《大清:第一廉官》 第1章 是魔是神 明末清初,在遥远的西山脚下,一个宁静而祥和的村庄坐落于此。这里的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然而,在某年的一个炎炎夏日,这片宁静的天空突然被一片突如其来的黑云打破。 那天,烈日当空,村民们正在田间地头忙碌着。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紧接着,一片巨大的黑云从远方迅速飘来。它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扑向村庄,似乎要将整个村庄吞没。村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劳作,仰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可不是个好的迹象啊,”一位老者颤声说道,“我听别人说,这要不是下雨,要不就是有恶魔来人间当祸害。” “是吗?那你说这恶魔会是谁?”另一位村民好奇地问道。 “我要知道是谁就不在这里站着了。”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黑云突然散去,露出了碧蓝的天空,阳光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脸上。 黑云遮日的这段时间内西山村内却是有一名男婴降临,他的出生让家中上下欢声一片。 由于父亲没有文化,所以给孩子起名这件事只能求助教书先生。 用一斤豆腐当作礼物请来方圆几十里内的唯一先生。 “宋词《送刘希道龙图赴秦亭》中有一句‘开府善守文,规模亦宏阔’,此句甚妙!若以‘文宏’二字作名,岂不美哉?恰似那宏伟的蓝图,于文宏,这个名字寓意着无尽的可能,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令人瞩目。”先生沉思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扬,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老于一听立马拍手叫好,再三向先生表示感谢。 咚咚咚! 先生还未起身便听到有人叩门。 老于以为是亲朋邻里,没想到站在门口的却是五瞎子。 传说五瞎子在幼时随父进山采药时,偶遇一位神秘老者。自那以后,他便如痴如狂,整日将自己封闭在家中,如痴如醉地修炼法术。不知何时,他的双目失明,整个人仿佛中了邪一般,变得疯疯癫癫,口中还不停念叨着:“我用双眼换来的法术,能通天彻地!” 为此,他爹不惜耗费巨银,请来了各路道士、法师,妄图为他“驱魔”。然而,这一切努力都如同竹篮打水,最终皆是无功而返。 三年前,五瞎子的父亲去世,从此他便开始了以卜卦为生的日子。他终日为人卜卦,周围的邻里乡亲见到他如此潦倒,都心生怜悯,常常会施舍一些东西给他。而人们找他卜卦,也不过是图个乐子罢了。 老于看见五瞎子在门外发愣,心里嘀咕:“这家伙莫不是没蹭到午饭,跑我这儿讨好处来了?”这么一想,他转身回屋,装了些豆腐,说道:“我这儿还有点儿豆腐,你拿去吧。”说着,就把豆腐递到了五瞎子面前。 五瞎子沉凝片刻,抬手接过东西,说道:“于掌柜,我命虽苦,却也不能平白受此恩惠。这样吧,我为你的孩子卜上一卦,权当这豆腐的卦金,你意下如何?” 老于听完呵呵一笑,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五瞎子算卦纯属逗笑。 “那可不行,我这点豆腐不值钱。” 那……罢了,然吾仍需赘言一句,天有异变,是神是魔尚待自证。言讫,五瞎子拎起豆腐,转身离去。 老于无奈地苦笑着,连连摇头,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完全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于文宏如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他自幼就乖巧懂事,宛如一个小大人。夜晚,他帮父亲制作豆腐,白天则陪伴父亲去售卖。 每当走到书堂旁边,他都会不由自主地驻足,仿佛被施了魔法。特别是听到书堂内传出的朗朗读书声,更是像磁石一般吸引着他,让他恋恋不舍,难以移步。 父亲深知他怀揣的远大志向,原本打算竭尽全力,积攒些许银两,以助他踏上求学之路,期望他能够借此改变命运。 然而,命运多舛,世事难料。 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就在这一天,于文宏接到了他出生以来最为沉重的噩耗——他的母亲离世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于他那稚嫩的心灵而言,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让他倍感无助与迷茫。 夜晚,于文宏双膝跪地,静默地守在母亲的灵柩旁,心中悲叹:“娘啊,您尚未享福,为何就这样匆匆离去。” “咳咳咳,咳咳咳。”房间内传来父亲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 于文宏赶忙起身,倒了碗水,送到父亲身边:“爹,喝口水吧。” “文宏......”父亲欲言又止。 “爹,我有件事想问您。” “什么事?” “娘的死,是不是和我有关?”于文宏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惊得老于浑身一抖,“你为何这样问?是谁告诉你的?”“我听二柱子他们说,我出生时,天空突现黑云蔽日,还说我非魔即神......”话未说完,便被父亲厉声打断:“住口!” 老于猛地将于文宏拉到眼前,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摩挲着他那娇嫩的面庞,满脸疼惜地说:“孩子啊,你刚降生时确实有一片乌云遮蔽了太阳,但这老天的事谁说得准呢?谁又能断言哪儿会有云彩、哪儿会下雨呢?你娘的身子骨一向不好……所以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于文宏眼泛泪光,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父亲所言。他轻声说道:“爹爹,您歇息吧,我去守着娘。”语罢,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沉重地踏出房门。 门缓缓关闭,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是岁月的叹息。老于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迷茫,满脸尽是哀伤与无奈。他喃喃自语道:“老天爷啊!您为何这般捉弄人?我这一生虽未行大善之事,但也从未作恶多端呐!” 老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愤和不解。他颤抖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似乎想要抓住一丝希望。然而,现实却如冰冷的潮水般无情地拍打着他脆弱的心灵,让他感到无力承受。 第2章 求学之路 三日之后,葬礼结束,于文宏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每走几步便忍不住回头望一眼那座新坟。母亲的离去,使得本就艰辛无比的生活愈发举步维艰。 为了供于文宏上学堂读书,老父每日早出晚归、辛勤劳作,但过度劳累终于令他不堪重负。某个深夜,当于文宏被院子里传来的异样声响吵醒时,他匆忙披上衣服冲出门外。借着月色,只见父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爹!爹!您怎么了?爹……\"于文宏心急如焚,试图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将父亲扶起却力不从心。老于缓缓睁开双眼,气息微弱地说:\"孩子,爹没事儿,只是太累了,想歇一会儿……\" \"爹,您别说话,我扶您回屋歇息。\"于文宏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撑起父亲沉重的身躯,然后步履蹒跚地朝屋内走去。每迈出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好不容易回到房间,于文宏小心翼翼地将于父安置在床上,并为他盖上棉被。看着父亲苍白憔悴的面容,于文宏心疼不已,泪水在眼眶打转。 \"爹,您好好休息,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他轻声呢喃道,希望上天能保佑他们渡过这次难关。然而此时此刻,除了祈祷,年幼的于文宏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一夜对于文宏来说简直漫长无比,他瞪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父亲,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整个夜晚异常宁静,只有父亲微弱而平稳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 终于,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破晓之际,老于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试图挣扎着从病榻上坐起,但身体却像被抽空一般绵软无力。尽管如此,老于心中惦记着前日落定的事情——给村里卖鞋的孙掌柜送些豆腐过去。 老于转过头,目光落在一旁守候多时的于文宏身上,轻声唤道:“文宏啊……” 听到父亲的声音,于文宏立刻凑上前去,满脸关切地问道:“爹,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要不我还是去找个郎中来看看吧。” 老于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用找郎中,自己只是太累了需要歇息一番即可。然后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文宏,你知道咱村西边那个卖鞋的孙掌柜吧?” 于文宏连忙点头应道:“认识,认识。” 接着老于继续说道:“前儿个爹爹答应了要给他送些咱家做的豆腐过去,你这会儿能不能替爹爹跑一趟?” “好嘞爹,我这就给他送过去!”于文宏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下来,并迅速起身行动。 他先到偏房切下一大块新鲜的豆腐,小心翼翼地装入竹筐内,然后背起竹筐,脚步匆匆地走出家门,朝着村子西边孙掌柜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于文宏不敢有丝毫耽搁。 来到孙掌柜家将豆腐送上后,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几个来之不易的铜板,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正当他转身准备回家时,却碰巧撞见孙掌柜的孩子正准备前往学堂。 于文宏眼睛一亮,立刻迎上前去,满脸笑容地问道:“孙少爷,您这是要去学堂啊?” 孙少爷点了点头,回应道:“是啊。” 于文宏好奇地追问:“那你们在学堂里都学些什么呀?” 孙少爷自豪地列举起来:“我们学的东西可多啦,有《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于文宏听得入神,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羡慕。他呆呆地望着孙少爷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要是我也能去学堂读书该有多好啊!可惜,娘刚刚过世,爹爹的身子骨也不太硬朗……难道不去学堂,就真的无法学习知识了吗?”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于文宏的脑海。他猛地回过神来,急匆匆地快跑几步,追上了孙少爷。 “孙少爷,您能不能把在学堂学到的字教给我呢?”于文宏满心期待地恳求道。 孙少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疑惑地问:“教你?我为什么要教你呢?” 于文宏连忙解释说:“只要您愿意教我,我可以帮您做很多事情的!”说完,他紧张地看着孙少爷,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同意。 然而,孙少爷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于文宏的请求。他转过头去,继续朝着学堂的方向走去。 于文宏并不甘心就此放弃,他紧紧跟随着孙少爷,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劝说着。 不知不觉就追着孙少爷走出村庄。 孙少爷突然停下来:“你当真要学?” 于文宏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好啊,那你每天背着我走一百步我就教你一个字,怎么样?”孙少爷一脸坏笑的提出了要求。 本以为于文宏会骂骂咧咧的拒绝,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站在了孙少爷面前,把腰弯下去:“孙少爷咱们可说好了,一百步换一个字,你上来吧,我现在就背着你去上学。” 于文宏身材瘦弱矮小,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而孙少爷则截然不同,他家境优渥、养尊处优,长得白白胖胖。两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有着天壤之别,但这丝毫不妨碍于文宏求学的决心。 只见于文宏背着孙少爷,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小声念叨着:“一、二、三……七八九……”尽管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但他依然咬紧牙关,默默坚持着。 皇天不负有心人,于文宏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孙少爷开口说话了!趴在他背上的孙少爷好奇地问道:“你想学哪个字呀?” 于文宏想来想,回答道:“于。” “第二个字想学什么?” “文” “然后呢?” “宏” 把孙少爷送到学堂之后,于文宏长长呼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于文宏抱起竹筐,脚步匆匆地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父亲身边。终于,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回家里时,却惊讶地发现父亲并不在床铺上。 于文宏焦急万分,他顾不上休息片刻,便开始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父亲的身影。 就在于文宏感到茫然失措之际,忽然间,只听得“吱呀”一声,院门被缓缓推开,只见父亲满头大汗、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于文宏见状,急忙迎上前去:“爹。”轻声喊了一句。 “你又贪玩去了?我不是告诉过你送完东西后立刻赶回来吗?怎么就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呢!”老于皱起眉头,满脸怒容地看着眼前的于文宏,语气中充满了责备与不满。 于文宏低着头站在那里,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一声不吭。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次确实做得不对,但却无法向父亲坦白实情。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了,恐怕后果会更严重。 沉默片刻后,于文宏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对父亲说道:“爹,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贪玩了。” 看到儿子的态度,老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如此,于文宏便开始了每日接送孙少爷上下学的任务。他每天从孙少爷那里学习新字,学会之后,回家用些许沙子和木棍反复练习。 第3章 小村官 于文宏背着孙少爷学习写字的事没过几天就在整个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那位一向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的教书先生都听说了。 这天清晨,阳光洒满了村庄,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走向学堂。 教书先生竟然一反常态地站在校门外,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每一个前来上课的学生。 很快,他的视线落在了人群中的于文宏身上——此时此刻,于文宏正背着孙少爷艰难前行。 只见他背着孙少爷咬着牙往前走,额头上的汗珠如雨水一般向下流淌。 先生不禁暗暗赞叹道:\"真没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孩子竟有如此坚韧不拔之志!将来必成大器啊!\" 当孙少爷注意到前方的教书先生时,他连忙拍打于文宏的后背催促道:\"快放我下来!\"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紧张。然而,于文宏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孙少爷莫急,还差十步我们就走到一百步啦。\"说完,他依然坚定地向前走着。 孙少爷见状,索性用力挣脱开来,从于文宏背上一跃而下,并着急忙慌地对他喊道:\"等放学后我再教你吧!\"话音未落,孙少爷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先生飞奔而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后走进了学堂。 于文宏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于文宏!\"他心头一震,赶忙回头望去,发现原来是教书先生在叫自己。 于文宏略带疑惑地走上前去问道:\"先生,您找我有事吗?\"只见先生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轻轻摆了摆手。 于文宏快步跑到先生面前,鞠躬问好:“先生好。” “你想不想跟我学习?”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般在于文宏耳边炸响,让他不由得浑身一颤。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先生,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渴望。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地颤抖起来:“想……只是我无法拿出学费。” 先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孩子啊,你先回去吧,叫你爹明日来找我,我有些事情需要同他商议。” 听到这话,于文宏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好的,先生。”随后便转身离去。 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小跑回家。到家后,他迫不及待地将此事告知给父亲,并详细描述了与先生见面的经过以及先生交代给他的话。 老于听完儿子的讲述,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位先生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但脸上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之色。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嘱咐道:“知道了,明日我会准时去见先生。”说罢,便转身去忙其他事务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升起,老于便早早地来到了学堂门口等待着。 先生看着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于老兄啊,如果你想让文宏来学堂念书,每个月只需要给我送五斤豆腐就行啦!” 老于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谢谢先生!谢谢先生!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先生连忙扶起老于,语重心长地说:“快快请起,我之所以同意让于文宏来学堂学习,并不是因为你们家里贫困,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被埋没在这深山里呀!” 老于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许久,他才缓过气来,激动地对先生说:“谢谢先生的厚爱与栽培,我这就回去为您准备豆腐!”说完,老于转身离去,脚步显得格外轻快。 于文宏心里非常清楚能够进入学堂读书是一件极其艰难不易之事,因此他无比珍视在学堂度过的每一刻时光。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于文宏卓越超群的学习才能逐渐显露无遗。先生对于文宏赞赏有加,并将其视为得意门生,二人之间情谊深厚如同知己好友一般,时常彻夜长谈至深夜。 然而,学堂与于文宏家相距足足有六里之遥。每每夜幕降临,先生总会担忧地劝说于文宏留下过夜,但于文宏总是执意要归家。他诚恳地向先生解释道:“先生我如果不回家,爹一定会忧心忡忡、坐立难安。”于是,无论夜色多深,于文宏都会毅然踏上归途之路。 先生亲自将他送到门外,并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突然间,先生惊讶地发现在于文宏的两侧肩膀和头顶上方竟然各自燃烧着一团火焰!这奇异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 先生凝视着那三团火焰,心中暗自惊叹不已。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之人,仿佛被上天赋予了特殊的使命与力量。眼前的于文宏,让他想起了鬼谷子七十二地煞秘学之中,人之三阳火的记载。 鬼谷子云:人身降世,生死遵循天道轮回。一啼惊天,再啼摄地,三啼入自然之道。此为轮回。 然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尚留其一与万族之灵! 三声啼哭,定人之三火! 百汇为玄煞之火,主长生不灭! 左手三阴为佞煞之火,主寂灭不生! 右手三阳为疾煞之火,主阴阳和合! 百汇聚鼎,左三阴过肩,右三阳过肩。此为人之三阳之火! 先生不禁感慨万千,喃喃自语道:\"真是奇才啊!于文宏此人,将来必定会成就惊天动地的大事。\" 随着于文宏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先生依然沉浸在对刚才奇景的震撼之中。 伴随着时间推移于文宏的能力得到了验证。 他不但在学习方面表现得异常出色,让人惊叹不已;而且在婚丧嫁娶这样的传统习俗活动中,人们竟然也纷纷找上门来,请他帮忙书写帖子和对联。更令人惊讶的是,就连那些棘手的邻里纠纷问题,也有人会前来咨询他,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关于是非对错的判断和建议。 久而久之,大家对这个才华横溢、知识渊博又热心助人的小大人越发喜爱,时而玩笑地称他为\"小村官\"。 第4章 人生转折点 于文宏强烈的求知欲望令先生感到难以应对。 就在这个夜晚,于文宏恭恭敬敬地端坐在先生跟前。 先生则缓缓站起身来,在原地沉思片刻后绕着圈踱步,然后又回到于文宏面前,语重心长地说:“文宏啊,如今你已将我一生所学尽收囊中,这小小的学堂已然无法满足你的需求。依我之见,眼下正是你另寻他处深造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于文宏慌忙站起来,深深地向先生鞠了一躬,焦急地问道:“先生,莫非是学生哪里做得不好吗?”先生摆了摆手,安慰道:“并非如此,我与你所言皆是实情。我不过是你的启蒙老师罢了,世间尚有诸多如《大学》、《论语》、《孟子》、《中庸》等经典着作等待你去研读。你切不可将宝贵的时光耗费在那些早已熟稔于心的学问之上。” 于文宏理解了先生话中的含义,但他家境贫寒,甚至连供他在此处念书的银子都凑不齐,更别提去高等学府深造所需的花费了。他深知不能再给父亲增添负担。 而先生十分了解于文宏的情况,因此早已替他想好了接下来的安排。 一阵短暂的静默后,先生悄悄地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条,将它递到于文宏眼前,轻声说:“文宏啊,这位是我在县城里的一个老友,他表示愿意资助你继续学业……只是……” “先生,只是什么呢?只要有机会让我读书,任何条件我都愿意接受!”于文宏急切地打断先生的话。 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许,然后接着说:“只是你需要去他府上做些杂务活儿。我知道以你的品性一定能够胜任,只是担心你爹爹会舍不得让你吃苦。” 于文宏并没有急于给出答复,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他觉得有必要先回家和父亲好好商量一番。 拜别先生,于文宏匆匆赶回家中。一进门,他就看到父亲正在昏暗的烛光下辛勤地磨着豆腐。于文宏心中一阵酸楚,连忙飞奔过去说道:“爹,您歇歇吧,我来推磨盘。” 父亲见于文宏回来得这么晚,有些心疼地说:“天都这么黑了,你赶紧去歇息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爹,我以后可能不用去上学了。”于文宏轻声说道。 老于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满脸忧虑地问:“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为啥不上学了?是不是你在学堂里惹事了?还是先生觉得我们家送的豆腐不够多?”一连串的问题让于文宏有些哭笑不得。 他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爹,您别胡思乱想,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其实是先生希望我能去更好的学府深造。” 老于听后又是一愣:“咱这儿附近哪有什么更好的学府呀?” “先生有个好友在县城里教书,他愿意帮我引荐,让我去那里读书。所以我才急着赶回来,想听一听您的意见,然后再答复先生。”于文宏如实地将情况告诉了父亲。 这本应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但老于的面庞却未见丝毫喜悦之色。在他眼中,自家小子固然聪慧过人,但又怎会引得一县之富出手相助呢?此间莫非另有隐情不成? 想到此处,老于心下愈发沉重起来。爱妻已逝,早已让他心力交瘁不堪重负,如果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自己无法承受这般打击,更无法向他逝去的娘亲交代。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老于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谨慎处理才行,“文宏啊,这事儿你容爹好好琢磨一下,再给你个准信儿。” 于文宏非常理解父亲的顾虑和担忧,他乖巧地点点头,安慰道:“好的爹,您慢慢考虑。要不您先去歇息一会儿吧,这儿有我呢,我来帮您磨豆腐。” 望着眼前这个孝顺、懂事的孩子,老于心里百感交集。一方面,他为拥有这样出色的儿子感到无比欣慰与自豪;另一方面,却又因自身条件有限,无法给予孩子更好的未来而难过。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落在大地上,老于早早地起床,精心挑选了几大块新鲜的豆腐,用扁担挑起,朝着先生的住处走去。 当他来到先生家门口时,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先生出现在门口。看着老于肩上挑着的豆腐,先生不禁感到一丝疑惑:“于掌柜啊,这个月的豆腐不是已经送过了吗?你这又是?” 老于憨厚地笑了笑,解释道:“先生,昨日文宏回来后跟我讲了一些事情。我们家实在是贫困潦倒,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来感激您对文宏的悉心栽培。我只能送些自家做的豆腐过来,表示一下心意。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先生听后,婉言拒绝道:“于掌柜,你这么客气反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快快进来坐吧,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与你商议。” 老于走进院子,与先生相对而坐。 他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内心的疑问:“先生,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富有的人家会愿意帮助文宏读书呢?毕竟我们家境贫寒,无以为报。” 先生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于掌柜啊,这件事说起来倒也不难理解。那位富家翁与我算是旧相识了,此人虽然家财万贯,但绝不是那种仗势欺人、为富不仁之徒。一来是他希望文宏能够给自己的孩子当个榜样,二来文宏在县城等到时机成熟时参加乡试也方便。” 先生见老于没有问“当杂工”这件事,想必于文宏没有说,那自己也不好主动谈,所以心生一计换了个说辞。 老于听闻此言,激动得站起身来,朝着先生深施一礼,一躬到底,口中连声道谢:“文宏何其有幸,竟能得遇先生这般贵人!多谢先生提携栽培之恩,此等大恩大德,我们老于家此生不忘!”说罢,眼眶已然湿润。 县城求学对于文宏来说将是人生之中的重大转折点之一。 第5章 初入县城 老于省吃俭用、东挪西借,终于给于文宏置办好了一身崭新的衣裳。虽说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好歹没有一个补丁,看着也算齐整精神。 就在于文宏即将远行的前夜,父子俩促膝长谈,一直聊到深夜。 “文宏啊,出门在外可不比家里头,凡事都得多留个心眼儿。照顾好自个儿是第一位的,跟人打交道的时候更得注意分寸,别冒犯了人家还不自知。”老于语重心长地叮嘱着儿子。 于文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回应道:“爹,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这次出去就是要学出个名堂来,要不都没脸回来见您。” 老于听了心里很欣慰,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嗯,爹相信你肯定行!不过这年月世事难料,外面乱得很,如果真遇到啥解决不了的难题,千万别硬扛着,赶紧回家。” 于文宏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爹,有件事儿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直说嘛!”老于鼓励道。 “那我可就冒昧了哈?”于文宏先探了探头,见父亲并无异样才接着往下说,“其实我我听刘二奶奶说前几日给您介绍了一位女子......” 老于没等儿子把话说完便抬起手打断道:“文宏啊,关于这事就别再提了,爹爹早就答应过你娘此生不再另娶他人了。” 于文宏并不死心,继续劝说道:“爹,娘都已经离世这么久了,您也该为自己的后半辈子着想呀!如果您能再娶一房夫人,一来我在外求学时会更放心一些;二来日常生活中也多个人照料您不是?” “我想娘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不愿看到您如此操劳辛苦。更何况,我还特意打听过这位女子,周围人对她评价颇高,都说其本性纯良、心灵手巧呢!爹,您真的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这门亲事。”于文宏言辞恳切,一心希望父亲能够接受自己的提议。 老于做梦都想不到,于文宏竟然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 可问题在于,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啊,如果真的再娶一房媳妇进门,那岂不是让人家姑娘跟着一起受苦受累吗?然而就在这时,老于突然意识到明天于文宏就要动身前往县城读书了,为了能让儿子安心学习,他最终还是咬咬牙答应下来:“好,爹一定会认真考虑此事的。” 听到父亲这么说,于文宏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并再三叮嘱道:“爹爹绝对不能欺骗我哦!”老于看着眼前天真无邪、满心期待的于文宏,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和感动之情,于是连忙点头应承道:“放心吧孩子,爹爹向来说话算话,绝不会食言欺瞒于你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于文宏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于文宏的脸上,唤醒了他沉睡中的双眼。他迅速起身,整理好自己简单的行李——几件换洗的衣服被整齐地叠放在背包。 不一会儿,一辆破旧但还算结实的驴车缓缓驶来。老于上前跟车夫寒暄几句后,便招呼于文宏爬上了驴车,开启了这段通往未知之旅。 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了县城。 于文宏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繁华喧嚣、人来人往的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之情。 这座陌生的县城对于他来说充满了无尽的新奇与诱惑:街头巷尾弥漫着各种香味;小贩们高声叫卖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孩子们在嬉戏玩耍,笑声此起彼伏……所有这些都让于文宏目不暇接。 此时此刻,于文宏仿佛变成了《红楼梦》里那位初见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感到无比好奇。他左顾右盼,试图将这座县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然而,如此热闹纷呈的场景实在太多,以至于他一时之间竟有些应接不暇了。 于文宏从县城东边走到西边,终于来到了一座府邸门前。抬头望去,只见门头高悬一块金光闪闪的匾额,上面赫然写着\"赵府\"二字。 正当他驻足凝视之际,门口的门童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于是转过头来,目光恰好与于文宏相对。门童眼神伶俐,上下打量了一番于文宏后,主动迎上前去开口询问:\"你找谁?\" 于文宏连忙答道:\"在下名叫于文宏,今日特受先生所托,前来拜访赵老爷。\"一边说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到门童面前。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那名门童并未伸手去接纸条,而是直接回应道:\"请随我来吧,老爷此刻正在后院歇息。\"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扭动身躯,朝着府内走去。 于文宏见状,稍显错愕,但很快回过神来,赶忙紧随其后。穿过宽敞的庭院和曲折的回廊,两人一路无言,最终来到了后院。 此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赵老爷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后院的摇椅上,一边品尝着香茗,一边欣赏着满园盛开的花朵。就在这时,门童快步走来,走到近前附身轻声说了几句话。赵老爷听闻之后,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于文宏身上,并将其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材挺拔,相貌堂堂,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赵老爷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问道:“你可是来自西山村的于文宏?” 于文宏见状,急忙向前迈了两步,躬身施礼道:“回赵老爷的话,小人正是西山村的于文宏。” “嗯,真是个一表人才的后生啊!想必你此番前来的目的,已然知晓了吧?”赵老爷面带微笑地询问道。 “知道了,多谢赵老爷关心。”于文宏恭敬地回答道。 赵老爷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随即便转头唤道:“孙管家。” 听到主人呼唤,孙管家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来到赵老爷身边,垂手而立,恭声应道:“老爷,有何吩咐?” “你先带于文宏去熟悉一下咱们府里的规矩和日常事务,明天再安排他与少爷一起去学堂念书。”赵老爷吩咐道。 “遵命,老爷。”孙管家领命后,转身冲于文宏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离开前,于文宏再次向赵老爷深施一礼,言辞恳切地说道:“赵老爷,那我就过去了。”待得到赵老爷首肯后,这才跟随孙管家而去。 孙管家详细地向于文宏讲述了赵府的各项规矩以及他平日里需要负责的事务。经过一番梳理,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首先,每天清晨,于文宏需与少爷一同前往学堂求学;然而有所不同的是,少爷需要全天待在学堂学习知识,而于文宏则只需上半天课即可。 午后时光,则是属于于文宏的劳动时刻——留在府邸内打扫庭院、砍柴挑水等杂务都等待着他去完成。 其实,在于文宏来到这里之前,便已通过先生获知了相关信息,因此对于这些安排,他早已有所准备。毕竟,对于他而言,能用劳动换来半日的读书时光已经很知足了。 第6章 初见姨娘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眨眼间便已冬去春来,新的一年再度来临。 于文宏暗自心算了一下,惊觉自己来到赵府已然整整两年光阴悄然流逝。 近日,赵老爷领着少爷外出游山玩水,临行之前,还特意赐予了他几两碎银,并嘱咐道:“我和少爷此次离府外出需要五天时间,这段时间你回家看看吧。” 于文宏闻言,连忙抬起手将那几两碎银又推送了回去,惶恐不安地回道:“承蒙老爷厚爱与恩泽,得以有书可读,此等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实在不敢再收下这些银两。” 赵老爷听后摆了摆手笑言:“无妨,之所以会资助你读书求学,乃是因你勤奋好学且品行端正,配得上这份恩赐。而这些银子,则是对你平日辛勤劳作的酬劳。”说完赵老爷随手将银子搁置在旁侧的桌案之上。 缓缓站起身来,轻拍了拍于文宏单薄的肩膀,继续言道:“我已经吩咐管家替你备好了些许物品,红色包裹里装的那些带回家里孝敬你爹;蓝色包裹请转交给先生。”交代完毕之后,赵老爷便转身踏出房门离去。 于文宏望着手中的碎银,心情激动难耐,双手紧握不放,紧接着朝着赵老爷渐行渐远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诚挚道谢:“多谢老爷!”其声音铿锵有力,饱含感激之情。 再次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口,于文宏心中感慨万千。 正当他犹豫是否要推开那扇破旧的院门时,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婴儿哭泣声,片刻后又有女子的声音响起。 这让他原本准备推门而入的手停下来。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中年女子出现在眼前。她怀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女子打破了沉默:“你是文宏吧?”她语气轻柔的询问道。 于文宏像个机器人一样木然地点点头,表示回应。 接着,女子热情地招呼道:“快进来吧,你爹一大早就出门给人家送豆腐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说罢,她侧身让开门缝,示意于文宏进屋。 于文宏迈着沉重的脚步踏进院子,目光四处扫射,努力回忆起这里曾经的模样。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但又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雾,让人看不清真实的面目。 经过与女子一番深入地交流之后,于文宏恍然大悟——她竟然就是父亲新娶进门的妻子!不得不承认,自从这个女人走进我们家后,整个家庭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冷冷清清、毫无生气的屋子,如今变得温馨而又有烟火气;曾经总是乱糟糟的厨房和客厅也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正在此时,一阵低沉而熟悉的嗓音从院子里飘来:“素娟,我回来啦!” 于文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率先从座位上弹起,迅速冲出房间,嘴里还高喊着:“爹!” 这声呼喊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让老于不禁浑身一颤,手中原本稳稳挑起的扁担差点滑落。他赶忙放下担子,抬起头,满脸惊愕地望向眼前飞奔而来的身影,迟疑片刻后才喃喃道:“文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爹,我回来了!” “文宏啊,快让爹好好看看你!”老于激动地说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脸上的皱纹也因为笑容而舒展开来。 走近后,老于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两年未见的儿子。“嗯,长高了不少呢,身子也更壮实了……”他喃喃自语道,满是欣慰之情。 父子俩相对而立,彼此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无需言语便能感受到那份深厚的亲情。 父亲看着眼前的素绢和于文宏,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然而,这一切都没能逃过于文宏敏锐的眼睛。他立刻明白了父亲的心思,轻声说道:“爹,自从咱家有了姨娘以后,感觉真是大不一样呢。” 父亲听了这话,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文宏啊,其实爹爹当时本想请先生给你捎封信过去,但又担心会影响你的学业,所以……” 没等父亲说完,于文宏便打断了他的话,用一种俏皮的语气说道:“爹,您就别担心啦!姨娘她不嫌弃我们这个家已经是很难得了,咱们可得好好珍惜呀。”说完,他还冲着父亲眨了眨眼。 父亲看着懂事的于文宏,心里既欣慰又感动。 素娟对于文宏这个名字早有耳闻,但一直未曾亲眼目睹过他的真本事。今天她也算是开了眼,见证了于文宏的为人处世之道。 时光荏苒,转眼间五天过去了。就在于文宏即将启程之际,老于掏出几枚铜板递给他当作路费。于文宏毫不犹豫地接过这些铜板。然而,夜幕降临后,他却悄悄将自己的碎银子与那些铜板一起藏进了枕头底下。 这一走不知道再回来是什么时候,这些碎银子虽然不能解决大的问题,也算是做为儿子的一份心意。 天亮了,于文宏又要踏上属于他的征程。 依然是驴车,依然是一路颠簸,只是他再也不用像第一次离开家那样担心父亲。 \"文宏,文宏!\" 素娟心急如焚地喊着,手里紧紧攥着从枕头底下翻出来的碎银子和铜板,脚步匆匆地追出了家门。 老于见状,连忙伸手拦住了她,关切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素娟颤抖着将手掌摊开,老于凝视着那些零碎的银两,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他喃喃自语道:\"哎,文宏啊文宏,我的儿……你这是攒了多久才攒到这些银子啊。\" “要不这样吧,你拜托一下先生,请他帮忙看看怎么能把银子给文宏送回去。毕竟孩子独自一人在外头,如果身无分文那可怎么行啊!”素娟一边思索着,一边向老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老于听完微微点下头:“嗯,也行。正巧明天我还要去那个方向送豆腐,到时顺便去找一下先生。” 第7章 名落孙山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于文宏已年满十二周岁。令人惊叹不已的是,尽管他每天只有短短半日用于学习,但其成绩斐然,远胜他人整日苦读所得。正因如此,这位年幼的少年被教书先生赞誉为不世出之奇才。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于文宏能够一帆风顺地通过院试、拿下乡试,并最终成功通过会试之时,命运却对于文宏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因为这个年轻人天生便与众不同,他注定不会随波逐流。 院试时,于文宏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秀才的功名。这让周围的人们对他充满了期待,纷纷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带着这些美好的祝愿,于文宏踏入了第二年八月的乡试考场。 当他从监管手中接过试卷时皱起眉头,众所周知八股文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出题、中股、后股、束股、收结等几个部分。 其中精华部分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四个部分有较为严格的限制,不能随便写的,必须用排比对偶句,共有八股,所以叫八股文。 这种写法十分古板,多一字不行,很多考生都是一边写一边乱编,只为了凑字数,达到对偶的效果,文字表面上看,十分整齐,细看下内容,废话满篇。 对于出题的考官而言,这无疑也是一场煎熬与磨难。毕竟,四书五经所涵盖的知识范畴相对有限,许多问题已经被反复运用过多次,如果继续沿用旧题,则难免会有失公正且缺乏新意。 于是乎,有些别有用心之人便独出心裁地将完整的句子硬生生拆分开来,以此作为考试题目。 如此一来,最终导致的局面便是令人啼笑皆非——“孔子不懂,孟子不懂,老子更加不懂”。 不幸的是,于文宏恰好遭遇了这样一道刁钻古怪的试题。其上联取自《论语》,下联则源自《中庸》,使得他完全不知从何下手,茫然无措。 于文宏将手中的试卷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细细琢磨,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提起笔来开始奋笔疾书。如行云流水般在纸上写下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 经过整整三天紧张激烈的考试后,于文宏和赵少爷并肩走出了考场。 赵少爷的脸上明显带着一丝不悦之色,似乎对于此次考试的题目颇为不满。他忍不住抱怨道:“这出题之人莫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竟出这样的题目!” 听到这话,于文宏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有同感,但并未多言。 赵少爷见状,好奇地问道:“文宏,那你又是如何作答的呢?” “面对那样的问题,实在难以找到确切答案。不过,我总不能交白卷吧,所以还是勉强写了一篇文章充数。” 赵少爷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哦?你究竟写了些什么?快与我讲讲!” 于文宏却低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唉,不提也罢。总之,这次考试我恐怕与功名无望了……”言语之中充满了沮丧和失落。 阅卷的考官们逐篇审阅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试卷,他们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要透过文字看穿每个考生的内心世界。当其中一名考官翻到于文宏的试卷时,他的目光首先被那工整的字迹和整洁的卷面吸引住了。心中不禁对这位考生多了一丝好感,心想或许这会是一份不错的答卷。 然而,当他开始阅读试卷的开头几句话时,原本带着微笑的脸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简直成了一个川字。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团熊熊烈火在他心头燃烧,越来越旺。 终于,在读完某一段落之后,考官忍无可忍地用力一拍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周围的其他几位考官都吓了一跳,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葛兄,何事如此动怒啊?\"有人好奇地问道。 只见那位姓葛的考官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自己看看这份卷子!这考生不好好答题也罢,竟敢在文中大肆讥讽咱们这些考官,说什么我们不配做当朝大学士,倒是更适合回家种田!岂有此理,真是气死我!\"说完,他还把试卷往桌上狠狠一摔,似乎想要以此发泄心中的愤恨。 “啊?竟然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考生?他叫什么?”考官一脸惊愕地追问道。 “此人名叫于文宏。”一旁的侍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好一个于文宏,我倒是要瞧瞧他的文笔究竟有多么锐利,竟敢口出狂言!”考官心中暗自思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科考本应是为朝廷选拔德才兼备的栋梁之才,但尔等身为当朝大学士,整日埋头苦读圣贤书,如今竟东拼西凑、胡乱出题,简直就是误国误民!与其在此滥竽充数,何不趁早辞官还乡,归隐田园……” 考官逐字逐句地读完了这篇文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然而,令众人诧异的是,他的脸上并未浮现出丝毫的怒意,反倒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 原来,早在出题之时,这位考官便曾提出宁愿沿用旧题,也绝不能肆意编造新题的建议。只可惜那些位高权重的高官们对他的良言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如今看到于文宏在考场上公然抨击这种不良风气,考官心中不禁生出一种认同感和惋惜。 就是因为这篇文章,使得才华横溢的于文宏最终未能金榜题名、名落孙山。 赵老爷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对于文宏大失所望,反而鼓励他不要气馁,要继续努力学习,等待三年后的下一次科举考试。 于文宏感激涕零地向赵老爷叩头致谢道:“承蒙老爷多年来对我的厚爱与提携,此等大恩大德,文宏没齿难忘!只是昨日接到家中书信,得知家父近来身体欠安,状况令人担忧。既然已无法实现报效国家之志,那么我必须回家侍奉家父以尽孝道。还请老爷见谅!” 说罢,于文宏再次深深施礼,表示对于赵老爷知遇之恩的感激以及不得不归家的歉意。 赵老爷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嗯……既然如此,那就照你说的办吧。”接着,他转头对身边的管家吩咐道:“去准备一份丰厚的礼物,把马车也预备好,送于文宏回家。” “我这就去办。” 第8章 一蹶不振 怀着满腔热血和远大抱负,于文宏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故乡,踏上求学之路,只为将来能报效国家、一展宏图。然而世事难料,命运弄人,他最终只能带着满心的遗憾回到家中。 当于文宏站在家门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 尤其是当他走进父亲的房间,看到卧病在床的父亲那憔悴的面容时,更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父亲床边,泪流满面地说道:“爹,儿子不孝啊!我没能考取功名,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 老于听到儿子的话,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然后缓缓抬起手,对着于文宏摆了摆,示意他赶紧起身。 于文宏心情沉重地从郎中那里得知了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父亲的身体状况已经极度虚弱,生命之火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这个残酷的现实让他心如刀绞,但同时也坚定了他要为父亲寻求更好医疗救治的决心。 怀着满心忧虑,于文宏急忙去找姨娘商量对策。 当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姨娘时,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文宏啊,你爹的病实在太重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未必能有办法啊……” 于文宏默默地听着姨娘的话,并没有出言反驳。 他缓缓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迈向父亲的床边。 看着那张因疾病而日渐消瘦的面容,仿佛风中的残烛般摇摇欲坠,他忍不住鼻头一阵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这样,于文宏静静地凝视着父亲,一夜一夜的守在父亲床边为他擦拭身体,端屎端尿,最终父亲还是没有抵抗住病魔,三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于文宏悲痛欲绝,他觉得自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撑...... 自从老于离世后,于文宏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曾经那个活泼开朗、喜欢与人交谈的小伙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每天早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院子的时候,于文宏已经开始默默地磨起了豆腐。 他用力推动石磨,似乎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思念都融入这一块块洁白的豆腐之中。 然而,过度的劳累终于让于文宏支撑不住了。 某一天,正在磨豆腐的他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向后倒去。 不知过了多久,于文宏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姨娘满是担忧的眼神:“你可算是醒了。”看着姨娘憔悴的面容,于文宏心中一阵酸楚,但他还是强行扭过头去。 他甚至暗暗祈祷,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却内心深处的伤痛。 日子一天天过去,于文宏的身体逐渐康复。尽管如此,他始终无法摆脱心头的阴影。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老于的身影总是会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彻夜难眠。 这天,于文宏决定下床,重新开始工作。 他穿上鞋子,艰难地站起身来。 正当他准备走出房门时,一声轻轻的呼唤传入耳中:“文宏。”于文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姨娘,语气平静地问道:“姨娘,有事吗?” “曾经我认为你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子汉。然而,你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你那所谓的志向,就是一辈子默默无闻地守着那块毫无生气的磨盘吗?”姨娘语气严厉的发出灵魂拷问。 “更令我失望的是,你连一点点小小的挫折都承受不了。遇到困难时,你不是勇敢面对,而是选择逃避;遭遇失败后,你不是奋起直追,而是一蹶不振。这样的你,又怎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呢?” 于文宏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姨娘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着他的心房,让他不知所措。 他张了张嘴,试图想出一些反驳的话语,但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脑海一片空白。 \"我虽然不是你亲娘,但从我踏入于家这扇门时就把你当成了亲生孩子看待,如果你要真的选择陪伴着磨盘过完今生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如果你还想要追寻自己的梦想那就去继续读书。\" 姨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无奈和期许。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接着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短短的几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穿透了于文宏的内心。 就在于文宏和姨娘陷入沉默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没过多久,那位备受尊敬的先生出现在院子中央。 姨娘见状,脸上迅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并快步迎上前去:“先生,您来啦!” “于夫人,今日前来,有事要与文宏相谈,不知方便不方便?”先生语气和蔼地问道。 “当然方便,当然方便!”姨娘连忙回答,同时向屋内的于文宏喊道,“文宏啊,快出来见先生。” 于文宏听闻是先生到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之情,但同时也感到十分羞愧,实在不好意思踏出房门。然而,在听到姨娘的呼喊之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出房间。 走到先生跟前,于文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低头说道:“先生。” “文宏啊,关于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并未犯错,相反,我为你所做的事情感到骄傲。”先生面带微笑地说道。 于文宏满脸疑惑地愣在原地。 先生微微一笑,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继续说道:“像你这样敢于痛骂考官地人可实在罕见,反而如果你靠溜须拍马或者其他手段考取功名,我一定会以你为耻。” “你要坚信自己,终有一日,你定会遇见那个懂得欣赏你才华的伯乐。” “哎,科考如此重要地事情他们都能够胡乱出题,见人下菜碟,这......对于那些真正有才华地人多么不公。”于文宏无奈地叹息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咱们先不谈这些,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一下。” “拜托可万万使不得啊!学生实在担当不起这样的字眼儿,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 “过几天我需要出趟远门,但学堂里的课程也不能落下呀,因此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给学生们上课一阵子。” 于文宏听完之后满脸惊愕,嘴巴大张:“先生竟然想让我去教书?我真怕自己做不好误人子弟啊……” “还没尝试过怎么就能轻言放弃呢?再说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开口请你帮忙,难道你打算直接回绝我吗?” 眼看着先生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于文宏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下来了。 第9章 新的机遇 先生的降临犹如一道曙光,照亮了于文宏原本灰暗无光的生活道路,但他却不知道,这背后其实隐藏着姨娘无数的辛勤努力和无私奉献。 为了更好地进行授课讲学,于文宏决定暂时迁居至学堂居住。 然而,当那些稚嫩的学生们初次见到这位年轻的毛头小先生时,他们脸上纷纷流露出轻蔑与嘲笑之色。 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于文宏并未动怒,相反,他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才智,成功地将这些不屑转化为对他深深的敬意。 白日里,于文宏全心全意地教导学生;夜幕降临时,则挑灯夜战,埋头苦读。 每隔两日,他便会返家探望姨娘,并尽力帮忙处理家中琐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此循环往复,不知不觉间已过去数载。于文宏暗自算了算日子,发现先生竟然已经离去足足有小半年之久,却仍未见其归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困惑。 这天夜里,正当他与姨娘一同用餐之时,谈到这件事,姨娘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吃完饭。随后,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封信函,轻轻递到于文宏手中,轻声说道:“这是先生嘱托我转交给你的。” 于文宏满心狐疑地将信封拆开,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来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随着视线不断下移,他脸上的疑惑渐渐被震惊所取代。 终于,当他读完最后一行字的时候,突然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对着眼前的姨娘喊道:“姨娘!” 听到于文宏的呼喊声,姨娘急忙伸手去扶他,口中说道:“文宏啊,快起来。”然而此时的于文宏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任凭姨娘如何拉扯也不肯起身。 “姨娘……”于文宏再次开口,声音已然略带哽咽,“我都知道了,先生的信里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原来这么多年来,您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我、帮助着我。为了能让我摆脱困境,您不惜变卖家产,四处奔走借钱给先生,好让他能在别的地方开办一所新的学堂……” 说到这里,于文宏已经泣不成声,而姨娘也是热泪盈眶。她轻轻抚摸着于文宏的头,柔声安慰道:“傻孩子,这些都是姨娘应该做的呀。只要你能茁壮成长,将来出人头地,姨娘就算再辛苦也值得了。” 虽然于文宏的双亲早早离世,但幸运的是,他还有一个对他视如己出、关怀备至的姨娘。从那以后,于文宏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由于他声名远扬,吸引了越来越多慕名而来的求学者。这些人中,有的人带来了银钱作为学费,而那些经济拮据的则送上粮食表示心意。 为了更好地照料姨娘和年幼的弟弟,于文宏决定将他们一起接到学堂里居住,这样既能让家人团聚,又方便他随时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 于文宏曾经两次踏上科举考试之路,但命运似乎总是对他开玩笑。第一次赶考时,因为无意间冒犯了主考官,无论他的答案如何精妙绝伦、才华横溢,都被视为毫无价值的废物般弃置一边。 然而,于文宏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放弃。经过一番努力和准备后,他又毅然决然地参加了第三次科举考试。 这次,或许是上天眷顾,那位一向严厉苛刻的考官竟然破例给予了他一个副榜贡生的身份。虽然这个功名有其名无其实,并不能让他进一步参加更高级别的考核。 面对如此结果,于文宏只是微微一笑,表现得云淡风轻。他深知“王法”先有王才有的法,自从得罪了考官,就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 这次的副榜贡生就算是为自己的科考之路画上一个句号。 返回家乡,他选择重新拿起教鞭,像从前一样站在讲台上,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年轻一代。 随着年岁渐长,到了适婚年纪,他也顺理成章地娶了妻、生了子。日子虽然过得平淡如水,但却充满温馨与安宁。就这样,他在这片土地上度过了数十个春秋。 然而,世事无常,风云变幻。当明朝走向衰败灭亡之际,清朝应运而生。 面对这一历史性的变革,于文宏似乎看到了新的曙光和机遇。曾经深埋心底、几乎被磨灭殆尽的理想之火再度熊熊燃起! 三日之后,一封来自国子监的书信宛如投石入水,在他家激起层层涟漪。 暮年的姨娘和三个孩子已经成为了他的牵绊,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不顾一切地追寻梦想。 他深知,若是自己决然离去,家庭的重担必将如泰山压卵,压在妻子柔弱的双肩,而她又如何能够承受得起?于文宏霎时陷入了两难的困境,不知所措。 只因在明朝考官中,那位唯一赏识他的人极力推荐,才使于文宏获得了前往国子监学习的珍贵机会。这意味着他距仕途仅有咫尺之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文宏啊,如此良机怎么能错过呢,你放心的去闯荡吧,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我,不必担忧。”妻子语气坚决且果断地表明立场。 然而面对妻子斩钉截铁般的支持态度,于文宏并未立即做出回应。相反,他将视线缓缓移向一旁的姨娘身上。 只见姨娘正端庄优雅地端坐于太师椅之中,宛如一尊静默无言的雕塑一般。 片刻后,只听她轻声细语地道出一句话:“文宏啊,我们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放心去吧。” “只是......”于文宏欲言又止。 “不必多言,如今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家中的事情也无需担忧。” “是啊,爹,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娘、奶奶和弟弟们的。”长子于延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于文宏缓缓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再赘言,只是此去路途遥远,时间恐怕也不会太短。若家中有任何变故,务必立即修书告诉我,我收到之后一定会星夜兼程赶回来。” ----- 三日之后清晨时分,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一个简陋至极、用粗布制成的包裹就是于文宏的全部家当。 静静地站在家门口,眼神凝视着远方,思绪却早已飘回多年前那个初次离家远行的日子。 那时的他年轻气盛充满朝气蓬勃的活力;如今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间已过不惑之年的他竟然又一次站在了这里,准备远离家乡开启新的征程。 他缓缓转过身去向姨娘和家人们鞠了一躬:“姨娘,夫人,孩子们我.....走了。” “走吧,路上小心。” “爹,保重。” “有时间就写封书信告诉我们你的状况。” 在家人的叮嘱中于文宏转过身地迈步向前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他的步伐坚定有力似乎每一步都承载着对未来无限憧憬与期待同时也饱含着离别的不舍与眷恋。 望着于文宏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姨娘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低声呢喃道:\"真不知道文宏此次出门何时才能回来我们是否还有再见之日呢?\" 那声音如同风中的残叶般微弱却又充满无尽悲伤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第10章 勇往直前 国子监,又被称为太学,它不仅是明清两朝时期国家最为崇高的学术殿堂,更肩负着掌管国学政令之重任。 彼时,周边邻国如高丽、日本、琉球以及暹罗等皆对中华文化教育心生向往之情,纷纷派遣莘莘学子赴国子监求学问道。 如此一来,对于文宏而言无异于天赐良机。 在此期间,他除了精研蒙古语、汉语及满洲语之外,还有更多接触并学习其他语种的契机。 通过与各国留学生的交流切磋,他得以深入了解异国他乡的风土人情、历史变迁与社会进步。 这段经历不仅开阔了于文宏的视野,更为其今后的人生道路铺就了坚实基石。 他逐渐领悟到,世界之大,文化之多元,唯有博采众长方能成大器。 于是,他愈发勤奋努力地汲取知识养分,并将所学融会贯通,期待有朝一日能够为国为民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公元 1661 年,这一年于文宏已经四十五岁了。他凭借着通晓经学的才学,前往清朝吏部应选,并成功地被授予了柳州罗城县知县一职,品阶为正七品。 这份任命文书仿佛一道曙光,照亮了他一直默默耕耘的道路。 这个消息对于文宏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但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责任和挑战摆在了他面前。 吏部给定下了为期六个月的报到期限,他先是回到国子监向众位好友说出任命事件后做一一告别。然而就在众人纷纷向他表示祝贺之际,突然有人提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建议:让他拒绝这份任命。 这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那个说话之人身上——原来是冯志惠!他可是于文宏在国子监视最要好的朋友啊。 面对众人诧异的眼神和于文宏满脸疑惑的神情,冯志惠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文宏兄啊,你或许对罗城县并不了解。那地方名义上虽说是个县城,但实际上却是土匪肆虐、无法无天之地!自大清朝建立至今,那里已经换过三任知县,其中两人惨遭杀害,另一人则被迫逃亡。” “所以出于你个人安危考虑,我强烈建议你还是婉拒这个职务更为妥当。” 听完冯志惠所言,于文宏脸上毫无惧色,嘴角反而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对着冯志惠拱了拱手,语气坚定地说道:“冯兄的提议文宏定当铭记于心,但罗城县毕竟乃大清之疆土,无论其状况如何,总需有人前去治理方能保一方安宁。朝廷将此重任托付予我,足见对我之信任与器重,我又怎能因畏惧艰难而推辞呢?” 冯志惠似乎早已猜到于文宏会如此作答,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文宏兄果然颇具胆识,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也罢,既然文宏兄心意已决,那小弟便在此预祝你此行顺遂、一路平安!” 在于文宏转身离去之际,周围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然而他却仿若未闻,背负着简单的行囊,步伐坚定地走出了国子监。 此刻,于文宏心中已然有了计划——他打算先行返回家乡探望一番,同时也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家中亲人。 经过漫长而艰苦的十五天旅程,终于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故乡。 踏入村口的那一刻,正巧碰见大儿子于延庆身背竹筐,正忙着给人家送豆腐。 \"延庆,延庆!\"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于延庆立刻转过身来,回应道:\"……爹?爹您回来啦,爹!\" 兴高采烈地奔跑过来。 \"延庆啊,你娘和奶奶身体都还好吧?\" 于文宏关切地问道。 \"好,好着呢,爹,您一路辛苦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于延庆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接过于文宏手中的包裹。 然而,于文宏却伸手拦住了他,说道:\"哎,你先把豆腐送完再回去。\" \"爹,我这豆腐不着急,早一点送、晚一点送都没关系的。\" 于延庆辩解道。 \"不行!\" 于文宏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到,绝不能拖延,何况我暂时还不会离开这里。\" 说完,他毅然从儿子怀中取回自己的包裹,头也不回地朝家中走去。 于文宏踏入院门,目光落在庭院中央忙碌的妻子身上,随后又望向坐在屋檐下的姨娘。 他边往屋里走,边高声喊道:“姨娘,夫人,我回来了。” 正在干活儿的夫人闻言,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住,满脸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他爹,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吗?” “是我,真的是我。”于文宏连忙回答。 这时,一旁的姨娘也激动得浑身发抖,她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不停地挥舞着。 于文宏见此情形,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姨娘,关切地问:“姨娘,您这是怎么了?” “姨娘前些日子不知道为何,双眼突然失明了,看不见东西了。我们请了好多郎中来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妻子在一旁解释道。 于文宏听后,心中一阵酸楚,噗通一声跪倒在姨娘面前,流着泪说:“姨娘,都是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姨娘则用力地拉起他,安慰道:“文宏啊,你可别这么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不必太过自责。只要听到你平安归来的消息,姨娘比什么都高兴。”说完,姨娘轻轻拍了拍于文宏的手背,表示宽慰。 自从于文宏离家前往国子监求学以来,家里经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但姨娘和夫人每次托人捎来的信中总是只报告平安无事,从未提及任何困难或不幸之事。 正因为如此,于文宏才能够心无旁骛地完成学业。 当了解到这一切后,于文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负罪感。 他原本满心欢喜地想要将自己即将上任的好消息与家人分享,但此刻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 他深知家人一直默默承受着生活中的压力和困扰,而自己却未能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身边,这种愧疚之情愈发沉重。 于文宏默默地握着手中的信件,思绪万千。 第11章 抉择 一边是朝廷的重托和使命,一边是对家中妻儿老小的牵挂与责任,于文宏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实在不知该如何取舍。 他原本想着多花些时间仔细思考一下再做决定,但万万没有料到,就在这个时候,一场意外发生了。 这天,妻子像往常一样帮他清洗衣物。 当她无意间翻开丈夫的包裹时,一份神秘的文件出现在眼前——竟然是那份让于文宏左右为难的任命书!此刻,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向妻子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在妻子并不认字,所以没有多想,把要清洗的衣服放进木盆内端出房间。 “他爹,你还有别的衣服需要洗吗?”她温柔地问道。 于文宏闻声摇了摇头,顺口说道:“就那些吧,不过千万要小心我包裹里的那份任命书……” 话刚出口,于文宏便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他心中一紧,暗自叫苦不迭。 妻子听完默默地将盆子放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于文宏,然后转身走进了屋里。 片刻后,只见妻子手持任命书踱步而出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被封赏官职了?” 话音未落,一旁的姨娘喜形于色道:“呀!文宏受封为官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言语间满是欢喜之情。 此时,正在推磨的于延庆听闻消息也赶忙奔出,兴奋地喊道:“爹爹,您要去当官啦!”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在于文宏身上,急切地等待着他宣布这个喜讯。 既然事情已经被知晓,于文宏实在躲不开,只得轻轻颔首,表示默认。 接着他缓缓开口道:“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再跟大家说这件事,没错,我从国子监学习结束后被朝廷委派前往罗城县出任知县一职。” 姨娘闻言欣喜若狂,连忙嚷道:“哎哟喂,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好事啊!快快快,赶紧去置办些酒菜,咱们好好庆贺一番!” “好,我现在就去。”妻子说着就要往外走。 于文宏急忙快走两步,拉住自己的妻子,轻声低语道:“夫人啊,咱家开销太大,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在这件事上就不要浪费了。不如炒几道家常菜,以茶代酒。” 妻子温柔地点头应道:“好的,一切都依你。” 夜幕降临,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饭桌前。 正当大家享受着温馨的团聚时光时,于文宏缓缓开口,道出了心中的忧虑。 众人听闻后,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 只见姨娘轻轻拍了拍于文宏的手,柔声说道:“孩子啊,姨娘知道你在担心我,但姨娘也同样舍不得离开你呀!如果真的想把你留在身边,当初就不会送你去学堂读书,更不会同意你进入国子监深造了,你说对不对?” 于文宏默默地点头,表示理解姨娘的良苦用心。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道:“可是姨娘您的身体……” 姨娘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眼睛有些看不清罢了,并无大碍。况且家里还有这么贤惠孝顺的儿媳和懂事的孙子孙女们照顾我呢,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接着,姨娘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明天你去你爹娘的坟前,将这件喜事告诉他们。等过些日子,你收拾收拾就启程吧。”姨娘没给于文宏反驳的机会,直接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于文宏轻声唤道:“姨娘……” 姨娘连忙转移话题说:“好啦,今天是个欢聚一堂的喜庆日子,咱们暂且抛开那些烦心事,只聊些家长里短的轻松话题吧。大家赶紧动筷子吃饭吧!”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于文宏回到家中已有十日之久。 然而,眼见着他似乎并无离去之意,姨娘心中渐渐生出一丝不满情绪。 这天清晨,姨娘早早地将于文宏唤至房中,直截了当地问道:“文宏啊,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于文宏却显得不慌不忙,轻声应道:“姨娘,我不急。” “不急?怎能不急!我特意托人打听过了,那罗城县与咱们这儿相隔千里有余,如此遥远的路途,你若不尽早出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姨娘语气之中夹杂一些不悦。 于文宏见状,便信口胡诌了一个借口,企图敷衍过去。 怎奈姨娘根本不吃他这套,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我说,三日后你就出发。” “姨娘,我时间还有富余,让我多待几天吧?”于文宏还想争取一下。 “不必了。”姨娘态度异常坚决,毫无商量余地地回绝了他的请求。 于文宏深知姨娘如此坚持的缘由,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答道:“文宏一切听从姨娘的安排。” 于文宏刚刚踏出房门,身后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呜咽声。 他回头望去,只见姨娘坐在太师椅上,眼眶泛红。 于文宏心中一阵阵酸楚,“这次分别还能再见吗?”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就在出发的前一天,于延庆牵着一头驴子缓缓走进院子。那头驴显得有些瘦弱,但步伐还算稳健。跟在驴后面的,还有两名年轻男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脸上透露出青涩与稚嫩。 于文宏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开口问道:\"延庆,这是怎么回事?\" 于延庆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回答道:\"爹,您这次行程路途遥远,一路奔波肯定十分辛苦。所以特意给您买了头驴,这样可以让您节省些体力。这两个孩子是我雇的的力工,他们负责一路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话音刚落,那两名年轻男子迅速上前一步,向于文宏深深鞠了一躬,并齐声说道:\"于老爷好!\" 于文宏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他从妻子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这一切都是姨娘精心安排的。 对于这件事,这么大一笔银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于文宏将于延庆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延庆啊,这些银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于延庆似乎并不想过多解释,只是淡淡地回答道:“爹,您就别担心了,反正这笔钱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然而,于文宏却不买账,他紧紧盯着儿子,双眼圆睁,语气严厉地说道:“你不要给我打马虎眼,说实话,到底怎么来的?” 于延庆张了张嘴,刚准备回答时,一旁的姨娘开了口: \"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们一家老小就待在家里头,好歹也能够保证有口饭吃、有个地方睡觉。可你呢?你一个人要跋涉千里去上任,途中万一遇到点什么意外,叫我们怎么能放心?” “所以,这头驴就是用来替你赶路的,而那两位力工则会一路护送你到罗城县,等确保你平安抵达之后再折返回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于文宏见姨娘这样说知道再多问也是无益,只得放弃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 第12章 踏上行程 一个人、一头驴以及两名随从,再加上几套用来替换的衣物和一包干粮,这些便是于文宏的所有财产。 全家人默默地跟在于文宏身后朝村子外面走去。 “回去吧,都回去吧。”于文宏压低声音说道。 “再送送吧。” 他们就这样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三里之遥。 夫人和孩子依然精力充沛,但姨娘显然已经非常疲倦了。 于文宏心中着实不忍,于是不得不停下脚步。 转过身来,于文宏径直走到姨娘跟前,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用力磕下三个清脆响亮的头。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深情地望着姨娘,声音略微带着一丝哽咽:“姨娘,请您务必保重自己的身体。等我一切安排妥当后,便会立刻给您写信报平安。” 听到这句话,姨娘眼中闪烁着泪花,但还是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并嘱咐道:“路上多加小心啊!”于文宏深吸一口气,轻声回应道:“哎,您就放心吧。” 然后,于文宏缓缓站起身来,迈向妻子身边。 他紧紧握住妻子的双手,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只化作一句充满歉意与感激的话语:“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妻子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反而叮嘱他远在异乡要处处留神。 接着,于文宏绕过妻子,来到儿子于延庆面前。 语重心长地说:“延庆啊,如今爹爹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奶奶、娘亲,还有弟弟妹妹们。若是有机会,也要想办法让他们进学堂念书识字才好。” 于延庆懂事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爹爹请放心,我定当不负所托,尽心尽力照料全家老小。” 至此,于文宏已将家中琐事一一交代完毕。 他紧咬牙关,毅然转身骑上毛驴,背对众人挥了挥手,强忍着内心的不舍与痛楚,故作镇定地道别:“我……走了。”话音未落,他便挥动鞭子驱使驴子前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远方的道路尽头。 留下身后一群亲人默默凝望,泪水模糊了视线。 骑着驴悠悠地走出大约二十里路后,于文宏回头瞥了一眼那两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仍紧紧跟在身后的人,开口问道:“你们俩叫啥名儿呀?” “回老爷的话,小的名叫冯二。”其中一个人赶忙答道。 另一个也紧接着说:“老爷,俺叫王远。” 于文宏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半开玩笑似地说:“这一路上可有得你们苦头吃咯!” 两人齐声应道:“只要老爷您不受累遭罪就成,我们啥都不怕!” “哈哈哈哈,好哇好哇!”于文宏大笑着回应。 就在几人有说有笑之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文宏兄——” 于文宏猛地一怔,连忙勒住缰绳让驴子停下脚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座亭子,亭中站立着一个人影,正朝着他不停地挥手。 于文宏轻轻松松地翻身下驴,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那座凉亭走去。等走到近处时,他定睛一瞧,惊讶地发现原来坐在那里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窗好友郭云海。 \"云海兄,真是好久不见啊!\"于文宏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拱手行礼问候道。 说起这位郭云海,他曾经有过两段参加科举考试的经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踏入官场这条路,转而选择了经商。经过几年的努力拼搏,如今也算是颇有成就,挣得了不少钱财。 此番听闻于文宏的事情之后,郭云海便天天来到这个凉亭守候,盼望着能与他相见。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日等到了于文宏。 \"云海兄如此用心等待,小弟实在感激不尽。\"于文宏感动地说道。 \"哪里话,咱们兄弟之间无需客气。\"郭云海微笑着回应道,同时从旁边的提篮里取出了几碟菜肴和一壶美酒,放在桌上。 一旁的冯二一见到此情景,立刻走上前来为二人斟满酒杯。 \"文宏兄,我听说你即将远行前往罗城县担任官职?\"郭云海端起酒杯,开门见山地问道。 \"正是如此。\"于文宏点了点头,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直说了。其实,我在此等候多时,就是希望你能够打消去罗城县的念头。\"郭云海放下酒杯,这才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表露无遗。 于文宏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郭云海继续说道: “我前些年会去罗城县做生意,那个地方啊……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一片破败不堪、荒凉凄惨的景象。而且听说那里还有很多野人出没呢!这些野人长期盘踞山林之间,称王称霸,靠着打劫过往行人来维持生计。文宏兄啊,你如今也是不惑之年了,跑到那种地方岂不是自讨苦吃吗?依我看呀,你干脆找个借口推掉这份差事,然后跟着我一起经商得了。以你的才智,必定能够赚到大把的银子!” 于文宏听后,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即便罗城县这般不堪入目,但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有人前往治理整顿。如果命中注定会有不幸降临在我身上,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多谢云海兄的好意提醒,我定当加倍小心谨慎行事。只是对于经商之道,小弟实在是一窍不通啊。” 郭云海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文宏兄难道真的下定决心要去不成?” 于文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意已决。 郭云海不禁感叹道:“文宏兄此番义举着实让我钦佩不已!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多言劝阻了。敬你一杯酒,愿你一切顺利!”说完,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时间已至晌午时分,于文宏缓缓站起身子,再次向郭云海表达谢意道:“多谢云海兄此番盛情款待,奈何我路途遥远,实在不便久留。待日后你有缘途经罗城县之时,请务必来找我,到时候咱俩把酒言欢,再续前缘。” 郭云海闻言,二话不说便从腰间取下一只精致荷包,轻轻递至于文宏跟前,并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备不时之需。”然而,于文宏却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将那荷包推了回去。 一脸坚决地回应道:“饭菜佳肴我尚可享用一二,然钱财之物万不可收。承蒙兄台厚爱,文宏在此谢过,先行一步了。”话音未落,他便毅然转身离去。 郭云海望着于文宏的背影大喊一声:“文宏兄,保重。” 第13章 生病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十天之久,但于文宏所行之路却仅仅才走到一半而已。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披星戴月,他为了节省那几两碎银,每到夜晚便会寻找一处无人看守的破旧庙宇或者废弃房屋作为栖身之地。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前天夜里突降暴雨倾盆而下,让本就疲惫不堪的于文宏又遭受了一番折磨。 这场雨过后,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许不对劲之处:浑身发冷无力,头脑昏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着一般。 \"冯二……\"于文宏有气无力地呼唤着。声音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一般,显得虚弱无比。 听到主人的呼喊,冯二急忙跑上前去:\"老爷,有什么吩咐?\" \"扶我下去......休息一下吧。\"于文宏喘息着说道。 \"好的,老爷。您慢点。\"冯二小心翼翼地将于文宏从驴背上搀扶下来。 由于长时间的奔波劳累加上疾病,让于文宏的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全靠冯二的支撑才勉强站立。 他们来到路旁一棵粗壮的大树下,于文宏缓缓坐下,身体倚靠着树干,试图让自己恢复一些体力。 他原本计划稍作歇息便继续前行,但疲惫不堪的身躯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很快,于文宏就在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已身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正躺在床铺之上。他茫然四顾,看到冯二正一脸忧虑地站在床边。 \"老爷您可算是醒了!\"冯二满脸欣喜地跑过来,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于文宏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脑袋里一片混沌,只依稀记得自己曾在树旁歇息,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则完全没有头绪。 \"我……这是在哪儿?\"于文宏皱起眉头,茫然地四下张望,试图拼凑出失去意识后的记忆碎片。 \"老爷,您染上了风寒,昨儿个您突然就昏睡过去了,咱们没别的法子,只好赶紧带您进城找郎中瞧病。眼下,咱在古城呢。\"冯二赶忙回答。 正欲开口再问些什么,另一名随从王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进门来,边走边说:\"老爷您终于醒了,快把这碗药喝下吧!\" 冯二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将于文宏扶起,然后接过那碗药汤,慢慢喂给他喝下去。 喝完药后,于文宏感到身体稍微轻松了一些,但还是有些虚弱无力。 他缓缓地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尽快恢复体力。 \"老爷,我们就在门外,有事您就叫我们。\"冯二轻声说道,然后与王远一同轻轻退出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在于文宏半睡半醒之间,时间悄然流逝。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他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 门外的冯二听到动静,立刻推开门飞奔进来,关切地问道:\"老爷,您感觉怎么样?\" 于文宏一脸愁容,声音沙哑地说:\"冯二,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冯二连忙应声答道:\"老爷,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我们现在手头还有多少银子?\" 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至关重要,毕竟身上所携带的银两有限,一路上即使省吃俭用也未必能够顺利抵达罗城县。更何况如今自己生了病,还不知道花费多少银子。 冯二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回老爷,目前我们还剩下十三两银子。\" 于文宏紧紧地皱起眉头,心中暗暗盘算道:“我们所携带的粮食究竟还剩下多少呢?”他忍不住追问道。 “只剩下两张大饼了。” 听到这个答案后,于文宏立刻意识到情况十分危急,如果按照目前这种状况持续发展下去,那么他担心自己可能无法坚持到达罗城县便会饿死途中。 现在必须要想出一些方法来赚取些路费才行。 对于此事,冯二和王远两人其实也已经有所计划。 “老爷,我和王远找到了一份临时的活儿,明天白天您就在这儿安心歇息吧,我们俩出去挣点儿银子回来,您觉得如何?” “哎……”于文宏轻叹一声,接着说道,“你们原本跟随着我,理应无需担忧温饱问题才对……”然而话未说完,就被冯二打断:“老爷,您不必为此烦心,这一切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选择。” 于文宏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没有三几天绝对无法恢复。此外,此刻的他无比需要补充营养。 所以冯二和王远二人白日里在雇主家吃饭时胡吃海塞,直至吃撑为止。领完工钱后,购买了少许肉食带回客栈。 然而,就在临近门口时,冯二突然伸手拦下王远,并压低声音嘟囔道:“哎呀,咱们就这样拿着肉进去,老爷肯定会心生疑虑啊。” 王远眼珠一转,随即提议道:“那不如就说是东家赏赐的吧。”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为保万无一失,咱俩先将这肉上的油渍涂抹到嘴唇上一些,等到老爷询问时,就说我们已经吃过了。” “妙哉!”二人商议定当,一通捣鼓后方才推开房门步入屋内。 刚踏进房内,于文宏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其腹中顿时传来一阵难以抑制的咕咕声。 “老爷,今日咱可算碰上好心肠的东家啦,活儿干完后竟赏下不少肉食呢,您赶紧趁热尝尝吧。”冯二边说边将手中的肉块递了过去。 于文宏虽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但凭借自己这么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心里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嗯……这还真是一个好东家啊!” 说完,他伸出手去,拿起一块喷香诱人的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那细腻鲜美的滋味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着这份难得的美食。 于文宏吃了一半左右,停下来。 对着身旁的冯二和王远摆了摆手。 “老爷,您再多吃点儿吧!这样您的身子骨才能尽快复原,咱们也好早些继续上路啊。”冯二看着于文宏,关切地劝解道。 “不用啦,我已经吃得很饱了。剩下的这些,你们俩吃吧。” “可是,老爷……” 仅仅就这么几块肉而已,对于于文宏来说根本不可能填饱肚子,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让冯二和王远跟自己一同享用这顿美食。 第14章 谷阳县 经过三天时间的静心调养与休息,于文宏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可以说差不多恢复到原来七八成的样子了。 就在隔天清晨时分,他把冯二还有王远二人召唤到了自己身旁,开口吩咐道:“你们动作快点儿,赶紧收拾好各自的物品行囊,等会儿咱们就继续前行赶路吧。” 听到这话之后,冯二跟王远齐声回答说:“知道了,老爷!我们马上就去整理东西。”两人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起行李来。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他们便背起行囊去找店家结清了住宿费用,踏上了接下来的旅程。 而正是因为经历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痛折磨,使得于文宏深刻地认识到一个道理——那就是日后若是再碰上恶劣糟糕的天气情况,哪怕多花点儿钱也要找个地方落脚住店休息,无论如何都绝不能够再冒着大雨赶路或者任凭自己被雨淋了。 经过无数日夜的艰难跋涉,当他们距离罗城县大约还有三百里路程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却突然间阴沉下来,仿佛被一层厚重的乌云所笼罩,使得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无比。 于文宏不禁抬起头,凝视着天空。 \"老爷,看这天气恐怕很快就要下雨了,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啊。\" 一旁的冯二焦急地说道。 \"也好。这段时间连续赶路,大家确实也有些疲惫不堪了。\" 于文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一行三人加快步伐,匆匆走进了谷阳县。 然而,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接连询问了好几间客栈,得到的答复竟然无一例外都是客满,就算有空房也都是几人住不起的上等房。 就这样,他们不得不四处寻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家名叫 \"顺风楼\" 的客栈里觅得了一间空闲的客房。 冯二满心疑惑地向掌柜询问道:\"掌柜的,为何你们这儿的客栈全都住满了呢?\" 掌柜微微一笑,反问道:\"客官一看就不是买卖人吧?” “这你都能看出来?” “哈哈,那是当然,你瞅瞅外面这天眼看就要下雨,买卖人谁也舍不得让自己的货物遭受雨淋,所以只能打尖住店等雨停。” \"哦,原来如此。\" 冯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开好了房间,于文宏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而冯二和王远由于房间数量有限,只能将就着趴在桌子上将就一下。 他们原本期望这场雨能迅速停歇,但出乎意料的是,雨一直持续地下着,直到次日上午仍未有停止的迹象。 于文宏在房间里焦虑地走来走去,口中喃喃自语:\"哎哟,这雨若是再不停止,咱们可就拿不出钱来付房费了啊!\" 他连续呼唤了两声 \"冯二\",却无人回应。 接着又叫了一声 \"王远\",心里不禁犯嘀咕:\"这俩孩子跑哪儿去了呢?\" 于文宏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打开房门,踏出房间。 一出门便惊讶地发现客栈内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有些人围坐在一起,边喝酒边闲聊;还有些人则三三两两地站着,神情严肃,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右前方大约有十几个身影聚集在一处,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于文宏原本打算返回房间,思考一下应对之策,但就在他转身之际,突然间听到了王远的声音。 \"诸位掌柜,咱们还有别的要事要处理呢,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明天、明天再接着聊!\"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道别声:\"告辞,告辞!\" 只见王远和另一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身子来。 于文宏见状,不禁眉头微皱,暗自思忖道:\"难道这两人又去寻找临时工的活儿干了不成?\" 冯二和王远喜笑颜开地走进屋子,只见冯二手一甩,将一个小布袋子丢到桌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老爷,您看!咱现在有银子啦,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让掌柜送来。\"王远满脸得意,声音高亢地喊道。 于文宏见状,快步上前,低头粗略瞧了一眼那袋子里白花花的银子,心里估摸至少得有十好几两。他抬起头,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厉声质问:\"这些银子究竟怎么来的?\" 面对质疑,冯二毫不示弱,挺直了腰板回应道:\"老爷,这可都是我们凭借智慧赚来的。\" 于文宏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狐疑之色。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世上怎会有这般轻而易举便能敛财致富之道。 冯二与王远对视之后双双露出狡黠笑容,随后将于文宏拉至一旁,压低声音将实情全盘托出。 原来今日清晨,二人本欲外出舒展一番筋骨,但却惊讶地发现客栈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满是往来各地的生意人。 眼见如此情景,冯二心头一动,顿时计上心来,连忙与王远商议对策——既然此处商贾云集且多携重金,不若趁机扮作相士替这群富人卜算吉凶,没准还能大捞一笔。 主意既定,二人当即分头行动:冯二穿梭于人群之中四处窃听商人们的交谈,并从只言片语间捕捉到诸多有用情报;而王远则留守原地,待到冯二满载而归后共同分析所得消息,筛选其中最具价值者备用。 待准备工作完成,二人又向客栈掌柜借来一桌一椅,公然摆起卦摊,做起了替人算命看相的营生。 于文宏听闻至此,仍觉疑惑未解:“难道仅凭你们偷听而来的只鳞片爪,那些商人就会轻易相信?” 冯二嘿嘿一笑,甚是得意:“起初自然有人心存疑虑,但待我准确道出他们各自所遇困境及心中忧虑时,众人便不得不信了!” 于文宏闻言不禁摇头苦笑,暗自感叹这些平日里精于算计的买卖人竟也如此容易上当受骗。 此时此刻,这白花花的银子实在太重要了。但于文宏却丝毫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念头。 他反而将这笔钱递给了冯二和王远,说道:“这笔银子无论如何都是由你们两个人共同努力赚取而来的成果,理应由你们收下保管才对。” 冯二和王远见此情形,不禁面露愧色,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老爷啊,其实我们也只是迫不得已……实在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了呀……” 于文宏摆了摆手,宽慰着两人说:“我并没有责怪你们什么,反而我现在更希望雨可以赶快停下。” 冯二与王远见此情形,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找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第15章 失窃 入住谷阳县已经整整五天了,窗外的雨依然倾盆而下,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于文宏站在窗边,心情愈发焦躁不安。 \"老爷,看这天气短时间内恐怕是停不下来了,要不我再想办法挣些钱,好给您雇一辆马车?这样也能早点到罗城县上任。\" 一旁的冯二见于文宏满脸愁容,轻声提议道。 于文宏听后,连忙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不可!绝对不能再使用那些江湖骗术来敛财。\" 冯二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劝说道:\"可是老爷,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呢……\" \"天意?难道连上天也要阻拦我前往罗城县赴任吗?\" 于文宏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着。他不明白为何命运如此捉弄人,让他这一路遭受这般磨难。 然而,命运弄人,就在这个夜晚,于文宏将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噩梦,并由此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之时,于文宏正沉浸在梦乡之中。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了宁静——他所在房间的门竟然毫无征兆地被缓缓推开! 紧接着,一道黑影闪入屋内。 只见那名身着夜行衣的神秘男子,先是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察觉后,迅速走向床边,拿起放在那里的包裹便转身离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无声无息。 直到第二天清晨,众人陆续醒来,冯二才第一个惊讶地发现少了一个包裹。 他立刻将于此事告知王远,而此时仍睡眼惺忪的于文宏听闻此言,瞬间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哪个包裹不见了?\" 于文宏焦急地问道。 \"蓝色的那个……\" 冯二回答道。 话音未落,于文宏脸色大变,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个蓝色包裹里装着的不仅仅是他们所剩无几的盘缠银两,更要命的是,那份至关重要的委任状也一同放在里面。 此刻的于文宏心急如焚,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赶快好好找一找,看看是不是在其他地方放着呢。”于文宏皱着眉头,同时手忙脚乱地穿着鞋子准备下床。 其余两人闻言,也赶紧行动起来。 他们分头在房间里搜寻,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仍然一无所获。 正在大家焦头烂额之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我的银子呢?掌柜的,你们是不是偷了我的银子!”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我的银子也不见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一时间,整个客栈陷入了混乱之中。 客人们纷纷查看自己的财物,场面十分嘈杂喧闹。 没过多久,三名身着官府服饰、神情肃穆的衙役便抵达客栈。 他们面色阴沉地喝止那些正七嘴八舌、痛哭流涕的人们:\"全都闭嘴,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店掌柜满脸委屈之色,声音颤抖地向官差求饶道:\"官老爷明鉴呐!小人经营这家客栈多年,一向奉公守法,怎可能会是黑店呢?望官老爷替小的作主啊!\" 然而那名领头的官差却丝毫不为所动,板着脸回应道:\"是否为黑店暂且不论,但昨夜有两名江洋大盗流窜至此,将附近数家客栈洗劫一番。孙大人特此派遣我等前来调查情况。\"说罢,他挥挥手示意手下递上两幅画卷。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眼前呈现出两张模糊不清的画像。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思忖:这究竟算是什么画像呀?连基本的五官轮廓都难以分辨清晰。 \"谁要是见到画像上之人,就去官府禀报。近日盗匪肆虐张狂,诸位妥善保管好自身携带之财物,如果要是害怕丢失也可以先交由官府包管。\"官差言罢,转身便要离开。 \"官老爷,请留步!官老爷!\"冯二见状,慌忙奔上前去。 \"你有什么事?\"官差停下脚步,不耐烦地问道。 \"官老爷啊,我家老爷遗失的那个包裹之中,有至关紧要之物……\"冯二的话语尚未落定,却遭到强行截断:\"哼,莫非就你老爷丢失的东西重要?你要是有能耐,自己把盗贼抓来?\"话音未落,那官差便猛地推开冯二,拂袖而去。 \"呸!一群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之徒!欺凌百姓倒是各显神通,真要指望你们办些事,简直比登天还难呐。\" \"谁说不是呢?如今这世道,为官者只晓得比拼谁敛财更多罢了。\" “哎!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依我之见,这群盗贼极有可能就是那官府之人假扮的!他们肯定是算准了这场瓢泼大雨会拦住我们这些行商的去路,让我们不得不在此地停歇数日。而就在我们逐渐放松警惕之时,他们却突然来袭……” 众人亦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抱怨起对当朝官员的不满。 这些话吹进了于文宏的耳朵里。他心中暗自思忖,朝廷中的官员本来就是良莠不齐,如果连地方的父母官都如此对待百姓,那么这个刚刚建立没多久的清朝又该怎么走下去? 雨渐渐停歇,天空逐渐放晴,很多商人陆陆续续离开客栈,但于文宏却无法离开。 为了能尽快找到盗贼,于文宏带着冯二和王远四处奔走,拜访了几家客栈,试图打听有关盗贼的消息。 他们马不停蹄地忙碌了一整天,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夜幕降临,精疲力竭的三人回到了客栈。 冯二端来饭菜:“老爷,您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多少吃一点吧,免得把身子饿坏了。” 于文宏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道:“我现在还不觉得饿,你们先吃吧。” 见于文宏毫无食欲,王远连忙安慰道:“老爷,您一向福泽深厚,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还是先吃些东西,养足精神要紧。” 于文宏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背对着两人躺下去。 冯二和王远在心中将这万恶地盗贼痛骂无数遍,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 第16章 失而复得 在距离谷阳县三十里之遥的一座破旧庙堂之中,一男一女正相对而坐,兴致勃勃地交流着彼此近期盗窃所得的成果。 只见那名女子满脸欣喜地盯着面前堆积如山、银光闪闪的银子,喜不自禁地对男子说道:“哥啊,有了这些银子,咱们就能过上一段舒心惬意的安稳日子啦!” 然而,男子却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兴奋之情,反而显得有些谨慎和忧虑。 他目光闪烁不定,略微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虽然目前看起来一切顺利,但那些失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已经发布了悬赏通告,咱俩先休息一日,明晚启程逃离此地,待风头过后再做打算。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哎,这是何物?”说话间,男子顺手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 仔细端详一番后,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庙堂之内,令人毛骨悚然。 女子见状,不禁心生疑惑,连忙问道:“哥哥,你究竟因何发笑?”男子止住笑声,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女子,得意洋洋地解释道:“你看看便知,又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要前往罗城县担任县令呢!” 女子接过文件,定睛一看,原来这竟是一份委任状。 她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男子为何如此失态。 接着,男子不屑一顾的淡然说道:“既然被我偷走了这份委任状,那权当顺便救他一命好了。”说完,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哥,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稳,要不咱们还是将这东西还给人家吧。毕竟谁也说不准,也许这个人真有本事能够改变眼下罗城这副烂摊子呢!如此一来,咱们也可以早日归家啊。就算他没本事死了跟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那名女子轻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男子听后却是冷哼一声:“改变?就凭他?依我之见,哪怕是当今圣上亲至怕是也难以扭转乾坤!罢了罢了,先不谈这件事。当务之急,赶紧寻一处安全之地,将多出来的银两藏匿妥当才是正理。”说完,他便从地上站起身来。 女子微微颔首,表示应允。与此同时,她顺手将那份委任状拿起,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袖口中。 二更时分,万籁俱寂,月光如银洒向大地。 女子轻手轻脚地推开庙堂大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醒屋内之人。 男子翻了个身,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便又转身睡去。 此刻,于文宏仍在房内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冯二与王远则轮番上阵,费尽口舌试图劝解他,但一切都徒劳无功。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声响——“叮当”!这声音在寂静的客栈里显得格外突兀。 冯二立刻起身冲向门口,迅速打开房门并大声询问:“谁?”然而,周围一片死寂,并无人回应。 正当他准备关上房门时,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有一个蓝色包裹。他顿时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失声喊道:“老爷,老爷,快看,是咱们的包裹!” 声音中的喜悦之情难以抑制,仿佛这个包裹是他们救命稻草一般。 于文宏闻声急忙奔过来,从冯二手中接过包裹。 当他打开后,一眼就看到了里面那份至关重要的委任状,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差一点就要夺眶而出。 “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啊!”于文宏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冯二、王远,赶紧歇息吧,养精蓄锐,明天启程。”于文宏强打起精神说道。 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但从未放弃过前进的步伐。 为了确保委任状的安全,于文宏晚上甚至不敢将其放在枕边,而是紧紧地抱在怀里入睡。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他们结清了房钱,然后马不停蹄地踏上了前往罗城县的征程。 阳光洒在于文宏坚毅的脸庞上,映照出他坚定不移的信念。尽管前方道路崎岖不平,但他坚信只要努力奋斗,终能抵达胜利的彼岸。而那张珍贵的委任状,则如同火炬一般照亮着他们前行的道路…… 不知不觉间日子一天天过去。此刻他们离罗城县尚有百里之遥,但身上的银钱已然耗尽,干粮也已全部吃光。 于文宏招呼冯二来到近前,轻声道:“扶我下去。” 冯二赶忙应道:“好嘞,老爷,您慢点。” 扶着于文宏小心翼翼地下了驴背,觅得一处树荫坐下,此时三人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喉咙干涩难耐。 稍作歇息,于文宏沉思片刻,开口吩咐道:“冯二啊,你牵着这头驴子往前边县城去一趟,将它变卖了,换些盘缠买些吃食回来。” 冯二一听便急了:“老爷,这驴子若是卖了,您可怎么走到罗城县?您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哟。” 于文宏摆了摆手,叹气道:“不必担心我,你们都受得了这份苦累,难道我还会撑不住不成?快去吧,早去早回,我与王远在此处等你归来。” 冯二见劝不动自家老爷,只得默默点头,上前解下拴驴的绳索,牵着驴子缓缓离去。 时间过去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冯二终于带着一些食物回来了。 这些食物看起来数量倒是不少,但他们三个人都不敢完全填饱肚子。 每个人只是稍微吃了一点,稍微缓解一下饥饿感之后,便又继续踏上了行程。 这千里之路都已经走完了,可剩下的最后一百里路却好像变得异常遥远。 于文宏的汗水早已湿透了他身上的衣物,他感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于是不得不示意冯二和王远停下来歇息片刻。 冯二看到这种情况,连忙走到于文宏身边,弯下腰蹲在于文宏面前说道:“老爷,让我来背您走一段路吧。”说完,他还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表示自己很有力气。 然而,于文宏却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我稍作休整就能接着往前走。” “可是老爷……”冯二还想再劝说些什么。 稍作休憩,冯二和王远便合力将文宏从地上搀扶起来,三人迎着似火的骄阳继续前行。 第17章 好上司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去三天。 这天清晨,于文宏风尘仆仆地抵达了柳州府。 他站定在柳州知府门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对着门口的家丁自报家门道:“在下乃是即将赴任罗城县的于文宏,今日专程前来拜见知府大人,特此禀报,烦请通传一声。” 那门丁闻听此言,当即连连点头应道:“好嘞!于大人您稍候片刻,小人这便去给知府大人传话。”话音未落,他便转过身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没过多久,但见于一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跟随着门丁缓缓走出。 只见那男子步伐稳健有力,走到近前时停住脚步,与于文宏互行一礼。 而后开口说道:“于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孙大人此刻正在衙门里审理案子,所以特地派我前来迎接您,请随我来吧。”于文宏赶忙回礼道:“多谢阁下相迎。”说罢,两人并肩而入。 穿过前厅院,于文宏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房间。 中年男子热情地邀请他入座,并示意身旁的佣人赶紧为客人沏茶上点心。 于文宏感激地坐下来,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 沉默片刻后问道:“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呢?” 中年男子回答道:“小人是孙大人府上的一名管家,姓赵名和运。如果于大人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这些下人即可。不过眼下,我还有些杂务需要处理,先行告退了,还望您见谅。” “赵管家请自便,不必在意我。有劳您安排一切,真是感激不尽。” 看着赵和运离去的背影,于文宏心中暗自思忖:这位赵管家言辞谦逊、举止得体,显然这都是孙大人教导有方,看来自己的顶头上司应该是个不错的官。 时光悠悠流转,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约三十分钟左右),门外传来一阵低语声。 “老爷,罗城县的于大人正在房里呢。” “嗯,好。你去后厨让他们备些佳肴美酒。” “遵命,小人这就照办。” 闻得人声,于文宏不敢怠慢,赶忙领着冯二与王远二人快步踏出房门相迎。待见得眼前之人正是孙大人时,他连忙双膝跪地,叩头施礼道:“下官于文宏拜见孙大人!” “快快请起,此处无需多礼。”孙大人面露微笑,和声说道。 “多谢孙大人。”于文宏边起身边回话,然后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地侍立在旁。待到孙大人移步进屋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跟随着进了屋去。 两位虽说是初次相见,但孙大人在于文宏的言谈举止之间,感受到了一种亲切和融洽之感。 随着美味佳肴陆续上桌,几杯美酒入喉之后,气氛愈发轻松愉悦起来。 孙大人放下酒杯,微笑着对于文宏说道:“文宏啊,你此番前来之前,是否已经听闻过罗城县的一些事情呢?”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一二:“下官倒是曾从旁人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罗城县的传闻。” 孙大人点了点头,接着说:“其实这些并非空穴来风。这罗城县已经换了三任知县,其中两任不幸惨遭杀害,另一任则被吓得落荒而逃。你也知道,朝廷会根据不同州县的特点,将其划分为‘繁、冲、疲、难’四类,并给予相应的评价。然而,对于罗城县这样的地方,恐怕用上三天三夜也难以详尽地描述出它的复杂程度啊!” 孙大人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他深知这个任务的艰巨性。一方面,于文宏年纪稍长,可能面临更多的压力;另一方面,连身为知府的自己都难以完全掌控那个地方,实在担心他会遭遇不测或者出现什么意外闪失。 于文宏听完后,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他双手抱拳,身体微微前倾,弯腰施礼,态度恭敬而坚决地说道:“孙大人,请您尽管放心!下官既然接受了朝廷的委任,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治理此地。虽然罗城县目前局势不稳,但它毕竟也是我们大清朝的领土,绝不能轻言放弃。”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着坚定和自信。 话音刚落,只见孙大人猛地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紧接着端起面前的酒杯高高举起。 眼中闪烁着赞赏之意,声音如雷般说道:“好啊!文宏你竟有这般胆识和气魄,实在令我钦佩不已。日后若遇困难之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寻求帮助,我必定会全力以赴给予支持与协助。” “多谢孙大人!”于文宏感激涕零,连忙也举起自己的酒杯。 二人相视一笑,然后同时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这一夜,于文宏沉浸在深深的睡眠之中,仿佛置身于一个宁静而美好的世界。 伴随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窗户上,鸡鸣声打破了寂静,将他从甜美的梦乡中唤醒。 于文宏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来,感受着清晨的清新空气。穿好衣服,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呼唤着冯二,让他拿来笔墨纸砚,趁着这会儿功夫,写一封家书向他们报个平安。 等孙大人起床后前往拜会,顺便谈一下离开柳州府前往罗城县上任的事情。 两人相对而坐,孙大人先一步开口问道:\"此次赴任,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出行的仪仗呢?\" 于文宏微微一笑,诚恳地回答道:\"大人,我觉得可以选择步行前往。毕竟,雇佣仪仗需要花费不少银两,能节省一点就尽量节省一些吧。\" 孙大人听了于文宏的话,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他摇了摇头,对于文宏说道:\"别人当官上任时巴不得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知道。可你倒好,竟然还打算走着去!你可知道,从我这柳州府到罗城县走官道需要六十多里,而小路不仅道路崎岖,匪盗还很猖狂,你这样走恐怕很难到罗城县。” “所以无论如何,你作为朝廷委派的县令,必要的仪式还是不能缺少的。这不仅关乎你的安全,更代表着朝廷的威严与尊严。\" 于文宏心中暗自思忖,如果自己身上还有雇佣仪仗队的钱财,那现在肯定不会这般落魄不堪。然而此刻面对孙大人的提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婉转地回绝才好。 正当他苦思冥想、束手无策之际,孙大人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径直走向于文宏。 孙大人面带微笑地说道:“按照咱们大清朝的规矩,州县官上任时需要出行敲‘三棒锣’以示威仪。这样吧,我替你安排一顶轿子,并从我们柳州府里调拨六名衙役护送你前去罗城县,你觉得怎么样呢?” 听到这里,于文宏不禁有些惊讶,连忙摆手道:“这……下官实在不敢动用柳州府内的衙役啊!” 孙大人摆了摆手,笑道:“好啦,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就安心在此多待几天,陪我好好聊聊天。” 第18章 这就是罗城县 于文宏深知自己无法违背孙大人的旨意,只能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决定在柳州府暂且停留三日,然后再启程赶往罗城县。 临行前,两人目光交汇,彼此微微一笑。 孙大人感慨地说道:“文宏啊,与你交谈真是投机,实在舍不得让你离去啊。” 于文宏恭敬地回答道:“下官身负重任,不敢耽搁。若不是有公务缠身,定当多陪伴孙大人几日。” 孙大人嘱咐道:“此去罗城县务必处处谨慎,待你安顿妥当之后,本官会亲自前去视察。” “请孙大人放心,下官必定竭尽全力治理一方。” 随着孙大人一声“路途遥远,动身吧”,于文宏向孙大人深深一拜以示谢意,然后转身钻进轿子里。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起轿”,四名轿夫稳稳抬起轿子,开始缓慢前行。 于文宏坐在轿子里,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罗城县今日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景,自己去了又该从何处开展治理工作。 锣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唤醒一般。 一群身着官服的衙役们紧紧地簇拥着一顶轿子,他们步伐稳健,神情严肃,透露出一种威严之气。 在夕阳西下之际,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一座破旧不堪的驿站。 夜幕降临前,于文宏决定在此稍作停歇,明日继续前行。 经过一夜的休整,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升起,众人便早早地踏上了旅程。 转眼已至正午时分。 轿子突然缓缓停下,平稳地落在地上。 前方的帘子微微掀起一角,一名衙役压低声音说道:\"于大人,我们到了。\" 于文宏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激动,急忙起身,迫不及待地钻出轿子。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禁瞠目结舌,满脸惊愕。 只见正前方赫然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罗城\"两个大字。 而在石碑周围,则是一片荒芜,半人高的杂草肆意生长,蔓延至远方。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一间完整的房屋,只有残垣断壁散布其间。 于文宏呆呆地站在原地,震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罗城县可能面临的种种困境和问题,但却从未料到这里会如此破败荒凉,宛如人间地狱。 眼前的一切令他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无比心痛,这里的百姓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磨难才会舍弃家业四处奔逃。 “这……这……这就是罗城县吗?”冯二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口中喃喃自语地念叨着。 站在他身旁的一名衙役,看着眼前这片荒芜凄凉、长满杂草的土地,心情沉重地点点头说道:“是的,你没有看错,此地便是曾经繁华一时的罗城县街道,但如今却已面目全非。想当年,这里虽说称不上富饶之地,但人们生活安定祥和,也算是一方乐土。然而,自从明末乱世降临,战火纷飞,贼寇肆虐,整个县城都陷入了无尽的苦难之中,简直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听到此处,一直默默无语的于文宏终于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凝视着那名衙役,语气凝重地开口询问:“那么,罗城县的县衙现在究竟位于何处呢?” 衙役神色黯然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县衙早在多年前便已经倒塌荒废,不复存在了。” 于文宏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果断下令:“无妨,尽管带路吧,先去县衙旧址看看再说。” 于是,几名衙役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剑,走在前方为于文宏开辟道路,并顺手清除那些杂乱无章的野草荆棘。 于文宏则跟随着他们的步伐,边走边陷入深思之中。 大概走了有四百来米远吧,前方领路的衙役突然停下脚步,并伸出手朝着左边指了过去,同时开口说道:“于大人,那里便是罗城县衙了。” 于文宏闻言,赶忙顺着那名衙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杂草丛生,显然已经荒废许久了。 “这……县衙可是一县之重地啊!怎么能如此荒废呢?”于文宏忍不住低声呢喃起来。 然而,那几名衙役却并未接话,因为在他们眼中,别说是于文宏了,恐怕任何一个人到了此地都根本没法儿待得下去。 其实,这些衙役们心里都很清楚,此次之行绝对不会轻松。 临出发前,孙大人就曾特别嘱咐过他们,将人送达之后先别急着走,如果于文宏坚持不住想要打退堂鼓,那就立刻带他返回柳州府;但倘若于文宏下定决心要留下来,那么他们便暂时留在这儿帮其处理一些前期事务。 沙沙声响起,仿佛有人正踏着杂草缓缓走来。众人警觉地转过身去,目光聚焦之处,一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个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老头儿,他站在不远处,遥望着这边。 当他注意到有衙役在场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便转身准备离去。 于文宏见状,迅速绕过人群,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口中高喊:\"老人家,请留步!老人家,请留步啊!\" 听到呼喊声,老头停下脚步,但身体仍微微颤抖着,显得十分害怕。他颤巍巍地对于文宏问道:\"这位老爷,您找我有何事?\" 于文宏温和地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些,然后轻声说:\"老人家,不要害怕。我叫于文宏,今日初到罗城县上任,敢问老人家贵姓?\" 老头把于文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拘谨地回答道:\"我哪里敢称什么贵姓哟,小老儿姓黄。\" 于文宏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又很客气地说:\"原来是黄大爷,您看我这刚到罗城县对这里还不了解,麻烦您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吧。\"他的语气诚恳而谦逊,让黄大爷的心中少了一丝惊恐。 “于大人呐我看您也不是个恶人,斗胆劝您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另寻他处吧。这罗城县虽然还挂着个名字,但实际上早就已经荒无人烟了。”黄大爷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愁容地说道。 于文宏眉头微皱,追问道:“那罗城县的老百姓们都跑到哪儿去了呢?” 黄大爷又是一声长叹:“唉,天知道他们都散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有的人被逼无奈,只好上山落草为寇;还有些人沦为盗贼,四处偷窃为生;更有些人干脆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里,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说着说着,黄大爷情不自禁地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第19章 打赌 听完黄大爷的回答于文宏长叹一声,转过身来向冯二招手示意他拿些干粮过来给黄大爷。 冯二见状,心中十分不满,但又不敢违抗于文宏的命令,只能极不情愿地撅起嘴巴,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嘀咕着:“这些干粮本来就不多,我们自己吃都够呛,还要分给他……” 虽然满心抱怨,但冯二还是慢慢腾腾地从包裹里摸出了一块饼,磨磨蹭蹭地将它递到了黄大爷面前,整个过程显得非常不情愿。 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但是足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于文宏先是环视四周,观察地形后,指派冯二和一众衙役去寻找可以用来搭建临时县衙的材料,并叮嘱他们动作要快。然后,他亲自扶着黄大爷坐在地上,开始与他详谈有关罗城县的情况。 黄大爷面色凝重,屡次试图说服于文宏改变主意,但于文宏始终不为所动。 他目光坚毅地看着黄大爷说:\"黄大爷,无论罗城县过去怎样、现状又如何艰难,朝廷绝不会对此置之不理。同样,我作为朝廷委派来罗城县的县令,更不会因遇到挫折便轻易离去。\" 黄大爷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于大人,您真打算留在这里吗?\" 于文宏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道:\"当然,否则我也不会行千里之路来此上任。\" 话音刚落,黄大爷激动得立刻站起身来,双膝跪地在于文宏跟前,叩头致谢:\"于大人呐,您可真是位好官啊。我代替罗城县百姓向您叩谢大恩!\"说完,又是连磕几个响头。 于文宏见状,赶忙伸手将于其扶起:“这下黄大爷能告诉在下有关罗城县的事情了吗?” 黄大爷深吸一口气,稍稍镇定后答道:“承蒙大人厚爱,我现在就把所知道的事情全说给您听。” 据黄大爷所述,现今罗城全县仅余四人而已。 其一乃二拐子,身有残障致使其难以攀山越岭,故留于此;其二系刘寡妇,年事已高且膝下无子无女,故而未曾上山;其三则为孔先生,此人心高气傲,宁死不屈,耻于沦为匪盗流寇,遂决意留守;而最后一人便是自己。 至于黄大爷本人,则因眷恋家园、不舍离去,方才滞留此地。 言罢,黄大爷目光凝视远方,似有无尽哀思与怅惘。于文宏默默倾听,心中亦不胜唏嘘。眼前这座昔日繁华热闹之县城,如今竟变得如此荒凉破败,令人不禁感慨世事无常、命运多舛。 冯二和其他人陆陆续续地搬来了一些用于建造房屋的木材,一边摆放着这些木头,一边向于文宏问道:“老爷,我们实在找不到太合适的圆木,所以......” 于文宏听出了冯二的言外之意,回答道:“不必太讲究,只要能够遮风挡雨便足够了。” 这时,一旁的黄大爷热心地提议道:“于大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到我家中暂住。尽管房屋稍显陈旧,但总比这简陋的草棚要好些。” 然而,于文宏却委婉地拒绝了黄大爷的好意,他坚定地说:“多谢黄大爷的美意,但实在无需麻烦。此地乃罗城县县衙所在之处,无论它如今变得何等残破不堪,我都有责任在此处坚守岗位、处理公务。今日暂居这草棚之中,都只是临时的。等到一切恢复后县衙肯定会重新盖。” 在于文宏与黄大爷交谈之间,无论是他的言辞语气,还是实际行动,都充分展现出他作为一名官员应有的担当和责任感。这种品质令黄大爷深感敬佩,并从心底里认定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于大人必定是一位清正廉洁的好官。 一群人忙碌了三天时间算是把县衙内外的杂草清理干净,搭建了三个房间的草棚,一间用来升堂审理,另外两间用来给于文宏以及仆人居住。 第四天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于文宏早已醒来,他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沐浴在晨曦之中,深思熟虑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正前方。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袭满是补丁的长袍。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瞬,两人默默地凝视着对方,仔细端详着彼此。 终于,于文宏打破了沉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想必就是孔先生吧?\"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正是鄙人。\"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于文宏继续说道:\"孔先生快快有请,我本就打算登门拜访你。\"说罢,他迅速抬起手,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表示对孔先生的欢迎。 孔先生倒也毫不拘束,他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大步从于文宏面前走过,显得气定神闲、风度翩翩。 进入房间后,他更是大摇大摆地找了个座位坐下,仿佛这里便是他的主场一般。 “你这样的衙门我还是第一次见,敢问于大人打算在罗城县待几日?”孔先生一脸不屑地开口质问道 于文宏微微一笑,表现得非常淡定从容:“朝廷何时下旨让我离开,我便何时离开。”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 孔先生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但笑声中却隐藏着一丝挑衅意味。接着说道:“于大人,我并非藐视你。只是这西山土匪向来猖獗,我还不说你去镇压,哪怕你要是能抓一个土匪回来,我孔某都得敬佩你,到时候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于文宏静静地看着孔先生。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罗城县那可是出了名盛产土匪强盗,就连之前的县令也没能幸免,他的头颅就曾经高悬在原来那个县衙的大梁之上。”孔先生一边说着,一边还随意地用手指了指某个方向。 就在这时,于文宏突然插嘴道:“孔先生,请给我讲讲关于西山土匪的事情吧。” 孔先生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答道:“这有什么好讲的?你要是真的想了解,自己亲自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说完,他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仿佛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于文宏同时起身伸出手拦在他的面前。 “于大人还有事?” “孔先生刚刚说的话可算数?” 孔先生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只要你抓来一个土匪我愿跪下来称呼你“于大人”,可如果你要是抓不来又要怎么做呢?” 于文宏一咬牙,心一横,回答道:“如果不能剿灭匪患,于某愿辞官回家。” “好,于大人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第20章 逃跑的衙役 孔先生离开后,于文宏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远方,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深知剿匪任务的艰巨性,如果仅凭他们现有的人手,恐怕难以胜任这项重任。 正当于文宏苦思冥想之际,一个身影缓缓走来。那是黄大爷,只见他脚步蹒跚,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黄大爷一边走着,一边焦急地呼喊道:\"于大人!于大人!\" 于文宏听到声音,连忙转身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黄大爷,您找我有什么事?\" 黄大爷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说:\"于……于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那边……那边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说话间,他的身体还微微颤抖着,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于文宏心头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 立刻召集身边的几名衙役,吩咐道:\"跟我走!\"随后,一行人匆匆朝着黄大爷所指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于文宏心情沉重,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具无头尸体究竟意味着什么。 尸体横陈在一座荒芜破败、杂草丛生的院落中央,远远望去,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尚未接近,冯二与王远就已被这股恶臭熏得头晕目眩,他们忍不住转过身去,哇哇地呕吐起来。 而一旁的于文宏同样难以忍受,胃里犹如翻江倒海般难受。 相比之下,那几位衙役显得镇定许多。 他们迈着大步径直走进院子,稳稳地站在尸体两旁。 其中一名衙役高声对于文宏喊道:“于大人,您不必进来,我们会详细描述现场情况给您听的。” 然而,于文宏并没有听从建议,他抬手捂住口鼻,强忍着恶心咬牙踏进了院子。 随着距离尸体越来越近,那股刺鼻的臭味愈发浓烈,终于,于文宏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不适感,猛地呕吐起来。 就在这时,两名衙役匆匆赶来,连忙扶住他,关切地说道:“于大人,这种味道您从未经历过,确实难以忍受,还是先远离此处吧。”他们压低声音,劝慰着于文宏。 于文宏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但他仍咬紧牙关,艰难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恙。 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后,再次迈步走向那具尸体。 经过仔细观察,他判断出死者为男性,根据其肌肤状况推测年龄大约在三十岁上下。 死者身着的衣物看上去像仆人类型,此外并未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正当于文宏沉思之际,一名衙役忽然惊呼起来:“于大人,您快看这边!”顺着衙役手指的方向,于文宏绕到尸体侧面,果然看到一行鲜红刺眼的血字。 他俯下身去,凑近查看,只见上面写道:“离开罗城县,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看完这句充满威胁意味的话,于文宏挺直身躯,眼神坚定地自语道:“看来这群土匪已经向我宣战了。”他心中明白,这场与土匪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于大人打算怎么做?”一名衙役皱着眉头问道。 “剿匪。”于文宏面沉似水地回答道。 “剿匪?于大人您可千万别冲动啊!就凭咱们这几号人,怎么可能与那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穷凶极恶的土匪相抗衡呢?”另一名衙役闻言脸色大变,急忙开口劝阻道。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于文宏真的决定要去剿匪,那么他们这些手下必然会冲锋陷阵。对方人数众多且凶悍无比,此去跟主动送死没什么区别。 于文宏当然不会这么愚蠢,出于对死者起码的尊重和人道主义精神,他下达指令让衙役们先行寻找合适之地妥善安葬尸体。 然而就在于文宏转身离去之际,那几位衙役却悄悄聚拢到一块儿交头接耳起来。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各位兄弟,此次前来罗城县怕是凶多吉少啊!\" 另一人附和道:\"孙大人派咱哥儿几个过来本是协助于大人处理些杂务,并没提及要参与剿匪一事呀。要我说咱们提前跟于大人说清楚比较好。\" 这时又有一名衙役插话道:\"依我看呐于大人此番乃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企图立威而已,可惜他似乎并未掂量清那帮土匪究竟几斤几两……唉,要不咱们还是脚底抹油快跑为上策,大不了回到州府受孙大人责罚总好过命丧匪手吧。\"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经过眼神交流之后他们竟然全体一致通过了\"逃跑\"这个的看似完美的计划。 既然要逃跑,那尸体就没必要找地方埋了,直接被像垃圾一样随手扔进了路旁一侧深邃幽暗的沟壑里。 \"现在就走吗?\"有人问。 \"恐怕现在不走,等会儿就走不掉了!\"另一人焦急地回答道。 \"好,走,快走。\" 一行人心惊胆战地用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罗城县。 而此时此刻,于文宏正在县衙内焦急地左顾右盼,却始终不见衙役们归来。 他不禁开始担心起来,这些衙役该不会是遭遇了土匪吧?越想越觉得不安,于文宏连忙将冯二叫到身边吩咐道:\"冯二,你快去看看那几位衙役有没有回来。\" \"遵命,老爷,我这就去。\"冯二应声后便迅速飞奔而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然而于文宏未能等到衙役们和冯二的身影。正当他焦急地四处张望时,突然瞥见一个满脸讥讽之色的人正伫立在不远处——原来是孔先生。 于文宏并未起身,也没有理会。 孔先生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说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于大人此刻应当正在等待那几位衙役归来吧?” 听到这话,于文宏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立马站起来,反问道:“孔先生你见过他们?” 孔先生负手而立,悠然自得地回答说:“自然是见到了,按照此时辰推算,他们怕是早已抵达平陵县境内了。” “什么?”于文宏闻言惊愕不已,一时间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衙役们去平陵县做什么? “于大人,你不用一脸愁容,早点辞官还乡,对您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孔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地转过身去,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这时,冯二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向于文宏禀报说:“老爷,小的并没有瞧见那些衙役们的踪影。要不然,我再往西边走上一段路,仔细瞧一瞧?” 于文宏连忙喊住他,说道:“冯二,不必再去找了,他们早就已经踏出罗城县,返回柳州去了。” “啊?回柳州?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冯二皱起眉头,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脸上满是疑惑不解的神情。 “恐怕是因为他们听说我打算围剿土匪,所以才匆忙离去的吧。”于文宏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如果要是这样那他们也太过分了,本来咱们这儿局势就很危急,人手又严重不足……”冯二气得直跺脚,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注意到于文宏默默地转过身去,回到了房间里。 第21章 求助 衙役们离开之后,让于文宏陷入了两难的地步。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一整晚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爷,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还是赶紧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 一旁的冯二关切地劝说着。 于文宏微微摇头:\"冯二,你先把王远叫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冯二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找王远。 片刻后,冯二和王远两人并肩站在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抬起头,目光严肃而认真地注视着他们,缓缓开口道:\"你们俩的任务就是护送我安全抵达罗城县,如今这个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你们也可以回家了。这里还有一些孙大人援助的碎银,你们带上,在路上也能用得着。收拾一下,就启程吧。\" 听到于文宏的这番话,冯二和王远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没想到于文宏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离开。 “老爷啊,我冯二心里明白得很,您可是大好人呐!像我这种没啥本事的人,能留在老爷您身边,给您端端茶、倒倒水就已经知足了,我愿一直追随老爷。”冯二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唉,老爷,我家里头还有老娘需要照顾,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暂时先离开了。希望老爷您多多包涵。”王远满脸歉疚地说道。 “王远啊,你之前不是答应过要等老爷一切都顺顺利利之后再走吗?怎么现在突然变卦了呢?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冯二满心怨气地盯着王远,语气里充满了质问。 “我可没说现在就要走啊!只是我没办法像你那样,可以一直待在老爷身边。”王远连忙解释道。 这时,于文宏抬手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行了,别争了!王远他心系家中老母,这是好事儿。依我看,你也不用非得等到一切都妥当了再走,这几天休整一下就可以动身了。早点儿回去侍奉老娘,也是尽孝道。” “老爷……” “就这么定了,不用再说了。”于文宏挥挥手,示意他们停止争论。 于文宏小心翼翼地将所剩无几的碎银分成两份,其中较多的一份递给王远作为他的旅费,而较少的那份则交给冯二暂时保管。 对王远叮嘱几句后便带着冯二踏上了前往平陵县的路途。 平陵县距离罗城县大约有二十里之遥,这一路上,于文宏和冯二走走停停,一直从清晨走到了傍晚时分,方才抵达目的地。 平陵县的县令赵满堂亲自迎了出来,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于大人。” “赵大人。”于文宏连忙还礼,两人寒暄几句后相继落座。 “我看于大人行色匆匆,想必是在罗城县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吧?”赵满堂开门见山地道出心中疑问。 于文宏叹息一声,无奈应道:“哎,不瞒赵大人说,确实如此,若不是事出紧急,我也不会贸然前来叨扰您。” “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赵满堂继续问道。 “我想向赵大人借三十名衙役。”于文宏直截了当的提出来。 赵满堂听完之后,双眼猛地瞪大,心中暗自思忖道:“他竟然来找我借用衙役?难不成是想要去剿灭土匪吗?”他自己其实从心底里就不愿意帮忙。然而,就在几天前,孙知府曾经派遣使者前来传话,表示“只要是于文宏在遇到困难并向周边县城寻求援助的时候,都必须竭尽全力提供帮助,不得有任何推诿之举”。想到这里,赵满堂不禁感到十分无奈。 于文宏一眼就看穿了赵满堂心中的顾虑,连忙开口解释道:“赵大人切莫忧心,我并非想率领这三十名衙役前去剿匪,仅仅是希望他们能够协助我提升一下罗城县县衙的士气罢了。除此之外,本官保证不会有任何其他举动。” 赵满堂心思缜密,自然明白于文宏的意图。 他微微一笑,缓声道:“你我皆为朝廷命官,且不说于大人愿前往那等偏远之地担任县令,单就这份勇气便令赵某钦佩不已。按理说,我理应全力相助,但我这平陵县也需日常治理,实在难以抽调出过多人手。” 说完沉默片刻:“这样吧,我想办法抽调十五名衙役去帮你,时间最多十天,你看如何?”给出了最终的答复。 赵满堂可绝非莽撞之辈,他深知凡事须留有余地,以防万一。如此安排,既能说明自己对于文宏的支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太亏。 于文宏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赵满堂深深施了一礼说道:“多谢赵大人!只是……还有一件难以启齿之事,还望赵大人一并成全。” 赵满堂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渐渐凝固,心中暗自思忖道:“好嘛!合着你就逮住我一个人薅羊毛。”但嘴上还是客气地回应道:“于大人但说无妨。” 只见于文宏面露难色,言辞闪烁地开口道:“罗城县如今的状况你也是知晓的,孙大人给我的粮食只够衙役们吃上一天。所以,能否再次接济些粮食给我?不必太多,只需够衙役们食用十日就行。”于文宏一边说着,一边厚着脸皮提出了这个让人有些难为情的要求。 赵满堂听完,心中别提有多憋屈了。 借给你人手不说,居然还得我自备干粮!然而,他转念又一想,罗城县那边的匪盗猖狂, 时不时就会来平陵县作乱,搞得自己整日头疼。 如今于文宏前去赴任,那些土匪恶霸说不定会将主要精力放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赵满堂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于大人除了衙役和粮食外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要求了吧?”赵满堂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就这两个请求。”于文宏连忙回答道。 听到这里,赵大人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马上命人为于大人准备粮食。” 没过多久,十五名衙役和满满一车的粮食便全部准备就绪。然而此刻天色已经渐晚,考虑到于文宏此时贸然离开可能会遭遇危险,于是按照赵大人的安排,他决定暂时留宿在府内。 第22章 勇闯土匪窝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破晓,于文宏就带领着十五名衙役,背着粮草,踏上了返回罗城县的路途。由于担心遭遇土匪和强盗,他们不得不绕远十六里路,选择相对安全的官道前行。 经过漫长的跋涉,午后时分,一行人才终于抵达了罗城县县衙。 当众人目光落向眼前的景象时,无一不露出惊愕之色。其中一名衙役忍不住开口问道:\"于大人,这里真的是衙门吗?\" 于文宏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这里便是罗城县的县衙门了。接下来的日子,大家恐怕还得在此处委屈一下了。\" \"这……\"众人心中虽然充满了万般的不情愿,但又无法明言,只能在心底暗暗叫苦不迭。 于文宏挥手示意冯二招呼大家将粮食安放妥当,其余人则自行寻找休憩之地稍作休整。 紧接着,他独自步入房内,取出笔墨纸砚,笔走龙蛇般地在纸上挥毫泼墨,写下了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致匪盗书”。 一气呵成之后,他又如行云流水般接连写了五篇。完成后,他取出官印,郑重地盖在了每一篇之上。 “冯二,冯二!”于文宏朝着门外高声呼喊。“老爷,小人在,您有何吩咐?”冯二闻声一路小跑进入房间,恭敬地问道。 “你带领四名衙役分赴西山和凤凰山,寻几处醒目的位置,将这些纸张贴上。”于文宏边说边将自己刚刚写好的文书递给冯二。 冯二接过,不禁压低声音问道:“老爷,可否容小人晚间再去张贴?” “为何要等到晚间?”于文宏面露疑惑之色。 “小人……小人害怕遭遇土匪啊。”冯二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于文宏大笑数声,安慰道:“哈哈哈哈,不必担忧。有衙役随你一同前往,土匪断然不敢对你怎样。” “哦,那我现在就去。” “速去速回。” “遵命。” 冯二答应了,但那十五名衙役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毕竟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给于文宏撑场面而已。 此时此刻,于文宏正在草棚内,将门外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他打算出去把这些衙役狠狠地训斥一顿,但转念一想,万一半路这些人跑了,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大事?于是,他喊出了一句:\"冯二!\" 听到喊声后,正在与衙役交谈的冯二立刻跑了过来,并向于文宏报告道:\"老爷,他们都不肯去啊。\" 于文宏抬起手,说道:\"各位一路辛苦了,请好好休息吧。至于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和冯二前往就行,不劳烦大家了。\" 说完,他便朝着那群衙役中的领头人走去。 \"劳烦你们帮忙照看一下这些粮食。如果有人前来报案,请让他们稍等片刻。\" 于文宏以一种毫无官架子的口吻对他们说道。 带头的衙役却担忧地说道:\"于大人,这西山和凤凰山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地方啊!您要是去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真要遇到土匪了我也不怕,大家在此休息吧。”于文宏说完之后转身对着冯二摆摆手,示意他拿上东西跟自己一同出发。 此时此刻,于文宏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那位带头的衙役更是被深深折服,他咬了咬牙,跺了跺脚,然后毫不犹豫地喊来了五名手下:“走,我们陪于大人去一趟!”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却引起了其他衙役们的担忧和质疑。 其中一名衙役急忙拉住带头者,焦急地说道:“大哥你糊涂啦?那可是土匪窝啊,里面危机四伏,咱们真要被抓住了那可真活不了。”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这太冒险了,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面对同伴们的劝阻,带头的衙役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说:“废什么话,于大人都不怕我们怕什么?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谁要是不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迈出了脚步。 每个人都是拉着脸,好似个怨妇一样跟在于文宏身后,手也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武器,还没出罗城县就好像已经落入了匪窝一样紧张不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逐渐变得越来越阴暗,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降下。于文宏艰难地跋涉着,终于抵达了西山脚下。 此时,领头的衙役迅速上前几步,拦住了他的去路,紧张地低声提醒道:\"于大人,这里已经是西山脚下了,再往前走可就要到土匪窝子门口了。那里危险至极,咱们不能轻易冒险啊!\" 于文宏停下脚步,仰头向山上凝视了一眼。 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透露出一股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转身面对众人,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人数众多,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土匪的警觉。大家就在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稍作休息,等我和冯二将告示贴好后便会立刻返回。\" 然而,无论领头的衙役怎样呼喊、劝阻,都无法阻止于文宏前进的步伐。他毅然决然地朝着山顶迈进,身影渐行渐远。 领头的衙役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对着其他同伴叮嘱道:\"兄弟们,都把眼睛给我瞪大了,一定要守护好于大人的安全。\" 众人紧紧盯着于文宏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能平安归来。 平坦道路的行走已令于文宏感到筋疲力尽、心力交瘁,此刻竟然还需要翻山越岭,这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一项简单容易的任务。 就在他艰难攀爬的时候,突然脚一滑,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锋利的石块瞬间划破了他的衣物,紧接着鲜血迅速从裤腿渗透出来。 “老爷,您别再上去了,还是让我去吧!”冯二实在不忍心看着他继续向山上迈进。 “没关系,我觉得应该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于文宏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继续朝山顶前行。 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但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第23章 无一人前来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西山和凤凰山的土匪们纷纷聚集在山门前,目光凝视着那张醒目的告示。几名当家的身影出现在聚义堂内,他们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其中,西山大当家路奎安横眉冷对,端坐于中央,他的大手用力一挥,拍在桌子上,顿时整个聚义堂内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等待着他的指示。 \"师爷,给大伙念一念山门处贴的告示。\"路奎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师爷恭敬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告示高高举起。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洪亮的声音朗读起来: \"众山中义士,本人乃新任罗城县县令于文宏。本官深知诸位并非有意要落草为寇,今日特此赐予尔等两条去路。其一,自行下山,前往罗城县衙,主动交代过往罪行之人,一概免去所有罪责,并将依凭诸位之才能,妥善安排新的生计。其二,执意留于山中为匪者,严惩不贷,一律斩首示众!此告示自张贴之日起,十五日内有效。\" 读完告示后,聚义堂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土匪们面面相觑,心中各自盘算着。 这条告示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有人心生畏惧,思考着是否应该放下过去的恶行,寻求新生;也有人咬牙切齿,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 “大哥,您有什么想法吗?”三当家林河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着。 二当家冷笑一声,不屑道:“哼!让我们乖乖地下山归降朝廷?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在这西山之上,我们既有金银财宝,又有美女相伴,生活如此惬意。下山能有什么好下场呢?说不定这只是一个陷阱罢了,一旦我们真的下山,恐怕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生死完全由不得自己了。” “二哥说得对啊!于文宏那个家伙的胡言乱语决不可轻信。”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二当家的观点。 一时间,关于这张告示的讨论变得异常激烈,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然而,一直沉默不语的路奎安却突然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师爷身上,问道:“师爷,对于此事,你有何见解?” 师爷走上前,语气沉稳地说道:“大当家啊,请恕属下直言不讳。” “师爷直说无妨。” “众当家,咱们之所以能够在西山一带称王称霸这么久,无非就是因为当今朝廷尚未完全安定下来而已。一旦他们坐稳江山,说不定哪天就会派出大批官兵前来围剿我们。” “到那时,哪怕咱们有再高的武艺和勇气,恐怕也难以抵御数以万计的官军啊!所以依我之见,倒不如趁此机会派遣两名得力之人下山去打探一番虚实。如果情况果真如同于文宏所言,那我们也好早作打算嘛。” 师爷的这番话让整个聚义堂内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立刻跳出来指责道:“师爷啊,你这分明就是想借机下山逃跑吧?平日里咱们待你可不薄啊,怎会在如此关键时刻扰乱大家的士气?” 然而也有人表示赞同:“师爷说得确实有些道理呀,当初咱们上山落草为寇,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活命罢了。” 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大骂:“什么他妈的道理!老子绝不同意!我们可是牺牲了无数兄弟的性命才打拼到今日这般局面的,他于文宏的一纸告示又算得了什么?老子今晚就带人去把他的头颅砍下来,高悬在山门之上示众!” 一时间,聚义堂内众人议论纷纷、争执不休。 “......” 争吵之余终于有人发现大当家路奎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冯奎安虽然是西山大当家可他并非恶人出身,上山之前就是罗城县的一个屠夫,后因战乱不断朝廷又不作为这才带着家眷上了西山当土匪。 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呼风唤雨、随心所欲地过日子,如今真的要舍弃这一切,他实在难以割舍。 于是他决定和妻儿老小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就这样,关于西山的争议,到最后也没有形成一个最终的计划。 相比之下,由李孝直率领的凤凰山土匪则显得异常团结一致。 他们当场将于文宏张贴的告示点燃并示众,仿佛那只是一张毫无价值的废纸。对这些土匪而言,别说是小小的县令,就算是知府大人,他们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于文宏每天都坐在县衙里焦急地等待着。 他左顾右盼,期待着能有第一个下山投降的土匪出现,但始终未能如愿以偿。 正当于文宏陷入沉思之际,只见冯二手持一封书信步入屋内,说道:“老爷,昨晚有人将此信投入院中。”说完,便将书信呈交于文宏。 于文宏接过书信,边拆边疑惑道:“怪哉!怎么至今仍无土匪前来投案自首?” 冯二手挠挠头,不假思索地答道:“老爷,若换作是我,肯定不会下山投案。”话音未落,于文宏不禁一愣,皱眉追问道:“何出此言?” 冯二稍作思忖,侃侃而谈:“老爷您想啊,山上称王称霸,何等威风;下山则沦为无权无势之小农夫,二者天差地别,不需要考虑就能作答。” 于文宏闻听此言并未回应,待阅毕信中所言,突然怒不可遏,猛地将信件拍于桌案之上,压低声音怒斥道:“本官既往不咎已属格外开恩,岂料竟来信蔑视朝廷威严,岂有此理。” 冯二见状急忙倒退两步安静地站在一旁。 于文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凝视着门外站立的衙役,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来,对着冯二摆了摆手,命令道:“你马上去请黄大爷到衙门来一趟。” 冯二恭敬地点头应道:“遵命!小人这就去。”说完,他迅速扭身冲出房间。 没过多久,便带着黄大爷回到了衙门。 第24章 第一个自首的人 黄大爷一进门,正准备行礼,于文宏连忙迎上前去。 “黄大爷,不必多礼!今日请您前来,是有一事想向您请教。” 黄大爷赶忙回答:“于大人客气了,只要是小老儿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于文宏微微点头问道:“上次我们交谈时,您曾提到有一部分人躲进了深山之中生活。你可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在何处?” 黄大爷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无奈地回答:“哎哟,于大人这个问题可真是难倒我了。我只是听说他们在魂云岭那一带活动,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魂云岭位于罗城县正北方向四十里处,那里终年云雾缭绕,山势险峻,环境恶劣。不仅如此,山中还时常有凶猛的野兽出没,许多人在山林中迷失方向,最终沦为野兽的食物。即便是悍匪,也不敢轻易踏入这片神秘而危险的领域。 于文宏想了想,然后把带头的衙役叫进了屋子里。 当提到魂云岭的时候,那个衙役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什么?于大人要去魂云岭?” 于文宏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道:“没错,听说罗城县的子民都在那边,所以我打算过去看看情况。” “可是,于大人……”衙役皱起眉头,一脸担忧地说道,“暂且不提这一路有多么遥远,单是那山中蜿蜒曲折的道路和凶猛的野兽,就已经够危险的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啊!” 然而,于文宏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地说道:“别人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更何况他们还是我罗城县的子民,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带头的衙役彻底被于文宏的态度所折服,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敬佩之情。 向前迈出一步,单膝跪地,说道:“于大人,您的气度和风范令小人深感钦佩。在小人所见的官员之中,您绝对是最为独特的一位。如果大人您有意前往魂云岭,小人斗胆向您推荐一人,或许他能够带领大人穿越那片危险的丛林。” 听到这个消息,于文宏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他兴奋地回应道:“竟然有如此合适之人?那真是太好了!若能得此向导相助,此次行程必定会顺利许多。” 衙役继续介绍道:“此人名叫河五,居住在平陵县东边的河村。村里人都这么称呼他。如果大人信得过小人,小人愿意前去将他请来。” 于文宏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同意,他对于这位衙役的信任溢于言表,微笑着说:“甚好!那就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衙役恭敬地回答:“小人立刻前往河村寻找河五,请大人等候。”说完,他起身带着一名衙役迅速离去。 这就是于文宏来到罗城县的第一件“好事”。 等待衙役归来的第二天,于文宏正安静地坐在房间里,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冯二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老爷!门外有个男人想见您。”冯二喘着粗气,向于文宏禀报。 于文宏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眉头微微一皱:“哦?带他进来吧。” “遵命!”冯二应了一声,匆匆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小心翼翼地跟着冯二走进了房间。 当看到于文宏时,男子立刻双膝跪地,声音颤抖地说道:“小……小民叩见于大人……” 于文宏微微摆了摆手:“起来说话。” “谢……谢大人。”男子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但身体仍忍不住有些颤抖。 于文宏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他语气平静地开口问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男子似乎有些紧张,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结结巴巴地好一会儿,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于文宏对着冯二摆了摆手,命令道:“冯二你先出去吧!”冯二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倒退出房间。 “现在可以说了吗?”于文宏看着眼前的男子,表情严肃地继续追问道。 男子深吸一口气,眼神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于大人,您前几日在西山张贴的告示是否算数呢?” 听到这句话,于文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但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严肃的神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算数!”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男子像是吃了颗定心丸,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定了定神,然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详细地说给于文宏听。 原来这个人竟然是西山土匪中的一个无名小卒,当他得知于文宏张贴的告示内容后,希望能够离开山区,重新回归到平静安宁的正常生活之中。 然而,他却不敢轻易冒险前往,原因有二:其一,山寨当家下达了严厉的命令,如果谁敢私自下山向官府投降,那么将会被残忍地处以极刑;其二,他们担心于文宏所言并非真实可信,一旦冒然下山被捕,结局仍旧是死路一条。 思考数日后才鼓足勇气来试一试真假。 \"西山究竟有多少人呢?\" 于文宏开口询问道。 \"回禀于大人,西山大大小小的人数加起来共计三百八十余人。\" 那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那么,你在西山担任土匪期间,曾经做出过哪些天理难容、罪大恶极之事呢?\" 于文宏紧接着追问。 见他沉默不语,于文宏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既然你选择前来投案自首,就应当诚实交代一切,本官承诺过对过往罪行不再追究,必定言出必行,绝不会对你施加任何惩罚。\" \"于大人,小人愿意坦白,小人在西山当土匪的这些年里,曾经抢过大王庄的一名女子,还杀过两个人,并抢夺了一些粮食和银子。\" 于文宏认真地倾听着对方所言,并将每一个字都仔细地记录下来。待对方讲述完毕后,他拿起记录纸,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地宣读道:“我所记录的这些是否准确无误呢?” 对方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于文宏接着问:“那么,请告诉我你的姓名。” “小民名叫郭成林。”对方低着头回答道。 “好的,现在请在这里签字画押。”于文宏将纸笔递给对方。 然而,对方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轻声说道:“于大人……” 于文宏见状,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严肃地说:“我只是将你所犯下的罪行一一记录在此,如果你日后再次犯法,本官将会依法对你数罪并罚。到那时,休要责怪本官无情。” 对方听了于文宏的话,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在纸上按上了手印。 第25章 两名高手加入 于文宏将这份罪状轻轻地放在一边,然后慢慢转过头去。 目光落在郭成林身上,缓缓开口问道:“上山之前,你是以何为生?” 郭成林低头沉思片刻,轻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民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工,平日里靠着给别人制作一些简单的家具维持生计。”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然后沉默片刻,接着说道:“嗯,既然如此,那么本官现在可以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便是重拾你的老本行,继续当一名木工;其二,则是来县衙当个衙役,但需要说明的是,衙门的俸禄可能并不多。” 郭成林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原本以为自己不被砍头,但很可能会被打入大牢。 万万没想到不仅没有遭受任何罪责,反而还有机会成为一名衙役。一时之间,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产生了幻听。 他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于文宏,结结巴巴地再次确认道:“大……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小……小民真的可以当衙役吗?” 于文宏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自然是真的,本官岂会戏言?只要你愿意,便可来县衙报到。” 郭成林激动得直接跪下来谢恩,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努力做好衙役的工作!” “本官只说一遍,你需谨记在心,从此刻起,不得行任何不当之事,否则,本官定不轻饶。” 郭成林颔首道:“请大人放心,小民必不敢辜负大人。” 收下郭成林对于文宏来说至关重要,这不仅关乎到自己未来的计划是否能够顺利实施,更可能影响到整个局势的发展。因此,于文宏必须慎之又慎,绝不能掉以轻心。 待郭成林踏出房门之后,于文宏立即将冯二唤进屋内,并压低声音下达指令:“近些日子,你需密切留意郭成林的一举一动,若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务必立刻向我禀报。” 冯二犹豫片刻,轻声说道:“老爷,有句话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于文宏心中了然,他深知冯二想说些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听那些无用之言。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冯二不必多言:“我自是知晓你所指的是什么,至于此事究竟是福是祸,相信不久便能水落石出。” 冯二见状,也不再多嘴,默默退下。 于文宏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开始仔细梳理与郭成林相关的种种细节,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破绽…… 离开房间的郭成林独自一人坐在衙门外,他双手托着下巴,眼神迷茫,嘴里喃喃自语道:“就这么简单地饶恕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是否应该回去向大当家汇报呢?可是,如果这只是一个陷阱,而我误信了他们,那我岂不是成为了千古罪人?” 正当郭成林陷入沉思时,突然,“啪”的一声,他的肩膀被人用力地拍打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郭成林浑身一颤,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儿。 他惊恐地转过头,正要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但看到来人后,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是你啊。” 冯二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紧挨着他坐了下来,并随口问了一句:“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啊?” 听到这话,郭成林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名叫冯二之人极有可能就是于文宏所派遣而来的探子,于是他迅速改变话题并解释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啦,今天刚好需要运送一些物品下山去,我便趁着这个机会逃跑了。” “噢,原来如此。不过,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因为找不到你而派人前来暗杀你吗?”冯二紧接着追问道。 郭成林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半开玩笑地回应道:“哈哈,我才不怕呢!毕竟如今我已经成为了于大人的手下了。” 冯二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便不再追问下去,然后伸出手在郭成林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捏了几下,并语重心长地道:“那就好好跟着我们老爷干吧!”话音落下,冯二便转身离去。 郭成林凝视着冯二渐行渐远的身影,陷入了沉思,继续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间两天过去了。 这天正午时分,领头的衙役领着一名独眼男子走了进来:“参拜于大人,属下已将河五带到。” 于文宏听到声音后,急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你们了,快快歇息一下吧。” 在前往罗城县的途中,领头的衙役早已将于文宏此次的任务告知给了河五。 河五此次前来并非想带领于文宏前往魂云岭,而是想要劝说于文宏打消这个念头。 只见河五一脸诚恳道:“于大人,您是位一心为民的好官,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只是这魂云岭地势险峻,危机四伏,实非善地啊!您看看我的这只眼睛,就是被那里的怪物所伤。”说话间,河五抬起手,指向自己那颗空洞无神的眼睛。 于文宏刚要开口作答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着衙役服饰的人走了进来,他对于文宏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说道:“于大人,门外有两人想要见您。” 于文宏点了点头,示意让那人进来。得到指示后,衙役恭敬地退出门外,片刻之后一男一女走进房间。 男人身材魁梧,肌肉发达,双臂粗壮有力,青筋暴起,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他的步伐稳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稳的气势。而那个女人则显得娇小玲珑,身姿轻盈,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 两人一同走到于文宏面前,男人抱拳施礼,声音洪亮:“见过于大人!”女人也跟着行礼:“小女子拜见于大人。” 于文宏打量着眼前的这对男女,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依照他们的面相来看可不像是山中的土匪。 开口问道:“你们找我何事?” “于大人,小人名叫卢玉堂,旁边这位是我的妹妹卢玉红。” “我们兄妹俩本是罗城县人士,但由于战乱不断,家乡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和掠夺,无奈之下只能背井离乡、四处漂泊。前些日子,我们听说罗城县来了一位一心好官,心中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 “于是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想要亲眼见见这位传说中的清官,看看是否真如传闻所言那般英明神武。”男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说出前来的缘由。 于文宏静静地听着眼前这个男人诉说着自己的经历和期望,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待到对方话音落下,他才缓缓开口道:“过奖了,本官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如今只希望能够让远离家乡的子民早日回来。” “于大人若不嫌弃,我兄妹二人愿留下,效犬马之劳。” 于文宏大喜:“如此甚好。” 第26章 再收一人 卢玉堂和卢玉红二人被于文宏任命为罗城县捕役(捕快)。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于文宏并不知道他们正是当初让他吃不好睡不好的盗贼! “哥,如果当初不是我把于大人的东西还回去,今天咱们恐怕就要成为罗城县的千古罪人了吧。”卢玉红努着嘴说道。 卢玉堂冷笑一声:“哼,话还不要说得太早,如果于文宏确实是个好官那我们兄弟也算是不用东奔西跑了,可如果他要和其他官一样昏庸无能,到时候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吧。” 卢玉红点点头:“当真如此的话,到时候就让他永远“留在”罗城县。”说完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两兄妹相视一笑,向外走去。 其实,兄妹俩并不是无处可去。他们偷盗所获的银子,本已足够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之所以会来找于文宏,完全是因为看到了他张贴出来的那些告示,更令他们惊讶的是,于文宏居然有胆量将这些告示贴到土匪的山门外。 于是,他们决定亲自来看看,这位神秘的于文宏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于文宏收下了卢玉堂和卢玉红之后,他的自信心得到了极大地增强,魂云岭也成为了他必须要去的地方。 河五看到无论怎样劝说都无法改变于文宏的决定,当即便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踏进魂云岭一步,但同时他也提出可以给于文宏画一张进入魂云岭的路线图。 于文宏并没有强行要求河五一定要陪他一同前往魂云岭,而是让冯二为河五准备好笔墨纸砚。 河五依靠着自己的记忆,尽力地画出了一张简略的地图,并说道:“于大人,我所能记住的就只有这些了。” 于文宏接过草图,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它转交给了冯二。然后,他转身面对河五,向他表达了真挚的谢意。 夜晚时分,于文宏避开众人耳目,独自一人将于卢玉堂召唤到自己的房间里。 当听到于文宏提到魂云岭时,卢玉堂并未如其他人那般惊恐万分,相反地,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于大人您竟然想前往魂云岭?” 于文宏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正是如此。我听闻在那魂云岭之上,有着我们罗城县的子民居住。我希望能够亲自前去探访一番,并尽力劝说他们回归故里。” 卢玉堂不禁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于大人啊,您是否了解罗城县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呢?它正位于三界交汇之处啊!魂云岭的确有众多子民在此生活,但他们已被划分为五大家族,每个家族都有着独特的生活习俗与信仰。且先不论他们是否愿意归来,就算真的回来了,您又该如何应对因信仰差异而引发的诸多问题呢?” 说到这里,卢玉堂停顿片刻,接着举例说明道:“比如说,有人一生从未食用过猪肉,然而他的隔壁邻居却是一名以屠宰为生的屠夫……” 卢玉堂的提议让于文宏铭记在心,但这些都要等子民们归来后再作打算,目前还不是最急的事情。 “大人若真的决定要去魂云岭,属下愿护大人周全。”卢玉堂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如此甚好,有你同行,我也能安心不少。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启程吧。” 卢玉堂嘴角微扬,轻点颔首。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于文宏与冯二、卢玉堂一同站在县衙院内。 临行前,他轻声嘱咐了卢玉红和领头的衙役几句,转身准备出发。 转过身来,于文宏抬起头,突然看到孔先生双膝跪地,正对着自己。 孔先生一言不发,紧接着便对于文宏磕了三个响亮的头,并高喊一声:“于大人!” 于文宏被孔先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向前紧走两步,一脸疑惑地问道:“孔先生,你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孔先生却十分坚定地回答道:“于大人,难道您忘记我们之间的赌约了吗?这场比试,是我输了。从今往后,我心甘情愿侍奉在大人左右,为您端茶倒水,毫无怨言。” 听到这里,于文宏才如梦初醒,终于想起了两人之前打的那个赌——“若你能捉到一名土匪,我立刻跪地磕头,尊称你为于大人。”没想到,孔先生竟然真的做到了。 于文宏心中暗自钦佩,他伸手将孔先生扶了起来,说道:“孔先生,你可是一介文人雅士,怎能让你为我斟茶倒水呢?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不妨先帮我承担起县衙师爷这一职务吧。” “谢于大人,孔玄一定不辜负于大人的厚爱。”孔玄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在于文宏看来,先是土匪郭成林的主动自首,接着是卢玉堂、卢玉红两兄妹的加入,现在又多了一个饱读诗书的孔玄,这些都是罗城县复兴的希望。 于文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所以简单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开。 顺着县衙一路向西,然后再向北,从早上走到午后,太阳已经高悬头顶,炙热的阳光烤得人皮肤发烫。 卢玉堂观察到身边的于文宏脚步踉跄,呼吸急促,显然体力已经透支。卢玉堂心想:看来要想个办法让他休息。 于是,他停下脚步,对于文宏说:“大人,前方即将到魂云岭了,你们暂且原地休息,我去探探路。” 于文宏喘着粗气点点头,表示同意:“小心一点。”叮嘱道。 “放心吧。” 说完,卢玉堂便迈步向前走去。他的步伐轻盈而矫健,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于文宏和冯二的视线之中。 冯二本想拿水壶和干粮给于文宏充饥,却惊讶地发现水壶里早已空空如也,一滴水也不剩。再看看那仅存的干粮,也只剩下一小块,还不够塞牙缝的。 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轻声对于文宏说:“老爷,我们带的粮食和水都已经没有了,这可怎么办啊?” 饥饿尚可忍受,但口渴着实难耐。 于文宏示意冯二四周查看一番有无住户人家,冯二依言环顾一圈,果真在右后方发现了一处疑似寺庙的建筑。 他兴奋地用手一指道:“老爷,那边好像有一座寺庙。” 于文宏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面露喜色:“我去庙里讨口水喝,你在这里等着卢玉堂。” “老爷,还是由让我去吧。” 于文宏抬手拦下冯二,摇摇头:“你留下来,我去就行。” 倒非是不愿让冯二前去,而是担心他在言行举止或者礼节方面有所不周而冒犯到别人。 第27章 偶遇强盗 于文宏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寺庙的路途。 他来到了那座古老的寺庙前,停下脚步。 轻轻叩响了那扇破旧的大门。 院内很快传来一个声音:“谁啊?”语气听上去并不太友善,似乎对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于文宏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您好,我是一名路过的行人。走到这里时,实在口渴难耐,所以想来向您讨要一杯水喝。” 然而,院内的男子听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转身迅速跑回房间。 “大哥,门外来个人说想要讨杯水喝。”他向坐在房间中央的另一名男子报告道。 坐在房间中央的男子眼睛微微转动一圈,心中暗自思忖:“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突然有人来讨水喝呢?难道有什么企图?”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警觉和疑虑。 “让他滚蛋。” 小弟得到指示后,立刻点头哈腰地小跑着出了房间,并对着门外的于文宏大声喊道:“我们这里没有水。” 于文宏听后满脸疑惑和不解,心想这座寺庙虽然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总不至于连口水都没得喝吧!而且这和尚说话怎么如此粗鲁无礼呢? 难道……想到这里,于文宏不禁心生警惕,轻声说了一句:“打扰了。”然后转身离去。 当他回到原先的位置时,发现卢玉堂已经探路回来了。 卢玉堂见于文宏回来,迎上去责备道:“于大人啊,这地方可不像您想象得那么安全,您怎么不在这儿等我,还到处乱跑呢?” 于文宏拉着卢玉堂坐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他听。 卢玉堂听完,顺着于文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这个庙啊,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没有和尚了。” “那里面会不会是土匪啊?”于文宏猜测道。 然而,卢玉堂却摇了摇头,分析道:“土匪一般不会选在这种地方藏身,八成是强盗。” “强盗?老爷我们赶快离开此处吧!”冯二听完脸色变得惨白,声音颤抖地催促起来。 于文宏却抬手拦住他,镇定自若地说:“哎,慌什么?” 卢玉堂站在一旁,轻声提醒于文宏今天来此的目的。毕竟他们现在人手不足,如果再惹出其他麻烦就不好了。然而,于文宏却若有所思地说道:“魂云岭我们今日去或明日去都无妨,但这伙强盗若是逃脱了可就是个大隐患啊。”说完,他转头对冯二下令道:“冯二,你立刻赶往县衙搬救兵来。” 卢玉堂其实并不惧怕这些强盗,只是他目前还不想替于文宏冒险拼命。 因此,在于文宏做出部署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于大人,暂且不论这山寨里究竟藏有多少强盗,恐怕县衙里的那几个衙役根本不敢前来救援吧。依我看,咱们还是先前往魂云岭要紧。” 于文宏岂能听不出卢玉堂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就在他刚准备和对方争论一番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老爷!你快看那边!” 于文宏和卢玉堂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庙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四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他们身穿黑色劲装,神情冷峻,腰间还挂着刀剑,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之上,竟然捆绑着一名不断挣扎的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模样,面容姣好,只是此刻满脸惊恐之色,嘴里不停地发出尖叫。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体随着马匹的晃动而左右摇摆,随时都有可能摔下来。 于文宏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而起,他瞪大眼睛,紧紧握着拳头,愤怒地吼道:“这帮无法无天的强盗,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本官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一定要将他们彻底铲除!” 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卢玉堂,毫不掩饰地问道:“卢玉堂,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去惩治这些恶徒?” 卢玉堂听了于文宏的话,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犹豫和无奈。 他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于大人,我并不是不愿意帮助您。只是以我一人之力,难以抵挡众多强盗。如果明知是必死无疑的事情,我实在没有勇气冒险一试。所以,我还是劝您也不要轻易涉险。” 于文宏听完卢玉堂的回答,不禁长叹一口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见义勇为、行侠仗义之人,没想到……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独自前往吧。”他不再理会卢玉堂的劝阻,毅然决然地朝着庙门飞奔而去。 “老爷,老爷。”冯二害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叫喊着追上去。 于文宏站在庙门外,他抬起手,用力地拍打了几下那扇破旧的门扉。 院子里的几名强盗听到声音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开口质问道:\"谁在外面?\" 于文宏挺直身子,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乃罗城县县令于文宏,赶快开门!\" 听到这话,院子里的强盗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哄堂大笑起来。 其中一名带头的男子更是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口,亲自打开了院门。 \"哟呵,于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那名强盗头目面带戏谑之色,毫不畏惧地嘲讽道,\"让我看看于大人带来了多少兵马呢?\" 于文宏瞪大眼睛,怒视着眼前的敌人,但他并没有被对方的威胁所吓倒,而是义正言辞地呵斥道:\"你们这些恶徒,若此刻尚能迷途知返、主动投案,或许本官还可以网开一面;但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就休怪本官依法严惩了!\" 于文宏的话刚说完,却引来了众强盗更为嚣张的笑声。 原来,他们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于文宏不过是个势单力薄的县官,即便他真的带来了县衙的所有差役,对他们来说也构不成多大威胁。 “把于大人请进来。”随着这句话从院中房间内传出,站在门口的土匪侧身让开一条路,并用手做出请进的手势:“于大人,请进吧。” 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冯二面色焦急,不断地用手拉扯着他的衣服,似乎在说:“老爷啊,这门可千万不能进啊!”然而,于文宏只是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了院子。 就在他踏入院子的瞬间,只听得“咣”的一声巨响,院门紧紧关闭,仿佛将外界与院内完全隔绝开来。 第28章 和强盗约战 寺庙之内,一尊尊佛像或是缺胳膊少腿,或是脑袋不知去向,看上去残破不堪,仿佛遭受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房间里更是一片狼藉,各种杂物胡乱堆放在一起,让人无处下脚。 就在这破败的景象之中,一名满脸横肉的男子赤着肩膀,大咧咧地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他的眼神凶狠,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于文宏站在门口,原本想要抬腿迈进屋内,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他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去,险些摔倒在地。 \"哎,你们不要无礼。\"一旁的冯二看不下去了,出声呵斥那些强盗。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一个响亮而又结实的嘴巴子便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再他妈废话,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给我们下酒!\"那名打了冯二的强盗横眉竖目地吼道,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与不屑。 冯二捂着脸,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于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啊?”坐在椅子上的强盗,语气冷淡地开口问道。 于文宏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如鹰,他的目光落在强盗身上,仿佛能够穿透对方的灵魂。 然后,他毫不畏惧地回过头,直视着强盗的眼睛,声音坚定而有力:“我刚才看到你们抢夺了一名民女,她现在在哪里?” 听到于文宏的质问,强盗明显愣了一下,但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恢复了镇定。 随后,他对着手下挥了挥手。刹那间,六七名手持刀斧的凶悍男子迅速围拢过来,将于文宏和冯二紧紧包围住。 与此同时,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强盗头目也站起身来,他腰间拔出闪烁着寒光的双刀,刀刃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一步步走向于文宏,每一步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想要救走那个女子,只有一条路可走。”于文宏静静地听着,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强盗头目见他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的兄弟们并不多,算上我,总共才十六人而已。只要你这位于大人能够将我们全部杀光,别说是那个女人,就连这满屋子的金银财宝,你都可以随意拿走,如何?” 说完,他挑衅地看着于文宏,等待他的回答。 于文宏本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更别说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怎么可能与这群强壮的大汉相抗衡呢!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被绑架的女子又不能不救啊,所以只能想办法智取了。 于是,于文宏故作镇定地说道:“我看各位的面容并不像凶恶之人,想必以抢劫为生也并非你们的本意。今日,本官劝诫各位能够放下手中的屠刀,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 然而,那个带头的强盗却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少在这里跟我瞎扯!老子从来都是恶人,而且现在既有女人又有银子,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凭一句话就让我投降?”说完,他满口脏话地向于文宏喷涌而来。 于文宏也绝非软弱之辈,他神色自若地回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约定一个时间,来一场公平的比试如何?若你获胜,我自会放任你离去;而若是我胜出,那么你们就乖乖投降。我想在场诸位英雄好汉,定然不会心生畏惧吧?” “哈哈哈,怕?我可从来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那强盗头子嗤笑一声,压根就未曾将于文宏及其身边的几名衙役放在眼里,自然更谈不上有丝毫恐惧。 于文宏转身贴近冯二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话。 冯二听完之后,用力地摇了摇头,面露忧色地劝道:“老爷,此事万万不可啊!您独自留在此处实在太过凶险了。” 然而,于文宏的目光却异常坚定,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身为朝廷官员,谅他们也不敢对我怎样。按我所说的去做即可。”为确保那名女子的安全无恙,于文宏深知自己必须坚守此地,而让冯二速速前去搬请援兵。 “于大人究竟准备何时与我们一决高下呢?”强盗头目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两日之后。”于文宏毫不退缩地回答道。 “好!”那强盗头子倒也干脆,十分爽快地应承下来。 冯二被赶出庙门之后,于文宏则被客气地“请”到了寺庙内的偏房里休息。于文宏站在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踱步着,嘴里喃喃自语道:“冯二啊,这次比试可就全仰仗你了,千万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啊!” 且说那冯二离开庙门后,仿佛脱缰的野马一般,撒腿就往罗城县县衙飞奔而去。回到县衙后,他心急如焚地将带头的衙役和孔玄以及卢玉红等人召集到房间里。 “冯二,你怎么如此慌张?于大人呢?”孔玄一脸疑惑地问道。 “老……老爷他……他被强盗给抓走啦!”冯二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这话一出,房间内的几个人瞬间都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问道:“在什么地方?” “哼,这都是于大人自己惹出来的祸事罢了。”就在这时,卢玉堂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了过来。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卢玉红连忙走上前去,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卢玉堂本想着三言两语就能把事情解释清楚,但谁知道冯二竟然强行打断他说话,并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埋怨道:“卢玉堂啊卢玉堂!我们家老爷今天刚刚任命你当捕快,可你呢?居然因为害怕强盗而不敢跟我们老爷一起去!你还算是个捕快吗?依我看呐,你应该叫跑得快才对!” 听到这话,卢玉堂顿时火冒三丈,只见他一个虎爪瞬间卡住了冯二的脖颈处,双目狰狞地盯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杂种,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子直接拧断你的脖子!” “哥,快放开!快放开呀!”见此情形,卢玉红和孔玄等人急忙冲上前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卢玉堂和冯二给分开。 卢玉堂见状,立刻就要拉着卢玉红转身离去。然而就在这时,冯二却再一次破口大骂道:\"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你也会动嘴皮子罢了……\" 他的话尚未说完,只见卢玉堂如同一阵疾风般,瞬间穿越过人群,眨眼间便来到了冯二的面前。 冯二强装镇定地直视着卢玉堂,毫不畏惧地说道:\"你若想杀我尽管动手便是,但事实就是事实,老爷之所以会冒险闯入那个强盗窝,无非就是想要解救那位被掳走的女子。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老爷曾经说过,如果光明惧怕黑暗,那么这个世界将永远没有光明可言。\"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没想到,听完这些话后,卢玉堂竟然真的沉默了下来。 他原本紧绷的神情逐渐放松,眼中的杀意也渐渐消散。似乎是被冯二的话语触动了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一时间,现场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所有人都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这份宁静。 第29章 剿灭强盗 冯二依照于文宏所言,毫不留情地狠狠刺激了卢玉堂一把,未曾想竟然真的起到了作用。 卢玉堂虽然并非什么仗义行侠之人,但其内心深处绝非毫无良知可言。 只见卢玉红将兄长拽至一旁,压低声音道:“哥哥,咱们千里迢迢返回罗城县,难道不正是想要瞧瞧这于大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官员么?现今他竟敢为拯救一名女子的性命,孤身涉险闯入强盗老巢,单凭此举便足以证明他乃是一位难得的好官呐!咱们岂能袖手旁观呢?” 卢玉堂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之色,追问道:“妹妹可是打算出手相助于他?” 卢玉红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心意已决。 因为若他们兄弟二人选择置身事外,恐怕于文宏此番必将丧命于那帮凶残的强盗手中。 卢玉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这个人不会让我感到后悔,如果他真的让我失望了,就算强盗不动手杀他,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在得到了卢玉堂和卢玉红两兄妹的支持之后,接下来便要开始对整个计划进行详细的安排部署。 强盗与于文宏约定好两天后进行比试,孔玄则认为面对这些蛮横无理的强盗根本无需讲道理,他担心这两天里强盗会对于文宏不利,因此觉得今晚就应该采取行动才最为妥当。 卢玉堂等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领头的衙役身上。 “这件事情我无法逼迫我的兄弟们去做,我得先问问大家的意见。”领头的衙役回应道。然而,卢玉堂却伸手拦住了他,说道:“哎,区区几个强盗还不需要你们参与战斗,只需要你们在寺庙外面壮壮声势就行。” “如果是这样得话,那我没有任何意见。”领头衙役当即给出回复。 一更天的时候,卢玉堂和卢玉红迅速换好了衣服,并拿起武器走到队伍的最前列。 孔玄则率领一众衙役高高举着火把紧跟其后。 当他们抵达庙门前时,卢玉堂停下脚步并示意所有人先留在原地待命。 卢玉堂和卢玉红两人以矫健的身手纵身一跃,轻松地翻过围墙跳入院内。此时,院子里的两名强盗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瞬间便被卢玉堂打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你去这边,我去那边,我们要尽快找到于大人。”卢玉堂压低声音对卢玉红说。 卢玉红默默地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两人像幽灵一般分头行动,悄无声息地穿梭在于寺庙的各个角落,寻找着于大人的下落。 很快,卢玉堂就在一间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房间内找到了于文宏。 于文宏蜷缩在角落里,身上满是尘土和血迹,看上去十分憔悴。当他看到卢玉堂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间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大哥有人,大哥!\" 一时间,所有的强盗都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一样,从各个房间里狂奔而出,有些人甚至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上。 卢玉堂见状,心中暗叫不好,他紧紧地拉住于文宏的手,迅速地离开房间,与卢玉红会合:\"先把于大人带出去。\" 在于文宏被安全送出寺庙的那一刻,孔玄等一众侍卫立刻迎了上去。 \"于大人,您可算是平安无事了!让您受苦了!\" 众人纷纷关切地问候道。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果断地下达命令:\"将这个寺庙包围起来,绝对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强盗!\" “嗻。” 听到命令后,众侍卫纷纷行动起来,迅速地将整个寺庙团团围住。 寺院中的卢玉堂手中的刀闪烁着寒光,他已经斩杀了数名强盗,鲜血溅洒在地上,形成了一幅血腥的画面。剩下的强盗们惊恐万分,谁也不敢再轻易上前一步。 带头的强盗怒目圆睁,满脸都是愤怒之色,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与不屑,怒斥着于文宏不讲信用:“说好的两日后比试,你却让人半夜偷袭,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于文宏绕过卢玉堂后,出现在强盗的面前,他挺直了身子,声音严厉地说道:“本官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手中的屠刀,立刻去官府自首。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就别怪本官手下无情了!”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自首?哈哈哈……”为首的强盗发出一阵狂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今天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兄弟们,给我杀了于文宏。”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群凶神恶煞的强盗叫喊着,纷纷拎起锋利的大刀,如饿虎扑食般向前猛冲过去。 “啊!”眼见这群亡命之徒如此凶狠,卢玉红和卢玉堂心中一惊,他们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到了于文宏身前,异口同声地喊道:“于大人小心!” 刹那间,只听得叮当叮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刀剑相交,火花四溅。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每一刀、每一剑都蕴含着致命的危险。 几个回合之后,院中只剩下了那个带头的强盗还站在那里,其余的人要么已经命丧黄泉,要么正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于大人,这个人是杀还是抓?\"卢玉堂向于文宏询问道。 于文宏的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杀。\" 卢玉堂听到指示后,立刻迈步向前,不出三个回合,只见剑光一闪,便一剑封喉,直接将那名强盗送入了阎王殿。 望着满院子的尸体,于文宏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悲痛之情。 他转身叫来了领头的衙役,下达了一道冷酷的命令:\"去找一辆车来,把这些尸体全部运走,然后悬挂在罗城县的四周示众。\" “嗻。” 后续孔玄带着人对寺庙进行搜查,他们仔细地搜索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经过一番努力,他们成功解救出了六名被绑女子,并找到了七千多两白银以及大量的绸缎、珠宝等财物。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罗城县县衙,于文宏早早地坐在公堂上,准备开始第一次升堂问话。 被绑架的女子们依次跪在他面前,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多谢于大人,多谢于大人!”她们磕头如捣蒜,声音哽咽着说道。 “起来吧。”于文宏温和地说道。 “谢于大人。”女子们纷纷站起身来,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 “你们都是哪里人氏?”于文宏开始询问第一个女子。 “回于大人,民女是平陵县人。”她轻声回答道。 接着,第二个女子也开口说道:“回于大人,民女是罗城县人。” “回于大人……” 其他女子也依次回答着自己的籍贯。 第30章 值得敬佩 经过几名女子的详细叙述才知道,原来她们都来自罗城县附近,在赶路的时候不幸遭遇了强盗的劫持。 如果家里比较富裕,可以拿出赎金来救人;否则,就只能成为强盗的奴隶,遭受他们的蹂躏和侮辱。 听到这里,孔玄紧紧攥起拳头,低声咒骂道:“这群可恶的畜生,简直应该被千刀万剐!” 于文宏心中同样充满了愤怒,但他明白,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自己不能只是事后发怒,更重要的是想出办法,从根本上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谈话结束,转头对于卢玉红说:“卢玉红,这次麻烦你跑一趟,务必将这几位女子平安无事地送回家。” 卢玉红立刻向前迈了一步,信誓旦旦地回答:“大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确保她们安全到家。” 话音刚落,几名女子又一次跪在于文宏面前,连连叩头表示感谢。 等到卢玉红带领她们离开之后,于文宏对于卢玉堂大加赞赏。如果没有他的协助,这些女子恐怕难以逃脱魔爪,而这伙强盗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消灭掉。 卢玉堂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于大人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我是真的要感谢你。” 谈笑之间,一名衙役匆匆忙忙地跑进房间里:“于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那名衙役领着一个身材瘦弱、面容憔悴的男子走了进来。 只见那男子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草民……草民王虎,参见……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开口问道:“你来见本官,所为何事啊?” 王虎低着头,不敢直视于大人的眼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回大人,草民看……看到告示,特……特地前来投案自首。” 于文宏听了这话,眉毛微微一挑,继续追问道:“你是哪个山头的土匪?” 王虎小心翼翼地应道:“回大人,草民是西山的。” “嗯,既然你主动前来投案自首,那便要好生交代。”于文宏大人轻咳一声,接着说道,“把你所犯下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本官细细道来,不得有半句隐瞒!若有不实之处,本官定当严惩不贷,你可听清楚了?” 王虎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如实禀报。 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起自己的过往经历和所犯罪行。 王虎出生于一个平凡的农户家庭,如果不是那场变故,或许他会一辈子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过着平淡而安稳的生活。然而,命运却无情地撕裂了这一切。 那一天,村霸闯入他家,残忍地伤害了他的母亲。年轻气盛的王虎愤怒不已,但由于缺乏背景和力量,他无处申冤。绝望之中,他的内心燃起了复仇的火焰,无法抑制。 夜幕降临,王虎握紧了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村霸的家中。那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以血还血!最终,村霸一家六口人成为了他怒火下的牺牲品。 恐惧与悔恨交织在一起,王虎深知自己已无路可走。于是,他趁着夜色逃离了罗城县,一路狂奔,直到筋疲力尽。慌乱中,他误入了西山,这里是土匪们的聚集地。 尽管身处匪窝,但王虎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他从未亲手杀过人,只是参与了一些抢劫行动,夺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于文宏听完王虎的故事,心中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土匪那样充满憎恨,反而对他产生了一丝钦佩之情。然而,他明白不能轻信口供,转头看向孔玄,寻求他的意见。 孔玄走上前,轻声在于文宏耳边说道:“大人,王虎所言不假,小人曾经有所耳闻。”得到孔玄的证实,于文宏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接着,他示意孔玄将王虎的口供宣读一遍,待确认无误后,让王虎签字画押。 签署完口供,王虎的心情愈发沉重。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大人,我会被砍头吗?” 于文宏注视着王虎,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回答道:“本官既然承诺过,十日内前来自首者一概免于刑罚,自然不会食言。况且,你也是为母报仇,事出有因。” 听到这番话,王虎如释重负:“谢于大人,谢于大人。”不停磕头谢恩。 于文宏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王虎说道:“王虎如果你目前还没有打算,那可以暂且留在县衙当一名衙役。” 王虎听完之后,满脸惊愕,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大人,您刚才说的可是当真?” 于文宏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王虎激动不已,用力地磕了一个响头,大声喊道:“草民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于文宏温和地笑道:“起来吧,从今天开始,你暂时就跟着卢玉堂办事。闲暇之余,多向孔师爷请教学习,了解一下县衙里的规矩和门道,但切记,行事切不可再像土匪那般粗鲁无礼。” 王虎连连点头应道:“嗻。” 此时此刻,于文宏万万没有料到,今日所收的这个王虎,竟会在未来成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一段充满惊险与传奇的故事即将展开。而这一切,都始于今日这个看似平凡的决定。 强盗的事情得到了解决,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讨论——那就是去魂云岭之事。 卢玉堂提议让于文宏先休息两天再启程也来得及。 然而,于文宏却摆了摆手,坚定地回答道:“依我之见,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吧。早点抵达魂云岭,就能更早一些了解子民们的状况。” 次日清晨,于文宏带领着冯二与卢玉堂再次踏上了前往魂云岭的征程。 一路前行,卢玉堂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昨日我们缴获了那帮强盗如此多的银子和珠宝,您打算如何处置呢?” 于文宏早已对此有所考虑,回答道:“此事我已交由孔玄去处理。凡是能够找到原主的,一律进行登记并归还;若是实在无法确认归属的,那就暂时留在县衙。” 卢玉堂听闻这番话,对于文宏投以钦佩的目光。 此时此刻的县衙不过是一个简陋的草棚而已,出行都得依靠步行,饮食也只有稀粥果腹。面对这些白花花的银子,于文宏竟然毫无贪念。 第31章 被质疑 于文宏在于卢玉堂的严密保护以及冯二的悉心照料之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功穿越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魂云岭。 当他们抵达魂云岭的另一侧时,于文宏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座并不算高的山丘之上,密密麻麻地搭建着一个又一个简陋的草棚。 草棚之外,十几个天真无邪的年幼孩童正在尽情嬉戏玩耍,欢笑声此起彼伏。而另一边,一群妇女则围坐在一起,边干活边闲聊家常。 于文宏环顾四周,却始终未见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影。 正当他打算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只见卢玉堂抬起手拦在他面前,并压低声音说道:“于大人小心。” 话音刚落,只听身旁草丛之内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紧接着便窜出六七名手拿弯刀的男子,他们行动迅速,眨眼间便将于文宏等三人紧紧围在了中间。 卢玉堂见状,毫不畏惧,他高举手中宝剑,大声呵斥道:“此乃罗城县县令于大人,谁敢放肆!” 那几名男子听到这话,先是将于文宏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其中一人开口质问道:“罗城县什么时候有的县令?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想要做什么?”很显然,他们并不相信于文宏的身份。 于文宏见状,绕过卢玉堂,走到众人面前,他的语气十分平和,缓缓解释道:“各位乡亲,我确实是罗城县的县令,我叫于文宏。前些日子听闻乡亲们一直都在魂云岭这边生活,今日特来探望大家。” 然而,对方却丝毫不买账,其中一人更是怒目圆睁,呸了一声,骂道:“少在这里花言巧语,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别以为我们好骗,快说,你们到底是哪个山头的土匪?” 于文宏听到这些话后,心中明白这里一定经常受到土匪的侵扰,不然老百姓们不会这样紧张兮兮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没有携带官印以及任命书,如果仅凭空口白话,恐怕很难让人相信自己就是新上任的县令。 正当双方陷入僵局时,一旁的冯二开口说道:“我们家老爷若不是罗城县的县令,怎么会大老远地跑来探望你们呢?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随便派个人去罗城县打听一下。昨天我们老爷才刚剿灭了一伙强盗,那些强盗的尸首此刻正悬挂在罗城县的四周呢!” “大壮你先去跟族长汇报,我在这里看着他们。” “好,看好他们,我去去就回。”大壮答应一声,便转身快速地朝着门外跑去。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跟随大壮一同前来了十来名男子。 这些人神情各异,但都透露出一股紧张的气氛。 在这群人中,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格外引人注目。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慢慢地走在人群的最后方。 大壮用手指着于文宏,对于那位白发老者说道:“赵族长,就是他。” 赵族长缓缓走上前,与于文宏对视一眼后,两人开始相互打量起来。 片刻之后,赵族长开口问道:“你是罗城县的新县令?” 于文宏毫不犹豫地点头,并肯定地回答道:“正是。” 赵族长接着又问:“刚刚他们说你昨日剿灭了一帮强盗?” “没错。” “我并非不信,只是需要证实,在我的人回来之前只能委屈你们一下了。”赵族长说完对着身旁的人使个眼色,那几个人便心领神会地行动起来,只见他们拿出麻绳,一步步走向于文宏三人,显然是要将他们捆绑起来。 卢玉堂见状,心中一惊,他怎么能让这些人轻易得逞呢! 只见他身形一闪,迅速拔出腰间的宝剑,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 眨眼之间,锋利的剑尖已然抵在了赵族长的脖颈处,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大胆刁民,竟然敢绑县令,信不信我现在送你上路?”卢玉堂怒目圆睁,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和愤怒。 他紧紧握着剑柄,只要稍微用力,就能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见血封喉。 “玉堂,玉堂。”于文宏连忙喊了两声,试图平息卢玉堂的怒火。 “于大人,你就甘愿被绑吗?”卢玉堂有些气愤地说道。 于文宏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此刻无法说服卢玉堂放下手中的剑。 他望向赵族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坚定:“赵族长,你看我们把武器都交给你们保管,这捆绑能不能免了?” 赵族长却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似乎并没有因为卢玉堂的威胁而改变主意。 于文宏见状,主动伸出双手:“那就来吧。”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真打起来伤的一定是百姓。 几名男子手脚麻利地将于文宏和冯二捆绑得严严实实。 “于大人……”卢玉堂虽然心中充满了愤怒,但他知道此时不能冲动行事,更不能大开杀戒。 “玉堂我知道你心有不甘,百姓们也并不会伤害我们,就暂且委屈一下吧。” 卢玉堂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宝剑。 待到三人皆被绑好之后,被带到了山丘上的一座简陋草棚内。 赵族长安排好这边的事情,紧接着又派遣了两名勇敢的子民前往罗城县打探消息。 “赵族长,您难道真不担心他就是真正的县令吗?”其中一名子民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赵族长眉头微皱,目光坚定地回答:“若是真的县令,大不了受罚的只有我一个人;但倘若他是土匪派来的奸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说罢,他不禁回想起上次土匪袭击村庄时的惨状——五条无辜生命惨遭杀害,三名妇女被掳走,大量的粮食也被洗劫一空。 如此惨痛的代价,对于这个族人而言,实在是难以在承受一次。 “于大人啊,您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可真得穿上那身官服,带上那帮子衙役啊!要不然,咱们这走到哪儿都要被人绑上一回,这像什么话嘛。”卢玉堂一边小幅度活动筋骨,一边小声嘟囔着。 于文宏听了他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嗯,你说得对,我接受你的建议。” 其实,于文宏就是害怕穿着官服太招摇这才便装,没想到竟带来这样的麻烦。 第32章 身份得以证实 于文宏三人已经被困在这个破旧不堪的草棚里整整一天一夜之久。 这期间,除了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专人送来一些简单粗陋的饭菜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出现过。 卢玉堂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无聊和寂寞,他忍不住对着门口大声呼喊起来:“喂!有没有人啊?我需要如厕。”然而,门外的看守却只是冷漠地回应道:“就在这里解决吧。” 听到这话,卢玉堂顿时火冒三丈,怒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们把老子绑成这样,让我怎么就地解决?”话音未落,只听得“咯吱”一声响,房门缓缓打开。 两名守卫满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他们指着卢玉堂的鼻子,恶狠狠地呵斥道:“我警告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面对守卫的威胁,卢玉堂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傲然说道:“要不是看在于大人的面子上,我分分钟就能要了你们两个杂种的狗命!” 或许是因为不确定于文宏是否真的如卢玉堂所言是罗城县令,又或者是被卢玉堂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所震慑住,那两名守卫在听完这番话后,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并相互对视了一眼。 最后,他们丢下一句:“那就憋着吧!”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卢玉堂转过头去,满嘴怨气的看着于文宏说道:“于大人,这些便是你所谓需要前来探望的可怜子民?依我所见,倒不如放任他们在此山丘之上听天由命、自生自灭罢了。” 于文宏却不以为然,他坚信这些人之所以如此惊恐失态,必定是遭受了土匪的肆虐与惊吓所致。 正当于文宏与卢玉堂交谈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卢玉堂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袖口中掏出一把短剑,并迅速将绑缚自身的绳索割开。 于文宏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上的麻绳却也突然松开,滑落至地面。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见到此景,一旁的冯二心急如焚,连忙挣扎着身子向卢玉堂靠近,焦急地喊道:“快帮我解开绳索。” 随着三人身上的麻绳落地,他们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舒展着僵硬的筋骨,尽情活动着身躯。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赵族长面色凝重地带领着三名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壮汉鱼贯而入。他们四人呈一字型排列,其中赵族长走在最前面,身后紧跟着那三名壮汉。 当他们踏进屋子后,惊讶地发现原本束缚在于文宏等三人身上的麻绳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脱落。 面对这一突发状况,三人瞬间乱了阵脚,其中一名壮汉甚至下意识地拔出腰间的长刀,准备采取行动。 于文宏见状,急忙抬起手,语气诚恳地解释道:“各位乡亲莫要惊慌!实不相瞒,我这一大把岁数了,被你们这般五花大绑着,实在是苦不堪言啊。所以刚才才让人帮忙松绑,并无任何逃跑之意,请诸位放心。” 听到于文宏的解释,赵族长转头向身旁的三人微微摆手,示意他们先将手中的刀具收起。 待场面稍显平静后,赵族长目光锐利地盯着于文宏,开口问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姑且称您一声‘于大人’。我想请教一下,于大人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呢?”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本官此次前来此地,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一,便是想了解一下大家在此处的生活状况如何;其二,也是希望赵族长您能够带领乡亲们返回罗城县,重新建设我们的家园。毕竟,长期居住在这山丘之上绝非长久之计啊!” 赵族长用手捋了下胡子,沉思片刻,继续追问道:“于大人可曾见过留在罗城县的几人?” 于文宏颔首作答:“本官已经见过黄大爷和孔先生,否则也不可能知道大家在这里生活。” 听到这话,赵族长的脸色稍显缓和,但他仍有疑虑未解,于是再次开口问道:“哦,那于大人如何保证我们不再被土匪袭扰?” 于文宏眼神坚定,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沉声道:“本官会联合周边县衙一同剿匪,还需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对抗土匪,而非整日躲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赵族长微微点下头,表示对于文宏所言略感认同。他相信了于文宏是县令的身份,但对于他能否成功剿匪,心中仍然存有一丝担忧。 毕竟,土匪肆虐已久,实力不容小觑,想要彻底铲除并非易事。 “于大人......” 刚要继续说话时,房门又一次被推开,赵族长派出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详细地向赵族长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赵族长听后,带领着众人纷纷双膝跪地,恭敬地说道:“草民参见于大人。”于文宏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将赵族长扶了起来,温和地说:“赵族长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 “谢过于大人。” 赵族长起身,邀请道:“于大人这边请。” 于文宏跟随着赵族长来到另一间条件稍好一点的草棚内,坐在屋子的正中央。 赵族长随即派人传达命令,让各个小组的负责人立刻前来拜见于大人。这个消息迅速传播开来,草棚内外很快聚集了数百名民众。 于文宏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拱手行礼,诚挚地说:“各位乡亲,你们受苦了。”他的声音充满关切和同情。 “于大人,听说您可是杀了不少强盗呢!” “是啊,于大人,西山那边的土匪还有凤凰山的那帮家伙,到底啥时候才能被您杀光啊?” “于大人,这次朝廷是不是派了好多官兵过来,准备围剿那些土匪啊?” “于大人……”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问着,一个个问题像是潮水般涌来,让于文宏有些应接不暇。他站在人群中间,脸上带着微笑,耐心地回答着每个人的问题。 这时,赵族长站了出来,他伸手拦住众人,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请先安静一下,让于大人说话。” 赵族长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人群中回荡。听到他的话,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于文宏身上。 第33章 梦中惊醒 于文宏站在众乡亲面前,他暗自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说任何大话或者谎话。 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说道:“各位乡亲们,我能不能问你们一个问题?” “于大人您尽管问!” “你们有没有想过要回到罗城县去呢?” “当然想啦!” “谁不想回家乡啊!” 众人纷纷响应道。 于文宏听着这些回答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其实说实话,土匪现在还没有被彻底剿灭干净。但是朝廷一直都非常清楚大家所面临的困境和难处,所以才会派我过来帮助大家重新建设我们的家园。关于剿匪这件事,我也已经向知府大人做了详细地汇报,并请求派遣官兵前来支援。” “本官也可以向大家保证,匪患之事一定会解决,只要匪患一天不结束,本官一日不离开罗城县。” “哎呀,搞了半天土匪竟然还没有被消灭掉,那我们要是现在就回去了岂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唉,我原本还以为那些土匪早就已经被全部杀光了呢。” “只会说些漂亮话而已,依我之见,我们还是继续待在这里比较好,虽说日子过得苦了点儿,但起码不用把性命搭上啊。” “对呀。” 听到这些话,人群一下子又变得骚动不安起来。 赵族长满面愁容地站出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并制止住了大家的抱怨声。 他转过身来,对于文宏轻声低语道:“于大人,您可千万别和这些人一般计较呀!” 于文宏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心中暗自思忖着,正如孔玄等人所言,如果不能彻底铲除匪患,老百姓们恐怕难以安心返回家园。 紧接着,赵族长派遣手下将围观的百姓疏散开来,只留下各个小组的组长以及于文宏等数人留在房间里共同商议对策。 于文宏提出一个观点,那就是无论依赖任何人或势力,都比不上依靠自身来得可靠。围剿土匪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之事。 当前,大家不仅需要致力于家园的重建工作,更应当积极恢复农业生产。 此外,还要组织起一批年轻有为的力量,与土匪展开斗争。 “哎,于大人,其实我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然而,哪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呢?哪家的父亲又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冒险呢?况且他们大多数人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仅凭一时的勇气和热情,恐怕难以战胜那些凶悍的土匪啊!” 赵族长不禁叹息起来,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于文宏用手一指:“这位的本领大家应该都见识过了,他可以训练大家。” 卢玉堂起身表示别的不敢说,教一些杀敌本领还是没问题。 赵族长和其他几位小组长小声嘀咕了一番后,他们对于文宏的建议并没有完全反对,但还是觉得应该先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是去是留。 “那就有劳赵族长帮忙劝说百姓了。”于文宏说完便站起身来,“我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实在不便久留。过几天我会再来探望百姓们的情况。” “于大人,请留步。好歹吃一顿饱饭再走吧。”赵族长连忙说道。 然而,于文宏却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百姓们在这里的生活已经很艰苦了,我就不吃了。赵族长不必客气,请留步。” “于某就此告辞了。”说完这番话,于文宏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了房间,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经过卢玉堂与冯二一路悉心照料,于文宏终于安全地离开了危机四伏的魂云岭。当他们抵达罗成县衙时,时间已临近午夜时分。此时,门口站岗的衙役听到一阵响动声,警觉地大声问道:“谁?” 于文宏回答道:“是我。” 那名领头的衙役立刻辨认出是于文宏的声音,连忙回应并快步向前迎接:“于大人?于大人您回来啦。” 于文宏拖着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般疲惫至极的身躯,向衙役们询问了近日发生的事情。得知近几日没有任何状况后长呼口气,返回房间。 冯二知道于文宏一定饿坏了,急急忙忙冲进厨房去准备食物。 然而,当冯二端着一碗热粥回到房间时,却发现于文宏已经斜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本想叫醒他起来吃点东西再上床好好休息,但一旁的卢玉堂抬手示意拦下。 轻声说道:“就让于大人暂且在此稍作休憩吧。”说罢,卢玉堂走进房间取出一条轻薄的被子,轻轻地盖在于文宏身上。 做完这些后,他与冯二一同悄然退出房间,生怕吵醒熟睡中的于文宏。 于文宏躺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在睡梦中,他看到了一幅令人震惊的场景——全城的百姓们不知为何都回到了这个地方。 突然间,四面八方涌现出了无数的土匪身影,他们手持利刃,气势汹汹地向人群扑来。于文宏惊愕不已,但更让他吃惊的是,土匪头子竟然对着他拱起拳头,施礼说道:\"谢谢于大人把这些家伙骗回来!\" 紧接着,土匪们展开了一场血腥屠杀,刀光剑影交错闪烁,惨叫声此起彼伏。于文宏被眼前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他竭尽全力想要阻止这一切,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百姓们在血泊中挣扎、死去。 \"不要啊!\"于文宏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 原来,这只是一场噩梦,但那逼真的场景和恐怖的情节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卢玉堂和冯二听到喊声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进房间里,异口同声地喊道:“于大人!您怎么啦?” 于文宏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说道:“无妨,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梦?于大人究竟梦到了什么呢?”卢玉堂和冯二齐声问道。 于文宏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梦到了全城的百姓都回来了,那些可恶的土匪们竟然也回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陷入沉思之中,突然间停了下来。 这时,冯二连忙说道:“老爷,您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然而,于文宏却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下达命令:“冯二,立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冯二面露难色,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好无奈地应道:“嗻,小的这就去。” 不一会儿,冯二便将笔墨纸砚准备妥当,并呈送到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奋笔疾书,将罗城县目前面临的困境以及剿灭土匪的紧迫性一一详细描述,洋洋洒洒竟写满了整整三页纸。写完之后,他将纸张放在一旁晾干,待水墨完全干透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叠整齐,然后郑重地交给卢玉堂:“你明日需辛苦一趟,前往柳州府,一定要将此信亲手交到知府孙大人手中。” 卢玉堂点点头,双手接过书信。 第34章 冒险的决定 卢玉堂快马加鞭地赶到柳州府衙,将信件呈交给孙大人。 孙大人接过信件后,先是关切地询问起罗城县的近况。 当听到于文宏不仅成功剿灭了一伙强盗,还冒险穿越魂云岭视察民情时,孙大人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之色:\"没想到文宏刚上任数日就做出这番成就,罗城县有他这样的官员,复兴有望啊!\" 卢玉堂趁机施礼恳求道:\"孙大人,罗城县如今百废待兴,急需各方支援。还望大人您能施以援手,派遣一些援兵和物资前往,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孙大人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然后缓缓展开书信,仔细阅读起来。 读完之后,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 最后,孙大人抬起头来,对卢玉堂说道:\"你回去转达给文宏,就说我已经看过此信。近日内,我会亲自向巡抚大人禀报此事,请求上级给予支持。让他耐心等待我的消息,千万不可轻举妄动,独自深入虎穴。\" 卢玉堂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后,便转身踏上归途。 孙大人则望着卢玉堂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沉思,琢磨着如何更好地协助罗城县解决当前面临的困境。 孙大人其实非常希望能够协助于文宏剿灭那帮土匪,但无奈匪患太过猖獗,仅凭县衙差役的力量根本难以抗衡,非得调用官军不可。 然而,离罗城县最近的驻军乃是镇守两广地区的绿营军以及八旗驻军。若想借他们之力铲除匪患,简直比登天还要困难。 看来还是要想个更好的办法才行。 在卢玉堂前往送信的这几天里,罗城县倒是风平浪静,并无任何异常之事发生。 待到他回来将孙大人的原话转达给于文宏之后,只见于文宏微微颔首,缓缓起身自椅中站立而起:“今日距我张贴告示已过去多少时日了?”他开口问道。 “回禀老爷,今日已是第九日了。”冯二赶忙答道。 “明日平陵县的那些衙役便要返回衙门交差了,玉堂啊,难道这些土匪当真如此悍不畏死不成?”于文宏满面愁容地感叹道。 卢玉堂向前挪动两步说道:“于大人,并非他们不惧生死,只是他们对我们的实力心存疑虑而已。依我之见,今晚我亲赴西山,斩杀两名土匪,以此作为警示,或许能起到一定效果。”他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于文宏听了卢玉堂的话,并没有质疑他的武艺,反而心中涌起一股担忧。他害怕这种做法可能会引发土匪更为凶残的报复,给百姓带来更大的灾难。 沉默片刻后,于文宏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而又极其危险的决定:“明日,我将亲自前往西山与土匪谈判。” 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房间内掀起轩然大波。 众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于大人万万不可啊!”孔玄一脸惊恐地喊道,并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 “老爷,那可是土匪窝啊,里面的人都是些无恶不作之徒,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实在太危险了!” “是啊,于大人,孙大人不是说了让我们等待消息嘛,您可不能冒这个险。”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掌声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卢玉堂拍起了手。 “于大人,我钦佩您的勇气和智慧。如果您决定前往西山,我卢玉堂愿意豁出性命保护您周全。”卢玉堂郑重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冯二立即走上前来,与他面对面对峙起来:“哎,我说你这个卢玉堂,之前老爷说要去强盗窝时,你千方百计地阻拦。如今老爷要去土匪窝,你反倒大力支持,你到底是何居心?” 卢玉堂对冯二的质问完全置若罔闻,他只是淡淡地撂下一句话:“我卢玉堂虽然不敢夸口其他事情,但我可以保证,一定会让于大人安全下山。”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于文宏心里很清楚,众人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无非就是害怕土匪之事久拖不决。 毕竟,若任由其发展下去,百姓们不敢归家,导致田地荒芜、城池废弃,那自己倒不如回家照顾妻儿来得实在。 就在这时,王虎与郭成林并肩而立,站在门口齐声问道:\"于大人,您果真打算前去吗?\" 于文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见此情形,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说道:\"小人甘愿陪同于大人一同前往。\" \"你们二人还是留守罗城县更为妥当些。\" 于文宏自然明白他俩心中所想,但无论如何,他们终究是从土匪窝出逃之人,如果真随自己上山,恐怕只会徒增困扰。 然而,王虎却坚持认为于文宏应当带上他们同行。 其一,可以让众人亲眼见证下山自首并不意味着受罚;其二,凭借他们对西山地形的熟知程度,倘若遭遇变故,亦能够迅速带领于文宏安全脱身。 \"依在下之见,王虎所言似乎颇有几分道理啊,有卢玉堂的保护再加上他们对地形的熟悉,多一份保障多一份安全。\" 孔玄在旁附和道。 “那就依你们吧,明日一早随我上山。” “嗻。” 夜已经很深了,除了偶尔有几声虫鸣外,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在这静谧的氛围里,大多数人早已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但于文宏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于文宏默默地计算着日子,发现自己来到罗城县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令人失望的是,至今为止,竟然连一个返回的百姓都没有见到过。他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想着想着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门外的冯二听到响声,急忙起身跑进房间里:“老爷。” 于文宏看着一脸惊恐的冯二,说道:“你去休息吧,我没事。” 冯二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说:“老爷我睡不着。” 于文宏微微一笑,轻声问道:“想家了?” 冯二摇了摇头,嘟起嘴喃喃道:“我没有家,我是害怕老爷上山……呸呸呸,老爷吉人自有天助,一定不会有事的!”说完还双手合十,朝空中拜了几下。 于文宏看着冯二憨厚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轻轻拍了拍冯二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第35章 勇闯西山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升起,卢玉堂、王虎以及郭成林三人就已经早早地站在院子里等待着。 于文宏换好了官服后开门走出来。 “于大人。” 于文宏先是向孔玄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带领着这三个人一同踏上了前往西山的道路。 孔玄含着泪水,默默地目送着于文宏渐行渐远,他心中感慨万千:“罗城县终于有救了!罗城县终于有救了啊!” 当他们到达西山脚下时,于文宏将冯二叫到一边,轻声嘱咐道:“你留在山门外,如果发生任何意外情况,立刻去通知孔玄。” 冯二却拼命摇头,像拨浪鼓似的拒绝道:“我要跟随在老爷身边。” 于文宏严肃地说:“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把你留在这里是为我们留下一条后路,必须执行我的命令。” 冯二只好无奈地应道:“嗻。” 于文宏眼神示意王虎与郭成林二人,他们心领神会地点头示意,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山门走去。此时,山门围墙上的几个土匪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并大声喊道:“站住!” 王虎抬头,向围墙上的土匪拱起拳头,回应道:“兄弟们,我是王虎啊!” 听到这个名字,土匪们的语气有些不满,质问道:“王虎?这么多天你都跑哪儿去了?” 王虎连忙解释说:“我下山去见于大人了,今天于大人特地前来拜访大当家,还请兄弟们打开山门放行一下。” 听闻此言,围墙上的土匪们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两个人留在原地,四处张望,寻找可能存在的官兵;而另一个人则迅速飞奔前往聚义堂,向大当家报告这一情况。 一时间,山门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凝重,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中暗自揣测着于文宏此次上山的真实目的。 “你说什么,于文宏带着人来冲我们山头?”二当家一脸质疑地瞪着眼前前来通风报信的小喽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于文宏带没带人我不知道,但他就站在山门外,王虎和郭成林两个人也在门外。”小喽啰战战兢兢地说道。 啪!二当家闻言,用力一拍桌子,怒骂一句:“他妈的,我就说这两个家伙出去至今未归肯定有事,没想到他们竟然背着我们投靠了于文宏。这两个叛徒,今天我非要剐了他们。” 说完,二当家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 “来人啊!马上给我集合人马,今天我势必要给于文宏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们西山的厉害。”随着二当家的一声令下,整个山寨顿时陷入了一片紧张忙碌之中。 \"老二!老二!\"路奎安连忙出声喝止,伸手拽住了正提着刀往外冲的二当家。 \"大哥,您这是要去见于文宏那家伙?\"二当家瞪大眼睛,满脸不解地问道。 路奎安面色沉稳地说道:\"来者是客,咱们不能失了礼数。再说,他也没表明来意,先看看情况再说。记住,告诉兄弟们千万不可莽撞行事。\" \"可是,大哥……\"二当家还想再争辩几句。 \"不必多言,照我说的做就是。\"路奎安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二当家咬咬牙,紧紧握着手中的双刀,带着一肚子怨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扭过头,看见自己的手下仍呆立在原地,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道:\"你们耳朵都聋了吗?没听见大哥的命令?还不快去打开山门,让他们进来。\" 山门缓缓地打开,两拨土匪如潮水般迅速涌了出来。 他们动作敏捷,一左一右整齐地站立在两侧,双目紧紧地盯着于文宏,仿佛在审视着一个重要的猎物。 于文宏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感到一阵慌乱,但深知此时此刻绝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自若地向前走着。 卢玉堂跟在后面,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危险的细节。而王虎和郭成林则紧紧护卫在于文宏的左右两侧,如同忠诚的卫士一般,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一行人步伐沉稳地来到了聚义堂门外,却被两名身材魁梧的土匪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名土匪冷冷地说道:\"我们寨主有令,只能于大人一个人进去。\" 卢玉堂闻言,刚要开口说话,却见于文宏抢先一步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卢玉堂心中不禁一沉,眼看着于文宏踏入聚义堂的门槛,他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回想起昨晚,自己曾信誓旦旦地向于文宏保证他的安全。如今,于文宏已经走进了这个充满未知数的地方,如果发生任何意外,那么自己恐怕将成为千古罪人。 想到这里,卢玉堂的额头不禁冒出一层细汗,双耳聚焦在聚义堂内,随时做好拔剑出击的准备。 与此同时,王虎和郭成林两人见过于文宏顺利进入聚义堂后,他们开始执行各自的任务。 于文宏站在聚义堂内环顾一圈后,心中不禁感叹这土匪窝也能有如此规模,真是不可小觑啊!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说道:“各位当家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啊!” 路奎安坐在堂主之位上,眼神冷漠地看着于文宏,语气冰冷地提出质问:“于大人不必吹捧我们,自古兵匪是仇人,你今天登我山门所谓何事呢?” 于文宏并没有因为路奎安的态度而生气,反而笑着反问道:“你们难道不打算给我一把椅子吗?难不成要让我一直站着跟你们说话?” 路奎安听了于文宏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对着手下一抬手,示意他们给于文宏搬过一把椅子。 于文宏从容不迫地坐了下来,然后目光转向路奎安,毫不拐弯抹角地说道:“我此次前来确实有事商议,想必大当家已经看过我张贴在山门处的告示了吧,今天便是最后的期限,不知大当家作何打算呢?” 二当家把脸一沉,没好气儿地回应道:“于大人的告示我们谁也没看到,我们也不爱听你搁这儿瞎扯淡,你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于文宏微微一笑,淡定自若地回应道:“据我所知,诸位并非真心实意想沦为草寇,只是因为时势动荡不安,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罢了。如今世道太平,难道各位就没有丝毫归家之念,不愿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他义正辞严地发出质问,语气坚定有力。 “我就是一心想要当土匪。”二当家面沉似水,毫无表情地说道。 于文宏双眼圆睁,虽然他是个读书人,但那眼神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第36章 拒收礼物 于文宏的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在场所有当家目瞪口呆。 他们万万没有料到,于文宏竟敢不带一兵一卒擅闯山门,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让他们下山投降。 二当家原本正欲出言讥讽,只见路奎安从椅子上霍然站起,绕过众人,步履沉稳地朝着于文宏走去。 来到于文宏跟前,路奎安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突然间,路奎安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撑在于文宏所坐的椅子上。 然而,面对如此挑衅的举动,于文宏却毫无惧色,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面色沉静如水。 \"于大人,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尸首高悬在山门外示众吗?\" 路奎安的声音冷若冰霜,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于文宏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答道:\"我既然有胆量前来,自然就不会惧怕这些。更何况,我此次前来,乃是为诸位当家谋求一条生路。我相信,各位当家理应能够体会到本官的一片良苦用心吧?\" 于文宏的表现显得泰然自若。 路奎安直起身来,放声大笑数声,然后转身向手下下达命令,命人打开大门,送客出门。 于文宏缓缓地抬起手,拦住了正欲路奎安。 他的眼神坚定而沉稳,声音洪亮地说道:“今日,我就在此郑重声明,但凡愿意下山自首之人,无论其先前所犯罪行轻重如何,一律可免除刑罚!若有人真心想要继续留守此地,充当这西山土匪,本官亦不会坐视不理。我只期望避免兵戎相向罢了。”言罢,他毅然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出聚义堂。 门外的卢玉堂见此情景,心急如焚,猛地一把推开守在门口的侍卫,快步来到于文宏身边。他神色紧张,压低声音问道:“于大人,他们可曾对您有何不敬之举?” 于文宏微微一笑,宽慰道:“无妨,我们不过是进行了一番友好且坦诚的交流而已。” 此时王虎和郭成林也从远处匆忙地赶回。 三人呈一字形排列,前后有序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山门。 在返回县衙的途中,卢玉堂心中充满疑惑,忍不住向于文宏问道:“于大人,他们真的会听从您的劝说吗?” 于文宏忧心忡忡的回答道:“无论他们是否愿意听,我都必须前来一试。毕竟这些土匪都是我们罗城县的年轻壮士,如果采取围剿或者杀戮的方式解决问题,虽然相对容易,但对于罗城县的恢复将带来极大困难。相比之下,说服他们自首才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卢玉堂听完这番解释后,终于明白了于文宏的良苦用心,不禁钦佩地点点头说道:“还是于大人考虑周详啊!” 就在这时,于文宏突然想起之前交给王虎和郭成林的任务,于是侧身转头问道:“王虎、郭成林,你们二位的事情进展如何?” 两人相视一眼,王虎快走几步上前回答道:“回禀于大人,我与郭成林已找到几位过去的好友,并将实际情况详细告知他们。我们还约好明日三更时分在罗城县西边相聚。如果届时他们未出现,就意味着他们并不打算自首。” 返回县衙时已至深夜时分,孔玄等一众县吏皆忧心忡忡地守在县衙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此时,院中的衙役突然瞥见远处有几个模糊的身影正朝着县衙缓缓走来,赶忙扯起嗓子喊道:“可是于大人归来了?” 听到回应后,那衙役喜出望外,高呼道:“果真是于大人!” 一时间,孔玄等人也纷纷从各自房内鱼贯而出:“于大人,您总算平安归来了!那些人没怎么为难您吧?” “于大人一路奔波劳累,请快快进屋歇息片刻,冯二快些去为于大人备好饭菜。” “好嘞,小人这就去。”冯二应和着便一溜烟儿钻进了厨房。 于文宏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迈进屋内,但一踏进门槛,他不禁愣住了——只见这屋中居然还立着两名中年男子。 “这几位是?”于文宏不解地问道。 “您就是于大人?” “正是在下。”于文宏回答道。 “草民刘二贵、王山,拜见大人!”二人齐声说道,并同时跪在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见状,急忙走上前去,将他们二人拉了起来,说道:“快快请起,有话直说便是。” 这时,孔玄才向于文宏说明了情况。 原来,前几日卢玉红护送那几名被强盗绑架的女子回家后,这些人家对救命恩人感激涕零,表示一定要当面感谢于文宏。而眼前的这两位,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孔玄原本想要劝他们先行回去,但这两人却执意不肯离开,坚持要等到于文宏归来。 “不必言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只是可怜了那些孩子们,遭此大难。”于文宏感慨地说道。 “于大人,这是我们特意准备的一份薄礼,请您务必收下。”刘二贵边说边打开了身后的一个箱子。只见箱子里不仅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些精美的绸缎。 于文宏连忙摆手拒绝,说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些东西我绝不能收。救助百姓本就是我义不容辞之事,岂能贪图回报?” 刘二贵和王山却不肯罢休,他们诚恳地说道:“大人,如果不是您和您的手下及时赶到,我们的女儿恐怕早就遭遇不测了。这份恩情,我们无以为报,还望大人不要嫌弃我们的礼物轻薄。”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里面的东西还请带回去。”于文宏一脸认真地说道。 站在于文宏对面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其中一人开口道:“于大人,就请您收下吧!如果没有您,只怕我家的小女儿……” 另一个人也附和着说:“是啊,于大人!您就收下吧,这是我们对您的感谢啊!” 然而,于文宏并没有被他们的话语打动。他把脸一横,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带着一丝怒气。 “本官所做之事乃是分内之事,无需你们如此感激!若是你们再不肯将这些东西收起来,休怪本官生气!”于文宏的语气越发严厉,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默默地把箱子盖好。 第37章 前往谷梁 经过一整天漫长而艰苦地奔波忙碌,于文宏感到筋疲力尽、心力交瘁。 于是,他决定将接待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这项重要任务委托给孔玄,并轻声在孔玄耳畔低语道:“务必要确保他们将带来的东西一样不落的带回去。” 孔玄颔首示意,承诺会妥善处理此事:“大人安心歇息即可,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于文宏匆匆喝了一碗清淡无味的稀粥后,便步入房内休憩。 次日清晨,于文宏首先召唤领头的衙役进入房间,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日便是诸位返回平陵县复命之时,本官并没有好的东西相赠,略备些许微薄银两供各位兄弟路途品茶之用。” 话音刚落,于文宏便将一些零碎的碎银子递至领头衙役眼前。 然而,那领头的衙役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斩钉截铁地回应道:“于大人乃正直清廉之好官,倘若不是……唉,罢了,日后若大人有需差遣之处,但说无妨,只是这银子还望大人自留。” 说完这话后,他慢慢地站起来,对着于文宏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于大人,请多多保重啊!” 听到这句话,于文宏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这些天来,这些衙役们一直跟随着自己,不仅睡觉没有个床铺,吃饭也吃不好,关键还没有一句怨言,只能等以后有机会了在好好犒劳这些人了。 送走了衙役之后,于文宏将孔玄等众人召集到房间里,共同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我准备去一趟凤凰山。”于文宏开口说道。 然而,当听到“凤凰山”这三个字时,不仅孔玄惊愕不已,就连卢玉堂和王虎等人也纷纷露出惊愕的神情。 于文宏察觉到他们异常的反应,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为何都是这般模样?” 孔玄连忙回答道:“于大人啊,这凤凰山的土匪可与一般的土匪大不相同,他们既不是罗城县人也不是普通百姓。” 于文宏眉头微皱:“哦?此事我倒未曾听闻,他们既非罗城县人氏,何以在此处盘踞山头呢?” “唉,说来话长啊。早些年此地战乱频繁,有不少从北方逃窜而来的难民,还有明朝残留的将领们。他们各自占据山头,彼此之间杀伐不断。那些规模较小的山头没过多久便被剿灭殆尽,最终只剩下了西山和凤凰山两处势力尚存。而这凤凰山的土匪大多是明朝的余孽官兵。”孔玄详细地解释道。 “孔师爷说得极是,此凤凰山断不可轻易踏足啊!他们心中对清朝充满仇恨,如果大人您执意前往,恐怕会性命难保啊。”卢玉堂随声附和道。 于文宏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应道:“既是如此,那我更应当想办法解决他们才行。”他并未被孔玄等人的话语所吓倒,反倒愈发坚定了要前往凤凰山的决心。 “冯二。” “老爷,有何吩咐?” “给我备好笔墨纸砚。” “遵命。”冯二迅速将笔墨纸砚端至案前,于文宏提笔挥毫,洋洋洒洒地写就一封书信。 待墨迹干透,他将信件递与卢玉堂,缓声道:“既然这凤凰山的土匪非同小可,那咱们也不能贸然行事。今夜就劳烦你走一趟,将此信投入凤凰山中。我且先试探一番他们的反应。” “此事包在我身上。”卢玉堂毫不犹豫地满口应承下来。 “既然近几日去不了凤凰山,那么就去谷梁看看那里的百姓吧。”于文宏立马就提出了这个新的计划。 毕竟罗城县的百姓一部分居住在魂云岭,另一部分则生活在谷梁。 听闻于文宏打算前往谷梁,孔玄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陪同。然而,于文宏却摆了摆手,说道:“此次前去谷梁,就让王虎他们陪我一同前行即可。” 孔玄闻言,连忙劝道:“于大人,这谷梁地区的百姓种族众多,各自有着不同的信仰。情况较为复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由我陪同您一起去吧。”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正好我认识几位生活在谷梁的族长,到时候也方便交谈。” 于文宏听了孔玄的解释,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说走就走!于文宏简单收拾好行囊之后,便与其余几人一同踏上了前往谷梁的道路。 这一次,他决定听从卢玉堂的建议,身着官服、头戴官帽,而王虎和郭成林二人则换上了衙门留下的两套衙役服装。 一路上,他们历经坎坷,翻山越岭,直到临近下午时分,方才抵达谷梁附近。 孔玄长舒一口气,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山峰,说道:“于大人,那里就是谷梁了。” 于文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洞穴。 有些看起来距离很近,仿佛触手可及;而另一些则显得遥远而深邃。洞穴外,有三五个小孩正在嬉戏玩耍,但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成年人的身影。 稍作休整后,于文宏向孔玄示意,让他继续在前方领路。 孔玄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介绍道:“这里生活的人们,平日里都是靠采摘一些野果和野菜来维持生计,或者通过打猎获取食物来源。他们的性格十分暴躁易怒,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激烈的争执甚至打斗。而且,如果不小心冒犯了他们所信奉的神灵,那么将会面临整个族群的严厉惩罚。哎,这实在是一个相当棘手且难以解决的问题啊!” 于文宏认真聆听着孔玄的讲述,同时在心中暗自思考着应该如何应对这些难题。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和不同的信仰追求。尽管于文宏现在担任罗城县的父母官,但他深知,自己绝不能强行去干预或改变他人的观念与行为习惯。 谈话之余,孔玄停下了脚步,走向一群正在嬉戏玩耍的孩子们面前。 这些孩子们一见到孔玄,便纷纷弯下腰来,恭敬地向他行礼道:“孔先生好!” 孔玄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请问孙族长在哪里呢?” 其中一名孩子抬起手,指向了右后方的方向,并回答说:“孙族长就在那边。” 孔玄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接着又对孩子们说道:“那你们能带我去找他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好的。” 第38章 谷梁审理案 在后山,孙族长正与族人商议着前几天发生的族人受害事件。 突然间,一阵嘈杂的孩童声传来,众人纷纷转头望去。 当他们看到跟随在孩子们身后的孔玄等人时,孙族长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向族人挥挥手示意道:“告诉大家暂时不要和科玛他们发生冲突,等我与他们的族长沟通之后再做决定。”几位族人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四散离去。 孙族长随即换上一副笑容,朝着孔玄走去:“孔先生,今日怎会来到我们谷梁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毕竟,在此之前,他曾多次邀请孔玄前来,但都被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孔玄侧身一步,向孙族长介绍道:“这位是罗城县县令于文宏于大人,他今天特地来到谷梁探望大家。” 孙族长听后,对于文宏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节:“草民见过于大人。”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尊重。 “孙族长啊,这里可不太适合谈论事情呢,要不我们找个别的地方聊聊?”孔玄轻声细语地说道。 孙族长对文宏简直毫无好感可言,但由于不好意思不给孔玄面子,所以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带领着两人来到了自己的窑洞。 这个窑洞虽然规模不大,但里面的设施却一应俱全,什么桌椅板凳啦、锅碗瓢盆啦应有尽有。 进入窑洞后,孙族长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然后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二人说道:“两位请坐吧。”于文宏和孔玄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便纷纷坐了下来。 “于大人刚来罗城县不久吧?”孙族长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错,本官刚刚上任三十余天。”于文宏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那于大人此次前来谷梁探望我们,可有带什么东西吗?”孙族长接着问道。 听到这话,于文宏不禁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孙族长所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他疑惑地看向对方,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线索。 这时,孔玄突然把脸一沉,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孙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于大人不辞辛劳,翻山越岭地特意来看望大家,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你怎么还想着索要什么东西呢?” 孙族长咂咂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解释道:“哎呀,我可没说要什么啊,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别这么紧张嘛!” 直到此刻,于文宏才恍然大悟,原来孙族长是在暗示自己空手而来,没有带来任何礼物或好处。 不过,于文宏很快就冷静下来,他面带微笑,诚恳地说道:“孙族长,实在抱歉,本官确实没有准备什么贵重的物品。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此次前来,唯一能够带给大家的,便是我的这颗真诚之心。” “哈哈哈,真心?于大人不是我顶撞您,这真心隔肚皮,谁又能猜到谁的心里想什么?我们还是不要绕圈子了,直说吧,您想要做什么?”孙族长尬笑几声说道。 “孙族长......”孔玄生气的站起来,双眼直视着孙族长。 孙族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于文宏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于大人,您既是罗城县的县令,那么草民在此有一份状纸,不知您可否审理?” 孔玄见状,连忙开口欲呵斥孙族长,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于文宏抬手止住。 只见于文宏面沉似水,镇定自若地点点头,缓声道:“请孙族长将状告之人与状告之事详细道来。” 孙族长得到回应,直接开口说道:“好,那我便与您讲述一番。我们这里的每个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打猎领地,多年来大家一直相安无事,恪守规矩。岂料近日科玛那边的人竟然胆大包天,私自闯入我们的领地打猎!双方因此发生争执,继而大打出手。更可恶的是,科玛的人居然在背后放冷箭,致使我们的一名族人受伤。” 待到孙族长将事情经过讲述完毕,他目光直直看向于文宏,追问道:“大致情况便是如此,于大人,您打算如何判决此事呢?” 于文宏站起来,微微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孙族长是否知晓是何人放的暗箭?还有是谁带领手下之人擅自越过我们的领地?” 孙族长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回答道:“知道。” 听到这个答案,于文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转瞬即逝。他语气平静地说:“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还请孙族长派遣一些人手,随我的属下一同前去,将这些人带到此处。本官即刻升堂审讯。” 于文宏雷厉风行的举动,让孙族长不禁吓了一大跳。原本他以为于文宏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没料到对方竟然要玩真的。好啊,既然你要玩真的,那我倒要瞧瞧,你这位县令究竟会如何判罚。 心中这般想着,孙族长转身走出房间,高声呼喊了两句。很快,两名精壮的男子走了进来。于文宏见状,毫不犹豫地下令道:“王虎、郭成林,你们立刻带人前去抓捕罪犯,务必将他们全部带回!” “嗻。” 孔玄见状急忙把于文宏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于大人,您真的打算在这里审判案件吗?” 于文宏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错。” 孔玄面露忧色,继续劝说道:“于大人,您可得三思啊!无论您如何判决,都有可能冒犯到某个家族的人。我担心以后……” 于文宏一脸严肃地打断他的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身处这个位置,就必须做这样的事情。” “于大人......” “孔师爷,我已经下定决心,你无需再劝。” 孔玄无奈地退到一旁,心中暗自懊恼为何没带上卢玉堂和卢玉红一起前来。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窑洞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听起来十分喧闹。 紧接着,一群身材魁梧、气势汹汹的男人拖着王虎和郭成林朝窑洞这边走来。他们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嚷嚷着什么,似乎在争吵不休。 第39章 审讯现场 于文宏等人纷纷走出窑洞。 原本王虎和郭成林是去带被告的衙役,但现在他们却被人拎了回来。 于文宏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的怒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他深知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对衙门权威的公然践踏,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那日后将更难对付这帮人。 一群人走到于文宏面前,没有任何解释或开场白,毫不客气地用力将王虎和郭成林推到他面前。 由于猝不及防,两人失去平衡,\"噗嗤\"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孔玄见状,急忙上前将他们扶起。 \"你就是于文宏?\"带头的男子用手指着于文宏的鼻子,语气充满挑衅地质问。 于文宏脸色阴沉地点点头:\"正是。\"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带上你的人马上离开!\"带头的男子嚣张地叫道。 于文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呵呵,我乃罗城县令,无论是罗城县内任何地方,皆归我管辖。本来我还打算派人把你们带过来,好让你们有机会说明情况,可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大胆,公然违抗律法,困住当差的衙役!你们可知自己犯下何等罪责?\" 带头男子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笑声爽朗而又肆意,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他一边笑,一边不忘对于文宏投去轻蔑的目光,并转头对着身旁的好友嘲讽道:“他竟然问我犯什么罪?真是可笑至极。” 于文宏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这些人竟敢如此不把自己这个县令放在眼里,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强压着心头的愤怒,用力一挥手臂,大声命令道:“来人啊!给我将此人拿下!” 王虎和郭成林听到命令后,如离弦之箭般迅速冲上前去。他们一左一右紧紧地抓住男子,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其制服。然而,男子却奋力挣扎着,不肯轻易就范。 就在这时,于文宏注意到男子的好友们似乎想要动手相助。他毫不畏惧,瞪大眼睛,怒声呵斥道:“本官在此依法判案,谁敢再行阻拦,一律严惩不贷!”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震得众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那几名原本蠢蠢欲动的好友,听到这番话后,纷纷放下了刚刚举起的手。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王虎和郭成林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于文宏成功地押到了他的面前。此时的男子虽然被制伏,但脸上依然充满了不屑与傲慢。 “见到本官为何不跪?”于文宏挺直身子,威严地质问道。他的眼神犀利如刀,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跪?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让我跪?”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与蔑视,似乎完全不把这位县令放在眼里。 王虎和郭成林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他们两个人同时用力地踹向那个男子的腿部。 只听见“噗通”一声,男子的双腿弯曲,整个人便跪在于文宏的面前。正当他试图重新站起来时,两把明晃晃的刀子已经迅速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于文宏的这一连串动作让孙族长看得目瞪口呆,而孔玄则心跳加速,紧张不已。 \"本官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却只是冷哼一声道: \"我叫老爷。\"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 \"公堂之上竟敢口出狂言,来人啊,给他掌嘴二十。\" \"嗻。\" 王虎遵命行事,他抡起胳膊,对着男子的脸狠狠地扇了过去,发出一阵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 这一顿巴掌打得男子嘴角溢出了鲜血,身体也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抖着。如果不是脖子上架着那把锋利的刀子,恐怕他早就起身与于文宏拼命了。 掌嘴结束后,于文宏再次问道: \"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然而,男子却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鲜血,然后将头扭到一边,选择了沉默以对。 “来人啊!掌嘴二十!” 随着于文宏一声令下,郭成林走上前来,对着眼前的男子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又是一顿猛抽。 这一次,男子终于忍受不住了,他怒目圆睁,对着于文宏大吼道:“姓于的,你有本事就放开老子,咱们俩单挑!看看到底谁怕谁!” “本官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于文宏依然在重复着同一个问题,不过这次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是像刚才那样不知死活,或者继续闭口不言,那么下一次等待你的可就不止二十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经过这两轮毒打,男子心中纵使有万般不甘和愤恨,但也不敢再轻易造次了。只见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玛临川。” 于文宏得到答案后,点点头,接着转身面向孙族长,开口询问道:“孙族长,你状告之人可是此人?” 孙族长点头回答道:“回于大人的话,正是此人,他不仅带着人私闯我们领地打猎,还背后放箭射伤我族人,请于大人替我们主持公道。” 孙族长心想,正愁这件事不好解决,既然你想要树立威严那就交给你了。 于文宏面沉似水,目光如炬地盯着玛临川,再次开口问道:“玛临川,本官问你,孙族长所言之事是否属实?” “我当时正在追逐一只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了他们的领土范围内。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他们的人团团包围住了。他们根本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对我动手。我实在忍无可忍,愤怒之下才射出那一箭。” 玛临川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扎起身,想要掀开衣服让于文宏看看身上的伤口,但一旁的王虎和郭成林紧紧按住他,丝毫不给他动弹的机会。 见于文宏示意,王虎和郭成林才缓缓松开手,并将架在玛临川脖子上的刀子移开。 得到短暂那自由的玛临川迅速解开上衣,露出身上的伤痕,愤怒地说道:“这些都是他们族人打的。”他的身上布满了青紫瘀痕,有些地方甚至还渗出了血丝,看上去十分吓人。 原以为是个单方面犯罪的事情,现在一看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40章 话里话外 玛临川当场露出的狰狞伤口让于文宏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案件来。 他回头看向孙族长,皱着眉头问道:“被射伤的族人如今身在何处?” 孙族长赶忙回答道:“就在那边的窑洞内歇息着呢。” 于文宏接着又问:“可否借我一间窑洞一用?” 孙族长连忙点头应道:“使得使得。” 得到答复后的于文宏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面向玛临川,开口说道:“玛临川,在本官彻底查清此事前,你就暂且先被关押在这里吧。” 话音落下,他便挥手示意王虎和郭成林二人,命他们将玛临川带入窑洞,并特意提高音量对着二人喊道:“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若是有谁敢未经允许擅自闯入者,一律按照劫狱之罪论处!” “嗻。” 在场众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于文宏这话显然不是说给王虎和郭成林听的,而是说给玛临川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听的。待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于文宏这才放心地跟着孙族长一同前去探望那位受伤的族人。 来到窑洞,见到了被射伤的族人。 还未等开口,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刚子,这位是罗城县的县令于大人,今日特意来看望你,并顺便了解一下玛临川等人私闯我方领地之事……” 孙族长迫不及待地将于文宏介绍给眼前之人,但话还没说完,便被于文宏抬手打断道:“孙族长,烦请您先到窑洞外稍候片刻,我想与他单独交谈。” 孙族长的话被中途截断,正欲再次开口时,却瞥见了于文宏那张毫无表情、冰冷如霜的面庞,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顺从地退出了窑洞。 孔玄见此情形,迅速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于文宏身后。 然而,于文宏并未立刻坐下,而是转头对孔玄说:“你也先出去吧。” 孔玄恭敬地点头应道:“好的,如果大人有任何需要,随时呼唤小人即可。” 随后,他亦步亦趋地走出了窑洞,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与孙族长交流一番。 孙族长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这个于文宏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他竟敢只带两个人就去抓捕玛临川,而且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他。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引起多大的麻烦吗?” 孔玄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于大人可不简单呢,他不仅是我们罗城县的县令,更是我们罗城县的救星啊!如果你们能够早日回到罗城县,和大家一起共同努力建设新的罗城县,那该有多好啊。” 孙族长听了之后,并没有被孔玄的话所打动,反而更加谨慎地说:“依我之见,还是再等等看吧。毕竟我们不能轻易相信别人,我必须要确定于大人真的能够为民做主,才会考虑回去。” 孔玄眼见无法说服孙族长,便明智地选择了避开这个话题,转而开始谈论起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希望能够缓解当前略显紧张的气氛。 窑洞内的于文宏在两人都离开后,并没有立刻询问玛临川的事情。相反,他决定首先了解一下刚子在这里的生活状况,以此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于是,他以闲聊家常的方式与刚子攀谈起来。 刚子如实地向于文宏描绘着在这个地方生活的艰辛。尽管他们能够猎捕到一些动物,但由于无法将其带出换取钱财,这些收获几乎毫无意义。 此外,经过多年持续不断地狩猎,许多动物已经不再敢涉足这片区域。正因如此,才导致了玛临川及其手下闯入他们领地的事件发生。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然后轻声问道:\"那么,当玛临川带人闯进你们的领地时,他们是否正在追赶猎物呢?\" 刚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不是。\" 他的犹豫瞬间引起了于文宏的警觉,让他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 于文宏紧紧盯着刚子,试图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察觉出更多的信息。 “刚子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听说也是个打猎的能手,如果你要是愿意跟我回罗城县,我倒希望你可以在我手下当差,当个衙役,你看如何?”于文宏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选择给他抛出橄榄枝。 刚子听完之后,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地说道:“于……于大人,您说我可以去当衙役?” “没错!”于文宏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现在罗城县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你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加入。” 听到这里,刚子激动得差点就要站起来谢恩了。然而,就在这时,他脸上的喜悦却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谢谢于大人的美意,我只是一个粗俗之人,恐怕做不好这份工作啊。”刚子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于文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刚子身旁,然后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刚子的肩膀,语气柔和地说道:\"好好养伤吧,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再来探望你。\"说完之后,于文宏便转身准备离开窑洞。 就在这时,眼看着于文宏即将要走出窑洞的时候,刚子突然喊出了一句话:\"于大人……\" 听到声音后的于文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刚子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不决。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事情要说。 然而,尽管刚子嘴上没有明说,但于文宏心里却早已明白了个大概。 通过观察和分析,他意识到这起事件并非简单的两个族人之间的冲突,更像是两个族长之间产生的矛盾所引发的结果。 此时此刻,窑洞之外,孔玄与孙族长正交谈甚欢。当他们看到于文宏踏出窑洞时,便默契地停下了话语,并一同走上前。 于文宏目光坚定,直勾勾地凝视着前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孙族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于大人,关于这个案件,您有何打算呢?\"他的语气充满了试探之意,似乎想要从于文宏那里得到一些提示或者线索。 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回答道:\"本官自然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第41章 升堂审理 离开了岗子所在的窑洞之后,于文宏又回到了玛临川被临时关押的地方。 还没到窑洞呢,就已经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于文宏皱起眉头,加快脚步走到了窑洞前。 窑洞外围满了人,吵吵嚷嚷地说着话。 他看见王虎和郭成林被围堵在窑洞门口,脸上都带着愤怒的神色。 王虎和郭成林一见于文宏,推开面前的几人快步跑过去。 \"于大人,这些人想要带走玛临川!\" 王虎指着一个戴着特别高、毛茸茸帽子的男人说。 于文宏看着那个男人,心里不禁疑惑起来。 只见那男人穿着一件像是用某种动物皮毛制作而成的坎肩,与周围人的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了于文宏。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于文宏面前,向他行了个礼。\"想必您就是于文宏于大人吧?\" 男人微笑着问道。 于文宏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就是于文宏,请问阁下是?\" 男人自我介绍道:\"鄙人乃是科玛萨狄。\" 于文宏微微点下头,继续问道:“想必你就是科玛家族的族长吧?” 科马萨狄笑着说明来意:\"没错,今日我前来打算将玛临川带回家族,还望于大人能高抬贵手。\" “只怕你现在带不走他。”于文宏眉头一皱,语气严肃地回答道。 “为什么?”科玛族长瞪大双眼,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 “因为玛临川射箭伤人所以暂且关押在此,待本官调查清楚后再做定夺,在这期间不管是谁都不能带他离开,我想科玛族长应该能清除吧?”于文宏压低了声音,目光锐利地盯着科玛族长,继续解释着。 “我想于大人是不是搞错了?玛临川那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而为之,反而他们孙氏家族才是罪魁祸首,于大人却偏偏只关押玛临川怕是对我们不公啊。”科玛族长依旧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带着几分质问和不满。 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那我们就好好谈一谈此事,谈好之后该放的放,该关的关。”他平静地回应道。 说完,转身命令身旁的王虎和郭成林将玛临川从窑洞内带出来。 就在这时,孔玄和孙族长也已经赶到现场。 两位族长见面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于文宏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企图从两个人的眼神之中寻找到线索。 玛临川被两名捕快押着走出窑洞,他脸上满是委屈和不甘,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科玛萨蒂心中一惊,想冲上前与玛临川交谈,但却被王虎手中那把锋利的刀无情地拦住了。 而此时,孔玄从窑洞内给于文宏搬来了一把舒适的椅子,于文宏端正地坐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于文宏的正前方,左边坐着孙氏家族的成员,右边则是科玛家族的人。大家都沉默不语,神情紧张,都在等待这场审判的结果。 这时,于文宏开口说道:“王虎,郭成林。” 两人齐声回答道:“于大人。”然后快步走到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吩咐道:“你们跟随孔师爷前往窑洞内,将受伤的岗子抬到此处。” 两人恭敬地回应:“嗻。” 然而,就在这时,孙族长突然走过来,急忙拦住了王虎和郭成林,并表示这件事由他亲自派人去做就可以了。 于文宏眉头微皱,语气严厉地说:“孙族长安心在此等候即可。”说完,他一挥衣袖,示意王虎和郭成林跟随孔玄快速离去。 之所以不让孙族长派人去,是因为于文宏担心他们会在途中与岗子核对口供,从而影响到后续的审讯工作。 百姓们为什么不愿意回到县城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害怕土匪吗?在于文宏看来,更重要的原因是百姓们对衙门毫无信任可言。 因此,这次审判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不容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没过多久,王虎和郭成林便抬着岗子来到了众人面前。 玛临川一见到岗子,立刻大声地质问道:“你为何要撒谎?” 然而,岗子却把头扭向一边,根本不理会他。 当原告和被告都已就位后,孔玄也准备好了笔墨纸砚,随时准备记录口供。这时,于文宏大喊一声:“升——堂!” “玛临川,本官问你,当时你是否踏入了孙氏家族的领地?”于文宏一脸严肃地问道。 玛临川回答道:“是的。” “你说他们对你不分青红皂白地进行殴打,可有证人?”于文宏继续追问。 “有,当时跟我一起去的还有三个人。” “传那三人上堂。” 不一会儿,科玛萨蒂便迅速地将那三个证人带到了于文宏的面前。 于文宏首先让他们依次报上自己的姓名,然后让他们详细讲述事情发生的经过。 听完三人的描述,于文宏面色凝重地看向三人,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与质疑。 他缓缓开口道:“你们三人所言可是事实?若有半句假话,本官定不轻饶!” 那三名男子声称自己所说句句属实。 于文宏接着命令道:“既然如此,你们三人将上衣尽数褪去,让本官检查一番。”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谁也没料到于文宏会做出这样的命令,又不敢违抗,只能按照要求褪去上衣。 于文宏再次转头看向一旁的王虎,道:“王虎,你上前去检查一下这三人身躯之上是否存在伤痕。” 王虎走到三人面前,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片刻之后,王虎回到于文宏面前,禀报说:“回大人,这三人身上并无任何伤痕。” 于文宏闻言,眉头微皱,轻轻点头表示知晓。 于文宏将目光投向岗子,语气严肃地问道:“岗子,本官再问你一次,你们可曾对玛临川动手殴打?你必须如实回答,不得有半点隐瞒。” 岗子听后,神色变得有些慌张,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低头答道:“大人明鉴,我们确实对玛临川动了手。只是……”说到这里,岗子突然停顿下来,似乎有所顾虑。 于文宏见状,追问道:“只是什么?说!” 岗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只是玛临川闯入我们领地,言语之中多有不敬之意,所以我等一时气愤难耐,便出手教训了他一番。” 于文宏又追问:“你可有证人证明此事?” “有。” “传证人上堂。” 很快有两个年轻的男子走到于文宏面前,自报家门后一口咬定是玛临川先出言不逊,然后才动手。 第42章 铁证如山 婆说婆有理,媳说媳有理,看似两边都有证人其实有一方在说谎。 于文宏看了看玛临川又看了看岗子。 短暂的沉默后问道:“岗子你们刚刚说玛临川他们四人私闯领地,但是为何只对他一人进行殴打?” “这……”岗子被问得一时语塞,脸色涨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于文宏见状,目光如炬地盯着岗子,继续追问:“嗯?” 岗子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当时他出言不逊,我们......”说到最后也没说出个理由。 于文宏听了这话,心中暗自好笑,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他转过头来,对着玛临川身边的三个证人问道:“你们三人在玛临川被殴打时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证人回答道:“我们见势不妙,便赶紧回去报信了。” 另一个证人也附和着说道:“是啊,我们怕他们会伤害到玛临川,所以就跑回去叫人帮忙了。” 于文宏听了之后,皱起眉头,问道:“报信?难道不应该先解救玛临川于危险吗?” “这......” 两个问题,把两拨人都问沉默了。 于文宏心想:“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接着,他又调转矛头对准了孙族长,冷冷地问道:“孙族长,既然你们说玛临川私闯领地,那是不是就说明岗子他们就在领地的边界?” 孙族长听了这话,顿时一愣,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没错。” “好,本官问你,从你们这里到领地的边界需要走多久?” “一个时辰左右。” “刚刚岗子他们说午时左右出发去打猎,末时就遇到了玛临川,那本官是不是可以断定几人去打猎时直奔的边界而非无意走到那里?” 孙族长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慌乱,道:“他们并非有意前往边境,况且那片区域本就是我族的领地范围,我想大人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怪罪我们吧?” 听到孙族长的话,心中冷笑一声,这老狐狸还真是狡猾啊。 “哦?这么说来,你们族人习惯性在领地边界打猎?”于文宏继续追问道。 “也不是,只是害怕猎物跑入其他领地。” “既然如此,为何打猎时你们没有携带弓箭呢?按照常理来说,狩猎应该会带上弓箭吧?为什么只带了匕首和棍棒?难道你们族人擅长飞刀还是擅长跟猎物正面对抗?” 孙族长眼神闪烁,已经开始有些慌张了,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只是巧合罢了。” 看着孙族长慌张的样子,于文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断。 看来是时候结束这场审判了。 于文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孙族长,眼神犀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走到孙族长面前站定,声音低沉而有力地问道:“孙族长,你为何要雇凶伤人?” 孙族长听到这话,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地说道:“于大人,您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您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啊!” 于文宏看着孙族长的反应,心中不禁冷笑一声。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罪行,只可惜自己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根本不怕对方抵赖。 “本官一直都在给你机会,希望你能够主动交代事实真相。但没想到事到临头,你竟然还敢说本官冤枉你?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说完,他猛地把脸一横,转过身走到孔玄身旁,命令道:“把东西拿出来吧。” 孔玄听令后,立刻从袖口内掏出了一个小布包。 当这块布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孙族长的头像是被重击一般,直接耷拉了下来。而躺在床上的岗子,脸色更是变得格外难看。 于文宏接过布包,将其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二两碎银。 他举起碎银,对着孙族长和岗子展示道:“这就是证据!还需要本官继续问下去吗?现在坦白交代,或许本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否则,本官定会加重刑罚。”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越发严厉,充满了威慑力。 事已至此,再怎么狡辩也是徒劳无功,孙族长和岗子只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交代出来。 原来,孙族长生有一子一女,本应是幸福美满的家庭,但命运弄人,他的儿子在前些日子外出打猎时,不幸遭遇了凶猛的老虎。而更令人痛心的是,珂临川等人当时恰好就在附近,却并未伸出援手,致使孙族长的儿子最终命丧虎口。 对于这个结果,孙族长难以接受,他将儿子的死因归咎于珂临川,并由此心生怨恨。于是,他决定策划一场复仇行动,让珂临川为自己儿子偿命。 为此,他买通了科玛家族的几个人,让他们想方设法将珂临川诱骗至孙氏家族的领地内,然后安排岗子等手下对其进行攻击。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岗子等人竟无法战胜珂临川,反而被他用弓箭射伤。 面对如此局面,孙族长不禁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于文看向玛临川问道:“你为何见死不救?” 玛临川脸上露出一丝委屈和无奈,他解释道:“于大人,您有所不知啊!以前我们族人和其他族人之间关系不错,大家都会一起出去打猎。但随着猎物越来越少,他们开始划分各自的领地。” 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们曾跨越领地去救助其他族人,但结果却是不仅没有得到感激,反而遭到了咒骂。因此,现在已经不敢再轻易跨越领地去帮助他人了。” 于文宏又问道:“既然你知道不能随意跨越领地,那你为何还要冒险跨领地打猎呢?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引起麻烦吗?” 玛临川低头沉默片刻,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玛临川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一直渴望成家。前段时间,有人给我介绍了一门亲事,女方家提出需要一头鹿作为聘礼。 他的朋友们知道这个消息后,便告诉他在孙氏家族的边界处常常有鹿出没,而且午时到末时基本没有人在那里打猎。 于是,这才决定冒险一试,结果鹿到没发现,反而陷入了他们设计好的圈套。 说到这里,玛临川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哎……” 第43章 行刑 关于玛临川被殴打和岗子被射伤一事全部搞清。 于文宏让孔玄将记录的口供大声宣读一遍,所有人确定无异议后签字画押。 “你们三人身为科玛家族人员,不仅没有及时制止反而帮助外人伤害自己的同族人员,杖刑二十。”于文宏冷冷地说道。 玛临川的三位“好友”听到这个判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纷纷跪地求饶道:“大人,我们知错了!求求您饶过我们吧!”然而,于文宏却不为所动。他挥了挥手,示意王虎和郭成林将这三人拖到一旁执行刑罚。 由于没有庭杖也叫水火棍,所以就用刀鞘代替。 噼啪,噼啪,王虎和郭成林两人轮番上阵,对着三人的屁股就是一顿梨花带雨的拍打。虽说刀鞘要比水火棍轻一些,但这二十下打完那也都得皮开肉绽,无法独自行走。 打完三人,于文宏质问道:“你们三人可认罚?” “认……”三人忍着疼痛频频点头,生怕说慢一点在挨一顿。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于文宏转过身又看向玛临川说道:“你私闯他族领地之事,按律当受重罚,但念在你已经遭受那几人的毒打,且身上多处受伤,便暂且饶恕你这皮肉之苦吧。” 说完之后,玛临川立马感恩戴德地磕着头,对自己能逃过一劫感到庆幸不已,并表示愿意听从于文宏的安排,不会再有任何怨言。 接着,于文宏走到了岗子身旁。 岗子原本以为自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没想到于文宏却出人意料地说:“你虽然是受人指使去迫害他人,好在你没有成功,否则本官定会将你斩首示众。” 此话一出,吓得岗子后背汗毛林立,豆大的汗珠不停从两颊往下流。 “不过,考虑到你现在身负箭伤,现在还很虚弱,我决定暂时饶过你的皮肉之苦。如果日后你再次犯下这样的错误,我将不再宽恕,一定会把这次的旧账一并清算。希望你能够吸取教训,不要再犯错。” 听到最终的结果后,岗子感激涕零,表示自己一定会牢记教诲,绝不再犯。 于文宏随后转向其他几个人,他们都是协助岗子伤害他族人员的帮凶。 于文宏毫不留情地下令对他们每人杖责二十大板。随着板子落下,每一下都带着沉重的力量,让那几个罪犯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声音响彻整个谷梁,让围观的族人不寒而栗。 杖刑结束后,于文宏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人问道:“你们几人可认罚?” 其中一个人颤抖着回答道:“认……于大人,我们认!”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愿意接受惩罚。 此刻,一旁的孙族长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因为他知道,下一个被审判的人就是他。 于文宏既是执法分明之人,又怎会因他是族长而对其从轻发落。 “本官对于你儿子命丧虎口一事深表痛心,但这绝不能成为你加害他人的借口!你的儿子是儿子,难道玛临川就不是他父母的心头肉了吗?” 孙族长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沉默得像一座山。他心里明白,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眼前的局面。 “鉴于你年纪大了,而且你的阴谋并未得逞,本官决定只打你二十大板。”于文宏面无表情地说道。 话音刚落,王虎和郭成林便走上前去,准备将孙族长拖到一旁受刑。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个手持短剑的男子从人群中冲出来。在众人尚未回过神来之际,那男子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于文宏身边,手中的短剑稳稳地架在于文宏的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于大人!”孔玄怒不可遏,瞪大双眼喝斥道。 王虎和郭成林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刃闪烁着寒光,他们怒目圆睁地对着那名男子,齐声喊道:“放开于大人!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男子横眉冷对,脸上露出愤怒之色,他瞪着眼睛对于文宏说:“于文宏,我劝你不要太过分了!” 于文宏面无惧色,神色自若地看着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平静地问道:“想必阁下便是孙族长的女婿吧?” 男子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满:“你不用管我是谁,孙族长年事已高,身体虚弱,怎能经得起你这二十大板的杖刑呢?若你此时改口,一切都好商量;若是执意不改口,就别怪我的刀剑无情了!” 于文宏虽然并非江湖中的武林大侠,但他绝非普通人可比。 尽管短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他却毫无畏惧之意,反而显得异常淡定。 他微微皱起眉头,继续说道:“你应该清楚,我可是朝廷任命的官员。若你胆敢伤害我,必将遭受严厉的惩罚。到那时,不仅孙族长无法得救,就连你本人也将面临灭顶之灾,甚至会连累更多无辜之人丧失性命。” 男子闻言,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二十大板已是法外开恩,我劝你不要再犯下更大的错误。现在放下武器,本官可既往不咎,如果你心意已决,那就动手吧。”于文宏说完把头仰起,闭上了眼睛。 “赶快把刀放下吧!” “是啊,于大人判罚的没有任何问题,你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事呢?” “放下吧,别害了大家。” …… 周围的人纷纷开口,想要让那男子冷静下来,但此时的男子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一直都未曾说话的孙族长突然走到于文宏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于文宏磕了一个头:“于大人,草民认罚。” “阿叔……”(爸爸) “把刀放下。” 叮当一声,男子手中的短剑掉落在地上。 孔玄快速跑过去捡起来,王虎和郭成林也上前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于文宏睁开眼看了一眼男子又看了看孙族长:“王虎,郭成林。” “大人。” “行刑。” “嗻。” 孙族长被两人架到一旁。 第44章 晚了一步 王虎和郭成林两人对着孙族长的杖刑仅仅只使用了五成力量而已,可即便如此,打完了之后孙族长也是躺在地上半天都无法动弹一下。 最后还是几名族人走上前去,将孙族长搀扶起来。 于文宏走到孙族长的面前,轻声问道:“孙族长,你觉得本官的这个处罚有没有问题啊?” 孙族长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本官也无心想要惩罚任何人,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官不得不做出公正的处罚啊!”于文宏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说完这句话后,于文宏抬起头来,看向周围的众族人,然后一脸亲切地说道:“各位罗城县的子民们,本官奉朝廷之命前来帮助大家恢复罗城,建造罗城,衷心地希望大家能够早日回到罗城,重建我们的家园。” “于大人我们也想回去,只是这土匪的事情该怎么办呢?”一位族人壮着胆子提出疑问。 于文宏反问道:“大家之前害怕土匪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惨无人道呗。”一个村民回答道。 “错!”于文宏提高音量说道,“是因为我们不够团结,你们觉得自己打得过土匪吗?” “当然打不过啊,人家可是有武器的,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一个族人回应道。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被欺负?”于文宏再次反问。 “因为他们是土匪呗,就是以欺负别人为生的。”另一个族人回答道。 “错,因为我们不够团结,如果我们能够团结一致,就不会怕那些土匪。难道我们罗城县的人数还不如土匪的人数多吗?”于文宏的话让族人们陷入沉思。 “于大人你打算让我们去打土匪?”一个族人惊讶地问。 “于大人这抓土匪不应该是官府的事情吗?”又有人附和道。 “是啊。”其他族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百姓们针对土匪的事情展开了一番谈论,眼看着声音越来越嘈杂,于文宏连句话都插不上。 这时,科玛萨蒂站出来大喊一声:“都安静一点,听于大人讲。”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大家都望向于文宏。 于文宏和科玛萨蒂对视一眼,转过身继续说道:“乡亲们你们想想,这些土匪是谁?曾经都是我们的乡里乡亲,他们之所以上山当了土匪多数都是生活所迫,如果大家能够有序回到罗城县,早日恢复罗成的生活,我肯定那些土匪之中会有很多人主动下山,到时候想要击溃残余岂不是易如反掌?” 听到于文宏的话后,村民们沉默了片刻,但很快就有人反驳道:“于大人,您说的虽然有道理,我们也都相信您一定是个好官,可单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您不要忘了,这些土匪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另一个村民也附和道:“是啊于大人,我们在这里还有些安全感,如果真要让我们下山,那必须要剿灭西山和凤凰山的土匪,否则我们实在不敢冒险啊!” 于文宏听了众人的话,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劝说这些人离开这里,可是看着他们坚决的态度,他也明白这件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于是便不再强求,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尊重他们的选择。 同时,他还鼓励那些愿意留下的人要好好生活下去。而他自己则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他们解决问题,让大家的生活能够得以改变。 折腾了大半天的于文宏不仅饥肠辘辘还口干舌燥,一旁孔玄看出了他的疲惫,快步走到科玛萨蒂身旁小声附和几句。 “刚刚于大人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清楚,想要下山回罗城县的随时可以回去,不想回去的那就继续留在谷梁,好啦,都散了吧。” “散了吧。” 伴随着科玛萨蒂的指挥,族人们纷纷走向不同的窑洞。 于文宏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对着孔玄招了招手,说道:“给我倒一杯水吧!” 孔玄连忙点头答应,转身去倒水。 不一会儿,他就把水端到了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发出一声长叹:“啊……口干舌燥的时候,才真正能体会到这水的甘甜啊!”说完,他闭上眼睛,享受着清凉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等到所有族人都离开了窑洞,孔玄走到于文宏身边,脸上带着疑惑和不解,轻声问道:“大人,您怎么知道岗子的窑洞里会有银子呢?” 于文宏睁开眼睛,看着孔玄笑了笑,回答道:“是他自己告诉我的呀。” 孔玄听了这话,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瞪大了眼睛问:“啊?那他刚才为什么还要那样说呢?” 于文宏见孔玄如此好奇,便微笑着向他解释起来。 原来,当他去看望岗子时,通过与对方的交谈,他能够判断出岗子的心地并不坏。 然而,由于受到威胁或者其他某种原因,岗子被迫做出了一些不好的行为。因此,于文宏才用聊家常的方式跟岗子拉近距离。 在他准备离开窑洞时,被岗子叫住,并故意露出藏在枕头下面的小包裹。 于文宏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否则他也不敢马上当着两个族人得面审讯这起案件。 说到这里于文宏突然眉头一皱,他想起岗子身上还负有箭伤,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担忧。 万一孙族长的人前来寻仇,岗子岂不是危险重重? 想到此处,于文宏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来,带着王虎、郭成林和孔玄三人,快步朝岗子所在的窑洞奔去。 刚进入窑洞,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于文宏心头一紧,定睛一看,只见岗子倒在血泊之中,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窑洞。 \"哎,都怪我,都怪我啊!\"于文宏大喊一声,声音中充满了自责与懊悔。 他懊恼地捶胸顿足,眼中满是痛苦之色。如果自己能早点意识到这一点,或许这样的悲剧就能避免。 “岗子啊本官对不住你啊。”于文宏望着和自己儿子年仿的岗子流下了泪水。 “大人......”孔玄想要安慰几句,话一出口便看到了于文宏抬起的手。 第45章 谁是凶手 岗子的死让于文宏不得不继续留在谷梁,可是罗城县也不能多日没有主事的人。 沉思片刻后决定让孔玄带着郭成林先回县城,万一百姓遇到了麻烦也好帮忙解决。 孔玄听完当即拒绝:“大人,如果要走,我们一起走。谷梁这个地方,我是万万不会把您独自留下的。”他的语气十分坚定,仿佛这是一件不容商量的事情。 于文宏皱起眉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孔玄啊,你听我说。今天他们已经看到了本官的作风,想必也不敢把我怎样。而且,岗子的死如果我不能调查清楚的话,以后还怎么面对谷梁的百姓?” 然而,孔玄并没有被说服。 他挺直了身子,坚决地回答道:“大人,您说什么我都可以听,唯独这件事我实在难以从命。您可以让郭成林自己先回去,毕竟罗城县内就那几个人,况且还有卢玉堂和卢玉红他们相助。而我,必须留在这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动摇的决心。 于文宏看着孔玄沉默片刻,正准备再次劝说孔玄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于大人!” 顺着声音看去,果然看到了卢玉堂那熟悉的身影。 于文宏脸上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心中暗自庆幸道:“玉堂啊玉堂,你来得可真是太关键了!” 原来,卢玉堂生怕他们在谷梁有什么闪失,所以在办完自己手头的事情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于文宏转头看向孔玄,笑着说道:“孔玄,你看现在有玉堂在这里保护我,你是不是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孔玄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于文宏见此情形,继续说道:“怎么?难道你觉得玉堂保护不了我吗?” 一旁的卢玉堂连忙解释道:“孔师爷您就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吧,这里有我在大可放心。” 孔玄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玉堂兄弟你多虑了,我对你保护大人这件事绝对没有任何担忧,我只是担忧这里的风土人情......” 于文宏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既然如此,我就更应该留在这里,好好地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依我看,明日一早你们就动身下山。 孔玄无奈地点点头,恭敬地回答道:“卑职听从大人安排。”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于文宏带着卢玉堂进入窑洞,想要让他分析一下岗子死时是什么样的情况。 卢玉堂一手托着下巴,围着岗子转了一圈,时不时还用手比划几下。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卢玉堂开口说道:“大人,此人应该是被人从后方割喉,否则不会把血飞溅到那面墙上。” 于文宏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张又一张脸,想了一圈,最后想到了孙族长和他的女婿,想到了被自己打板子的那几个人,想到了玛临川,甚至还想到了科玛萨蒂……难道凶手就在他们几人之间吗? 于文宏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敢确定。毕竟这只是一种猜测,杀人这种事更需要铁证。 最终决定先从孙族长和他的女婿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同时,让卢玉堂悄悄关注其他几人的动向,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于文宏带着卢玉堂走出窑洞。 孔玄从远处快步走来,躬身行礼后,询问道:“大人天色已晚,今夜您要去何处休息呢?” 于文宏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窑洞,回答说:“暂且在今日关押玛临川的窑洞内对付几日吧。” 孔玄建议道:“大人,要不我去跟孙族长要一间窑洞给大人居住。” 于文宏摇摇头,解释说:“不必打扰人家,有个遮风避雨之处就可以了,走吧,我正好有事情要跟大家商量。”说完,他带头走出去。 孙族长提供的临时窑洞可谓是破旧不堪,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 王虎和郭成林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些杂草,简单地铺了一下,然后向于文宏道歉:“大人,条件有限,只能委屈您一下了。” 于文宏微笑着回应:“无妨无妨,你们两个也坐下来吧。” 两人齐声感谢后坐下。 几个人围成一团,于文宏尽量压低声音,将自己对岗子被杀一事的看法告诉他们。 “依我看,凶手肯定就在今天被大人杖刑的几人之中。”郭成林第一个表达了看法。 “为什么这么说?”王虎皱着眉头问道。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跟岗子有仇?” “那倒也是,哎,你说会不会是孙族长?毕竟他和岗子的关系不一般。”王虎继续分析道。 “我感觉是那个叫他阿叔的人,他今天都敢拿刀挟持大人,说不定他就是凶手。”郭成林更倾向于此人。 “什么?”卢玉堂一听两眼一瞪,“谁拿刀挟持大人?反了天了,老子这就给他抓来痛打一顿。” “玉堂不要冲动,他也只是为了救自己的阿叔,况且并没有伤害我。”于文宏连忙拦住卢玉堂。 “大人这种目无王法之人岂能饶恕,必须给他点教训才行。”卢玉堂气愤地说道。 “好了,这件事等我们日后在处理。”于文宏拍了拍卢玉堂的肩膀,“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出杀害岗子的凶手。” 卢玉堂攥紧手中的宝剑,缓缓地坐回了地上。 于文宏将目光移向了孔玄,他发现从始至终孔玄都未曾发表过任何见解。 压低声音,问道:“孔玄,对于此事,你可有何看法?” 孔玄的身体微微一震,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大人,卑职觉得……今日您所惩罚的几人都不像是凶手。” 此言一出,王虎和郭成林立刻闭上了嘴,而在场众人的视线也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孔玄的身上。 于文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追问道:“哦?快说来听听。” “嗻。” 第46章 精准分析 孔玄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于文宏,条理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人,依我看,孙族长和他的手下并不像杀害岗子的凶手。这并不是因为我与他们相识多年而偏袒他们,而是基于以下两个关键因素。 首先,如果孙族长等人真心想要杀死岗子,他们完全可以在之前的任何时间下手,不必等到今日。 而且,他们还主动将这个案件交予您来处理,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其次,即使由于您的处罚让他们对岗子心生杀意,但他们绝不会在明知您尚未离开的时候就贸然行动。 这样做无疑是自寻死路,等于是给自己挖坟。 但要说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卑职不敢断言。 卢玉堂听后,说道:“孔师爷所言极是。我们应当思考一下,究竟是谁会从岗子的死亡中获益最大。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啊!” 于文宏看了一眼众人,开口说道:“刚开始我也在怀疑今日的几人,但转而一想,所有人都知道岗子死了我第一个会怀疑他们,他们又怎么会想不到?所以我觉得他们不会傻到自投罗网,这一切看起来可太愚蠢了。” “大人您觉得凶手是谁呢?” “我认为,杀岗子的人应该跟孙族长有一定关系。” 听到这话,孔玄追如醍醐灌顶般瞪大了眼睛,拍着额头惊叹道:“哎呀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大人英明啊!” 然而,王虎、郭成林和卢玉堂三人却一脸茫然,疑惑不解地望着于文宏和孔玄追,心中暗自纳闷儿:“我们讨论的是同一件事情吗?为何他们俩的对话让我听得如此糊涂?” “大人为什么偏偏会说凶手跟孙族长有关系呢?”王虎实在是想不明白,提出疑问。 于文宏缓缓地说道:“孙族长毕竟是孙氏家族的族长,今天本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处罚了他,对他在这家族的威望一定有所影响……” 于文宏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剩下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王虎和郭成林两人听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还在回味着于文宏刚才的一番话,而一旁的卢玉堂却突然明白了其中的牵连,脱口而出道:“一个想当族长的人。” 虽然这个分析听起来似乎天衣无缝,但是于文宏判案必须依靠确凿的证据说话,所以他立刻将目光转向了孔玄,交代道:“等下你去跟孙族长交流一下,切记先不要把岗子被杀害的事情说出去。” “卑职明白,我这就去。”孔玄连忙点头应道,随后便迅速离开了窑洞。 王虎和郭成林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向窑洞外走去,表示要去站岗值守。 于文宏却挥手叫住他们:“你们俩今天也累坏了,就在窑洞里歇着吧,不会有人来害我的。” 两人对视一眼后,齐声说道:“大人,我们还是到外面去睡吧。”话毕,不等于文宏回话,便转身快步走出窑洞。 窑洞内恢复安静,于文宏躺在杂草堆上。他闭着双眼,但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岗子被杀害的惨状以及与岗子生前聊天的画面,令他久久无法入眠。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孔玄已经来到窑洞外。 他轻轻走进窑洞,低声唤道:“大人。” 于文宏立刻睁开眼睛,翻身坐起,迫不及待地问:“孙族长说了些什么?” 孔玄向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将情况汇报给于文宏。 于文宏听后,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怒色。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忍不住连续说了两遍。 “你带着郭成林先回县衙,这里的事情我处理好之后再回去。”于文宏看着孔玄说道。 “大人我等下午在离开也不迟。”孔玄还是担心于文宏在这里有危险,“反正路程也不太算远,天黑前赶到就行。” 于文宏没有再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得请求。 孔玄把于文宏从地上搀扶起来,走出窑洞,带着人前往孙良超家。 此时的孙良超还在窑洞外劈砍着木柴,听到脚步声后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迎面走来的于文宏等人。心中一惊,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淡定。 等于文宏走到跟前,孙良超跪地行礼:“草民给于大人请安。” “起来回话。”于文宏说道。 “谢大人。”孙良超站起身退到一旁。 于文宏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个人,从头到脚将其打量个遍。 从面相上来看,这人满脸凶狠之色,额头高耸,双眼深陷其中,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令人不寒而栗。眉毛浓密而杂乱无章,恰似两条相互缠绕的毒蛇,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颧骨突兀,鼻梁歪斜,嘴唇干裂,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紫色。嘴角微微下撇,似笑非笑,仿佛随时随地都可能露出锋利的獠牙。 然而,于文宏脸上却带着微笑,语气柔和地说道:“你不必惊慌,本官只是想了解一下,看看你是否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 听到这话,孙良超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赶忙回答道:“多谢大人关心,小人并无任何困难。” 于文宏继续问道:“我听闻你擅长使用刀具狩猎?” 孙良超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回答:“大人过奖了,这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生存技巧罢了。” “昨日这里发生了件大事,你应该听说了吧?”于文宏故意提出这个问题,想要看看他会如何作答。 孙良超表现出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大人,小人昨日在山中打猎,并不知晓村中发生了何事,还望大人见谅。”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于文宏心中有了答案。 “既然如此,本官就不打扰你劳作了,如果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提出来。” “谢大人关心,小人恭送大人。” 他目送着于文宏等人远去后,长呼口气,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继续劈柴。 于文宏带着人离开后对卢玉堂使个眼色。 “王虎,郭成林保护好大人。”卢玉堂说完如影一般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第47章 挑衅 正所谓“莫做亏心事,否则必有祸”。 于文宏围绕着谷梁的子民了解一圈后返回窑洞,将王虎和郭成林叫到面前吩咐道:“你们二人先找个草席把岗子包裹起来吧,等到事情调查清楚后再将他埋葬入土。” 两人领命离开。 孔玄和于文宏面对面坐下来。“大人如果事情真的和我们分析的一样,您打算要如何处理?”孔玄试探性问道。 于文宏不假思索的给出四个字“按律当斩”。 孔玄顿时瞪大双眼,虽说被调查的人不如孙族长的名声高,但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如果要真斩了他,恐怕整个孙氏家族都会大乱。 “于大人!于大人!”窑洞外传来了几声急切的呼喊声。 于文宏皱起眉头,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出窑洞。 窑洞外站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和两个年幼的孩童,他们满脸泪痕,神情悲痛欲绝。 看到于文宏出来,女子拉着孩子扑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喊道:“于大人啊……” 孔玄连忙走上前,伸手将那名女子搀扶起来,关切地询问道:“这位大嫂,你们来找于大人有何事要禀报?” 女子泪流满面,指着远处的窑洞,声音颤抖地说道:“于大人……您快去看看吧……我们孩子他爹……他爹被人杀了。”她的语气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怖经历中恢复过来。 于文宏听到这个消息,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前方带路。”说完紧跟着女子快步走向窑洞。 每一步都让他感到沉重无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于文宏的心跳也愈发加快,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笼罩心头。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一座窑洞前。 于文宏一眼望去,心中不禁一沉——果然不出所料,这座窑洞正是孙良超的家。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这不是孙良超家吗?”身旁的孔玄瞪大了眼睛,惊愕地说:“他刚刚不还在窑洞外劈柴嘛,这怎么突然就……” 此时的孙良超身体扭曲的躺在地上,身旁还有不少未干的血迹,胸前遗留着半根箭尾,看样子是被人用箭射杀而亡。 女子带着两个孩童在一旁不停哭泣,嘴里不停重复着:“于大人要替我们作主啊。” 于文宏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一阵愤怒。他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在跟自己对抗,岗子被杀之后自己刚怀疑到孙良超,结果还没调查清楚他就暴毙而亡,这不是在挑衅自己,这是在挑衅大清的律法。 于文宏快步走到女子身旁,他的眼神坚定而又充满力量地说道:“大嫂这件事本官定会给你公道。” 说完这句话后,于文宏转身走出窑洞。虽说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但他的目光却异常坚定。 孔玄紧跟在后面,他猛然发现于文宏正朝着孙茂才的窑洞走去。 急忙喊道:“大人!大人!” 于文宏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 “大人,您现在就要去找孙茂才的话实在太危险了,还是先回窑洞等卢玉堂回来后再去吧。”孔玄一脸焦急地劝说道。 于文宏面色冷峻,眼神坚定地说:“难道他连本官都敢杀不成?你去照我说的做吧。”说罢,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前行。 孔玄望着于文宏远去的背影,心中焦急万分,但又不敢违抗命令。 他心想:“谷梁之大,我上哪去找卢玉堂啊!”然而,眼下情况紧急,必须想办法确保大人的安全。于是,孔玄决定先去找王虎和郭成林过来保护大人。 孔玄心急如焚,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跑着。 孙茂才作为岗子被杀的第一嫌疑人,与孙族长之间的关系看似融洽,实则隐藏着深深的仇恨。 曾经,为了争夺族长这一重要职位,双方不惜用尽各种手段。最终,孙茂才以一票之差遗憾落败。而孙良超正是孙茂才的侄子,平日里为他干了许多坏事。 而这次岗子被杀,极有可能就是孙良超受孙茂才的指使。 于文宏原本计划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采取行动,但现实却并未给他这个机会。 尽管明知前方可能存在危险,于文宏却无法继续等待。他担心会再有更多无辜者因这件事丧命。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来到了孙茂才所居住的窑洞前,独自一人站立于此,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从外表来看,这座窑洞与其他窑洞相比并没有太大区别,仅仅是规模稍大而已。 正当于文宏准备开口呼喊时,孙茂才和另外两人一同从窑洞里走出。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下,孙茂才眼中迅速闪过一抹警觉之色,但很快又伪装成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连忙说道:“草民孙茂才拜见于大人,实在对不住啊,于大人!草民此刻有紧急事务需要外出处理,还请大人多多谅解。”言罢,便转身欲离去。 然而,于文宏却喊道:“站住!” 听到喝止声,孙茂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于文宏。 只见于文宏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质问之意。 \"你这么急匆匆的要去何处?\" 孙茂才微微一怔,心中暗自嘀咕,这于文宏难道发现了什么吗?但他还是强作镇定,故作悲伤地说道:\"草民刚刚得知,家中遭遇不测,现在需要马上过去。\"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似乎真的非常伤心。 于文宏的眼睛转动一圈,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继续问道:\"哦?你想去孙良超家?\" 孙茂才心里一惊,心想,看来于文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想到这里,孙茂才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悲伤,泪水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哎,正是此事啊!草民的侄子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活,没曾想……哎,于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让草民先去看看我那苦命的侄子吧。\"孙茂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向于文宏求情。 \"好,本官和你一同前往。\" 第48章 斗智斗勇 于文宏与孙茂才等人一同来到孙良超居住的窑洞前。 就在这时,孔玄领着王虎、郭成林二人前往孙茂才家中,这一切显得如此巧合,他们刚好错过了与于文宏碰面的时机。 孙茂才的痛哭声从窑洞内传出,声音听起来无比凄惨悲伤,但在于文宏看来,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究竟是谁下此毒手?我那可怜的侄儿啊!\" \"于大人,于大人,请您务必将杀人凶手捉拿归案,让他给我的侄儿抵命啊,于大人。\" 孙茂才突然转身紧紧地揪住于文宏的衣袖,放声大喊道。 \"放心吧,凶手必定会被擒获,本官定会让他人头落地,血债血偿。\" 孙茂才听闻此言,身体猛地一震,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反观孔玄这边,他带着人匆匆忙忙地赶到孙茂才家。然而,当他们四处寻找时,却始终没有看到于文宏的身影。 孔玄焦急万分,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于大人会去哪里呢?真是急死人了!” 王虎提议道:“孔师爷,要不我们分开找找吧。” 孔玄点点头,表示同意:“嗯,这样也好,我们分头行动,尽快找到于大人。”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不久,于文宏和孙茂才一行人出现在窑洞前。走进窑洞内,孙茂才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邀请于文宏坐下。 于文宏看着孙茂才,故意说:“看来你跟孙良超的感情很深厚啊。” 听到这句话,孙茂才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解释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孙家的血脉,更是我的侄子啊,怎能不难过。” 孙茂才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于大人有所不知啊,我们两家的关系一向都很好。自从来到这谷梁之后,我的年纪大了,已经无法再去打猎了。而我这个侄子,经常会给我带来一些食物。你说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被杀就被杀了呢?” 说到这里,孙茂才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眼泪又一次忍不住流下来。 于文宏看到此情此景真的很想站起来对孙茂才的演技称赞一番。 “听说你膝下有两个儿子,他们都不在谷梁吗?” 孙茂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语气低沉地回答道:“回大人,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都不在谷梁。” 于文宏点点头,接着问:“哦?他们现在何处呢?” “他们在外面讨生活呢。” 于文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又问:“既然如此,为何本官听老乡说你的两个儿子在外混的不错?” 于文宏的话语刚落,孙茂才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而站在他身后的两人也明显有了些小动作。于文宏心中暗想,自己不过才说了几句话,你们就坐不住了吗? 孙茂才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问道:“于大人这些话是从什么地方听到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于文宏没有作答。 “于大人我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实在难以继续陪着您,还望您能见谅。”说完,他便起身,步履蹒跚地朝着里屋走去。 于文宏看着孙茂才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道:“你说是谁杀了岗子?又是谁杀了孙良超?”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孙茂才身形一顿,脸色变得阴沉无比。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于文宏的话,无疑是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于文宏身为朝廷官员,身份非同一般,如果在此刻对他动手,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暂时忍耐下来。 于是,孙茂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倦意和无奈,缓缓说道:“于大人您说的这些草民如果知道了一定及时汇报。” 于文宏微微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好生休息吧。” 孙茂才连忙点头称谢,并恭敬地送于文宏出门。 于文宏离开后,孙茂才马上将两个手下叫到跟前,他弯着腰,神情严肃,声音压得很低,似乎不想被别人听到,“你们俩立刻去办一件事……”他轻声地说着,同时还不时地向四周张望,确保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地塞给两个人。这两个手下接过银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任务,然后迅速离开了窑洞。 于文宏走出孙茂才家,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于大人!可算是找到您了。”王虎气喘吁吁地从一旁跑来,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忧的神色。他喘着粗气,显然是因为急于寻找于文宏而感到疲惫不堪。 于文宏看到王虎的到来,急忙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真害怕再出什么意外状况。 王虎喘着气回答道:“孔师爷让我们来保护您,结果找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找到,我们还以为……” 于文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轻松和释然。 “孔玄就是喜欢把事情想得太糟糕,总是忧心忡忡的。行了,你现在去把他们几人都找回来吧,我有事情要对大家说。” “嗻。”王虎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于文宏独自坐在窑洞内,皱起眉头沉思着谷梁发生的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一炷香时间后,孔玄带着王虎和郭成林一脸疲惫地回到窑洞。 三人一进来便迫不及待地连喝了三杯冷水,用袖口擦拭了一下嘴角,心有余悸地说道:“于大人,您可真把我们吓坏了!”于文宏挥挥手,示意几个人坐下说话。 “放心吧,他们就算有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害我,毕竟我现在穿的可是官服。” 孔玄一听这话,急得跳脚道:“于大人您糊涂啊!” 于文宏挑起眉毛,疑惑地问:“嗯?此话怎讲?” “您想啊,这里是什么地方?谷梁,后面山中野兽居多,如果把您杀了扔到山中,不出三日就会尸骨无存。到时候谁能证明您是被害得还是被野兽吃得呢?所以,您可千万不要再做这种冒险得事情了,万一出点什么事让我们如何是好?” 孔玄看着于文宏不把自己的劝说当回事,真想指着鼻子训斥他一番。 于文宏看着孔玄急切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着点点头:“本官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 第49章 人证 孔玄对于文宏好一顿埋怨后才挨着他坐下来。 两人刚刚坐下,正准备谈论一下孙茂才的事情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咳嗽声。 他们抬起头,看到卢玉堂带着一名花甲老人缓缓地走进了窑洞。 这位老人看上去非常苍老,他的面容憔悴,皮肤干燥粗糙,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沧桑。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稀少而凌乱,眼神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老人的脸庞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像是一道道沟壑,又像是车轮碾过留下的痕迹,这些皱纹似乎诉说着他一生的艰辛与困苦。 于文宏起身绕过众人来到老人面前。 还未开口就见老人正准备下跪行礼。 于文宏急忙抬手拉住他的双臂,轻声说道:“老人家无须行礼。”接着,他压低声音问:“您有何事要与我说?” 老人眼中闪烁着泪光,颤抖着嘴唇说道:“于大人,我有几句话想要跟您说。” 于文宏点点头,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安慰道:“您这边请,坐下慢慢说。”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人走到一旁。 老人坐下后卢玉堂让王虎和郭成林先去门外把守,两人点点头一前一后走出窑洞,站在窑洞外警惕得观察着周围环境。 “于大人我知道您是个能办事得好官,要不然打死我都不敢跟您说。”老人一边说一边舔舐着嘴唇。 于文宏见状直接把自己的茶杯端到老人面前:“老人家您先喝口茶,不急,慢慢说。” “谢谢于大人。”老人端着茶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喝完后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压低声音对于文宏说道:“于大人我知道是谁杀了孙良超。” “谁?” “孙旺。” “孙旺?谁是孙旺?” “孙茂才的长子。”老人解释道。 于文宏微微点下头,示意老人继续说下去。 老人又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于文宏:“于大人,我听人说过,这个孙良超曾经和孙旺有过一些争执。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据说这两个人之间有些过节。” 于文宏紧紧地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老人家,我们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本官判案也不能靠猜测,您说是不是?\" 老人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顾虑,但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 \"今天早上,我本来准备去后面小河里挑水。正当我走到河边时,突然听到一阵争吵声传来。我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孙良超和孙旺两人正在吵架。他们离我比较远,所以具体吵些什么我听不太清。不过,我能看到没过多久,孙旺就从孙良超的窑洞里冲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谷梁外跑去。\" “您亲眼看到孙旺去找了孙良超吗?”孔玄问道。 老人用力点点头:“我看的清清楚楚。”十分肯定的给出答复。 于文宏心里一惊,他原本已经猜到孙良超的死与孙茂才有关系,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孙茂才的儿子孙旺亲自回来杀人。这让他不禁感到疑惑,孙茂才和他的儿子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特殊联系呢? 猛然间,于文宏想到了今天一直跟在孙茂才身边的那两个男人…… “老人家,您知不知道孙茂才的两个儿子在外边做些什么?” 老人家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从来就不干正经事!当初他们一家在罗城县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两个儿子整天在外头欺男霸女,惹出很多事端来。没想到啊,来到我们谷梁之后,竟然更加变本加厉。” “还好我们这些人齐心协力,咬着牙没有让他当上族长,不然这苦日子恐怕都过不下去了。”说到这里,老人家的语气中充满了憎恨和无奈。 如果换作以前,于文宏肯定会立刻派人把孙茂才带来询问,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他明白“万事皆会有变数”这个道理。 必须要有足够确凿的证据再去质问孙茂才,否则会让他们提前有所准备。 老人家又向于文宏讲述了一下谷梁目前的情况,并表示自己很想回到罗城县,但同时也担心回去之后可能会遇到麻烦。 于文宏安慰道:“老人家,无论如何罗城都是您的家,放心地回去吧。” 听到这话,老人家心里踏实了不少,说道:“于大人,只要有您在,我就不害怕。我都听您的安排,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然后下山回罗城。”说完,他就要站起来准备离开。 于文宏连忙拦住他,关切地说:“老人家,您年纪大了,现在下山太危险。这样吧,您稍等几天,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们一起回罗城。” 老人家欣然答应,于文宏随即给卢玉堂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送老人家出去。卢玉堂领会到意思后,站起身来,搀扶着老人家走出窑洞。接着,于文宏把老人家托付给王虎和郭成林,让他们护送老人家回窑洞。 几人围坐在窑洞内,气氛凝重地探讨着老人所说的情况。 孔玄皱起眉头,表示应该将孙茂才带来直接问话,如果他不老实交代,就给他点颜色看看,不信他能咬紧牙关。 卢玉堂则认为,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抓住孙旺,只要让孙旺招供,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于文宏静静地坐在地上,双眼紧紧盯着门口,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突然,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孔玄身上。 孔玄被于文宏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禁心头一颤,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大人,您这样看着我,难道有什么事吗?” “不是说好今天要回罗城吗?赶紧收拾一下,带着郭成林下山去吧。” 孔玄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嘀咕,这个于文宏,咱正在讨论孙茂才的事情呢,怎么突然间又想起了这件事。 “这件事交给我和卢玉堂就行,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回罗城县办两件事。”于文宏一脸严肃得说道。 “大人请讲。” “我们来之前王虎和郭成林跟西山的几个土匪有约定,结果因为这里的情况耽误了,所以这次回去让郭成林想办法再发个信。” “第二件事就是我给凤凰山写的书信,看看有没有回复。” 孔玄听完于文宏的吩咐后起身行礼:“大人这两件事您就交给我吧。” “好,一路小心。” “大人,保重。” “保重。” 第50章 不太聪明的刺客 孔玄和郭成林两人带着于文宏的命令离开了谷梁。 于文宏和卢玉堂、王虎三人继续商讨着下一步计划。 \"玉堂,今日你从什么地方带来得那位老人家?\"于文宏开口问道。 \"后山那边。\"卢玉堂回答道。 \"他主动找的你吗?\"于文宏又问。 \"不是,是我去找的他,当我亮明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就要求来见您。怎么了大人,您觉得他可疑吗?\"卢玉堂疑惑地看着于文宏。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说道:\"说不上可疑,但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那要不要我今夜去调查一下他的情况?\"卢玉堂提议道。 于文宏摇了摇头:\"先不着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重点了解一下孙旺。无论孙良超是否真的被孙旺所杀,这个人肯定存在一些问题。\"说完,于文宏将话题重新拉回到他们正在讨论的事情上来。 \"好的,明天我再去调查一下孙旺的情况。\" 夜色越来越深,天空中的月亮慢慢西移,将月光洒在了大地上。 于文宏吃完饭后,就躺在窑洞内休息,而王虎则警惕地站在窑洞外守卫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到了二更天。此时,站在窑洞外的王虎感到一股强烈的困倦袭来,他的眼皮变得异常沉重,身体开始左右晃动。尽管他努力保持清醒,但最终还是无法抵挡睡意,靠着墙壁慢慢睡着了。 然而,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两双眼睛一直在观察着这一切。当他们看到王虎睡着时,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悄悄地向于文宏所在的窑洞靠近。 他们来到窑洞门口,其中一个人看了一眼熟睡的王虎,对另一个人点了点头,表示可以行动。 由于于文宏所在的窑洞非常破旧,房门只是一块简陋的木板,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于是,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手持匕首,蹑手蹑脚地走进窑洞。 然而,就在他们进入窑洞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只见卢玉堂手持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宝剑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两人惊恐万分,没想到于文宏身边竟然还有人保护,很显然还是个高手,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 “王虎。”卢玉堂站在窑洞内,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喊道。 声音刚落,窑洞外的王虎打了个激灵,身体猛地一颤,从睡梦中惊醒。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而,就在这时,卢玉堂的声音再次传来,“王虎。” 这次,王虎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急忙跑进窑洞。 紧张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卢玉堂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点灯。” 王虎愣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好。”说完,他拿出腰间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折子便冒出火苗来。 微弱的烛光将整个窑洞照亮,于文宏稳稳地坐在两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面前,面色阴沉得可怕。 而一旁的卢玉堂则低声怒斥着:“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于大人,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人也知道自己一旦被抓住,便是死路一条,索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 刷!一道剑影迅速在空中划过,其中一名男子的胸口瞬间被划开一个口子,鲜血如泉涌般流淌而出,片刻之后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卢玉堂再次怒声喝问道。 然而,这两人依旧沉默不语。 卢玉堂见状,心中的火气顿时燃烧起来,抬手就要继续挥剑。 于文宏见状,生怕他一时激动再把这两个人直接“送走”,连忙出声喊道:“玉堂。”卢玉堂听到呼喊,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王虎。”于文宏面沉似水的说道。 “在!”王虎抱拳应道。 “搜一搜他们的身。” “嗻。” 王虎答应一声后便走到两人身前开始搜身,除了两把匕首之外在无他物。 于文宏看着面前的这两把匕首眉头微皱,他没想到竟然真有人敢来杀自己,今天如果不是卢玉堂在身旁,此时怕是已经命丧他们之手了。 “暂且把他们两人捆绑起来,明日再审。” “嗻。” 王虎答应一声,随即便用麻绳三两下就将二人捆成了粽子一般。 麻绳紧紧勒住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受伤的男子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冷汗如泉涌般从额头滑落。 王虎却毫不留情地朝着他踹上一脚,并恶狠狠地咒骂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来刺杀于大人。” 卢玉堂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第一次感觉到后怕,今天这两个家伙不算专业,真要是花大价钱请个杀手过来,只怕自己也难以对付的。 忍不住对于文宏说道:“于大人,这两个人肯定是孙茂才派来的。依我之见,我们不如直接将他抓来审问,这样才能尽快找出幕后黑手,您也能早日离开此地。” 然而,于文宏得脸上却显不出一丝恐惧。只见他吹灭了蜡烛,然后缓缓向后躺下,声音略显疲惫地说:“今天我实在太累了,明日再做打算吧。” 随着烛光熄灭,窑洞中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偶尔传来的低吟声。整个空间仿佛被一种静谧所笼罩,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于文宏只觉得自己刚躺下没多久,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转头看向被绑着的两个人。 “王虎!”于文宏喊道。 “大人!”王虎立刻从窑洞外跑了进来。 “你去把孙族长叫过来。” “嗻!”王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窑洞去找人。 没过多久,孙族长被两人搀扶着和王虎一起走进了窑洞。一进门,孙族长就注意到了被绑在地上的两个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心想,于文宏说是来谷梁看望百姓,结果每天不是抓人就是打人,哎。 “孙族长,你来帮本官看看,这两个人你是否认识?” 王虎走到那两个男人面前,强行将他们的脸转正,好让孙族长能够看清他们的长相。 然而,孙族长还没有开口说话,王虎突然惊讶地叫道:“哎呀,你不是凤凰山的吗?”他指着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窑洞内的几人立马围过来。 第51章 计谋 凤凰山的土匪不远万里跑到谷梁刺杀于文宏,这件事听起来确实让人觉得蹊跷。 王虎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大人,您说会不会是因为写给他们的那封信呢?” 于文宏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虽然他曾写信给凤凰山的土匪,但信里的内容并没有让他们前来谷梁刺杀自己的理由。 这时,卢玉堂用手托住下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语气坚定地说:“难道他们是孙茂才雇佣而来的吗?”这个猜测听起来十分合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认为这个推断很有可能成立。 “一定是孙茂才那个混蛋雇佣了这些土匪!”卢玉堂气愤地握紧拳头,大声说道,“真是可恶,他居然与土匪勾结在一起!”他越想越气,立刻站起身来,准备前去将孙茂才抓捕回来,并让他与凤凰山的土匪当面对峙。 然而,于文宏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卢玉堂,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压低声音说:“玉堂,先别急着行动,你现在把孙茂才叫来,不仅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可能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卢玉堂一脸疑惑地看着于文宏,不解地问:“大人,现在我们既有证人又有证据,为何还要担心孙茂才不认罪呢?” “他们既然是受人之托那自然不会承认,孙茂才来了之后肯定不会承认,到时候更麻烦。”于文宏皱起眉头,缓缓解释道。 “那就给他点颜色瞧瞧,我就不信他的骨头能有我的拳头硬。”卢玉堂捏紧拳头,展示出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于文宏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还是让我先来跟他们两人聊一聊吧。”说罢,他便转头看向一旁的王虎:“你先把孙族长送回去吧。” “嗻。” 待孙族长离开后,于文宏端坐在两名刺客面前,仔细地打量着两人,脑海中开始迅速思考并制定新的计划。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于文宏终于打破了僵局,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行刺本官的后果是什么?” 听到于文宏的话,两名刺客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把头一扭,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其中一人冷哼一声,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哼,不就是死嘛,来吧,我要是眨下眼睛都算输。”另一人也附和道:“没错,我们兄弟俩可没那么怕死!”两人都是一脸不怕死的模样。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于文宏并没有被激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房间内,仿佛对于这两名刺客来说,是一种无情的嘲讽和挑衅。 很快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喝道:“死?你们以为仅仅是你们死去这么简单吗?本官来到谷梁之前与你们的大当家刚刚写了一封信函,试图探讨和平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你们竟敢私自前来刺杀本官!你们这不仅仅是自寻死路,更是连累了整个凤凰山的人!” “谁不知道于大人手下无兵无将,孤身一人?就凭你们几个人还妄图剿灭我们凤凰山?哈哈哈,我看您真是有些老糊涂了。”其中一名土匪毫不畏惧地反驳道,甚至还对他进行了嘲讽。 听到这句话,于文宏的脸色愈发阴沉,而卢玉堂则上前一步,狠狠地扇了那名土匪一巴掌,打得他脸颊红肿,嘴角流血。 “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卢玉堂怒斥道。 于文宏冷冷地看着那两名土匪,说道:“你们不必再狡辩了,现在已经证据确凿。按照朝廷律法,理应处以极刑。但本官念在你们还有几分骨气,给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你们供出幕后真凶,本官就会考虑从轻发落。” 然而,那两名土匪却不为所动,他们沉默不语,眼神坚定。 其中一人冷冷地回答道:“于大人,您不用白费心机了。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们既然收了银子,就不可能背叛他人。您想怎么处置我们都随便吧。” 说完,两人闭上了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于文宏微微点下头,站起身走到一旁端来笔墨纸砚,铺好纸张后,他拿起毛笔沾墨,然后在纸上写下一段话。 待到墨迹干了之后,将纸折好递给卢玉堂,语气严肃地说道:“玉堂,这次得辛苦你跑一趟,把这封信送到凤凰山去。既然他们不想和我谈,那我们就直接找他们的大当家谈谈。”说完,于文宏还悄悄地向卢玉堂使了一个眼色。 卢玉堂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接过书信,表示一定会亲手将它交给凤凰山的大当家。 随后,他转身走出窑洞,脚步轻快而坚定。 待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后,卢玉堂停下脚步,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四周无人后才松了口气。接着,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书信,小心翼翼地展开,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 读完之后,卢玉堂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中暗自思忖道:“希望这个办法能够奏效。” 于文宏别的先不说,但他坚信,这两个土匪前来刺杀自己的事情,他们的大当家肯定毫不知情。因此,只要利用好这件事,给对方施加一些压力,或许就能成功解决问题。 于文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这两个土匪并不知晓,但对于大当家将如何处置此事,他们却心中有数。 就在卢玉堂拿着信件离去之后,两人便不再如方才那般从容镇定了。 王虎送完孙族长回来后,悄然立于两名土匪身后。 \"王虎。\" \"大人。\" \"你换上一身行头,暗中观察孙毛刺。我推测孙旺近日可能会归来,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刻前来禀报于我。\" \"嗻。\" 王虎应道,迅速换上衣物后离开了窑洞。 于文宏的计划已经全部实施,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他不慌不忙地倒杯茶细细品尝,好似在品味这世间的繁华。随后,拿出一本携带的书悠闲翻阅着,仿佛这本书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还有两个刺杀自己的土匪在身旁。 第52章 击溃心理防线 于文宏异常淡定的模样再加上外出许久未曾回来的卢玉堂,让两名土匪心里泛起嘀咕。 心想“这于文宏该不会真的派人去找大当家了吧?”“这件事要是让大当家知道了......” 躲在后山悠闲乘凉的卢玉堂掐手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这个时间足够自己去一趟凤凰山再回来了。想到这里,站起身拍打几下尘土后走回窑洞。 站在窑洞外喊了一声:“大人。” “进来吧。” 得到于文宏的回应后迈步走进窑洞,毕恭毕敬的站在于文宏一侧,随后从袖口内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大人,这是凤凰山给您的回信。” 于文宏点点头,接过书信展开看了看,其实这就是自己今天早上给卢玉堂的那封信。看信只是个噱头,实际,他在透过缝隙观察两名土匪的变化。 当两名土匪听到卢玉堂不仅把信送到了凤凰山,还得到回信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紧张得不停地用舌头舔舐着嘴唇,另一个则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将书信放在一旁,自言自语道:“好好好,既然这样,那本官也能轻松一些。” 于文宏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这两名土匪主动来找自己求情。 而那两名土匪则蜷缩在一旁,心中也在暗自盘算着如果于文宏等下问起话来应该怎么回答。 然而,于文宏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他们。只见他放下书信后,嘴里还嘀咕了一句,接着就带着卢玉堂一起走出了窑洞,似乎是去准备什么东西了。 站在窑洞外的卢玉堂有些好奇地小声问道:“大人,您觉得这一招可行吗?” 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等会儿就知道了。”说完便不再说话。 窑洞内的两名土匪看到于文宏和卢玉堂离开了,立刻开始低声商讨起来。 其中一名土匪紧张地压低声音说:“哎呀!这下麻烦了,如果这件事情被大当家知道了,咱俩恐怕就死定了!” 另一名土匪同样忧心忡忡地回应道:“你说他会不会真的把信送出去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但之前他确实有送过信。” “可是,以前大当家从来都不看他送的那些信,这次会例外吗?” “你是不是傻啊?之前他送的信都是劝降的,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是跟我们有关……” “那你说说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两人不商量还好,一商量心里更是没了主见,昨天那“宁死不招”的精神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窑洞外的于文宏听到里面没有了谈话声,故意发出两声咳嗽。“玉堂,凤凰山那边有没有说过这件事要怎么解决?”故意把声音放的大一些,问道。 “回大人,他们的意思是不想跟我们官府有任何冲突,所以这件事交给他们处理就好,一定会给您个满意的答复。”卢玉堂回答道。 “好,那就安排一下,把他们两个人送去吧。” “嗻,属下这就去办。” 于文宏说完返回窑洞内,扫视了一眼两名瑟瑟发抖的土匪,回到位置坐下来,拿起书继续阅读。 两名土匪彻底的不淡定了,没有受伤的那个试探性的说了句:“于大人要把我们送回凤凰山?” 于文宏等的就是对方主动开口,只见他缓缓把书放在一旁,喝了口茶水后抬头看向两人,说道:“本官知道两位那都是硬汉,实在难以让你们主动交代,所以只能把你们交回去依照你们凤凰山得规矩办。” “于大人您这样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们当家的最多体罚一下而已。”土匪企图用这样的话语来改变于文宏的决定。 于文宏听完悬着的心立刻落了地,心想,你们当家要真是这样,那你们岂不是巴不得要回去。 “哦?是嘛,那你们两位不正好能逃过一劫。” “这......”土匪被问得哑口无言。 于文宏继续说道:“两位稍事休息,等下我就派人送你们回去,至于当家的如何处理那就是你们凤凰山的事情了,想必两位之前也曾见过这类事件。”说完便不再理会两人。 两人的心理防线彻底被于文宏所击溃,他们何止是见过,还亲自执行过当家的命令。在于文宏这里最多是手起刀落,真要回到凤凰山那简直比地狱还恐怖。 “于大人,于大人。”两人的脸色惨白,嘴唇不停的颤抖着,浑身也忍不住的抖动。 “把你们想说的留给凤凰山吧,本官现在要安静。”于文宏淡淡的说道,眼神都没有看向两人。 “于大人我们招,您高抬贵手千万别把我们送回去。”两人中的一人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崩溃的喊道。 “你当真要说?”另外一名土匪压低声音质问道。 “横竖是个死,在这里死的能痛快点,难道你还真要回凤凰山?”那人反问道。 于文宏见火候差不多时再一次放下书,换了一张冰冷的脸看向两人:“本官只给你们一次机会,如若隐瞒或者欺骗,本官定要将你们送回凤凰山受刑,你们可知晓?” 其中一人拼命点头,另一个也跟着附和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如实交代!” “好,那便给本官细细说来。”于文宏说着拿起了毛笔准备开始记录口供。 土匪内心挣扎片刻,长呼口气,将这件事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 原来这两个人确实是孙茂才花钱雇佣来刺杀于文宏的,但背后真正想要于文宏命的却是孙旺和孙杰两个人。 听到这里于文宏打断了他们,问道:“孙杰又是何人?” “他是孙茂才的次子。” “他们是如何找到的你们二人?” “大人有所不知,孙旺和孙杰本就是凤凰山的人。” 于文宏点点头,这就能说明白为什么孙茂才在这谷梁之中无人敢惹了。 沉思片刻后,示意两人继续说。 第53章 商讨计划 孙旺和孙杰都是凤凰山的土匪,孙旺因为会一些武术,被封为\"炮头\"(负责带领一小队人做事);而孙杰则因为会打算盘、懂得一些账目,所以担任\"粮台\"(掌管军需后勤)。虽然两人的权力不如各位当家,但对于下面的小喽啰来说,他们的命令还是有一定效力的。 就在两天前,孙旺找到了孙杰和另一名土匪,将他们带到一个安静的房间里,然后透露了刺杀于文宏的计划。两人听后面露惊愕之色,其中一人轻声问道:\"孙炮头,这于文宏可是罗城县的县令?\"孙旺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没错,就是他!这家伙想要害死我阿叔,而且最近还一直试图围剿我们凤凰山。所以,我想派你们两个去给这个家伙一点教训。\" 孙杰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那当家的知道这件事吗?\"孙旺用手在说话的男子脑袋上拍打一下:“你是不是傻?大当家现在因为这件事已经愁苦多日,你俩到时候拎着于文宏的人头回来......还愁没有荣华富贵?” 两人一想,自己来到凤凰山也有几年时间了,但至今还是个小喽啰,心中多少有点不甘心。再加上前几天大当家的还当着众人的面狠狠骂了于文宏一顿,所以这事儿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做。 孙旺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扔过来,对二人说道:“这件事一来可以帮大当家的排忧解难,二来也是帮我阿叔解决麻烦。这些银子就当是给你们的报酬,如果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连连点头称谢:“谢谢孙炮头,谢谢孙炮头!” 孙旺见他们答应下来,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容。 临出发之前,他又叮嘱道:“如果你们把事情办成了自然一切好说,但要是没办成反而被别人抓住了,该怎么应对,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孙炮头请放心!他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令罢了,难道还能拦住我们不成?” 就这样,两人自以为胜券在握地准备刺杀于文宏,但没想到却碰上了真正的高手——卢玉堂。 “于大人,我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两人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于文宏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们,缓缓开口道:“你们所说的,可都是真话?” 两人连忙举起手来,赌咒发誓:“小人对天发誓,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于文宏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官可以给你们指一条生路,你们愿不愿意走?” 听到这话,两人脸上立刻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迫不及待地追问:“于大人,您请说!” 于文宏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上前几步。待两人靠近后,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他们。 两人听完之后,眼睛瞪得浑圆,满脸惊愕:“于……于大人,这,这真的能行得通吗?” 于文宏一脸笃定地点点头:“放心吧,只要你们严格按照本官的指示行事,必然能够成功。” 两人凑在一起,紧张地小声商讨起来。他们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一边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窝子,另一边是代表官府的于文宏。无论得罪哪一方,他们都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其中一名土匪终于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问于文宏道:\"于大人,如果我们都按照您说的去做了,您要如何处置我们?\"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于文宏看着眼前的两人,语气坚定而又自信的说道:\"只要你们按照本官的计划去做,不管事情成功与否,本官都会既往不咎,法外开恩。\" 听到于文宏的承诺,那两个土匪心中涌起一股希望。 纷纷点头,表示愿意配合于文宏的计划。 待到卢玉堂返回窑洞后给他们松了绑,并且还找来一些草药给受伤得土匪进行简单包扎治疗。 夜晚渐渐降临,月光洒在了大地上。 于文宏的目光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详细地解释了每一个步骤和细节。众人听得聚精会神,不时提出问题和建议。 随着讨论的深入,他们逐渐对这个计划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于大人这一招引蛇出洞实在是妙啊!”卢玉堂忍不住称赞道,但紧接着他又面露忧色地说道:“只是,就凭我们几个人的话,恐怕难以应付这些家伙吧。” 王虎也连忙附和着说:“是啊,于大人,要不我现在去搬些援兵过来?” 于文宏却摇了摇头,否定了他们的提议:“那样时间太久了,对方肯定会起疑心的。这件事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只要玉堂能够手疾眼快地擒住领头人,事情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卢玉堂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于大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接着,他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然而,于文宏听完后,却毫不犹豫地摇头表示反对:“不妥。” “于大人,我支持卢玉堂的想法,咱们可千万不能把您置于危险之中啊!而且,真正见过您的人其实也没有几个。”王虎紧接着说道。 “不行不行,本官的命固然重要,但你们的命同样宝贵。”于大人连忙摇头拒绝道。 “于大人,请您务必听我们的安排,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这件事情我恐怕无法遵命行事。”卢玉堂斩钉截铁地说,他的语气坚定得让人无法反驳。 “你……”于文宏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于文宏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然而,卢玉堂和王虎却根本不听他的话。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气氛也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不敢发声的土匪突然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说道:“于大人,您真应该听听他们的意见呀。那孙旺可不是一般人,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还没等他说完,另一个土匪赶紧接话道:“大人,如果想要办这件事还需尽快拿定主意,时间越久越容易让人起疑。” 于文宏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心中满是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妥协了:“唉,好吧,好吧。”虽然答应得很勉强,但他心里清楚,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众人立刻开始分头准备。 第54章 引蛇出洞 四更时分(凌晨一点到三点),两名土匪已经准备就绪。 虽说他们答应了于文宏会依照计划进行,但还是不能全信。 于文宏拿出昨日两人画押得口供,对着二人说道:“本官相信你们不会欺骗我,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如果你们没有按照计划进行,到时候也别怪我无情。”说完对着二人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口供。 听到这话,两名土匪对视一眼后连忙点头:“大人请您放心,我们哥俩的命门都在您手中,怎敢胡来。” 于文宏面带着微笑点点头:“好,那你们就出发吧。” 两名土匪闻言,立刻起身,趁着夜色跑出谷梁,一路直奔凤凰山。 等到土匪离开后,王虎换上了于文宏的官服,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开口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官威。”一边说一边装出四处查看的模样。 一旁的卢玉堂则是笑着附和道:“有,有一点像你偷来的样子,哈哈哈。” “你......” 看着二人的样子,于文宏忍不住笑了几声。 待到三声鸡鸣响起,于文宏站起身来。 卢玉堂和王虎也纷纷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大人。” 于文宏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严肃地说:“三遍鸡鸣天下白,咱们也该出发了。” 卢玉堂和王虎齐声回应道:“嗻。” 三人一前一后走出窑洞,于文宏走在最前面,卢玉堂和王虎紧跟其后。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下山的路缓慢前行,生怕发出任何声响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与此同时,那两名提前出发的土匪已经抵达凤凰山的山门外。他们紧张地望着眼前紧闭的山门,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焦虑。 突然,站在围墙上的土匪大声问道:“门外何人?” 冯二铁连忙回答道:“是我,冯二铁和刘疤脸。”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原来是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围墙上传来了土匪疑惑的声音。 冯二铁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他急忙解释道:“兄弟时间紧急,我们有点急事,赶快开门。” 山门打开一条只够两人侧身进入的缝隙,冯二铁和另一名土匪毫不犹豫地挤了进去。 一进入凤凰山,两人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孙旺居住的方向跑去。 冯二铁站在门外三叩房门:“孙炮头,孙炮头。”低声唤道。 房间内正搂着两位夫人睡觉的孙旺被突然传来的叫声吵醒,顿时没好气地怒骂道:“哪个狗日的大早上来坏老子的美梦。” 听到骂声,冯二铁赶紧回应:“孙炮头是我啊,我有急事要说。” 他的声音传入房间,孙旺这才睁开眼,沉思片刻后,简单穿件长衫后便下床去开门。 门一打开,孙旺看着冯二铁和刘疤脸两人,问道:“事情办妥了?” 冯二铁低着头,有些心虚地回答道:“那个于文宏身边有一个高手在保护,我们并未砍下于文宏的脑袋,只是刺伤了他,不过,我们听到他们今天一早要带着于文宏下山求医,咱们是不是可以埋伏在途经之路杀他个措手不及?”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孙旺的眼睛,毕竟这些都是谎话。 孙旺听完眯着眼沉思片刻后,语气带着一丝怀疑地说:“于文宏身边有高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该不会在骗我吧?” 冯二铁一听这话,连忙解释道:“孙炮头,我们真不敢骗您啊!”说着,他立马把衣服撕开,露出了自己胸口的刀伤给孙旺看。 孙旺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发现确实是新鲜的伤痕,心中的疑虑顿时减少了一些。心想,如果真如两人所说,那么这是一次千载难逢能除掉于文宏的绝佳机会。然而,他又想到自己并没有权力私自带人下山,不禁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刘疤脸看出了孙旺的心思,他凑过去小声对孙旺说:“孙炮头,他们说话的功夫可就快到了,咱们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要想再杀他恐怕就难了。” 孙旺听了这话,心中一紧,他瞪了刘疤脸一眼,然后问道:“老子做事还用你教?我问你,于文宏身边一共有几个人?” 刘疤脸咧下嘴:“算上于文宏一共就三个人。” “什么?一共才他妈的三个人,你们两个人还能被打成这样?” “孙炮头您要不信的话就去瞧瞧,反正我们兄弟是打不过人家。” 孙旺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地说道:“没想到于文宏一个小小得县令身边还能隐藏高手。” “他出手太快了,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打伤,如果不是我们跑得快,怕是早已死在他的剑下。” “妈得,老子还就不信他的剑能有我的箭快。”孙旺低声咒骂一句,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不行,老子绝对不能让于文宏这个家伙活着路过凤凰山,你们再去给我叫五个兄弟过来,我去准备一下。” 孙旺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转身向屋内走去。 片刻后,孙旺身背弓箭,手持弯刀,带着几人向山下跑去。 来到于文宏回罗城县的必经之路附近,孙旺马上命令所有人隐蔽起来,没有自己的命令谁也不许提前动手。 不远处的冯二铁和刘疤脸注意到孙旺正在调整自己的弯弓,心中一颤,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几乎同时开口:“他要用弓箭?” “哎……”刘疤脸无奈地叹息一声,紧接着小声说:“希望于大人能逃过此劫吧。” 伴随着时间推移,大约两炷香后,于文宏几人即将踏入凤凰山领地。 卢玉堂抬起手拦住他们。 “大人,在往前就是凤凰山的领地了。”他压低声音说道。 于文宏点点头:“好,把东西放下来吧。” 王虎把身后的木板放在地上后,还是有些担忧得说道:“大人您能吃得消吗?” 于文宏拍了拍王虎的肩膀:“放心吧,我还没到花甲之年,躺好,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王虎点点头,乖乖地躺在木板上。 卢玉堂站在前面,于文宏站在后面,两人合力将木板抬起。 一边警惕的观察四周情况,一边向凤凰山领地行进。 第55章 各有计划 冯二铁紧紧盯着不远处那片丛林,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让他呼吸不畅。 情不自禁地嘀咕着:“这可怎么办?” 一旁的刘疤脸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冯二铁,好奇地问道:“你嘀咕啥呢?” 冯二铁紧皱着眉头,脸色凝重地回答道:“我在担心于大人啊……” 刘疤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地说道:“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对那个于大人动了真感情?咱们当初可是跟于文宏说好了的,只要按他的吩咐做事就行,其他的事一概与我们无关。你现在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冯二铁瞪了刘疤脸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道:“你懂个屁!” 刘疤脸嘿嘿一笑,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我是个粗人,不像你,懂得多。” 冯二铁不再理会刘疤脸,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站起身来,准备向凤凰山走去。 刘疤脸见势不妙,急忙伸手拉住冯二铁,低声说道:“你想干啥去?” 冯二铁甩开刘疤脸的手,回答道:“我去找大当家的。” 刘疤脸听完顿时面露惊愕:“你疯了,妈得要死去没人的地方, 别他妈的害我行不行?你找大当家后孙旺没杀成于文宏,转过头就得拿我们开刀。”差一点没忍住喊出声音。 正当两人还在纠缠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他们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丛林和开阔地的交界处,最先看到的是卢玉堂,随后便是身穿官服躺在木板上的王虎,最后方跟着于文宏。 此时,卢玉堂的眼神变得格外犀利,仿佛一把锐利的剑,可以穿透一切阻碍。他故意放慢脚步,环顾四周,企图看清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孙旺看着开阔地上的三个人影,嘴角露出一丝阴笑,心中暗自思忖:“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闯进来。”他熟练地拉弓搭箭,箭头紧紧跟随着木板上的王虎一点点移动。 冯二铁既不想害死自己,也不想害死于文宏,毕竟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于是,他心生一计,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手中的弯刀稍稍露出树干一小截,然后左右轻轻晃动,希望能用刀身反射出的微弱光亮传递给于文宏一些信息。 而另一边,卢玉堂很快就捕捉到了左前方半山腰处那一闪而过的光亮。他心中暗喜,只要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那就好办了。 “于大人,他们就在左前方的半山腰,待会儿还请您多加小心。一旦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向西躲进树林之中。王虎,无论如何都要确保于大人的安全。”卢玉堂低声嘱咐道。 王虎躺在木板上,听到这话后立刻回应道:“放心吧。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于大人的安全,只是不知道他们埋伏了多少人,你一人会不会......” “不用担心我,就算抓不住孙旺,我也能脱身。”卢玉堂自信满满地回答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伴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危险的气息,战火的味道变得愈发浓烈。 孙旺紧紧握住手中的弓,将弦拉得满满当当,箭头闪烁着寒光。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身穿官服的王虎身上,静静等待着他进入到自己的射程之内。 待王虎等人终于踏入射程范围时,孙旺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弓弦。瞬间,箭头像一道闪电般飞射而出,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奔王虎的头部。这一箭速度极快,力量惊人,如果命中目标,必将造成致命伤害。 然而,就在箭即将射中王虎的那一刻,卢玉堂三人突然侧身一闪,将抬着王虎的木板横在前方。 “咣”一声闷响,箭头射穿木板,死死钉在上面。 这一变故让孙旺看的目瞪口呆,自古至今还没人能躲得过自己的暗箭,他们是怎么做的到? 忍不住说了句:“这……这怎么可能?” 然而,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这个问题,随即又张弓搭箭,双目死死盯着木板,只要对方敢露头,他就立刻发动攻击。同时,他向身旁的小喽啰下达命令:“你们几个去将他们围起来。” 得到命令后的四名土匪手持大刀,小心翼翼地向着于文宏靠近。 躲在木板后方的三人也在快速制定计划。 “王虎你等下往右边草丛躲避,于大人您往后方草丛躲避,如果土匪他们上来一定会先看到王虎,到时候瞅准机会您就慢慢点向后爬行,一直爬到树林中在起身。” “好。”王虎应声答应。 “这样岂不是害了王虎。”于文宏心有不忍的说道。 “大人,只要您安全就可以,现在没时间探讨这些了。” “你们两位都要小心。” “放心吧,大人。”两人相视一笑,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谨慎移动。 没多时,土匪们就来到了木板前方不远处,他们手中的大刀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狗官滚出来受死。” “滚出来。” 土匪站在木板前方大喊几声。 见没人回应,四人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于是继续往前走,等到了木板后方时才发现,这里只有一根支撑得木棍,并没有任何人。 “人呢?怎么不见了?”其中一个土匪疑惑道。 “他们肯定跑不远,兄弟们仔细得找一找。”另一个土匪喊道。 话音落下,几名土匪围绕着木板后方得草丛进行寻找。眼看着土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于文宏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就在这时,另一边传来了一声喊叫声:“在这里!” 话音落下,所有土匪都围拢过去。 王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真的被这些土匪发现,那也只能坦然面对。所以当这些土匪包围过来的时候,他从容不迫地从草丛中站起身子来。 咔咔咔!刚刚起身,几把锋利的大刀便迅速架到了他的脖颈处。 \"狗官,你还挺会躲藏啊。\" 冯二铁一见此景,立刻转过身去,朝着孙旺高声呼喊:\"孙炮头,孙炮头,我们抓到于文宏啦!\"喊完之后,他背对着于文宏所在之处,然后用手在背后不停地向于文宏摆手,暗示让他赶紧逃离这里。 第56章 不放,都得死 孙旺听到了呼喊声后,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悦,他兴奋地冲下山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到达山脚下时,脚步尚未站稳,卢玉堂突然从一旁的草丛中跳了出来。 孙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并迅速拔出腰间的短刀。 \"你就是那个狗官身边的高手吗?\" 孙旺对着卢玉堂质问道。 卢玉堂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少废话!看剑!\"说完,他猛地抽出长剑,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孙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卢玉堂的身影已经如同闪电一般冲向他。只见卢玉堂手中的长剑舞动起来,犹如一条银色的毒蛇,剑尖所过之处,剑气纵横交错,让人眼花缭乱。 两人你来我往,剑影和刀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绚烂多彩的光幕。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激烈,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力量与技巧。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卢玉堂看准机会,一剑划过空中,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孙旺的肩头。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了孙旺的全身,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短刀也因疼痛而掉落。 卢玉堂见状,立即向前翻滚,捡起孙旺掉落的短刀。 紧接着,他一个灵活的转身,将短刀稳稳地架在了孙旺的脖颈处。 “杀了他。”孙旺满脸狰狞地对着小喽啰喊道。 “我看谁敢?”卢玉堂眼神冰冷,大声呵斥道。 此时,现场气氛异常紧张。 一边是被挟持的王虎,另一边则是孙旺,小喽啰们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卢玉堂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森然地说道:“放开于大人,滚回你们的凤凰山,否则今日你们都会葬身此处。” 卢玉堂刚才展示出的身手,让这些小喽啰们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以他们的实力,上去硬拼无异于自寻死路,纯粹就是去送人头。 冯二铁向前迈出一步,略带谄媚地说道:“好汉,要不这样吧,我们放了于大人,您放了孙炮头怎么样?” “好啊。”卢玉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听到这句话,孙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瞪大眼睛,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这帮混蛋,别听他胡说八道,赶快杀了于文宏。” 话音落下,卢玉堂手中的刀突然扬起,然后迅速落下,用刀柄狠狠地砸在了孙旺的后脑勺上。 咣! 随着这声闷响,孙旺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淌而下。 仅仅过了片刻,他的双眼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意识也逐渐丧失。 卢玉堂松开手,孙旺的身体就像一滩烂泥似的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此刻,卢玉堂手持一把短刀和一柄长剑,一步步朝着已经陷入慌乱的几名土匪逼近。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开于大人!” 卢玉堂满脸杀气,眼神如同利刃一般,怒视着面前的几人。 “放了他吧……要不我们都得死啊……”冯二铁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放了他,我们一样活不了!”另外一人紧紧咬着牙关,恶狠狠地回答道。 然而,就在这时,卢玉堂突然用力甩出手中的短刀。 只一瞬间的功夫,刚才还开口说话的土匪身体瞬间直挺挺地向后倒下,而他的脖颈处,赫然插着那把夺命的短刀! 就在这时,只见卢玉堂身形一闪,手中的长剑瞬间出鞘,紧接着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三把短刀纷纷落地。 看到这一幕,原本嚣张无比的土匪们顿时傻眼了。而卢玉堂则是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缓缓开口道:“现在你们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说着,他又向前迈了一步,气势汹汹地逼视着土匪们。 面对卢玉堂的气势,土匪们他们一个个惊恐万分,脸色苍白如纸。 “大侠饶命,我们放了于大人,也求您放过我们,我们都是受孙旺指使,并非有意要伤害于大人。” “是啊,求大侠饶命。” 听到这话,卢玉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哼,回去给你们当家的带个话,日后谁在敢打于大人的主意,别怪我手中的剑无情。”说罢,他用力一挥手中的长剑,只听“唰”的一声,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剑气,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 见此情景,土匪们再也不敢犹豫,连忙放开了于大人。他们一边向后退去,一边警惕地盯着卢玉堂,生怕他会突然反悔。然而,卢玉堂却并没有阻止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 “你当真要放他们回去?”王虎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问道。 卢玉堂并未回答,而是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土匪留下的弯刀,瞄准其中一个土匪的背影,猛地扔了出去。 噗!一声闷响传来,那名土匪被弯刀击中后背,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其他土匪见状,心中一惊,嘴里咒骂着不讲信用的卢玉堂,脚下的步伐却一秒都不敢停止。 于文宏见到事情已经结束,从一旁草丛内走过来,他走到卢玉堂面前感激地说道:“玉堂啊!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死在了这群歹徒的刀下。” 卢玉堂连忙恭敬地回应道:“于大人过奖了,保护您的安全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接着,于文宏继续问道:“对了,孙旺在哪里呢?” “孙旺已经被我击晕了,就躺在前面不远处。” 几人来到孙旺面前,于文宏命令道:“王虎,你将孙旺绑起来,我们现在就回谷梁。” 王虎应了一声:“嗻。” 找来一根绳子,将孙旺紧紧地捆绑在木板上。随后,卢玉堂和王虎两人一前一后抬起木板,朝着谷梁的方向快速前进。 正当他们一路疾行的时候,卢玉堂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片刻之后,他低声说道:“我们后面好像有人。” 听到卢玉堂的警告,几人快速躲进了一旁的树林之中。 第57章 孙家审理案【一】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于文宏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他惊讶地发现,这两个人竟然就是一直跟随着孙茂才的那两个人! 待到两人完全走远之后,于文宏站起身来,侧头对一旁的卢玉堂命令道:“玉堂,这两个人一定是知道了孙旺被我们抓获的事情,现在要赶回去给孙茂才通风报信,你现在马上去拦住他们,绝对不能让孙茂才有所准备。” 卢玉堂微微点头:“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说罢,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身形一闪,向着那两个离去的男子疾驰而去。 四周再次恢复了宁静,于文宏和王虎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卢玉堂的归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卢玉堂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远处。他快步走到于文宏面前,轻声说道:“大人,已经解决了。” 听到这个消息,于文宏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好,只要孙茂才不知道这件事,我们才能‘杀’他个措手不及。”他 “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个案件呢?” 于文宏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的说道:“依律当斩。” 此话一出,卢玉堂和王虎用力点点头,表示支持。 稍稍休息之后,于文宏几人再次踏上了前往谷梁的道路。经过一段漫长而艰难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谷梁山脚下。 于文宏停下脚步,抬头仰望着谷梁山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山洞,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这里的百姓们原本都有属于自己的房屋,但如今却只能躲藏在山洞里,受着委屈过日子。而且孩子们也没有学府可以读书学习,长此以往,这怎么行呢? 此时,一名老乡正准备外出打猎,他看到于文宏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木板上时,眼睛瞪得更大了,震惊地说:“于大人,这……这不是孙旺吗?” 于文宏微笑着回答道:“没错,就是他。麻烦你去通知一下各族人,让他们都到孙茂才家里来,观看本官对他们的审理。” 老乡听了这话,不禁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道:“于大人,您说的是要审理孙茂才和孙旺吗?” 于文宏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老乡激动得声音颤抖,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转身一路喊着跑开了。他的样子看起来比自己满载而归还要兴奋。 卢玉堂和王虎将捆着孙旺的木板重重地扔在了孙茂才家窑洞前。 听到外面传来的响声,孙茂才还以为是有人在捣乱,嘴里嘟囔着脏话走了出来。 然而,他刚踏出门口,就被王虎狠狠地踹倒在地。接着,二话不说,迅速拿出绳索将孙茂才捆绑起来。 “哎哎哎,你们要干什么?”孙茂才大声质问道。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王虎没好气的呵斥道。 “于大人您这是为何事?草民貌似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吧?”孙茂才故作淡定的提出疑问。 于文宏淡定的笑了笑,回答道:“孙毛刺你做了什么心里很清楚,本官既然敢这样做自然有理有据。” “于大人您这样做可是滥用私刑,如果您要是拿不出证据来,可别怪我去知府大人那里控告您。” “好,本官审理结束后随时可以为你提供笔墨纸砚写状纸。” 孙茂才满脸愤怒地瞪着于文宏,咬牙切齿,心里不停地咒骂:“于文宏你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莫及!”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被不远处一块木板吸引住了。 定睛一看,那上面竟然绑着一个人。 再仔细一瞧,竟是他的宝贝儿子孙旺!这,这怎么可能呢?孙茂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文宏他们居然能抓到孙旺。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仓促而又响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于文宏闻声转身,看到一群身着衙役服装的男子正朝这边跑来,为首之人正是郭成林。 这群人穿越过前来围观的人群,来到于文宏身前。 紧接着,众人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参见于大人!”声音整齐划一,响彻整个广场。 于文宏皱下眉头,说道:“都起来吧。” “谢大人!”众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郭成林快步走到于文宏身边,说道:“于大人,这些是西山下来自首的人,孔师爷已经把他们的口供都记录好了,怕您这里遇到麻烦,特意派我带他们过来支援。” 于文宏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心中暗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他深知郭成林带着这些人的到来,不仅仅能帮助自己解决问题,更是向在场的百姓展示官府的实力和决心。这样一来,既可以稳定民心,又能够彰显官府的威严。 “让所有人分成两排站好,准备升堂!” 王虎立刻带人搬来了桌椅,并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于文宏稳稳地坐在正前方,由于没有惊堂木,他随手拿起一块石头作为替代。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升堂”两个字脱口而出。 紧接着,众人齐声高呼:“威——武!”虽然这呼声并不十分整齐,但却如雷贯耳,令人闻之不禁心生敬畏。 “将孙旺和孙茂才带上前来。” “嗻。” 随着一声应答,两名衙役抬着一个大木桶走了过来,然后将桶里的水泼在了孙旺身上。 冰冷刺骨的凉水让孙旺打了个激灵,瞬间从昏迷中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当他看清周围的环境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自己的左右两侧站着数名衙役,身后还有数百名百姓在围观。最让他震惊的是,身旁竟然跪着被五花大绑的孙茂才。 此时,坐在公堂之上的于文宏,大声喝问道:“孙旺,本官问你,你现在可清醒了些?能否回答本官的问题?” 孙旺眯着眼睛,嘴角微微颤抖一下,回答道:“不能。” 听到这话,于文宏眼中闪过一丝怒色,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再帮你清醒清醒。来人呐,给他把脸好好洗一洗。” “嗻。”两名衙役齐声应道,随后将木桶抬起来。 噗嗤一声,一桶冰凉刺骨的冷水如瀑布般从头顶浇灌而下。 水触碰到头上和肩上的伤口,刺骨的疼痛如潮水般瞬间袭遍全身,疼的他不断呲牙咧嘴,仿佛要将牙齿都咬碎。 第58章 孙家审理案【二】 此时,孙旺浑身颤抖地跪在前方,双眼瞪得滚圆,充满了愤怒和怨恨,仿佛要将于文宏生吞活剥了一般。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目光从孙旺身上移开,看了一眼孙茂才。 沉默片刻后,开口质问道:“孙旺,你现在是否已经清醒过来了?” 孙旺闻言,脸色变得极为阴沉,咬着牙反问于文宏:“于大人,你这样做算不算滥用私刑?” 听到这话,于文宏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语气冰冷地回答道:“本官只是依规向你问话罢了。如果你继续胡言乱语,说些无关紧要之事,那可别怪本官不客气,定要让你尝尝苦头!”话音落下,他便对着身旁的郭成林摆了摆手,下达了命令:“再给他清醒一下。” “嗻。”郭成林立刻回应,随即便派人又拎来一桶冷水。 不等孙旺再次开口,这桶水就再次被泼在了他的头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和钻心的疼痛。 一旁的孙茂才看到这个场景,心中焦急万分,连忙求情道:“于大人,请您手下留情啊!” 于文宏却不为所动,脸色一沉,呵斥道:“本官尚未问你话,你无需多言。若你再敢干扰本官审案,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孙茂才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压低声音对孙旺劝道:“他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吧,咱们现在只能先忍辱负重,等审讯结束之后再想办法自救。” 孙旺摇了摇头,一脸苦涩地道:“阿叔,我怕于文宏不会给我们自救的机会啊。” 孙茂才皱起眉头,安慰道:“放心吧,他就算要杀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动手。” 这时,于文宏突然用力拍了几下桌子,大声呵斥道:“肃静!”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孙旺,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孙旺,本官问你,你现在是否清醒?” 孙旺暗自叹息一声,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醒。 然而,于文宏却假装没有看到他的动作,提高音量追问道:“回答我,你是否清醒?” 孙旺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答道:“回大人,草民已经清醒。” 于文宏点了点头,继续追问:“很好,那么本官再问你,孙良超是否是被你杀害的?” 孙旺连忙摇头否认:“回大人,草民没有杀人,孙良超不是我杀的。” 于文宏冷笑一声:“哼,那为什么在孙良超的胸口会插着一支你用过的箭呢?而且有人亲眼目睹了你与孙良超之间的争执,这又如何解释?” 针对于文宏提出的疑问,孙旺不仅没有慌张,反而很不服气的给出解释。 “于大人,如果草民真的想要杀害孙良超,以我的箭术,在百步之外就可以轻易射中目标,何必还要与他面对面争吵呢?再说,即使我们发生了争执,为什么我会选择用弓箭而不是刀剑呢?” 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自信,仿佛对自己的辩解有着十足的把握。 孙旺见于文宏并未说话,于是继续说道:“于大人,草民确实没有杀害孙良超的动机和意图。若大人硬要以此罪名定草民之罪,草民心有不甘,口服亦难服。即便大人要取草民性命,草民也绝不认罪!” 他挺直了身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展现出一种宁死不屈的姿态。 于文宏见状,决定传唤当时前来报案的老人上堂和他对质。 不久之后,那位老人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他满脸不安之色,双腿颤抖着跪在地上,向于文宏行礼。 于文宏神色肃穆地看着他,说道:“老人家,请起身回话。” 一旁的郭成林上前将老人扶起。 “老人家,本官问你,你当日是否亲眼目睹孙旺与孙良超争吵?你务必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句假话。”他的语气严厉,眼神犀利,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人家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在怒视着自己的孙旺和满脸杀气的孙茂才,心中不禁一阵慌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文宏的问题,嘴巴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人家莫怕,你只需实话告诉本官即可。”于文宏轻声安慰道。 “于大人,草民……草民,草……民当时确实听到了争吵声,但不敢确定那声音是否来自孙旺。”老人家的突然改口着实让于文宏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昨日这位老人家如此坚定的言辞会成为关键证据,没想到今日却发生了如此变故。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继续追问道:“老人家你既然来到了公堂之上,便要实话实说,为何昨日还坚称是孙旺和孙良超在争吵,今日却变成了不确定呢?” “于大人,于大人您放了草民吧,草民实在是不敢乱说啊!”老人家说着就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声声恳求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孙旺和孙茂才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了一丝得瑟的微笑。 于文宏看着孙旺和孙茂才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怒火,但他还是强压着情绪,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失望地对着郭成林摆了摆手,说道:“先将老人家送出去吧。” 郭成林连忙应道:“嗻。”随后,他便搀扶着老人家离开公堂。 待到老人家离开之后,孙旺一脸挑衅地看着于文宏,开口问道:“于大人,您还有什么证据吗?”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之意。 “孙良超被杀一案本官暂且拿你没有办法,可你派人刺杀本官这件事乃是板上钉钉,你还有什么可狡辩?”于文宏不得已只能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上。 孙旺听完,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那排大黄牙,“呵呵,于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我虽然是凤凰山的土匪,但我们大当家有明确的规定,暂且不和官府有任何冲突,我孙旺又怎么敢违背大当家的意思呢?更何况,草民也不至于傻到在这个时候派人去刺杀您啊,您这样说岂不是让草民百口莫辩吗?难道仅仅因为您恨我,就要把这种砍头的罪名强加到我的身上吗?” 孙旺心里其实很清楚,只要冯二铁和刘疤脸没被抓到,自己就绝对不会有事。 第59章 孙家审理案【三】 孙旺的回答让于文宏感到既愤怒又无奈,他原本以为可以借助孙良超被杀这件事来撬开孙旺的嘴,但没想到这位老人竟然在关键时刻改变了主意,这使得他接下来的审讯工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此时,围观的百姓们脸上纷纷露出了猜疑的神色。他们甚至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对孙茂才一家表示不满和提出控诉,然而现在看起来还是保持沉默为好,毕竟如果于文宏无法将孙旺斩立决的话,到时候他还得祸害本族人。 卢玉堂看到这种情况,悄悄地走到于文宏身边,轻声说道:“大人,我去审讯一下孙家的那两个男子。” 于文宏转过头看着他,提醒道:“注意把握分寸。” “放心吧。” 于文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卢玉堂转身走向王虎,小声地向他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迅速飞奔出去。 待到卢玉堂离开后,于文宏从袖口内掏出了冯二铁和刘疤脸两人的口供,大声说道:“本官手中便是冯二铁和刘疤脸两人对于孙旺派他们来刺杀本官的罪行所交代得口供,孙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孙旺听完于文宏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冷笑一声,反问道:“哎呦于大人您说是他们得口供又该如何证明呢?” 于文宏皱起眉头,没想到孙旺居然会这么说,但还是回答道:“这上面有他们两人的签字画押。”说着便将口供展开,让众人都能看清楚上面的字。 “那又怎么能证明是他们两个人的签字画押呢?”孙旺继续追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于文宏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还真是疏忽了,当时真应该留一个土匪在身边。但他依然强装镇定地说道:“这自然是真的!” “哼,于大人您要真想杀了我,那就动手吧,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孙旺冷笑道,他心中明白,于文宏只要找不出人证,就拿自己没有一点办法。 于文宏听完后,紧接着问道:“孙旺啊孙旺,你可真是太狡猾了,竟然能够想出这么多借口来推脱责任。不过,关于那两件事情,我们先暂时不讨论。今天你在凤凰山下张弓搭箭试图射杀本官,这件事你又打算怎么解释呢?” 孙旺听到这话,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于是,故作镇定地说道:“大人明鉴,其实我当时是被误导了。有个兄弟告诉我,西山那边有人企图闯入我们凤凰山的领地,我担心他们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所以才带着弓箭前去查看情况。” 让孙旺意想不到的是,于文宏并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解释,而是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让孙旺和孙茂才两人感到十分困惑,他们不知道于文宏到底是什么意思。 笑声过后,只见于文宏缓缓起身,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孙旺的心头上。 他慢慢地绕过桌子,来到孙旺的面前。此刻,于文宏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剑刃,直直地刺向孙旺。用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官服,仿佛要把所有的威严都展现在这一刻。 \"孙旺,你可认识这件衣服?\" 声音低沉而冰冷,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孙旺微微颤抖着,他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沉默片刻后,他摇了摇头,说道:\"草民不认识。\" \"不认识?\" 于文宏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充满了质疑, \"你身为凤凰山的炮头,整日带着人在外打家劫舍,会不认识官服?\" 孙旺心中一紧,但他仍然咬紧牙关,继续狡辩道:\"大人,就算我认识,当时您距离我那么远,我也看不清啊,否则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向大人您射箭。\" 于文宏冷笑一声,他的目光越发锐利,\"看不清本官的官服,却能看清本官的脑袋,孙旺,你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说,本官就拿你没办法。实话告诉你,只要凭借冯二铁和刘疤脸两人的口供,本官就能斩了你!\" 于文宏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孙旺的心上。 “于大人!我们都知道孔师爷和孙族长的关系很好,但您不能因为这层关系,就拿着权力替孙族长出气啊!您要是这么做,那我现在就要给知府大人写状纸,我还要向巡抚大人写状纸!我就不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一旁的孙茂才一脸愤怒地吼道。 于文宏转身看向孙茂才,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给他准备笔墨纸砚。” “嗻。”王虎恭敬地点头,立刻吩咐人去准备。不一会儿,笔墨纸砚便被端到了孙茂才的面前。 于文宏抬起手,指着桌上的纸笔,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你想说的全部写进去,还有对本官的不满也一并写进去。写完之后,我即刻派人送往知府衙门。” 孙茂才看着眼前的纸笔,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信。他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开始书写起来。他将自己的冤屈、愤怒和委屈一一倾诉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数百字的状纸。 写完后,孙茂才将状纸递给于文宏。 于文宏接过状纸,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将状纸交给郭成林,叮嘱道:“你速速将这份状纸和这份口供送往知府衙门。” “嗻。” 郭成林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接过状纸,带着一名衙役快步离开。 于文宏对孙茂才写的状纸没有丝毫兴趣,至于知府大人对此事有什么见解自己也感兴趣。毕竟在他心中,孙旺、孙茂才二人已经被判了斩立决。 只是这场审判,不仅要让那二人亲自承认所犯罪行,更要让谷梁各族人对官府恢复信任,这样大家才有信心回罗城县。 “来啊,今日天色已晚,先将两个押下去,明日再审。”于文宏面无表情地下达了这个命令。 “威——武!”随着这声呼喊,孙旺与孙茂才被分开带走,关进了不同的窑洞。 望着百姓们散开的身影和听不清的嘀咕声,于文宏发出一声长叹。 第60章 孙家审理案【四】 随着人群渐渐散去,眼前的一切重归平静。 于文宏独自坐在案桌前,眉头紧蹙,心中充满了忧虑。他知道,明日的审讯将会是关键,如果在不能让孙旺和孙茂才两人认罪伏法,那自己可能会陷入两难境界。 想着想着,想到了出去许久还未回来的卢玉堂,看样子他那边的情况也不太顺利。 于文宏一扭头将王虎叫到了面前。 王虎看到于文宏脸上的疲惫与憔悴,心疼地说:“大人,您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我马上去给您准备一下。”然而,于文宏却摆了摆手,表示这并不是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王虎疑惑地问道。 于文宏说道:“你带上几个人,立刻去谷梁山脚下寻找卢玉堂,并把孙茂才身边的两个男人带回来。” 听到命令,王虎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不过临出发之前还是转了一个弯去找了一趟孙族长,请他派人给于文宏准备些饭菜。 “于大人一天都没吃饭?”孙族长眼神之中带着些许质疑,看着眼前的王虎,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王虎听出了孙族长话中的疑虑,但此时他急于去完成任务,实在无暇多言。 于是他匆匆说道:“孙族长,我现在确实还有公务在身,实在没时间和您详细解释太多。总之,麻烦您尽快安排人给于大人准备些简单的饭菜就好。等我回来之后,再向您道谢。”说罢,王虎对着孙族长拱拳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望着王虎渐行渐远的背影,孙族长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前几日被打肿的屁股,心里不禁泛起一阵不悦之情。“哼,他不吃饭关我什么事?真是的!”他低声嘟囔着,似乎对这件事并不上心。 接着,他转过身去,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回到房间里,将身体趴下继续休息。毕竟对于他来说,于文宏前些天毫不留情的板子可是一下不少的都打在自己屁股上。 与此同时,王虎正焦急地围绕着谷梁山脚下找寻卢玉堂的身影,但始终一无所获,额头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衙役正向他飞奔而来,嘴里不停地喊着:“王虎兄弟,王虎兄弟。”王虎闻声急忙大声回应道:“我在这,我在这。” 衙役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转达了于文宏的命令:“于大人让我叫你们回去。” 王虎皱起眉头,着急地说:“我还没找到卢玉堂呢。” 衙役告诉他不用担心,因为卢玉堂已经带着那两个家伙回去了。 王虎听后松了一口气,随即嘟囔起来:“哎呀,白折腾。”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跟着衙役一同踏上归途。 话说卢玉堂对他们的审讯并没有屈打成招,也没有严刑逼供,只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但无奈这两伙人压根油盐不进,要不是想到自己还有个捕快的身份,他真想拔剑杀了这俩货。 眼看着天色已黑,想必于大人这边的审问也暂停了,所以这才带着他们绕到谷梁后方回来,以免被他人看到。 于文宏看着眼前两个好似丢了魂一样的男子,不解问道:“玉堂,他俩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呢?” “回大人,我下山去找他们的时候,两人还小声嘀咕着什么,等我走近之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依我看他们就是在装疯卖傻,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对抗审问。”卢玉堂回答道。 于文宏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得想办法让他们开口说话。” 卢玉堂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他走到两名嫌疑人面前,大声喝斥道:“你们两个别装傻,老实交代比什么都好,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们别自找不舒服。” 然而,那两名嫌疑人听完这番话,抬头斜视了卢玉堂一眼,其中一人冒出了一句:“反正是个死,何必在害其他人。” 于文宏陷入了沉思,心中暗自琢磨着,这人啊,不怕真傻,就怕装傻充愣。 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铁证,不然明天的审问就没什么意义了。 正当大家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让这两人开口的时候,于文宏突然站起身来。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玉堂,你带几个人跟我去凤凰山!\"于文宏大手一挥,做出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决定。 众人听后,皆是一愣。 \"大人,您现在就要去凤凰山吗?\"卢玉堂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问道。 于文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错,就是现在。\"话一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窑洞。 卢玉堂赶忙追了上去,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大人,我明白审问孙旺和孙茂才确实不容易,但您现在要夜闯山门,实在是太危险了啊!大人,请您务必三思啊!\" \"是啊,大人,千万不可冲动行事!\"王虎也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语气急促地说道,\"我们山寨有条规矩,凡是夜闯山门者,不论身份,一概乱箭射死!\" 两人的劝说并没有让于文宏改变主意:“你们如果害怕就留下来,本官一人前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黑夜。 卢玉堂和王虎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地说道:“于大人疯了,疯了。”接着,他们又对周围的人吩咐道:“你们几个看好犯人,其他人跟我走,快!” 一更天的时候,于文宏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凤凰山下。再往前二十步,就会进入围墙上巡逻衙役的射程范围内。 卢玉堂连忙抬手拦住了于文宏:“大人,您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只怕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乱箭射死了。还是让我先去叫山门吧。” 于文宏听后点了点头,嘱咐道:“也好,但一定要小心。” 卢玉堂心里暗自嘀咕:“我以前没跟你时,那可是潇洒自在啊。现在可好,跟了你以后,我的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哎。”他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山上走去。 走到了一棵相距围墙不算太远的大树后面,侧身躲在了后方。 第61章 夜闯山门 卢玉堂小心翼翼地躲在树后,然后悄悄地探出脑袋,朝着围墙上张望了一眼。 借着围墙上火把的亮光可以看到至少有十名土匪正在值守。 这些土匪手持弓箭,一脸警惕地看着山下。 卢玉堂心里清楚,即便他武艺高强,但想要躲避这么多暗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他决定先喊几嗓子试试。 \"围墙上的人听好了!罗城县令于大人有紧急要事,需要拜见你们的大当家,请速速通报一声!\"卢玉堂扯起嗓子喊道。 话音刚落,围墙上的土匪们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们迅速张弓搭箭,警惕地注视着山下的动静。\"是谁竟敢在半夜闯入凤凰山的领地?识趣点的话,就赶紧滚开,不然可别怪我们的弓箭不长眼睛!\"一个土匪头目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罗城县令于大人有重要事情要面见你们的大当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卢玉堂再次高声呼喊。 然而,土匪头目的回答却让卢玉堂大吃一惊。\"于大人?哼,今天哪怕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休想踏进凤凰山半步!\" 紧接着,只听见嗖嗖嗖三声,三支箭矢划破夜空。 \"这三箭只是给你们个警告,如果还有谁敢往前迈进一步,我就叫你们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土匪头目恶狠狠地威胁道。 卢玉堂见此情景,迅速退回至于文宏身旁,满脸无奈地说:“于大人,您也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给我们任何解释的机会啊!若继续往前,恐怕他们真的会射箭伤人呢!” 于文宏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好歹是朝廷命官,见他们大当家却还要低声下气,哎。 别看他们是土匪,里面的规矩制度一点都不少。在没有大当家事先下令允许,任何人胆敢靠近都会遭到无情的攻击,这也是他们的保命措施之一。 于文宏向前迈了两步,高声向围墙上的土匪喊话:“诸位兄弟,我乃于文宏,今晚前来确实有紧急要事相商,请兄弟帮忙通传一声。” 然而,围墙上的土匪毫不留情地回应道:“于大人,您要是有事,明日再来吧!今天晚上,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山门。” 于文宏心急如焚,连忙解释:“此事十万火急。” 但对方却毫不客气地说:“我给你面子才尊称一声‘大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那名领头的土匪猛地一挥手臂,喊道:“放箭!” 刹那间,嗖嗖嗖的声音此起彼伏,数十支锋利的箭矢如雨点般划过夜空。 卢玉堂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于文宏猛力向后拽了一下,大声喊道:“大人,小心!” 土匪也不知道于文宏他们在哪里,于文宏也不知道飞出来的箭会落在哪里,所以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眼看事情陷入僵持,于文宏心中焦急万分,但也没有了办法。 “那我们就地休息吧,明日一早在去。”于文宏当即说出了新的计划。 “于大人......”王虎本想劝说几句,怎奈刚开口就被于文宏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从谷梁来回折返费时费力,就在这将就一下吧。”说完自顾自的席地而坐,斜靠在一棵树上闭目修养。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多说,两人负责巡逻值守,剩余几人全部围绕在于文宏身旁休息。 半天没有了响动,围墙上的土匪小声嘀咕一句:“他们走了吗?” “不管走没走,今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只要是看到人直接射箭。” “好嘞。” 真是无巧不成书! 围墙之上和于文宏之间的每一句话都被在院子里巡逻的刘疤脸给听了个正着,他心里纳闷于文宏是不是脑子坏了,居然敢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强闯山门,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嘿,你傻笑啥呢?”正当这时,从后院巡逻过来的冯二铁看到了这一幕,疑惑地开口问道。 于是,刘疤脸便将刚才发生在山门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冯二铁。 然而,当冯二铁听完之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起来,满脸惊愕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于大人现在就在山门外?”。 “看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不成?”刘疤脸不屑的咧咧嘴,“哎,我发现你小子对于文宏的事情很上心啊,说实话是不是想下山自首?” “扯淡,我要想下山自首,当时还用跟你回来?”冯二铁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哈,我随口一问而已。”刘疤脸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一句,实际他的心里早已开始对冯二铁产生怀疑,不过他还要等一等,等到自己有了证据再加上时机成熟时,便可借助这件事上位。 冯二铁懒得跟他纠缠,送给刘疤脸一个白眼后回到自己队伍。 一边巡逻,一边在心中暗自琢磨着。 他知道于文宏身边有西山下来的土匪。这些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夜闯山门的严重后果呢?如果他们明知故犯,那么必然有着非常重要的原因,难道...... 想到这里,冯二铁悄悄地脱离了巡逻队伍,朝着围墙附近走去。 “赵哥,赵哥。”冯二铁走到围墙一侧,小声对着一位好友喊道。 听到喊声,那位姓赵的男子转过身来,迎面走了过去,看着冯二铁问道:“二铁,你今天不是在那边巡逻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冯二铁笑了笑,回答道:“我刚才听到消息说有人想夜闯山门,实在太罕见了,所以就想过来看看热闹。” 赵姓男子皱起眉头,不屑地说:“于文宏那老小子,估计早就被吓破胆逃跑了吧。” 冯二铁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啊?于文宏?该不会是别人冒充的吧?” 赵姓男子白了冯二铁一眼,自信地说:“于文宏的声音我还听不出来吗?再说了,除了他,罗城县地界还有谁会这么愚蠢地想要夜闯山门。” 冯二铁咧咧嘴,笑着说:“也是啊,也只有于文宏那家伙才会干出这种事来。”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之后,冯二铁附和着贬低了于文宏几句后便返回巡逻队伍。 第62章 兵戎相见 自从于文宏张贴自首告示、亲自上山与土匪谈判,到如今竟敢孤身一人夜闯山寨,这一系列举动都让冯二铁意识到这位新上任的县太爷并非如前任那般只做做表面功夫,而是要玩真的! 如此一来,自己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以防万一。 思及此处,冯二铁的目光锁定在了大当家居住的那扇门上。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暗自嘀咕着:“于大人啊,我这次可是豁出性命在帮您了,希望您可千万别让我后悔。”言罢,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大当家的房间走去。 门口两名负责守卫的土匪见冯二铁走来,立刻抬手拦住了他,质问道:“二铁,你不在外面好好巡逻,跑来这儿干什么?” 冯二铁连忙压低声音回答道:“两位兄弟,我找大当家有要事禀报。”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回头反问道:“你能有什么要紧事?” “哎呀,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麻烦二位兄弟帮忙通报一声吧。”冯二铁焦急地说道。 “冯二铁,你小子来咱凤凰山多久了啊?难道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一个人不满地看着冯二铁,大声呵斥道,“你以为你是谁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惊动大当家的?再说了,现在都已经三更半夜了,你还敢来打扰大当家休息?是不是不想活了?” 另一个人也附和着说道:“就是,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捣乱了。要是不小心吵醒了大当家,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冯二铁听了他们的话,心里很不服气,但又不敢反驳。他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大当家的贴身守卫,真要得罪了他们,肯定给自己小鞋穿。 只好陪着笑脸,从袖子里拿出几两碎银,悄悄地递给他们两个人。 “两位大哥,麻烦你们通融通融。我真的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向大当家禀报。”冯二铁低声下气地说道。 那两个守卫接过银子,用手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呵呵,这点银子就想办这么大的事情?你是真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 冯二铁刚准备解释,就听到守卫继续说道:“不过嘛,咱们都是一个山寨的兄弟,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是这个时候我们确实不敢进去通报大当家。这样吧,你在等等,等大当家起床后,我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将银子塞进自己的腰包。 冯二铁瞪大了眼睛,心中暗骂道:“收了老子的银子,却不办事?你们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心中纵有万般焦急他也不敢胡来,只能用一声声叹息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天色渐渐亮起来。 冯二铁心里一直惦记着要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尽快禀报给大当家,所以他一刻也不敢离开,紧紧地守在门口,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时机。 也许是于文宏的运气太好了,或者是冯二铁在门口与那两个守卫闲聊时声音太大了,突然间,屋内传出一声严厉的质问:“是谁在门外窃窃私语?” 冯二铁心中一紧,连忙答道:“大当家,是我,冯二铁!”抢在那两名守卫之前做出回应。 房间内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传来大当家的声音:“冯二铁?你在门外干什么?” 冯二铁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大当家,我有紧急事情需要向您禀报,但又担心打扰到您的美梦,所以一直在门外等待。” “急事?什么急事?”大当家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冯二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大当家,于文宏昨夜来我山门,声称有急事求见。” “什么?”房间里立刻传来一阵穿衣和走动的声音。 没过多久,房门猛地被推开,凤凰山大当家李孝直脸色阴沉地站在了门口。 冯二铁和两名守卫见李孝直走出来,急忙上前行礼。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李孝直语气冰冷地问道。 冯二铁看了一眼李孝直,硬着头皮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 李孝直听后,脸色阴沉,转身回到房间里,迅速穿上战甲,扛起双刀,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老子还没找你,你竟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马上给我集合队伍,今天我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另一边,正在山门外休息的卢玉堂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山门被打开,心中一惊,快步来到于文宏身旁将他唤醒:“大人,大人。” 于文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土匪的山门已经打开,他们好像要冲过来了,大人,您看怎么办?”卢玉堂一脸焦急地说道。 于文宏听到这话,赶忙让卢玉堂把他搀扶起来,一边拍打几下官服上的尘土,一边问道:“你确定吗?”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于文宏!” 于文宏听到声音后,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他面色平静地回答道:“本官在此。” 呼啦呼啦,一群人举着火把将于文宏等人团团围在中间。 叮当,李孝直的双刀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呀,把他们都给我绑了。”李孝直二话不说直接下达命令。 刷刷刷!随着一阵拔剑出鞘声响起,卢玉堂等一众衙役纷纷抽出腰间佩刀,警惕的看着四周。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杀意,手中的刀剑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谁敢上前一步,就休怪我的剑不长眼!\"卢玉堂手持长剑,护在于文宏身前,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孝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冷冷地说道:\"呵呵,你今日若能杀得了我满寨的兄弟,我就算你有种!\"说罢,他挥动右手,示意手下向前冲锋。 随着土匪们逐渐逼近,气氛紧张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将爆发一场血腥的厮杀。 卢玉堂的身手毋庸置疑,而王虎等人在成为衙役之前曾是西山的土匪,多少也有些武艺傍身。然而,于文宏并不希望看到双方相互厮杀的局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高声喊道:“慢!” 第63章 事态严重 于文宏的一声呵斥,犹如一道惊雷炸响,使得那些正在靠近的土匪们纷纷停下了脚步。 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敢这么狂。 于文宏却毫不畏惧,他绕过卢玉堂,大步走到土匪们的正前方,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地扫过一圈。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自信,仿佛在告诉这些土匪,他并不害怕他们。 “本官知道你们多数都是前朝的残余战士,心中对于朝代的更换有很多不满,所以才占山为王。但是,今日本官来此既不为招安也不为谈判,只是有一件事要你李大当家给我个回复。” 于文宏义正言辞地说道,声音回荡在山谷之间,显得格外响亮。 李孝直听了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 眼珠子快速转动了几圈,然后冷哼一声:“哼,于文宏,你还想要我给你回复?我问你,你为何抓走我的人?” “想必你说的是孙旺吧?”于文宏淡淡地回答道。 “既然你承认了,那就好办了。今日你若是把我的人安全送回来,一切都还好说;否则,我的双刀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罗城县令!”李孝直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双刀,刀刃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于文宏却是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你可知道本官为何要抓他?” “我管你为什么,总之抓了我的人就相当于跟我过不去,痛快点你到底放还是不放?” “李大当家你好歹也是山中的寨主,不应该是蛮不讲理的莽夫吧?” “放屁......”李孝直刚要痛骂几句,结果话一出口,卢玉堂就怒斥道:“注意你的言辞。” 李孝直斜视了卢玉堂一眼,回过头对于文宏继续说道:“呵呵,莽夫?没错,我这些兄弟那都是明朝的守边战士,那就是莽夫,你能把我怎样?” 于文宏对于这蛮不讲理的李孝直还真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不过他这次来凤凰山可不是为了谈这些,而是要让李孝直尽快给自己个说辞,这样才能早一些返回谷梁审理孙旺。 短暂的沉默后,于文宏对李孝直劝说道:“如今已经不是大明朝了,现在是大清的天下,你们就应顺应潮流,不应在想重复明朝的事情,更不应该去残害无辜的百姓,毕竟他们自始至终都是战乱的受害者,可从来没有伤害过各位。” “顺应?”李孝直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毫不留情地反驳道:“你身为汉人,却要替清朝的满人卖命来对付汉人,简直就是汉人中的耻辱!” 听到这话,一旁的卢玉堂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李孝直,咬牙切齿地说道:“李孝直,你竟然敢口出狂言,辱骂于大人,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说完,他握紧拳头,准备冲上去与李孝直大战三百回合。 就在这时,于文宏眼疾手快,迅速抬手拦住了他。 于文宏的目光紧盯着李孝直,继续说道:“李大当家,我们今日还是谈谈孙旺的事情吧。我不知道李大当家为何要让孙旺派人去谷梁暗杀我,暗杀不成后又在我的必经之路埋伏我。” 他不得不先将话题重新引回孙旺的事件上。 李孝直听完于文宏的话,眉头紧紧皱起,满脸狐疑,因为他对这两件事一无所知。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于文宏,略带着愤怒地咆哮道:“于文宏,你不要血口喷人,随意往我头上扣帽子。老子杀人从来都是明刀明枪,还不至于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于文宏用手指了指人群后方的冯二铁,然后又指向了另外一侧的刘疤脸,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两位就是刺杀我的人,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现在就问问他们。” 顺着于文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冯二铁和刘疤脸两个人都在拼命往后躲闪,试图避开他的视线。 李孝直眉头一皱,大声喊道:“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听到李孝直的命令,那简直比听到于文宏的命令还要恐怖一百倍,两人又不敢违抗,只好一路低着头走上前。 李孝直看着两人,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去刺杀于文宏了?” 刘疤脸一听,连忙开口想要解释,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李孝直就抬手打断道:“别他妈跟我说那些废话,直接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 冯二铁和刘疤脸被吓得浑身发抖,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壮着胆子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孙旺让你们去的?”李孝直继续问道。 “是的。”冯二铁用很小的声音给出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孙杰突然从拥挤的人群后方飞奔而出,他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大当家啊!您千万不能轻信他们说的这些胡言乱语啊!我的哥哥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肯定是于文宏花钱买通了他们两个人,故意前来联手诬陷我哥哥啊!” 李孝直抬眼瞧了瞧冯二铁和刘疤脸,又将目光投向孙旺的弟弟孙杰,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几个人当中必定有人说了假话。 他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杀了冯二铁和刘疤脸对于自己来说损失并不大,但若是让于文宏成功杀了孙旺,那损失可就无法估量了,甚至有可能因此而与孙杰产生隔阂……想到此处,李孝直的双眼猛地瞪大,眼神变得无比狰狞,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浑身发抖。 他恶狠狠地盯着冯二铁和刘疤脸,怒声喝问:“你们俩是不是勾结于文宏,企图谋害孙旺?嗯?” 冯二铁和刘疤脸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在孙旺和他们两人之间,李孝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拯救孙旺。两人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哀求:“大当家的,我们绝对没有啊!恳请大当家的明辨是非,一定要彻查此事啊!” “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呀,把他们给我绑起来。”李孝直根本不听他们解释,直接下令道。 于文宏一看事态发展得对自己非常不利,一旦冯二铁和刘疤脸两个人死掉,那孙旺在这件事上的人证可就没有了。 第64章 还有谁 眼看着李孝直要带冯二铁和刘疤脸两人回山,于文宏心中焦急万分,因为一旦让他们离开这里,冯二铁和刘疤脸就的小命可就到头了。 此刻,于文宏意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供他深思熟虑,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万事都要讲究人证物证,孙杰你可有证据?\" 于文宏大喝一声,语气坚定而严肃,声音传遍整个场地,引起在场众人的关注。 虽然问这些并不能改变现状,但愿能拖延一会儿给自己一些思考时间。 听到于文宏的质问,孙杰回过头与他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冷漠地回答道:\"于大人,证据我自然会找到,无需你操心。更何况,这是我们凤凰山内部的事务,似乎并不需要你插手吧?\" 孙杰的话语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于文宏冷笑一声,回应道:\"呵呵,众人皆知孙旺和你是亲兄弟,你所提供的证据是否可信呢?\" 于文宏的话锋犀利,直击要害,使得孙杰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就在这时,李孝直突然插话进来,用手指着于文宏,警告道:\"于文宏,你现在要做的是回谷梁将孙旺释放出来。否则,后果自负!如果你不能在今晚晚餐之前见到孙旺,那么每过一个时辰,我将会随机挑选一名无辜的百姓并将其杀死。记住,到时候不要再来求我!\" 说完这番话后,李孝直不再废话,他挥动右手,示意手下将冯二铁和刘疤脸带回山上。 冯二铁被吓得浑身发抖,双腿不停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瘫倒在地。他惊恐地回头望向于文宏,眼中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和求救的神情。 \"于大人,让我去把冯二铁救回来吧。\" 卢玉堂紧紧握住手中的宝剑,压低声音说道。 \"他们人多势众,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应对得了?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王虎。\" 卢玉堂转过身来,对着王虎喊道,\"你带领几个人护送于大人下山。\"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李孝直等人追赶而去。 \"玉堂,玉堂……\" 卢玉堂迈开大步,迅速赶上了即将进入山门的那群土匪。 \"站住!\" 李孝直等人听到声音,纷纷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盯着卢玉堂。 \"把他们两个人交给我,等于大人审讯完毕后,自然会归还给你们。\" 卢玉堂手持宝剑,指向前方说道。 李孝直冷笑一声:\"呵呵,你还真有胆量敢自己前来,好啊,既然你想要带走他们,那就试试看我的双刀是否答应。\" 说完,他双手一伸,两把锋利的长刀从背后出现,刀柄处刻着一个狰狞的鬼脸,刀刃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能轻易切开任何物体。 “大当家对付这种人我们就足够了。”一旁的三位刀手自告奋勇说道,毕竟能在李孝直面前表现一下可不太容易。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刀手拎着武器自告奋勇地走到前面,大声道:“大当家,让我来试试这小子的身手吧!” 李孝直心想,眼前这个家伙肯定不只是有胆子,没准还真是个高手,自己身为大当家的万一打不过岂不是太丢人,索性让他们先去试一试身手如何。 “好,那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瞧好吧。”那名刀手得到命令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残忍。他顺势拔出腰间的佩刀,刀身闪耀着寒光,仿佛一道闪电划过黑暗。他挥舞着大刀,直直朝卢玉堂劈去,口中大喊:“受死吧!” 卢玉堂见对方来势汹汹,淡淡一笑,同时迅速侧身躲避,抬起手中的长剑,挡住了刀手的攻击。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火花四溅,两人的武器相互碰撞在一起。 叮当,叮当,一阵阵刀剑碰撞发出的声响。 众人原本期待着一场激烈的战斗,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仅仅在第四个回合,卢玉堂便找到了机会,一剑封喉。 随着剑光一闪而过,那名刀手立刻挺直身体,眼神瞬间失去光彩,面部表情也变得僵硬。 紧接着,他手中的佩刀发出“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不久之后,他的身体向前倾倒,脖颈处的鲜血开始缓缓流淌。 卢玉堂转过身来,以一种潇洒的姿态将长剑指向李孝直,然后大声质问:“还有谁愿意上来和我较量一下?” “我来。”于是,另一名刀手迅速拔刀站出来。 “好啊!那就让我们来看看你们凤凰山到底有谁最能打。”卢玉堂毫不犹豫地说罢,立即出手。 只听见叮当、叮当的声音不断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空中。 然而,这次卢玉堂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杀死对手,而是选择一剑砍掉了对方拿刀的手臂。 就在痛苦尚未传至大脑之际,卢玉堂又紧接着一剑,斩断了对方的另一条手臂。 血肉模糊的双臂让在场的人看的一阵阵咬牙。 就在他们以为卢玉堂要继续挑战的时候,突然之间,卢玉堂的长剑如同闪电般刺出,瞬间穿透了刀手的胸膛!鲜血顺着剑尖滴落,溅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鲜红的血泊。 卢玉堂面无表情地将长剑从刀手的身体里拔出来,看着对方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然后缓缓倒地。 \"还有谁要来?\" 卢玉堂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他迈过两名刀手的尸体,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众人,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杀意。 他的功夫加上他毫不留情的屠杀,让土匪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谁还敢上前与他一试高下呢? \"怎么?你们堂堂凤凰山就这点能耐吗?\" 卢玉堂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他的话语如同鞭子一般抽打在众人心头,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李孝直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拎起双刀向前迈出两步,怒声吼道:\"你不要太狂,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爷爷的双刀!\" 卢玉堂心中暗自冷笑一声:\"等的就是你。\" 李孝直的功夫确实要比那两个刀手高明许多。两人在场上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双方的招式犹如疾风骤雨,令人目不暇接。 这场生死较量持续了十几回合,卢玉堂始终未能找到很好的破绽。 第65章 证人被杀 李孝直和卢玉堂的比试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剑影闪烁间,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撕裂开来。 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空中交错,每一次出手都是致命一击。 经过几十个回合的激战,两人纷纷向后倒退两步,各自站定身形,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对方。 \"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李孝直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卢玉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呵呵,这才哪到哪,今日我们必分胜负!\"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透露出强烈的战意。 话音未落,两人再次同时出手,剑法凌厉,剑势如虹,再度陷入激烈的厮杀之中。 就在他们打得难解难分之时,围观的人群中,孙杰悄悄靠近了冯二铁和刘疤脸。他眼神阴冷,压低声音,凑近他们的耳朵轻声问道:\"你们两个还真要打算害死我哥?\" 冯二铁和刘疤脸听后,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瞪大双眼,拼命摇头解释道:\"没……没有,我们不敢啊!\" 孙杰冷哼一声,语气充满威胁:\"万一你们要是被于文宏带走了,我哥被杀,那我保证你们两个人的家人谁也活不了,记住了吗?\" 冯二铁和刘疤脸吓得冷汗直流,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并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背叛。 孙杰满意地点了点头,警告道:\"你们最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如果你们敢做出任何不利于我哥的事情,后果自负。\"说完,他便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人群中继续观战。 刘疤脸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要被于文宏带走,哪怕是让他回山寨吃些苦头也好过落入于文宏手中。 而冯二铁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被于文宏带走,因为这是他保护家人的最后一线希望。 叮当!叮当!刀光剑影闪烁,战斗激烈异常。 突然间,卢玉堂巧妙地用剑挑起地面的尘土,李孝直迅速抬手阻挡。当他意识到自己陷入卢玉堂的圈套时,已经太迟了。 卢玉堂的长剑已经悄然抵达他的脖颈处,生死悬于一线。 众土匪们目睹此景,纷纷拔刀围拢过来,但卢玉堂只是微微用力,李孝直的脖颈处就渗出一丝鲜血。 他怒目圆睁,呵斥道:“谁敢再上前一步试试!” 面对死亡威胁,李孝直却镇定自若地回应道:“要杀就动手吧。”说完将手中的双刀插入地面,做出了一副安然赴死的表情。 卢玉堂微笑着解释道:“李大当家,我怎敢轻易杀了你呢?我只是想借用一下冯二铁和刘疤脸而已。” 听到这话,李孝直皱起眉头,语气冰冷地说:“带走他们对你们并没有好处,反而会引来祸端。” “冯二铁和刘疤脸是整个事件最重要的人证,本官必须要让孙旺认罪伏法才行,否则也不会夜闯山门。”于文宏的声音从后方传过来。 话音落下,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于文宏一脸正气地走过来。 李孝直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于文宏,冷冷地问道:“于文宏你当真要这样?” 于文宏非常坚定地点点头。 于文宏本以为李孝直会耍赖不认账,正准备跟他理论一番的时候,却见李孝直抬起手对身后的小喽啰做了个手势,那些小喽啰们便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刀,直接刺进了冯二铁和刘疤脸的身体里。 瞬间,两人的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孝直,随后便直挺挺地趴在地上。 \"你……\"于文宏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李孝直则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山谷之间:\"哈哈哈,老子可从来没说过让你带走活人还是死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狂妄与嚣张,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于文宏怎么也想不到,李孝直竟然如此果断狠辣,他的心猛地一沉,连忙示意王虎上前查看一下冯二铁和刘疤脸的情况。 很快,王虎检查后回来报告:\"大人,他们已经死了。\" 于文宏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随即又恢复了冷静,他命令道:\"把他们两个抬走。\" \"嗻。\"王虎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将冯二铁和刘疤脸的尸体抬起来,先行往山下走去。 于文宏不慌不忙地走到李孝直面前,脸色阴沉的说道:“李大当家,今日你当着本官的面残杀了两人,看来你也要跟我走一趟了。”说完,他对着卢玉堂使了一个眼色。 卢玉堂心领神会,手中的长剑立刻紧逼李孝直的咽喉,将他挟持到自己身前,然后缓缓向后方倒退。 “站住!放了大当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孙杰见状,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大喊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山门的围墙上瞬间站起来数十名弓箭手,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目光犀利如鹰隼,张弓搭箭瞄准了于文宏等人。 这些弓箭手上身赤裸,露出健硕的肌肉和硬朗的线条,每一块肌肉都充满力量感,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力。 他们手持的长弓也是特制的,比一般的弓更长更粗,弓弦紧绷,发出嗡嗡的声响,让人不禁心生畏惧。而那箭头闪烁着寒光,锋利无比,显然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经过特殊打造的利器。 在这个距离之内,别说是专业弓箭手,就算是普通人随意乱射,也足以对目标造成巨大的威胁。 于文宏并没有因为这些土匪的存在而感到丝毫的恐惧。相反,他以一种威严的姿态向所有的土匪喊话。 \"本官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李孝直不可能再回来了,而你们都有家人,如果有人想回到家人身边安心过日子,那就下山去自首吧。好好看看冯二铁和刘疤脸,他们的结局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声音充满了力量。 接着说:\"当然,如果你们执意要继续当土匪,那么等待你们的结果只有一个——斩立决!\" 最后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于文宏说完后,毅然决然地转身,向山下走去。 第66章 二审孙家案 李孝直被押解着下山去了,按照常理来说,他此刻应该感到恐惧或是紧张才对,但奇怪的是,他不但没有露出丝毫畏惧之色,反而还显得有些高兴。 这让一旁的于文宏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来,同时也变得愈发紧张。 “玉堂。” 走在前面的卢玉堂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喊声,连忙转过身来走到于文宏身前,问道:“大人,有何事?” “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于文宏皱着眉头说道。 “大人您所指的是……”卢玉堂有些疑惑地看着于文宏。 “你看看李孝直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即将被我们抓走的犯人,一点都不害怕。我感觉凤凰山的那些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于文宏忧心忡忡地说道。 卢玉堂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文宏的看法。 沉默片刻之后,卢玉堂开口建议道:“大人,要不我们还是派几个人守在凤凰山脚下吧,这样一来,如果真的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好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嗯,目前来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文宏思索片刻,决定采纳卢玉堂的建议。 命令王虎派出三个人返回凤凰山,守住山脚,以防不测。 众人快马加鞭地往谷梁赶去,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于文宏带人人手将五花大绑的李孝直押进窑洞。 被押送着的李孝直脸上毫无惧色,甚至可以说是一脸淡然。他看着走在身旁的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于文宏注意到了李孝直的目光,但并未在意,只是继续向前走去。 进入窑洞,李孝直被捆绑在椅子上,他望着于文宏挑衅地说道:“于文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你信不信?” 于文宏冷笑一声,不屑地说:“本官倒要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说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孝直,最后目光停留在他腰间的一个荷包上。 他伸手一把拽下荷包,拿在手中看了看,同时说:“借你荷包一用,待本官审理完孙旺后再来审你。” 于文宏转过身,对着负责看管的衙役严肃地命令道:“严密看守,不得有任何闪失!” “请大人放心。”衙役们齐声应和。 于文宏走出窑洞后,对着身后的王虎吩咐道:“你现在立刻派人去通知各个族人,可以前来观摩第二次审理孙家案件。” 王虎听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王虎派出去的人终于返回,他们来到于文宏面前躬身说道:“启禀大人,我们已经将您的命令传达给了各个族人,但……” “但什么?有话直说!”于文宏皱起眉头问道。 “他们很多人都表示不愿意过来,都说官府根本治不了孙家,来了也是浪费时间……”那名衙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连忙住口不再言语。 于文宏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口气说道:“罢了,既然如此,那就不等了,准备升堂。” “嗻。” 于文宏在窑洞内整理了一下官服,官帽,一脸威严的走出窑洞,来到桌前坐下。望着前方零零散散的几十名百姓,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今日的审讯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咣! 石块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升堂!” “威--武!” “带犯人孙旺,孙茂才上堂。” “嗻!” 两名差役齐声应道,然后走进窑洞将孙旺和孙茂才带出来。 孙旺和孙茂才两人被依次带出窑洞,押到于文宏面前,强行让他们跪在地上。 于文宏看了看孙旺又看看孙茂才,开口问道:“你们二人可知罪?” “回大人,我们不知。”孙旺一脸不屑的说道。 于文宏看着两人,微微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让你们见一见两个人吧。”言罢,他对着身旁的衙役们挥了挥手,沉声道:“将冯二铁和刘疤脸带上来。” “嗻!” 只见四名衙役迅速上前,分别站在冯二铁和刘疤脸的尸体两侧,抬起担架,将他们带到了孙旺和孙茂才的眼前。 孙旺和孙茂才原本还信心满满,但此刻却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于文宏竟然真的有本事从凤凰山将人带下来。 然而,当他们看清那两人竟然是已经死去多时、脸色苍白如纸的冯二铁和刘疤脸时,孙旺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 “这两人你们可认识?”于文宏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和质问。 “认识,不过于大人把两具尸体抬过来想要证明什么呢?难不成于大人能让他们开口说话?”孙旺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镇定,但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笑容,然后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孙旺面前。 “本官早就料到你会这样说,那我就再给你看一样东西吧。”说着,于文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 荷包一出现,孙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恐惧。他非常清楚这个荷包是谁的——这可是李孝直的贴身之物。 于文宏看着孙旺的表情变化,心中暗暗得意。看来孙旺的心理防线已经在崩溃边缘,现在只需要进一步施压,就能让他承认罪行。 “你以为他们二人是怎么死的?你们大当家三令五申不得与官府发生摩擦,而你非但不听,反而还派人先杀了岗子,随后又杀了孙良超,见本官识破真相后竟然又派人刺杀于我,可有此事?” 于文宏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刺向孙旺的心窝。 孙旺沉默不语,他的嘴唇微微颤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失去了刚才的自信和镇定,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绝望。 于文宏趁热打铁,继续追问:“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你还想狡辩吗?” 孙茂才自己并不认识什么荷包,但是他通过观察孙旺的表情和动作,可以推测出这个荷包一定有重要意义。 在于文宏的逼问下,孙茂才毫不犹豫地对于文宏说:“于大人,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孙旺无关,请您放过他,要杀就杀我吧!” 然而,于文宏并没有理会他,依然紧紧盯着孙旺,继续说道:“孙旺,你身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应该勇于承担责任,敢于面对自己的过错。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是否知罪?” 孙旺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绝望之色,李孝直都在帮助他得话,自己还有什么能狡辩? 沉默片刻之后,孙旺终于低下头去,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我——知罪。” 第67章 孙旺的口供 孙旺的回应让于文宏在心中长呼口气。 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来,拿起桌边的毛笔开始记录他的口供。 “孙旺把你的罪行如实招来。”于文宏一脸严肃地看着孙旺。 孙旺两眼无神的看着于文宏,缓缓开口说道:“大人既然已经都知道了,又何必还要让我再说一遍呢?” 于文宏脸色一沉,放下手中的毛笔,语气严厉地说:“本官要依规记录你的口供,如果你想早点结束审讯那就老实交代,莫要再想投机取巧。” 孙旺无奈地仰天长叹一声,片刻后开始交代自己的罪行。 杀岗子确实是他用了威逼的手段让孙良超去做的,本想着于文宏能将矛头对准孙族长,可谁曾想到于文宏不仅没有调查孙族长反而开始调查孙良超。 孙茂才得知此事后,担心事情会败露,于是立即派人将这个消息转达给孙旺,希望他能想办法解决。 孙旺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孙良超那里,并告诉他,如果想要活命,就必须一口咬定是孙族长指使他干的,否则后果自负。 然而,孙良超却并不满足于此,他狮子大开口,要求孙旺给他一百两白银作为封口费。 面对如此高额的要求,孙旺与孙良超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孙旺意识到,如果不采取果断行动,他可能会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 为了以绝后患,孙旺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杀死孙良超。 为了制造假象,让人误以为孙良超是被人用弓箭射杀的,孙旺选择了用箭刺死他。然而,当孙旺以为这一切都会随着孙良超的死亡而结束时,于文宏的调查却让他始料未及。 于文宏竟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的阿叔孙茂才,这让孙旺感到十分震惊和不安。 此时的孙旺已经失去了理智,他选择了结束于文宏的生命。于是,他连夜找到了冯二铁和刘疤脸两人,并连哄带骗地让他们去刺杀于文宏。 结果事与愿违,于文宏不仅没有被刺杀成功,反而一步步落入了他设下的圈套…… “你所说的是否属实?”于文宏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孙旺点了点头。 于文宏等到水墨干了之后,站起身来,大声地宣读了一遍孙旺的口供记录。宣读完毕后,于文宏将供词递给身旁的衙役,吩咐道:“让他签字画押。” 此时,坐在一旁的孙茂才双眼饱含着泪水,望着孙旺,轻声喊道:“阿旺,阿旺……” 听到声音,孙旺缓缓转过头,无奈地笑了笑,对孙茂才说:“阿叔,是我没有把事情办好。”随后,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在口供上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啪!于文宏用石块重重地拍响了桌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接着,他严肃地下令:“来人,将孙旺先行押到窑洞,待本官上报后再行处决。” 两名衙役齐声应道:“嗻!” “大人既然他已经承认了罪行,您为何不现在就杀了他?”围观的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提出疑问。 “是啊,是不是大人还打算暗中操作?” 于文宏绕过桌子来到百姓面前,说道:“诸位乡亲们稍安勿躁,本官知道大家的心情,都想看到这个杀人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我们必须按照朝廷的律法办事。本官虽然身为县令,也不能擅自处决犯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根据我朝律法,死刑犯需要经过严格的程序才能执行。首先,我要将案件逐级上报给刑部,由他们审核批准。然后,还要经过大理寺的复审,确保判决公正无误。” “于大人,他可是十恶不赦的土匪啊!难道都不能当场杀了吗?”另外一名村民突然站出来。 于文宏转过头来,眼神坚定地看向那名村民说道:“他虽是土匪,但此刻并非正在犯案。还请大家相信本官,孙旺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等到执行之日,本官自会通知大家前往观刑。” 听到这话,众人不再多言,也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喊着:“于大人!” 于文宏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原来是郭成林,随即问道:“知府可有回信?” 郭成林连忙回答道:“有。”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恭敬地呈给于文宏。 于文宏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来看。 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原来,知府给他的回信只有八个字——公平公正,依法依规。这简短而有力的话语,无疑是对他的一种肯定和支持。 于文宏将信叠好,缓缓走回座位坐下,眼神冰冷地看向孙茂才,沉声道:“孙茂才,你可知罪?” 孙茂才面如死灰,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他直勾勾地盯着于文宏,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于文宏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继续道:“你想要竞争族长之位,本应通过正当途径,而不是使用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虽然你并非杀害岗子和孙良超的主谋,但这两起事件与你脱不了干系,本官如此论断,你可认同?” 孙茂才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于文宏。 于文宏轻咳一声,接着道:“孙茂才,本官可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只要你能劝服孙杰下山投案自首,本官便会对你从轻发落,你是否愿意接受?” 孙茂才闻言,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声音沙哑地道:“于大人,您这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于文宏脸色一变,严肃道:“此言差矣!只要孙杰能够主动下山投案自首,本官必定会对他网开一面。”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嘈杂的马蹄声打破了原有的声讯,如同一阵惊雷,在这片土地上炸响。 众人闻声,心头一紧,纷纷转过身去,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处。 第68章 攻心计 只见远方尘土飞扬,一支队伍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 这支队伍人数众多,为首的是一名文质彬彬的男子。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威风凛凛。 身后跟着数十名衙役,最后方还有一辆囚车。 就在众人还不知这些人是敌是友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跟前。在距离人群十步之外勒住缰绳,从马背上跳下来。 带头男子穿过人群,来到于文宏跟前行礼:“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他便是孙知府的管家赵和运。 “赵管家快快请起。”于文宏连忙伸手扶起赵和运。 “谢大人。”赵和运起身,然后恭敬地对于文宏说道:“于大人,小人此番前来乃是奉孙大人之命,前来押送孙旺等人前往柳州府大牢。” 于文宏一听,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原来孙知府收到郭成林送去的状纸和口供后,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一来,罗城县并没有像样的大牢可以关押这些犯人;二来,他也担心这帮土匪会对自己进行报复。 因此,孙知府这才特意派赵和运带领一队人马前来,先行将犯人转运到柳州府内大牢看管。这样既解决了关押犯人的问题,又能避免于文宏受到威胁。 不仅如此,孙知府还特意给于文宏带来了六名武术高超的衙役,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孙大人考虑得如此周全,真是帮了我大忙。刚刚我还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孙大人一直都在关心着于文宏和罗城县,时不时还会回味你们上次得交谈。” 于文宏很庆幸自己初入官场就遇到了好的上司,这也让他更坚定可以完成罗城县的恢复工作。 “赵管家回去之后一定帮我转达对孙大人的感激之情,待我处理好这些事情后再亲自登门拜访。” 赵和运连忙点头:“请于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会将您的话带到。” 简单几句交谈后于文宏提出:“赵管家,你还需稍等片刻,我的审问还未结束。” “请于大人继续审讯吧,我不急。”赵和运说完,对着身后的衙役们一挥手,众衙役立刻整齐地列成两排,站在于文宏的两侧。 于文宏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石块拍响了桌子。 “孙茂才,本官刚才对你提出的要求,你可愿意答应?” “于大人,并非草民不愿意答应,实在是草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孙茂才一脸委屈地回答道。 “你只需书信一封,本官自会派人送到孙杰手中,他若听从你的劝阻乖乖下山自首,本官定会法外开恩,如若不从,那就休怪本官无情。” 孙茂才的大儿子孙旺被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果孙杰在被杀那可就真的绝后了,这件事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草民愿意试一试,不过于大人您不会出尔反尔吧?”孙茂才还是有些担忧。 “本官绝无戏言,这些百姓都可以作证。”于文宏保证道。 孙茂才听完,点点头,随后于文宏派人给他拿去了笔墨纸砚,待他写完后将书信交给了卢玉堂:“玉堂这件事只能你去做,小心一点。”低声叮嘱道。 “大人请放心,我这就去办。”卢玉堂说完带着书信快步离开。 于文宏起身,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宣布了对孙茂才的惩罚:“孙茂才,虽然你并非这起事件的主谋,但你作为父亲却教子无方,不仅纵容自己的两个儿子上山当了土匪,而且在孙旺杀人的时候也没有加以阻拦。按照律法,你理应与孙旺一同问斩。” 顿了顿继续说:“但考虑到你年事已高,且认罪态度良好,本官决定对你法外开恩,给予杖刑五十,关押五年。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孙茂才一听,连忙磕头谢恩道:“谢于大人!” 于文宏一声令下:“来人!” “在!”两名差役应声而来。 “把他拖到一旁,立刻执行刑罚。” “嗻。”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杖击声,孙茂才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渗出,甚至连口中也溢出了鲜血。 执行结束,交由赵管家带来的衙役投入囚车之中。 赵和运见此情景,心想于文宏的审讯应该已经结束,便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于文宏再次用力拍响了桌子,大声喊道:“将李孝直带上来!” “嗻。” 一听到这个名字赵和运和围观的百姓纷纷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要说一般的土匪可能不认识,但李孝直可不一般。要搁往日,单听到这个名字,那都得紧闭门窗,足不出户。 谁能想到这一方霸匪竟然让于文宏给抓了。 赵和运急忙凑到于文宏的身旁,小声问道:“于大人您说的李孝直可是凤凰山的土匪头目?” 于文宏一脸淡定的点点头:“正是此人。” 谈话之间,四名衙役带着李孝直来到于文宏面前,用尽了力气才将李孝直的双腿弯曲跪在地上。 于文宏跟李孝直对视了几眼后,不慌不忙的说道:“李孝直你的罪行恐怕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吧?” 李孝直听完情不自禁的冷哼一声:“哼,于文宏我劝你今日就杀了我,否则明日你可能会因此改变主意。”对于文宏威胁道。 于文宏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心里想着像李孝直这样的人物,其实并不需要通过审讯或获取他的口供来定罪。 仅仅抓住一个李孝直虽然对凤凰山有所打击,但远远不足以将其彻底摧毁。 如果能够借助李孝直的身份,诱导那些人下山自首……想到这里,于文宏决定与他谈谈心,看看是否有机会实现这个想法。 于是,于文宏语气平静地说:“本官了解到你是凤凰山的大当家,也听闻过你对手下的那些人一直非常仗义,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如此忠诚地跟随你出生入死。现在你被我抓走,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但你是否认真思考过,凤凰山到底有多少土匪?而大清又有多少兵丁呢?” 面对于文宏的质问,李孝直却表现得异常坚定和顽固,不耐烦地回应道:“于文宏,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废话。我的兄弟们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于文宏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绕过木桌,来到了李孝直的面前,目光紧紧锁定住对方。 \"照你这么说,你宁可带着那些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上刑场,也不愿意为他们留一丝生存的空间了?\" 于文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李孝直的心。 李孝直的脸色瞬间发生了一丝丝变化,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就是这一丝的变化让于文宏看到了希望。 第69章 返回罗城县 于文宏从李孝直的微表情之中发现还有机会,暂时还不能让赵和运将他一起带走。 于是,于文宏做出了一个决定。 告诉赵和运,让他将孙旺和孙茂才带回柳州府关押起来,而李孝直则由他带回罗城县继续审讯。这样一来,既保证了孙旺和孙茂才不会逃跑,又能给于文宏足够的时间来了解李孝直的情况。 然而,当赵和运听到这个安排时,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将于文宏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于大人,这李孝直可不是一般人物。如果您真的打算把他带到罗城县,那么凤凰山的那些土匪们恐怕会有所行动……” 于文宏明白赵和运的担忧,但他还是坚定地回答道:“赵管家,请放心。只要李孝直在我的手中,凤凰山的那些土匪就不敢轻举妄动。” 赵和运看着于文宏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 对于文宏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小人就先告辞了。” 于文宏微笑着回应道:“赵管家,一路小心。” 赵和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他命人将孙旺从窑洞内押出来,关进囚车,然后带着队伍离开了谷梁。 于文宏站在原地,望着赵和运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转过头,喊道:“王虎,郭成林。” “大人。”两人齐声应道。 “马上收拾一下东西,带上李孝直我们回罗城。”于文宏命令道。 王虎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大人,我们要不要等卢玉堂回来后再动身?” 于文宏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用了。” 他知道王虎在担心什么,正因为李孝直的身份特殊,更不能多在谷梁耽搁。更何况自己身边不仅有孙大人派来的衙役还有王虎他们,人手也不算少,所以即刻动身才是正确的选择。 王虎和郭成林深知于文宏的脾气,于是不再多说,立刻安排人手收拾行装,并将李孝直捆得结结实实,准备踏上归途,回返罗城县。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于大人!” 于文宏闻声止步,转过身来,只见玛临川牵着一匹棕色骏马立于不远之处。 “于大人,此马虽非名驹,但也足以让您赶路时轻松一些。”说罢,便将缰绳递到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连忙推辞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马过于贵重,我实在难以接受。” 玛临川一听,急忙跪地说道:“于大人,若无您的帮助,我恐怕要背负一生的罪责。别说是一匹马,就算是我的性命,只要您需要,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奉上,请您务必收下。” “大人您就收下吧,这谷梁距离罗城县路途遥远,您这么多天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再走这么远得路恐怕身体吃不消啊,哪怕等到了罗城县后我在给他将马送回来也好啊。”王虎在一旁劝说道。 “是啊,大人,就算您先借他的马一用。”郭成林附和着说道。 于文宏看着跪地不起的玛临川,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也好,这样赶路还能快一些。” 玛临川一听,脸上露出喜色,忙道:“大人肯收下就好!” 于文宏又道:“待我到达罗城县后马上就派人给你送回来。” 玛临川连忙摆手,笑着说:“不用着急,大人您到了罗城县后慢慢用就是了,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再派人送来也不迟。” 说完,他和郭成林一起扶着于文宏上了马,随后把缰绳交到了王虎手中。 “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好,那我们走吧。” “嗻。” 走出去没几步远,前方领头的衙役突然停下来。 于文宏坐在马背上向前眺望,好似看到一人跪在了道路中央。 “王虎扶我下去。” “大人小心。” 于文宏绕过衙役来到了跪地拦路的人前,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他心想难道是有人有冤情要伸?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 走到近前才发现,原来跪在这里的人竟然是那个出尔反尔的老者。 老者看见于文宏来了之后,不停地磕头,嘴里还念叨着:“大人,求求您原谅我吧!” 于文宏扶起他,并和蔼地说道:“老人家赶快起来吧,本官知道您也有自己的难处,不怪您。” 老者听到这话,激动得差点又跪下,“于大人您真不怪我?” 于文宏微笑着点点头,“不怪。” 老者又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于文宏看出了他的心思,问道:“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老者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当初您说我可以一起回罗城县,不知道……” 于文宏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与老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随后,询问老人是否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老人用手指着路边的一个小包裹回答说没有太多东西,只有几件破旧的衣服和鞋子。 于文宏点了点头。 接着,转身向王虎示意,让他将老人的包裹放在马背上,并顺手将老人扶上马。 然而,王虎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于文宏,似乎有什么想说却说不出的话。 于文宏见状,立刻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做!” 王虎无奈地点头答应,但眼神中透露出极大的不情愿。 就在这个时候,老人听说于文宏打算把马让给自己骑,立刻摇头拒绝,表示自己已经给大人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再骑马。 如果一定要这样安排,那他宁愿不去罗城。 于文宏听到这里,只好转身回到老人身边,耐心地劝解。 正在于文宏苦口婆心地劝着的时候,王虎忽然走到老人身前蹲下身子,毫不犹豫地将老人背起:“于大人骑马,您骑着我。” 说完也不等于文宏说话,直接背着老人大步向前走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于文宏满脸惊愕。 站在一旁的郭成林看到这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 第70章 时局混乱 前有衙役开路,后有衙役断后,这一路走得相当太平。 然而,凤凰山内却因为李孝直被抓走而陷入混乱。 二当家情绪激动,立刻召集手下,准备冲进谷梁将李孝直抢回来。 但三当家表示谷梁那个地方非常诡异,充满迷幻色彩,而且那里的族人众多,如果他们强行闯入,恐怕会遭受重大损失,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 因此,他认为应该想办法让于文宏主动释放李孝直才是上策。 四当家也对三当家的看法表示赞同。 五当家和六当家却坚持要杀进谷梁,他们认为虽然谷梁的人多,但凤凰山的实力更强,谁敢与凤凰山作对呢? 众人对于此事争执不休,一时之间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军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各位当家的,请先听我一言。”他走到众人面前,打断了正在争论的众人。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二当家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我的建议是咱们应该学习一下曹操。” “谁?曹操?” “对,曹操曾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明抢肯定不行,偷也偷不出来,倒不如劫持一帮百姓和于文宏对峙,他于文宏如果不放了大当家我们就一直杀,只要他不想把事情闹大那必定会放人。” 军师此言一出,众当家们纷纷眼前一亮,相互对视一眼后,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咣!二当家用手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地说道:“这他妈的办法实在太好了,就这么办,老三、老四你们去刘庄一带,老五、老六你们去葛村一带,我带着人埋伏在谷梁附近,只要看到人就绑。” “好,就这么办。”众人纷纷附和道。 “我倒要看看于文宏能有多大的本事。”三当家恶狠狠地说道。 孙杰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封信件,仔细地阅读着每一个字。这封信是孙茂才给他写的。正当孙杰对信中的内容疑惑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他眉头微皱,将信放下,快步跑出房门。 孙杰顺手抓住一名路过的小喽啰,焦急地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吵闹?” 小喽啰神色兴奋,回答道:“大事。”说完便匆匆离去,没有再多解释。 孙杰心头一紧,急忙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线索。他目光扫过四周,终于发现聚义堂大门外聚集着一群人,而三当家正站在那里指挥着。 孙杰迅速跑到三当家面前,急切地问道:“三当家,到底发生了何事?” 三当家回头看了孙杰一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道:“来得正好,快去拿好家伙,随我一同前往刘庄!” 孙杰疑惑地问:“去刘庄做什么?” 三当家简明扼要地将军师的计划告诉了孙杰。 孙杰听完后,不禁眼前一亮,赞叹道:“高啊,实在是高!此计一出,不仅能迫使于文宏释放大当家,连我的阿叔和兄长都有望获救。” 于是,一场规模宏大的绑架行动即将展开…… 凤凰山只留下了十几个负责看家,剩下的上百号人倾巢出动。 他们分成好几拨,去了不同的地方。 这些土匪们真可谓是无恶不作,不仅绑架了正在农田里辛勤劳作的老百姓,还把那些年老体弱、只能在家里休息的老年人照绑不误。 更可恶的是,连那些还在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和尚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都不放过,统统给绑起来带走了。甚至连附近寺庙里的和尚也没能幸免,被这帮土匪绑得结结实实。 总之,只要是人,不论男女老少,不管职业身份,他们都一概不放过。 这凤凰山的土匪就像一群蝗虫过境一样,所过之处真是片甲不留,搞得当地的老百姓们都惶恐不安。 如此轰动的事件很快就被西山在外的探子发现,即刻返回山上向大当家汇报。 大当家听完皱起眉头:“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探子用力点点头,“小的亲眼所见,他们连人带畜只要是喘气的统统绑走了。” “凤凰山这是要干什么?”大当家疑惑道。 “哼,这摆明了是要用这些百姓换回李孝直。”三当家冷哼一声说道。 “换回李孝直?”大当家还是不解。 “对,我也是刚刚听说李孝直被于文宏抓走了,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三当家解释道。 “什么?李孝直被于文宏抓了?这于文宏本事可真不小啊。”二当家一脸的惊愕。 于文宏能从凤凰山把李孝直抓走,看来他也不是个一般人,当下时局有些混乱,大当家思考过后命令大家:“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下山惹事,先看看局势再说。” “大哥,依我看咱们可以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凤凰山那些人已经把事情闹大了,我们出手也不会引起怀疑。这样一来,于文宏只会以为一切都是凤凰山的阴谋。”四当家提议道。 “是啊大哥,我听说最近何财主要纳小妾,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只要我们做得干净利落,就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到时候,于文宏肯定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凤凰山的阴谋。”二当家也表示赞成。 听到这个提议,其他土匪们纷纷露出贪婪的表情,似乎已经看到了即将到手的财富。然而,大当家却并没有被这个提议所打动。 只见他双眼一瞪,怒视着几人说道:“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最近谁要是敢在外面惹事,小心我把他踢出山门。”他的语气格外的严肃,让人不寒而栗。 众土匪听后,纷纷低头不语,没有人再敢提出异议。 大当家看着眼前这些一心只想着打家劫舍的人,眉头皱成一团,心中满是忧虑。 他深知这些人的品行,真担心他们只是口头上答应下来,暗地里却会偷偷摸摸地搞事。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甚至导致西山和凤凰山从此销声匿迹。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大当家决定采取一些措施来确保安全。 于是,他将负责看守山门的人员召集到房间里,并严肃地警告道:\"从今往后,除非有我的命令,否则任何人都不许下山!若有人胆敢私自放走一个人,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大当家接着说:“我并非跟你们在开玩笑。”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大当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守好山门,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大当家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第71章 希望和失望 随着太阳逐渐西沉,夜幕降临,所有外出的土匪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几个当家的围坐在聚义堂里,开始汇报今天的战果。 其中一人说道:“我那边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三十多个人。” 另一人紧接着说:“我这边稍微少一点,只有二十多个。” 还有一个人得意洋洋地说:“你们去的地方不行啊,我那里可是抓了不少于五十个。” 经过一番计算,几个人发现现在凤凰山上已经关押了数百名被掳掠来的无辜百姓。 这些人质无疑成为了与于文宏谈判的重要筹码。 二当家充满自信地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带着这些人质去找于文宏,我倒要看看他是否会放弃这几百条人命。” 然而,就在这时,军师突然抬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各位当家的,依我之见,我们应该派一个人质下山去给于文宏报信,以确保大当家的安全。”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赞同军师的意见。 二当家扭头看向三当家,说道:“老三你去挑个腿脚好的,让他下山给于文宏报信。” 三当家欣然答应道:“好嘞,我这就去办。” 三当家从聚义堂走出来,面色阴沉地站在院子中央,眼神冷漠地扫视着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坚毅的年轻男子身上,伸出手指向他,冷冷地说道:“你,过来!” 男子并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反而神情自若地绕开人群走到三当家面前。 三当家凝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语气平静地说道:“交给你个任务,只要你能办好了这些人都可以安全回家。” 听到这话,男子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土匪到底想要干什么?”然而,一想到自己或许能够拯救这些无辜之人,他便决定冒险一试。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回应道:“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三当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接着说道:“很简单,你马上去找于文宏,告诉他我们这里关押了几百个人质,如果他还想让这些人质活着离开,就必须把大当家安然无恙地送回来。如果他不照做,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大开杀戒了。听明白了吗?” 男子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于文宏是谁?” 三当家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嘲讽地回答道:“连于文宏都不知道?呵呵,他就是新来的罗城县令。”语气中透露出对于文宏的轻视。 男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再次追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谷梁。” 男子点点头,继续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你们绝对不能伤害这些百姓。” 三当家听完抬起手,狠狠地扇了男子一个响亮的耳光,怒声斥责道:“妈得,你他妈还敢跟我提要求,赶快去办,办不好老子先杀了你。”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动手杀人。 男子被打了一巴掌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用手捂着嘴,心中暗暗咒骂了几句。 男子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凤凰山,一路上不敢有任何耽搁,径直朝着谷梁飞奔而去。 当他抵达谷梁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整个谷梁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他心急如焚,挨个敲响着窑洞的房门,但连续敲了好几户人家的门,都无人应答。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一扇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这么晚了,谁啊?”那男人不耐烦地问道。 “请问您知道于文宏住在哪里吗?”男子焦急地问道。 “于大人?他早就已经走了。”男人回答道。 “走了?他去了哪里?”男子面露惊愕之色,急忙追问。 “应该是回罗城县了吧。”男人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回答道。 男子一听瞬间就心凉了一半,谷梁距离罗城县可不是一般得远,依靠自己得两条腿恐怕难以在规定时间跑到。 眼看着男人要关上房门,急忙用手拦住,向他恳求道:“能否借我一匹马用?” 男人没有一丁点得犹豫,直截了当的说出:“没有。”说完用力的关上了房门。 男子不甘心,继续用力拍打房门,向屋内的人解释道:“凤凰山的土匪绑架了数百名百姓,如果我不能尽快找到于文宏,他们就会大开杀戒,请您行行好,借给我一匹马吧!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听到这里,房门突然再次打开。 房间的主人将男子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男人带有质疑地问道。 男子连忙举起手,对着天空发誓道:“我对天起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如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男人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这里都是穷苦百姓,一般人的家里不可能有马,想借马的话,只能去找孙族长或者去科玛家族。 “那……孙族长在哪里呢?” 男人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就是孙族长的窑洞。” 得到答案后,连忙道谢。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此时,窑洞里的孙族长正在睡觉。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心里十分不满,不耐烦地对着门口喊道:“谁啊!大半夜敲门干什么?” 门外的声音却异常焦急:“孙族长,我有急事找您。” 孙族长穿好衣服,打开房门,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门前,疑惑地问:“你是谁?” 男人见孙族长发问,连忙解释半夜敲门的理由。 孙族长听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忍不住抱怨道:“又是那个于文宏,自从他来到罗城县之后,这里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马匹,孙族长还真有,不过他并不想要提供帮助。 沉默片刻后,面露苦涩的对男子说道:“哎呦,实在不巧,我的马今天被人借走了还未归还,你要急用的话只能去其他地方借了,抱歉。” 希望和失望不断冲击着男子的心理,他崩溃了,忍不住仰头长叹。 第72章 亲自前往 派下山的男子站在孙族长的窑洞外,感到一阵绝望和崩溃。 自己除非会飞,否则怎么可能在规定的时间到达罗城县。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微弱的驴子叫声从远处传来。他不禁抬起头来,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他侧耳倾听着那阵驴子的叫声,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希望。 随着他逐渐靠近声音的源头,他发现那阵驴子的叫声越来越清晰。最终,他来到了孙族长家窑洞的后面,发现了一头灰色的小毛驴。 它正在那里享受着美味的夜食。 \"苍天保佑。\" 男子自言自语道。 虽然没有借到马,但驴子也是一种可行的交通工具。 男子轻轻地走到驴子身边,想要跟驴子熟悉一下,可是驴子看到陌生人,有点惊慌失措,不断发出\"嗯啊嗯啊\"的叫声,而且还摆出了随时准备踢人的姿势。 男子心里也有点害怕,只能壮着胆子轻声说道:“别紧张,听话,我并非要伤害你。”同时,他慢慢地向驴子靠近,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安慰的话。 最后,他终于走到离驴子只有一步远的地方,然后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放在驴子的背上,温柔地抚摸着它的毛发。 驴子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男子趁机解开缰绳,牵着驴子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你想干什么?”男子吓了一跳,全身颤抖起来。 过了一会儿,孙族长出现在他面前,脸上露出一丝严肃和可怕的表情。 男子急忙解释说:“孙族长,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于文宏。” 孙族长生气地说:“这不是你偷东西的借口!再说,我这里拴的是一头驴,不是一匹马。” “孙族长,求求您了!您就帮帮我吧,如果天亮之前我无法找到于文宏,那数百名百姓都会死啊!”男子一脸急切地恳求着孙族长,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助。说完,他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孙族长心中虽然对于文宏充满了怨恨,但他绝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咬着牙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心软了。 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对男子说:“把我的驴拴回去。” 男子一听,顿时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孙族长,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然而,孙族长并没有给他解释太多,只是冷冷地问道:“你想要马还是驴?” 这句话让男子恍然大悟,他急忙站起身来,迅速将驴子重新拴回了柱子上,并连连向孙族长道谢:“谢谢孙族长,谢谢孙族长!” 孙族长一言不发,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男子则紧跟其后。尽管男子心急如焚,但他不敢催促孙族长,只能默默地跟着。 他们来到一处窑洞前停下脚步,孙族长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经过一番简短的交流之后,孙族长指着窑洞的一侧,告诉男子马匹就在那里。他叮嘱男子用完后一定要记得归还。男子感激涕零地点头答应,表示一定会遵守承诺。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朝着马匹所在的方向奔去。 天刚蒙蒙亮,于文宏就已经起床了,他快速地完成了洗漱,并准备吃早饭。 这时,一名衙役快步走了进来,向于文宏报告说:“于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于文宏听到消息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回应道:“把他带进来。” “嗻。”衙役领命后,便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名男子匆忙地冲进了房间,看到于文宏后,立即双膝跪地,恭敬地说道:“草民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开口问道:“你见本官所为何事?” “于大人,草民是凤凰山派来给您传话的……”男子开始详细地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咣!于文宏听完后,忍不住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愤怒地说道:“岂有此理!” “于大人,您一定要救救那些子民啊!”男子请求道。 “你放心,本官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先起来吧。”于文宏安慰完男子,又向王虎使了个眼色。 王虎心领神会,上前将男子搀扶起来,然后带着他走出了房间。 男子被带出房间后马上召集孔玄,卢玉堂等人围聚在于文宏身旁,开始商讨对策。 “要不我带些人闯一次?”卢玉堂说道。 于文宏摇摇头:“不可,凤凰山地形有利,易守难攻,不能白白去送死。” “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暂且放了李孝直换百姓们安全。”孔玄在一旁说道。 “我们代表的是朝廷,如果轻易跟他们妥协,别的山头土匪竞相效仿时该如何解决?”于文宏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众人陷入沉思,是啊,如果绑架了百姓就能跟朝廷谈判,那土匪可就真的肆无忌惮了。 于文宏站起身来,眼神凝视着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轻声自语道:“看来必须要我亲自前往才能解决。” 正当众人担忧地望着他时,他继续说道:“玉堂、玉红你们兄妹二人将李孝直捆绑起来,随我一同前往。”紧接着,他转头看向王虎和郭成林吩咐道:“王虎,郭成林,你带领其他人留守在凤凰山之外,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话,孔玄急忙劝阻道:“于大人,此举实在过于危险。” 然而,于文宏坚定地抬起手,表示不必紧张,并接着说:“相比于百姓的安危,我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好了,各位,请务必照我说的去做。现在开始准备,我们即刻上山。” 于文宏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保证于文宏的安全。 卢玉堂和卢玉红转身回到房间里去取武器。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露出笑容,然后互相开起了玩笑。 “大哥,如果待会儿打起来,我可能就顾不上你了哦!”卢玉红笑着说道。 “嗯,到时候你只要保护好于大人就行,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卢玉堂嘴角微微上扬,自信地回答道。 “说真的,这位于大人真的值得我们这样拼命吗?” “当然不值得。”卢玉堂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啊?那你为什么还要……”卢玉红惊讶地看着卢玉堂,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那你还问什么呢?如果当初不是你坚持要把东西还给人家,我们现在也不至于天天跟着他玩命。”卢玉堂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回应道。 听到这里,卢玉红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知道卢玉堂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比谁都玩命。 “哼。”卢玉红咧着嘴轻哼一声。 卢玉堂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卢玉红的肩膀:“说归说,闹归闹,等下一定要小心。” 卢玉红坚定的点点头。 第73章 谈判【一】 所有人已经准备完毕,于文宏也穿戴好了官服。 “老爷我和您一起去吧。”冯二一脸担忧的说道。 于文宏笑着摇摇头:“多一人反而给玉堂他们多一份负担,你和孔玄守好衙门就行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来到院中,于文宏对着王虎一摆手:“去把李孝直押出来。” “嗻。” 王虎领命而去,不多时就将李孝直从房间里带了出来。 此时的李孝直,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被押出房间时,看到了一个个全副武装的衙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暗自思忖道:“看这架势,可不像只是要审我这么简单,难不成……他们现在就要砍我的脑袋?” 正当他思考时,于文宏缓步来到面前,眼中带着一丝不屑和轻蔑,开口说道:“李孝直,本官现在想要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下令让凤凰山的土匪们乖乖地缴械投降,那么我们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但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你将面临唯一的结局——死亡!” 李孝直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回答道:“于文宏,我的兄弟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如果他们真的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恐怕早就向你们投降了。所以,你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口舌。我只希望当你们砍我头的时候,能够把刀子磨得锋利些,毕竟我这骨头硬。” 于文宏听后,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冷笑道:“哼,凤凰山的那些人跟随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情无义,连他们的生死都不顾及。哈哈……真是令人心寒啊!”他故意对于李孝直嘲讽起来,试图激怒对方。 “你放屁!老子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的生死,也不曾亏待过他们一分一毫,反倒是你们这些狗官,打着为朝廷效力的口号做丧尽天良之事......” 他的话语刚落,一旁的王虎便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怒喝道:“放肆!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免得遭受更多皮肉之苦!” 李孝直的脸瞬间肿起,嘴角流出鲜血,侧头斜视着王虎,恶狠狠地说:“你这个狗杂种,有本事杀了我!若我不死,定叫你生不如死。”说完,他朝着王虎的方向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王虎顿时大怒,扬起手又想打下去,但被于文宏拦住了。 于文宏皱了皱眉,低声说:“别跟这种人计较,带着他,我们走。” “妈的,要不是于大人,今天我非把你打成猪头不可。”王虎在于文宏的阻拦下虽然停下了动作,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地骂着。 “哈哈哈,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有能耐放开老子,咱们比划比划。”李孝直听到王虎的话后大笑起来,挑衅地看向王虎。 走在前面的卢玉堂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李孝直,冷冷说道:“手下败将有何颜面在这里口出狂言?” “你也就是胜我一点。”李孝直不服气地反驳道。 “一点就足以要你狗命。”卢玉堂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有能耐咱们再比一比?”李孝直继续挑衅道。 卢玉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转过身抽出一块布条,二话不说就捆住了李孝直的嘴。李孝直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巴被布条紧紧缠住,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卢玉堂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双手一摊,故意提高音量说道:“抱歉啊,我可不懂什么哑语哦!”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大步迈向于文宏。 走到于文宏身边后,他压低声音,轻声问道:“于大人,您当真打算用李孝直来交换那些百姓吗?” 于文宏无奈的叹息道:“眼下的形势不得不这样做。” 卢玉堂皱起眉头,说道:“恕属下直言,这次用李孝直换回百姓,我们并不会有任何收获,反而可能会在未来引发更多的问题。别忘了,他们可是一群毫无道德底线、不讲人性道义的土匪!” 于文宏何尝不清楚这些,但作为罗城县的县令,他无法坐视不理,让罗城百姓陷入危险之中。 “一切见机行事,等下我和他们谈的时候你想办法去调查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确认百姓被关押的地方以及他们的大概人数。” 卢玉堂点点头:“交给我。” 一行人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向前赶路。终于,在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了凤凰山脚下。 半山腰处隐藏的土匪远远就望见了这行人马,立刻折返回山寨:“报,于文宏带着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几名当家的纷纷拿起放在桌上的武器,站起身来。 二当家一脸严肃地问道:“有没有看到大当家?” “有。” 得到肯定答复后,二当家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好,今天我们就让于文宏他们有来无回!你们几个,去把寨子里的兄弟都召集起来,按照计划行动。记住,谁要是敢坏了这件事,可别怪我杀他全家。” 随着命令下达,整个山寨开始忙碌起来,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中。 眼看着即将踏入凤凰山,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卢玉堂脸色一变,急忙快步走到队伍前方,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于文宏,低声说道:“于大人,我先去和他们谈谈。” 于文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回应后,卢玉堂孤身一人踏上了山路。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很快,他就发现了隐藏在树后的土匪、趴在草丛中的土匪以及骑在树上的土匪,明摆着是要断他们后路,这山门一旦踏进去想要再出来可就难了。 卢玉堂停住脚步,放声大喊:“告诉你们当家的,如果想要谈判,就让他亲自下山来!”他的声音回荡在山间,震耳欲聋。 很快对方却传来回应:“我们当家的说了,你们要是想救那些百姓,就得上山来!” “我可不是来跟你们讨价还价或者商量条件的。我只是来传达一个信息,于大人最多只会在山下等待一个时辰。时间一到,他就会带着李孝直离开。至于你们想不想救李孝直,自己掂量去吧。” 说完这番话后,卢玉堂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第74章 谈判【二】 卢玉堂回到山脚下后,立刻命令王虎等手下分散开来。 接着,他带领着于文宏和李孝直朝着后方的开阔地带前进。 一路上,他详细地向于文宏介绍山中的情况:“于大人,他们在山外布置了大量伏兵,只要我们进入山门,便会陷入被动局面。届时,不仅无法拯救百姓,恐怕连我们自己都会有生命危险。因此,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将他们引下山来。” 于文宏听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还是你考虑得更为周到,但如果他们不肯下山……” “那就只能看他们当中是否有人企图借机除掉李孝直了。若真如此,无论如何,这场谈判的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 卢玉堂说完,还不忘偷偷瞥了李孝直一眼。 “哎,若是李孝直一死,他的家人、财产、金银珠宝等等,啧啧啧,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啊!”卢玉堂故意用言语刺激李孝直,试图挑起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李孝直虽然并不怕死,但听到卢玉堂的一番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慌乱。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其他几位当家平日里的态度和神情。 \"这山寨之中哪有什么一心一意,誓死追随,都只是分赃的时候表表忠心罢了,谁不想当大当家?\" 郭成林在一旁附和着卢玉堂的话语,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卢玉堂瞪大眼睛,用力点头表示认同,并笑着说: \"一看你这家伙就明事理,哈哈哈。\" 呜呜呜,呜呜呜。一旁的李孝直奋力挣扎,试图发出声音。卢玉堂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调侃地说: \"哎呦,李大当家的这么激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与你不和的那些人啦?等你死了以后,凤凰山恐怕要易主了哦!嘿嘿,我还听说你有个漂亮的夫人呢!\" \"哎,对了,像你这样厉害的大当家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夫人呢?不过可惜啊,她们都会成为别人的女人了……\"卢玉堂越说越起劲,故意刺激着李孝直。 李孝直的情绪越发激动,他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卢玉堂拼命。 卢玉堂赶忙对他摆摆手说道:“淡定一点,淡定一点,最起码你的老妈不会被人惦记,最多就是被轰出山门自生自灭,哦,我忘了你这种家伙又怎么能是人生出来的呢。” 这几句话气得李孝直脑门青筋暴起,双眼瞪得巨大,好似要吃人一般。 卢玉堂见状咧咧嘴,把头扭到一旁继续和郭成林聊了起来。 “我说你们山寨里有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 “还真没有,不过我听说玉川山那边好像闹过一次,几个副手联合给大当家弄死了,然后霸占了他的一切,反正挺惨的。” “那咱今天能看看这位李大当家的人缘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凤凰山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这使得李孝直越发坚信卢玉堂等人所说的话。 此刻,山中的几位当家和军师正在激烈地讨论是否下山的问题。 二当家坚定地认为,如果他们不肯上山,那就意味着山下必定埋伏了大量人手。 一旦他们下山,就可能被一网打尽,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必须让他们上山。 三当家对二当家的观点表示赞同。 然而,四当家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指出,既然已经有小喽啰看到了对方的人数,而且他们手上还掌握着数百名人质,又何须畏惧呢? 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仍未确定最终的计划。 突然,咣的一声响,六当家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低声说道:“妈的,我现在就杀个人送下去,看他们上不上山。”说完,他拎起刀,径直朝门外走去。 “老六,老六……”任凭众人如何呼喊,都无法阻止他杀人的决心。 六当家满脸怒气地冲进关押人质的房间,伸手随意抓住一名百姓,然后猛地举起手中的大刀,毫不犹豫地砍下去。手起刀落间,人质瞬间倒在血泊中,一命呜呼。 这残忍的场景让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惊恐万分,他们蜷缩成一团,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来人!\" 六当家怒吼一声。 \"六当家!\" 门外的土匪们齐声回应。 \"把他给我抬出去,告诉那个于文宏,如果他喜欢计算时间,那么从现在开始,每过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要杀一个人,直到他乖乖上山为止!\" 六当家怒目圆睁,语气凶狠地命令道。 两名土匪小心翼翼地抬起尸体,缓缓走出山门。 他们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一路上不断低声议论。 \"这还没有开始谈判就直接杀人,会不会激怒于文宏啊?\" 其中一个土匪忧心忡忡地说。 另一个土匪也附和道:\"是啊,我倒是不太担心这个问题,但我担心我们俩下了山之后可能就回不来了。\" \"那……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把尸体扔掉。\" 第一个土匪提议道。 第二个土匪犹豫片刻后,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我们下山顶多会被抓住,但如果随手扔掉尸体,那可是要遭受千刀万剐的惩罚啊!\"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他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拖着那具沉重的尸体,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山下走去。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停下脚步,稍作休息,同时观察四周环境寻找于文宏所在的位置。 经过短暂的歇息后,两人再次抬起尸体,继续朝着山下前进。 当他们离开凤凰山的埋伏圈时,便进入了于文宏设下的埋伏圈。 还没走几步,突然有两名衙役站起身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并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一阵紧张,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道:“我们是奉当家之命来给于大人传个话的。从现在起,每隔一盏茶的时间,我们会杀一个人,直到他上山为止。”说完,他们便将尸体丢在了衙役们的面前。 两名衙役一听,脸色一变,立刻上前将两人按倒在地。 两人挣扎着喊道:“哎呀呀!我们只是负责传话的啊!” 第75章 谈判【三】 衙役押送着两名传话的土匪和那具百姓尸体走到了于文宏的面前。 于文宏的目光触及到那具百姓尸体的时候,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巨响。 他虽然已经预见到土匪可能会用百姓来威胁他,但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些土匪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甚至没有谈判就直接杀害了这名无辜的百姓。 一旁的李孝直也面露惊色,心中暗自思忖:“这些混蛋真是不想让我活下去了!” “于大人,我现在就带人上山与他们决一死战!”卢玉堂愤怒地吼道。 于文宏缓缓蹲下身子,凝视着眼前的百姓尸体,泪水悄然滑落脸颊。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合上了这位无辜百姓的双眼。 两名土匪见状,惊慌失措地纷纷求饶:“于大人,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啊!” “于大人,我们只是负责传话而已!” 然而,于文宏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求饶声,他站起身来,眼神坚定而冷酷。 于文宏脸色阴沉的对卢玉堂说道:“凤凰山本官一定要剿灭,只是此时上山很可能会害死更多得百姓,还需等待。” “大人,他们万一继续杀人怎么办?”卢玉堂担忧道。 “所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停止的理由。”于文宏说完转身叫来王虎和郭成林二人,神情严肃地命令道:“你们二人火速前往平陵县和谷春县搬救兵,让他们尽可能的多派一些人增援。”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应道:“嗻!”随后便如疾风般离去。 随后于文宏来到了李孝直身边,目光冷冽地盯着他。走到他面前,伸手解开了他嘴上的布条,冷冷地质问道:“这就是你们凤凰山做事的风格?” 李孝直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于文宏见他不做回答,怒声喝道:“来人。” 两名衙役闻声上前,恭敬地喊道:“于大人。” 于文宏面沉似水,用手指着李孝直,语气冰冷地下达命令:“给我砍掉他的右手。” 一名衙役迅速上前,动作熟练地解开了李孝直手上的绳索。与此同时,另一名衙役也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刃闪烁着寒光,令人胆寒。 看到这一幕,李孝直的眼神中首次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他慌张地大喊道:“慢!”然而,于文宏却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只冷冷地说了一个字:“砍。” 刹那间,只见那名衙役手起刀落,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咔嚓声,李孝直的手臂应声而落。顿时,一股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形成一条鲜红的血柱。 “啊~”李孝直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喊声,声音响彻整个大地,仿佛要将天空撕裂。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于文宏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条断臂,然后走到负责传话的土匪面前。 他毫不客气地将断臂塞进其中一人的手中,并冷冰冰地说:“把这个给你们当家的送回去,告诉他,如果他们再敢屠杀一名百姓,本官定会亲自带人屠了你们凤凰山。”他的语气异常冰冷,宛如千年寒冰,让人听后不禁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于文宏对着魂不守舍得土匪问道。 土匪拼了命地点头:“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回去吧。”两人转身便要离开,卢玉堂抬手拦住了其中一人:“你留下。”说完对着衙役一摆手,上前将他捆绑起来放在了李孝直身旁。 于文宏做完这一切后交代卢玉堂给李孝直包扎一下,他现在还不能死。 凤凰山上的土匪们看着山下发生的事情,当他们看到李孝直的右臂时瞪大双眼。 “这个于文宏真有种,妈得,在杀一个人给他瞧瞧。”二当家气愤不已地说道。 “二当家请留步。”军师赶忙喊住他,“六当家只是杀了一个人事态就已经演变成这样,如果二当家再杀一人,恐怕整个凤凰山都会被铲除,万万不可冲动啊。” “那我就带着人下山先杀了于文宏这个混蛋。” “各位当家的莫要冲动啊,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军师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军师你是不是怕死?我们凤凰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六当家瞪大眼睛,满脸涨红地吼道。 军师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怕死?呵呵,如果我真的怕死,当初就不会义无反顾地跟随大当家。我只是担心大当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会毁在我们手中,更重要的是,如果杀人质就能让于文宏妥协的话,这条手臂就不会出现。” 六当家等人瞬间哑口无言,脸色变得阴沉。 他们虽然都是土匪,但也并非狗屁不懂。虽然他们手握人质,但这些人质毕竟数量有限。如果一言不合就杀,总有一天人质会被杀光,届时他们将失去最后的谈判筹码。 而且于文宏已经派出人手前往各地请求增援,一旦援军到达,他们恐怕连谈判的机会都将丧失。“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耗着?”四当家打破了沉寂,开口问道。 军师沉默片刻后,说道:“看来只有我下山去和他谈一谈了。” “你?”四当家的言语中带着些许猜疑。 “当然也可以是你。”军师回应道。 四当家刚要说话,二当家就赞成了军师的想法,毕竟放眼整个山寨也就军师能说会道。 军师得到了大家的允许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带着两名土匪,一前一后走出山门。 一路来到山脚下,埋伏的衙役突然站起身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一名衙役大声喝道。 军师连忙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向那名衙役行了一礼,然后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官爷,我奉几位当家的命令,前来和于大人谈一谈,还望官爷能带个路。” 那两名衙役听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军师和那两名土匪,然后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冷冷地说道:“把你们身上所有的武器都交出来。” 两名土匪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刚想开口反驳几句,却见那两名衙役瞬间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哎哎哎,各位别冲动,咱们先按照官爷的话去做吧。”军师见状,赶紧对那两名土匪低声说道。 那两名土匪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不情愿地交出了自己的武器。 然而,这两名衙役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又开始对他们进行搜身,确认他们身上确实没有携带其他武器之后,方才带着他们去见于文宏。 第76章 谈判【四】 凤凰山的军师被两名衙役带了过来。 他先看了一眼被捆绑在一旁的李孝直,随后直接跪在地上,低头说道:“草民罗成林见过于大人!” 于文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发现他长得十分白净,五官也很清秀,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土匪头子,反而更像一个书生。 于文宏目光锐利地盯着面前跪着的人,他的神情严肃而威严。他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和动作,发现此人虽然身穿朴素的衣服,但却透露出一种聪慧和冷静的气质,完全没有土匪的那种暴戾之气。 \"起来吧。\" 于文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罗成林恭敬地站起身来,双手垂在身侧,微微低头,显得十分谨慎。静静地站在于文宏的面前,等待着对方的询问。 于文宏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凤凰山派你来见本官,所为何事?\" 罗成林顿了一下,故作镇定的回答道:\"草民此次前来,是为了两件事情。其一,是因为我们当家一时冲动,杀了个无辜的百姓。我在此代表凤凰山向于大人道歉,并希望大人能够宽恕我们当家的过错……\" 他的话音未落,于文宏的脸色突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呵斥道:\"宽恕?简直是无稽之谈!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岂能轻易宽恕?” “凤凰山杀了无辜之人,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本官给你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立刻释放被你们绑架的百姓,交出杀害他们的凶手!否则,本官将调动所有可用力量,彻底剿灭凤凰山。\" 于文宏的语气坚决而严厉,充满了威严和决心。他的目光如刀般锋利,看的罗成林额头都渗出冷汗。 “于大人,我们可以释放人质,但要交出凶手……”罗成林说到此处,突然转头望向李孝直。 毕竟,他仅仅是负责策划和献计的军师,最终决策权仍掌握在大当家手中。 于文宏清楚地明白他的目光所向,立刻转身向身后的衙役挥手,指示他们将李孝直带至面前。 李孝直强忍住断臂处传来的剧痛,质问罗成林道:“是谁杀的人?” “六当家。” “老子就猜到会是他,如果不是他老子也不至于失去这条手臂。”李孝直忍不住的怒骂几句。 “大当家,眼下山中已陷入一片混乱,若无法迅速做出决定,恐怕真会引发重大危机。”罗成林低声对孝直说道。 于文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大声说道:“你们无需再商议,事情其实非常简单。要么你们交出所有被扣押的人质,同时交出杀害我捕快的凶手,接着放下武器投降;要么,等待你们的将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罗成林知道这一次凤凰山真的要从罗城县消失了,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但想要让他说服所有当家的下山投降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于文宏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先让衙役将李孝直带到一旁。 李孝直意识到于文宏要耍诈,他立刻对罗成林喊道:“别……”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喊出来,就被卢玉堂无情地用布条封住了嘴巴。 于文宏低声对罗成林说道:“本官看你也是读过一些书本之人,为何要上山当土匪?” 罗成林低下头,回答道:“一言难尽,大人还是不必过问了。” 于文宏紧接着又说:“好,如果你想要活命,本官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听到这话,罗成林不禁皱起眉头,眼睛转动几圈,试探性地问道:“于大人,您打算让我做什么?” 于文宏招手示意罗成林靠近,然后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罗成林听完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就可以回去了,至于怎么做你自己来选择。”于文宏冷漠地说道。说完,他不再理会罗成林,转身走出去。 罗成林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更不知道还有什么决策能和于文宏抗衡。 心情沉重地向凤凰山移动,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一路上,罗成林心乱如麻,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最后,他决定还是先试一试各当家的态度再做决定。 当他回到凤凰山后,所有当家们马上就聚集在了一起,询问山下的情况。 罗成林面色凝重地将自己与于文宏的对话告诉了众当家,并随口编造了一个释放李孝直的条件:“想要换回大当家,我们就必须释放人质。” “释放多少?”有人问道。 “所有。”罗成林回答道。 话音刚落,六当家就第一个站起来反对道:“放了所有人?于文宏他还真敢说,不行,一个都不能放!” “没错,这是于文宏给我们设的圈套,一旦所有人质都放了,那我们可就真的穷途末路了。”二当家随即也给出了回应。 “二哥,六弟,你们难道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吗?于文宏这是铁了心的要铲除凤凰山,我们放了人质也许还能活命,可真要这么耗下去,把他的耐心耗完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四当家说出了不同的意见。 一时间凤凰山内争吵不断,一部分坚持不放,一部分想要给自己留条活路。 罗成林看到这一幕,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缓缓抬起手来,拍了拍面前的桌子。 随着他的动作,屋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他。 罗成林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紧拳头,开口说道:“诸位兄弟,大当家托我转告大家,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尽快下山投降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瞬间愣住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罗成林,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语。 短暂的沉默过后,突然有人发出质疑的声音:“你胡说!大当家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紧接着,六当家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拽住罗成林的衣领,语气不善地逼问道:“你他妈再说一遍?这到底是大当家说的话,还是你小子怕死故意假传大当家的话?” 罗成林毫不畏惧地与六当家对视着,平静地回答道:“六当家,我罗成林虽然比不上在座的各位勇猛,但我也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我只是传达大当家的命令,信不信由你们决定,至于是否听从大当家的指示,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六当家紧紧地抓住罗成林的衣领,眼中闪烁着愤怒和失望的光芒,大声吼道:“我再问你一次,大当家还说了些什么?” 罗成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六当家,大当家不忍心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们在此丧命,所以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这已经是大当家能为我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说完这些,罗成林拿掉了六当家得手,走出聚义堂。 站在门外,仰头望着天空,长叹一声:“凤凰山彻底结束了。” 第77章 内乱 于文宏的计划果然奏效了! 只见以四当家为首的一部分土匪,开始动摇起来,他们收拾行李准备下山投降。而剩下的土匪们则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二当家和六当家站了出来,他们一脸怒容地看着四当家等人。 \"老三,老四,你们两个真的打算下山吗?\"二当家愤怒地质问道。 四当家脸色沉重地点点头,说:\"二哥,六弟,你们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我不能让手下的兄弟们都死在这里。\" \"那你就这么轻易地违背了我们当年的誓言吗?\"二当家咬牙切齿地说。 四当家沉默片刻后说道:\"没有忘记,所以我现在才要服从大哥的命令,下山去和他团聚。\"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开。 咔!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六当家手中的大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闪烁着寒光。 四当家向后倒退两步,眼神惊愕地转身看过来:“六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满。 六当家瞪大双眼,怒视着四当家,咬牙切齿地说道:“做什么?今天所有人谁要是敢下山那就是我的仇人。”他的语气坚决而果断,仿佛已经做好了与任何人对抗的准备。 四当家挑下眉毛,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反问道:“你打算跟我动手?” 六当家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大声回应道:“没错!你如果要下山那就是背叛凤凰山,对于叛徒我向来不留情。” 四当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后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既然如此,那今日咱们就一决高下吧。\" 四当家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一边说着,一边绕过面前的大刀,径直走向院中。 此时,整个凤凰山内的土匪几乎都围拢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场决斗的结果。 六当家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大刀,眼中闪烁着怒火。就在这时,二当家悄悄地走过来,将两枚飞镖塞进了六当家的手中,并低声嘱咐道:\"小心一点。\" \"放心吧,二哥。\" 六当家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全力以赴。 两人对立在院中,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四当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并不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矛盾,但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必须面对现实。 相比之下,六当家更希望能够通过这场战斗来树立自己的威望,甚至是杀一儆百。 四当家轻声说道:\"六弟……\"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六当家便怒声骂道:\"少他妈废话!看刀!\" 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直接冲向四当家。 就在这时,双方终于短兵相接,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只见刀光闪烁,剑影交错,金属的撞击声此起彼伏,火星四溅,仿佛一场惊心动魄的舞蹈。 从表面上看,四当家似乎正在被六当家打得连连败退,但实际上,这正是四当家的策略。 他故意装作不敌,让对手逐渐产生自信和轻敌之心,从而放松警惕。而这种自信,往往会成为他们失败的导火索。 远处观战的二当家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局,当他看到这一幕时,心中暗自叫道:\"不好!老六要败了!\" 果然,正如二当家所预料的那样,六当家因为四当家不断地败退而信心大增,变得过于自负。 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里,他渐渐露出了破绽。 四当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他迅速抬起手,手中的刀刃如闪电般划过空气,准确无误地出现在六当家的脖颈处。 此时,胜负已然分明。 四当家喃喃自语道:“六弟,你输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无奈。 六当家听到这句话,身子微微一颤,然后猛地将手中的大刀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恨。 仰起脖子,毫不畏惧地盯着四当家,大声喊道:“动手吧!与其死在于文宏那个狗贼手中,倒不如死在你手里!” 四当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片刻之后,收起了自己的佩刀,走到六当家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兄弟多年,我怎么可能忍心杀你?我走了,保重。”说完,他转过身,朝着凤凰山大门走去。 六当家望着四当家远去的背影,眼中的狰狞逐渐浮现出来。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回想起自己与二当家曾经的宏图伟业,如今却要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毁于一旦,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 于是,他悄悄地从袖口中取出两枚锋利的飞镖,暗中瞄准了四当家的后背。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喊一声:“四哥!” 四当家闻声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头来。就在这一刹那,噗噗两声闷响,两枚飞镖如闪电般射入四当家的胸膛。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洒在地上。 “六弟……你,你。” 噗通!一声闷响,四当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六当家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低头看着还未死去的四当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别怪我,我也是为了凤凰山。”他轻声说道,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说完,他对着满脸惊愕的土匪们摆摆手,语气冰冷地命令道:“帮我四哥找个风水宝地厚葬。” 然而,众土匪却无一人有所行动,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和恐惧的神情。 六当家见状,眉头一皱,提高音量再次喊道:“老子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到吗?” 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老六。”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二当家缓缓从人群后方走过来。 六当家见到二当家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用手指着身后的土匪们,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们等着。”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到二当家身边。 “二哥……” 六当家刚喊了一声,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袭来,仿佛被撕裂一般。 他低下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腹部竟然被一把匕首深深插入。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裳,顺着衣角流淌到地面上。 六当家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颤抖着声音问道:“二哥……你……你这是为何?” 二当家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你不应该用暗器杀了四弟。” 六当家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这不是……你……你让我……”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当家打断了。 只见二当家手中的刀迅速划过六当家的腹部,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六当家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带着满脸的疑惑和不甘,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 随着六当家的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整个场面变得异常血腥和惨烈。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78章 阻挡着一律杀 二当家巧用一计,成功地铲除了一直和自己作对的四当家以及总爱惹事的六当家。 此时,他正站在凤凰山的聚义堂外,神情严肃地看着面前的众人。 “各位兄弟!你们都应该知道,于文宏带着十几个衙役在山下的事情吧?”二当家大声说道。 “嗯!”众土匪纷纷点头,表示知晓此事。 二当家停顿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险,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说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吧!”说完,他一挥手,大声喊道:“来人,给我把罗成林带过来!” 随着他的命令,几名强壮的土匪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迅速地将罗成林押解到了二当家面前。 罗成林面色苍白如纸,他深知自己已经无法逃脱这一劫难。看着眼前的惨状,他心中充满了绝望,但同时又有一股释然之情涌上心头。 因此,他并没有反抗或解释什么,只是一脸坦然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二当家冷眼看着罗成林,用手指着他,向众人大声说道:“各位兄弟们,我们都渴望能够救出大当家,这也是我们当初绑架那么多无辜人质上山的原因。原本,我们打算派这个人下山与于文宏进行谈判,希望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背叛了我们,故意谎报情况,导致我们凤凰山白白损失了两位当家。” 说到这里,二当家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愤怒,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燃烧殆尽。 接着,他提高了音量,大声问道:“大家说说看,对于这样的叛徒,我们应该怎么办?” 话音未落,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呼喊声:“杀!杀!杀!” 这一声声怒吼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澎湃,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仇恨,他们恨不得立刻将罗成林碎尸万段。 二当家高举双臂,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现场一片寂静。 接着,他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刀,转过身来,将它交到了一直与军师关系密切的三当家手中。 三当家看着眼前的佩刀,压低声音说道:“二哥,这种事情……” 还没等他说完,二当家便打断了他的话:“三弟,我明白你和他的关系一向不错,但如今凤凰山必须坚定不移地表明立场。因此,你也应该表明自己的态度,否则这些兄弟们如何能信服于你呢?”这句话充满了深意。 三当家心里清楚,如果今天他不能杀掉罗成林,那么二当家就会以同样的方式除掉自己。 为了暂且保住自己性命,三当家别无选择,只能默默地接过佩刀。 手紧握着大刀,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寒光。慢慢地迈出脚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气息。 罗成林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三当家,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之意,但他仍然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三当家,死在你的手中,或许也是一种福气……动手吧!\"罗成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然后,他轻轻闭上双眼,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三当家听着罗成林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咬着牙关,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下辈子……我再偿还你……\"说完,他猛地举起大刀,用力一挥。 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瞬间穿透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罗成林的身体猛然一颤,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之后,罗成林的身体向后倾倒,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他的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鲜血。 二当家扫过所有土匪,高声说道:“这个于文宏,不仅砍断了我们大当家的手臂,而且还要用大当家的生命来胁迫我们下山投降!” “凤凰山可是我们这些兄弟拼了命才打下来的!难道就这样放弃吗?”他瞪大双眼,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不能!绝对不能!”众土匪齐声高呼。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表达着对于文宏的愤恨和对凤凰山的坚定守护之心。 二当家满意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深知这些土匪们对于凤凰山有着深厚的归属感和忠诚度,而他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成功地煽动起了他们的斗志。 现在,这些人已经成为了他手中的利器,可以为他所用了。 \"兄弟们,从现在开始全部给我打起精神来!\"他站在聚义堂中央,大声喊道:\"我们要和于文宏战斗到底!我们要让他后悔来到罗城县!我们要让他后悔与我们凤凰山作对!\" 他的声音充满了激情和决心,仿佛点燃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热血。土匪们纷纷响应,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发出阵阵呐喊声。 二当家带领着其余几位当家走进了聚义堂。 这次,他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大当家的位置上。他的眼神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可动摇的自信。 \"二哥,你说吧!\"五当家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谄媚。\"我们都听你的!\" 其他几位当家也纷纷表示支持,尽管心中可能存在不满,但此刻他们不敢有丝毫表露。 二当家扫视了一眼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心想:只要这次能带着大家渡过难关,那么这大当家的位置就非自己莫属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于文宏之所以会如此大动干戈地来到凤凰山,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救出被我们抓来做人质的那些人。现在这些人质已经成为了我们手中的筹码,但同时也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说到这里,二当家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因此,我建议释放一部分人质。这样做不仅可以减轻我们凤凰山的负担,还可以向于文宏展示我们的诚意和决心。同时,这也给了双方谈判的空间和机会。毕竟,无论如何,于文宏代表的是官方势力,我们还是应该尽量避免与他正面冲突。”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第79章 送你两份礼物 会议结束后,众人纷纷按照二当家的指示行动起来。 而此时的于文宏却站在山脚下,心中暗自思忖,如果凤凰山的那帮土匪真的不顾一切地冲出来,那该如何应对呢?虽然他身边还有卢玉堂、卢玉红以及其他几位高手,但毕竟寡不敌众啊! 正当他忧心忡忡之际,一名衙役匆匆跑来禀报:\"大人,凤凰山有一大波人正在下山。\" 于文宏闻言,心头一紧,连忙追问:\"有多少人?他们是否携带了武器?\" 然而,还未等他得到答案,另一名衙役也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报告道:“大人,土匪们正押着一批百姓已经抵达半山腰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于文宏神经紧绷,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站起身来,脸色凝重地对着卢玉堂等人说道:“凤凰山的土匪们押着百姓下山了,他们可能会对这些无辜的百姓造成威胁。你们几个人武术高超,等下如果打起来一定要保护好百姓的安全。” 卢玉堂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纷纷点头回应道:“于大人请放心,我们定将拼尽全力保护百姓周全。” 于文宏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之情,但同时也感到一阵沉重的压力。 暗自祈祷,希望上天能够保佑他们,保护好这些无辜的百姓。 说话的功夫,一群土匪已经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山脚下,他们手持凶器,面露凶光,看上去十分吓人。 此时,埋伏在四周的衙役们纷纷拔刀起身,迅速形成包围之势,将土匪们围困其中。 百姓们见到这一幕,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发出求救声。 \"官爷救命啊!\" \"官爷救命啊!\" 百姓们的呼救声响彻山谷,回荡在空中。 领头的土匪恶狠狠地转过身来,怒目圆睁,对着百姓们大声呵斥道:\"把嘴都给老子闭上!\"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响亮,震耳欲聋。 百姓们被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惹怒了这些凶狠的土匪。 一声怒吼过后,人群之中瞬间没了动静,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喂,带我们去见于文宏。\"领头的土匪回过头,对着一名衙役喊道。 衙役义正言辞地回应道:\"你们要见于大人,就先把武器放下!\" \"哈哈,我们可不是来找麻烦的。如果你们不带我去见于文宏,你们可别后悔?\"领头的土匪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阴险的气息。 \"我就是于文宏。\"突然,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众人纷纷转头,目光随着声音一同望向了正前方。 只见一个身影缓缓走来,他表情严肃地站定,眼神坚定而深邃。 领头的土匪上下打量着于文宏,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惊讶。 原本他们想象中的于文宏应该是一个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的年轻后生,但眼前这个人却与想象相去甚远。竟然是个已经快要步入知命之年(五十岁左右)的老家伙。 \"你就是于文宏?\"领头的土匪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和不屑。 \"正是本官。\"于文宏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奉命下山来给你送两件礼物。\"领头的土匪说完对着身后来回摆动几下手臂。 一具尸体被两名土匪抬了出来,并重重地扔在了于文宏面前。 \"这是我们凤凰山的六当家,也就是杀害那名人质的凶手。现在,我们把他交给你,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吧。\"领头的土匪得意洋洋地对于文宏说道。 于文宏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回应道:“这件事本官会考虑一下。那么,你们的第二件礼物是什么?” 领头的土匪指了指身后的人群说:“诺,这些人质还给你。” 于文宏挑了下眉毛,心中不禁感到疑惑。这些土匪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将人质归还了?这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恐怕这其中有诈。 于文宏紧盯着领头的土匪,追问道:“据本官所知,你们抓走的可不止这些人吧?” 领头的土匪冷笑一声:“哈哈,那是当然,这不过是二分之一罢了。” “既然想要跟本官谈,那就应该多一些诚意才是,倒不如将所有人质放下山后再谈。” “哈哈哈,于文宏你真以为我们傻吗?人质都放了,我们还拿什么跟你谈?实话告诉你,如果你识相的话就马上带着人撤离凤凰山,我们才会考虑要不要放剩下得人质,否则这样耗下去对你可没有一点好处。” 土匪说完眼神闪过一丝不屑,心想,我们是土匪不是没脑子的傻冒。 于文宏眼睛转动了一圈,嘴角露出淡淡笑容:“好啊,那就先将这些百姓交还于我吧。”说着就要命人去接收人质。 领头土匪一抬手,说道:“慢着,我们现在就把人给了你,恐怕我们也回不去了吧?如果你答应了我们的要求,那就让他们“护送”我们回山上,只要我们安全回去,自然会把人给你放下来。” 于文宏心中暗自感叹,这帮绑匪居然还有如此精明的算计。 此时,卢玉堂悄悄地从侧方靠过来,低声对于文宏说道:“大人,我已经侦察清楚,随时可以动手。” 于文宏皱起眉头,目光严肃地看着卢玉堂,语气低沉地问道:“能保证不伤及无辜吗?” 卢玉堂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大人,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保证绝对不伤及无辜啊!” 听到这句话,于文宏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紧紧地咬了咬牙,当机立断道:“不行,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一旦失手,山上的百姓们必然会遭殃,去试一试第二计划吧。” 卢玉堂点头离开。 于文宏转过身,语气平静的对领头土匪说道:“本官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可以回山复命了。” “于文宏,你不会骗我吧?”领头的土匪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于文宏却没有再做任何回应。 其实领头的土匪心中很明白,即使于文宏现在答应了,也未必是真心话。而且,自己此次下山,主要任务是送人以及传话。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还是尽快回到山寨比较安全。 于是,领头的土匪大声喊道:“兄弟们,给我看紧这些人质,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咱们就立刻杀了人质。” 第80章 第二计划 于文宏站在原地看着土匪和百姓们离去,心中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他的心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十分沉重。 土匪带着百姓们来到山门外后便停下脚步,转身对众人说道:“行了,你们现在可以下山回家了。” 百姓们听到这句话,犹如重获自由的鸟儿般兴奋不已,纷纷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不敢多停留一刻。 然而,人群中有两人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土匪见状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质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还不快滚!” 其中一名男子低声回答:“大哥,您这山上还有许多人质,能不能把我的家人一起放了啊?” 另一个男子附和着说:“是啊,我们的妻儿都在这里,如果她们不能安全离开,我们也不会放心地离开。” 土匪听后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妈的,能放了你们两个已经是给足面子了,居然还敢讨价还价!走不走?再不走可别怪老子不客气,把你们重新抓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坚定,表示只要他们的妻儿没有得到释放,他们就绝对不会离开。 土匪冷笑一声:“好好好,真是一对硬骨头,你们还真他娘的是个好男人。既然如此,那老子就成全你们。来人,把他俩给我带回去!” 原本已经获得自由的两人再次被土匪抓回了山寨。 进入山寨,领头的土匪快步走向聚义堂。 “二当家!”他走进聚义堂,单膝跪地,恭敬地向坐在虎皮大椅上的二当家行礼。 二当家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紧张:“事情办得如何?于文宏答应了吗?” 土匪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回答道:“于文宏答应了,但……”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 二当家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催促道:“但什么?快说!” “于文宏虽然答应了,但他看起来很不情愿。我觉得他可能会有什么阴谋。”土匪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二当家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哼,他敢耍花样?我们手里可是握着人质呢!” “那倒是。” 二当家继续追问:“咱们现在还有多少人质?” 土匪思索片刻,回答道:“还有四十多个,足够让于文宏投鼠忌器了。” 二当家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粮食还有多少?” “还够吃一个月左右。” 二当家沉默片刻,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好!这段时间多派些兄弟盯着山下,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禀报给我。只要我们不下山,于文宏绝对不敢上山,我就不信他能跟我们一直耗在这里。”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表示一定会照二当家的吩咐去做。 此时山脚下的于文宏已经见到了回来的百姓,这些百姓都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有的身上还有伤口,显然在山上遭受了不少苦难。 看到于文宏后,百姓们纷纷跪下来,向他磕头,口中喊道:“于大人!我的家人还在山中,请您务必救救他们啊!” “于大人,求求您救救他们吧!” “于大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于文宏心中一阵难受,他连忙走过去,和其他衙役一起,挨个地把百姓扶起来,并安慰道:“诸位乡亲放心,我于文宏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一定会救出所有人!” 听到于文宏的话,百姓们脸上露出感激之色,纷纷说道:“谢谢于大人!谢谢于大人!” “诸位乡亲,你们这段时间受苦了。现在先回家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于文宏看着眼前这些疲惫不堪、面容憔悴的村民们,不禁感到一阵心痛。 然而,有位村民却不肯离去:“于大人,我们想留在这里等着家人回来后再一同离开。” 紧接着,另一位村民也附和道:“对呀,于大人,如果我们就这样回去,肯定会因为担心家人而吃不好睡不着。还不如在这里等等,至少心里踏实些。” 听到这话,于文宏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感动。这些村民们如此善良淳朴,令他倍感欣慰。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这么多人留在这里并不会起到帮助,反而会让事情更艰难。 劝说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耐心等待消息。” 就在这时,那位负责给于文宏报信的年轻男子挺身而出。 他面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咱们留在这里只会给于大人添麻烦。大家听我说,全都回家去,安心等待。于大人如果不想管这件事,也不会一直跟土匪谈判。所以,我们要相信于大人!” 一旁的卢玉堂也走过来,他语重心长地招呼道:“大家都散了吧。于大人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争取能早一点让你们与家人团聚。都散了吧!” 听完两人的话,村民们陷入了沉默。 他们彼此对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回家。 尽管心中依然担忧,但他们愿意相信于文宏会说到做到。 村民们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于文宏这才将卢玉堂叫至身前,询问道:“他们进去了吗?” “已经进去了,等他们摸清情况后会想办法跟我们联系。”卢玉堂回答说。 于文宏长呼一口气,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好,那我们就先往外撤,就算他们摸不清情况,山上得粮食也不可能撑太久,他们早晚得下山。” “大人,这里交给我就好,您先回去休息吧。”卢玉堂关心地说道。 于文宏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地回应道:“我也确实感觉有些乏累了,那……暂且辛苦你一下吧,明日一早我再来。” 毕竟他已不再年轻,如此高强度的费脑费心工作令他难以承受。 卢玉堂随即将卢玉红和两名衙役叫过来,示意他们押着李孝直跟随于文宏一同返回罗城县。 等到于文宏离开后卢玉堂只在山脚下留两名衙役负责观察,剩余所有人全部退到二十丈外(66米)的地方隐蔽休息。 第81章 放李孝直回山 于文宏回到罗城县,孔玄等人快步迎上前。 “于大人您回来了。” “冯二,赶快给于大人准备毛巾擦擦脸,在准备一些饭菜。” 冯二应答着跑进厨房。 于文宏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一脸生无可恋的李孝直眨动下眼睛。 待到饭菜上桌,于文宏对孔玄说道:“给他松绑,让他过来一起吃吧。” 孔玄愣了一下。 “还愣着做什么?虽说他是罪犯,可也是人,哪能不吃东西。” 于文宏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孔玄解开了李孝直身上的绳索,并将他带到饭桌前。 李孝直一脸惊讶地看着于文宏,心中充满疑惑。如果说前几日他邀请自己吃饭还可能是想从自己身上获取线索,那么如今凤凰山已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为何还要如此对待自己呢? 于文宏微笑着对李孝直说:“我这饭菜可比不得你们山寨里的丰盛,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一起吃点。” 李孝直在坐下之前,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现在已经是个毫无价值的人,你何必还这样?” 于文宏哈哈一笑,答道:“天生你我必有用,何来无用之说?好了,别再纠结,坐下吃饭吧。” 李孝直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此时,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单吃了一些饭菜后于文宏便放下筷子,看着眼前得饭菜,他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所有人看到于文宏的举动,紧跟着也纷纷放下来筷子,担心地望着他。 孔玄忍不住劝说道:“于大人您可不能一直不吃东西,身体要紧啊。” 于文宏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苦笑道:“孔先生,你们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现在这个时候,我真的吃不下。” 这时,一旁的冯二也急忙附和道:“是啊老爷,自从来了罗城县您都瘦了许多,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于文宏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无奈。 “哎,想到山中还有很多百姓无法安全回家,他们可能还饿着肚子,而我们却在这里享用美食,我这心中就不是滋味。” 众人听了于文宏的话,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 一直沉默不语得李孝直突然站起来。 他这一举动,吓得卢玉红差点拔刀,所有人得目光一瞬间聚焦在李孝直身上。 “要是明朝得官员能像你一样,满人岂能入关?”李孝直愤恨得说道。 众人皆是一愣,显然没想到李孝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孔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于文宏却直接打断他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自古不变得道理。如果只是吃喝玩乐,对于百姓不闻不问就算满人不入关,依然会有其他人推翻明朝。你们凤凰山不依然如此吗?为何你刚被抓,他们并非全力拯救你,而是选举新的当家人?” 李孝直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想到山中的妻子和孩子,还有年迈的父母,以及那些曾经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们,李孝直心中愈发愤怒起来。这些人竟然背叛了自己,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回到凤凰山,找那些背叛者算账。 李孝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我回去。我会想办法让那些百姓下山,不过,关于投降一事,我只能尽力劝说,但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于文宏其实早就料到李孝直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他也确实需要李孝直回去。 即使李孝直无法改变目前的局势,至少也能在凤凰山上引起混乱。 于是,于文宏沉默片刻后,回答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结束了这次谈话,李孝直被衙役带出房间。 于文宏刚要和孔玄商量一下这几日开始对罗城县进行大扫除计划,结果王虎就从门外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一进屋快速行礼:“于大人,我们回来了。” “起来吧,事情办得如何?” “回大人,我们去了周边的几个县城,他们一听要打土匪就找各种理由推脱,好说歹说一共借来了五十名衙役,现在就在门外。”王虎解释道。 于文宏点点头:“郭成林呢?”继续问道。 “哦,他去柳州府了,想着能不能从知府那里再借一些人。” “冯二你给王虎弄一些饭菜,吃完后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跟我一同前往。” “嗻。” 于文宏看着窗外沉思着,孔玄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指示。 过了一会儿,于文宏开口说道:“孔玄啊,虽然我们只借到了五十名衙役,但是加上咱们现有的也有七八十人了吧,而且我们还有卢玉堂卢玉红和知府派来的几名高手,这样算来我们不能只解决凤凰山的问题。”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的神情。 孔玄听后微微皱起眉头,试探性地问道:“于大人您打算连同西山一并处理掉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但又似乎有些期待。 于文宏点了点头,用手抚摸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罗城县可不只是西山和凤凰山两拨土匪吧,好不容易借来了这些人,如果我们能够将西山和凤凰山一并铲除,那么将会给其他山头带来巨大的威慑力。到时候,我们再贴出公告,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可能会事半功倍。” 孔玄听完后,不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赞叹道:“于大人您这办法确实高明,别的我不敢说,只要我们能铲除掉凤凰山和西山这两拨土匪,就能让罗城县一大部分的百姓回来。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恢复罗城县的建设,还能让大家对县衙改变看法。 “那就看明日李孝直回山之后的情况了,对了,你帮我准备一下笔墨纸砚,我要书信一封。” “嗻。” 这一次对于罗城县和于文宏来说都至关重要,这也将是他上任罗城县数月以来的重要转折点。 第82章 睡过头了 孔玄迅速拿来笔墨纸砚,于文宏拿起笔刷刷刷地写下了九个字。 写完后,他轻轻吹了口气,吹干了墨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折叠好,交到孔玄手中。 “明日你派人将这封书信交给知府,务必让他转交给巡抚大人。”于文宏郑重地吩咐道。 孔玄恭敬地双手接过书信,并将其放入袖口内,回答道:“大人请放心,明日一早我定会派人将此信送出去。”说完,他注意到于文宏的双眼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不禁心疼地说道:“大人,天色已晚,您该早些歇息了。” 这时,冯二走上前来,小心地将于文宏扶起,伺候他休息。 于文宏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冯二轻轻地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对孔玄低声抱怨道:“哎,老爷每天都这样拼命,真是让人担心他的身体……” 孔玄拍了拍冯二的肩膀,安慰道:“自古能臣多薄命啊。” “为什么呢?”冯二不解地问道。 孔玄叹了口气,说:“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些碎银,明天你去买点肉回来给大人补补身子。” “好的。”冯二点头答应道。 次日太阳都已日上三竿,于文宏却还未起床。 冯二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儿,所以也没有去叫他。 一直到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才隐约听到于文宏在房间内喊了一声:“冯二。”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 冯二原本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听到声音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扫帚,朝着于文宏的房间跑去。 跑到门口,冯二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轻声说道:“老爷,我来了。” “进来吧。”于文宏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冯二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于文宏正坐在床上揉眼睛。他笑着对于文宏说:“老爷您醒了,饿了吧,我这就给您盛粥。”说完,冯二转身便要离开。 于文宏突然开口道:“等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冯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于文宏,回答道:“回老爷,现在已经是巳时了。” 于文宏听完,脸上露出惊讶和懊恼的表情。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睡过头了,而且一睡就是这么久。 “你为何不叫我起床?”于文宏大怒,瞪大眼睛对冯二质问道。 “老爷我看您这么累,想要让您多休息一会儿。”冯二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你这混账奴才,不知道本官最近有很多大事要去做吗?现在王虎在何处?”于文宏一边快速地穿衣服,一边焦急地问道。 冯二本以为自己的行为会得到主人的赞赏,却没想到迎来了一顿臭骂,心中感到十分委屈,但还是嘟囔着回答说:“王虎和孔师爷已经去凤凰山了。” “李孝直呢?” “他被王虎带着一起走的。” “卢玉红也去了吗?” “没有,她在等老爷。” 于文宏迅速穿好衣服后,快步走到冯二面前,伸出手指用力地指着他的额头,狠狠地说:“你这奴才,下次再敢擅自作主,休怪我惩罚你,听到没有?” “老爷我真怕您的身体吃不消啊。”冯二站在于文宏身后,满脸的恳求谅解之意。 于文宏也知道冯二是为自己好,并未过多的责骂:“就这几日忙而已,等过了这阵儿,以后有的是时间休息。行了,你快去帮我端碗粥过来吧。” 冯二无奈地点点头,转身走向厨房。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小声嘟囔起来:“唉,做了好事还得挨骂……” 不一会儿,冯二便端来了一碗粥和一碟咸菜放在桌上。 于文宏迅速吃完后,又唤来卢玉红,两人匆匆忙忙离开了县衙。 一路上,于文宏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个冯二,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擅作主张不叫我起床。” 一旁的卢玉红听着于文宏的抱怨,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轻声安慰道:“于大人,您就别怪他了。他也是心疼您的身体,不想让您太累了。” 经过一番紧赶慢赶之后,终于抵达了凤凰山附近。 负责埋伏在此的衙役们一见于文宏,立刻起身行礼:“于大人!” 于文宏开口询问道:“孔师爷在哪里?” 一名衙役连忙用手指向后方说道:“孔师爷和卢捕头都在那边呢。” 于文宏点了点头,嘱咐道:“好,你们继续仔细观察,一旦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立刻前来禀报。” 衙役应声道:“嗻!” 简短地叮嘱了几句,然后便朝着孔玄与卢玉堂所在的方向走去。 众人见到于文宏的到来,纷纷迎上前去问候:“于大人!” 于文宏瞪着眼睛,略带责备地对孔玄说:“你这个孔玄啊,冯二没有叫醒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呢?” 孔玄听后无奈地咧咧嘴,笑着回答道:“明天我一定会按时叫大人起床的。”说完还调皮地眨眨眼,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谈笑过后,于文宏一脸严肃地问孔玄道:“你知道李孝直的情况吗?” 孔玄恭敬地回答说:“回大人,李孝直已经上山一个多时辰了,但到现在为止,没有看到任何人下山,也没有听到山上有任何动静。我就怕他是用此计逃脱,这样一来我们可就没有筹码和凤凰山谈判了。”说完,孔玄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不要过于担心,李孝直在不在我们手中都已经不算是筹码了,更何况他现在比我们对凤凰山的仇恨一点也不小,只不过此时要想重新掌控凤凰山,肯定会遇到一些麻烦。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了。”于文宏对此事提出见解。 其他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于文宏接着说:“孔玄,你带几名衙役先回县衙,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能没有人处理。”随后又补充道:“对了,你回去的时候顺便查一下县衙目前还有多少可用银两,派人去购买一些肉食回来。大家这段时间都很辛苦,也需要补充一下。” “我这就去办。” 孔玄行礼告退。 第83章 回到凤凰山 要说把李孝直放回去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于文宏也不敢保证,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李孝直想要在重新拿回大当家得位置恐怕非常困难。 “大人,您说李孝直能不能办成这件事呢?”卢玉堂思索着问道。 于文宏眯着眼睛看向凤凰山,嘴中喃喃自语道:“他要想办成这件事,那就得先确保自己能活下来。” “大人得意思……” “现在得山上可比我们想象中恐怖。” 卢玉堂听懂了这句话得含义,微微点下头。 此时的凤凰山内,李孝直站在院中独自面对着二当家等人。 他的眼神冷漠而坚定,仿佛看穿了一切。 二当家奸笑着迎上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大哥,你回来啦。” 李孝直微微抬起头,斜眼冷视着二当家,声音冰冷地说道:“老二,我知道你一直想当这个大哥,这件事我没有意见。今日我回来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这句话让二当家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李孝直会如此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原本以为李孝直会与他争执不休,或者试图夺回权力。但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夸张。 片刻之后,二当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 他用力拍打着李孝直的断臂,语气中透露出不屑:“大哥,我的好大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不得不努力安抚兄弟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守住大哥的江山啊。如今你回来了,大哥的位置自然还是要交给你啊!”说着,他侧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说了,今天我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李孝直双眼凝视着二当家说道。 二当家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心中暗自嘀咕:“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让我难堪!好,那就看看你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 他冷冷地退了两步,然后拍了拍手。 不一会儿,几名土匪押着李孝直的家人从侧面走了过来。 李孝直一眼望见母亲,急忙飞奔过去,满脸关切地说道:“娘,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母亲颤抖着伸出手,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哽咽:“孩子,你……你怎么少了一只手臂啊?” 李孝直低下头,神情黯然:“娘,这都是孩儿的罪过,不必再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您赶紧收拾一下行李,跟我一起下山吧。” “下山?为娘听说山下的官兵已经将我们包围了……”母亲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 李孝直连忙打断母亲的话,安慰道:“娘,您还不信任我吗?放心吧,一切都会没事的。” 母亲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信,娘当然信你。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说罢,她便转身匆匆离开。 李孝直目光扫向自己的三位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开口说道:“你们可以自行选择,如果想要留在山上,我绝不强求;若是想要下山,可以随我一同离开。” 三位夫人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后,又都低下了头。 她们内心纠结万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沉默片刻,二夫人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若我们跟您下山,是否会被朝廷抓走呢?”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李孝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缓缓回答道:“或许会,或许不会。这一切皆难以预料。” 听到这句话,几位夫人顿时脸色苍白,互相对视,眼中满是担忧与恐慌。 二夫人叹了口气,低声说:“既然如此,那……那我们还是暂且留在山中吧。”其他两位夫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李孝直看着她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并未表露出来。 他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我理解你们的顾虑,放心吧,我不会怪罪你们。”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落寞。 三位夫人想要解释些什么,试图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李孝直却抬起手,示意她们不必多言。 他转身走向一旁,不再理会她们。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等母亲收拾好东西,回到李孝直面前时,二当家走了过来,他用手指着包裹,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老夫人,您这包裹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母亲闻言,丝毫不畏惧地回答道:“哎哟,二当家,我这里面装的都是一些破旧的家当,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要不您打开来看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包裹递到了二当家的面前。 然而,二当家却连忙摆手说道:“老夫人,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此时,李孝直的眼神缓缓地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土匪,最后停留在一直跟随着他的那两个土匪身上。他高声喊道:“梁子、友旺!” 听到李孝直的呼喊声,梁子和友旺立刻飞奔而来,齐声应道:“大当家!” 李孝直看着他们,说道:“我想让你们二人护送我的母亲下山,可以吗?” 两人没敢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二当家。 站在一旁的二当家心里暗自窃喜,因为梁子和友旺都是李孝直的心腹,如果他们离开了山寨,对自己是件好事。 心中暗爽,但表面却装作生气地大声呵斥道:“大哥问你们俩话呢,你们看我干啥?还不快帮老夫人拿东西。” 李孝直还有个孩子,只是两人关系并不融洽,因此李孝直觉得没有必要再去询问是否下山。 友旺和梁子扛起行李,走在前方,李孝直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母亲紧跟其后。 走到山门处,李孝直停下脚步,似乎有些犹豫。 母亲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轻声问道:“孩儿,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李孝直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友旺,梁子。” 两人听到呼唤,连忙回应:“大当家,您有什么吩咐?” 李孝直深吸一口气,心情复杂地望着远方,感慨万千。只要母亲能够安全离开,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此刻,他已做好准备,是时候去完成和于文宏的约定了…… 第84章 挑战 李孝直将友旺和梁子叫到跟前,小声在他们耳边叮嘱几句。 两人听完顿时瞪大双眼,声音颤抖地说:“大当家,我们陪着你!”两人纷纷表态,目光坚定地望着李孝直。 李孝直微微一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你们两个最大的任务就是护送我娘下山,如果我没能下山,就替我照顾好老娘。” 听到这句话,两人不禁泪如泉涌,但还是哽咽着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完成任务。 随后,他转身走向母亲,轻声说道:“娘,您先跟着他们两个下山,我还有些东西要拿,到时候我们在山下汇合。” 母亲一脸担忧地看着儿子,眼中满是不舍。她紧紧抓住李孝直的手,想要劝他一起下山。 但李孝直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告诉母亲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不能放弃。 说完对友旺和梁子使个眼色,两人走上前一边劝慰着老夫人一边搀扶着往山下走。 老夫人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李孝直,满眼都是担忧,好似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李孝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母亲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大跨步的回到凤凰山内。 此时,正坐在聚义堂内,思考着该如何霸占李孝直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夫人的二当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喊道:“大当家的又回来了!” 二当家眉头一皱,暗自叫骂道:“妈的,我就知道他不可能轻易放弃。” “去,告诉兄弟们都给老子机灵一点,等下看我眼色行事。”二当家对着旁边的一个土匪吩咐道。 “明白。”土匪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跑出房间。 待土匪离开之后,二当家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露出一丝假笑,起身向门外走去。 “大哥,您这是又反悔了吗?”二当家笑着问道。 “于文宏已经撤离了凤凰山,并且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二弟是不是能把人质都放了?”李孝直开口问道。 “大哥这人质可不能放啊,于文宏那个狗贼虽然现在撤离了凤凰山,万一我人质放了他又回来,到时候怎么办?”二当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孝直的要求。 李孝直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扫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的土匪,对他们问道:“你们现在都是二当家的人了吗?” 所有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没有人敢轻易地发表意见或态度。 此时,二当家突然插话道:“大哥,您这样说可不对,我们都是凤凰山的兄弟,不分彼此。” 听到这话,李孝直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坚定地回应道:“老二,既然你提到我们都是凤凰山的人,那么你应该清楚成为凤凰山大当家的流程和规矩吧?” 二当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李孝直继续说道:“很好,那就按照规矩来吧。如果你能战胜我,成为凤凰山的新大当家,我将不再干涉凤凰山的事务;但如果你失败了,你仍然会成为大当家,但前提是人质必须被释放。这个提议如何?” 这个条件让二当家难以拒绝。毕竟,当着众人的面,他怎么可能退缩呢?于是,二当家犹豫了一下后回答道:“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如此较真呢?” 然而,李孝直并没有让步,他坚定地表示:“好啊!那你现在就释放人质,然后我带着他们下山,从此以后绝不会再踏入凤凰山一步。”说完,他张开一只手掌,向二当家示意。 二当家的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大哥你当真要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二当家咬着牙点点头:“好,既然这样,那兄弟就斗胆和大哥玩一玩。”说完一挥手,示意手下给李孝直把兵器递过去。 二当家之所以敢应战就是因为李孝直失去了一条手臂,而且还是他常用的右手。 李孝直接过大刀紧握在手,其实他的心里很清楚此次对决自己毫无胜算可言,但是这样有这样才可能改变时局。 闭幕仰天深吸口气,低下头,睁开双眼,对二当家摆出了进攻姿势。 二当家见他已经摆好了姿势,大喝一声:“大哥,多有得罪。”说完便挥刀进攻。 还没两三个回合李孝直就被打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二当家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瞅准时机刀光划过李孝直的左手。 叮当!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李孝直手中的武器应声落地。 与此同时,二当家的刀尖已经悄然抵达他的下巴位置。 \"大哥,你输了。\" 李孝直强忍着左臂传来的剧痛,双目凝视着眼前的二当家,缓缓开口道:\"二弟,如今局势已然改变,我们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占山为王。听我一言,放了那些人质下山去吧。\" 二当家闻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大哥,难道你忘记了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吗?念及兄弟之情,我不会取你性命,你走吧。\" 李孝直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几位当家,看着他们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中涌起阵阵悲凉之意。 昔日,他们曾一同分金分银、把酒言欢,可如今…… \"二弟……\" 李孝直无奈地叹息着。 二当家猛地将刀插入地面,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大哥,莫要逼我!\"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侧方传来:“大哥。” 闻声望去,只见三当家从土匪之中跑过来。 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当初,三当家被迫杀害了自己的好友后,对二当家的怨恨已经深入骨髓。而今天,他看到二当家再次趁虚而入,伤害大当家,心中的怒火终于无法抑制地爆发了。 三当家指着二当家的鼻子怒骂道:“老二,你真他妈卑鄙,竟然敢对大哥动手!” 听到这话,二当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冷笑道:“老三,注意你的言辞,这一切都是大哥自己提出来的,可不是我有意为之。”他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和挑衅。 三当冷笑一声,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想当这个大当家!”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二当家见状,双眼猛地瞪大,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敢当这么多人的面挑衅自己。心中暗自咒骂道:“该死的,早知道当初就该杀了你。” 三当家见二当家没有反应,心中的怒火更盛,讽刺道:“怎么?难道你怕了吗?” 面对三当家的挑衅,二当家心中的怒火也被点燃了。 他用脚向上一踢,插入地面的大刀带着碎石瓦砾腾空而起,然后伸出右手顺势接住。他紧紧握住刀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清脆的鸣响。 第85章 互相残杀 二当家和三当家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两人本就想要弄死对方,所以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刀光剑影,碰撞声此起彼伏,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凤凰山的打斗让所有土匪的目光都聚集在此,这给了潜伏在人质中的两名衙役机会。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悄悄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绕过人群,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他们来到房门前,透过门缝间隙向外张望,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确认没有被发现之后,他们转过身来,面对着屋内的众人,压低声音说道:“各位乡亲们,别害怕,我们是于大人派来救大家的。” 这句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让所有人瞬间都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几个人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那两名衙役迅速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大家小点声,千万不要惊动外面的人。听我说。”一名衙役轻声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其中一名百姓忍不住低声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大家不要着急,等到时机成熟时自然就能回家了。” “什么时候时机才能成熟?”百姓继续追问道。 衙役用手指向还在打斗的院子:“也许很快,也许还要等一等。” “为什么?这件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百姓不解的问道。 “只要这场战斗的胜利者不是二当家,那么很快就能安全下山,如果要是二当家,那肯定要多等些日子。” “啊?这……” “所以我们需要制造一些混乱让二当家分心,帮助挑战他的那个人胜利。” “你可别害我们啊。” 百姓对于衙役的要求纷纷摇头拒绝。 “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要你们帮忙喊几嗓子就可以。” 大家觉得还是不太稳妥,现在最多就是被关押在这里,真要闹出事情来土匪可不讲仁义道德。 两名衙役见状气的牙根子疼,心想,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们,结果你们却如此怕死。 其中一名衙役用手指着众人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贪生怕死?我告诉你们,外面的战斗随时都会结束,一旦结束了,我们的计划就无法展开,到时候谁也别抱怨。”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另一名衙役也忍不住开口道:“这是唯一能早点下山的机会,你们要么跟我一起喊,要么就在这里等着,看他们到底放不放你们。”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其中一人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粒黑乎乎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塞进嘴巴里,然后用唾沫艰难地咽下去。 片刻功夫过去,吃下药丸的衙役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他的双眼翻白,嘴里不停地向外吐出白沫,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 看到同伴的反应,另一名衙役快走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拍打房门。 咣咣咣!咣咣咣!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快要死了!”“来人啊!” 这一声声嘶喊如同利剑般刺破夜空,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与此同时,正在院中激烈打斗的二当家和三当家也听到了这阵呼喊声。 二当家心中一紧,稍一分神间,三当家抓住机会,手中的刀尖划破空气,划过了二当家的右手。 二当家闷哼一声,手臂猛地一抖,大刀从他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当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迅速挥动着手中的大刀,朝着二当家的脖子砍去。 眼看着锋利的刀刃即将无情地落在二当家那粗壮的脖颈之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五当家突然使出一招精妙绝伦的暗器手法,只见他手中甩出一枚尖锐无比的飞镖,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划过空气,不偏不倚地准确刺入了三当家的右手臂之中! 瞬间,一股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般传遍三当家全身,令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由于剧痛难忍,三当家手中紧握的大刀也不由自主地掉落于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还未等三当家回过神来,五当家便已经大声怒吼道:“来啊,把这几位当家的请进房间里好好冷静冷静!” 三当家忍着剧痛侧过头去,用眼神向自己的手下示意。 手下们立刻心领神会,纷纷拔刀出鞘,口中大喊着:“杀!”三十多名手下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叫嚷着冲向了二当家。 此时,五当家也毫不示弱,他振臂一呼,高声喊道:“保护二当家!” 紧接着,他身边的一群人也齐声响应:“杀!”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场面异常激烈。 前几日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人,如今却变成了兵刃相见、不死不休的仇敌,这戏剧性的变化让李孝直实在难以接受。 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悲愤交加,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无奈。 此时,牢房外一片混乱,喊杀声、打斗声响彻云霄。被关押的衙役们听到外面的动静,意识到凤凰山已经陷入大乱,他停下了呼喊,双手晃动了一下牢门,感受着它的坚固程度。 随后倒退几步,然后使出全身力气,猛地向前冲刺,抬起脚用力踹了过去。 “咣!”一声巨响,牢门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但依然紧闭。 衙役并没有放弃,他再次后退,重复刚才的动作,又是一脚踹去。 此时围观的百姓有两人走过来,他们和衙役一起连续撞击牢门。 伴随着两人的加入,更多的人也加入进来,伴随着力量的增大,房门开始出现裂痕,发出咔咔的声音。 终于,在他们最后一次的猛烈撞击下,房门不堪重负,轰然倒地,扬起了一阵尘土。 被关押的百姓们见到房门倒下,立刻抬腿准备往外冲。衙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低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 说完他对着众人摆摆手,刚要说话的时候一名被砍杀的土匪突然倒在了自己面前。 第86章 趁乱逃离 凤凰山大乱,本来就已经心惊胆战的百姓们,看到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双腿发软,甚至连一步都不敢往外迈。 这时,其中一名衙役迅速从怀中掏出了解药,并将其塞进另一名衙役的口中。 仅仅过了片刻,那名衙役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勉强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满是疑惑和震惊:“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内乱。”那名衙役压低声音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内乱?那岂不是我们逃跑的大好机会!”这名衙役心中一喜。 “哼,你看看他们像是要逃跑的样子吗?”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扫向身后那些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的百姓。 就在这时,那名衙役正准备对百姓们进行一番心理辅导,试图说服他们一起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却突然发现李孝直竟然站在了倒塌的门板上。 两名衙役顿时紧张起来,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警惕之色。 \"想活命的跟我走!\" 李孝直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道。 他的目光如炬,横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在审视他们的内心,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这句话从李孝直口中说出,让人们不禁心生疑虑。毕竟,他可是凤凰山的大当家。 衙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打算放我们走?”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然而,李孝直并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那名衙役一眼,然后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你们再啰嗦,等到时候走不了可别怨我。”说完,他毅然转身向外走去。 看到李孝直如此果断,那名衙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他不再犹豫,转头对着身后的百姓们一招手,高声喊道:“想要活命的就跟上!要是不怕死,就留在这儿等死吧!”说完,他与另一名衙役迅速追随着李孝直的脚步,一同跑出了牢房。 此时,牢房内的百姓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人犹豫不决,有人则显得十分紧张。 直到一名勇敢的男子挺身而出,打破了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难道真的想死在这里不成?”说完,他抬腿就往牢房外跑去。 其他百姓们被这名男子的勇气所感染,纷纷效仿。 有的人低声嘟囔着:“是啊,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赌一把。” 还有人附和道:“没错,赶紧走吧。” 就这样,百姓们开始陆续跟着那两名衙役,逃离了牢房。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而奋斗。他们的心中或许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同时也有着对生存的渴望。 正在厮杀的二当家突然注意到牢房这边的情况,心中一惊,立刻大声喊道:“拦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山门!”声音如雷贯耳,回荡在整个山寨之中。 听到此话,十几名土匪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拎着刀就往李孝直他们这边狂奔而来。 而另一边,三当家也听到了二当家的喊声,脸色一变,急忙对身边的土匪喊道:“赶快去保护好大哥!” 此时,李孝直本就一条手臂受伤,而且还是被二当家所伤,现在的他已经毫无战斗力可言。 看着土匪们一窝蜂地冲过来,大家瞬间慌乱一团,甚至还有人打算往回跑。 就在这时,两名衙役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我们来挡住这些土匪,你带着百姓赶快离开。” 李孝直深知自己此刻无法战斗,但他更不愿意拖累这两名衙役,于是他果断地回答道:“我知道了,你们小心点。说完,带着众人继续向前跑去,留下两名衙役面对汹涌而至的土匪。 两名衙役深吸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杀。”随后,他们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直面那十几个土匪。 首先,两名衙役迅速出手,打倒了最前面的两名土匪,并从他们手中夺过了兵刃。 紧接着,他们趁着土匪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后面的土匪的腹部狠狠地刺了下去。 一时间,鲜血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虽然衙役的身手不如卢玉堂那样厉害,但对付眼前的这几个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过多久,地上就躺着好几个一动不动的土匪,而剩下的土匪们也都不敢再往前冲了。 二当家一边与人厮杀,一边向这边靠拢。 来到众人跟前,咬牙切齿的怒骂一句:\"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快去追李孝直,把那些人给我带回来,谁敢不听话就杀了他!\"。 两名衙役试图阻止土匪前进,然而二当家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提着刀就朝两人猛劈过去。 左一刀、右一刀,三个人打得难解难分,一时之间无法分出胜负。 就在这时,五当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加入了战斗。 他的出现让局势瞬间逆转,原本还能和二当家打的有来有回的衙役顿时陷入被动。 五当家身手敏捷,刀法凌厉,与二当家的配合默契,没有三个回合就将两名衙役逼入绝境。 两名衙役虽然奋力抵抗,但在两人的夹击之下,很明显连招架之力都快要丧失。 刺啦!只听一声轻响,一名衙役的腹部被刀尖划过,鲜血迅速渗出,染红了他的长衫。 另一名衙役见状,急忙伸手扶住同伴的手臂,同时挥舞着手中的刀,试图抵挡敌人的攻击。 \"五弟,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我去解决老三。\"二当家说完便转身离开。 五当家看着眼前得两人,冷笑一声,手腕轻轻一抖,几枚飞镖从袖口滑落至手心。 随即甩出飞镖,直奔两人。 叮当!叮当!衙役反应迅速,挥刀挡住了飞镖。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已经化解危机时,却发现其中一枚飞镖并未被拦下。 顿感胸口一紧,低头看去,只见一枚飞镖不偏不倚地插在他的胸前。 \"这……\"衙役的话尚未说完,身体便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第87章 凤凰山被剿灭 五当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快步跑上前去,手中的大刀闪烁着寒光。 他先用刀在受伤的衙役手臂和大腿上划下一道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四溅,衙役痛苦地呻吟着。 接着,五当家高高举起大刀,脸上露出了邪恶而残忍的笑容。 他盯着衙役的眼睛,眼中充满了戏谑与恶意,仿佛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快感。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他恶狠狠地说道。 随着话音落下,大刀猛地挥落,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切断了衙役的脖颈。 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猩红的血泊。 衙役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头颅滚落一旁,生命就此消逝。 大刀的刀尖划过土地,激起了层层尘土飞扬。 五当家站在原地,身上沾满了血腥气息,他得意洋洋地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此刻,李孝直领着一群百姓马不停蹄地抄近路往山下赶去。而在不远处,早已埋伏好的衙役们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误以为是土匪下山了,他们立刻紧张起来,手紧紧握住刀柄,做好了随时发动攻击的准备。 当人群逐渐靠近时,他们才看清楚来者并不是土匪,于是迅速站起身来。 \"站住!\"一名衙役大声喊道。 \"是我!赶紧带着这些百姓离开,土匪还在后面追呢!\"李孝直急切地说道。 衙役们听了他的话,连忙将百姓和李孝直一起带到了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看到眼前的情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一个都不少吧?\"于文宏关切地问道。 \"还有两个年轻的兄弟没有下来……\"一名百姓小声回答道。 \"那两个人为了拖住土匪,让我们先下山。\"李孝直解释说。 \"除了他们之外,山上还有其他百姓吗?\"于文宏接着问道。 李孝直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其他人了。 “玉堂马上带着人去救他们。” “嗻。”卢玉堂带着一批人就冲了出去。 李孝直看着卢玉堂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于文宏。 于文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思考。 李孝直咬咬牙,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向于文宏下跪,他知道自己所犯罪行,死罪难逃,但他想要为老娘求一条生路。 “于大人,我自知死罪难逃,但我想恳求您一件事。”李孝直低下头,声音低沉而诚恳。 于文宏微微挑眉:“说吧,什么事?” 李孝直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我的老娘年事已高,她一生坎坷,现在只剩下我这个儿子。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让她能安享晚年。” 于文宏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的老娘本官已经派人送到罗城县了,到时候本官会给她一些照顾。” 听到这句话,李孝直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他重重地磕了个头:“谢于大人!” 接着,李孝直又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还有我的那两位兄弟,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听从我的命令行事,请于大人也给他们一条活路。” 于文宏冷笑一声:“哼,他们既然选择跟随你,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不过,本官可以考虑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他们愿意改过自新,本官会考虑法外开恩。” 李孝直再次磕头道谢:“谢谢于大人!” 两件心事办完之后,李孝直缓缓地站起身子,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然后转过身,迈步朝着凤凰山走去。 两名衙役见此情景,立刻抬手拦住他。 于文宏深知李孝直心中所想,对于像李孝直这样的人来说,更希望能死在自己打下的山头上吧。 于是,于文宏对着那两名衙役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让他走吧。” 两名衙役对视一眼,齐声应道:“嗻。” 李孝直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山脚下。 于文宏看着李孝直离去的背影,长长舒了口气。叫来四名衙役,低声吩咐道:“你们四个护送这些老乡回家吧。” 四名衙役点头应命,转身带着老乡们离去。 于文宏对其余的衙役下令道:“所有人随本官上上。” “嗻。” 众衙役齐声应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 于文宏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那些刚刚被解救出来的百姓们纷纷跪伏在地,口中高呼:“于大人,于大人……” 于文宏心头一震,连忙快步走到百姓面前,伸手扶起他们。 百姓们泪流满面,激动地说:“多谢于大人救命之恩!于大人若不是您,我们恐怕很难逃脱。” “于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于大人。” “于大人……” 于文宏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诸位乡亲快快请起,大家不必如此,这都是本官分内之事。罗城县匪患居多,但请大家相信本官定会一一铲除,让大家能够早日过上太平生活。” 听到于文宏的话,百姓们纷纷点头表示信任。他们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于文宏继续说道:“好啦,大家赶快回去和家人团聚吧,以后有何困难,有何冤屈随时可以去县衙门找本官。” 百姓们听后,纷纷站起身来,向于文宏道谢后离去。 于文宏率领着一群衙役气势汹汹地冲上了凤凰山。 此刻,山上的混乱战斗已然结束,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鲜血四溅,触目惊心。 而那些幸存下来的土匪们,也都被衙役们牢牢控制住了。 \"大人。\"卢玉堂走上前来,恭敬地喊道。 \"那两名衙役现在在哪里?\"于文宏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卢玉堂伸出手指,指向一旁的无头尸体。 于文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这是他们吗?\" \"回大人,属下上山时,他们已遭遇不幸。\"卢玉堂低头回答道。 于文宏心里一阵阵疼痛,他们本不属于罗城县,却为了拯救罗城县的百姓惨死在凤凰山上。 “李孝直在何处?” \"他在那边。\"卢玉堂指着不远处。 只见李孝直早已被乱刀砍死,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惨不忍睹。 “把所有人全部带回县衙。”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做出命令。 “嗻。” “玉堂你留下来负责清点这里的赃物,全部登记完毕后封箱带回。” “嗻。” 第88章 开堂审问 于文宏端坐在县衙公堂之上,正襟危坐,不怒自威,眼神犀利地扫视着下方。 王虎和郭成林在他身后站着,显得十分威武。 而孔玄则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坐在一旁,随时记录下审判的细节。 两排衙役各个表情严肃,挺直了腰板,站立在两旁。他们手中握着烧火棍,整齐划一地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中间跪着的是残余土匪,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上方的官员,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啪!于文宏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响亮而威严:“升堂!” “威——武!”众衙役齐声喊道,声音震耳欲聋。 “你们之中谁是凤凰山当家人?”于文宏大声问道。 众人皆沉默不语,无人敢轻易开口。 时间过去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男子举起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回大人,我是凤凰山的三当家。” 于文宏微微颔首,接着问道:“报上名来。” “刘志豪。”刘志豪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本官问你,凤凰山如今只剩下你这一位当家人了吗?”于文宏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刘志豪。 刘志豪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向身旁的两人,分别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凤凰山的二当家,这位则是五当家。”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造反杀人之事,皆是由二当家所为;而砍掉那两名百姓头颅之人,则是五当家。” 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都讲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于文宏听完后,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心中暗自嘀咕着,他们何时又杀了两名百姓呢? 突然,他猛地想起刘志豪所说的那两名百姓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百姓,而是那两名被杀害的衙役。 “刘志豪所言可当真?”于文宏的眼神再次变得犀利起来,紧盯着刘志豪,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一切。 “回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刘志豪毫不畏惧,坦然地迎上于文宏的目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于文宏听后,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对着一旁的衙役一挥袖袍,下达了命令:“除了二当家和五当家之外,其余人等全部关进大牢,严加看管。” “嗻!”衙役们齐声应道,迅速行动起来。 说是大牢,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杂物间罢了,连凤凰山的牢房都比不上。为了以防万一,避免他们有任何的小动作,衙役们还是将这个房间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了起来。 “你们两人,报上名来!”于文宏坐在大堂之上,大声喝问道。 只见那二当家挑着眉毛,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于文宏,你又何必在这里浪费口舌?” “放肆!大人在问你们话呢,还不老实回答!”一旁的孔玄怒声呵斥道。 “呵呵,刚才老三不是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吗?你想怎么样,尽管放马过来,反正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二当家一脸嚣张,根本不把于文宏放在眼里。 五当家也跟着附和道:“没错,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废话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可不怕你!” 于文宏气得脸色铁青,看着公堂之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真恨不得自己亲自拔刀上去砍了他们。但他毕竟是朝廷官员,不能轻易动粗,只能强压怒火。 眼下这两个家伙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于文宏暂时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先让人将他们押到公堂之外看管,随后又派人把刘志豪带上公堂。 刘志豪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包括二当家是如何一步一步害死他人、如何登上大当家的位置,以及他制定的所有计划……讲解得非常详细。 于文宏听完后都不禁感叹道:“这个二当家头脑可不简单啊!只可惜他把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本官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 刘志豪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于文宏,心想,自己难道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吗? 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您的意思是……” 于文宏微微一笑,说道:“本官如果真的想杀了你们,就不会把你们全部押回衙门来审问了。本官看在你诚心悔改、如实回答问题的份儿上,可以考虑法外开恩,免除你的死罪。” 于文宏特意加大了声音,让公堂外的二当家和五当家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谢大人不杀之恩,草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绝不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刘志豪一边说着,一边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于文宏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死罪可免,但你活罪难逃,来呀,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嗻!”随着于文宏一声令下,两名强壮的衙役立刻上前,将刘志豪按倒在地,同时另外两名衙役手持烧火棍,狠狠地打在了刘志豪的屁股上。 一时间,公堂上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清脆的板子声,刘志豪的臀部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然而,尽管遭受如此剧痛,刘志豪却紧紧咬着牙关,双拳紧握,愣是没有吭一声。 打完板子后,衙役们退回原位。 于文宏看着趴在地上的刘志豪,开口问道:“稍后本官会将你暂且移送柳州府大牢,望你在大牢之内好好反省,如若你日后再犯,本官定将重罚,你可听清楚了?” “草民听清楚了。”刘志豪喘着粗气回答道。 于文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着站在一旁的孔玄摆了摆手。 孔玄会意,拿着口供走到刘志豪面前,让他签字画押。 签完字后,于文宏挥挥手,下令道:“来人,先将他押回牢房。” “嗻!”四名衙役应道,随后上前将刘志豪从地上扶起,拖着他走出公堂。 “谢于大人,谢于大人……”刘志豪嘴里不断念叨着,被衙役们架出了公堂。 第89章 审出新情报 看着被衙役架出去的刘志豪,五当家的心里陷入了思考。 小声嘀咕道:“于文宏真的不杀他?该不会是给我下套吧?” “哼,你要是怕死可以去试一试,反正老子什么都不会说。”二当家把脸一横,冷冷地看了一眼五当家后,低声说道。 “怕死?我可不怕死……” “闭嘴!”一旁的衙役没好气地呵斥道。 于文宏并没有着急审问二当家和五当家,而是派人不断的从牢房内带土匪进来。 这些土匪中有一些人咬牙坚持,死活不肯透露任何信息;而另一些人则如实回答问题。 对于那些如实回答的土匪,于文宏按照惯例,只是让他们挨了一顿板子,并将他们关入大牢。 至于那些死活不说的土匪,在于文宏心中,他们已经被送上了断头台。 看着卢玉堂带人返回后,于文宏暂且停止了审讯。 卢玉堂走进公堂,行礼:“参见大人!” 于文宏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问道:“玉堂啊,此次行动进展如何?” 卢玉堂回答说:“回大人话,我等已经将凤凰山匪窝中的所有财宝和物资都清点完毕,并逐一记录在册。请大人过目。”说完,他双手呈上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于文宏接过册子,翻开仔细查阅了一遍。 这一翻,让他惊讶得合不拢嘴。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凤凰山竟然隐藏着如此巨额的财富,各种金银珠宝、珍贵文物琳琅满目,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于文宏不禁感叹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没想到这些土匪竟然能搜刮到这么多财宝。” 接着,于文宏又翻阅了几页,翻着翻着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问道:“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孙杰是不是凤凰山的粮台?” “是的。”卢玉堂回答道。 “他人在何处?” “已经死在凤凰山了。” 于文宏沉思片刻,心想,既然是负责记录账目的粮台那必然得有账本。 “在凤凰山没有找到账本吗?”于文宏继续问道。 “属下还真没看到,不过倒是找到了一些书信。” 听到这话,于文宏眼睛一亮,心想这些书信说不定与其他案件有关联,也许通过它们能揭开更多的秘密。于是,他吩咐卢玉堂将这些文书送到书房,待日后慢慢研究。 “做得好,玉堂。这次你们辛苦了。现在先把这些财物妥善保管起来,待我上报后再作处理。” 卢玉堂领命而去,于文宏则继续留在公堂上继续审理剩余的土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于文宏坐在公堂之上,一脸严肃地审视着眼前的土匪们。他仔细倾听每个人的证词,但得到的信息却大同小异。尽管如此,他还是非常认真地提问,并专注聆听每一个人的回答。 本以为这场审讯会在这种平淡无奇的情况下结束,然而,当最后一名土匪被带上公堂时,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这名土匪名叫曹胜,他双膝跪地,恭敬地向于文宏行礼并自报家门:“草民曹胜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注视着他,神情严肃地说:“曹胜,把你所知的情况如实告知本官。” 曹胜微微低头,语气诚恳地回答道:“回禀大人,草民五年前加入凤凰山匪帮。因我腿脚麻利、奔跑迅速,故在山上负责送‘收水打单’。” 于文宏皱起眉头,疑惑地问:“‘收水打单’是什么意思?” 曹胜急解释道:“大人息怒!所谓‘收水’,就是我们每年向各个商店收取一定金额的所谓‘例规’,其实就相当于‘保护费’。而所谓‘打单’,则是给被勒索的对象开一张单子,上面列出具体的勒索金额,然后让他们按照单子上的要求照单付款。” 于文宏皱起眉头问道:“那你们总共需要收取多少家商店的保护费呢?” 曹胜露出尴尬的表情,挠着头回答说:“这个草民实在记不清楚了,毕竟数量太多了。反正罗城县和平陵县这一带的店铺,我基本上都送过,但也并不是所有的店铺都会交,毕竟有些店铺背后有官府撑腰。” 说到官府撑腰,于文宏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能如此猖獗肯定也有官府撑腰,继续追问道:“那么,你是否曾经向官府送过东西?” 听到这话,曹胜突然愣住了,他的嘴巴微微颤抖了几下,眼神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啪!就在这时,于文宏趁机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吓得曹胜浑身一颤。 于文宏脸色紧绷,严肃地呵斥道:“曹胜,事已至此,你最好不要再有任何隐瞒。否则,本官绝不会轻易饶恕你!” 曹胜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额头冷汗直冒,暗自咽了一口唾沫,他当然清楚于文宏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然而,让他亲口说出那些人的名字,却是万万不敢的。 沉默良久之后,曹胜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回大人,草民绝对不敢有任何隐瞒啊!只是……” 于文宏冷冷地盯着曹胜,眼神如刀般锋利,冷冷地道:“说。” 曹胜吓哆哆嗦嗦地继续说道:“只是草民送东西的时候,都只是按照对方要求的时间和地点送达,至于接收这些东西的人究竟是谁,草民实在是一无所知啊,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话一说完,曹胜便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再也不敢抬头。 曹胜的这点小心思都被于文宏看在眼中,他心中暗自琢磨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仿佛一把利剑划破空气:\"知府大人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公堂内的宁静,也将于文宏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听到这声呼喊,于文宏心头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 他迅速站起身来,带领着孔玄等一众人走出公堂,恭敬地跪地迎接知府大人的到来。 \"卑职恭迎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威严地走进县衙大院,微笑着对于文宏说:\"于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大人。\" 第90章 拖出去,杀 知府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仔细审视着这座破旧的临时县衙。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这里艰苦环境的关切与同情。 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于文宏身上,充满了怜惜之情:\"让你在这里受苦了。\" 于文宏连忙回答道:\"多谢孙大人关心,跟罗城县的百姓相比,属下一点都不苦。\" “本府听闻你要剿灭凤凰山,特意多带了些人马来帮忙,现在情况如何?”孙大人一边往公堂内走一边问道。 于文宏毕恭毕敬的跟在身旁给出答复:“回大人,凤凰山的土匪已被属下全部剿灭,目前正在对残余进行审问。” 孙大人听后两眼一瞪,面露惊讶的说道:“剿灭了?这么快!”他脚步一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是的。”于文宏回答道,声音沉稳而坚定。 孙大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说了几个“好”字,“好好好,于大人你可真让本府刮目相看啊,这真是太好了!本府定会向上级禀报,给你记一大功。”他拍了拍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于文宏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大人,此次剿匪全靠大人和临县支持才能获得成功。” 孙大人摆摆手笑道:“不必过谦,此事得功劳只属于你一人。” 进入公堂后,孙大人端坐在中央位置,脸上洋溢着笑容,不停地夸赞着于文宏的功绩。 他多次表示要上奏巡抚和朝廷,强调对于像于文宏这样的能臣,必须予以重用。 然而,此刻的于文宏却并未完全沉浸在这些赞誉之中,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刚才曹胜所说的事情上。 于文宏站在堂下,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心中暗自思忖着。 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现在的知府大人正好在这里,如果能够让他来主持这场审讯,或许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于是,于文宏向前迈出一步,拱手行礼道:“大人,属下有一事想要禀报。” 孙大人微微点头示意,表示愿意听取于文宏的汇报。 于文宏紧接着下令道:“来人,将曹胜带上来!” 两名衙役迅速将曹胜押回到公堂上。 于文宏指着曹胜,对孙大人说道:“属下刚刚通过对这个人的审问得知,凤凰山一直在向罗城县和平陵县周边的商铺‘收水打单’,而且他们还向某位大人送礼以求自保。” 眼看着孙大人的脸上笑容一点点凝固,于文宏顿了顿继续说道:“属下斗胆想让大人主持这场审讯。” 孙大人知道于文宏心里在想什么,点点头,抬手拍响惊堂木。 “哼,想不到我柳州府境内还有如此之事,台下何人?报上名来。” “回,回大人,草民曹胜。”曹胜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回答道。 “曹胜,你都替凤凰山给谁送过礼,如实招来。”孙大人严肃地质问道。 曹胜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孙大人,结结巴巴地说:“回大人,草民实在不知啊,草民都是依照当家的指示去送,并不知道是哪位官员。” 孙大人皱起眉头,冷冷地说:“本府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来人,先给我打他二十大板。” “嗻。”两名衙役应了一声,上前将曹胜按倒在地,然后拿起板子狠狠地打在他的屁股上。 啪啪啪,啪啪啪……板子打得曹胜痛得哭喊起来,不停地求饶。 打完板子后,孙大人看着趴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曹胜,问道:“现在你可知道是谁收了你家的贿赂吗?” 曹胜强忍着疼痛,喘着粗气,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大人,草民真的不知道啊!草民只是遵命行事,对具体的事情并不清楚啊!如果您想要询问,理应去询问几位当家人才是。” 孙大人转头看向于大人,问道:“于大人这里有凤凰山的当家人吗?” “回大人,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把凤凰山的三位当家带来。 很快,二当家、三当家和五当家三人就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孙大人仔细地打量着这三个人,将他们挨个看了一遍,眼神锐利如刀。 “你们几个都是凤凰山的当家人?”孙大人看着眼前的几人,淡淡地问道。 “回大人,是的。”三当家第一个给出答复。 然而,二当家和五当家却依然保持沉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凤凰山都给哪位官员送过礼?” 三当家连忙回答道:“回大人,凤凰山确实给官府送过礼,但具体送给谁草民并不知晓。不过,二当家可能知道一些情况。”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向了身旁的二当家。 二当家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瞪着三当家,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个吃里扒外的杂碎!” 孙大人转头看向二当家,语气平静地说:“二当家,把你知道的跟本府说一说吧。” 二当家把脸一横,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冷冷地说道:“说?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我都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在我这里浪费口舌。” 孙大人一听,心中不禁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涌起一股怒火。他心想,这个土匪竟然如此强硬,看来是时候比比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本府的刀硬了。 于是,他怒目圆睁,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命令,一名衙役迅速走上前来,恭敬地回答道:“在。” 孙大人面色阴沉,手指着那位二当家,冷冷地说:“把这位二当家拖出去,杀。”接着,他从令牌桶内抽出一根令牌,随手扔到地上。 衙役捡起令牌,转身走向二当家。 一左一右将他拖出大堂,来到县衙门外空旷地,抽出腰间佩刀,二当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刀便已划过脖颈,人头瞬间落地。 执行完毕,返回县衙:“回大人,行刑完毕。” “好,将他的头颅悬挂于罗城县外,以儆示人。” “嗻。” 孙大人得做事风格不仅吓倒了那些土匪,就连于文宏都看的目瞪口呆。 第91章 大开杀戒 孙知府拿二当家开了刀,直接让剩余的土匪全都傻了眼。 跪在公堂之上的三当家和五当家更是感到后背阵阵发凉,好似那冰冷的刀刃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直冒,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你们两位当家的还有什么话要说?\" 孙知府目光锐利地盯着两人,声音洪亮而威严。 三当家和五当家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大人……\"五当家犹豫地喊了一声,嘴唇微微颤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孙知府眉头微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指着三当家说道:\"把他先带出去。\" 两个衙役上前,一把抓住三当家的胳膊,将他拖出了公堂。 此时,公堂上只剩下五当家一人。 他紧张地看着孙知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祈求。 沉默片刻后,五当家终于鼓起勇气,向孙知府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两位大人,如果我要说了,能否免于一死?\" 孙知府冷哼一声,语气严厉地说:\"大胆!你现在没有任何权力跟本府讨价还价。若想活命,就如实上报所有情况。若是敢有半点隐瞒,本府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五当家听后,浑身一颤,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但他明白,此刻只能赌上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咬了咬牙,决定将所知的事情全部说出。 “回大人,草民虽然不知道受贿的官员有谁,但是大当家有个账本一直都藏在他房间的烟筒内,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孙大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扭头示意于文宏安排人去搜查。 于文宏领命,叫来了王虎和郭成林,命令道:“你们二人带领一队人马,火速赶往凤凰山,务必仔细搜查烟筒、床下以及其他可能藏匿账本的地方。一旦有所发现,立即带回衙门!” “嗻!”王虎和郭成林齐声应道,然后迅速离去。 孙大人一脸威严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五当家,冷冷地质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声音冰冷而严厉。 五当家拼命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咚咚声,带着哭腔恳求道:“大人,草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了,请大人开恩,饶草民一命吧!” 孙知府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于文宏,开口询问道:“于大人,对于此人,你有何打算?” 于文宏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地回答:“回大人,此人残忍无道,不仅杀害了两名无辜的衙役,还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此等恶徒,属下认为绝不可饶恕,必须杀!” 五当家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急忙争辩道:“于大人,草民并不知道那两人是衙役啊!” 孙大人眉头微皱,大喝一声:“来人!” 两名衙役应声而出:“在!” “将此人拖出去,即刻斩首!”孙大人直接丢下一枚令牌,令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嗻!”侍卫领命,上前抓住五当家。 五当家惊恐万分,用力挣扎,但无济于事。他被侍卫强行拖走时,仍不甘心地扯着嗓子嘶喊道:“于文宏,你这个狗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于文宏……” 他的咒骂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于文宏心里琢磨着,既然孙大人能够直接处决人犯,那么为何不干脆将那些冥顽不灵、毫无悔意的土匪们一同正法呢?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也能让他们亲眼目睹这些恶徒得到应有的惩罚。 于是,他暗中向孔玄递了个眼色。 然而,孔玄一开始并没有领会到于文宏眼神中的深意,直到注意到他悄悄地指向自己面前的那份口供时,才恍然大悟。 孔玄迅速拿起那份口供,快步走到公堂中央,然后双膝跪地。 他恭敬地向孙大人说道:“启禀孙大人,这是所有土匪的口供。其中有些人已经认识到错误并表示悔改,但还有些人执迷不悟。现在恳请孙大人您来裁决。”说完,他双手将口供高高举起,头顶上方。 孙大人静静地看着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暗自思忖道:“这个于文宏真是聪明啊!他竟然想要借助我之手大开杀戒。不过,只要能让罗城县城尽快恢复正常秩序,我倒是愿意帮他一把。” 孙大人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呈上来吧。” 听到这句话,孔玄连忙起身,走上前去,将口供递给孙大人。 孙大人接过口供后,仔细翻阅起来。每份口供的底部,都有着孔玄清晰书写的“大牢”或“斩”字。 这些字迹表明了每个土匪所面临的不同命运。有些土匪被判处入狱,而另一些则被判处死刑。 “看来你们已经对每个人得命运做了批注。”孙大人一边看一边说道。 “回大人,属下来罗城县上任之时就已贴出过告示 ,凡是主动自首交代罪行者可免除刑罚,凡是顽固抵抗者一律斩,所以才有这类批注。”于文宏解释道。 孙大人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和认同。他看着那些被标注为\"斩\"字的口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看来罗城县真的有救了。 孙大人站起身来,说道:“来人。” “在。”两名衙役应声上前。 孙大人将手中的口供交给他们,吩咐道:“拿着这些口供,凡是下面标注‘斩’的,一律拖出去,杀。” “嗻。”两名衙役恭敬地接过口供,转身离去。 这次直接出动了几十名衙役,他们手中拿着口供依次点名。县衙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每一个被叫到名字的土匪脸色苍白,身体颤抖不停。 很快,土匪们就被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人被押往囚车,准备送往大牢;另一拨人则被押往断头台,等待处决。 直到这一刻,土匪们才真正意识到于文宏并不是在恐吓他们。 他们开始后悔自己的顽固抵抗,后悔没有相信于文宏的话。他们嘶喊着要见于文宏,纷纷表示愿意如实回答问题。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于文宏站在公堂,听着院内的求饶声。也许他们真的后悔了,也许他们真的感觉到了恐惧,只不过于文宏并没有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第92章 意犹未尽的交谈 被杀掉的土匪一排排悬挂在罗城县外,血腥的场面让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但更多的是让百姓心中有了安全感,同时也让其他山寨的土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此时,孙大人从公堂上走下来,对于文宏埋怨道:“本府说了半天话,口干舌燥,你是不是该请我喝杯茶?” 于文宏听后立刻恭敬地回答:“属下这就去准备。”说着便一路小跑着去泡茶。 望着于文宏远去的背影,孙大人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于文宏。” 很快,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被端到了孙大人面前,他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突然皱起眉头,忍不住咧开嘴问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难喝?” 于文宏连忙道歉:“回大人,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茶,可能不太新鲜,味道不好,请大人见谅。” 孙大人无奈地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你就没有上等的茶叶吗?” 于文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 孙大人又问:“那中午你该不会也没有好饭好菜招待我吧?” 于文宏诚实地点点头:“回大人,属下这里只有些豆腐、青菜,鱼肉还真没有。” “好你个于文宏啊!”孙大人故意提高声音说道,“上司到来本应好茶好酒好菜得招待,你却让我喝陈茶,吃豆腐青菜,好好好。” 于文宏一听这话,惶恐地说道:“大人息怒,属下实在不知道大人会突然来访,还望大人恕罪。”说完,他对着孙大人深深鞠躬。 然而,孙大人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于文宏的肩膀说:“哈哈,你不必紧张,我并不是责怪你。” 于文宏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叹息道:“属下也想好好招待大人,但罗城县确实贫困,百姓们生活艰苦,所以只能委屈大人了。” 孙大人点点头,通过这次接触,他对于文宏有了更深的了解,心中对于文宏的赞赏又增添了几分。 正在这时,于文宏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对身边的卢玉堂吩咐道:“快让人把从凤凰山缴获的赃物抬过来,给孙大人看看。” 不一会儿,几个士兵便将一箱箱赃物抬到了院子里,并整齐地摆放在孙大人面前。 孙大人看着眼前的箱子,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于文宏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这是属下从凤凰山缴获的赃物,这里还有一份详细的登记册,请大人过目。”说着,他将一本厚厚的登记簿递给了孙大人。 孙大人接过登记簿,随意翻阅了几页,不禁惊叹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土匪窝居然藏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和财宝,真是令人震惊。” 短暂的沉默之后,孙大人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账目递回给于文宏。 \"想要恢复罗城县,必定需要大量的银两。这些赃物,就用来建设罗城县吧。\" \"大人,这……\" 依照惯例这些东西理应上缴。 孙大人知道于文宏在担心什么,摆摆手说道:\"哎,你不必担忧,本府自会向巡抚说明情况。\" \"谢大人!\" 于文宏感激涕零,他深深地向孙大人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敬意和感谢。 \"行啦,工作上的事情咱们可以放一放了吧?\" 孙大人笑着说道。 于文宏笑着点点头,做出了请的手势:“大人,这边请。” 两人进入房间后,面对面开始了一场深入而愉快的交谈。他们的话题涵盖了各个领域,从天南到地北,从天文地理到历史文化,甚至还包括了一些个人兴趣爱好和生活琐事。 他们时而会因为某个有趣的观点或故事而发出爽朗的笑声,这种轻松愉悦的氛围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家庭聚会之中。 尽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这两位大人似乎并未感到疲倦或困倦。相反,他们越聊越起劲,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有着说不完的话,分享不完的心情。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新的一天已经到来。然而,他们依然沉浸在对话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们身上,照亮了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 就这样,两位大人从天亮一直谈到了天黑,然后又从天黑谈到了天亮。他们的话语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充满了智慧、幽默和深情。 这场彻夜长谈不仅让他们彼此更加了解,也成为了一段难忘的回忆。 “文宏,跟你交谈总是让我感觉不过瘾啊。”孙大人一脸意犹未尽说道。 “大人过奖了,如果不是公务在身,属下还真愿和大人多谈几日呢。”于文宏谦虚地回应道。 “哈哈哈,好!那下次你去柳州府了我们再畅谈。”孙大人豪爽地笑了起来。 “一定,一定。”于文宏笑着点头应道。 两人一同走出房间,此时王虎和郭成林等一众手下早已恭敬地站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到他们出来后纷纷上前跪地行礼。 待众人起身后,王虎将搜查出的账本双手呈上递给孙大人。 孙大人翻开账本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凤凰山与当地官员之间的各项交易。 他越翻越气愤,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孙大人怒不可遏地攥紧拳头。 “本府马上就要上报巡抚,上报朝廷,于大人告辞。” 望着孙大人远去的背影,孔玄悄悄地拿出了一个副本递给了于文宏,小声说道:“大人,属下没有经过您的同意,悄悄抄写了一遍。” 于文宏看了一眼孔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接过账本,翻阅起来。随着一页页纸张翻过,于文宏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本账本详细记录了凤凰山与道员之间的贿赂往来,每一笔交易都清晰可见,数额巨大且触目惊心。 这让于文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庆幸此次剿灭凤凰山行动迅速,否则这些官员出面阻拦的话还真不好弄。 凤凰山行贿的最大官员就是道员,也被称为道台。 道员作为清朝官员体系中的一种官职,通常被人们戏称为“万精油”或道台。 这个称呼源自其职务的不确定性——道员可能会被派往任何需要的地方任职,甚至可能随时调动。 他们的职位介于省级领导总督、巡抚、布政使和按察使以及市级领导知府之间,官阶为正四品。 由于其职责广泛而复杂,故被形象地比作“万精油”。 也正因工作的特殊性,导致这个职位经常会发生腐败现象。 第93章 迎接百姓 凤凰山的事情很快就在附近的山头间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与罗城县接壤的其他山头,更是人心惶惶。 西山距离罗城县最近,因此他们觉得于文宏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他们。 这天清晨,西山的诸位当家早早地聚集在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凤凰山的几个当家的现在都在罗城县外面挂着,于文宏接下来很可能要对我们动手了!\" 三当家满脸忧虑地说道。 \"怕什么?凤凰山被剿灭,那是因为他们狂妄自大,绑架了那么多无辜百姓,不被剿灭才怪呢!\" 二当家故作镇定地回应道。 \"二哥,难道他们不绑架民众就没事了吗?于文宏这家伙显然是不会让罗城县有任何一个山头存在啊!\" \"三弟的意思是让我们下山投降?\" \"我可没这么说……\" “行啦, 二哥三哥你们别吵了,咱们还是听听大哥的意见吧。”四当家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坐在首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当家。 大当家扫了一眼众位兄弟,目光深邃如渊,让人捉摸不透。 “我就问你们一句话,是想要活着,还是短暂得荣华富贵。” 这句话犹如一把重锤,砸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头上。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摸不透大当家这话里得意思。 一时间,整个聚义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大当家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大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二当家打破了沉默。 “现在的情况大家还不了解吗?我们眼前就两条路,要么下山投降任凭发落,不过于文宏说过只要下山投降就能活命,我听说王虎现在都混成于文宏的得力干将了。要么继续抵抗,结果跟凤凰山一样。”大当家非常平静的说出这段话。 说完后站起身来。 所有人紧跟着也站起来。 “给于文宏传个话,告诉他,我要跟他谈一谈。”大当家命令道。 ”大哥......“ 大当家抬起手打断了他人得劝阻:“按我说的做,去吧。” “好,我现在就去。” 此时的于文宏正在和孔玄等人迎接百姓的回归,很多人听说了凤凰山被剿灭后,纷纷拖家带口、背着行李,迫不及待地踏上归途,想要回到罗城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得知这个消息后,于文宏一大早就带着手下站在了罗城县外,焦急地等待着百姓们的到来。 “大人 ,他们来了。”前方负责观察情况的衙役兴奋地快步跑过来,满脸喜色地指着远方说道。 于文宏心中一喜,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正朝着这边走来,那正是归来的百姓。 于文宏激动不已,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脚下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小跑着迎上前去。 走在最前面的村民眼尖,一眼便看见了于文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地喊道:“于大人!” 后方的百姓们也纷纷跟着跪地,齐声喊道:“于大人!” 于文宏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急忙上前扶起跪着的百姓,语气亲切而温和:“大家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于大人,我们现在回来您不会怪我们吧?”一个村民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于文宏连忙摇头摆手,动容地回答道:“怎么会呢,大家能回来,我于某感激不尽啊!”说着,他眼中的泪水再次涌出,表达出对这些百姓深深的感激之情。 百姓们簇拥着于文宏进入罗城县,他们的心情十分复杂,因为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这座城曾经是他们生活过的地方,但现在却显得有些破败和冷清。心中涌起一股感慨,仿佛一下子所有关于罗城县的记忆都回来了。 于文宏站在人群中央,大声说道:“乡亲们,大家先不要着急,一会儿我们在这里统一进行登记。如果能够确定自己祖宅位置的,可以直接回家;而那些没有祖宅或是无法确认祖宅位置的,稍候会由我们来统一安排,大家觉得这样可好?” 大家纷纷表示愿意听从他的安排,并开始有序地排队等待登记。 于文宏接着低声对身边的王虎和郭成林说:“你们两人带领一些人负责维护现场秩序。对于那些行动不便、行李过多的人,你们要主动提供帮助,确保大家能有序回家。” 王虎和郭成林齐声回应道:“大人请放心。” 于文宏又转头对孔玄说:“孔玄,这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一个不漏得登记。” 孔玄微笑着回答:“大人放心,交给我吧。” 安排好了这些,于文宏终于得以获得短暂的休息时间。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大人,我想很快就会有更多的百姓回来。\" 卢玉堂走进来,面带兴奋地对于文宏说道。 于文宏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忧虑之色:\"百姓们因为信任我们才选择回来,但如果我们无法更好地保障他们的安全,恐怕他们还是会离开。\" 卢玉堂疑惑地看着于文宏,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于文宏接着解释道:\"虽然凤凰山已经被剿灭,但西山、玉川山和粱汤山等地仍然存在土匪势力。特别是西山,距离罗城县最近,也是当下最大的威胁。\" 卢玉堂听后恍然大悟。 于文宏沉思片刻,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加快剿匪计划的推进速度。尤其是西山,需要尽快了解他们的情况。\" \"凤凰山被剿灭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了西山那里,要不我去侦察一下他们的情况?\" 于文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主意!这样我们就能提前做好准备。不过,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放心吧。\" 说完,卢玉堂转身离开了房间,踏上了前往西山的侦察之旅。 能够让百姓回来对于文宏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他决不能让剩余的匪患再次打乱罗城县的秩序。 第94章 想谈就下山 于文宏刚想起身去倒杯茶水,一抬头却发现刚刚出去的卢玉堂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人。 于文宏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玉堂,这是什么人?” 卢玉堂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大人,他自称是西山派来传话的。” 这话让于文宏一愣,他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冷冷地开口道:“哦?你想要跟本官说什么?” 那名男子显然有些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于大人,我们大当家的想请您上山谈一谈。” 于文宏听到这句话后,心中暗自发笑。西山主动要求和自己谈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想要下山投降。 只不过,这次于文宏并不打算轻易接受他们的请求。 于文宏看着眼前送信的土匪,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平静地回答道:“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本官目前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身山上。若他真心想要商谈,那就请他下山来见本官。” 土匪听后,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继续试探着问:“于大人,您说……如果我们大当家真的下山,您会不会趁机将他逮捕呢?” 于文宏哈哈一笑,轻轻挥挥手,说道:“本官从来都不屑于做这种乘人之危之事。你们大当家大可放心,只要他愿意下山,我定会以礼相待。” 土匪听着于文宏的回答,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恭敬地向于文宏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土匪走后,于文宏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看来西山的土匪已经坐不住了。” 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对于他的决定感到十分困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您为什么要拒绝上山谈判呢?难道您不怕他们突然改变主意吗?” 于文宏微微一笑,解释道:“玉堂啊,当初我们上山谈判实在是无奈之举。那时我们兵力单薄,既无足够的士兵,又缺乏有力的支持。而如今情况已大不相同。” 卢玉堂还是有些不解,继续追问:“可是大人,我们现在并没有增加太多的衙役啊!” 于文宏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们现在的人数可能并不多,但我们成功剿灭了凤凰山的土匪。这足以证明我们的实力和能力。相比之下,西山的土匪现在比我们更着急。” “大人所言极是。” “我们上山那叫被动谈判,他们下山那我们就是主动,虽然看似都在谈,但是最终的结果可不会相同。” 卢玉堂听后恍然大悟,心悦诚服地点头赞叹道:“大人果然英明!我明白了,那我还需要去西山打探情况吗?” “当然要去。”于文宏很肯定的答复道。 “属下这就去。” 卢玉堂行礼告辞,转身跑出房间。 于文宏的想法通过土匪传回到了西山之上,诸位当家听完后都显得十分愤怒,纷纷指责于文宏有些目中无人。 他们认为,能够邀请于文宏上山谈判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但没想到这个家伙不仅不识好歹,反而还要求他们下山,明显就是想要设下圈套。 大当家坐在前方,用手捏着太阳穴,闭目沉思。 这时,二当家开口说道:“要我说,咱们只要坚守不出,这西山可不是他于文宏想攻就能攻进来的。” 三当家附和道:“二哥说得对,咱们的粮草充足,实在不行可以跟他耗下去。” 四当家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就算粮草再怎么富足,也总有耗尽的一天,到那时我们将会陷入更大的困境。” 众人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大当家打破了僵局:“别吵了,这件事容我考虑一下在做打算。”这句话虽然简单,但也透露出了他内心的无奈。 此时一旁的军师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大当家,鄙人有一主意,即可保存我西山的力量,还可暂避于文宏的锋芒。”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起一阵涟漪。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他,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 二当家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军师有何妙计?快快说!” 军师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说道:“于文宏剿灭凤凰山后,下一步必然会将矛头指向我们。毕竟,我们这座西山和凤凰山离罗城县最近,对罗城县构成的威胁也最大。然而,如果我们能够和玉川山以及粱汤山合并在一起,或许就能化解这场危机。” “什么?跟他们合并?你开什么玩笑!”二当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军师,“这两个山头跟我们向来不和,怎么可能合作?这算哪门子妙计?”他的声音充满了不满和质疑。 “现在情况不同往日,当前我们只有想办法合并山头,扩大势力,尽可能远离罗城县,才是根本,我想玉川山也好,粱汤山也罢,亦或者其他的山头,他们都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你说的简单,就算他们同意合并,那谁说了算?难不成我们西山的兄弟要听他们指挥?还是他们会甘愿听我们指挥?” 军师沉默片刻后回答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只能等着被消灭。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领袖,或许可以让各山头更好地团结起来,共同对抗于文宏,才能给我们换取更大的生存机会。” 大当家抬手打断了众人的争执,转头看向军师说道:“关于合并山头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和他们谈吧。具体该如何行事,一切等有了结果再做定夺。” “好的,大当家放心,此事就交由我来处理吧!”军师很爽快地应承下来。 众人散去之后,大当家单独将军师叫进自己房间。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大当家一脸肃穆地说道。 “大当家,您请问。”军师恭敬地回应道。 “你觉得我们能够与朝廷抗衡吗?”大当家语气凝重地问道。 军师沉默片刻后,缓缓摇头:“不能。” 大当家紧接着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提出要合并山头呢?” 军师陷入了沉默,没有立即回答。 大当家继续说道:“难道远离罗城县县城,我们就能平安无事了吗?如果几个山头合并在一起,我们的衣食住行又该如何解决?” “大当家的意思……”军师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第95章 我意已决 大当家的几个问题让军师意识到他已经做好了投降的准备,只是害怕引起骚乱才没有说出来。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当家要让自己和其他山头谈判。 他疑惑地问大当家是否还有其他打算。 大当家看着军师,问道:“据我所知,你还有老娘在世吧?” 军师默默点头表示肯定。 接着,大当家又问军师是否了解西山上还有多少兄弟有爹娘、妻儿。 军师犹豫了一下,承认自己并不太清楚。 大当家叹息一声,感慨地说他们当年上山是因为世道混乱,抢劫也是无奈之举,但这样的行为终究无法被社会所容忍。以前来的县令都是无能之辈,但这次的于文宏却不同寻常。 “大当家,那我还要不要和其他的山头谈呢?”试探性地问道。 “谈,当然要谈!毕竟不是所有兄弟都愿意投降,总归要给兄弟们找一个好的出路。”军师恍然大悟,他彻底明白了大当家的意图。 然而,这件事情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大当家下山投降后,肯定会有一批人愿意跟随,但西山还能剩下多少人呢?如果人数减少,那么与其他山头的谈判就不再是合并,而是变成了投靠。这样一来,他们的地位将变得极为不利,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啊! 此时,军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让大当家顺利投降,又能保证西山的实力不被削弱太多。 这需要谨慎考虑每一步行动,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导致整个局面失控。 而现在,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做出决策…… 军师一脸愁容的离开了房间,大当家则去了内屋和老娘商讨投降事宜。 双目失明的老娘听说他要投降,非常支持:“孩子,只要这个于大人能给我们一条生路,哪怕苦一点也比这整日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好啊。” 大当家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娘,孩儿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年咱们一直在山上当土匪,虽然日子过得潇洒,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有机会下山投诚,孩儿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嗯,不过你可要小心啊,那于大人会不会骗我们?”老娘担心地问道。 “娘,您放心吧,于文宏这个人孩儿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为人很正直,应该不会欺骗咱们。而且,孩儿已经决定亲自下山跟他谈判,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会立刻回来告诉大家。”大当家安慰道。 “哎呦,娘就怕他不接受。”老娘叹了口气,“要是他不同意,咱们可怎么办啊?” “娘,您就放心吧,如果他不接受,孩儿会再想其他办法。总之,孩儿一定会尽力保护大家的安全。” “那就好,那就好。”老娘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军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玉川山,终于见到了他们的大当家。 军师赶忙表明自己的来意,但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有热情款待,反而一脸嘲讽地说:“怎么?你们西山这是害怕于文宏打算搬到我们这里来吗?那这不应是合并,而是投靠,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只要他愿意跪下喊我一声‘大当家’,我也许会考虑此事。” 军师皱着眉头,耐心地劝说:“大当家,您应该考虑一下未来的局势啊!于文宏既然能够灭掉凤凰山,那么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人。眼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放下过去的仇恨,团结起来共同对抗于文宏。” 然而,这位大当家却不以为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一个小小的于文宏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凤凰山被剿灭又怎么样?现在该害怕的是你们西山,而不是我们玉川山。” 军师忍不住继续劝说:“大当家……”但话还没说完,大当家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行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军师的份上,我根本不会让你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废话。来人啊,送客。” 大当家一摆手,几名土匪上前把军师赶了出去。 军师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满是愤恨,但却无力改变现状。 站在山门外,狠狠地呸了一口:“呸!”他的眼神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吐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玉川山能活到什么时候。”他低声诅咒着,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离开玉川山后,军师又去了附近的几个山头。 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合适的地方,或者与其他势力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敌人。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比他们大的山头要么对他冷嘲热讽,要么就要求他提供大量的金银财宝作为投诚礼物。 而那些比他们小的山头,则担心会被他们吞并,不敢轻易接纳他们。 经过一番周折,回到了西山。 他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失望。 当大当家看到他的脸色时,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切。 军师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无奈和沮丧,“这帮家伙简直是……”他气得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们。 “我早就说过这种事根本行不通,现在信了吧。”二当家咧着嘴说道,“还是按我说的吧,我们不跟他谈,也不下山,就守在这里,先跟他耗一段时间再说。” “就怕他不跟我们耗。” 二当家自信地说道:“那又怎样?我们处于地形优势,易守难攻,他于文宏就那点人,恐怕连一轮硬冲都扛不住,真要硬冲得话正好杀了于文宏。” 大当家沉思片刻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告诉兄弟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外出,明日我下山去试一试于文宏得口风再做打算。” 听到这个决定,二当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忙问道:“大哥你要下山去见于文宏?”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可是……”二当家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大当家打断了。 “二弟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大当家坚定地说道。 第96章 各寻出路 大当家的决定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待到会议结束,几位当家的背着大当家,悄悄地聚集在一起。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你们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个当家的皱着眉头问道。 另一个当家的语气坚定地回答:“什么意思?很明显大哥想要投降了。” “那我们怎么办?”有人焦急地问。 大家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二当家打破了僵局:“依我看,咱们要么就想办法投靠其他山头,要么就得想办法阻止大哥下山。” 这个提议引起了一些争议。有些人担心这样做会引起更多麻烦,甚至可能导致内部矛盾加剧。但也有人认为,如果不采取行动,他们将失去最后的机会。 “这么做会不会......”有人犹豫不决地开口。 这时,二当家激动地说道:“大哥要真是替我们考虑,就应该好好商量一下,而不是自己决定。我们跟随他这么多年,虽不说有多大功劳,但也绝对有苦劳吧!如今说投降就投降,反正我是无法接受,更何况于文宏可不一定会放了我们。” 这番话引起了共鸣,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开始讨论如何阻止大当家下山,并寻找其他解决方案。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自己的小算盘,可他们谁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因为眼前的这些人并不一定都是可靠的。 在紧张的氛围中,他们继续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大当家推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原本坐着的人纷纷站起身子,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大哥。\" \"大哥。\" 几人纷纷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心虚和惊讶。他们不知道大当家为何会突然闯入房间,心中充满疑惑和不安。 大当家看着众人,对着门外喊道:\"把东西抬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很快,几名土匪抬着五个沉重的木箱子走进来,将它们并排放在了几位当家的面前。 大家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二当家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大当家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各位兄弟,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眼下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别无他法。咱们西山这么多年也积攒下了不少财富,这些东西大家分一分吧。\" \"大哥……\"有人试图说些什么,但大当家打断了他的话。 \"听我说完!谁要是想要投靠其他山头,可以把这些东西当作投城礼;谁要是想趁着于文宏还没发起进攻,逃离这里,这些东西足以支撑大家跑路。至于以后要做什么,那就全凭自己选择了。\" “大哥你这是要赶我们离开吗?当初我们说好的一起荣华富贵,一起出生入死。”二当家一把拽住了大当家说道。 大当家看着眼前几人,心中感慨万千。 轻轻拍了拍二当家的手背,语气坚定地说:“该怎么分,你们自己安排吧。”说完,他转身退出房间,关闭了房门。 房间里,剩下的几位当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他们的目光落在那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曾以为可以潇洒的度过今生,没想到今日却到了分家逃命的地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二当家第一个走上前去,缓缓地盖上了箱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几位当家,淡淡一笑:“各位兄弟,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叫来两人抬着箱子离开。 “好吧,都这样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各位兄弟保重。”三当家紧随其后,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很快几位当家的就带着各自的财富返回各自的房间,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想法和计划。 有的人决定投靠其他山头,寻找更强大的庇护;有的人则打算趁着夜色下山逃命,去一个遥远的地方,重新开始他们的生活;而另一些人则希望利用这笔财富和兄弟们建立一个全新的山头,成为一方霸主。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里,每个人都怀揣着自己的梦想和期望,期待着未来的美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黎明的曙光终于穿透了黑暗,照亮了整个山寨。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大当家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洗漱完毕后让妻子找来一件朴素的衣服换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然,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换好衣服后,大当家轻轻推开房门,迈出了第一步。 此时,军师走了过来:“大当家我陪您一起去吧。” 大当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必了。”走出没几步,停下来,回头看着军师说道:“对了,你的那份放在我的房间桌上,你自己去拿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得走向马厩,骑马离开西山。 山外埋伏的卢玉堂看到他的着装时愣了一下,心想,打扮成普通人模样该不会是要逃跑吧? 想到这里,侧头对一旁的衙役命令道:“你们两个跟上他,看看他要去何处。” “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西山的山门再次被打开,二当家带着二十多名土匪冲了出来。 埋伏在外的卢玉堂看到这一幕感觉有些不对劲,刚准备让衙役跟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二哥,二哥。” “吁。”二当家勒住缰绳。 三当家骑着马从后方追上来:“二哥你真打算去玉川山?” “呵呵,事已至此我还有的选吗?” “二哥跟我一起去蒙山吧,我跟那里的二当家有些关系。” “三弟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大家分开比较好。”二当家拒绝了他的邀请。 三当家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拱手抱拳:“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保重,后会有期。” “保重。” 第97章 前往西山【一】 两位当家的谈话全被卢玉堂听到了耳内,待到三当家和二当家相继离开后,卢玉堂对一旁的衙役叮嘱几句,随后起身下山,骑马直奔罗城县。 于文宏正在和房间内和孔玄商讨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如何分配。 “大人,罗城县的北侧一直都是荒地,给他们集中安置在此处您看如何?”孔玄提议道。 于文宏摇摇头:“不行,这些土地绝对不能占用。”干脆直接的给出答复。 “大人,这是为何?”孔玄疑惑不解地问道。 于文宏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缓缓说道:“这片荒地看似荒芜,但实际上却是百姓们的生存之本。如果将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集中安置在这里,必定会减少农耕土地。” 他转过身来,看着孔玄,继续说道:“我们应该从长远考虑。” 孔玄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现在回来的百姓有一部分因为战乱原因导致家庭人员很少,可他们的祖宅占地面积很大,能不能让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从他们手中买取一部分土地。” 孔玄的这个建议倒是让于文宏眼前一亮,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穷苦百姓连温饱都成问题,哪有余钱购买土地呢? 于文宏皱起眉头,过了好一阵后做出了决定:“你暂且先让剩余的人员安置到城南,待我们重新规划过后再决定他们的最终住处。” “好,我这就去安排。”孔玄应道。 “对了,一定要向百姓好好解释,请大家耐心等待。”于文宏叮嘱道。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好。”孔玄起身行礼告退。 然而,就在孔玄转身准备离开时,正好跟迎面跑来的衙役撞在一起。 衙役急忙后退两步,恭敬地喊道:“孔师爷。” 孔玄故作生气地皱起眉头,训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衙役赶忙低下头,小声说:“外面有人要见大人。” 孔玄转头看向屋内,大声说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屋内传来于文宏沉稳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衙役赶忙打开房门,将西山的大当家带了进去。 于文宏坐在书桌前,与西山的大当家对视一眼,立刻认出了眼前的男子:“路大当家。” 西山大当家路奎安对于文宏行了一礼,语气尊敬:“于大人。” 于文宏点头示意:“路大当家,请坐吧。” “我还是站着吧。”停顿片刻后,接着说道:“于大人,我有一事相问。” “什么事?” 路奎安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如果我带着兄弟们下山投降,您是否会赦免我们?” 于文宏并没有急于给出答案,而是先对他提出了一个问题:“路大当家,本官可以赦免你们的死罪,但前提是你们是否真心想要投降,而非故意用此计谋来逃脱呢?” 于文宏见他没有答复,继续说道:“本官曾经确实说过免除死罪,但前提是你们必须主动交代所有罪行,包括每一次打家劫舍、每一次欺男霸女等等。” “于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全部交代,无论曾经犯下多大的罪行都可以免刑吗?” “是的,只要你们将曾经的罪行一一坦白,本官保证既往不咎。但日后若再犯,那便是罪加一等!” 路奎安微微点头,刚要开口说话时,卢玉堂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 进屋之后,卢玉堂先是看了一眼路奎安,然后迅速来到于文宏跟前,压低声音向他汇报着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 于文宏听完后眉头一皱,语气严肃地问道:“此事当真?” 卢玉堂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盯着路奎安,声音低沉地问道:“你们西山有人想要投奔别的山头,这件事你可知道?” 路奎安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此事。 于文宏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紧紧握着拳头,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他瞪着路奎安,一字一句地质问:“这就是你们西山的计划吗?你带着部分人下山自首,而剩下的那几位当家人则带着土匪们投奔其他山头,继续为非作歹!” 路奎安连忙解释道:“于大人,我们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啊!他们虽然跟随我多年,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我实在无法劝说所有人下山。” 于文宏并没有理会路奎安的解释,而是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毛笔,刷刷几笔写下了两张告示。 写完之后,他高声喊道:“王虎、郭成林!”两人应声而入,一进入屋子便与路奎安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许尴尬。 于文宏将手中的告示递给他们,吩咐道:“你们二人马上将这告示张贴于蒙山和玉川山附近。” “嗻。”两人接过告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脚步匆匆。 不管路奎安说的是真是假,于文宏都必须阻止这件事的进展,本来罗城县周边的土匪就很多,真要让他们合并成大势力,那可就麻烦了。 原本还算顺利的谈判被突如其来得事情搞的陷入僵局。路奎安心中咒骂着那几个混蛋,本来可以在半夜就悄悄离开,非要等到天亮才走,现在好了,被于文宏发现了这件事,接下来还要怎么谈? “你们西山还有多少人?” 路奎安急忙回答道:“我来之前有二百一十余人,但现在具体还剩下多少,我真的不清楚。” 于文宏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玉堂,你带些人跟我马上出发去西山。” 卢玉堂快步跑出房间组织人员。 于文宏走到路奎安面前,停了下来:“本官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如果你们西山要是跟本官玩阴谋诡计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结果了,你听清楚了吗?” 路奎安点点头。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西山,把这件事解决一些吧。” 于文宏说完带头走出房间。 第98章 前往西山【二】 于文宏带领着一群人缓缓走到了西山脚下。 埋伏在周围的衙役们看到于文宏等人的到来,纷纷起身,向这边跑来。 “大人!”一名衙役跑到于文宏面前行礼道。 于文宏开口问道:“有多少人离开了西山?” “回大人,大约三五十人。” 听到这个数字,于文宏不禁皱起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西山跑出去几十人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如果这些人被其他山头接纳,那么很快就会形成一股新的势力,对罗城县形成更大的威胁。 于文宏回头对着路奎安摆摆手,示意他前方带路。 路奎安点了点头,一行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走了许久之后来到山门外。 停下脚步,仰头对着围墙上的土匪大声命令道:“开山门。” “大当家的回来了,赶快开门。”围墙上的土匪听到声音,立刻大喊起来。 随着山门缓缓开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几名土匪合力将山门打开后,立刻快步跑到路奎安身旁,恭敬地行礼道:“大当家。” 路奎安吩咐道:“让所有人到院中集合,我有话要说。” 小喽啰们齐声应答着跑出去传达命令。 路奎安侧身做出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于大人,您请。” 西山的土匪全部集合完毕,他们在于文宏带来的衙役之中认出了几名曾经的伙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悔意,心想若是当初与他们一同下山,或许现在也能吃上官家饭了。 于文宏站在前方,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名土匪。 他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脸上露出愁苦之色,还有的站在那里不停转动着眼睛。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本官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并非真心想上山做土匪,只是当时时局动荡,为了自保才不得已为之。但如今天下已然太平,你们便无需再留在这山中了。” 听到这话,土匪们纷纷抬起头来。 于文宏紧接着又说:“今日你们大当家找到了本官,希望能给你们一条生路。本官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主动交代你们犯下的所有罪行。” 此言一出,土匪们立刻炸开了锅,嘈杂的讨论声响彻整个西山。 有人质疑道:“交代所有罪行是什么意思?我们都交代了那还能活吗?” 另一个人附和着说:“是啊!他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哼,就我们做的那些事,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他说无罪就无罪?” 路奎安快步走到于文宏身旁,大声制止了所有人:“都安静一点,听于大人说完。”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响,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交代所有罪行并非是要判罚你们,而是要记录下来,日后你们如若再犯就一并处理,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于文宏表现出了强硬的姿态和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 说完后转过身对路奎安说道:“你既是大当家,那就先从你来吧。” 路奎安刚要开口,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呼唤:“于大人,于大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路奎安的母亲满脸焦急,步履蹒跚地穿过人群,来到于文宏面前。 她毫不犹豫地跪地磕起头来,口中急切地恳求着:“于大人,请您大发慈悲,饶恕我的儿子吧!” 卢玉堂见状,急忙想要上前扶起老妇人,但却被于文宏抬手拦住了。 于文宏一脸冷漠地质问道:“你儿子是谁?”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答案。 老妇人抬起头,指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哀求之色,说道:“这便是我的儿子啊!我儿子从小就心地善良,若不是被逼到绝境,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呀!求求于大人开恩,放过他一马吧!” 于文宏冷笑一声,反问道:“好一个心地善良!他打家劫舍的时候,可有一丝善良之心?他强取豪夺的时候,可有半分怜悯之意?他欺男霸女的时候,可有半点道德底线?如果每个人都因为生活所迫而选择上山为匪,那这天下还不得乱套了?” 面对于文宏的一连串质问,老妇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 噗通,路奎安跪在了于文宏面前:“于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跟我娘一点关系没有,您千万不要责怪她。” “你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如果你们抢劫的对象是恶霸、杀害的是奸恶之徒,本官或许还会对你们心生敬佩。然而,你们伤害的却是那些无辜的百姓,都是像这位老妇人所说的那样心地善良之人。” “本官现在只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至于如何选择,由你们自己决定。”话毕,他转身走出人群,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路奎安首先将老娘搀扶起来,然后来到于文宏面前,双膝跪地:“于大人,我愿意如实交代。” “你在交代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这山中是否有被你们抢来的女子?”于文宏问道。 路奎安的脸色变得犹豫不决,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于文宏提醒道:“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最好不要有任何隐瞒。” “回大人,有。” “有几人?她们现在何处?”于文宏继续追问。 “有六人,都在后面的房中。”路奎安回答道。 于文宏向卢玉堂使了个眼色,卢玉堂立刻带人跑出房间。 片刻之后,他们从后方带回了六名女子。 几人看上去倒是红光满面,梳妆打扮的也还算精致,看样子并没有遭受到虐待。 仔细看过,发现其中两人的小腹微微隆起,很显然已有身孕。 “这都是你的女人?”于文宏对路奎安问道。 路奎安用手指着其中两人回答道:“只有她俩是。” 于文宏继续问道:“她们都是自愿上山的吗?” “不是。” 于文宏长呼口气,继续问道:“你们山中抢来的东西都在何处?” “全在我的房中。” “玉堂你带人去抬出来吧。” “嗻。” 不一会儿,金银珠宝被抬了出来。 于文宏看着这些财宝,眉头微皱,心中暗自嘀咕:“怎么才这么点东西?”西山虽不如凤凰山,但也绝对不会只有这么点东西。 第99章 各有所虑 于文宏望着眼前的金银珠宝,眉头微皱,面露猜疑之色。 一旁的路奎安见状,赶忙解释道:“大人,这些是我们西山所有的家当,还有一部分被其他几位当家的带走了。” 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哦?看来你对你的兄弟们还挺讲义气的嘛!”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毕竟事已至此,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其他山头的合并,以免局面再度失控。 于文宏沉思片刻,突然灵机一动,他看了看眼前的这群土匪,心中暗自思忖着一个计划。 于是,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众多土匪面前,用洪亮而坚定的声音大声问道:“这里有谁是罗城县人?” 土匪们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有人怯生生地举起手来回答道:“回大人,草民是。”接着,又有人附和道:“大人,我也是。” “大人……”越来越多的土匪纷纷举手,表示自己来自罗城县。 于文宏看着眼前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既然你们都是罗城县人,那我们就应该为恢复罗城县出把力。现在,本官打算在罗城县组建一支护卫军,专门负责保卫县城和百姓的安全。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加入这支军队呢?” 土匪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情。他们原本以为会受到惩罚或者处决,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个机会。 短暂的犹豫过后,土匪们纷纷争先恐后地举手,激动地喊道:“大人,我愿意!” “我也愿意!” “算我一个!” 看到土匪们如此踊跃,于文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现在所有人跟随本官,一同前往玉川山。”于文宏大声喊道,同时挥手示意大家出发。 于文宏转身走向卢玉堂,压低声音说:“你派几个人将这些金银珠宝封箱带回,顺便仔细搜查一下各个房屋,确保没有遗漏。” 卢玉堂点头表示明白,并立刻安排人手执行任务。 在于文宏的带领下,土匪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西山。 于文宏骑在马背上,一边前行一边沉思着。尽管剩下的土匪势力相对较弱,但绝不能掉以轻心。要想不费一兵一卒地剿灭他们并非易事。 卢玉堂小心翼翼地靠近于文宏,轻声问道:“大人,您真的打算组建护卫军吗?” 于文宏坚定地点头回答道:“没错,罗城县周边的匪患一日不清,这里的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 卢玉堂接着说道:“可是他们……”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顾虑。 “你怕他们惹事?”于文宏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大人。我担心这些人中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如果他们打着护卫军的旗号作恶,不仅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还会影响您的名声。”卢玉堂忧心忡忡地说道。 于文宏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放弃这些人。他们虽然有些问题,但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力量。只要我们管理得当,总有一天会把他们变成可靠的队伍。” 卢玉堂山听了于文宏的话,心中稍稍安定下来。他知道于文宏有着过人的智慧和决断力,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大人,看来您已经有了完美计划。” 于文宏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现在还称不上完美的计划,眼下需要借助这些人给其他几个山头的土匪施加压力,并且要阻断他们合并山头,至于该如何管理这些人,待到返回县衙挨个审问后在做打算吧。”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跋涉,众人终于抵达了玉川山附近。 走在队伍前列的路奎安抬手示意大家暂且停下,然后跑到于文宏的马前,恭敬地说道:“大人,前方就是玉川山了。” 于文宏听后,翻身下马。 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山头,轻声问道:“你与这玉川山的当家是否相熟?” 路奎安点头回应道:“熟悉,只是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太好,曾经因为一些事情结下了仇怨。” 于文宏微微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吩咐道:“那你派人前去给他们送信,告诉他们本官想要与他们当家的面谈。” 路奎安闻言,转身对着身后的两名土匪下达了命令。 那两名土匪听闻此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路奎安,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被恐惧所压制。 尽管内心充满抗拒和不安,他们也明白反抗命令意味着什么。于是,他们只能咬咬牙,艰难地点点头。 两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玉川山。 一路上,他们心中暗自嘀咕,对自己的命运感到忧虑。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这玉川山跟我们本来就有仇恨,这次派我们去,岂不是自投罗网,等于去送死嘛!\" 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这次任务简直就是死路一条。但我们又能怎样呢?难道逃跑吗?\" \"跑?或许这是唯一的活路。与其白白送死,不如试试能不能逃脱。\" \"你真打算跑啊?\" “没错,我可不想白白去送死,而且还是被折磨致死,你可别忘了他们折磨人的手段有多残忍。要我说这于文宏表面说是组建护卫军,实际就是想让我们替他去冲锋陷阵,等到这附近的山头都被剿灭之后,功劳都是他的,我们呢?” “只怕是我们跑也跑不掉啊,总不能后半生都逃命吧?咱们还是在等一等吧,万一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打住,你怎么做我不管发,但是你可不要阻碍我,否则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 两人的谈话陷入僵局,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他们默默地走着,一路无话,直到来到玉川山脚下才停下脚步。 互相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开口道:“你决定了吗?” 另一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那好,保重。” “保重。” 选择向右逃跑的那个人步伐匆匆,头也不回地融入了山林之中。他身形矫健,很快便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之间。 而选择上山完成传话的那个人,则踏上了上山的小路。 第100章 新的困难 负责传话的土匪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向上攀爬,不久便来到了山门前。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我是来传话的!” 守门的土匪听到声音,立刻警惕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来人有些面生,但还是开口询问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传话的土匪连忙表明自己的身份,并说明来意。 守门的土匪一听,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拿出一条黑色的布条,走上前将传话人的双眼蒙上,同时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做完这些,他们才带着传话人进入山寨。 此刻,山寨内气氛异常紧张,大当家正与西山的二当家在一间屋内密谈。 突然,一名土匪快步跑上前,焦急地汇报道:“大哥,外面有人送信,说于文宏想要见您。” 大当家闻言,眉头紧皱,心中暗自咒骂道:这个于文宏动作可真快啊,刚刚解决掉西山,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我麻烦了,这摆明了不给我们活路。 “送信的人在哪里?”大当家强压怒火,冷冷地问道。 “就在门外。” “把他带进来。”大当家一挥手下令道。 片刻后,土匪们押着送信人走进了房间。 “你是替于文宏送信的?”大当家坐在椅子上,质问道。 “是的。” “哼,那你回去告诉他,老子现在很忙,没时间见他,还有不要以为他用点小计谋灭了凤凰山和西山就能找我麻烦,真要把我逼急了,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大当家怒目圆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两名土匪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传话人抬起,扔出了山门。 这番话传到于文宏耳中,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他似乎对那名逃跑的人更感兴趣,开口问道:“与你一起的另一人去了何处?” 土匪低着头,嘴巴紧闭,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我。” “大人在问你话,还不快如实回答!”一旁的卢玉堂忍不住低声呵斥道。 噗通一声,土匪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回大人,他……他害怕出事,所以跑了。” “跑了?往哪个方向跑了?”卢玉堂急忙追问。 土匪抬起头,指着远处的山林,说道:“他往那边跑了,具体跑到哪里我也不清楚。” 卢玉堂转身看向于文宏,请示是否要派人去追击。但于文宏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在这片深山老林中,即使是熟悉地形的人也很难顺利走出去,更何况那个人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既然他选择了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就让他去吧。 “路奎安,本官可以信任你吗?”于文宏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路奎安,声音低沉而严肃。 路奎安被问得一愣,他不明白于文宏为何突然这样问,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强作镇定,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试探性地反问:“大人,您是指……?” “我需要你带着一些人埋伏在玉川山附近,仔细观察他们的动向。” 路奎安听后,心里一沉,他意识到这是于文宏对他们的试探。 “没问题,大人放心,交给我们吧。” 于文宏点了点头,又叮嘱道:“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让对方察觉到你们的存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马上回来向我禀报。你们谁也不准擅自行动,明白了吗?” 路奎安领命后,带着一部分人迅速离开了。于文宏则带领着剩下的人继续向罗城县前进。 “玉堂。”于文宏轻声唤道。 “大人。” “都安排好了吗?” “全都安排好了。”卢玉堂回答道。 所谓千人千面,知人知面不知心,于文宏自然不可能完全信任这些人。早在安排路奎安之前,他就已经悄悄让衙役们埋伏起来了。路奎安带着人去观察玉川山的动静,而那些衙役则在远处暗中监视路奎安等人的一举一动。 一行人回到罗城县后,于文宏立即升堂,开始对这些土匪进行审讯。 表面上看这似乎只是一次普通的审问,但实际上,于文宏更多的是想借此机会观察每个人的性格和特点,以便更好地对他们进行分类管理。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天色都要暗下来,于文宏的审问还没有结束。 此时孔玄感到自己双手无力,手中得毛笔都显地那么重,他不得不向于文宏提出休息片刻的请求。 于文宏这才意识到孔玄已经写了很久的字,他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忙拱手向孔玄表示歉意:“抱歉,让你一直写了这么久” “大人不必自责,这本就是卑职的工作。” 待一切整理妥当,孔玄将所有口供整齐地呈在于文宏面前,说道:“大人,请过目。” 于文宏接过口供,仔细翻阅起来,同时说道:“好,你记录的非常详细,辛苦了。” 孔玄连忙答道:“大人言重了,若有需要,我稍事休息后还可以继续书写。” 于文宏笑了笑,说道:“哈哈,今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嘛。”说完,他对着门外喊道:“冯二。” 听到喊声,冯二快步跑进房间:“老爷。” “饭菜都准备好了吗?” “回老爷,早就准备好了。” “那端上来吧,顺便把卢玉堂也叫过来。”于文宏吩咐道。 “嗻。”冯二应声后,转身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和卢玉堂端着饭菜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几人围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探讨接下来的计划。谈到剩余得土匪时于文宏表示当前只要阻止他们合并,至于剿灭可以等一等。 当前还是要把重心放在恢复罗成县的这件事上,百姓们回来了总得要吃饭,饭从何处来?总不能让大家回来后天天饿肚子。 “大人的意思?”孔玄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尽快恢复农耕。”于文宏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罗城县很多人并不会种地。”孔玄说出了问题所在。 于文宏愣了一下:“不会种地?” “是的,之前大家都是打猎放牧为主,会种植庄稼的人很少。”孔玄解释道。 于文宏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第101章 忙里忙外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照亮了整片土地。 于文宏身着朴素的衣物,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黄大爷家的路途。 到达黄大爷家门口,轻轻敲响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咚咚咚......\"敲门声清脆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期待与问候。 门内传来黄大爷苍老的声音:\"谁呀?\" \"黄大爷,是我,文宏。\"于文宏轻声回应,语气中透露出尊重和关心。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黄大爷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急忙起身走向门口,准备迎接这位贵客。 于文宏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黄大爷。 两人一见面,黄大爷便要下跪行礼。于文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阻止了他的举动,并说道:\"黄大爷,不必如此多礼。\" 于文宏搀扶着黄大爷一同走进院中,将他扶到椅子边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 看着黄大爷,于文宏面带愧疚地开口道:“黄大爷,最近实在是太多事情,早就想来看望您,却一直抽不出时间。” 黄大爷连忙摆手,眼中满是感激之色:“于大人,您太客气了。您为罗城县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您可是我们罗城县的福星啊!”说着,他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于文宏笑着摆摆手:“不敢当,我也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而已。不过,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您。” 听到这话,黄大爷立刻认真起来:“于大人请讲,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尽力而为。” 于文宏微微点头,问道:“如今罗城县的百姓已经回来了一部分,但我听说咱们县很多百姓都不会种植庄稼,这是怎么回事呢?” 黄大爷听完后,轻轻点了点头:“于大人说得没错,因为咱们罗城县周边都是山,土地贫瘠,所以大家基本上都依靠打猎为生。对于种地这种事,确实不太擅长。” “于大人您是想要带领大家种庄稼吗?”黄大爷好奇地追问道。 “确实有这打算。”于文宏笑着回答道。 “这可是件好事啊!”黄大爷高兴地拍了一下手,说道:“于大人,如果真要种地,一定要给我也分点土地呀。” 种植庄稼听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异常艰难。对于罗城县来说,更是如此。 大家是否会种地暂且不说,单是购买种子的银子恐怕就难以筹集。此外,耕地所需的牲畜也是一个大问题。这些难题都摆在眼前,等待着于文宏去解决。 和黄大爷聊了几句家常之后,于文宏起身告辞,返回县衙继续处理事务。 他要对剩余的土匪进行审问,这个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 于文宏刚刚坐下来准备休息片刻,就看到王虎和郭成林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于文宏疑惑地看着这个小女孩,问:“这是谁家的小孩?” 王虎连忙回答:“大人,她是我们去贴告示的路上捡到的。” 于文宏皱起眉头,继续追问:“捡到的?那她有没有说自己的爹娘叫什么名字?” 王虎点了点头,说:“她说了。” “哦?叫什么?” “李孝直。” 听到这话,于文宏顿时愣住了。 他心里暗自思忖:“李孝直已经被我杀死了啊!可是我从来没有杀过任何女人,那么这孩子不应该跟她的娘在一起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面对于文宏的疑问,王虎解释道:“大人,事情是这样的。这孩子的娘原本打算替李孝直报仇,没想到却被人出卖给了二当家。二当家得知后非常愤怒,于是派人将她从山上扔了下去,导致她摔死了。所以这孩子才会流落在外。” 如此说来,这小女孩是个孤儿。 于文宏心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平日里忙于政务,放在自己身边肯定照顾不好,而且也诸多不便,得想个办法给她找个好人家才是。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女孩面前,蹲下来,轻声问道:“你可还有其他亲戚?” 女孩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于文宏又问:“那我帮你找一户好人家,你愿意吗?” 女孩没有回答,可能她还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于文宏见她不说话,便站了起来,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冯二。” 冯二听到喊声,快步跑了进来:“老爷。” 于文宏指着小女孩说:“你去给这孩子弄一些吃的,再给她安排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冯二应了一声:“哎,我就去。”然后拉着小女孩的手走出了房间。 等到他们离开后,于文宏坐在椅子上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照顾这个小女孩。于是,他开始回忆起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试图找到一个可靠的候选人。突然,他想起了一个非常好的人选——刘寡妇。 刘寡妇是一个心地善良、知书达理的女人,而且她没有儿女。如果把小女孩交给她,不仅可以解决小女孩的抚养问题,还能让刘寡妇有个陪伴,可谓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于文宏立刻起身,直奔刘寡妇家。 到了刘寡妇家门口,于文宏轻轻敲门。 门开了,刘寡妇看到于文宏,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的表情。 于文宏走进屋子,与刘寡妇相对而坐。 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此次前来,实有一事欲与夫人相商。” 刘寡妇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于大人但说无妨。” “夫人如今年岁渐长,身边却无人照应。如今,有一小女孩因父母离世,孤苦伶仃。故吾欲将此女交予夫人,以作陪伴,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刘寡妇听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回答道:“于大人之意,莫非是要将这孩子送予我?” 于文宏点了点头,答道:“正是此意。” 刘寡妇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看着于文宏说:“于大人,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收养一个孩子并非易事。我的生活您也看到了,自己温饱都已成了问题,要是再多一个孩子恐怕我们会饿死在家中。” 于文宏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刘寡妇的难处。 “要不这样,孩子暂且先跟着您。至于吃饭问题,您不用担心,我会每月给您送来一些粮食。毕竟这孩子是个女孩,跟着您这样的好心人,我才放心。”于文宏真诚地说道。 刘寡妇思索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于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试试看吧。只是,我只能尽力而为,如果她跟我合不来,或者我真的养不起她,您可得再想想别的办法。”她轻声说道。 于文宏露出欣慰的笑容:“放心吧,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把孩子带过来。等会儿您见到她就知道了。”说完,于文宏转身离去。 刘寡妇望着于文宏的背影,感慨万千,心想,这样的县老爷可真是难得啊。 第102章 外出拜访 于文宏带着小女孩来到刘寡妇家。 指着刘寡妇对小女孩说道:“孩子啊,从今日起,你就和这位奶奶一起生活吧。” 小女孩抬头看着于文宏,又转头看向刘寡妇,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两步。 刘寡妇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心生喜爱之情。 她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温柔地说道:“别怕,小姑娘。以后咱们就相依为命吧。” 于文宏接着对刘寡妇说:“刘夫人,稍后我会让人先送来一些粮食,以解燃眉之急。往后若是遇到困难,不必客气,随时来找我便是。” 刘寡妇连连道谢:“多谢于大人,多谢于大人!” 待安排好小女孩的事宜后,于文宏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返回县衙,找到卢玉堂,吩咐道:“玉堂你将已审讯完毕的土匪带到玉川山,然后把那些尚未审讯过的换回来。哦,对了,把路奎安也带回来。” 卢玉堂点头应道:“属下遵命!”说完便转身离去。 于文宏疲惫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短暂地放空了一下大脑,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大人……”孔玄走进屋里,刚开口便看见于文宏正闭着眼睛斜靠在椅子上休息,他急忙闭上嘴巴。 “孔玄,你来的正好。”于文宏突然睁开眼,看着孔玄说道。孔玄被吓得浑身一抖,心中暗惊:“大人怎么知道我来了?难道他并未休息?” “等下卢玉堂会带着那批未曾审讯的土匪回来,这项任务就交给你吧,一定要让他们如实供述所有罪行,切莫草率审问。”于文宏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办好这件事。”孔玄连忙回答道。 “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注意,如果这批土匪有人并不配合,那就暂且关押起来,待我回来后在做决定。”于文宏停下脚步,转头对孔玄叮嘱道。 “属下明白。”孔玄恭敬地回答道。 “另外,这几日我要去拜见知府和巡抚大人,可能要数日才能回来。”于文宏继续说道。 “大人,您何时出发?”孔玄问道。 “现在。” “那我马上派人去准备马车。” “也好,我正好也有些东西要带过去。” 孔玄准备好了马车,于文宏让王虎和郭成林将从凤凰山和西山搜查出的账目等物品一律装了上去。 一切准备妥当后,孔玄对于文宏说道:“大人,是否要派人去把卢玉堂叫回来保护大人?” 于文宏摇了摇头,说:“不必了,现在罗城县还未太平,卢玉堂更应该留在这里。” 这时,卢玉红从一侧走出来,对于文宏说道:“大人,我随您去吧。” 于文宏与卢玉红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点头道:“好,有玉红保护,足矣。”说着便由王虎和郭成林搀扶着上了马车。 于文宏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来,拍了一下脑袋,然后转过身对着孔玄吩咐道:“差点忘了,你马上派人给刘夫人家送一些粮食过去,尽量挑一些好的粮食,毕竟一个老妇一个孩子,他们不太适合吃糟粮。” 听到这话,孔玄一脸疑惑地问道:“刘夫人?”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于文宏解释说:“就是刘寡妇。” 孔玄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应道:“属下知道了,这就派人去做。” 于文宏满意地点点头,说了句:“好,这几日就辛苦你了。”然后便钻进了车厢里。 孔玄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站在车辕边的王虎和郭成林:“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大人。” 王虎和郭成林齐声回答道:“孔师爷放心吧。” 随着车轮滚动声,马车缓缓驶出县衙,向着县城外驶去。 孔玄则望着远去的马车背影,心中暗自祈祷一切平安无事...... 于文宏乘坐着马车,首先到达了柳州府,并前往拜访知府大人。 当知府得知于文宏正在门外恭候时,他喜出望外,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亲自出门迎接。 “文宏。”知府的声音还没到,就已经从府内传了出来。 于文宏急忙加快脚步迎上前去,恭敬地行礼说道:“卑职于文宏拜见知府大人。” “快快请起。”知府连忙挥手示意。 “谢大人。” “我听说罗城县现在已经有很多百姓回家了?”知府边走边问道。 于文宏沉重地叹了口气:“哎,确实如此。” 知府听到这声叹息后,眉头微微一皱,转身看着于文宏,思考片刻后问道:“你为何叹气呢?” 于文宏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虽然罗城县的一些百姓已经回到了家中,但其中大多数人并不懂得如何种地。所以,卑职才会因此而叹息。” 在于文宏和知府大人的谈话间,两人已来到房间内。两人分宾主入座后,继续交谈着。 “罗城县这个地方由于其特殊的地形原因,确实不太适合耕种。这里的百姓大多以打猎、上山采摘一些药材等方式维持生计。如果你想要带领他们种植,那可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啊!”知府大人感慨地说。 “大人所言极是,但是据我对罗城县周边环境的了解,此地并非完全不能种植,只是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罢了。”于文宏回应道。 知府大人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观点。 于文宏见此情景,继续说道:“打猎并不能保证每天都有收获,而上山采摘也存在不确定性。唯有种植粮食,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看来你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是的,卑职已经制定了一个初步的方案,但仍需知府大人的协助与支持,方可付诸实践。”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知府大人坚定地表示:“只要能够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本府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计划。” 于文宏感激涕零地说道:“感谢大人的信任和支持,卑职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得到了知府的支持,于文宏便不再遮遮掩掩,一股脑的将所有计划全说出来。 第103章 提出诉求 于文宏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知府。 知府听完后并没有马上做出答复,他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文宏啊,你的计划确实不错,但眼下正是农忙时节,各个县城都有自己的任务和计划,如果我们突然要求他们抽调人手前往罗城县帮忙,恐怕会引起其他县的不满。而且,这也可能会打乱其他县的农业生产安排。” 于文宏听了这话,点点头表示理解。 知府看着他,又接着说道:“本府明白你一心想要帮助罗城县恢复繁荣,但我也不能让其他县的百姓心生怨念。不过,你刚才提到的那些办法,确实值得一试。” 于文宏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拱手向知府行了一礼,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是卑职考虑不周。”顿了顿,继续说道:“大人只需帮罗城调拨一些粮食种子即可,至于种植方面,卑职自有办法解决。” 知府闻言,眼睛一亮,问道:“哦?你会种地?” 于文宏微笑着回答道:“大人,卑职从小便跟随家父学习农事,对于种地一事,略知一二。” 知府听了这话,当即便大声下达命令道:“和运!” 知府的管家赵和运闻言急忙快步跑上前去,恭敬地行礼后道:“大人。” 知府目光炯炯有神,充满威严地看着他,吩咐道:“马上命人备2000斤种子送往罗城。” “嗻。”赵和运领命后转身离开房间。 于文宏见此情景,心中大喜过望,立刻起身双膝跪地,向知府行了一个大礼,并感激涕零地高声说道:“卑职替罗城县的百姓谢大人。” 知府点点头,示意于文宏起身。 然而,于文宏站起身来后并没有坐下,而是笔直地站着。 知府眼睛转动了一圈,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这于文宏还有其他的事情?于是问道:“你还有何事可一并说来,说完了好跟本府叙旧。”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出下一个请求时,就在这时赵和运突然匆匆忙忙地跑进房间里,一路小跑到知府面前,压低声音在知府耳边说道:“巡抚大人在府外。” 知府一听,脸色大变,立即站起身来,来不及多想便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于文宏紧跟知府身后,匆匆赶到府门外,与众人一同跪地参拜:“卑职恭迎巡抚大人!” 只见巡抚身着华服,腰缠玉带,面带微笑地走过来。他步伐稳健有力,身后紧跟着一群忠诚的随从。 巡抚来到众人面前后,停住脚步,轻轻挥挥手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齐声回应:“谢大人!”随后缓缓起身,并整齐地退至一旁,给巡抚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巡抚路过众人身旁,当走到于文宏面前时,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 于文宏刚要开口,知府便迫不及待地向巡抚介绍道:“大人,这位便是于文宏。” 巡抚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哦?原来你就是于文宏。” 于文宏赶紧低头行礼:“卑职拜见大人!” 巡抚连忙摆手示意:“快快请起,不必多礼。本官久闻大名,一个文官竟然依靠几名衙役就剿灭了凤凰山,你的名声可不小。” 于文宏谦逊地回答道:“大人谬赞了,卑职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责罢了。若没有知府大人的全力协助和支持,卑职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哎,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也只是提供一点帮助,主要还是你得功劳。”知府回应道。 巡抚听后,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相互推诿。你们两个都是朝廷的忠臣良吏,都是本官的得力干将,何必如此谦虚呢?” “大人所言极是。” 一行人簇拥着巡抚进入房间。 巡抚在首位坐下后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此行目的,而是看向于文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文宏赶忙起身,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卑职是为了农耕之事前来此地,想与知府大人商量一下如何促进罗城的农业发展。” 巡抚听后微微点头,没有对此事做任何回应。 于文宏见巡抚对于农耕这件事似乎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壮起胆子继续说道:“两位大人,卑职还有两件事想要说。” 巡抚和知府对视一眼,然后回过头对他说道:“好,你但说无妨。” 于文宏应了一声,开始陈述自己的想法:“嗻。首先,罗城县目前尚未完全恢复元气,百姓们生活艰难,难以承担每年的税收负担。因此,卑职斗胆恳请大人能够免除罗城县三年的税收,以帮助百姓们尽快恢复生活。” 于文宏说完后,紧张地看着巡抚,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反应。 “你可知税收的规矩?”巡抚眯着眼睛看向于文宏。 于文宏恭敬地拱手道:“回大人,本朝依照三税并举制度,所指官粮税、土地税和商税,并且地方还有地方税。” 巡抚点了点头,对于文宏的回答表示满意,继续问道:“那你想要申请的免税是免地方税还是朝廷税?” 于文宏再次拱手说道:“回大人,朝廷税和地方税理应全免。” 巡抚故作生气的瞪大双眼,指着于文宏大声呵斥道:“好你个于文宏,你是真敢张口啊!罗城县既然是大清的国土,就应该遵循大清的律法。如果每个地方都找理由免除税收,朝廷拿什么养你我这些官员,又拿什么养那些士兵?” “大人息怒,卑职绝无此意。只是罗城地处偏僻,当地百姓生活困苦,实在难以承担税收之重。” 于文宏观察着巡抚和知府的表情,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们的想法。 如果继续说下去很可能会让巡抚不满,但这件事最终都要经过巡抚的手,与其躲避不如积极争取。 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大人,据我所知,罗城已经多年未曾上缴税银了。如果能够免除三年税银,不仅能让百姓们感受到朝廷的恩泽,还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恢复生产,重建家园。这样一来,百姓们必定会对朝廷感激涕零,也会更加积极地缴纳税款。” “相反,如果不能免除税银,百姓们本就贫困潦倒,根本无力缴税,他们很可能会选择再次离开罗城县,寻找其他生存的机会。到那时,罗城县将会回到今日的模样,四处土匪强盗为患。\" 于文宏的话语虽然平和,但却充满了力量。他的眼神坚定而真诚,透露出对此事的决定毫不后悔。 巡抚皱起眉头,看着于文宏,说道:\"于文宏,你难道就不怕本官一本奏折将你罢免打入大牢?\" 于文宏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第104章 申请生杀特权 于文宏站在前方,挺直腰板,眼神坚定地看着巡抚和知府,对于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没有丝毫的后悔。 巡抚突然发出一阵笑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哈哈哈……\" 这阵笑声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但很快就停止了。 巡抚用手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然后站起身来。 \"好!本官可以暂且答应你,五年内不再收取罗城县的地税。但是,关于朝廷税收的问题,需要本官上报朝廷后再给你一个答复。这样的结果,你是否满意呢?\"巡抚的语气坚定,一看就非玩笑话。 于文宏愣了一下,随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触地,表达出深深的感激之情。\"卑职替罗城县的百姓谢大人!\" 巡抚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语气平淡地说道:“于文宏啊,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如果这五年你无法治理好罗城县,到时候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于文宏神色一凛,连忙拱手应道:“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让罗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巡抚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沉声道:“好,起来吧。” 于文宏站起身来,再次向巡抚行了一个礼,感激涕零地道:“谢大人!” 巡抚摆了摆手,回到座位上坐下,继续问道:“你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本官帮忙吗?” 于文宏点了点头,面露难色地开口道:“卑职确实还有最后一件事。” 巡抚挑了挑眉,追问道:“哦?那是什么?”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卑职想要一项特权。” 巡抚皱起了眉头,疑惑不解地问道:“特权?什么样的特权?” 于文宏顿了顿,咬咬牙,解释道:“罗城县周边匪盗猖獗,这些人大多都穷凶极恶。对于那些性质恶劣、屡教不改的匪盗,卑职希望能够拥有当即处决他们的权力。” 巡抚听后脸色一变,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于文宏,你要知道,杀人是一件大事,必须经过严格的审判和程序。如果你滥用职权,随意处决他人,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轻易答应你的要求。” 于文宏自然知道要想杀了一个人的流程有多繁琐,但罗城县不同其他地区,他还是希望可以争取到这项特权。 “大人,罗城县的情况特殊,这些匪盗作恶多端,严重威胁当地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如果不采取果断措施,恐怕难以平息民愤。卑职绝不会错杀一人,如若真的错杀,卑职愿用人头抵命。” 巡抚听完后沉默了许久。 转过头看向知府,问道:“你什么想法?” 知府起身,回答道:“回大人,卑职相信于文宏。” 巡抚长呼一口气,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好吧,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破例给你这项特权,但你必须要保证公正无私,不得滥用职权。” 于文宏拱手作揖,郑重其事地回答道:“请大人放心,卑职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恶人,也不会错杀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此时,于文宏此次出行的所有目的都已达成,他深知此刻不宜再打扰两位大人的谈话,于是恭敬地行礼,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知府忽然开口叫住了他,迈步上前,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去书房等候片刻,我有话对你说。”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明白,随后便退出了房间。 待到于文宏离去之后,巡抚从袖口内掏出一张纸条,轻轻展开,将它平铺在桌面上。 知府见状,连忙走上前去,低头定睛一看,只见纸条上仅有短短九个字——“山中山、洞中洞、匪中匪”。这简洁而又意味深长的九个字,却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了罗城县如今的复杂局势和现状。 “大人此次是为此事而来?”知府带着一丝猜测询问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巡抚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端倪。 巡抚开口说道:“不全是,这次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话,知府连忙拱手问道:“请大人明示。” 巡抚看着知府,眼中闪过一丝严肃,问道:“和土匪勾结的官员名单你是否已经整理完毕?” 知府点头答道:“卑职已整理成册。” “那就拿来吧。” 知府不敢怠慢,连忙应道:“请大人稍等片刻,卑职这就去取。”说罢,他便匆匆退出房间。 过了一会儿,知府手中拿着一本名册回到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将名册递给巡抚,双手恭敬地呈递到巡抚面前。 巡抚伸手接过名册,轻轻翻开第一页,开始仔细地翻阅起来。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和相关信息,他认真地查看每一个名字,上到道台,下到普通衙役,无一遗漏。 翻到一半时,巡抚合上名册,抬起头来,目光严肃地看着知府,问道:“这里面的记录是否真实可靠?” 知府回答道:“回大人,这些都是于文宏从凤凰山搜查而出的账本,卑职绝对没有乱写。” 巡抚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大清竟然有这么多蛀虫,百姓何来的安稳?”他心里暗暗想着,等明日就要写奏折上上报皇上。 巡抚沉思片刻后说道:“这几位官员待我上奏朝廷后再行关押审讯,至于剩下的那些衙役,就交给你处理吧,该杀就杀,绝不姑息。” 知府连忙躬身行礼,表示一定按照巡抚的要求秉公处理。 巡抚命人将那份名单带走后,又与知府聊起了一些民生问题。两人相谈甚欢,但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落山,夜幕降临。这时,知府热情地邀请巡抚留在府上用晚餐。 巡抚欣然答应,并突然问知府道:“那个于文宏是否还在你府内?” 知府回答说:“是的。” 巡抚点点头,说道:“那把他叫来一起吃晚饭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他谈谈。” 此刻的于文宏正独自坐在书房里,全神贯注地阅读着一本书籍,就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察觉。直到知府走到他面前,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迅速合上书本并站起身来。 于文宏显得有些慌乱,忙向知府解释道:“大人,卑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擅自翻阅这些书籍,请大人原谅。” 知府微笑着摆摆手,安慰他说:“无妨无妨,这里的书你可以随意阅读。不过现在巡抚邀请你一起共进晚宴,我们走吧。” 于文宏惊讶地发出一声低呼:“啊?”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意外。 第105章 等的就是你 于文宏虽然为人坦荡,也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但真跟巡抚这么大的官员坐在一起吃饭,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酒桌文化有很多,他害怕自己做错了某些事惹得巡抚不开心。 但巡抚邀约,自己又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椅子上。 酒菜很快便上齐了。 知府举起酒杯,恭敬地说道:“卑职敬大人一杯酒,如有招待不周还望大人见谅。” 巡抚微笑着端起酒杯,回应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吃你的饭了,何必多礼。”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待到两位大人吃了几口菜后,于文宏壮起胆子举着杯子站了起来。 “两位大人,今日我要敬您们三杯酒。” 知府和巡抚都放下筷子,看着于文宏。 于文宏接着说:“这第一杯,是感谢知府大人对罗城县剿匪工作的大力支持和帮助。没有您的指导和协调,我们很难取得如此显着的成果。”说完,于文宏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倒满第二杯酒,继续说道:“这第二杯,是感谢巡抚大人为罗城县百姓免除税收的善举。这个政策给了老百姓们喘息之机,让他们能够更好地发展生产、改善生活。”于文宏再次仰头干杯。 最后,他又倒满第三杯酒,举起酒杯对着两位大人说道:“这第三杯,是感谢两位大人对卑职的信任与支持。卑职定不会辜负两位大人的期望,会尽最大努力还罗城县一份满意的答卷。” 于文宏喝完第三杯酒后,缓缓坐下。 知府和巡抚对视一眼,皆露出欣慰的笑容。 巡抚笑着对于文宏说道:“文宏啊,你能有勇气来到罗城县,已经非常不错了。也许你还不知道,这里的任命书可比判决书还要烫手呢!许多人一听到要去罗城任职,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可你居然敢前来赴任,单是这件事,就足以让本官对你心生敬佩。” 一旁的知府插话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上次我前去罗城探望于文宏时,他请我品尝了他那里最好的菜肴——白菜炖豆腐。哈哈!” 巡抚听后不禁露出惊讶之色,难以置信地问道:“罗城县虽然艰苦,但朝廷给你们发放的俸禄和补贴应该足够维持生活了吧?怎么会连一顿丰盛些的饭菜都吃不上呢?” 于文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百姓生活太过艰苦,卑职又怎能比他们吃得好呢?” 巡抚听完这番话,顿时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竟然会从一个小小的县令口中听到如此震撼人心的话语。 于文宏不仅没有抱怨罗城的贫困,反而主动与百姓们一起吃苦受累,这种高尚的品质实在令人钦佩。 巡抚心想:“如此优秀的官员,留在罗城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呢?” “看来我也要去罗城县尝一尝白菜炖豆腐的滋味。”巡抚开玩笑地说。 “卑职随时欢迎大人前往罗城县考察。”于文宏恭敬地回答。 “来,喝酒。”巡抚举起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我敬大人。”于文宏再次举杯,向巡抚表示敬意。 三个人围在饭桌前,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畅谈着各种话题。 通过交谈,巡抚对于文宏有了更多的了解,发现他不仅有着卓越的才能和智慧,而且为人正直、忠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夜。然而,三人却依然兴致勃勃,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当他们意识到时间已晚时,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次长谈。 知府安排下人为他们准备房间休息时,于文宏走上前说道:“两位大人,卑职就不在此休息了,罗城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哎,这怎么行?夜晚赶路本就不安全,更何况也不差这几个时辰。”巡抚关心地劝说道。 “有人保护卑职,大人尽可放心,我在马车上便可休息。” 看到于文宏如此坚决,知府也不好再强行挽留。他思考片刻后,叫来了几名衙役护送于文宏回罗城。 向两位大人行礼后离开了府邸。 于文宏刚走出府门,王虎和郭成林二人便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说道:“大人。” “走吧,我们回罗城。” 王虎和郭成林连忙应道:“嗻,大人小心。”他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于文宏登上马车。 于文宏上车后,斜靠在车厢内,感受着马车的轻微晃动,疲惫不堪的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于文宏被惊醒,微微睁开眼睛。 此时,车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一个粗鲁的男声喊道:“我管你什么于大人赵大人的,想要从这里过就得留下买路钱,否者老子把你们就地活埋。”接着,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怒气:“一帮不知死活得家伙,识相的让开路,否则老娘定让你后悔。” 于文宏听出那是卢玉红的声音,心中不禁一惊。 透过车厢的窗户向外看去,只见卢玉红手持双剑,怒视着前方的一群人。 带头的男子见状,贪婪地笑道:“呦呵,还有个娘们,兄弟们把这娘们给我绑了。” 他一声令下,一群赤着膀子的男子便如饿狼般向卢玉红扑去。 卢玉红毫不畏惧,她拔出腰间的双剑,英姿飒爽地对着身后的王虎和郭成林等人大声喊道:“保护好大人!”说罢,她双手用力一踏马背,身体高高跃起,如同一只矫健的飞燕,冲向那群歹徒。 于文宏从车厢内钻出来,他脸上挂着一层寒霜,眼神冰冷地盯着前方,然后猛地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板,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响亮,回荡在空气中,让周围的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原本激烈争斗的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于文宏。 于文宏身穿一袭官袍,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威严如山。 他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眼中闪烁着怒火和决绝。 “我乃是罗城的县令于文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尔等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人群中的一名带头男子闻言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于文宏,似乎并不惧怕他的身份。 那名男子冷冷地说道:“老子等的就是你,要不是因为你,老子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兄弟们,谁能杀了这个狗官,赏赐白银一百两!”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杀啊!” 随着一声呼喊,人群随即调转了矛头,拎着明晃晃的大刀向着于文宏冲去。 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杀意,仿佛已经忘记了一切恐惧。 第106章 逃不掉就面对 众人气势汹汹地拎着刀迎面冲来,脸上露出凶狠之色,口中还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仿佛一群饿狼扑食般凶猛。 王虎和郭成林以及知府派来护送于文宏的衙役们见此情景,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严阵以待。 他们面色凝重,眼神坚定,毫不畏惧地面对着眼前的敌人。 \"保护好大人!\" 王虎大喊一声后迎着对方的刀锋冲去,手中的佩刀闪烁着寒光。 郭成林紧紧跟随着王虎的步伐,他的动作矫健而敏捷,与王虎形成了默契的配合。 两人并肩作战,用尽全力将敌人抵挡在于文宏之外。 与此同时,卢玉红也展现出了她的勇气和果断。 她目光敏锐地盯着带头男子,寻找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当她看到对方一个破绽时,她迅速出手,如同猎豹一般冲向带头男子。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王虎和郭成林的武术水平也只是一般般罢了。 尽管两人都拼尽全力,但面对这无穷无尽的敌人,他们的体力逐渐开始跟不上节奏。 就在这时,一个不小心的躲闪失误,让郭成林的手臂暴露在了刀剑之下。 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划过他的肌肤,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带着凌厉的气势顺势劈砍下来,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如此惊险的局面,王虎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将郭成林向后拖拽。 噗!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大刀狠狠地砍在了王虎的后背上,溅起了一滩鲜血。 然而,这一刀并没有击中郭成林,他成功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但是,王虎的后背却被深深地砍伤,鲜血流淌不止,他痛苦地皱起眉头,但仍紧紧咬着牙关坚持着。 “卢玉红,我们扛不住了!”王虎忍着剧痛向前方还在厮杀的卢玉红喊道。 听到喊声,卢玉红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一惊。她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朝王虎他们奔去。 “怎么回事?”卢玉红边打边问。 王虎喘着粗气,强忍着疼痛回答道:“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无法抵挡。” “什么?”卢玉红惊愕地看着满地的尸体,又看向旁边的郭成林,只见他的身上也挂了彩,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 这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 卢玉红皱起眉头,依照当前的情况来看,硬拼下来都得死在这里。 “你们两个带着于大人赶快去柳州府。”沉默片刻后卢玉红做出决定。 “那你怎么办?”王虎焦急地问道。 “别管我,你们快走。”卢玉红坚决地说。 说完,卢玉红转身冲向敌人。 大多数敌人被卢玉红吸引过去,王虎和郭成林趁机跳上马车,挥鞭大喊:“驾驾驾!” 就在这时,带头的男子注意到了他们的举动。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将右手举起,然后用力一甩。 一把锋利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速朝马车飞去。 噗通一声,大刀不偏不倚地刺入马背,马车连同马匹一瞬间倾倒在地上。 车上的王虎、郭成林和于文宏三人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跟随马车一同重重地跌落下来。 “大人!大人!”王虎和郭成林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急忙跑过去搀扶于文宏。 只见于文宏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强忍着腰部传来的阵阵刺痛感,对着两人摆摆手道:“我没事,你们赶快去柳州府搬救兵。” “不行啊,大人!我们不能留下您一个人在这里,还是让我们掩护您,您先走吧。”王虎焦急地说道。 于文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等我走到柳州府,一切都太迟了。你们快去,这是命令!”说完,他艰难地撑起身体,试图站起。 看着于文宏如此坚决的态度,王虎和郭成林不禁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深深的担忧之色。 但他们心里也很清楚,如今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他们再有任何耽搁。 王虎深深地吸了口气,毅然将手搭在了郭成林的肩膀上,语气坚定地说道:“兄弟啊,我身上的伤势实在不适合长途奔波,这次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我会留在这里尽全力保护好大人!” 郭成林紧紧地咬着牙关,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与决心:“兄弟,一定要等我回来!”说罢,郭成林向着于文宏深深地鞠了一躬,“大人,我去了。”转过身,毫不犹豫地飞奔而出。 前方的卢玉红还在和敌人厮杀着,但明显可以看出,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于文宏艰难地抬起头来,对一旁的王虎说道:“扶我起来!” 王虎一听,立刻明白过来于文宏要做什么,连忙喊道:“大人!” 于文宏咬了咬牙,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说道:“走吧,我们不能把玉红一个人扔在那里!” “可是……大人……”王虎还想再劝几句,却见于文宏根本没有听进去。 于文宏心里很清楚,这场战斗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如果自己选择逃跑,那卢玉红必定会死在这里, 而且自己现在的情况也跑不了。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直接上去跟他们谈谈,或许还能拖延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于文宏深吸一口气,转身对身后的王虎说道:“扶我过去吧。”说完,他便迈步朝战场中央走去。 王虎一手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刀,一手搀扶着于文宏,两人步履维艰地向前走着。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战场的边缘。 看着眼前激烈的厮杀场景,于文宏毫不犹豫地大喊道:“都给我住手!”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威严,让正在激战的双方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此时,卢玉红正与敌人厮杀在一起。她原本以为王虎和郭成林会护送于文宏离开,没想到却听见了他的呼喊声。 愣了一下,快步走到于文宏身边,满脸焦急地质问他:“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里?” 然而,于文宏并没有立刻回答卢玉红的问题。 他只是微微摇头,然后轻轻推开王虎的手,独自一人朝着前方的一众匪徒走去。 第107章 死伤惨重 于文宏面对众多虎视眈眈的匪徒,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坚定而从容。 带头的男子用力地推开了前方的手下,大踏步地上前,手中拎着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指向于文宏,恶狠狠地说道:“于文宏,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声音震耳欲聋,带着浓浓的杀意。 于文宏却并未被对方的气势所吓倒,他缓缓开口道:“本官想给你们一次机会……”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那带头的男子粗暴地打断了。 “去他妈的机会,老子只要你的人头!”男子怒声吼道,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似乎对于文宏的提议毫不在意。 于文宏微微点下头,眼神如鹰般锐利,冷冷地扫过眼前所有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问道:“你们都想要本官的人头吗?” 没有一人做出回应。 于文宏见状,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冷酷无情,他的声音如同寒风刺骨,继续说道:“我既然是奉朝廷命令来罗城县,就不怕死在这里,你们杀了我又能如何?罗城县是大清的领土,死我一个于文宏还会有其他人来,你们能杀得完吗?”他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插人心。 这时,带头的男子突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兄弟们不要听他废话。” 他的声音刚落,人群之中便传出一个声音:“杀了于文宏。” 这四个字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现场的气氛。 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所有人都被煽动起来,他们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声嘶力竭地喊道:“杀了于文宏,杀了于文宏。”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片土地淹没。 带头男子高举着手,用力一挥,呼喊声戛然而止。 他紧紧地握着刀,一步步向前走去。 卢玉红和王虎对视一眼,迅速挡在了于文宏身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哈哈哈,哈哈哈……\" 于文宏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让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而诡异。 \"你笑什么?\" 带头男子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笑你们有勇无谋!\" 于文宏大笑不止,\"我笑你们死到临头却还不自知!\" \"少废话!\" 带头男子怒吼一声,\"看看到底是谁先死!兄弟们,给我杀了于文宏!\" 他猛地挥刀,带领众人向于文宏扑去。 原本以为可以再拖延一些时间,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短暂的休息后,双方又陷入了厮杀之中。 卢玉红挡在最前方,王虎则紧紧护在于文宏的一侧,三人边打边往后退。 众多匪徒的冲击,硬生生将卢玉红和于文宏之间分割开,她被围困在中一时难以脱身。 眼看时机已经成熟,带头的男子趁乱冲向了于文宏,他的眼中满是阴冷的气息,高举着大刀,狠狠地向着于文宏劈砍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虎毫不犹豫地双手举起佩刀,挡在了于文宏的面前。 叮当——刀刃的撞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然而,王虎却难以抵挡住对方强大的力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带头男子见状,立刻再次挥起大刀,刺向于文宏。 王虎见状,大喝一声:“啊!”然后拼尽全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噗嗤——大刀刺穿了他的腹部,刀尖从前腹露出,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王虎的嘴中喷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大……大人,快……快……”话还没说完,那把刀就被抽了出来,而带头男子则一脚将他踹到了旁边。 此时,于文宏的身旁已经没有任何保护,带头的男子嘴角流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噗!他用力将刀插入地上,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冷笑道:“于文宏,老子可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话音未落,他便挥起拳头,如饿虎扑食般向于文宏冲来。 噗!噗!于文宏刚刚摔伤了腰,而且他压根就不懂武术,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根本无力抵抗。 他只能用手护住头部,任由对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 于文宏本就身单力薄,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根本招架不住,短短几拳,他就已被打得站立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然而,带头男子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对他进行疯狂的打击。 于文宏被打倒在地后,对方竟然改用脚猛踢他的腹部。 每一脚都带着凌厉的劲道,让于文宏痛苦不堪。 于文宏虽然拼命挣扎,但始终无法摆脱对方的攻击。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瞥见了王虎身旁的一把佩刀,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或许,这把刀可以成为他活下去的关键。 于是,他一边承受着殴打,一边努力向佩刀挪动。 眼看着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时,于文宏终于伸手抓到了那把刀。 他使出全身力气,紧紧握住刀柄,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挥出一刀。 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狠狠地砍在了带头男子的右腿上。 顿时,鲜血四溅,带头男子发出痛苦的嚎叫。 于文宏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刀深深插入脚下的土地之中,然后借助刀柄的支撑,一点点地挣扎着站起身子。 接着,他费力地将刀从土中拔出来,双眼充满了狰狞和杀意,一步步朝着带头男子走去。 此时,带头男子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一边瘸着腿试图站起身来,一边伸手去拔刀准备抵御。 然而,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于文宏哪里还会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男子的手刚刚触及到刀柄的瞬间,于文宏毫不留情地挥起刀,狠狠地朝他的手臂砍去。 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带头男子的手臂被齐根斩断,残肢留在了刀柄之上。 与此同时,这声凄厉的哀嚎声让卢玉红那边的激烈战斗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震惊地望向这边。 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大哥竟然被于文宏砍断了一条手臂,脸上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108章 致命一击 谁都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县令竟然能够将强壮如牛的男子打倒在地。 而那名带头的男子更是万万没有料到,于文宏会突然之间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于文宏侧过头去,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王虎,心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他紧紧地咬着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仰起头来,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道:“王虎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说完这句话,他低下头来,目光坚定地举起手中的佩刀,毫不迟疑地朝着带头男子的头颅砍去。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佩刀的刀尖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带头男子的脖颈处。 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开了他的肌肤,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带头男子一只手捂住脖子,鲜血不断从手指缝中流出,脸色苍白如纸。 他瞪大双眼,充满恐惧地看着于文宏,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 数秒后,他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于文宏手中的佩刀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仿佛失去了焦点。突然,他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最后,他也倒在了地上,与带头男子并排躺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于文宏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感到一阵虚弱和头晕目眩。 缓缓地,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逐渐聚焦。 \"老爷,您可算醒了!\" 一个焦急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于文宏转过头,看到冯二正站在床边,双眼红肿,脸上满是忧虑。 \"我在哪?\" 于文宏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而微弱。 \"老爷,您在罗城啊。\" 冯二哽咽着说道,眼中再次泛起泪花。 “我昏睡了多久?” “老爷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可把我们吓坏了,这些天孔师爷和卢捕头一直都在门外片刻不敢离开。”冯二回答道。 于文宏的记忆渐渐恢复,他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懊悔不已,心中充满了自责与痛苦。他后悔自己没有听从知府大人的劝告,后悔没有让王虎和郭成林一起离开……种种悔恨涌上心头,让他不禁潸然泪下。 冯二见状,急忙拿起一块手帕轻轻擦去于文宏眼角的泪水,关切地问:\"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于文宏微微摇头,深吸一口气后回答道:\"我没事,玉红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冯二连忙回答说:\"老爷放心,她没事。\" 于文宏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郭成林呢?他现在情况如何?\" \"老爷,郭成林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已经得到了妥善治疗,并没有什么大碍。\" 于文宏听了,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孔玄和卢玉堂听到房间内有谈话声,两人急忙跑进屋内,看见躺在床上的于文宏已经醒来,开口说道:“于大人,您醒了。” 于文宏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但眼神还是充满了坚定。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有气无力地问道:“孔玄,那晚剩下的人都抓起来了吗?” 孔玄用力地点点头,回答道:“回大人,一个不剩的全都抓了起来,目前被关押在柳州府大牢。” “王虎的尸体……” 孔玄连忙回应道:“王虎的尸体我们已经妥善安葬了,就在凤凰山那边。” 于文宏微微点头,然后对着他们吃力地摆动了两下手臂,说道:“你们赶快去休息吧。”说完便把头扭到了一旁。 此刻,于文宏的心中不仅有对王虎的死亡而悲痛,更有对这些匪患的猖狂而痛恨。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剿匪的行动可能会让一部分人感到绝望和愤怒,从而采取更极端手段来反抗。 看来剿匪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大力度,加快速度,只有这样才能让罗城县的百姓彻底安稳。 卢玉堂和孔玄对视一眼后,默默退出了房间。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黄大爷带着几个百姓迎面向他们走来。 黄大爷脸上满是忧虑,开口问道:“孔师爷、卢捕头,于大人醒过来没有啊?” 孔玄点了点头,说道:“大人刚刚醒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纷纷露出欣喜的笑容:“我就知道于大人福大命大,肯定不会出事的!” “那咱们赶紧进去看看于大人吧!” 几个人说着便要往屋内走去,孔玄和卢玉堂连忙拦住他们,轻声劝说道:“大人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大家过几日再来看望吧。” 众人一听,急忙说道:“我们只是看一眼就好。” “是啊,大家都非常担心于大人,我们就在门边看看,绝不会打扰大人休息的。” 孔玄和卢玉堂面对众人如此恳切的请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 门外的谈话声一字不落的传到了于文宏的耳朵内,他不想让百姓看到自己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更不想让大家担忧。 沉思片刻后把冯二叫到身旁,压低声音说道:“你过来,把我搀扶起来。” 冯二一脸的焦急与担忧,连忙摆手:“老爷您……郎中说了您必须要静养。” “只是动一下不碍事,赶快把我搀起来。”于文宏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冯二执拗不过,只好快步上前双手用力的向上搀扶。于文宏稍稍一动便感到全身如被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刺一般的疼痛,尤其是腰部的疼痛最为剧烈,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握住他的腰椎一般。 尽管如此,于文宏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 冯二在一旁看着心疼的直掉眼泪:“老爷您就好好休息吧,您这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啊老爷。” 第109章 好事不断 从休息的房间到门外只有短短的数十步路的距离,对于常人来说眨眼功夫便可到达,但于文宏却走得异常艰难。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衫。 当他终于抵达门口时,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如纸,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正在跟孔玄和卢玉堂谈话的黄大爷突然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于文宏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他心头一惊,连忙喊道:“于大人!”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与担忧。 此话一出,孔玄和卢玉堂也被吓了一跳,他们迅速转过身来,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于文宏身上。 只见于文宏身体不停地晃动着,仿佛风中残烛般脆弱,好似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无力开口。 孔玄和卢玉堂急忙跑过去,一同搀扶住于文宏,生怕他会摔倒在地。 “冯二你在搞什么?不知道大人需要休息吗?”孔玄对冯二埋怨道。 冯二一脸委屈的流着泪水说道:“老爷想要起来,我说了他又不听,我能怎样?” “不怪他,是我要起来的。”于文宏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大人您这是……” 于文宏强忍着疼痛,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虚弱地说道:“我没事,大家不必挂念,休息几日就好。” 黄大爷几人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之情。 他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于大人,让您受苦了,您快快回去歇息吧,我们罗城县可不能没有您啊。” “是啊于大人,您一定要好好养身体,我们还等着您带领我们重建罗城县呢。”众人纷纷开口,声音嘈杂却充满关切之情。 “于大人您快快回去歇息吧。”又是一句句关心的话语传来。 于文宏内心十分感动,这些百姓都是善良的,自己对于他们的付出与帮助,他们又怎会不知道呢? 他长叹一口气,轻声说道:“我确实也有些累了,大家都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孔玄和卢玉堂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于文宏,缓缓走向房间。 待于文宏重新躺在床上,孔玄忍不住瞪了一眼旁边的冯二,训斥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于大人想要下床那也要分情况!” 冯二一脸委屈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反驳,只是一言不发。 待到孔玄和卢玉堂离开后,冯二才敢小声嘀咕起来:“你们说得轻巧,老爷的脾气谁不了解,我要是能管得了那我就不在这里站着了。” 于文宏望着冯二的样子露出一丝笑容。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一日接着一日过去,于文宏的身体在郎中和冯二等人的悉心照料下,逐渐好转。 他的面色不再苍白,精神状态也有了明显的改善,但腰间仍不时传来阵阵刺痛。 这天,郎中再次来到于文宏的房间,为他进行针灸治疗。 于文宏看着郎中熟练地将一根根银针扎入自己的穴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 当郎中开始轻轻转动银针时,于文宏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先生,我何时才能下床走动呢?” 郎中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思考片刻后回答道:“于大人,根据您目前的状况,大约还需要再休养十日左右,方能下床活动。” 于文宏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说道:“十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 “不行!绝对不行!我现在感觉身体已经好多了,怎么可能还要等十日之久?” 郎中连忙解释道:“于大人,您此次受伤乃是伤筋动骨之症,恢复起来自然不会太快。” 于文宏皱起眉头,焦急地说道:“可我实在无法忍受继续躺在床上十日……” 正当于文宏准备继续争辩时,门外突然传来知府大人的声音:“文宏,郎中所言甚是,你还是听从他的建议吧。”话音落下,知府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孔玄和冯二等人看到知府后,急忙恭敬地行礼问候。 而于文宏因正在针灸,只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卑职无法起身行礼,请大人恕罪。” 知府笑着走到床边坐下来说道:“我本来早就想来看望你,只是因为需要审讯的人太多,一直抽不出时间,今天才有机会过来。” 于文宏感激地回答道:“多谢大人挂念,卑职深感荣幸。”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估计明天就能下床走动。” 知府惊讶地说道:“我刚才听郎中医治时说至少还要十日才能痊愈,怎么到了你这里却说明天就能下床呢?” 于文宏苦笑一声解释道:“卑职已经在床上躺了七天,实在是受不了再这样继续躺下去了。” “难道你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以担当大事的人吗?” “有,只是耕种方面实在找不到合适人选。”于文宏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地说出了当前最担心的问题。 知府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豪放。 他用手指了指于文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此事,行啦,我这次来可不是空着手来的!”说着,知府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递给于文宏。 于文宏接过文书,迫不及待地展开一看,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原来,巡抚大人给他增加了三千斤种子,并且还派来了十位耕种能手相助。 于文宏激动得热泪盈眶,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谢大人,谢大人……”说着,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给知府磕一个头,表示感激之情。 知府连忙上前扶住于文宏,笑着说:“先别着急谢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倾听。 知府接着说:“你看你这县衙实在太破了,别的不说,连个像样的公堂都没有怎么行呢?所以,这段时间你暂且换个地方休息,这里需要重新建造一座新的县衙。” 听到这个消息,其他人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纷纷称赞知府大人英明。然而,唯独于文宏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他反而摇着头,坚决地表示拒绝。 第110章 缘由 有人出银子翻盖县衙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换做谁都会双手赞成,可于文宏却表示无法接受。 知府见状脸色瞬间就由晴转阴。 “你这是什么意思?”知府语气冰冷地问道。 于文宏长呼口气解释道:“大人,请您息怒。如果罗城县四处破烂,只有县衙光鲜亮丽,实在不妥。” 知府冷哼一声:“哼!好你个于文宏,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你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绝?” “大人,我知道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但我不能只顾自己的面子而不顾百姓的利益。”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县衙一直破破烂烂下去吗?” 于文宏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回答道:“大人放心,等百姓们生活富足了,我一定会将县衙重新翻盖。但现在,我不能这样做,望大人理解。” 知府无奈的点点头,对于文宏的说辞他已无力反驳。 两人畅聊许久之后,知府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并关切地说道:“你要好好调养身体,等过些日子我会再来探望你。” 于文宏回应道:“多谢大人关心,孔玄替我送送大人。” 孔玄恭敬地应道:“嗻。”随后便小心翼翼地送知府离开了房间。 知府在上马车前,从袖口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孔玄并嘱咐道:“这钱拿给你们于大人补补身子。” 孔玄看着眼前的银票,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去,但又犹豫地缩了回来:“大人……” 话还未说完,知府便一把将银票塞到了他的手中,同时解释道:“收下吧,若是我直接交给他,他定然不会接受的。”说完,知府转身登上了马车,留下一句叮嘱:“好好照顾你们于大人。” 这张银票孔玄也不敢擅自做主,最终还是交到了于文宏手中。 只见他恭敬地将银票递到于文宏面前,并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大人,这是知府大人的一番心意,希望能购买一些肉类为大人补充营养。” 然而,于文宏并没有直接接过银票,而是反问道:“现在购买一斤面粉需要多少文钱?” 孔玄连忙回答:“回大人,目前市场上一斤面粉的价格约为十八文。” 于文宏接着又问:“那一斤大米呢?大概多少钱?” 孔玄稍微思索了一下,答道:“回大人,一斤大米的价格大约在十二文左右。” 听到这里,于文宏继续追问:“那么一斤牛肉呢?它的价格又是多少?” 孔玄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回答:“回大人,一斤牛肉的价格大约在六十文上下。” 于文宏听后点了点头,紧接着说道:“三斤面粉可以换取一斤牛肉,而五斤大米则可兑换一斤牛肉。这样的价格差距,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现在罗城县的种子尚未种下,百姓们根本无法收获粮食。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储备足够的粮食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于文宏的这番话让孔玄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于文宏的深谋远虑和长远计划。 “知府大人带来的人你们要好生招待,明日你挑选一些年轻的人和他们一同学习耕种技术,如果有任何问题马上告诉我。”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安排妥当。” 就这样于文宏又在床上躺了两日,直到第三天有人闯进房间告诉他知府派来的人全都要走。 听到这个消息后,于文宏脸色骤变,顾不上腰间的疼痛,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声音颤抖道:“为何要走?” 来人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喏喏地回答说:“小的不知,只是听说他们和某人闹了矛盾,好像还动了手……” 于文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乱撞,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强忍着腰间传来的剧痛,追问道:“孔玄现在何处?” “孔师爷正在田间劝说。” 于文宏闻言,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但还是不放心地喊道:“冯二,冯二。” 冯二闻声快速跑进房间,一脸关切地看着于文宏:“老爷。” “扶我下床。”于文宏语气急促地说道。 冯二连忙摇头:“老爷您现在还不能下床。” “别废话,赶快过来扶我下床。”于文宏双眼一瞪,大声喝道。 冯二被吓得不敢再说话,赶紧走到床边将他扶起,前来报信的人也急忙上前搀扶。 在床上躺了多日,于文宏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 当他试图站起来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差点摔倒在地。 他的双腿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软绵绵的,而腰间更是传来阵阵刺痛,仿佛在警告他不要乱动。 尽管如此,于文宏还是咬紧牙关,试图向前走去,但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没走几步他的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冯二看着于文宏痛苦的样子,心疼不已。他灵机一动,说道:“老爷,您这样真的不行啊!要不我们抬着您过去吧?” 这个提议让于文宏犹豫了一下,他很清楚县衙距离田间的距离有多远,自己要这么走过去恐怕天都黑了,而且那边的情况紧急,万一孔玄控制不好场面可就麻烦了。 经过一番利弊权衡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冯二立刻找来一块木板,铺上两层薄薄的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于文宏抬到上面。 接着,他们两人抬起木板,缓缓走出家门。 院子里的几名衙役看到这一幕,纷纷跑过来帮忙。他们把手搭在木板上,一起用力,让于文宏的身体保持平衡。 一行人抬着于文宏快步走向田间。 此时的孔玄正站在人群之中劝说大家冷静。 “孔师爷我们就想让他们道歉,这很难吗?”一名百姓大声说道。 孔玄看着情绪激动的众人,心里一阵无奈,但还是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乡亲们,请听我一言,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咱们先不要冲动。” 然而,另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为什么道歉?要不是知府大人下命令,谁会来你们这个破地方,别忘了我们可是来教你们耕种的。”说话的人正是被指派来协助罗城县的人,他一脸的傲慢和不屑。 听到这话,百姓们更加愤怒了。其中一人喊道:“呵呵,要不是看在你来教我们耕种的份上,就你做的那些事,老子都能把你埋在这里。” 对方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既然你们这么厉害,那还找我们做什么?有本事自己去种地啊!” 双方言辞激烈,场面一度失控。 第111章 选择离开 田间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气氛变得愈发紧张和激烈。 孔玄试图平息争端,但他的劝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面对这种情况,他无奈之下只得提议寻找于文宏来解决问题。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喊:\"于大人来了,于大人来了!\" 。 众人闻声纷纷转身望去,目光集中在那一行正快步而来的人身上。 他们正抬着于文宏,向这边迅速靠近。 孔玄奋力挤开人群,一路小跑来到于文宏身边,躬身行礼道:“大人。”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四周,沉声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孔玄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将此处发生的一切详细禀报给于文宏。 原来,负责教导百姓种地的人说话有些难听,惹恼了几个百姓,这些百姓要求对方道歉,但那些人不仅没有认错,甚至还动起手打人…… 听起来似乎就是一起简单的冲突事件,然而于文宏心中却觉得此事或许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紧盯着孔玄,眼神锐利如鹰隼,语气严肃地问道:“你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吗?” 孔玄摇了摇头,回答道:“回大人,卑职当时并不在这里,而是听到吵闹声后才匆忙赶来。” “你现在把起冲突的两人带来。”于文宏下达了命令。 孔玄领命转身走向人群,片刻后带着两名男子走回来。 两人见于文宏后,其中一人赶紧跪下,低头说道:“于大人。” 另外一人则只是拱手作揖:“大人。” “你先起来吧,告诉我为何发生争吵?”于文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直接开口问道。 “大人,我跟随他一同学习耕种技术,因为有些事不太明白所以就多问了几遍,结果他开口便骂,我实在气不过才和他理论几句……”男子语气充满委屈地解释道。 “哦?”于文宏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另外一名站着的男子。 那名男子冷笑一声,反驳道:“呵呵,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如果你不骂我,我会骂你吗?” “你放屁,明明就是你先骂的我!”跪着的男子抬起头来,一脸愤怒地瞪着对方。 “于大人,我们可是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协助贵县的,可你们这儿的人似乎并不欢迎我们啊!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其中一人冷笑道。 于文宏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说道:“我只想要知道一件事,究竟是谁先开口骂人?”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几乎同时指向对方,异口同声道:“是他!” 于文宏又问:“当时还有谁在场?” 两人齐声回答:“郭三和刘云川都在现场。” 于文宏转头看向一旁的孔玄,吩咐道:“孔玄,去将他们二人叫来。” “嗻。”孔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郭三和刘云川来到跟前。 两人见到于文宏,连忙跪地行礼。于文宏让他们起身说话,并询问此事的经过。两人如实禀告,表示确实是知府派来的人先开口骂人,而且言辞十分难听,这才引起了争执。 于文宏又问:“他骂了些什么?” “回大人,他说我们好像猪一样愚蠢,还说我们就是在浪费种子和土地。” 于文宏听后,脸色一沉,转头看向那名被指控辱骂村民的男子,语气严厉地问道:“你是否说了这样的话?” 男子一脸不屑的回答道:“于大人,我说这些并无恶意,更何况他们……” 于文宏眼神冰冷的打断了男子的话:“本官就问你是否说了这样的话?” 男子微微一愣,随后还是点了点头。 “混账东西!”于文宏大怒,随即喊道:“来人。” “在。”几名衙役纷纷上前。 “把他给我拉到一旁,掌嘴。”于文宏吩咐道。 “于大人,我们可是知府大人派来的。”男子一听慌了神,急忙喊道。 于文宏冷哼一声:“别说你们是知府大人派来的,就算巡抚大人派来的犯了错也得受罚。” 于文宏说完对着衙役一摆手。 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快步上前,将那名男子按倒在地。 其中一名衙役撸起袖子,扬起粗壮的手臂,对着男子的脸狠狠地扇了下去。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响彻四周。 男子的脸颊迅速肿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周围围观的村民们发出阵阵惊呼,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震惊不已。 于文宏知道这些人也都是普通百姓,但却用知府的名声在这里作威作福,今天必须要给他们涨一涨教训。 不过,也不能做得太过火,毕竟还要给知府留些颜面。 时间差不多了,于文宏下达了停止行刑的命令。 此时,男子已经被打得满脸红肿,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 他恶狠狠地盯着于文宏。 “你们还有谁想要离开罗城县?”于文宏看着知府派来的所有人,大声问道。 听到这话,人群里又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说道:“大人,我们家中还有事情,实在……”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人就赶忙接话:“是啊!大人,我母亲病重,我不能离开太久。” 于文宏看着他俩,点了点头,答应道:“不必解释太多,你们可以走了。” 那两人如蒙大赦,对视一眼,然后急忙转身离去。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也纷纷跟了上去,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对罗城县有什么意见,更谈不上嫌弃这里的条件艰苦。只是他们觉得自己在这里拼死拼活地干活,却得不到任何酬劳,心里越想越憋屈,这才引发了刚刚的事件。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罗城县的百姓们终于坐不住了。他们纷纷走上前去,拦住那些准备离去的人。 \"你们怎么能这样就走呢!我们的土地可怎么办啊!\"一个老人激动地喊道,眼中满是焦急和无奈。 另一个中年男子也紧跟着说道:\"对啊,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求求你们别走了。\" 然而,那些被拦下来的人们却显得十分冷漠。其中一人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们也有自己的土地需要耕种。\" 说罢,他们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面前阻拦的百姓,径直朝着罗城县外走去。 百姓们试图再次阻止,但他们的努力只是徒劳无功。 第112章 借点牲畜 尽管百姓们苦苦哀求,但最终仍未能留住任何一个人。 众人开始抱怨与对方发生争执的那个百姓,而这时孔玄走过来打断了他们:“于大人让大家过去。”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立刻围拢到于文宏身边。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并没有做错,他们也没有过错。大家不必过于担忧,从今天开始,本官将亲自带领大家一起种植。” 人群中有人担忧地说:“大人,您的身体……” 于文宏笑了笑回答道:“我的腰受伤了,但是嘴巴还能说话。所以由我来告诉大家该怎么做,你们按照我说的去执行就可以了。” 众人纷纷表示愿意听从于文宏的安排,并保证会全力以赴。 于文宏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百姓们对种植庄稼充满了热情。毕竟,没有人会嫌自己家里的粮食太多。 于文宏看着面前的荒地,心中充满了期待。他转头对身边的百姓们说道:“各位乡亲,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翻地。” “翻地?”众人一脸疑惑,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于文宏耐心地解释道:“所谓翻地,就是用农具将土地翻转过来,把泥土翻得松软一些。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杀死土地中埋藏的害虫,二是可以让土地变得松软,更好地储存水分,有利于农作物生长。” 百姓们听后恍然大悟,纷纷称赞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于大人竟然还懂得这些耕种技术。” 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如果那些家伙能够像于大人一样解释清楚,我们又何必一直追问呢?” 于文宏微笑着鼓励大家:“好了,大家开始动手吧,早点干完活,就能早点播种了。” 孔玄和其他衙役们也纷纷扛起锄头,跟随着百姓一起投入到翻地的工作中。 他们挥汗如雨,努力翻动着脚下的土地。 虽然辛苦,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丰收的希望。 在高涨的热情也扛不住体力的极限,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每个人都被沉重的劳动压垮了,许多人手上磨出了血泡,肩膀和身体的酸痛使得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于文宏意识到这种工作方式效率极低。 因此,他让冯二把孔玄叫到自己面前。 \"大人。\"孔玄满脸疲惫地走到于文宏身边。 \"我们还有多少土地需要开垦?\"于文宏直接问。 \"回大人,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开垦完。\"孔玄回答道。 \"如果继续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会错过播种的最佳时期。\"于文宏皱着眉头说道。 孔玄低头沉思片刻后说:\"大人,不如我们增加一些人手吧。\" \"增加人手?\"于文宏疑惑地看着孔玄。 \"是的,大人。我再去一趟谷梁看看能不能劝说一部分回来,当前我们人手不足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没有足够的青壮年才是重点。\"孔玄提议道。 于文宏思考了一下,觉得孔玄的主意虽然不错,但实际上罗城县在外生存的百姓能回来的基本都已经回来了,如果再去游说,可能也无法带来太大的帮助。 于是他说道:“再多的人力也不如牲畜。” 孔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于文宏的想法,但同时又面露难色地说:“可是我们现在手头的银两并不足以购买大量的牲畜啊。” 于文宏沉思片刻后,决定让孔玄带领众人继续开垦荒地,并叮嘱大家要注意劳逸结合,避免过度劳累。 “我去一趟周边县衙看看能不能借一些牲畜回来。”于文宏继续说道。 孔玄担心于文宏的身体状况,主动请缨代替他前往其他县衙借牲畜。但于文宏却摆了摆手,表示这种事情由孔玄去办很难取得成果。 简单的叮嘱后,于文宏向冯二和郭成林投去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抬起于文宏往回走去。 回到县衙后,于文宏试着站起来,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他愤怒地捶打着胸口,叹气说道:\"哎,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受了伤。\" \"冯二,给我准备一辆板车。\"于文宏命令道。 \"好嘞,老爷!我这就去办。\"冯二知道无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倒不如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于文宏被放在板车上,随后,卢玉堂和卢玉红走了过来。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兄妹俩几乎形影不离地守在于文宏身边,担心他再次遇到危险。 午后时分,太阳正烈,一辆马车缓缓地停靠在平陵县衙门外。 门口的两名衙役看见是于文宏后,立刻上前躬身行礼。 其中一名衙役连忙跑进衙门内,向县令禀报。 不一会儿,平陵县令赵大人匆匆迎出衙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木板上的于文宏,当即愣在了原地:“于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于文宏拱手道:“赵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前些日子不小心受了些伤,导致现在无法起身行礼,还望赵大人多多担待啊。” 赵大人急忙走上前,关切地看着于文宏身上的伤势,皱着眉头问道:“于大人,您怎么会受如此伤害?” 于文宏叹了口气,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赵大人一听,心中暗自琢磨,你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亲自来求助?想必所求之事定非一般。 短暂的沉默之后,赵大人开口道:“于大人,就算要谈事情,我们也不能一直站在衙门口啊。来人,把于大人抬进去。” “嗻。”随着一声回应,一行人进入了衙门内的房间。随后,于文宏被放置在了地上,而赵大人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待一切安顿好,赵大人看着躺在地上的于文宏,缓缓地说道:“于大人,有话直说吧。需要我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呢?只要我能够做到,自然不会推辞。” 听到赵大人如此痛快的回答,于文宏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赵大人,其实我此次前来是想向您借一些牲畜,用于帮助罗城县耕地。” 赵大人听完这句话,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 第113章 四处求助 赵大人皱着眉头,双手抱胸,沉默不语地看着于文宏。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现在正是农耕时节,家家户户都需要牲畜来耕地,谁也不会放着自己的土地不耕种把牲畜借给别人。 可是面对于文宏的请求,他实在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毕竟大家都是官员,又是邻县,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于文宏当然看得出赵大人的难处,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厚着脸皮继续请求道:“赵大人,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罗城县一头牲畜都没有,依靠那点人力实在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耕种工作。” “于大人啊于大人,您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赵大人满脸愁容,无奈地摇着头。 “赵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卢玉堂附和道,“如果错过种植时间,那我们就得管您借粮食了。” “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啊。”赵大人故作生气得说道。 “绝无此意。” 赵大人长叹一声:“哎,我也没说不帮,只是这件事我一人无法决定,需要和他人商议一下。你们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下,有结果后我会来通知你们。” “谢赵大人!”接着又补充道:“有劳赵大人了,您的这份恩情,罗城县人民绝不会忘记!” 赵大人微微点头,然后吩咐属下好好招待于文宏等人,让他们安心等待消息。随后,他带着师爷等人离开了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卢玉堂凑到于文宏身边,小声问道:“大人您说他会借给我们吗?” 于文宏思考片刻,回答道:“平陵县并不缺少牲畜,他应该会借我们一些。” 与此同时,赵大人和师爷也在商讨着这件事。 师爷看着赵大人,询问道:“大人,我们要不要借给他们?” 赵大人皱起眉头,思索一番后说道:“借。” 师爷有些惊讶,继续追问:“可是他们借走万一不还或者累死、病死牲畜……” 赵大人叹口气,无奈地说:“这也是我所担忧的问题,哎,谁让我们跟罗城县相邻呢,他们过得好我们也能受利,他们过不好咱们也得遭殃啊。” 接着,赵大人吩咐道:“你马上派人去准备三十头老牛,再准备二十头壮牛,我们只能借给他这么多。” 师爷点头应下,转身离开房间,前去安排事宜。 赵大人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 等喝到第四杯的时候,他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慢慢站起身来,走出房门,回到了于文宏所在的房间。 当他走进屋子时,于文宏和卢玉堂立刻停止了交谈,把目光聚集在赵大人身上。 赵大人一边走着,一边发出叹息声:“哎,于大人啊,你能够将罗城县治理得如此出色,我赵某从心底里钦佩不已。如今,看到你拖着受伤的身体亲自前来求助,我又怎能坐视不理呢?” 于文宏连忙说道:“赵大人言重了,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您帮忙的。” 赵大人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刚才我已经向他们询问过了,我们最多只能借给你们五十头牛,实在是没有更多了。希望于大人不要嫌弃数量太少啊。” 其实,五十头牛对于罗城县来说远远不够,但于文宏也知道对方能借就已经不错了,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要求更多。 “多谢赵大人,我们一定好生对待这些牲畜,用完之后必定马上归还。”于文宏感激涕零地说道。 赵大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吩咐人去准备饭菜,你们用过饭后再赶路吧。” 于文宏赶忙摇头拒绝,说道:“不必劳烦,待于某身体恢复后再上门拜谢。” 赵大人也不再坚持,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过多挽留了,于大人好好休养,以后有事派人前来即可。” 于文宏再次向赵大人表示感谢,然后被抬出了县衙。 一行人来到平陵县城门附近,看到了那五十头牛,它们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卢玉堂只是随意扫视了一眼,便发现这些牛中有一部分已经年老,心中不禁不悦地嘀咕道:“借给我们这么多不中用的牛,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是打算让我们给这些牛养老吗?” 于文宏何尝看不出来这些牛的状况,但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谁让罗城县贫苦呢,能借到这些牛已是不易,总比没有好啊。” 离开了平陵县之后,于文宏便吩咐身边的几名衙役,务必将这群牛安全地护送回到罗城县去。 同时,他也特别嘱咐这些衙役们一定要记得给每头牛都做好独特的标记,以便将来能够顺利地归还给原主人。 目送着牛群渐行渐远,于文宏转过头来,向身旁的卢玉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同朝着谷阳县进发,继续去借取更多的牲畜。 一行人缓缓地行进在道路之上,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这时,一直跟在于文宏身后默不作声的冯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老爷啊,咱们为啥不直接去找知府大人帮忙呢?只要他老人家一句话,难道还怕没有人愿意把牲畜借给咱们吗?您何苦要拖着自己这伤痕累累的身躯到处去求人家呀!” 听到这话,于文宏不禁苦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道:“唉,朝廷派老夫来到这罗城县,可不是为了给知府大人找麻烦哟。倘若凡事都得仰仗知府大人发话才能解决,那还要老夫这个县令有何用呢?” 冯二听了还是觉得很不服气,嘟囔着嘴反驳道:“可咱罗城县本来就已经够穷的啦,那些人不但不肯施以援手,反而还借给咱们这么多不中用的牲口,这不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嘛!” 于文宏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反问道:“哈哈,你怎可说人家是故意坑害咱们呢?若是换成了你,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家最上等的牲畜拿出来借给旁人随意使用吗?”说完,于文宏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赶着路,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 而一旁的冯二则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对于文宏的这番话有所领悟…… 第114章 如何发展 一个又一个县城接连不断地前去借取,这边借出十来头牛,那边出借二三十头,如此这般转完一大圈之后,虽然不多但也有所收获,一批批耕牛被护送回到罗城县。 有了这批耕牛的强势加盟,耕田种地的效率瞬间得到大幅提升,百姓们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庞之上,终于展露出了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欣喜笑容。 于文宏在外奔波忙碌整整三天后,方才率领着最后的一批牲畜胜利归来,踏入罗城地界。他没有回县衙,而是直奔乡间田野,让冯二搀扶着在木板上半卧远眺前方。 只见眼前一片片原本荒芜的土地已然全部翻新完毕,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诸位请看呐,虽说这些老牛年岁稍长、略显年迈,但终究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啊!” 这时,一名手下快步上前施礼问候道:“于大人,您回来了。” 于文宏微微颔首示意,随即便下令道:“将这些牛都做好标记,然后按照计划分发到各家各户去吧。” 众人齐声应诺:“嗻。” “大人,此处之事便交由属下处理即可,请您先回县衙休憩一下吧。”孔玄快步奔至近前,躬身施礼后言道。 “好,那这里就辛苦你了,一定要让百姓依照顺序翻土。”说完便和卢玉堂等一干人等朝着县衙方向折返而去。 行至半途,于文宏转头望向卢玉堂,缓声问道:“玉堂啊,现今山上之局势究竟怎样?可有新的变化?” 卢玉堂赶忙拱手作揖,恭声回应道:“启禀大人,据属下所察,那帮贼人依旧龟缩于山中,并未见其有下山之意。” 于文宏听后轻点下头,若有所思地追问道:“那么对于此事,你有没有好的主意呢?不妨说来听听。” 卢玉堂略加思索,须臾之后答道:“依卑职之愚见,当下之计,应以围困为主,避免正面进攻。只需静待时日,待贼人的粮草耗尽,自然会被迫下山觅食。届时,我方再伺机而动,一举将其擒获。” 卢玉堂此计看似甚妙,但其中亦存在诸多变数。 毕竟,欲知山上存粮几何实非易事,且县衙库存粮草有限,长此以往恐难以为继。倘若县衙的存粮先行耗尽,又该如何养活这帮人呢? 总不能再去四处借粮食吧? “玉堂近来农耕之事繁多且艰巨,务必要保证黎民百姓之安危无虞啊!此外,山中情形暂且就依照你所拟定之规划推行吧。”于文宏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下达了这一至关重要的决策。 “大人请放心。” 于文宏回到县衙,嘱咐冯二把孔玄先前审问过的那帮土匪的口供尽数取来。 拿到这些口供后,便全神贯注、逐字逐句地研读起来。 原来,这些土匪之中,有的曾是屠夫,整日与牲畜打交道;有的则是马夫,以驾驭马匹为生;更有甚者,曾经经营过一家小小的茶馆…… 正当于文宏看得入神之际,冯二悄然上前,压低声音禀报:“大人,黄大爷此刻正在门外求见。” 于文宏闻听此言,合上手中的口供,向冯二挥手示意道:“请黄大爷进来。” 待黄大爷迈入屋内,二话不说便欲跪地施礼,于文宏赶忙阻拦道:“黄大爷不必行大礼,快快起身。”说完又命令冯二给黄大爷搬把椅子过来。 “多谢于大人。”黄大爷谢过于文宏后,挨着他的床边坐下来。 “黄大爷,您来得真是太巧了,我这儿正有好件事想要请教您呐。”于文宏满脸笑容的说道。 黄大爷见状,赶忙拱手作揖道:“大人言重了,有什么问题尽管吩咐便是。” 于文宏继续说道:“如今我们罗城县上下都在全力以赴地开垦荒地、种植庄稼,但毕竟这些农作物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有所收成,而老百姓们还得靠别的途径赚取钱财以维持生计。所以,不知您对此可有什么良策高见吗?” 黄大爷听了这番话,不禁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叹息一声说道:“唉,依草民之见,目前也就只剩下进山打猎或者采集些草药这条路子可行咯。只可惜啊,那山上的土匪和强盗尚未肃清,如果让老百姓贸然上山的话,恐怕他们心里都会惴惴不安呐。” 说完,他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上山打猎对于文宏来说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情,他早在谷梁的时候便已经对此心知肚明。 如今山上的猎物数量与往昔相比已然大幅减少,如果仅仅依赖此为生,恐怕难以维持生计。 然而,采摘药材这项工作却又有着特定的限制条件——唯有年轻力壮之人方可胜任。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年迈体弱、无人照顾的老人们究竟应该如何自处呢? 于文宏不禁陷入深思之中,考虑再三之后,他决定暂且搁置此事,等待孔玄等人归来共同商议对策。 就在这时,于文宏忽然转移话题,向眼前的黄大爷询问道:“黄大爷啊,您此番前来找我,莫非是遭遇了某种困境吗?” 听闻此言,黄大爷连忙摇头否认,并解释说:“我并未遇到任何难处,只是心中始终挂念着大人您的身体状况。方才得知大人平安归来,便迫不及待地赶过来探望一番。” 于文宏微微一笑,宽慰道:“多谢黄大爷关心,我的身子骨再过几天就能完全康复啦!您瞧,我整日躺在这床上,都感觉自己快要长胖了!”说完,还故意摸了摸肚子,开起了玩笑。 \"于大人……\"黄大爷面色凝重,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止住了话语。 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使得于文宏心头一紧,立刻明白这位老人家必定是遇到了事情。 于文宏微笑着宽慰道:\"黄大爷啊,您与我相识已久,咱们之间何必如此拘谨呢?若是有什么烦心事或者困难之处,尽管讲出来便是,无需有所顾虑。\"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透露出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黄大爷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着于文宏,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然而,他仍然重重地叹息一声,仿佛心中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全盘托出。 第115章 未雨绸缪 在于文宏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黄大爷终于松口,将他所知晓的状况一一道出。 原来,罗城县已有部分百姓回归,但这看似风平浪静的表象背后,实则暗藏汹涌。 听闻至此,于文宏不禁眉头紧蹙,疑惑地发出一声轻咦:“哦?” 黄大爷稍稍停顿片刻后,接着往下讲述:“大人啊,咱们罗城县向来居住着众多不同族群之人,他们彼此间产生矛盾纠纷实属平常之事,实难判定孰是孰非,说到底不过是因各自生活习性差异所致罢了。” 于文宏当初正是考虑到此等情形可能出现,故而特意嘱咐孔玄务必依据各族群特点妥善安置众人,莫非如此行事仍无法避免此类问题么? 怀着满腹狐疑,于文宏紧盯着黄大爷,言辞恳切地追问:“黄大爷啊,不知能否劳烦您详细列举一两个具体例子呢?如此一来,本官便能对其中情形有更为清晰、直观的认知。” 只见黄大爷微微皱眉,略加思考片刻之后,便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些人呐,彼此之间存在着不同的方言以及风俗习惯。打个比方说吧,有时我本意明明是想要称赞一番,可到了你那儿,却有可能被误认为是在谩骂;又或者有的人笃信某位神灵,将其视为至高无上的信仰对象,然而另一些人却对该神灵不屑一顾甚至肆意诋毁。” “诸如此类之事数不胜数啊!只不过目前大家都一门心思扑在了耕种土地这件事情上头罢了。” 说到此处,黄大爷不禁忧心忡忡起来,继续补充道:“老夫着实担心待到他们完成土地耕种之后,恐怕会引发诸多事端。故而特意前来恳请大人能够未雨绸缪,提前做好相应部署安排。” 于文宏恍然大悟,彻底领会了黄大爷话中的深意,他连忙拱手施礼,满怀感激之情地道谢:“黄大爷您此番提醒真是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至关重要啊!”言语之中尽显对于黄大爷的敬意与谢意。 黄大爷那一番语重心长的提醒,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于文宏脑海中的迷雾,让他瞬间联想到了谷梁那些朴实无华的老百姓们。 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谷梁,尚且时常会涌现出各种纷繁复杂的矛盾纠葛;那么可想而知,当十几支风格迥异、习俗各不相同的族群汇聚到罗城县时,如果一旦爆发冲突和纷争,其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于文宏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起伏,但脑海却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般飞速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际,孔玄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回县衙,准备向于文宏禀报今日的所见所闻以及各项事务的进展情况。待众人逐一陈述完毕之后,于文宏对于他们辛勤努力的工作成果给予了充分肯定,并表示由衷的赞赏。 然而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突然发问:“孔玄啊,不知近来你可有耳闻一些特别之事呢?” 孔玄闻言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困惑之色,显然并不清楚于文宏口中所谓的“听闻”究竟意指何事。 在稍作迟疑后,他还是谨慎地开口询问道:“大人,您这话的具体含义是指哪方面呢?还请明示。” 见此情形,于文宏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将白天里黄大爷向自己吐露的那份担忧全盘托出。 听完于文宏所言,孔玄稍稍松了口气,赶忙回应道:“回禀大人,据卑职这段时间的观察了解,近期百姓们一直在热火朝天地忙于耕种劳作,彼此之间相处融洽,并未出现任何明显的矛盾争端。” 于文宏自然明白孔玄为人正直忠诚,绝不会信口胡诌。 但既然有人已经提出这样的顾虑,并且这件事情绝非毫无根据的捕风捉影,那就必须引起足够的警觉和关注才行。 当谈到怎样才能切实有效地避免族人之间产生矛盾冲突时,众人各抒己见、莫衷一是。 其中一部分人主张应当将他们分隔开来,各自划定区域居住生活。 然而,于文宏却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以为然:“即便划分出地域范围,人们之间依然难以完全避免相互往来和接触,更不必说世间广袤无垠,族人数量众多,难道真要将整个天下都分割成无数小块吗?如此一来,岂不是会引发更多混乱与纷争?” 这时,孔玄站出来发表自己的见解:“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借鉴谷梁的传统惯例,推行族长制呢?由德高望重之人担任族长,负责管理协调族群事务,或许能够化解矛盾。” 他的提议似乎颇具可行性,但于文宏并未全盘接受,而是针对此观点进一步阐述了自己的思考:“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思路,但问题在于,绝不能轻易确立族长一职。要知道,前段时间谷梁发生的那场变故,其根源恰恰就是族长们暗中策划的阴谋所致。倘若再设立族长,难保不会重蹈覆辙,导致新的危机出现。所以,必须谨慎对待此事,寻找更为妥当的解决办法。” 突然间,在于文宏的脑海之中,闪现出了他曾经研读过的一本古籍——《周礼》。 那本书中的字字句句仿佛历历在目,尤其是其中所记载的王安石所提出的一系列观点和主张,更是让他记忆犹新。 “变募兵而行保甲”、“什伍其兵”……这些话语如同洪钟一般在他心头回荡。 于文宏不禁陷入沉思,心中暗自琢磨着:这保甲制度是否真能成为解决当前困境的良方呢? 想到此处,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孔玄,缓缓开口问道:“孔玄啊,你可知道这所谓的保甲制究竟是何意?” 孔玄闻言,稍稍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大人所言莫非是指王安石先生所倡导的那个保甲制吗?” 见于文宏微微点头表示肯定,孔玄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保甲制乃是将百姓按照一定户数编组成保,相互担保监督。具体而言,是以五家为一比,十家为一联。” “没错,如此一来,百姓们便可彼此照应,共同维护地方治安。每十家组成一保,并推选一名有才能且德高望重的主户担任保长;每五十家则设立一个大保,同样选出一位合适之人担当大保长;而十个大保再合并成一都保,由众人信服的人出任都保正一职。” “同时,还会配备一名副手协助管理。但凡家中有两名及以上成年男子的家庭,需挑选一人作为保丁加入保甲组织;若有多余的强壮勇敢之士,也可以一并纳入保丁之列。当然,那些家境殷实、才华出众且勇猛无畏之人,更是应当被选拔出来充任保丁……” 第116章 有规划的进行 于文宏提出的保甲制度得到了孔玄的双手赞成。 然而,卢玉堂却显得有些困惑不解,他皱起眉头,疑惑地开口问道:“大人,您所说的这个保价制是否意味着彼此需要相互担保呢?” 于文宏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简单来说,这种制度要求各个家庭联合起来共同作保,签署保结文书,以确保彼此不会从事违法犯罪行为。而所谓的‘连坐’则是指,如果一家犯了罪,其他九家在知情的情况下必须检举揭发;倘若没有及时告发,那么这十家都将受到牵连并一同承担罪责。” “当然,对于那些积极主动举报违法行为的人,我们自然也会给予相应的奖励。” 听完于文宏的详细解说,卢玉堂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由衷地感叹道:“卑职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这确实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治理手段啊。”他不禁对这个新颖的想法心生敬佩之情。 方向有了,接下来便是书写通告,并且还要经过深思熟虑后设定赏罚制度。 于文宏让孔玄将罗城县所有的种族情况全部整理上来,待到全部了解透彻后便可发布通告。 谈论完了这件事之后,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如何增加百姓收入这个关键问题之上。 此时,孔玄站出来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玉堂催促道:“快说快说,别藏着掖着。” 孔玄点点头,将自己的建议娓娓道来。 原来,在罗城县的东侧曾经有一条繁华热闹的经商之路,但近些年来由于战乱频繁以及匪患肆虐,使得这条路变得危机四伏,再也没有商人胆敢轻易涉足其中。 然而,如果能够找到方法恢复这条商道往日的繁荣景象,那么无疑将会给罗城县带来一笔可观的经济收益。 听到这里,有人不禁问道:“那么现在那些商人通常选择从哪里通行呢?”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绕道前往谷阳方向,尽管这样路程稍远一些,但起码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可靠。” 于文宏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孔玄的提议虽然是好的,但是直接去半途拦截那些商人并邀请他们改道经过罗城县,势必会对谷阳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甚至可能引发不必要的矛盾冲突。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谷阳一直在援助着罗城县,若是因此而破坏了双方之间的友好关系,实在难以向对方交代。 可是如果就这样坐视不管,又有谁会知晓如今的罗城县已然焕然一新、旧貌换新颜呢? 这着实让于文宏大伤脑筋。 “大人,小女不才,但却识得两位镖局的好汉,或许能够请他们相助,将消息传递出去。”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卢玉红终于开了口。 卢玉堂听完用眼角余光斜睨了一下身旁的卢玉红,然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狐疑和质问的口吻轻声问道:“哦?你何时结识了镖局之人?此事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面对兄长的询问,卢玉红却是一脸不以为然,她轻撅起小嘴,娇嗔地回应道:“哼!我认识的人可多着呢,难道事事都要向你禀报不成?”说完,她还调皮地冲卢玉堂做了个鬼脸。 卢玉堂见状,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嘀咕:好啊,这个小丫头片子,跟我浪迹天涯多年也没见你和谁聊过天,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卢玉堂忍不住又白了妹妹一眼,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经过一番激烈而深入地探讨之后,大家终于达成共识:若要提升罗城县的整体收入水平,唯有让位于县城东侧那曾经繁华一时如今却略显萧条的商道重新焕发生机、恢复往昔之繁荣昌盛方可实现目标;否则,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想要改变这一困局着实困难重重。 于文宏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之中,反复权衡利弊得失。 最终,他下定决心要对罗城县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变革与整顿。待所有前期筹备工作皆已完成就绪之时,再大力开展宣传推广活动,将这座小城推向更广阔的天地。 此提议一出,在场众人纷纷表示高度认同和支持。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思考着当前局势,然后根据各项事务的重要性和紧急程度,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孔玄啊!你要持续引领百姓们将那翻土之事做好做到位。” 孔玄起身回应道:“属下遵命!必当全力以赴完成任务。” 紧接着,于文宏转头看向卢玉堂,语气坚定地说:“玉堂,你仍需坚守岗位,全力守护百姓安全,并密切留意土匪们的一举一动,稍有风吹草动,即刻汇报。” 玉堂郑重地点头应诺:“属下定不辱使命,请大人放心。” 随后,于文宏又把目光投向了玉红,轻声吩咐道:“玉红,你可前去联络那些相熟的友人,探听一番哪些商队将会途经此地,同时也打听清楚他们都有何具体需求。” 玉红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嘞,大人请放心,我明日一早便动身前往,一定将此事调查的清清楚楚。” 交代完所有任务后于文宏不禁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地说道:“我甚是期望能与诸位一同亲身参与到这些事务之中,但怎奈这身子骨至今尚未完全康复,依旧难以行动自如,故而只能暂时留守县衙,专心致志地对保甲制度加以完善了。”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宽慰道:“大人您只管发号施令便是,我等定当谨遵教诲,办好每一件差事。”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静谧的薄纱所笼罩。 人们纷纷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寻求片刻安宁与休憩。 然而,在于文宏的心中,却有一股无法平息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他静静地躺在那张略显简陋的床榻之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任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却始终难以入眠。 保甲制度,如果运用得当,它能够有效地引导百姓遵守法纪、安居乐业;可若是操作不当,反而会激起民愤,导致社会动荡不安。 还有那谷梁等地的百姓们为何迟迟不曾归来?他们还有什么担忧吗? 那些隐匿在山林之间的土匪势力,到底还有多少? 要想彻底重建罗城县,所需的资金又是一笔何等庞大的数目!这笔巨额银两究竟应该从何筹措? 每一个问题都是如此棘手,每一个答案都似乎遥不可及。 于文宏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如何才能找到解决之道?怎样才能让百姓重拾信心,回归家园?怎样才能筹集足够的资金来推动县城的发展? 在这片黑暗的寂静中,他独自一人苦苦思索着…… 第117章 日渐回复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之间又是三天过去了。 经过这段漫长的休养,于文宏终于能够摆脱病床的束缚,开始勇敢地迈出脚步,尝试恢复正常的行动能力。 此刻,冯二与卢玉堂等一众之士紧紧跟随在于文宏身旁,他们神情紧张而专注,仿佛生怕有任何闪失。 于文宏一边缓慢地走着,一边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啊,仅仅因为长时间卧床不起,就连这最为简单的行走动作也需要从头学起了。” 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自嘲之意。 听到这话,一旁的卢玉堂连忙劝慰道:“大人您身负重伤,按照常理来说应当再多调养些时日方才妥当啊!” 然而,于文宏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并以一种轻松诙谐的口吻回应说:“若是再这样继续歇息下去,恐怕我真要变成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啦!” 说完,还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周围人的担忧情绪。 经过长时间的行走,身体逐渐感到疲惫不堪,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了脚步。 终于,看到前方有一把椅子,于是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椅子旁边,缓缓坐下,试图缓解那股让人几乎无法承受的疲劳感。 稍稍喘了口气之后,声音略带沙哑地喊道:“孔玄。” 听到呼喊声,孔玄急忙加快步伐向前赶来,并恭敬地回应道:“大人。” 紧接着,于文宏开口询问道:“按照目前的进展速度,再过三天是否能够完成所有的耕地工作呢?”他的目光紧盯着孔玄,期待着一个确切的答案。 孔玄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表示十分确定地回答说:“以现在这样的进度推算,不用等到第三天,就一定可以顺利完工!” 得到这个答复,于文宏心中稍安。 紧接着下达命令:“那么从明天起,你要带领众人着手对那些已经完成耕种的土地进行播种事宜。” “卑职遵命。” 安排好这一切后,于文宏转头看向另一边站着的卢玉堂,继续发问:“玉堂啊,关于那帮土匪,至今仍然毫无动静吗?” 卢玉堂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看起来他们在山里囤积的粮食数量相当可观啊。”言语之中透露出些许焦虑与不安,接着又提议道:“大人,如果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派些人手去探查一番具体情况呢?” 于文宏听后陷入短暂的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既然咱们都已经等待如此之久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上几天时间。再忍耐一下吧,或许很快就能迎来转机。” 当关于农耕与土匪事宜的讨论落下帷幕之后,于文宏眼神一转,示意冯二前往房间取来他早已精心撰写完成的告示。 只见冯二快步走进屋内,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张承载着重要信息的纸张。 于文宏微微抬起手,用食指轻轻点向站在一旁的孔玄,并缓声道:“孔玄啊,就由你来将这告示中的内容念给诸位听听吧。” 听到这话,孔玄赶忙上前一步,恭声应道:“嗻!”随后,他从冯二手里接过那张帖示,深吸一口气,开始抑扬顿挫地宣读起来。 “自今日起,本县之罗城将正式推行保甲制度,其细则如下:每十户人家编为一保,需推选一户主家中有才能之人担任保长一职;每五十户则组成一个大保,同样要推举出一名合适人选作为大保长;而十个大保共同构成一都保,必须选出能令众人信服者出任都保正…… 此外,每一大型保甲每晚需派遣五名人员负责巡逻防盗工作。但凡举报或捕获罪犯有所收获者,皆可依照赏赐规定获得相应奖赏。若同一保内有人犯下奸淫盗窃、杀人放火、强抢民女、传播邪教、制造事端投毒害人等罪行,而其他住户知晓却隐瞒不报,则一律按照五保法令论处……” 孔玄逐字逐句、清晰响亮地将告示中的各项条款诵读出来,没有丝毫遗漏之处。 待到全部宣读完毕,他又仔细地将告示重新对折整齐,然后恭敬地交还到冯二手中。 整个场面显得庄重肃穆,众人也都屏息凝神,认真聆听着孔玄所传达的每一个字。 “大人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张贴这则告示呢?”孔玄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于文宏并没有直接回答孔玄的问题,而是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反问道:“那么各位觉得这份告示是否还存在需要修改调整的地方呢?不妨都说出来听听吧。” 众人听了于文宏的话后,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不约而同地摇起头来。 片刻后卢玉堂站出来说道:“大人,您这告示写得真是详尽至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哪些内容需要改动呀!”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赞同此人的观点。 于文宏点点头,接着对孔玄吩咐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没有问题,那就有劳孔玄你再辛苦一下,将这份告示抄写五份。” “记住,除了要把它张贴在咱们罗城县境内之外,还必须送到谷梁以及其他相关地区,务必要确保所有的村民都能看到并且了解清楚上面的内容。” 听到这里,孔玄不禁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他犹豫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对于文宏说:“可是大人,属下担心谷梁那边的族人可能会……”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往下讲。 于文宏当然明白孔玄的顾虑所在,但他却显得十分镇定自若。 只见他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无妨!那些都是罗城县的子民,理应听从罗城县的管束调度。况且,咱们推行的保甲制度远比他们原有的族长制度更为完备合理,相信老百姓们肯定不会排斥抵触的。” 听到于文宏这样的回答,孔玄也没有了任何担忧:“大人所言极是,属下稍后便去摘抄。” “孔师爷摘抄后交给我就可以,我去张贴。”郭成林自告奋勇的接下这份差事。 结果孔玄还未回答,于文宏便给出了答复:“摘抄完毕后我去张贴,顺便看望一下他们如今的状况。” “大人您......” “大家不必替我担忧,就这样决定了。”于文宏抬手打断。 第118章 保甲制得推行 孔玄经过一番仔细地抄写工作,终于完成了任务。 他怀揣着所有告示等,步履匆匆地去找于文宏交差。 见到于文宏后,孔玄恭恭敬敬地呈上自己辛苦抄录的成果,并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于文宏接过告示,简单翻阅了一下,表示满意。 接着,他转头对身旁的卢玉堂说道:“玉堂啊,你去安排两名衙役,跟着孔玄一起把这份告示张贴到咱们罗城县。另外,孔玄等贴完告示后,先别急着走,就在原地待着。万一有些老百姓看不明白上面的意思,也好及时给人家解释清楚。” 卢玉堂和孔玄纷纷点头应道:“属下遵命!”说罢,两人便迅速离去。 没过多久,孔玄带着两名衙役出发。他们手持浆糊和刷子,将那张告示平整地贴在了罗城县。 告示刚一贴上,立刻吸引了众多百姓前来围观。 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民众,文化程度有限,面对满纸密密麻麻的文字,如看天书一般迷糊。 于是,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孔玄,希望能从这位师爷口中得到答案。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孔师爷,您给我们讲讲呗,这告示上头到底写的啥呀?我们都瞅半天了,一个字儿也没看懂呢!” 其他人见状,也随声附和起来。 孔玄微笑着走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地介绍起告示的内容来。他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深入浅出地讲解着每一条规定和要求,让在场的百姓们逐渐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然而,当讲到保甲制度时,一位围观的百姓突然插话道:“孔师爷,你们这搞的保甲制跟咱以前那个族长制没啥两样啊,不就是换了个名堂管人嘛!” 听到这话,孔玄并没有生气,而是依旧保持着耐心,认真地解释道:“诸位乡亲,大家若是这样认为,那就大错特错啦!族长制度乃是由一人负责监督管理所有的族人;但咱们这个保甲制度呢,则是要让大家伙儿彼此之间相互监督、共同维护社会秩序!”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可以管人?” 孔玄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回应之际,突然间,一阵洪亮的嗓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大家说的没错!”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望去,只见于文宏,他面带微笑,眼神坚定而自信向人群走来。 人们见到他,脸上立刻露出敬畏之色,迅速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并齐声高呼:“于大人,于大人!”那呼喊声此起彼伏。 于文宏则一边热情地向百姓们挥手致意,一边稳步向前迈进。 他所到之处,人们纷纷低头行礼,表达对这位官员的敬重之情。 终于,于文宏穿越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孔玄身旁停下脚步。 紧接着,于文宏提高音量,朗声道:“本官今日想询问诸位,对于往昔一直沿用至今的族长制度,各位有何看法?倘若遭遇不公之事,族长会作何处置?若有矛盾产生,族长又是怎样解决的呢?” 话音未落,现场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一名胆大的百姓站出来,高声答道:“若是与族长关系亲密之人,或许尚有解决之法;但若与族长交情浅薄,恐怕就难以得到公正对待啦!” 他的这番话引起周围不少人的共鸣,一时间议论纷纷,场面颇为热闹。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然后接着说道:“没错,这便是族长制度存在的缺陷所在。仅凭一人之口来做决定,又怎能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呢?唯有让众人共同参与决策,方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待到推行保甲制度之后,我们会将每十户人家划分为一个甲,再将十个甲编为一保。若遇到难题,可以首先向甲长反映情况;倘若甲长也无力处理,便可向保长求助;要是连保长都束手无策,那么本官员自当亲自出马予以解决。” 此时,人群之中又传来一阵声音:“于大人啊,您所制定的这套制度里居然还提到‘一人犯错,同甲受罚’,这对于我们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面对这位百姓抛出的新疑问,于文宏大度地笑了一笑,并耐心地解释起来:“诸位莫要误解,所谓‘一人犯错,同甲受罚’,其真实意图并非如此简单粗暴。实际上,它指的是如果有人犯了错,而与他同在一甲的其他人员明明知晓却故意隐瞒不报,那么这些人同样也要受到惩罚。但若是大家确实毫不知情,自然也就无需承担任何罪责了。” 经过于文宏这番详尽的阐释,在场的百姓们终于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了保甲制度的真正内涵和意义所在。 “那我们必须要坚定不移地支持保甲制啊!因为这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大有裨益的!”有人高声喊道。 紧接着,更多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是啊,我们全力支持保甲制!” 转瞬间,百姓们激昂的呼喊声汇聚在一起,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响彻整个城镇。 在于文宏等人的努力下,城内的百姓逐渐认识到了保甲制度所带来的种种好处。 随后,他又带队前往田间地头视察。 他们仔细查看了耕地的状况,经过一番评估和确认之后,于文宏终于松了一口气——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今天应该能够顺利完成所有的耕地工作。 他稍稍侧过身子,对着身旁的孔玄郑重其事地嘱咐道:“等到这片土地都被耕种完毕之后,一定要好好奖赏一下那些辛勤劳作的耕牛们。明天记得安排人手,把它们安然无恙地送回到原来的主人那里去。” 孔玄躬身应诺,表示一定会照办,并请于文宏尽管放心。 望着眼前广袤无垠的田野,于文宏不禁低声呢喃着:“希望老天爷能眷顾咱们罗城县,赐予一个风调雨顺的年景,让今年有个大丰收……” 第119章 别有用心 罗城县内的各项事务终于被处理得妥妥当当。 本以为于文宏能短暂的休息时,他却着手组织起一众得力干将,并将早已准备好的告示仔细地揣入怀中,然后踏上了前往谷梁等地区的征程。 孔玄与卢玉堂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担忧起来。他们深知于文宏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实在不宜这般舟车劳顿。 纷纷上前劝说,希望他能稍作歇息,待养精蓄锐后再启程动身。 然而,面对二人的好意相劝,于文宏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无需多虑。 只见他一脸自信地说道:“诸位莫要担心,如今本官已有马车代步,一路之上定然不会过于劳累。好了,事不宜迟,大家赶紧收拾行囊,随我一同出发!”说罢,便转身登上了马车。 卢玉堂和孔玄看着于文宏坚决的背影,无奈地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他们对于于文宏的执拗性子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咱们家于大人可真是劳碌命哟!”孔玄小声嘟囔道。 一旁的卢玉堂听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此地便交由你来照看了。”言罢,卢玉堂毫不犹豫地转身跃上骏马的马背。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别:“保重。”话音落下,马车便沿着西方疾驰而去,渐行渐远,最终驶出了县城。 车窗外的风景如诗如画,但车内的于文宏却无心欣赏。 他微闭着双眼,若有所思。突然,他开口对于驾车的郭成林吩咐道:“待到抵达凤凰山时,请稍作停留。” 郭成林恭敬应诺一声:“嗻。” 时间悄然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缓缓停下。 郭成林赶忙上前搀扶住于文宏,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随后,他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墓碑,轻声询问道:“大人,您是否正在寻觅此物?” 于文宏闻言,循声望去。 当他看到墓碑上镌刻着“王虎”二字时,整个人仿佛瞬间被定住了一般,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王虎作为首个踏出山寨、自首投降的土匪,原本满怀壮志豪情,怎料命运弄人,竟因舍身相救而惨死于利刃之下。 一想到他惨死的样子,于文宏便心如刀绞,不禁仰天长叹道:“王虎啊!我于文宏此生亏欠你一命,今生已然无力偿还,唯有等来世再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言罢,他怀着无尽的哀伤与痛楚,缓缓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 尽管有马车代步,可以省去不少路途艰辛,但那最为艰险难行的盘山之路,依旧只能依靠他自己的双足去攀登。 郭成林见状,心生怜悯之意,欲上前搀扶于文宏一同上山,然而却遭到了后者坚决果断地回绝。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于文宏一行人终于又一次来到了谷梁这个地方。 原本他打算让郭成林派遣手下将各个族群的首领都召集过来,但仔细思考之后,担心其中可能会有一些心怀叵测之人借机生事,于是改变主意,决定亲自前往各个家族的领地,向当地的老百姓们当面宣读保甲制度的相关规定。 于文宏首先选择拜访的是孙族长所在的领地。 到达目的地后,他授意郭成林将这里的民众聚集起来。 当众人再次见到于文宏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之中明显增添了几分敬意。 然而,那位孙族长却依旧保持着那副冷漠淡然的模样,似乎仍然对昔日遭受杖责之事耿耿于怀,心中暗自愤恨不已。 “于大人,我听闻罗城县如今正在开展农耕之事,不知是否属实呢?”人群之中,一位朴实憨厚的百姓率先站出来,满脸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于文宏闻言,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所言不假,诸位乡亲们呐!罗城县虽然四处环山,但依然有土地可种,我们不能在单一的靠打猎和采药为生。” “于大人我们压根就不会种植啊。” “这点大家不必担心,本官自幼就跟随家父种植粮食,并且知府大人也提供了帮助,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日后呢,还将规划建设商业街,我们不仅要填饱肚子,还有有银子可以挣。今日本官来此,实乃有两件要事需向诸位宣告。其一便是眼下这罗城县正处于重振旗鼓、逐步复苏之阶段,迫切需要各位齐心协力、群策群力方可成事。” 说罢,于文宏目光扫视一圈四周,只见众人眼中皆闪烁着对回城生活的憧憬与渴望之光。 此时,一直默默观察着局势发展的孙族长见状,嘴角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并暗中向身旁的侄子使了一个眼色。 那侄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旋即提高嗓音大声喊道:“于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些人的老屋早就年久失修、破烂不堪,甚至好些都已然倒塌咯!即便有心回到城中,恐怕也是无处安身呐!” 此语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得在场之人纷纷响应:“对啊对啊,我们何尝不想早日归家,但着实囊中羞涩,哪有余钱去修缮那残破不堪的房舍哟!” 只因这句话让事情的走向瞬间发生改变,就连于文宏都没想到会遇到这样问题。 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孙族长则暗自窃喜不已,心中暗暗思忖道:哼!且看你这位官老爷如何应对这番局面,难不成还真敢口出狂言,承诺替大家伙儿修复那些破旧房屋不成?想到此处,他不禁又多添了几分得意之色。 见于文宏没有马上做出任何回应,孙族长的侄子不禁皱起眉头,再次开口道:“于大人啊,如果您真心希望我们能够返回故乡,那么就请您帮帮忙,替我们修缮一下那些破损不堪的房屋吧!毕竟,总得给我们一个能够遮风挡雨、安身立命之所呀!” 面对这番请求,于文宏缓缓地叹了口气,然后坦诚地回答道:“诸位乡亲们,实在不好意思,眼下这罗城县确实没有多余的钱财来资助你们修复房屋之事。然而,请大家放心,办法总比困难多,本官会想办法为大家搭建一批临时的茅草屋以供栖身之用。待日后生活条件稍有改善之时,再一同谋划建造崭新的居所。” 此时此刻,于文宏深知自己的这个回答会引来百姓的不满,但他也绝不会胡乱夸海口。 第120章 淡定从容 无论于文宏怎样回答,孙族长那位嚣张跋扈的侄子似乎打定主意要找茬儿,横竖都不可能感到满意。 只见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朝着于文宏喊道:“于大人啊!您身为咱们罗城县的堂堂父母官,想要让我们回罗城县好歹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在这里我们住窑洞已经够苦了,回罗城反而成了茅草屋,这未免有些不太好吧。” 于文宏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年轻人,心中暗自思忖着对方如此咄咄逼人的缘由。 忽然,他好像从孙族长侄子的话语里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于是,他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地点头回应道:“这位小兄弟,既然你特意提及了咱们罗城县,那么本官倒是有心请教一下,不知阁下是否真如你所讲乃是土生土长的罗城之子民呢?” 听到这话,孙族长的侄子想也不想便连连点头应道:“那是自然!我当然是货真价实的罗城县人士啦!”然而,话音未落,他便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 紧接着,于文宏乘胜追击,再次开口追问:“很好,既然你承认自己是罗城县的子民,那么本官倒想知道,你究竟已有多长时间未曾向罗城县缴纳过一分一毫的税银了呢?”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孙族长侄子的身上。 刹那间,他整个人呆若木鸡般僵立当场,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文宏看着他沉默不语,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开口道:“本官今日便将实情告知于尔等。罗城县,自从八年前开始,未曾上缴过哪怕一文钱的税银!本官身为罗城县令,又何尝不想让大伙都住上新房子呢?只可惜本官手头实在拮据得紧哪!正因为如此,本官才盼着大家伙能尽早归家,齐心协力共建咱们的罗城县啊!” “于大人……”人群之中,另一名百姓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猛地向前迈出一步,他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你们这些人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于大人心系咱们罗城百姓,眼见着大家靠打猎为生并非长久之计,便大力推广农耕之事;没有耕牛,他便拖着负伤的身躯不辞辛劳地四处奔走相借;缺少种子,他更是苦苦哀求各方相助。如今,他伤势尚未痊愈,便迫不及待赶来探望大伙儿,可你们却在此提出那些不切实际的要求。” “说得对极了!照我说呀,你们就该老老实实待在谷梁,等到咱罗城县彻底恢复元气之后,谁也甭想着再回到这里来!”一旁的郭成林亦是满脸愤慨,怒声附和道。。 百姓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目光在彼此之间游移不定,但却没有谁敢轻易开口说话。 于文宏站在那里,心中跟明镜儿似的,他深知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心思单纯,又怎会有如此之多的心计和盘算呢?毫无疑问,这整件事情的幕后必定存在着某个操纵者或者势力。 经过片刻的沉寂之后,于文宏缓缓地从怀中掏出那张告示,然后面向众人,用清晰而洪亮的声音逐字逐句地朗读起来。 然而,就在告示尚未念完之时,原本安静的人群当中已然开始响起一阵纷乱嘈杂的议论声。 \"哎呀!这岂不是意味着要废除掉我们一直以来的族长制度吗?\" 有人惊讶地喊道。 \"可不是嘛!以前只需要听从一个人的管理,可现在居然要受到一群人的管束啦!\" 另一个人附和着说道。 \"天哪!如果真变成这样,那咱们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呀?\" 还有人忧心忡忡地发出感叹。 于文宏读完最后一行字,便将手中的告示递给身旁的冯二,并特意提高声调下达指令:\"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它张贴起来,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损毁这份告示,否则本官定会严惩不贷!\" 这些话并非说给他人,只是想让孙族长听清楚。 冯二连忙躬身应道:\"嗻!属下遵命!\" 随即便匆匆离去,执行于文宏交代给他的任务去了。 面对百姓们满心的疑虑与困惑,于文宏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他不慌不忙地逐一作出详细且清晰易懂的解释。 众人聚精会神地聆听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明白了保甲制度所带来的好处以及可能存在的弊端。 原本那一张张因担忧而布满愁云的面庞渐渐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期待和认同的神情,最终纷纷举起双手表示赞同。 孙族长在一旁咬牙切齿,心中不断咒骂着于文宏的保甲制。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于大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朝气蓬勃、面容清秀的年轻后生正站在人群后方,高高地举起手呼喊着。 于文宏立刻留意到了这位年轻人,并抬起手指向他,示意道:“到前面来讲吧。” 得到许可后的年轻后生费了一番力气才从拥挤的人潮中奋力挤出一条通道,快步走到了于文宏跟前。 站稳脚跟之后,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直截了当地开口发问:“于大人,小人实在不愿意一辈子被困在这座大山之中,即便只能居住在简陋的茅草屋里也毫无怨言,但心中尚有一事不甚明了,烦请大人您能给予解答。” 于文宏微微一笑,鼓励道:“但说无妨。” 年轻后生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最为关心的几个问题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首先想请教一下,山下那些土地究竟是按照何种方式进行分配的呢?等到收获季节来临之际,辛苦得来的粮食成果又是怎样去合理分配的呢?此外,等我们返回罗城县之后,是不是马上就得开始缴纳税银?” 他的这三个问题不仅代表了自己的担忧,同时也代表了在场多数人的担忧。 第121章 百姓们的欢呼 关于年轻后生的三个疑问,于文宏面带着微笑,轻轻颔首,做出了回应。 “山下这片广袤的土地呢,将会根据各个家庭的具体人口状况来予以合理分配。” “至于这粮食的收成嘛,那就得看诸位是否能够全心全意地去悉心打理、精心耕耘,付出了多自然收到的就多,好吃懒做那必然不会有任何收成。” “您的意思是我们自己种植,自己收?而不是上缴给县衙后统一分发?”年轻后生追问道。 “县衙不会收取百姓的一粒粮食,大家只需将粮食倒进自己家的粮仓即可。” “那税银呢?” “本官已向巡抚以及知府大人们上报并恳请过了,他们也都格外开恩,决定豁免咱们罗城县整整五年的赋税,希望能够让我们罗城县早日恢复。” “不知道本官如此这般的答复,可否令你感到心满意足呀?” “于大人,您方才所言可当真?”那人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声音略微发颤地追问道。 “自然是千真万确,断无半句虚言呐!”于文宏挺直身躯,双目炯炯有神,语气异常坚定地回应道。 他的言辞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众人心中的疑虑与不安;又似一阵春风,吹散了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霾。 听完于文宏的这番回答之后,那位年轻后生猛地转过身来,他那坚毅而充满活力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百姓,然后振臂高呼道:“乡亲们呐!咱们何必再苦苦等待下去呢?赶紧收拾行囊,一同下山去吧!” 随着年轻后生激昂的呼喊声响起,仿佛点燃了一把火,瞬间引爆了全场的气氛。 “下山喽!回家啦!” 百姓们纷纷响应着,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响彻整个山谷。 此时此刻,望着眼前群情激奋、一心想要下山的民众,于文宏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转过身,向卢玉堂下达了命令,让其派遣数名精明强干的衙役,务必确保乡亲们安全无恙地下山。 然而,当于文宏转身之际,却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孙族长。 只见这位孙族长面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于文宏见状,迈步走到孙族长面前,轻声问道:“孙族长,不知您是否有意一同下山?” 听到这话,孙族长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语气略带嘲讽地回应道:“哼!自从上次遭受过于大人的严刑拷打之后,我的腰部便时常疼痛难忍。恐怕即便是下了山,也难以承受得住住在您那简陋不堪的茅草屋里所带来的苦楚啊。”说罢,他还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读音。 面对孙族长这般冷言冷语,于文宏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从容地回答道:“未曾料到孙族长对昔日之事仍旧记忆犹新,不过如此甚好,但愿此事能够成为您心中永远的警示之钟,时刻提醒您日后行事需谨慎小心。” 言罢,于文宏不再理会孙族长,而是率领着卢玉堂以及其他随从人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留下孙族长独自站在原地,心中叫骂不休…… 离开了孙族长那片广袤而神秘的领地之后,于文宏并未停下自己前行的脚步,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另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科马萨家族。 当他踏入这片土地时,心中已然有了清晰的计划和目标。 在于文宏正式向众人宣布保甲制度之前,他首先拜访了那位备受尊敬、德高望重的族长科马萨狄。 两人相对而坐,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凝重的气氛。 于文宏详细地阐述了保甲制度的种种细节与优势,科马萨狄则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脸上不时浮现出深思熟虑的表情。 待于文宏讲完,科马萨狄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脑海中反复咀嚼着这些新观念带来的冲击。 终于,他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并轻轻拍起手掌说道:“于大人啊,不得不说,您所提出的这套保甲制度确实比起我们现有的族长制度更为出色呢!它不仅能够更好地维护社会秩序,还能让民众们享受到更多的公平与安宁。既然如此,我心甘情愿在此刻卸下族长之职。”说完这番话,科马萨狄的眼神坚定且释然,仿佛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决定。 面对科马萨狄如此坦然的回应,于文宏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原本他以为这位族长会对权力恋恋不舍,甚至可能会与自己展开一场激烈的辩论,以扞卫旧制度的地位。然而现实却截然相反,科马萨狄竟如此爽快地接受了这一变革,这种豁达大度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能够得到你的支持,本官真是倍感荣幸啊!”于文宏面带微笑地回应道。 科马萨狄则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于大人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其实对于我来说,只要所做之事有益于我们的族人,那么我是否担任这一族之长都无关紧要。倘若我不再担任族长一职,或许还能过上更为自由自在的日子呢。”说完,他无奈地苦笑了几声。 于文宏听后,不禁心生感慨,也随之笑了起来。他们继续交谈着,话题愈发深入广泛。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沉,夜幕悄然降临。 这时,科马萨狄十分热情地挽留于文宏在此歇息一晚,并表示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他。 于文宏见对方如此诚恳,便欣然应允。 于是,在于文宏和科马萨狄之间展开了一场漫长而又愉快的对话。 通过这次交流,于文宏不仅对科马萨狄本人有了更为深刻全面的认识,同时也对其所属的整个家族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这种深入的沟通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也为未来可能的合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122章 复苏的罗城县 经过整整一夜的深入交流与探讨,于文宏和科马萨狄成功地达成了一致意见。 科马萨狄不仅对推行保甲制度表示坚定的拥护,而且还愿意带头返回罗城县生活。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之际,科马萨狄就迫不及待地着手筹备并召集起一场规模盛大的族人集会。 当族人们齐聚一堂时,科马萨狄站在众人面前,神情庄重而严肃。 他首先高声宣读了关于保甲制度的详细通告,用简洁明了却又充满力量的语言向每一位族人阐述清楚这一制度所带来的种种益处以及可能面临的挑战。 在场的族人们聚精会神地聆听着科马萨狄的讲话,他们的目光中透露出专注和思考。 随着科马萨狄将保甲制度的各个方面逐一剖析透彻,人群中开始响起阵阵轻微的议论声,但很快就被一片热烈的掌声所淹没。 显然,大家对于这个新制度表现出了高度的认可和支持。 紧接着,他再次提高嗓音,向全体族人抛出了另一个重要议题:那便是带领大家回归罗城县定居生活。 他描绘出一幅美好的画卷,讲述着那里当前已经进入农耕时代和未来商业的美景,以及于文宏对周边匪患的消除等,不仅要让大家吃得饱,有银子赚,还会最大程度保证罗城县的安全。 这番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全场更为激烈的讨论。 有人面露难色,担心自己离开打猎后便无法生活;也有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未来充满期待。 就在此刻,于文宏缓缓地从人群后方站起身来。 他的眼神无比坚定,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和决心。 环视四周,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向众人郑重承诺道:“乡亲们啊!只要咱们大家伙儿能够吃苦耐劳、勤奋努力,那么绝对不用担心会饿着肚子!尤其是在耕种这一块儿,你们更是不必有丝毫忧虑。因为我将会亲自手把手地教导每一个人,确保每个人都能掌握农耕的技巧和要领!” 话音未落,只见玛临川毫不犹豫地迈出一步,高声喊道:“于大人,我愿意下山!”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道:“我也愿意!” “于大人,我们相信您!” “于大人……”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彻整个山谷。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响应,表示愿意跟随于文宏下山。 于文宏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令人动容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 他深知这些百姓对自己寄予了厚望,而他也必将不辜负这份信任与期待。 看着那一张张充满希望和憧憬的脸庞,于文宏暗暗发誓,一定要带领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让这片土地焕发出勃勃生机。 “玛临川!”于文宏呼喊了一句。 听到于文宏的喊声,玛临川心头一震,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迈开大步向前飞奔而去。 眨眼之间,便来到了于文宏面前。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并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口中说道:“于大人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于文宏看着眼前这位毕恭毕敬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然后缓缓开口问道:“玛临川啊,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成为一名伸张正义、维护百姓安宁的县衙差役,为咱们罗城县效力呢?” 玛临川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于大人,您……您此言可当真?”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于文宏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看到于文宏如此肯定的答复,玛临川心中一阵狂喜,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草民愿誓死追随于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于文宏见状,温和地说道:“起来吧,从今往后,你暂时就与郭成林一同共事吧。希望你们能够齐心协力,共同为罗城县的繁荣稳定贡献力量。” 玛临川站起身来,再次向于文宏深深鞠了一躬,应声道:“嗻!多谢于大人抬爱,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望!”说完,他转身朝着郭成林走去,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期待。 于文宏与科马萨狄仔细地商讨并安排好了回城之后需要处理的各项事务,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紧接着,他吩咐卢玉堂派遣得力的衙役负责护送工作,确保途中安全无虞。 等到所有事项皆已妥善交代清楚,他们才踏上新的征程,向着下一个目标进发。 时光如白驹过隙,日复一日。在于文红苦口婆心的劝导之下,越来越多的百姓改变初衷,决定重返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而身处罗城县的孔玄等众人,目睹着源源不断、川流不息的人群,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们由衷地感到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历经沧桑的罗城县即将迎来复苏的曙光;另一方面,却也难掩内心的苦楚——自从睁眼醒来,他们便一直埋头忙碌于人员登记之事,以至于手臂都逐渐变得僵硬麻木,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 然而,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看到眼前这番热闹景象,他们深知于文宏在外更加辛苦,所以自己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就在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于文宏站在广场之上,面对着众多百姓,正慷慨激昂地讲述着保甲制度的优劣之处。 他言辞恳切,条理清晰,试图让大家明白这项政策对于维护地方安宁、保障民众生活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正当于文宏讲得兴起之时,他的目光突然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只见卢玉红身姿矫健,步伐轻快,迅速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一阵疾风般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心中不禁在想,卢玉红不是去寻找友人宣传罗城县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123章 不攻自破 卢玉红一路直奔于文宏。 \"大人,路奎安和玉川山的土匪在前日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双方都有不少伤亡啊!\" 卢玉红压低声音,凑近于文宏的耳畔轻声禀报。 于文宏闻言,不禁眉头紧皱,满脸忧虑之色,急切地追问:\"那么现在局势究竟怎样了?\" 卢玉红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接着回答道:\"据我所知,玉川山的土匪们发起了两次猛攻,但均以失败告终,如今已龟缩回山中去了。\" 听到这里,于文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自语道:\"如此看来,他们恐怕已是到了山穷水尽、弹尽粮绝的绝境了吧......\" 沉思片刻后,于文宏转过身来,高声呼喊:\"玉堂!玛临川!\" 话音落下,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玉堂和玛临川二人正疾步朝这边赶来。 待他们来到近前,齐声应道:\"大人!\" 于文宏定睛看着眼前的玛临川,郑重其事地开口问道:\"玛临川,你们科马萨家族向来以精擅弓箭之术而闻名遐迩,不知能否再寻觅一批箭法高超之人呢?\" 面对于文宏的询问,玛临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能!\" 于文宏微微颔首,接着他神情严肃地开口道:“玉堂你和玛临川,即刻率领众人前去增援路奎安。记住,对于那些主动放下武器、愿意投降之人,务必将其全部押送回罗城县予以监禁;然而,若是有人胆敢负隅顽抗,绝不姑息,格杀勿论!” “谨遵大人之命!”卢玉堂领命后,临行前特意转头看向卢玉红,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妹妹,务必要悉心照料好大人。”言罢,他便与玛临川以及郭成林等一干人等步履匆匆地离去了。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于文宏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众多百姓,再次开始详细阐述那至关重要的保甲制度…… 此次漫长的游历竟然整整持续了十余日之久!卢玉红眼睁睁地看着于文宏那原本就瘦弱的身躯逐渐变得消瘦憔悴,心中满是疼惜之情。 她曾无数次好言相劝,让他务必好生歇息调养,但都无济于事。 所幸,他们终于成功走过了最后一程,可以踏上归途,向着罗城县进发了。 一路上,卢玉红默默从腰间摸出了几两碎银,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一旁的冯二,并压低声音嘱咐道:“等回到县城之后,你拿着这些银两去给大人购置些肉食滋补身体。” 然而,冯二则咧开嘴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银子您还是自己收好吧,即便我将肉食买回,恐怕老爷也会转手赠予他人享用。” 听闻此言,卢玉红深知冯二难以成事,只好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将那几两碎银重新收回囊中。 此刻的于文宏正紧闭双眼,身子微微倾斜倚靠在车厢的一侧,静静地休憩着。 突然之间,他敏锐地察觉到马车骤然停下,于是猛地睁开双眸。 没过多久,便清晰地听见了车外传来卢玉红与旁人的交谈声。 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敢问于大人是否就在车内?”卢 玉红赶忙回应道:“在呢,找于大人何事?” 那人接着说道:“玉川山一带出现了异常状况,卢捕头特地吩咐小人前来寻觅于大人禀报此事。” 听到这里,于文宏心头一紧,脸上瞬间浮现出焦急之色,他猛地站起身来,走出车厢,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玉川山究竟发生了何事?快快说来!”其声音之中充满了急切与担忧之情。 此时,站在马车外的那名男子见状,连忙对着于文宏躬身施礼,并恭敬地汇报道:“回禀于大人,数日前,玉川山上的那帮土匪屡次试图强行突破包围,但均被我等成功拦下。然而就在今日,他们的大当家却派遣手下送来一封书信,声称希望能够与大人您当面商谈。” 于文宏闻听此言,双眼微微眯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之光,眼珠迅速地转动了几圈之后,接着追问道:“那封文书此刻是否就在你的身上?” 只见那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入怀,从自己的胸前取出了那封文书,并用双手恭恭敬敬地呈递到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接过文书,展开仔细阅读起来。 片刻之后,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口中发出一声轻哼:“呵呵。”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道:“卢玉红,立刻调转马头,全速赶往玉川山!” 卢玉红熟练地驾驭着马车,马蹄声在寂静的道路上回响,缓缓停在了玉川山附近。 冯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体略显虚弱的于文宏,慢慢走下了马车。 此时,负责在外围警戒的衙役们远远望见了于文宏,立刻恭敬地行礼,齐声高呼:“于大人!” 于文宏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然后开口问道:“卢玉堂在何处?” 其中一名衙役连忙用手指着远处,恭声答道:“回大人,卢捕头正在前方。” 于文宏眼神一凝,随即下令道:“去,将他叫来。” 那名衙役应了一声“嗻”,便转身朝着卢玉堂所在的方向跑去。 没过多久,只见卢玉堂脚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 他来到于文宏面前,行了个礼,然后开始详细禀报起当前的情况。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和询问,确定玉川山内已经没有了任何粮草储备。而在过去的几天里,卢玉堂带人成功剿灭了土匪三十余人,抓捕了十六人…… 于文宏听完微微点下头:“文书我已经看过了,对于此事你有何见解?” “卑职以为既然我们确定了山中已无粮草,并且从抓捕的土匪口中得知山中早已大乱,我们只需在等待几日便可不攻自破。”卢玉堂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于文宏听完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既然如此,那就依你的意见行事吧,不过他们既然给了文书,那我们必然也要做出回复,待我写完后你派人送去即可。” “嗻。” 第124章 状告不孝子 于文宏马不停蹄地赶回罗城县,刚一落脚便吩咐冯二赶紧将笔墨纸砚备好。 他气定神闲地端坐于椅上,右手轻握毛笔,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须臾,他眼神一亮,似是灵感涌现,随即笔走龙蛇般在纸上挥洒起来。 待墨迹稍干,于文宏小心翼翼地将文书卷起,递给一旁恭候多时的冯二,并郑重其事地下达指令:“务必即刻动身,将此份文书送至卢玉堂手中!不得有误!”语气坚定而严肃。 冯二连忙躬身应诺,但又关切地说道:“老爷,不如小的先替您张罗一顿午餐如何?免得饿着您。” 于文宏却摆了摆手,摇着头回应道:“无妨,午餐早些或迟些享用并无大碍,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办妥此事。切莫耽搁!” 见主人态度坚决,冯二不敢再多言,赶忙接过文书转身离去。 望着冯二渐行渐远的背影,于文宏略作思索,旋即唤来了孔玄。 “如今咱们罗城县究竟有多少人口?”于文宏开门见山地问道。 孔玄毕恭毕敬地答道:“启禀大人,据属下粗略统计,现今罗城县共有两千三百二十六名居民。” 听到这个数字,于文宏不禁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忖:堂堂一个拥有上万人口规模的县城,怎么才回来了这些?莫非尚有其他人员隐匿于某个角落尚未被察觉?想到此处,他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你去跟那些老百姓们打听打听,仔细问问他们,看看到底有没有一些连咱们都不清楚的情况存在。”于文宏面色凝重地吩咐道。 一旁的孔玄赶忙应声道:“大人,您多虑了!想当年,这罗城县确实曾拥有上万名居民。可无奈的是,这些年来战火不断,再加上有些人选择远走他乡、另谋出路,还有些人生老病死,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导致如今的罗城县人口锐减,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孔玄深知于文宏内心的担忧,于是连忙出言宽慰。 于文宏听后不禁长叹一声:“唉……每次战争受苦受难的总是无辜的百姓啊!”言语之间满是无尽的悲悯与慨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只见一名年逾花甲的老者步履蹒跚却又行色匆匆地踏进屋内。 一见到于文宏,那老者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废话,扑通一声便双膝跪地,悲切万分地哭诉道:“于大人呐,请您一定要替小老儿做主啊!于大人……”其声嘶力竭之状令人动容,泪水更是如决堤般簌簌而下。 于文宏见状,急忙向身旁的孔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老人家扶起身来。 待孔玄将老人扶起之后,于文宏又见他行动颇为不便,便亲自搬过来一把椅子,让老人坐下歇息片刻。 待那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颤巍巍地坐定之后,于文宏轻咳一声,缓声道:“老人家,不知您欲求本官为何事做主啊?” 只见老人抬起布满老茧的右手,轻轻擦拭着眼角不断滚落的浑浊泪水,声音略带哽咽地道:“于大人呐!草民此生育有三子一女,如今皆已各自成家立业。现今咱这罗城县大力推行农耕之事,承蒙上苍眷顾,草民有幸分得二分薄田。” 顿了顿继续诉说道:“然而,天不遂人愿呐,草民这把老骨头却是疾病缠身,实在无力耕作。无奈之下,便寻思着让子女们帮衬一二,代为耕种播种。岂料……岂料他们竟狠心将我拒之于门外……” 话至此处,老人已是泣不成声,豆大的泪珠如决堤之洪般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 于文宏听完,双目圆睁,怒不可遏地吼道:“简直是无法无天!自古以来,百善以孝为首,这等忤逆之事,本官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定会为您主持公道!不知您的孩子们现在何处?可都在这罗城县吗?”他一脸严肃地质问道。 老人缓缓摇头,颤声回答:“并非如此啊,于大人。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在平陵县谋生,小儿子则在谷阳县安身立命。” “玉红,玉红!”于文宏大喝两声,声音震耳欲聋。 站在门外的卢玉红闻声,急忙迈步如飞地冲进屋内,恭敬地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于文宏面色冷峻,果断地下达指令:“你立刻带上几名得力手下,火速前往平陵县和谷阳县,务必将这位老人家的三个不孝子给本官带回来!不得有误!”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孔玄见状,神色紧张地赶紧将于文宏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劝道:“大人,依卑职之见,咱们是不是应该事先向那两地的县令通个气儿呢?毕竟这事儿牵涉到跨县……” 于文宏稍作思考之后,旋即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书桌之前。 他提起毛笔,饱蘸墨汁,龙飞凤舞地书写下两份言辞恳切、条理清晰的文书。 然后,他将这两份文书郑重其事地交到卢玉红手中,并叮嘱道:“卢玉红,你携带这两份文书前往平陵县和谷阳县,呈交当地的知县大人,请他们协助你完成此次任务,顺利带人归来。” 卢玉红双手恭敬地接过文书,转身便朝门外大步离去。 待卢玉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后,于文宏转过头来,目光温和地看向那位满脸焦虑与期盼的老人家。 他轻声说道:“老人家,您暂时先返回家中歇息调养一番。待到我们成功将您的孩子带回之时,再来商议后续事宜。至于您所忧心的土地问题,本官自会安排孔玄派遣两名精明能干的衙役前去帮您妥善处理。” 听闻此言,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接连叩了三个响头,口中不断念叨着:“于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于大人……” 于文宏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伸手扶起老人,宽慰道:“老人家快快起身,此乃本官分内之事罢了。” 目送着老人家缓缓离去,于文宏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慨。 第125章 不孝三兄弟 卢玉红身骑骏马,手持着于文宏亲自书写的重要文书,快马加鞭地朝着平陵县与谷阳县疾驰而去。 当抵达目的地时,卢玉红将文书呈递给了当地的两位县令。 这两位县令接过文书,仔细阅读之后,当即下令派遣得力手下全力协助卢玉红执行抓捕任务。 在众多衙役们的紧密配合下,抓捕行动进展得异常顺利。 只是两日时间,那三个兄弟便被一一擒获,并迅速被押解到了囚车上。 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这三兄弟满脸惊愕,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老大不停地叫嚷着:“官爷,你们是不是搞错啦?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啊!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被抓起来呢?” 老三更是情绪激动地喊道:“是啊,官爷!我们向来奉公守法,从未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进这囚车里啊?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听到这些喊冤声,卢玉红毫不理会,她猛地调转马头,来到囚车旁边。 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对着囚车内的三兄弟厉声呵斥道:“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若再敢多嘴半句,信不信老娘立刻割掉你们的舌头!让你们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震耳欲聋,令人不寒而栗。 那三兄弟被卢玉红如此凶狠的气势所震慑,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与罗城县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缩短。 终于,当那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县城出现在眼前时,三兄弟的面色愈发阴沉凝重起来,仿佛预感到了某种不祥之兆。 他们似乎渐渐意识到自己身陷囹圄、坐在这冰冷坚固的囚车中的缘由所在。 老大紧皱眉头,压低嗓音对身旁的两个弟弟轻声低语道:“二位兄弟,此番将我们押送回罗城县,恐怕与咱们的父亲脱不了干系吧?” 老二微微挑起双眉,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摇着头回应说:“大哥此言差矣,我倒觉得未必如此。说不定是三弟与刘家之间的那些纠葛所致呢。” 听到这话,老三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立刻反驳道:“二哥啊,你怎能信口雌黄呢!我跟刘家的事儿早就过去多年了,哪能到这会儿才又翻出来算旧账啊?依我看呐,八成就是因为你当年偷瞄孙寡妇洗澡那件丑事败露啦!” 话音未落,老三便气鼓鼓地扭过头去,不再理睬老二。 然而,老二岂能容忍这般污蔑,他猛地一拍大腿,指着老三大声呵斥道:“老三,你休要血口喷人!老子什么时候干过那种龌龊之事?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大嘴巴子!” 就在此刻,囚车里的氛围变得异常凝重且令人窒息,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其中。 三兄弟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猜疑,每个人都坚信自己之所以会身陷囹圄,完全是拜另外两人所赐,但却从未深入思考过为何他们竟会如此巧合地一同被捕。 随着囚车缓缓驶入罗城县境内,原本喧闹繁忙、各司其职的老百姓们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活儿,挺直腰板,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辆缓缓驶过的囚车。 当众人看清囚车内坐着的竟是老茂家的三个儿子时,顿时炸开了锅,交头接耳间议论纷纷。 \"哎呀呀,这不就是老茂他家的那仨小子嘛!\"有人惊讶地喊道。 \"可不是嘛,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被关在囚车里!\"另一个人附和道。 \"你们难道没听说吗?前两天老茂跑去见于大人告了一状,说是他这三个儿子大逆不道、忤逆不孝呢!依我看呐,十有八九就跟这事脱不了干系。\"又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啊?还有这种事儿?那咱们也赶紧过去瞅瞅吧!\"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对对对,快去看看!\" 大家异口同声地响应着,紧接着便如潮水般一个接一个地紧跟在囚车后面,浩浩荡荡地朝着县衙方向涌去,似乎都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囚车缓缓地停在了县衙大门之外。 卢玉红身手矫健地翻身下马,她身姿挺拔如松,眼神犀利而坚定,对着身旁的衙役们沉声说道:“你们速速将他们三人从囚车上押送下来,我要前去通报于大人知晓此事。” “嗻。”只听得数名衙役齐声应道,随即便迈步向前,动作迅速而干练地打开了囚车门。 紧接着,他们对着车内被困的三兄弟高声呼喝:“下车来,快快下车来!” “官爷呐,官爷呐,请您行行好,发发慈悲告诉我们,究竟所为何事啊?”老大满脸惶恐与不解之色,声音颤抖地哀求着。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冷漠无情的话语:“待会儿你自会明白,休要啰嗦,赶紧走!” “官爷,官爷……”无论他们怎样苦苦呼喊,那些衙役皆如同铁石心肠一般,再无丝毫反应,只是毫不留情地连拖带拽,硬生生地将这可怜的三人带入了县衙之内。 就在此刻,身处书房之中的于文宏已然收到了卢玉红传来的消息。 他面色凝重,动作沉稳地穿戴好了象征着公正与权威的官服,然后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走向公堂,并端坐于公案之后。 与此同时,当班的衙役们也早已各就各位,他们手持烧火棍,神情严肃,整整齐齐地站立在两旁,宛如两排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 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只见于文宏大手一挥,高高举起那块沉甸甸的惊堂木,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拍落下去。 刹那间,一声清脆响亮、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公堂——咣! “升堂!” 伴随着这声怒喝,于文宏那洪亮而威严的嗓音仿佛能够穿透云霄,直抵人心深处。 “威——武!” 众衙役亦齐声高呼,其声气势磅礴,犹如雷霆万钧,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第126章 痛打不孝子 伴随着一阵威严的吆喝声响起,于文宏正襟危坐于公堂之上,目光如炬地凝视着下方。 此时,三名男子在衙役们的押送下,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公堂。 于文宏端坐在公案前,迅速地扫视了一遍这三个家伙,心中不禁暗自思忖:瞧这三人的面相,眉宇之间尽是狡黠与阴险之气,绝非善类! \"见到本官,尔等竟敢如此无礼,为何不跪?\" 于文宏大喝一声,声音震耳欲聋,整个公堂都回荡着他的质问之声。 然而,那三人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呆立当场,一时之间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站在他们身后的几名魁梧壮硕的衙役猛地伸出大手,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强按在地,迫使他们屈膝跪地。 老大满脸冤屈之色,带着哭腔喊道:\"大人啊,小的向来都是本本分分、老实巴交之人,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竟然会被抓到这儿来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擦拭着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水,试图博取于文宏的同情。 于文宏见状,冷笑一声,厉声道:\"少在这里装可怜!快把你们三人的姓名如实报上来!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本官无情!\" 听到这话,老三吓得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答道:\"回……回大人的话,小的名叫茂方。\" 紧接着,老二也赶紧附和道:\"大……大人,小人名为茂相。\" 最后,老大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草民名叫茂仁。\" 于文宏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这三个不孝之子,继续追问道:“本官在此质问你们,究竟是何原因致使你们竟敢如此狠心,将年迈的老父亲拒之于家门之外?” 那三人听闻此言,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时如梦初醒。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被视为最亲近之人的亲生父亲,竟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毅然决然地将他们告上公堂。 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于文宏猛地一拍惊堂木,那声音震耳欲聋,直吓得这三人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还不速速如实回答本官所提出的问题!”于文宏声色俱厉地呵斥道。此刻他的神情愈发严肃,仿佛能洞悉一切谎言与狡辩。 三兄弟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身为长子的茂仁才鼓起勇气开口辩解道:“大人啊,请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小民实在冤枉,绝无半点将阿叔拒之门外之意。只因事发之时,小民恰好不在家中,对于阿叔前来之事全然不知晓啊。” 紧接着,茂相也连忙附和道:“没错,大人呐!小民又怎敢做出这般忤逆之举呢?当时阿叔吩咐小民返回罗城县去耕田种地,小民只是回复说需要稍晚一些时日方能归来,可从未提及拒绝二字呀。想来或许是因为阿叔年事已高,听力有所下降所致吧。”说完这番话,他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茂方,你究竟还有什么借口来辩驳这件事情呢?”于文宏目光如炬地盯着老三,语气严厉地质问着。 老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人,请您饶恕我的罪过吧!小的绝对不是故意要拒绝阿叔的请求啊!只是……只是因为我的那两位兄长都没有应允,所以……所以小人才会如此行事。求大人开恩,饶过小民这一次吧!”老三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道。 然而,于文宏对于他的这番辩解显然并不买账。 只见他冷哼一声,义正言辞地说道:“哼!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你们这些不孝之子,在外享受着安逸舒适的生活,而你们的父亲却在这里独自承受着艰辛困苦。如今,他老人家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无奈之下才向你们求助,希望你们能够帮他耕种田地、播撒种子。可你们不但断然拒绝,竟然还狠心将他赶出家门!这等行为实在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就算你们的父亲能原谅,本官也绝不轻饶,来人啊。” “在!” 顿时,四名身材魁梧的衙役迅速迈步向前,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笔直的站在于文宏面前。 “把他们拉到外面去,每人重责五十大板!”于文宏大喝一声。 “嗻!”衙役们齐声应道。 “大人啊!大人呐!” 三兄弟惊恐万分地哭喊着,声音响彻整个县衙。 但无论他们如何求饶,都无法改变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很快,板子落下的沉闷声响便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气中,就连围观的百姓看的都胆战心惊。 板子终于打完了,只见那三人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他们的口中不断地溢出鲜血来,仿佛身体里所有的生命力都随着这些鲜血一起流失殆尽。 衙役们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再次拖回到公堂之上,像扔垃圾一样随意地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回大人,杖刑已完毕。\"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他紧紧盯着眼前堂上的这三个家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之情。 按照大清律法,对于犯下如此罪行的人,要么处以极刑斩首示众,要么流放到荒无人烟之地受苦受难,又或者直接投入大牢之中永不见天日。 然而,一旦真的做出这样的判决,那位年事已高、孤苦伶仃的老人家恐怕就真的会变得无依无靠了。 想到这里,于文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然后厉声问道:\"本官现在问你们几个,你们是否已知罪?\" 听到这话,那三人虽然已是气息奄奄、有气无力,但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认罪伏法。 接着,于文宏继续追问:\"那么今后你们可否改过自新?\" 面对这个问题,那三人依旧只能以微弱的点头作为回答。 看到他们这番模样,于文宏稍稍松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本官今日便暂且饶过你们的性命。不过从今往后,你们三兄弟必须轮流悉心照料那位老人,不得有丝毫怠慢之处。倘若让本官发现你们当中有人胆敢心存侥幸、耍弄心机,到那时可休怪本官刀下无情!\" 此言一出,那三人顿时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原本因为屁股上剧痛而显得有些麻木的神经瞬间清醒过来。 此刻,他们早已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个个惊恐万分地连连磕头,表示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待得到三人肯定的答复之后,孔玄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们面前示意他们签字画押。 第127章 玉川山被剿 于文宏对待茂氏三兄弟的做法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众人的心间,不仅让人们心生敬畏之情,更是赢得了众人由衷的赞赏和认同。 百姓们纷纷喜笑颜开、击掌叫好,对于这位公正无私、铁面无情的官员充满了敬意与钦佩。 “孔玄!”于文宏大喝一声。 “大人!”孔玄闻声赶忙应道。 “速去将那位老人家请上堂来!”于文宏面色严肃地吩咐道。 “嗻!”孔玄领命后转身离去,脚步匆匆地走出公堂。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便成功地将那三兄弟的父亲带到了公堂上。 只见那位老者步履蹒跚地走进大堂,见到端坐于案前的于文宏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颤声高呼道:“草民拜见于大人!” 于文宏见状连忙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待老人站稳身子之后,于文宏先留意观察了一番那三兄弟在看到自己父亲时流露出的眼神变化。紧接着,他回过头来,目光犀利地盯着老人,故意抬高声调说道:“老人家啊,从今往后,这三个不孝之子已然当面向本官承诺,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您,让您得以安度晚年。” 听到这话,老人不禁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连连摆手说道:“我不敢奢求他们能供养我终老,只希望他们能够帮衬着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儿就行了。” 然而,于文宏却一脸郑重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哎,此言差矣!赡养父母乃是子女天经地义之事,岂容得他们有半分推脱?而且,如果日后让本官得知他们依旧毫无悔过之心,那么……哼!”说到此处,于文宏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那三兄弟浑身一颤。 “必定重重惩罚!” 那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颤巍巍地再次跪倒在地,对着堂上之人连连叩头,口中不断念叨着感激之词。 \"退堂!\"随着一声威严的高呼响起,整个公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阵整齐而响亮的声音传来:\"威——武!\"这声音如同雷鸣一般,震得人耳膜生疼。 于文宏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下公堂,他那身官服随风飘动,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刚刚走到堂下,正准备伸手接过冯二递过来的茶水润一润喉咙时,突然看见一名身着衙役服饰的男子急匆匆地跑进大堂。 只见这名衙役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来到于文宏面前,单膝跪地行礼后说道:\"大人,玉川山的土匪给您送来了一封信。\"说罢,便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呈递给于文宏。 于文宏接过书信,缓缓展开信纸仔细阅读起来。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当看到信中的某些内容时,他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轻声呢喃道:\"哼,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跟本官谈条件。\"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去,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衙役,严肃地吩咐道:\"立刻前去告知玉堂,告诉他山中的土匪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务必让他提高警惕,不可掉以轻心。\" \"嗻!\"那名衙役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诺一声,然后起身快步离去。 时光荏苒,转瞬之间又过去了两天。 就在这个清晨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于文宏和孔玄所在的房间里。 此刻,他们二人正在房中热烈地讨论着关于保甲制的选举事宜。 正当他们全神贯注之时,突然间,一阵嘈杂喧闹之声从院子里传来。 那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一般。 于文宏与孔玄不禁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这么早,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话音未落,他们便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当他们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只见卢玉堂率领着一群衙役,押解着几十名男男女女,正朝这边缓缓走来。这些人的神情各异,有的面露惊恐,有的则显得十分沮丧。 于文宏凝视着这群被押送而来的人们,瞬间明白了过来——玉川山上的那帮土匪想必已经被解决了!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喜悦之情。 事实证明,之前所采取的围而不攻之策略果然奏效!这种巧妙的战术不仅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还成功地解决了匪患问题。 看着那些曾经作恶多端的土匪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于文宏感到无比欣慰。 只见卢玉堂步履如飞地迅速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说道:“启禀大人,经过此番激战,玉川山上的那帮土匪除了那些已经命丧黄泉之人外,其余的皆在此处了。” 站在于文宏身后的孔玄等人听闻此言后,纷纷面露喜色。 于文宏面带微笑地点点头,表示赞许之意,并缓声言道:“玉堂啊,这段时日真是辛苦你了。” 听到这话,卢玉堂赶忙拱手作揖,谦逊地回应道:“大人言重了,此乃卑职分内之事罢了。” 紧接着,于文宏话锋一转,继续追问道:“那么,玉川山的大当家是否尚存人世呢?” 卢玉堂稍作停顿,然后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玉川山的大当家已然被卑职一剑斩杀,但那从西山上逃窜而去的二当家还活着。” “哦?速速将其带过来!”于文宏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嗻!”卢玉堂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对着身旁的衙役高声下令道:“把西山的那个二当家押解过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只听得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功夫,两名身材魁梧、神情严肃的衙役便押着一个满脸胡茬、神色桀骜不驯的男子走到了于文宏跟前。 他们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推,迫使那名男子双膝跪地。 于文宏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二当家,目光犹如利刃一般,仿佛要穿透对方的灵魂深处。然而,面对如此强大的威压,这位二当家不仅毫无惧色,反而昂首挺胸,眼中充满了不屈与愤恨之情。 第128章 成全你 对于二当家来说,此刻的处境已然让他明白,自己此番被擒恐怕已是难以逃脱这命中注定的劫难。然而,令他愤恨不已的是,那玉川山上的众人竟全然不顾及他先前提出的建议,执意要等待至弹尽粮绝的绝境方才追悔莫及。 于文宏凝视着眼前的二当家,其言辞冷酷且尖锐地说道:“本官曾赐予你一线生机,可你非但不知感恩戴德、倍加珍惜,反倒投靠其他山头继续为匪,难道你就不晓得自身所犯下的罪孽吗?” “呵呵,于文宏,你在此处卖弄什么官威呢!脑袋掉了也不过就是留下一个碗口般大小的伤疤罢了,老子即便死了,十八年之后照样能重获新生,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好汉!你若想要取我性命,那就尽管动手吧!” 话音刚落,二当家便毅然决然地将头扭转到一侧,再也不愿多说半句废话。 “未曾料到你竟然还有几分骨气,倒也算条硬汉子。也罢,既然这样,那么本官定然会如你所愿,满足你的要求。”于文宏高声喝道。 “来人呐!” “在!” “把此人拖出去,立即斩首示众!”于文宏大手一挥,下达了处决命令。 “嗻!” 侍卫们齐声应道,随即上前将二当家牢牢抓住,毫不留情地向门外拖拽而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手起刀落间,二当家那颗罪恶的头颅瞬间滚落一旁,鲜血四溅开来。 此时此刻,周围原本鸦雀无声的围观百姓们,突然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我们罗城县终于有救啦!于大人果真是青天大老爷啊!”这阵阵呼声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响彻整个县城。 而那些刚刚被擒获的土匪们,则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战栗不止。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位看似文质彬彬的于文宏于大人竟然如此杀伐果断,说杀便杀,毫不留情。 就在这时,那位负责行刑的衙役匆匆赶回院中,单膝跪地向于文宏禀报任务完成情况。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已知晓。 紧接着,他目光犀利地扫过那群被俘的土匪,然后转头对身旁的卢玉堂沉声问道:“这些人当中,是否还存有当家之辈?” 卢玉堂不敢怠慢,连忙拱手答道:“回禀大人,尚有两名当家。” 于文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地说道:“既如此,那就把他们两个也给我带上来吧。” “嗻!”卢玉堂应了一声后,手臂一挥,只见几名身强力壮的衙役如饿虎扑食般冲向那两名倒霉的当家土匪,不由分说地将他们强行拖拽到了于文宏跟前。 两人战战兢兢地走到于文宏跟前,还没等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们有所动作,便如同被抽去脊梁骨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们一边磕着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求饶的话语,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悔恨都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于文宏面沉似水,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俯首帖耳的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说道:“你们可知罪?”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那两个人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头磕得更起劲了,同时颤抖着回答道:“知……知罪啊!求于大人开恩,饶小的一命吧!”他们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哀求,让人不禁心生恻隐之情。 然而,于文宏并没有被他们的可怜相所打动,依旧板着脸追问:“你们可知道罗城县还有哪些地方藏有土匪?”他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两人闻言,先是对视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紧接着,他们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拼命地点起头来,表示自己确实知晓土匪的藏身之处。 “很好。”于文宏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本官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们能老老实实地交代出全部罪行,并带领本官找到匪窝,本官自会酌情从轻发落。但若让本官发现你们有任何欺瞒之举……”说到此处,于文宏突然抬起手,指向院子外面的二当家尸体,语气变得异常严厉,“他,便是你们的下场!” “小的真的不敢啊!小的绝对不敢啊!”那两人满脸惊恐之色,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嘴里连连求饶道。 “孔玄,你且先带这二人去录口供吧,同时也让他们把知晓的关于那些土匪的具体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于文宏面色严肃,语气沉稳地下达命令。 “嗻!” 孔玄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便领着那两个人走进了公堂之中。 于文宏则迈步走向了其余还未被审问的土匪们跟前。 这些土匪们一见于文宏,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纷纷跪倒在地,口中高呼:“恳请大人饶恕我们的性命啊!”声音整齐划一,响彻院落。 于文宏微微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成功地打断了他们的求饶之声。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这群跪地求饶之人,沉声道:“本官心里清楚,并非在座诸位皆心甘情愿上山落草为寇。所以今日特地赐予尔等一个机会,只要能够老老实实、毫无保留地交代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本官自当网开一面,给予你们一线生机。但若有人胆敢存有半分欺瞒之意,那么就休怪本官无情,定斩不赦!” 听到这话,众土匪连忙叩头道谢:“多谢于大人,多谢于大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于文宏见状,朝着身旁的衙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这些土匪统统带入公堂之内,交给孔玄负责记录相关事宜。 待到众人皆已被带走之后,于文宏压低声音向卢玉堂询问道:“玉堂啊,那玉川山可有经过严密彻查?” 卢玉堂赶忙颔首作答:“启禀大人,属下已然对玉川山展开了详尽无遗的搜索,山中一应物件皆已封存装箱,悉数带回。” 于文宏闻得此言,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但紧接着又追问道:“可有发现相关账目之类?” 卢玉堂连忙应道:“有的,大人稍候,属下这便前去取来。”言罢,他旋即转身离去。 未过多时,只见卢玉堂手捧三本账册匆匆返回至于文宏身侧,并以双手恭敬奉上。 第129章 何时才是个头 于文宏接过账本,略略浏览数页后,随即将其交还予卢玉堂. 短暂的思考过后下达指令:“你让郭成林率几名得力人手,将这批财物一并押送前往柳州府,交与知府衙门处置。” 听闻此令,卢玉堂不禁面露难色,他踌躇须臾,方才鼓足勇气,轻声言道:“大人,想当初知府大人亲临此地之时,曾明确表示,我等此番剿灭匪寇所获之财货,尽可由大人您全权定夺如何处置,缘何现今却要……”话到此处,卢玉堂自觉失言,遂戛然而止,然其目光之中仍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意。 毕竟当下的罗城县正处于极度匮乏之际,而这些金银财宝无疑堪称雪中送炭之物。 于文宏自然也知道罗城县最缺的就是这些,但是为了日后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要让知府清楚知道罗城县剿灭后收获了多少。 卢玉堂听完于文宏的担忧后理解了其中的道理:“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到,卑职这就去安排。” 于文宏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迅速地扫视着四周。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个蜷缩在墙角休憩的身影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下来,然后朝着那个人缓缓走去。 路奎安原本正安静地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逐渐靠近自己。 他猛地睁开双眼,抬头望去,只见于文宏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他心中一紧,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于文宏行了个礼,口中说道:“于大人。”声音之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于文宏站定于路奎安面前,眼神深邃而犀利,紧紧地盯着他,缓声开口问道:“你可有什么打算吗?”他的语气平静,但却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路奎安微微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轻声答道:“草民尚有妻儿老小需要照顾,这些年来一直在山中落草为寇,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举。如今幸蒙大人慈悲开恩,草民只想带着家人寻一处宁静之所,过上平凡安稳的日子。”说罢,他再次低头,不敢直视于文宏的眼睛。 于文宏听了路奎安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之意,然后说道:“好,本官答应你的请求。希望你能珍惜这次机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路奎安闻言,先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于文宏会如此轻易地答应自己的要求。 紧接着,他激动万分,双膝跪地,对着于文宏大磕响头,感激涕零地道:“谢大人成全!草民此生无以为报,唯有铭记大人大恩大德。日后若有用得着草民之处,尽管吩咐便是。” 于文宏见状,伸手示意路奎安起身,并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起来吧。不过你要记住,本官此次饶你不死,并非纵容你的过往罪行。你回去之后,务必要将本官的话转达给你们西山的那些兄弟们。从今往后,本官只给你们这一次重新开始、好好生活的机会。倘若再有谁敢重蹈覆辙,继续在山中为非作歹,行那土匪之事,本官定然不会轻饶!届时可别怪本官翻脸无情。” 路奎安连连点头称是,郑重其事地应道:“请大人放心,草民一定会将您的教诲传达给每一个兄弟。我们定会洗心革面,绝不再犯。多谢大人再造之恩!”说完,他又深深地鞠了一躬,以表敬意和决心。 路奎安领着一大群人,向着于文宏抱拳作别之后,便转身离去,踏上了新的征程。然而,人群之中仍有那么几个人,由于实在无处可去,心生留下之意,希望能够在此地担任衙役一职。 面对如此恳切的请求,于文宏自然也是应允下来。 随着众人的离开,县衙内重新回归一片宁静祥和。 此刻,于文宏独自一人静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之上,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脑海里却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不断翻滚着各种念头和思绪。 土地已然耕种完毕,种子亦已播撒入土,大部分的百姓也纷纷返回故土。接下来要面临的挑战,便是推行保甲制度以及对县城进行全面的改造……正当于文宏沉浸在自己的深思熟虑之时,突然,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呼喊声传入耳际——\"大人!\" 他猛地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只见孔玄正快步朝他走来。 待到孔玄走近身前,于文宏才开口问道:\"何事?\" 孔玄微微躬身施礼,然后禀报说:\"启禀大人,所有相关人员的登记工作均已顺利完成。此外,据这些人口述所言,我们还了解到,在那玉川山的西侧,尚有两股规模较小的土匪势力存在。\" 听到这个消息,于文宏大感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撑住膝盖,长长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唉,真不知道这罗城县的匪患究竟何时方能彻底剿灭干净啊!\" 言罢,他抬头仰望天空。 “大人!经过这段时间,我们已然成功剿灭那势力庞大的土匪团伙。想来,对付这些规模较小的土匪应当会更为轻松些。依卑职之见,不若先行书写一封劝降文书,探探他们究竟作何反应?”孔玄立于一侧,面色恭敬地阐述着自身的构想。 “孔玄呐,切不可小觑这些小规模的土匪。虽说他们难以掀起滔天巨浪,但终归也是土匪,但凡与匪字沾边者,皆需予以高度重视。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大祸。”大人微微皱眉,神情严肃地告诫道。 “大人所言甚是。卑职受教了。”孔玄连忙躬身应道。 “既如此,那就依你所言,率先给他们撰写劝降书信,瞧瞧他们对此会做出何种回应。切记,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务必要让他们明白机会只有一次。”大人略加思索后,果断下达指令。 “嗻!卑职谨遵大人吩咐,即刻前去拟写。”说罢,孔玄拱手行礼,而后转身离去,着手准备起草劝降文书之事。 第130章 打不过,就离开 随着数个规模较大的山头相继被剿灭,其他那些小型势力的土匪们在接到劝降文书时,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西龙山的大当家迅速派遣手下,将周边十多个山头的大当家紧急召集到一起。 当所有人员全部抵达之后,西龙山大当家稳稳地端坐于正中央位置,他用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视了一圈在场之人,然后站起身来,沉声道:“诸位当家的,想来大家应该都已收到于文宏送来的那封劝降文书了吧?” 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颔首示意,表示确实已经收到。 “今天把各位当家的邀请至此,别无他意,咱们就是要共同商议一下该如何应对于文宏。倘若哪位当家的有良策妙方,不妨直言不讳。” 这时,人群中一位大当家面露苦涩与无奈之色,叹息道:“斧爷啊,您瞧瞧这凤凰山、西山,甚至连那玉川山都已然被于文宏给剿灭了,咱们如今还能有何指望呢?” “凤凰山竟然能够被于文宏剿灭,这着实出乎我的意料啊!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或许我们应该选择下山投降,这样至少还能保住性命。”其中一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另一人却反驳道:“投降?就算能活命,那也只是普通手下罢了,像我们这些头目人物,恐怕于文宏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有人疑惑地问道:“真的吗?可我听说西山的大当家都已经带着全家人老小安然无恙地活下去了呀,难道说我们所犯下的罪过比他还要严重不成?” 这时又有人提议:“如果不想投降,那咱们干脆带领人马撤出罗城县怎么样?”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人们顿时都将目光投向了说话之人。 “没错,只要我们离开了罗城县,那么这里就不再归于文宏管辖范围之内了,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许多人纷纷表示赞同。 而西龙山的大当家则一直眯着眼睛沉思不语,显然他也正在认真思考此事。不过若是要分散撤离的话,难度确实太大,而且风险极高。 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将各个山头的力量汇聚到一起,组成一个强大的势力,如此一来,即便去到其他地方,也不至于连立脚之地都难以寻觅。 想到此处,只见西龙山那位大当家霍然站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环视着在场众人,然后朗声道:“诸位,在下亦赞同撤离这罗城县,但不知各位是否思考过,待我们去到他人之领地后,又当如何应对诸多问题呢?”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引发了众人激烈的讨论。 有人高声喊道:“直接夺下他们的山寨便是!” 然而立刻便有人反驳道:“你说得倒轻松,难道连‘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古话都未曾听闻么?贸然行事,恐会惹出大祸端啊!” 一时间众说纷纭,原本尚算平和的商议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甚至逐渐演变为激烈的争执。 此时,西龙山大当家眼见局面愈发失控,时机已然成熟,于是果断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并以洪亮的声音喊道:“各位当家,各位兄弟,请稍安勿躁!为如此区区小事而争论不休实非明智之举,本人心中倒是有一条妙计。” 闻得此言,众人皆将目光投向这位大当家,眼中满含期待之色。 其中一名性急之人更是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斧爷,既然您已有良策,那就赶紧告诉我们吧!” 只听大当家沉声道:“若想顺利撤离罗城县,并能在他处稳稳立足,唯有一法可行——那便是合并诸山之寨!” 此语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合并?斧爷您这是想要借此机会把我们都吞并了吗?”一名脸上布满狰狞刀疤的男子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的人,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疑虑和警惕。 斧爷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自信。 缓缓说道:“刀疤兄弟此言差矣,我绝非存有吞并诸位之意。如今形势严峻,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唯有暂时合并方能增强实力,共同抵御外敌。待局势稳定之后,各位依旧是各自山寨的大当家,这点毋庸置疑。” 然而,刀疤男却冷哼一声,反驳道:“哼!只怕届时事情发展超出控制,我们根本没有话语权。斧爷,您可别把大家都当成三岁小孩哄骗。”他的话语充满了不信任和不满。 斧爷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当我从未提及此事。往后如何,全凭个人造化,咱们就各安天命、生死有命吧。” 话音刚落,只见西龙山大当家猛地一挥衣袖,向身旁的手下示意打开房门,准备送客。 一部分不愿接受合并提议的当家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嘴里嘟囔着不满之词,然后陆续起身离开房间。 但仍有几名当家并未挪动脚步,他们静静地坐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斧爷见状,压低嗓音询问道:“你们为何还留在此处?难道不打算离开了吗?”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斧爷,我们深知您在江湖中的人脉广泛,能否请您带领兄弟们寻得一条生路?”他的语气诚恳而急切。 斧爷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回答道:“我确实知晓一处不错的去处,如果几位兄弟信得过我,那么我定会竭尽全力相助。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去路途艰险,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方可成事。”说着,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愿意承担责任。 几个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汇之间传递着复杂的情绪。 他们心里非常明白,如果仅仅依靠各自单薄的力量,想要离开罗城县恐怕都会面临重重阻碍。 更别说要去别人掌控的地盘之中寻求生存,那简直难如登天。 “斧爷我同意您的想法。” “我也同意。” “算我一个。” 大家相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第131章 巧用计谋 尽管并非所有的人都表示赞同,但当下所拥有的实力相较以往而言,已然强大了数倍不止。 众人一致认可了合并山头的提议后,紧接着便开启了繁忙的迁移征程。 潜藏在数个山头之外的衙役目睹到这番情景之后,不敢有片刻耽搁,迅速赶回县衙,向于文宏禀报此事。 于文宏听闻之后,眉头紧紧地皱起:“你说他们正朝着西龙山聚拢而去?” “千真万确,小人看得明明白白。”衙役斩钉截铁地回应着。 “如此看来,他们有意要将各个山头合而为一,倒也不错,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我四下寻觅的麻烦。”于文宏非但没有流露出半分惶恐之色,反倒觉得这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孔玄则面露忧色,出言提醒道:“大人,倘若他们果真成功合并,其势力恐怕并不亚于凤凰山呐。” “他们如今已如惊弓之鸟一般,只要咱们略施小计,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其击溃。”于文宏一脸神秘莫测的模样,轻声说道。 经过一番短暂而又深思熟虑的思索之后,于文宏当机立断地把卢玉堂和郭成林这两位得力干将召唤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目光坚定,语气严肃地说道:“玉堂啊,还有成林!现在我命令你们二人立刻率领手下的人马火速赶往西龙山周边一带设下伏兵,严阵以待,等候我的进一步指示与部署。” 听到这番话,卢玉堂不禁心生疑惑,连忙开口问道:“大人,难道咱们此次依旧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吗?” 于文宏微微摇了摇头,胸有成竹地回答说:“非也!这一次,我要施展一条妙计,让敌人从内部自行崩溃、土崩瓦解。所以你们所要做的就是稳稳守住周围区域就行了。” 听完于文宏的解释,卢玉堂和郭成林恍然大悟,齐声应道:“嗻!”随后便毫不犹豫地带领着县衙里的全体衙役如疾风般向西龙山疾驰而去。 一路上,众人马不停蹄,不敢有丝毫懈怠。 待到卢玉堂和郭成林二人转身离去之后,于文宏与孔玄一同回到了房间之中。 孔玄目光急切地望向于文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大人,不知您心中可有什么锦囊妙计啊?” 于文宏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缓缓放下杯子,抬眼看向孔玄,语气平静地开口问道:“依你之见,他们究竟为何要将各个山头合并起来呢?” 孔玄闻言稍稍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赶忙回答道:“这还用说嘛,他们合并山头自然是想要增强自身实力,从而更好地应对咱们呀!”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的看法,接着又追问道:“那么,你再想想看,他们为何全都选择前往西龙山,而非其他地方呢?” 孔玄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说道:“想必是因为这西龙山的势力相较而言更为强大一些吧。” 于文宏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紧接着再次抛出一个问题:“若是我们能够设法让那些个山头的当家们知晓,实际上西龙山乃是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你觉得届时这些人将会作何反应呢?”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孔玄耳边炸响,他瞬间呆立当场,满脸惊愕之色。 孔玄心中暗自琢磨着,这个主意听起来似乎相当不错,但问题随之而来——他们究竟应该怎样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呢? 即便成功传递了信息,那几位大当家是否会轻易相信呢? 面对孔玄满心的疑惑,于文宏并未直接给出回应。 相反地,他毫不犹豫地报出了五个名字,并向孔玄打了个手势,暗示他立刻将这些人带到县衙来。 孔玄虽然满脑子问号,但还是恭敬地应道:“嗻,卑职这就去办。”随后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只见孔玄领着那五个人一同回到了屋内。 此时此刻,于文宏恰好刚刚完成了一封书信的撰写。这五人刚一踏进房门,便齐刷刷地双膝跪地,向于文宏行起大礼来:“草民拜见于大人!不知大人召唤小人等前来,所为何事啊?” 于文宏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说道:“诸位快快请起。” 众人齐声答谢:“多谢大人。” 待众人起身站定之后,于文宏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们,开门见山地问道:“本官记得你们与西龙山上的那些人有所交集,可是确有其事?” 几个人聚精会神地听完之后,开始逐一介绍起自己所熟知之人的情况和背景。 \"好!\" 于文宏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本官现在希望诸位能够将这封至关重要的书信转交到那些人的手中,不知道各位是否有把握呢?\"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早已准备妥当、字迹工整的书信递到众人面前。 其中一人接过书信,信心满满地回答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虽说前往凤凰山可能会面临诸多艰难险阻,但若是要进入西龙山,那可就容易得多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对此充满信心。 于文宏微微颔首,继续压低声音向他们详细交代着后续事宜:\"待到与他们会面之时,你们务必牢记……只需原原本本地依照我所说的话语传达即可,切不可自作主张,多说半句废话。\" “小的明白。” “好了,去准备一下然后立刻动身出发吧,一定要谨慎小心地处理此事,事成之后速速归来向本官禀报。”于文宏一脸严肃地叮嘱着。 “嗻!”那几个人齐声应道,随即恭敬地向着于文宏行了个礼,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于文宏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那几个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 这时,一直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孔玄不禁开口对于文宏赞叹道:“真想不到啊,大人您居然能够将他们的口供记得如此清晰明了,下官对您真是钦佩之至。” 听到这话,于文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答说:“不过是前些日子恰好看到过他们的口供罢了。” 然而,只有于文宏自己心里最清楚,实际上他几乎每天都会仔细地翻阅这些口供,目的就是想要更加全面、深入地了解每一个人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这样日复一日的努力和积累,他才能够在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地说出那些人的名字以及相关信息。 第132章 潜入西龙山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阳光洒在大地上,映照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有几个人神色匆匆地行走在路上,他们手里紧紧握着一封由于文宏亲手书写的书信。这封信仿佛承载着无比重要的使命,让他们的步伐显得格外坚定而急促。 经过数个时辰的奔波,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西龙山的附近。 西龙山地势险峻,山林茂密,自古以来就是一处神秘而危险的地方,好在他们几人对此处的地形相对熟悉,否则还真不敢踏入这片土地。 就在这时,隐藏在外围的衙役们发现了这几个陌生人的身影。 他们迅速向卢玉堂报告情况,卢玉堂听闻后立刻赶来查看。 卢玉堂站在众人面前,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每一个人的面孔。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怀疑:“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的语气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在警告对方不要轻易撒谎。 其中一名男子见状,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回答道:“卢捕头,我们是奉于大人之命前来山上办事的。” 卢玉堂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追问道:“于大人派你们来的?可有信物或凭证?”他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完全相信,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些人的真实目的。 那名男子赶忙从怀中掏出书信,递到卢玉堂面前:“这是于大人亲笔写下的信件,请卢捕头过目。” 卢玉堂接过书信,简单的查阅了两眼,从信中的字迹能确定出自于文宏之手。看完信后,脸上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但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好吧,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过去了。但记住,如果你们胆敢欺骗我,休怪我手中的刀剑无情!”卢玉堂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继续前进。 那几名男子连连点头称是,表示绝对不敢有丝毫隐瞒。正当他们准备迈步离去时,卢玉堂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们:“等等!”他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起来,“我再问一遍,你们确定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卢捕头放心,就算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绝不敢欺骗您啊!”男子急忙说道。 卢玉堂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臂:“那好,你们去吧。希望你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多谢卢捕头!”几人齐声道谢后,便加快脚步朝着西龙山深处走去。 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之中,只留下卢玉堂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数人凭借着脑海深处那模糊的印象,小心翼翼地顺着那条小径迂回前行,最终抵达了西龙山的侧翼方位。 在此处,赫然屹立着一株粗壮至极的大树,其紧紧依偎着山寨那高耸坚固的围墙,仿佛是两者间亲密无间的伙伴一般。众人行至树下,不约而同地止住脚步。 “待到夜幕完全降临之际,我们便从此处翻越而入。诸位速战速决,待完成于大人所托付之事后,仍由此处脱身而出,届时再于此地会合。”说话之人乃是队伍之中的一名男子,他刻意压低嗓音,语气坚定而沉稳。 其余众人闻听此言,皆默默颔首,表示赞同。 夕阳西沉,如血残阳逐渐隐匿于远山之后,天地间的光线也随之变得愈发黯淡。 原本在树下休憩养神的数人霍然起身,动作敏捷异常,犹如猿猴般迅速攀爬上树干。 他们稳稳地骑坐在粗大的枝干之上,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窥探着山寨内部的情形。 一番审视过后,确认周遭并无异样,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顺利翻过围墙,潜入寨中。 然而,当他们踏入山寨腹地,尤其是靠近聚义堂一带时,眼前的景象却令所有人都不禁瞠目结舌——只见众多土匪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数量之多超乎想象! “西龙山何时竟多出如此众多人马?”有人惊愕万分地喃喃自语道。 “咦,我瞧着那边有一人貌似来自东恒山。”另一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面露疑惑之色。 “似乎还有南莲山的人……”又有人补充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心中皆是一沉。“观此情形着实有些蹊跷,咱们还是赶紧办妥正事,速速撤离此地为妙。”有人忧心忡忡地提议道。 其他人闻言,亦深以为然地点头应和。 他们收敛心神,强压下内心的不安与疑虑,分头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当再次见到这位曾经的挚友时,话还未及出口,对方便率先抛出一个令人诧异的问题:“听闻你们所在的山寨已被于文宏所剿灭,此事可当真?” “确如你所言,于大人确实成功剿灭了那个山头,但我如实回答了问题,所以就免除了刑罚。”言语间透露出一丝庆幸。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这是于文宏糊弄人得把戏,没想到他还真的说到做到。不过你来的正好,现在我们大当家正在联合其他山头一些做大事,兄弟你只要你诚心诚意归顺本门,咱们大当家定会欣然应允,到时候咱们一起喝酒吃肉。”说罢,好友热情洋溢地作势要领着他去拜见大当家。 眼见此景,送信男子急忙伸出手,紧紧拽住对方,连声说道:“哎呀呀,且慢!我此行并非为此而来啊。” 好友闻言,不禁眉头紧蹙,满脸疑惑道:“既非此意,那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呢?” “实不相瞒,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搭救于你。”男子言辞恳切,目光坚定。 “救我?”好友听闻此言,愈发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手中持有一封至关重要的信函,乃是于大人亲笔书写而成,等你看完后便知道了。”语罢,男子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并无旁人窥视后,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取出那封神秘的书信,郑重其事地递交到好友手中。 第133章 暗潮涌动 于文宏的书信被顺利送进了西龙山,怎奈何送信之人和看信之人都不识字。 他们看着手中的书信,就像是看着一本无字天书一样,完全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送信人无奈地挠着头,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而收信的好友则沉默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将书信递回给对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期待,问道:“兄弟,这信中到底写的是什么啊?” 送信人接过书信,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字。不过我倒是听到于大人和师爷之间的几句对话,大概意思就是西龙山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离开罗城县,而且他还派人去寻找了很多援军,势必要剿灭所有土匪。”他一边说着,一边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 这话一出,好友的双目瞬间瞪大,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他紧紧地盯着送信人,难以置信地问:“此话当真?” 送信人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千真万确!我可是亲耳听到的,所以我这才急急忙忙地来找寻你,你我兄弟之前就是本份之人,逼不得已才上山为匪,现如今还是要想好退路才行啊。”说完,他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哎,今日大当家刚刚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山寨,我就是想走恐怕也无能为力啊。”好友皱着眉头说道。 听到这话,旁边的送信男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兄弟当真要离开这里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矛盾和挣扎。 送信男子见此情形,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无益,于是站起身来,拱手抱拳,语气坚定地说:“兄弟,既然如此,那就祝你好运。如果有机会,希望以后还能再次相见。”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正当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之意。“兄弟,这里的地形你比我熟悉,想走的话也绝非难事,好好考虑一下吧。”他轻声说道,随后快步离去。 回到进入山寨的地方,送信男子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之后,纵身一跃翻过围墙,轻盈地跳上一棵大树,然后顺着树干滑落到地面上。 紧接着,另外几名男子也陆续来到了这里。他们神情严肃,似乎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 待五个人全部到达后,其中一人低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一切顺利。 “好,那我们赶紧回去向于大人禀报吧。”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片寂静的山林。 回到县衙之后,于文宏便得知几人已经回来了,立刻让衙役带着他们到屋里来见自己。 “参见于大人!” “快快请起,事情都办妥了吗?”于文宏迫不及待地问。 “回大人,我们已将大人的原话和书信交给好友。”其中一人回答说。 “好,各位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谢大人。”几个人行礼之后,退出了房间。 等到他们离开,孔玄从旁边走过来:“大人您也该休息了。”他劝说道。 于文宏摆了摆手:“别急,我要马上去西龙山,赶快让人准备马车。” “嗻,卑职这就去安排。” 于文宏一行人来到西龙山脚下,只见卢玉堂正快步跑来。 他神情严肃地开口问道:“玉堂,现在西龙山的情况如何?” 卢玉堂回答道:“回大人,今天西龙山一直都有人员陆续进入,直到两个时辰前,他们突然紧闭了山门,围墙上也增加了不少的守卫,看样子似乎正在密谋什么重要的事情。” 于文宏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目前我们能调配多少人手?” 卢玉堂连忙回道:“目前有七十余人可供调遣。” 于文宏沉思片刻,然后转过身对孔玄命令道:“孔玄,你明日在县城内征召一些年轻力壮的百姓,人数越多越好。另外,顺便再去科马萨家族找一趟玛临川,此次行动还需他们的协助。” 孔玄拱手应道:“卑职明白,明日一早我便着手此事。” 此时的西龙山内一片繁荣景象,来自各个山寨的人们聚集在这里,尽情享受着美酒佳肴,欢声笑语回荡在空中。 他们沉浸在对未来美好憧憬之中,梦想着再次创造出辉煌的成就,却浑然不觉于文宏派来的书信和消息早已在他们身后悄然传播开来。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西龙山的大当家早就已经向于文宏投降了,他之所以把我们这些山寨聚集在一起,其实就是想让于文宏能够更轻易地将我们一举消灭!”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引起了一阵骚动。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而且据说只要他帮助于文宏完成这次任务,就能得到一官半职呢!”另一个人的声音附和道,让在场的人们都陷入了沉思。 “啊?那我们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当家的呀!”有人焦急地说道,但立刻被其他人拦住了。 “现在几个当家的正在兴头上,我们现在去说岂不是自寻死路?再说了,我们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怎么能随便乱说呢?”有人提出了疑虑。 “依我看,这事绝对不可能是真的,于文宏根本做不到。”还有人坚定地表示不信。 “做不到?如果他做不到,那凤凰山和西山那么强大的两个山头又是如何被剿灭的呢?”有人反问道,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被一人打破,只见他起身从腰间拿出了一封书信,众人纷纷将目光聚集过来。他面色凝重地说道:“诺,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舍命送来的书信。”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书信展开,呈现在其他人面前。 众人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着那封书信。有人忍不住问道:“这信中写的什么?”那人皱着眉头回答道:“这封信就是于文宏写给西龙山大当家的,你们谁要是识字就给大家读一读。” 人群中一阵骚动,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道:“我倒是认识几个字。”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他身上,那人接过书信,仔细看了起来。 第134章 各有想法 识文断字的男子接过书信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聚精会神地阅读起来。 随着目光在信纸上移动,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而凝重,眉头微微皱起,似乎看到了一些让他感到不安的内容。 身旁的人们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紧张的情绪,纷纷急切地催促道:“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快念给我们听听!”他们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期待,渴望了解信中的信息。 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周围充满期待的脸庞,语气沉重地说:“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念给诸位听听吧。”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信件的内容:“暂且将众山寨聚集在此,打消众人疑虑,待到本官援军一到,还望里应外合彻底剿灭所有人,至于本官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读完最后一个字,他轻轻放下手中的信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众人听完信中的内容,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过了一会儿,有人打破了沉默,疑惑地问道:“这是于文宏写的吗?”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读信的男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男子挑了挑眉,再次拿起信纸,仔细查看最下方的署名,然后点头确认道:“这下面的确写着于文宏的名字,但究竟是否真的出于他手,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此时,又有人开口质疑道:“这还用得着怀疑吗?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肯定是于文宏和你们西龙山串谋。” 众人纷纷附和,多数人相信这是于文宏所写,只有极个别的人保持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哒哒哒,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寂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喝得微醉的南莲山军师正带着人四处寻找着什么。 “崔军师,崔军师。”一名土匪叫喊着跑上前。 “冯三你怎么在这里?”崔军师斜视了他一眼质问道。 “崔军师我有要事跟你商量,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冯三有些紧张地说道。 “呵呵,你冯三什么时候有过要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大当家还在那边等我呢。”崔军师不耐烦地回应道。 冯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崔军师事情的真相:“崔军师,于文宏那小子写了一封密信给大当家,被我们截获了。” 崔军师一听,顿时瞪大了双眼,惊愕道:“什么?” 冯三非常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信呢?把信拿来。”崔军师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于文宏的书信交到崔军师手中,他展开信纸仔细阅读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当他读到最后一行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嘟囔了一句:\"我就说西龙山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不行,我得赶快把这件事告诉大当家。\"说完,他转身便朝聚义堂的方向跑去。 崔军师一路小跑着穿过院子,气喘吁吁地闯进了聚义堂。 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众人,然后径直走到自己的大当家身边。他弯下腰,凑近大当家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大当家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和警惕。他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兄弟们,然后面无表情地对崔军师摆了摆手,表示先不要声张。 随后,他举起酒碗,大步走向西龙山大当家所在的方向。 \"兄弟,我必须再敬你一杯!\"大当家的声音洪亮而坚定。 他举起酒碗,与西龙山大当家的酒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酒后,大当家放下酒碗,用手抹了抹嘴角的酒水。接着,他突然捂着肚子,眉头紧皱,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哎哟,喝的我这肚子之中都是酒水,待我放一放,回来继续。\"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 崔军师见状,连忙带着几名亲信跟在大当家的身后。他们紧紧跟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防被其他人察觉出异常。 一行人迅速离开了聚义堂,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来到房后,大当家神情严肃地看着崔军师,开口问道:“于文宏和西龙山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崔军师不敢有丝毫隐瞒,立刻回答道:“有人截获了于文宏写给西龙山大当家的书信一封,小的仔细看了看,这字迹确实出自于文宏之手。” 说着,崔军师从怀中拿出那封书信,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大当家手中。 大当家接过信,但他并不识字,只是疑惑地看着崔军师,等待着他的解释。 崔军师继续说道:“信中的内容表明,于文宏已经与西龙山勾结,准备对我们不利。” 大当家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虽然不识字,但对崔军师的能力深信不疑。 沉思片刻后,问道:“西龙山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依你之见我们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崔军师低头沉思片刻后说道:“目前局势紧张,我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如果能让其他山寨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大家齐心协力,胜算可能更大些。” 大当家听后皱起眉头,冷哼一声道:“这些人都沉浸在未来称霸一方的幻想之中,未必会轻易相信我们所说的话。” 崔军师继续说道:“既然西龙山的人与于文宏有联系,我们为何不尝试一下呢?” 大当家惊讶地问道:“难道你也想与于文宏勾结吗?” 崔军师连忙摇头否认,并解释说:“于文宏在信中明确表示西龙山的大当家帮助他并非无私,我们协助他自然也不会一无所求。如果他于文宏答应我们的要求,这对于大当家以及整个南莲山的兄弟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即使他不同意,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大当家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最终同意了这一想法,并将此事全权委托给崔军师处理。 第135章 相互猜疑 于文宏的书信之事只是过了一夜便已经在西龙山内传开,不仅南莲山的大当家知晓,其他几位山寨当家也都陆续知道了此事。 其中东恒山的大当家脾气尤为火爆,他得知此事后咒骂着摔碎了手中的酒碗:“狗娘养的,他竟敢算计老子!” 说完,他便气势汹汹地走向一旁,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他的手下们见状,纷纷惊慌地上前阻拦:“大当家,请您稍安勿躁啊!大当家,此事万万不能冲动啊!” 然而,大当家却毫不理会他们的劝阻,直接用力推开众人,怒吼道:“都给老子让开!今天老子非要手刃了这个混蛋不可!” “大当家……”众人苦苦哀求,但无论如何劝说,都无法拦住大当家愤怒的步伐。 西龙山上,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此刻,西龙山大当家正抱着美人儿在房里睡觉呢,突然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了。 “给老子让开,否则我连你们一同砍死。”门外传来一声怒吼。 东恒山大当家拎着刀,一脸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赵当家的,您别冲动,有什么话等到明日天亮后再说吧。”门外的守卫连忙劝阻道。 “哼,姓丁的,你要是个男人就给老子滚出来。”东恒山大当家直接对着房间内破口大骂。 这一阵叫骂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就连已经睡去的几位山寨大当家也都纷纷穿好衣服跑向此处,他们心里叫骂着东恒山大当家过于冲动,但又想知道西龙山的大当家到底怎么解释,所以并无一人上前劝说。 西龙山的大当家听到门外传来的叫骂声,不禁皱起眉头,急忙穿好衣服。随着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他缓缓走出房间。 当他看到门外聚集的众人时,心中一阵疑惑,尤其是看到对方手中的大刀,更是摸不着头脑,不解地问道:“赵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对方手中的大刀,满脸疑惑。 然而,东恒山的大当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姓丁的,你为何要与于文宏勾结,陷害我们?” 西龙山的大当家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疑惑更甚,连忙解释道:“赵兄,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什么时候与于文宏勾结了?” 可是,东恒山的大当家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继续怒声说道:“别在这里给老子装蒜!你和于文宏那狗官之间的勾当,已经被我识破了。你假意对我们好,实际上却在暗中协助于文宏,想要将我们一举消灭。” 他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愤恨,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东恒山的大当家越说越激动,情绪愈发失控。 最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直接提起大刀,摆出一副准备攻击的架势,恶狠狠地说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说完,他便挥舞着大刀,朝西龙山的大当家扑去。 东恒山大当家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的男人,心中暗骂一声“这小子今天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然而,未等他开口解释,对方手中那明晃晃的大刀已然带着劲风呼啸而至。 西龙山大当家心头一惊,身形一闪,顺手从旁边守卫的腰间抽出一把弯刀。 紧接着,两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叮当!叮当! 瞬间,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西龙山大当家虽然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凭借多年征战的经验和精湛的武艺,还是能勉强抵挡住对方凶猛的攻势。 终于,在成功击退对方的一波进攻后,西龙山大当家趁着短暂的喘息之机,大声呵斥道:“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就算要打,也总得先把事情说清楚吧!” 东恒山大当家却并不理会他的质问,只是冷冷地回答道:“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多说无益,看刀!”话音未落,他再次挥舞着大刀扑向大当家,两人又陷入了激烈的战斗之中。 你来我往之间,西龙山大当家瞅准时间快速出手,刀剑划过了东恒山大当家的右手臂。叮当,一声脆响,东恒山大当家手中的大刀掉落在地上。 片刻后自己的亲信一拥而上将他保护起来。 \"赵兄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杀我。\"西龙山大当家将刀插入泥土之中后提出疑问。 东恒山大当家左手握着受伤的手臂,回答道:\"不必多言,既然我输了那你动手便是。\" 西龙山大当家长呼口气,扫过围观的众人:\"各位兄弟有谁能解释一下此事吗?\" 短暂的安静后一名西龙山的土匪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小声的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后,西龙山的大当家瞪大双眼,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大声说道:“哎呀呀,我说诸位兄弟们啊,咱们可真是被于文宏给算计了!我敢对着老天爷发誓,我从来没有跟于文宏有过任何勾结,更不可能去谋害大家啊!” 这时,崔军师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问道:“既然你说没有与于文宏勾结,那么为什么他会写信给你呢?而且信中明确表示明天援军一到,他们就要对我们发动攻击,这又该如何解释?” 大当家听到这个问题,不禁愣住了,但随即反驳道:“难道你们仅仅因为于文宏的一封信就开始怀疑我吗?” 崔军师摇了摇头,表情凝重地说:“并非我们想要怀疑你,实在是现在的局势太危险了,容不得我们有丝毫大意。” “唉,只怕我们已经成为别人往上爬的垫脚石了。” 沉默片刻后,有人提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待明天的到来,看看是否真的如于文宏所说那样。” “呵呵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并不信任老子,既然如此谁要想走随时可以离开,没有你们老子照样能冲出罗城县。”西龙山大当家索性也不再解释,直接放出了狠话。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和决绝,仿佛在告诉众人,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和失望,让整个场面陷入了沉默。 大当家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空气,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第136章 山中大乱 于文宏的一封信,犹如一道惊雷,让整个西龙山陷入了混乱之中。 西龙山大当家在放出狠话后,愤怒地回到房间,用力关上了房门,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和怒火都关在门外。 院中的土匪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明白,如果只考虑自己的利益,那么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但如果想要团结一致,又担心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奸细,这种信任的缺失让他们陷入了困境。 \"散了吧,都赶快回去休息,待到天亮便知晓一切。\"崔军师无奈地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力。然后,他默默地跟随南莲山大当家离开了这个地方。 随后,那些原本围观的人们也渐渐地散去。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都回到了各自的住处,但实际上,没有人能够真正入睡。每个人心中都沉甸甸的,思绪纷纷扰扰,无法平静下来。 他们在思考着自己的命运,担忧着明日的生死。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烛火摇曳着,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突然,一阵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听人说凤凰山和西山的不少人都被于文宏放了,你们听说了没有?\"这个问题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引起了涟漪般的反应。 众人脸上露出疑惑和惊讶的神情。 片刻后,另一个声音响起:\"我有个好兄弟就在西山,他说只要如实跟于文宏交代罪行,皆可免罪。\"这句话让人们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其中一人皱起眉头,质疑地问道:\"消息确切吗?\"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说话者,期待他能给出更明确的答案。 那人坚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所言属实,并补充道:\"几个时辰之前我还见过他,并且就是他把书信交给我的,岂能有假。\"听到这话,大家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但仍保持警惕。 这时,一名刀手突然翻身从床上跳下来,大步走到说话的男子面前,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 他紧紧盯着对方,质问:\"你的兄弟怎么进的山寨?\"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男子显得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这……这我也不太清楚。\" “没想到一个外人竟然能轻松进入我们山寨,那于文宏的人很可能已经渗透进来了。”刀手暗自嘀咕一句,心中一阵后怕。他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刀手站起身来,决定立刻采取行动。他快步走出房间,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集合!所有人集合!” 他的声音传遍整个山寨,原本已经躺下休息的众人被惊醒,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嘟囔着抱怨,但还是迅速穿好衣服,赶到院子里集合。 “这一晚上算是别睡了。”有人忍不住抱怨道。 刀手一脸严肃地站在院子中央,等待着所有人的到来。当最后一名手下赶到时,刀手快步走到西龙山大当家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大哥,我刚刚得到情报,咱们这些人之中很可能混进了于文宏的人。” 大当家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皱起眉头问道:“哦?你如何知道的此事?” 刀手连忙解释道:“那封信就是外人送进来的,而且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进入了山寨。”他的语气坚定,充满了自信。 大当家陷入沉思,他回想起刚才的事情,终于明白为何于文宏的信会出现在那些人的手中。 原来如此…… “各位兄弟,为了咱们大家的安全,烦请各位当家的好好清点各自的人员,在这个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让于文宏的人钻了空子。”西龙山大当家站在前方大声喊道,声音响彻整个营地。他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群,神情严肃而坚定。 众人纷纷响应,开始忙碌地清点自己队伍中的人数。 这时,东恒山大当家却有些不耐烦地喊道:“我说丁大当家的,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是不是非要把我们折腾死才算结束啊?”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和质疑。 西龙山大当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强压着怒火,耐心地解释道:“赵兄,刚刚我兄弟的话大家应该都听到了。于文宏的信并非被人截获,而是被外人送进了山寨。很明显,这是于文宏对我们使的计谋啊!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吗?” 东恒山大当家冷笑一声,不屑地回应道:“哼,嘴巴在你脸上,随你怎么说。到底是黑是白,天亮便知,你又何必解释?”说完,他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西龙山大当家。 西龙山大当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呼一口气,心中暗自咒骂道:“待到离开罗城县,老子第一个宰的就是你。”然而,表面上他还是保持着冷静,继续指挥着众人准备出发。 整个营地充满了紧张和不安的气氛。 经过仔细清点,结果令人惊讶——在西龙山内并未发现任何一张陌生面孔。 这个消息令西龙山大当家脸色微变,他斜视了一眼刚刚大喊大叫的刀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和责备。而那个刀手则满脸愧疚地将头扭向一边,不敢再直视大当家的目光。 此刻,夜色逐渐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即将升起,崭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赵大当家,我们究竟何时动身离开罗城县呢?\"南莲山大当家忍不住开口问道。 西龙山大当家沉思片刻,回应道:\"烦请各位兄弟稍安勿躁,待到我派出的兄弟归来,我们便可以动身。\" 然而,西龙山大当家的这番话并没有消除众人的疑虑,反而让他们对他的怀疑愈发加深。 有人质疑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过早地将我们全部召集于此?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另一个人附和道:\"对啊,会不会是因为你们西龙山距离玉川山最近,担心于文宏接下来会把目标对准你们,所以才急于将我们大家拉拢在一起?\" 面对众人接二连三的质问,西龙山大当家感到有些头疼欲裂,脑海中一片混乱。 第137章 下山投降 西龙山大当家听到众人的质疑,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实际上,他把所有人召集起来,确实存在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想借助大家的力量冲出罗城县;第二个目的则是因为担心于文宏接下来会对他下手。要说完全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唯利是图、无利不早起的人来说,根本不会去做什么仁义之事。 “报!”一声呼喊从山寨外传进院子里。 紧接着,一名守卫快步穿过人群,来到大当家面前禀报:“大当家不好了,山脚下突然出现了许多身穿官服的衙役。” “他们有多少人?”大当家焦急地问道。 “看上去有数百人之多。”守卫回答道。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慌失措起来。 本来已经回到房间休息的东恒山大当家,听到消息后,忍不住大骂着冲了出来:“狗娘养的,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一边骂着,一边用手指着西龙山大当家的鼻子。 “老子再说一遍,此事与我无关,当前要紧的是如何对付于文宏!”西龙山大当家怒目圆睁,大声咆哮道。 “去娘的,依我看还是先杀了你才对!”东恒山大当家咬牙切齿地回应道。 “兄弟们,抄家伙,拿这个不仁不义的狗东西人头祭天!” 手下们听到命令后,纷纷拔出腰间的武器,如潮水般一窝蜂的就往前冲。 西龙山的土匪们看到这一幕,也都毫不犹豫地拔出武器,冲向对方。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响彻云霄,整个场面乱成了一团。 西龙山大当家见势不妙,想要阻止事态的发展,但此时已然不可能。他索性也拎着刀,冲入混乱的人群之中。 双方的人都红着眼,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疯狂地砍向对方。有的人被砍倒在地,鲜血四溅;有的人则趁机偷袭,将对手置于死地。 整个战场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紧张的气氛。 原本围观的几个山寨大当家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忍和无奈。 南莲山大当家皱起眉头,双手一摊,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以我们这点人数,根本无法阻止这场杀戮。而且,现在双方都已经陷入疯狂,我们若是贸然插手,恐怕只会引火烧身。不如先躲得远远的,观察一下局势再说。” 另一个大当家则忧心忡忡地说:“可是山下还有于文宏率领的大军,如果不能团结起来,恐怕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听到这话,南莲山大当家长叹一口气:“唉,一切都是天意啊。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继续打吧,我就不掺和了。”说完他带着自己的军师退到一旁,小声商讨起来。 这时,一名大当家突然站出来,语气坚定地说:“兄弟们,放下武器跟我下山投降吧。我们不能白白死在这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果断。 土匪们听了,顿时愣住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大当家,这……真的要投降吗?那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大当家摇摇头,目光坚定地说:“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时境不同了,就算我们冲出了罗城县又能如何?与其客死他乡不如死在这里,不过谁要是不愿意下山投降的可以留下,但我不会勉强任何人。”说完,大当家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山寨大门走去。 身后的几十名土匪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们看了看正在厮杀的两拨人,又看了看大当家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终于,第一个人丢掉了手中的大刀,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他毅然决然地转身,向着大当家追去。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土匪放下武器,加入到下山投降的队伍之中。 叮当,叮当……一声声脆响回荡在空气中,仿佛是他们对过去的告别。 最后,只剩下寥寥几人仍留在原地,犹豫不决地望着离去的同伴。 站在不远处的南莲山大当家望着不断离去的土匪眼神再无昨夜的光彩,语气沉重地问道:“你觉得我们还有胜算吗?” 军师微微皱起眉头,神情十分严肃且认真地摇了摇头:“依我看,毫无胜算可言。” 大当家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但还是追问:“那你的意思……” 军师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说道:“哎,眼下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并没有把话完全说透,留下了一些悬念和暗示。 南莲山大当家仰头发出一阵苦涩的笑声,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呵呵呵,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罢了罢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无奈,“你去告诉兄弟们,放下武器,下山投降吧,也许这样还能有条活路。” 军师并未多说什么,点头转身离开。 东恒山和西龙山的厮杀仍在继续,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然而,剩下的两个山头的大当家格外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拱手抱拳说道:“兄弟,保重!” 另一个大当家也回应道:“保重!” 接着,他们几乎同时抬起手,下达了命令:“放下武器,随我下山投降。” 此刻,山脚下的玛临川和一群年轻的百姓正围着卢玉堂,认真聆听他的部署。 “卢捕头,卢捕头,有人下山投降了。”一名衙役的呼喊声从侧面传来。 卢玉堂听到后,立刻加快脚步走到前方:“有人投降?” “是的,看样子是一个山头的土匪,他们就在那边。” 紧接着,又有第二名、第三名衙役跑过来向卢玉堂报告。 “卢捕头,有人下山投降了。” “卢捕头,有人下山投降了。” 卢玉堂皱起眉头,他抬起手打断了几人的话,表情严肃地问道:“有多少人下山?” 其中一人回答道:“大概有五十余人吧。” 另一人接着说:“我觉得应该是三十余人左右。” 最后一个人则肯定地说道:“最起码一百余人。” 卢玉堂听后,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嘀咕着,怎么会出现三个不同的数字呢?难道这些人并不是同一拨下山的吗?还是他们之间存在什么误会或者信息不准确的情况? 第138章 自寻死路 卢玉堂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三个来报信的衙役,沉思片刻后,他决定让他们详细地讲述一下所见的情景。 待三人报告完毕,卢玉堂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心里暗暗赞叹:\"于大人的计谋真是精妙绝伦!我的部署尚未完成,对方却已经主动投降了。\" 他挥手示意手下,说道:\"走,去看看。\" 众人簇拥着卢玉堂向山脚下走去。 到了那里,只见三拨人分别站立在原地,彼此之间保持一定距离。 卢玉堂目光犀利地指着其中一人,大声问道:\"你是哪个山头的?\" 那人赶忙回答:\"回官爷,我是南莲山的。\" 卢玉堂微微点头,接着又指向另一人问:\"那你呢?\" 那人恭敬地答道:\"我是北流山的。\" \"还有你呢?\" 最后一个被问到的人也赶紧回话:\"我是雌崖山的。\" “山中可还有其他人?”卢玉堂面色凝重地继续问道。 只见南莲山的军师向前一步,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后,赶忙回答道:“回官爷,目前山中还有东恒山和西龙山两拨人,他们正在相互厮杀,我们下山之时他们已经死伤无数,如果官爷此时带人上山必定能一举歼灭。” 卢玉堂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军师,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过了一会儿,卢玉堂开口问道:“哦?你消息可属实?” 军师连忙点头如捣蒜:“小人句句实言,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卢玉堂点了点头,大喊了一声:“郭成林。” 郭成林听到声音,立刻从一旁快步走上前,恭敬地回应道:“卢捕头。” 卢玉堂吩咐道:“你带着人把他们押回县衙交给于大人发落。” 郭成林应声道:“嗻!”接着便转身去安排手下的人办事。 “剩下的跟我上山。”卢玉堂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众人齐声回应:“嗻!”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山上进发。 卢玉堂来到山门外时,发现山门竟然敞开着,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通常情况下,山寨都会有守卫严密看守,但此刻却不见一人。 正当他疑惑之际,一阵微风拂面而过,风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卢玉堂嘴角微微上扬,于大人的一封书信竟然就让你们自相残杀,看来这文字有时比我的武术还要厉害。 短暂的停顿后,他向前一挥手臂,身后的一行人立刻整齐有序地跟随着他走进山寨。 进入山寨后,眼前的景象令他们震惊不已。原本热闹的山寨如今变得一片死寂,满地都是鲜血和尸体。 那些曾经嚣张跋扈的小喽啰们要么已经丧命,要么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而在山寨中央,只有东恒山和西龙山两位当家的还在激烈地打斗着。 他们的招式凌厉凶狠,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一名衙役忍不住开口:“卢捕头……”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卢玉堂抬手打断。他轻声说道:“别急,让他们再打一会儿。” 衙役立刻明白了卢玉堂的意图,默默地点点头。 众人静静的站在外围看着两位大当家的打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半炷香左右,西龙山的大当家不经意间将目光扫向了一名衙役。 突然,他的眼神凝固,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一般,猛地一愣。 紧接着,他迅速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只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这……”言语之中充满了匪夷所思和难以置信。 然而,就在他发愣的一瞬间,东恒山的大当家看准时机,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大刀,用力一挥。锋利的刀刃瞬间穿透了西龙山大当家的身体,刀尖带着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腹部穿出。 噗!西龙山大当家的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溅洒在空中,形成一片血雾。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痛苦地用颤抖的手指着东恒山大当家,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阴……阴险……小人。” 东恒山大当家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一声,不屑地回应道:“若不是因为你也能变成这样,我又怎会如此行事?去死吧。”话音刚落,他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奋力将大刀从西龙山大当家的身体里拔出。 随着大刀抽出,西龙山大当家的身体失去支撑,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 啪啪啪!一旁的卢玉堂拍着手走向东恒山大当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一边走一边说道:“恕我直言,如果不是你背后偷袭,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人家。”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剑,直接刺进了大当家的心窝。 大当家脸色阴沉地看着卢玉堂,咬牙切齿地说:“哼,多说无益。要战便战!”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冲向卢玉堂。 然而,卢玉堂并没有被大当家的气势所吓倒。 他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他轻轻一闪身,避开了大当家的攻击。同时,他手中的剑也如同毒蛇一般迅速出击,直逼大当家的要害。 大当家见状,心中一惊,连忙挥动大刀抵挡。 卢玉堂嘴角微微上扬,通过刚刚的观战再加上的此时的试探,内心很清楚自己并不需要用太大的功力便可获胜。于是他不断地变换着招式,让大当家疲于应付。而大当家则渐渐陷入了被动,他的刀法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在卢玉堂击退他后劝说道:“跟我走,老实交代罪行或许能留你一条狗命,如若你在反抗休怪我无情。” “活命?老子就没打算活着。”东恒山大当家自知不是卢玉堂的对手,却依然选择了进攻。 卢玉堂无奈的摇摇头:“好言难劝寻死的鬼,好,今日我就成全了你。” 说完,瞅准时机,猛地一剑刺出,剑尖直抵大当家的胸口。 大当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想要反抗,但已经来不及了。 卢玉堂的剑深深地刺入了大当家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大当家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卢玉堂冷漠地看了一眼死去的大当家,收起了剑。 转过身对着目瞪口呆的衙役们摆摆手:“把这些还没死掉的全部带走。” “嗻!” 第139章 身陷地道 随着衙役们押解着剩下的土匪离开,山寨里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卢玉堂推开其中一扇门,迈步走进屋内。 刚进门,他就敏锐地感觉到左边的衣柜里似乎传出微弱的动静。他迅速拔剑,脚步轻盈地朝衣柜走去。 走到衣柜前,他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喝问:“谁在里面?”然而,等待了一会儿,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卢玉堂眉头微皱,用剑尖轻轻刺入柜门的缝隙,然后微微用力,慢慢地将柜门挑起。 当柜门被完全打开时,他看到了衣柜角落里蜷缩着两个年轻女子,她们身体颤抖不已,显然非常害怕。 卢玉堂目光深邃地打量着这两个女人,然后平静地问道:“你们两个人都是压寨夫人吗?”他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情感色彩,但却让那两个女人感到一阵寒意。 她们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回答却又不敢开口。终于,其中一个女人鼓起勇气,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认。另一个女人则紧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助。 “我是罗城县的捕头,现在你们的山寨已经被我们攻破,不复存在了。”卢玉堂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听到卢玉堂自称是捕头而非土匪,两人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紧张不安的心情也稍稍得到了缓解。但她们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小心翼翼地顺着卢玉堂的一侧向屋外张望,生怕有什么危险隐藏在周围。 卢玉堂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接着问道:“山寨之中除了你们可还有其他妇人?”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其他人。 卢玉堂追问道:“那么,有没有孩子呢?” 两人再次摇头,神情有些迷茫,显然不知道卢玉堂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 “那你们可知道这当家的宝贝都藏在何处?”卢玉堂问道。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女子用手指了指另外一个房间说道:“那边房间有个地道,但里面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卢玉堂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转身向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两人。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你们在此等候我片刻,待我调查清楚后带你们一同返回罗城县。” 两名女子连忙点头,表示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卢玉堂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迈出房门。 按照女子所说,男子迅速来到另一个房间。 进入后,他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但并未发现任何引人注目的特殊之处。不过,凭借着多年来积累的盗窃经验,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宝剑,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墙壁和地面上试探性地戳刺。 正当他用剑戳向桌下的某个区域时,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微微颤动起来。 他心头一惊,立刻急速后退数步。 就在这时,他惊讶地发现桌子下方的一块石块竟然缓缓开启。一束微弱的光从下方照射而出,卢玉堂紧握宝剑顺着光的方向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一眼望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箱子,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全是银子,另外一个则是珠宝首饰。 望着眼前的这些金银珠宝卢玉堂嘴角露出了笑容,东恒山的大当家倒也做了一件好事,最起码他将所有山头的宝贝都聚到了一起,省得自己还要挨个寻找。 刚想到这里,突然听到身后有颤动的声音。 卢玉堂心中一惊,转身向地道入口处奔跑。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咣,一声闷响,地道被关闭。 “不好!”卢玉堂暗叫不妙,刚才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他急忙奔向地道入口,试图推开那扇紧闭的石门,但无论怎样用力,石门都纹丝不动。 “可恶啊!”卢玉堂满脸怒容,口中发出一声怒吼,声音震耳欲聋。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宝剑,用力砍向石门,但是石门却丝毫未损,仿佛嘲笑他的努力。 他瞪大眼睛,眼中充满了愤怒,手中的宝剑不断挥舞,却无法打破这坚硬的石门。 卢玉堂转身,开始在四周寻找其他的出路。地道的墙壁异常坚固,让他感到无从下手。他用手抚摸着墙壁,试图寻找一些隐藏的通道或出口,但一无所获。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和说话声:“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吧,别妄想再打我珠宝的主意。” “竟然是你?”卢玉堂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两个女子居然如此阴险狡诈。 “放我出去,否则你们一定会死得很惨!”卢玉堂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地道里回荡。 “哈哈,恐怕等那些人发现你时,我们已经离开了罗城县。”对方得意地笑着回答道。 哒哒哒,清脆而有节奏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卢玉堂大声呼喊,但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无奈地靠着墙壁坐下,紧闭双眼,陷入沉思。他坚信这个地方一定存在可以开启的机关,肯定如此!于是,他下定决心站起来,开始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 他从左边搜到右边,从前边搜到后边,不放过任何一寸空间,几乎摸遍了这里的所有东西,但仍然无法打开地道的大门。 他的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狠狠地用拳头捶打了一下墙面,内心暗暗发誓:“等我出去以后,一定要找到那两个女人,把她们碎尸万段!” 而此刻的罗城县县衙异常热闹非凡,人们听闻又成功剿灭了一大波土匪,兴奋不已,纷纷聚集在县衙外,向于文宏跪地磕头,表达感激之情。 于文宏赶忙走出县衙,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百姓,眼中满是感动和感激之情。他连忙摆手,声音温和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大家快快请起!你们这样,本官实在承受不起啊!” 百姓们站起身来,但仍然围绕在于文宏身边,脸上洋溢着对他的敬重和感激。他们纷纷高声呼喊:“于大人,您可真是我们罗城县的福星啊!” 于文宏连连摇头,微笑着回应道:“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事情,大家不必如此夸赞我。只要能看到大家生活越来越好,本官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黄大爷走上前来,转身面对着众多百姓。 第140章 他是不是好官? 他伸出手指向身后那座破烂不堪的县衙,情绪激昂地大声说道:“乡亲们啊,自从于大人来到咱们罗城县后,他不仅剿灭了一波又一波的土匪,还亲自带领我们耕种土地。当得知我们缺少种子时,他不辞辛劳四处去借;当了解到我们缺乏耕牛时,他想尽办法四处去借;当发现我们的房屋快要倒塌时,他立即派人前来修复。然而,县衙至今依旧破旧不堪。” 黄大爷越说越激动,眼眶渐渐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继续说道:“如今,我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而于大人却仍整日以豆腐咸菜为伴。我们不能再让于大人如此辛苦了啊!” 听到这里,百姓们纷纷响应,异口同声地高呼:“不能,不能!” 他们群情激昂,挥舞着手臂。 “我们要盖新的县衙。”玛临川突然提高音量大喊了一声,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盖新县衙。” “盖新县衙。” …… 一声又一声的呐喊响起,人群中的人们纷纷响应,他们的目光坚定而热烈。 于文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到眼眶湿润了起来。这些百姓们对自己的爱戴,让他深受感动。 就在这时,一个强劲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金大人到!”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闻声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支整齐的队伍从远处走来,为首的是一辆华丽的轿子,由四名强壮的轿夫抬着。轿子的四周有一群身着官服的官员和士兵,他们神情肃穆,步伐稳健。 于文宏连忙带着自己的手下快步上前,来到轿子前方,然后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低头恭敬地说道:“卑职恭迎金大人。” 护卫见状,立刻压低轿子,示意金光祖可以下轿。 两广布政使金光祖从轿子内缓缓走出,他身穿一袭华丽的官服,面容严肃而威严。 他缓缓地来到了于文宏的面前,然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用一种温和而坚定的语气说道:“起来吧。” 于文宏听到这句话,回答道:“谢大人。”接着,他便谢恩后站了起来。 这时,金光祖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百姓的前方,并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对着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大声地问道:“乡亲们,你们觉得于文宏是不是一个好官啊?” 这个问题让百姓们感到有些惊讶和困惑。 大家纷纷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能够立刻做出回应。 玛临川看着金光祖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大人,您是不是想问于大人在我们心目中是什么样的人呢?” 金光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玛临川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回答说:“于大人就是我们罗城县的再生父母!”这句话简洁明了,却包含了所有罗城百姓对于文宏的感激之情。 听到玛临川这样说,黄大爷也连忙表示赞同:“是啊,于大人真是个大好人啊!当初他来到罗城县时,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关心这里的情况。但没想到,于大人竟然真的留了下来,而且还带着我们一起努力,让罗城县变得越来越好。他在这里所做得一切,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 说完这些话,黄大爷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似乎想起了于文宏为罗城县付出的点点滴滴。 其他百姓也纷纷点头,对于文宏的赞扬声此起彼伏。 “于大人是个好官啊!”一个村民激动地喊道。 “他为我们解决了土匪,让我们能够回家!”另一个村民接着说。 “他还帮助我们耕地种植,让我们有了生活保障!”又有一个村民补充道。 “他对我们就像亲人一样,真心关爱我们每一个人!”还有一个村民感慨地说。 百姓们的声音越来越高,他们对于文宏的赞美之词如潮水般涌现出来。于文宏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热爱,而这份爱将永远铭刻在他们心中。 金光祖听完后转过身来,对于文宏露出了一个微笑:“本官很早就听闻知府和巡抚提起过你的事迹,一开始还持有怀疑态度,但今天亲眼所见,确实如他们所言,名不虚传啊!”他毫不吝啬地赞扬道。 于文宏急忙弯腰拱手,谦虚地回应:“承蒙大人夸奖,卑职不过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罢了。” 这时,金光祖突然问道:“哈哈哈,于大人今日准备用什么美味佳肴来款待本官呢?” 于文宏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然后如实回答道:“卑职这里仅有一些青菜和面条,还请大人不要介意。” 金光祖闻言,故意板起脸,佯装生气地说道:“好你个于文宏啊,本官身为两广布政使,堂堂二品大员,你竟然只用这些简单的食物来招待我?” 于文宏一脸愧疚地看着金光祖,声音低沉地说道:“卑职并非不想用美酒佳肴款待大人,实在是手头没有多余的银两。” 金光祖眉头一皱,追问道:“你剿灭了那些土匪的金银珠宝呢?我听说这里的土匪可都是肥的流油。” 于文宏连忙摇头摆手,解释道:“大人明鉴,那些银两已经全部登记在册,将用来发展罗城县,除此之外谁也不能挪动。” 金光祖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好,本府就喜欢清正廉洁的官员。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不过,这里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吗?” 于文宏恍然大悟,立刻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卑职疏忽了,金大人,您请进。” 金光祖站定之后,对着百姓们说道:“既然于文宏是个好官,那本官也就放心了,大家都去忙吧,我要跟于大人谈一些公事。”说完,他微笑着看着百姓们挥挥手。 百姓们听到这句话,纷纷点头一边夸赞于文宏的公正和廉洁,一边向四周走去。 待到百姓离开后于文宏则引领着金光祖走进房间,随后吩咐冯二赶紧去准备茶水。 第141章 寻找卢玉堂 待到金光祖做入座之后,于文宏便站在了前方,开始向他介绍起了罗城县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计划。 他说罗城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但地理位置优越,物产丰富,可以发展农业、观光等产业。此外,他还建议加强教育投入,兴办学堂等。 金光祖认真地听取了于文宏的汇报,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 待他讲完后,并没有直接对于文宏的规划作出回应,而是微笑着说道:“你的规划确实不错,只不过本官此次前来并非要听你汇报这些内容,你不必一直站着回话,坐下吧。” 于文宏恭敬地说道:“谢大人。” 金光祖此番前来有两个目的。首先,他想亲眼看看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县令究竟是何许人也,是否真如传闻所说的那样厉害。 其次,他也希望通过与于文宏的交谈,了解到更多关于罗城县的情况,并从中发掘出一些值得借鉴的经验。毕竟,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往往能够反映出他的性格、能力和见识。 两人从一些当前政事谈到了家长里短,从官场谈到了百姓,从天南谈到了海北,这一谈就是两个时辰。如若不是郭成林进入房间打断,恐怕两人还会继续交谈。 郭成林快步走到于文宏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卢捕头消失了。” 于文宏闻言,瞬间皱起眉头,侧头看向郭成林,沉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郭成林重复道:“卢捕头留在了东恒山搜查,可至今未归,于是卑职就带着人去了东恒山,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卢捕头。” 于文宏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思考片刻后问道:“你们归来时确定山中已无一人了吗?” 郭成林非常肯定地回答道:“确定。” 于文宏紧皱眉头,自言自语道:“按说玉堂身手不凡,况且他也绝非四处逗留之人……” 心中一股不安油然而生,他知道卢玉堂的身手和性格,如果他没有按时回来,很可能遇到了麻烦。 想到这里,他决定亲自前往东恒山寻找卢玉堂。 于文宏随即转身向金光祖说明了实情,并表示自己需要马上带人前往东恒山寻找卢玉堂。 屋外的卢玉红听闻此事后,大步跑了进来,急切地说道:“于大人,带我一起去吧!” 金光祖对着于文宏摆摆手道:“去吧,本官在此等候你们的消息。” 于文宏感激地拱手道谢:“谢大人。”他转头看向孔玄,简单地叮嘱了几句,然后带领着郭成林、卢玉红以及其他几个人,快马加鞭地赶赴东恒山。 一行人抵达山寨后,于文宏下马,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神情严肃地开口问道:“最后见到玉堂的人是谁?”话音刚落,一名衙役快步走上前,恭敬地回答:“回大人,小的是最后见到卢捕头的人。” 于文宏目光犀利地盯着衙役,继续问道:“好,将当时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 “嗻……”衙役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五一十地描述出当时的情景。 于文宏听完后用手指了指前方的房屋,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去房间里仔细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众人齐声应道:“嗻!”接着便迅速行动起来。 “卢捕头。” “卢捕头。” 郭成林等人大声呼喊着,他们一边在山寨之中搜查,一边焦急地寻找着卢捕头的身影。 “大哥,大哥,你在哪啊?听到了回应我一声。”卢玉红的声音在山寨中回荡,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然而,除了他们自己的呼喊声外,整个山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沉默让人心生不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山寨。 房前屋后找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大人什么也找不到。”郭成林等人返回于文宏面前低声说道。 于文宏眯着眼睛沉思片刻,卢玉堂留下来是为了搜查山寨,但寨内并未有过搜查的痕迹,这不太正常……他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这东恒山之内还藏着奸人在玉堂搜查时背后下黑手?还是说玉堂看到了残留的土匪出去追击了?”种种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 “郭成林。”于文宏突然喊道。 “大人。”郭成林恭敬地回应道。 “你马上回去将今日抓捕的东恒山土匪带两个人过来。”于文宏命令道。 “嗻!”郭成林领命离开。 眼下也只能从土匪的口中寻找突破口。 天空逐渐被黑暗笼罩,郭成林带领着两名土匪,大口喘着粗气,匆忙奔向于文宏。 这两名土匪一见到于文宏,立刻双膝跪地,浑身颤抖,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于大人,今天我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难道您要反悔吗?” 于文宏解释道:“本官让你们来这里并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接着,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的东恒山内,除了今天被杀和被捕的人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吗?” 其中一名土匪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道:“东恒山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于文宏皱起眉头,追问道:“你们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 另一名土匪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急忙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两位夫人。” 于文宏紧接着又问:“那这两位夫人会不会武功呢?”两名土匪同时摇头,异口同声地回答:“不会。” “你们东恒山的宝贝都藏在了哪里?” “宝贝?小的都是把东西放在那边的房间里面,至于大当家把它们藏在哪里,小的真不知道。”土匪哆哆嗦嗦地用手指着一个方向,正是那个藏有地道的房间。 郭成林听完,心中一惊,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这个房间里面并没有任何宝贝。”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 “这……小的句句实话,还望大人明鉴啊!”土匪一听,急得直跺脚,赶忙举起手来发誓。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似乎生怕被冤枉。 众人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第142章 依计行事 两名土匪以性命起誓,称所有宝物都已被抬入这个房间,但郭成林却在屋内找不到任何东西。 于文宏眯眼沉思片刻后,口中喃喃道:“宝物没有翅膀,既然不能飞上天,那便只能下地。” 众人闻言,皆面露疑惑之色。 “大人的意思是……”郭成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房间内极有可能存在地道。” “地道?” “你们再次仔细搜查房间,务必不放过每一块砖、每一寸墙。”于文宏果断下令。 “嗻!”郭成林领命,带领众人第三次踏入房间。 叮叮当当,房间内不断传出敲击地声音。 一名衙役用剑鞘无意间敲到桌子下方的那块砖时,忽然土地发生了颤动,地面缓缓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院中的于文宏听到响声后快步走进房间。 在众人高举的火把中看到了地道入口,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郭成林你带着两个人下去看看,小心一点。\"于文宏沉声道。 \"嗻!你们两个跟我走。\"郭成林毫不犹豫地应道,随即带领两名衙役小心翼翼地下入地道。 地道内弥漫着潮湿和霉味,墙壁湿漉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三人手持火把,警惕地向前探索。每一步都充满了谨慎,生怕遭遇危险。 片刻后,郭成林的声音从地道内传出来:\"卢捕头,卢捕头,醒一醒,卢捕头。\" 于文宏听到他的喊声,心头一紧,还未开口便看到卢玉红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她迅速来到已经昏迷的卢玉堂身旁,用手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发现还有微弱的跳动。 \"快,把我哥抬出去。\"卢玉红大喊道。 几名衙役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卢玉堂,沿着地道出口将他带出。他们的动作轻缓而谨慎,仿佛生怕弄伤了卢玉堂。 当他们来到地道外时,于文宏急忙走上前去,先呼喊了几声,但卢玉堂并没有任何反应,连忙对衙役们吩咐道:“你们几个赶快把玉堂抬回县衙,让孔玄去请郎中。” 然而,就在这时,卢玉红从一旁走了过来,她压低声音对于文宏说道:“大人,不必请郎中。” 于文宏闻言,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玉红,此话怎讲?” 卢玉红轻声解释道:“依照我哥的脉象来看,并非受伤所致,而是地道内空气稀薄从而昏迷,只需找个地方让我为他行功运气便可。” 于文宏听后,稍作思考便点头同意道:“好,那就依你之意。”他深知卢玉红绝对不会害卢玉堂。 于是,派出几人带着卢玉堂寻找合适的地方,以便卢玉红能为他行功运气。 郭成林在地道内仔细地搜查了一番之后,终于回到了地面。 只见他一脸惊讶地说道:“大人,地道里居然藏着那么多的金银珠宝!” 然而,于文宏却感到有些奇怪,因为郭成林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财宝,为何这次会如此震惊呢? 于是,他好奇地问道:“成林,你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为什么还会露出这种表情?” 郭成林摇了摇头,解释道:“大人,您不知道啊,这次地道里的财宝数量远远超过了我们之前在凤凰山找到的。” 听到这话,于文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卢玉堂以为东恒山内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但他万万没想到,山上还有两名女子。当他看到这两名女子时,一定会放松警惕。而那两名女子则趁机一步步将他骗入地道内,并从外面关闭了地道入口……而让她们这么做的目的恐怕只有这地道中得宝物吧。 想到这里,于文宏眼神一定,转头看向身后的郭成林,将其唤至身前,而后压低声音,悄悄地向他下达了一道指令。 郭成林侧耳倾听,不时地点头应和着,待于文宏讲完,他也小声地开口问道:“大人,您的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 于文宏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自信,沉声道:“行不行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没时间向你解释太多,赶快按照我说的去做。” 郭成林没有再多问什么,他深知于文宏的智谋和决断力,当下便恭敬地应道:“嗻!”随后,他转身离去,迅速按照于文宏的指示行动起来。 安排妥当后于文宏想到了还在县衙等待的金光祖,于是急急忙忙带领其他人走出了东恒山,踏上了返回县衙的路途。 当他们回到县衙时,金光祖正在院中活动身体。 一见见于文宏归来,金光祖问道:“事情办妥了?” 于文宏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回大人,卢捕头已经找到,只是鱼还需等待。” 金光祖听完,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轻声说道:“鱼我是吃不到了,这面可否再给我来上一碗?等了你两个多时辰,我又饿了。” 于文宏连忙表示歉意,并吩咐一旁的冯二去多下一些面过来。 “想跟于大人好好交谈一番还真是困难啊。”金光祖意有所指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和不满。 于文宏听到这话,心中一紧,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在责怪自己刚才把金光祖晾在一边的事情。 他赶紧抱拳行礼,语气诚恳地说:“卑职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大人恕罪。如果大人愿意,卑职明日愿专心和大人交谈。” “明日?本官明日一早便会离开。”金光祖回答道。 “如大人愿意,卑职愿彻夜不眠。” 金光祖听完,仰天大笑几声,:“好一个于文宏,白天让本官在这里苦等了两个多时辰,现在又要拖着本官彻夜不眠,好啊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彻夜不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房间,只留于文宏一人站在原地。 孔玄上前拉住于文宏,小声劝道:“大人,您的身体……” 于文宏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没关系,你们好好休息吧,等到郭成林有回复后立刻来告诉我就行。”说完,他跟着金光祖走进房间,然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第143章 谁才是大当家 金光祖和于文宏的交谈非常愉悦,他们谈天说地、高谈阔论,不知不觉间,时间便来到了后半夜。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咚咚!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可闻,瞬间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于文宏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门口,轻轻地拉开门栓,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名衙役,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人已经抓获。” 于文宏微微点头,表示知晓,然后平静地回答道:“好,先将她们关押起来,明日天亮再审。” “嗻!”那名衙役得令,转身离去。 然而,于文宏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喊住了那名衙役:“等一下,卢玉堂现在情况如何?” 衙役连忙回话:“回大人,卢捕头目前已经苏醒。” 听到这个消息,于文宏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落地,脸上露出一丝宽慰之色。他对着衙役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天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金光祖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他与于文宏简单叮嘱了几句后,便向门外走去,并通知自己的手下准备好轿子。 于文宏见此情景,急忙走上前去,试图挽留他:“大人,时间还早,不如用过早餐再走吧。”然而,金光祖却摆摆手表示拒绝,说道:“早饭就不必了,本官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卑职恭送大人。”于文宏恭敬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金光祖离去。 直到金光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于文宏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立刻转身对身旁的郭成林下令道:“快去把昨夜抓获的那两个人带上来。” 很快,两名女子被带到了公堂上。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于文宏竟然如此厉害,不仅成功找到了卢玉堂,而且还巧妙地给她们设下了陷阱。此刻,她们的脸色苍白,神情紧张。 两名女子被押上公堂后,纷纷跪倒在地。 于文宏坐在公堂之上,威严地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其中一名女子低着头,轻声回答道:“民女孟素云。” 另一名女子也跟着说道:“民女秦何玉。” 于文宏继续问道:“你们二人可知罪?” 两人纷纷点头:“大人我们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他是土匪,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大人恕罪。”孟素云解释道。 于文宏冷笑一声,继续问道:“你们二人在山中是什么职位?” “民女是被他们强抢上山之人。”孟素云一脸委屈的回答道。 “那你们怎么会知道地道的机关?” “民女偷偷见过大当家往地道内搬运东西。” 回答的看似很合理,只可惜于文宏一个字都不相信。 于文宏侧头看了一眼从未说话的秦何玉,迟疑片刻后对着衙役摆摆手:“先将孟素云押出去。” “嗻!”两名衙役上前将她押出公堂。 待孟素云离开后,于文宏看着秦何玉,表情严肃地说:“现在该轮到你了,从实招来!” 秦何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民女……民女只是个被他们抢上山的女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于文宏猛地一拍惊堂木,呵斥道:“休要狡辩!本官单独将你留下是为了给你一次机会,如若你有隐瞒休怪本官无情。” 秦何玉吓得浑身发抖,额头冷汗直冒,就算如此她也不敢轻易说出实话。 于文宏看着眼前神色慌张的秦何玉,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如果她们真的是被强盗掳到山上做压寨夫人的良家女子,为何会如此害怕自己呢?难道她们也是这山中的土匪头子? 想到这里,于文宏决定试探一下对方,于是他对秦何玉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抢上山的?” 秦何玉迟疑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回答道:“民女三年前被抢上山。” 听到这个回答,于文宏点了点头,接着问她:“那你家在哪里?” 秦何玉犹豫了一下,答道:“回大人话,民女家住在平陵县。” 于文宏又追问:“家中可还有其他人吗?” 秦何玉连忙回答:“还有一个兄弟。” 于文宏闻言,立刻吩咐身边的人:“来人啊。” 一旁的衙役齐声应道:“在。” “马上赶往平陵县找到秦何玉的兄弟,把他带到这里来。顺便去一趟平陵县衙门,向他们求证一下三年前是否有土匪强抢民女之事。” 于文宏此言一出,秦何玉急忙开口道:“大人。” “你不必慌张,既然你是被抢劫的人,本官自然会把你送回家里。”于文宏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淡淡地回应着。 “大人……”秦何玉试图再说些什么,但于文宏打断了她。 “秦何玉,事已至此,你还要对本官有所隐瞒吗?”秦何玉沉默了下来,低下头去。 “如今东恒山的土匪已经全部被剿灭,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于文宏继续追问。 “大人,并非民女不愿说实话,只是害怕即使说出来,也难以逃脱一死的命运啊。”秦何玉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奈。 “只要你如实告诉本官,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于文宏语气坚定地承诺道。 秦何玉心中十分清楚,即便自己不开口,于文宏也有办法知晓真相。经过一番挣扎与犹豫,最终她还是选择将事情告诉于文宏。 原来,她的确是被掳掠上山的良家妇女,但并非如之前所说那般伺候着东恒山的大当家,实际上,她所侍奉的人乃是孟素云。 听到此处,于文宏大吃一惊,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询问道:“难道孟素云也是东恒山的当家之人吗?” 秦何玉微微点头,回答道:“其实孟素云是东恒山真正的大当家,东恒山所有的计划全部由她来制定。” 于文宏眼睛转动几圈,并没有继续问话,而是让衙役将秦何玉带出公堂,将孟素云带回来。 第144章 半夜的暗箭 孟素云被带回公堂,于文宏并没有急着询问,而是先仔细端详了一下她。 无论是面相还是言语跟秦何玉相比,孟素云反倒更像是一个良家妇女。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孟素云,本官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被抓到山上的?” 孟素云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丝恐惧和不安,轻声答道:“回大人,民女是五年前被抓上山的。” “那么,你的家乡在哪里?”于文宏继续追问。 “民女家在川州县,五年前和爹爹路过此地时被土匪抓上山寨。”听到这里,于文宏心中一震。 川州县与罗城县相隔甚远,足有八百余里,这使得他想要派人前去调查都面临巨大困难。如果她所言属实,那么她确实有可能来自川州县;然而,如果她有意将家乡设定在那里,那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秘密…… “哦,真是出人意料啊,原来我们竟是同乡。”于文宏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缓缓说道。 此言一出,孟素云不禁愣住,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情况。 于文宏紧接着又说:“本官同样来自川州县,几日后我将返乡探亲,届时或许可以带你一同归去。” “多谢大人,但民女家中恐已无人,即使回到故乡,也无处可归。”孟素云轻声回应道。 “你刚才不是还说几年前和父亲路过此地时被掳上山寨吗?难道你的父亲已经遭遇不测?你家中除了爹爹以外就没有其他亲人吗?”于文宏紧紧揪住她言语中的漏洞,毫不放松地追问下去。 孟素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试图用含糊其辞来搪塞过关。 突然,于文宏猛地一拍惊堂木,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孟素云浑身一颤。 于文宏心中冷笑一声,已然断定孟素云在撒谎。他神色严肃地看着她,再次开口道:“你刚才说自己是川州县人,那么我来问问你,从罗城县去川州县需要经过哪些地方?川州县的城门朝哪个方向开?” 孟素云根本就不是川州县的人,自然无法回答这些问题。 她沉默不语,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于文宏见状,冷哼了一声:“孟素云,本官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才给了你这次机会。如果你还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本官无情了!”说完,他对着衙役挥了挥手。 几名衙役手持烧火棍走到孟素云身边,气势汹汹地盯着她。 孟素云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求饶,泪流满面地说道:“回大人,民女并非不愿意说实话,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到底是什么苦衷?”于文宏追问。 “民女担心一旦说出真话,会连累家中亲人遭到迫害。”孟素云哭诉着,满脸都是痛苦和无奈。 听到这番回答,于文宏长呼口气,对着孔玄挥了挥手。 孔玄见状,连忙快步起身,恭敬地走到于文宏身边,低声说道:“大人。” 于文宏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 孔玄听完后,严肃地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回应道:“卑职这就去办。”说完,他便转身退出了公堂。 “孟素云,你可相信本官?”于文宏双眼凝视着她,语气坚定地问道。 孟素云微微点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信任。 “那好,你现在不必跟本官说太多,只需告诉本官你家在何处,本官自会派人去保护你的亲人。” 孟素云思考片刻后,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于文宏,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家庭地址。 “你们先将她押下去,好生看管。”于文宏吩咐道。 “嗻!”两名衙役应声而动,上前将孟素云带走。 堂审结束后,孔玄带着卢玉堂和卢玉红两人来到于文宏面前。 卢玉堂见到于文宏后,立刻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大人救命之恩,卑职此生难报。” 于文宏见状,急忙走上前去,亲手将他搀扶起来,微笑着说:“玉堂不必如此客气,你曾多次救过本官,本官岂不是下辈子也难以报答?”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卢玉堂笑着回答:“卑职保护大人乃是职责所在。” 于文宏点了点头,关切地问道:“我们暂且不提这些,你现在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卢玉堂自信地回答:“卑职的身体已无大碍,请大人放心。” 于文宏低声吩咐道:“你和玉红前往罗城县与平陵县交界处的孟庄村,寻找一家名叫孟元郎的人家,但切记不可惊动他们,只须暗中保护即可,顺便查看一下他们家周边的情况。” 卢玉堂和卢玉红听完,纷纷点头表示明白:“大人请放心,我们这就出发。”说完,二人便转身离去,按照于文宏的指示行事。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于文宏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心中暗自思忖道:“这秦何玉,看似平凡无奇,但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身旁的孔玄低声问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调查一下?或许能发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于文宏却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不必,就连东恒山内的土匪都不清楚她的事情,更何况其他人。本官自有办法让她乖乖说实话。”说完,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时间悄然流逝到了后半夜,于文宏早已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间,一阵沉闷的叮当声响彻夜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片刻之后,院子里传来了冯二的高声质问:“谁?”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和紧张。 被惊醒的于文宏迅速睁开双眼,随后将院子里的冯二唤进了房间。 冯二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箭,箭头上还绑着一封书信。他神情严肃地向于文宏报告道:“老爷,不知道是谁把这支箭射在了门上。”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箭头的书信取下来,恭敬地递到了于文宏手中。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随即吩咐冯二去掌灯。 在微弱的光亮下,于文宏小心翼翼地拆开书信,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阅读着信中的内容。 第145章 消失的二人 看完这封书信,于文宏眯着眼睛沉思了许久,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老爷。”冯二见于文宏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轻声唤道,试图打破这份宁静。 于文宏缓缓回过神来,眼神深邃而锐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片刻之后,他开口对冯二吩咐道:“你现在去把郭成林叫来。” “哎,我这就去。”冯二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答着跑出房间,留下于文宏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此时,正在睡梦中的郭成林被冯二的敲门声吵醒,心情颇为不悦,嘟囔着:“冯二你这家伙大半夜的来烦我做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抱怨。 冯二则一脸无奈地凑过去,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不是我要烦你,而是我家老爷叫你。” 听到这话,郭成林瞬间从床上坐起,惊讶地问道:“于大人?” 冯二点点头,心中暗自想道:不是我家老爷,我会闲的大半夜不睡觉来叫你? 郭成林动作迅速地穿上衣服,跟着冯二匆匆走向于文宏休息的房间。 一路上,冯二忍不住抱怨起那些衙役睡得太沉,居然连有人朝于文宏睡觉的门上射箭都没有察觉到。 听到这里,郭成林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什么?有人往大人门上射箭?大人没事吧?” 冯二摇了摇头,停下脚步,伸手推开了房门,然后指着内屋对郭成林说:“老爷就在里面,你进去吧。”郭成林深吸一口气,迈着谨慎的步伐走进房间。 他站在内屋门口,轻声呼唤道:“大人。” 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郭成林这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后,郭成林恭敬地对于文宏行礼,然后站定。 于文宏看了一眼郭成林,开口问道:“目前有多少人在关押秦何玉和孟素云的房间外值守?” 郭成林连忙回答:“回大人,小的安排了六人值守。” 于文宏听后点点头,表示满意,接着又继续说道:“稍后你将她们二人秘密带到我的房间来关押,至于关押她们的地方继续留人值守。” 听到这个命令,郭成林不禁眉头一皱,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大人这是?” 于文宏把手中的书信轻轻放在桌上,语气严肃地解释道:“刚刚有人给我送来一封书信,信中表明有人要来劫走秦何玉和孟素云,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我们都应该有所防备。” 郭成林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回应道:“嗻,小的这就去办。”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于文宏突然叫住他:“哎,此事万万不要告诉他人。” 郭成林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郑重地点点头:“小的明白。”随后,他快步离开了房间。 郭成林来到县衙外,目光一扫,看到那两个负责值守的衙役正无精打采地倚靠在墙壁上,眼皮沉重,似乎随时都会合上。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大步向前走去,对着两人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嘴里骂道:“我让你们睡,睡,睡!”接着,他用手指用力地戳了戳他们,压低声音质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刚刚有人在于大人的房门外射了一箭?” 两名衙役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说道:“郭头,我们只是稍微眯了一会儿,于大人没事吧?” 郭成林眼神冰冷地斜睨了说话的衙役一眼,语气严厉地说道:“于大人要是有事,你们还能在这里站着?我只说一遍,谁要是再敢值守期间睡觉,别怪我无情,听见没有?”说完,他怒目圆睁,瞪着两人。 两名衙役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点头道:“不敢了,不敢了。” 另一名衙役也附和道:“绝对不敢了,还望郭头不要将此事告诉于大人。” “要是让于大人受到一点伤害,别说我会怎样,恐怕罗城县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你们。” 两人用力的点点头,拼了命的保证绝不再敢闭眼。 郭成林得到回答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朝着关押秦何玉和孟素云的地方走去。 当他到达关押两人的门外时,却突然愣住了,只见他派来的六名衙役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院门竟然也是敞开着的。 郭成林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立刻俯身蹲下,伸手去试探衙役们的脉搏。然而,让他震惊的是,这六名衙役竟然全都已经没有了呼吸,显然已经丧命多时。 秦何玉和孟素云此时也已经不知所踪。 郭成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站起身来,快步如飞地赶回县衙,寻找于文宏,并将所发生的一切如实向他汇报。 于文宏一听完,脸色一变,立刻对郭成林说道:“快!赶紧派人去孟庄村把卢玉堂、卢玉红二人找回来!”接着又吩咐道:“再派一队人,前往东恒山方向,她们如果真要逃不可能走官道,很可能会进山!” 郭成林领命而去。 于文宏此时已毫无睡意,心情烦躁地坐在床边。他唤来冯二,让他帮忙穿上衣服,然后走出房间。 没过多久,听闻此事的孔玄推门而入,神情严肃地说:“大人,卑职听说秦何玉和孟素云被人救走了?” 于文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哎,看来是我低估了她们。” 孔玄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东恒山已经被铲除,会是谁来救她们呢?”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于文宏,他苦思冥想,但始终找不到答案。 突然,孔玄脑海中灵光一闪,开口说道:“会不会是其他几个山头之中的人?”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于文宏,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于文宏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反问道:“东恒山的金银珠宝全都在我们这里,他们来救这两人能得到什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孔玄并没有被这个问题难倒,他继续推测道:“也许他们并不知道金银珠宝已被我们所查封了呢?或者说,他们有其他目的,比如报复这两人,毕竟因为东恒山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损失了不少人和财物?”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已经开始构思一个复杂的阴谋论。 于文宏听了孔玄的话,陷入了沉思。 第145章 是谁敢劫狱 他想起了卢玉堂被骗入地道后两人消失的那段时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虑。 难道她们去了其他山头?用金银珠宝诱骗他们?可是,当他仔细思考时,又觉得这个假设不太成立。 毕竟,当时可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回东恒山,并无其他土匪跟随…… 于文宏越想越迷糊,越想越感觉到混乱。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迷雾重重的迷宫之中,找不到出路。 外出寻找卢玉堂的衙役们匆匆返回,一脸焦急地见于文宏,然后躬身行礼并汇报情况。 其中一名衙役语气凝重地说道:“大人,我们已经找遍了整个孟庄村,但并未发现卢捕头的身影。” 于文宏眉头微皱,连忙追问:“你们有没有询问村民是否有人见过他或卢玉红?” 另一名衙役立即回答:“我们仔细询问了好几个村民,可他们都表示没有见到过卢玉堂和卢玉红。” 于文宏有些疑惑地问道:“按道理来说,卢玉堂和卢玉红他们两人绝不会擅自离开,难道他们真的遇到了秦何玉或者孟素云?” 这时,孔玄在旁边思考片刻后开口道:“大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可能是因为追踪这两个嫌疑人而离开了村子。也许他们在村中遇到了秦何玉或者孟素云,所以才会追出去。” 于文宏听了这话,微微闭上双眼,开始陷入沉思之中。 正当他思考之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片刻之后卢玉堂和卢玉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大人。” “玉堂,玉红,你们回来了。”孔玄迎上去,脸上露出关切之色,“大人刚刚派人去找你们,并未找到,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卢玉堂无奈地摆摆手,叹口气道:“唉,别提了!我们去了孟庄,四处打听了一番,结果压根儿就没有人认识孟素云这个人。更糟糕的是,连孟元郎都没找着,所以只好去了旁边的村庄打听了一番。” 卢玉红也跟着点点头,补充说:“是啊,孟庄里的人都说不认识孟素云, 这个家伙该不会是胡编乱造了个地方吧,我看很有必要对她动点刑罚。” 于文宏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孔玄无便深深地叹息一声,语气沉重地说道:“秦何玉和孟素云被人救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卢玉堂和卢玉红两人不禁猛然一愣,脸上露出惊愕之色,齐声惊呼道:“啊?”显然对这一消息感到十分意外。 卢玉堂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她们被人救走了?什么时候的事?郭成林不是派了六个人在那里看守吗?”他实在难以相信这条消息竟然是真实的。 孔玄无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回答道:“两个时辰之前吧,六名看守的衙役全都被杀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来这里劫狱。”卢玉堂气得满脸通红,愤怒地吼道。 卢玉红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说道:“东恒山都已经没有了,还有谁会来救她们呢?或者说她们根本就不是东恒山的人?” 卢玉堂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她们若是不是东恒山的人,又怎会知道地道的位置?所以她们必定是东恒山的人。我估计,很有可能她们向别人承诺了什么,否则不可能敢来这里劫狱。” 众人对于此事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但于文宏一直沉默不语。 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大家的注意力最终都集中在了于文宏身上。 孔玄小心翼翼地轻声喊道:“大人。” 于文宏缓缓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众人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孔玄,你立刻撰写一份通缉告示,并派遣人员送往罗城县周边的县城,务必让他们留意这两个人的行踪。”他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卑职遵命,这就去写。”孔玄恭敬地回答道。 紧接着,于文宏继续说道:“玉堂、玉红,你俩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带上从东恒山抓的几名土匪,他们知道还有哪个地方有山头。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通知他们,限期两日之内下山投降,两日之后不下山者一律杀无赦。” “嗻!”玉堂和玉红两人齐声应道,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于文宏断定秦何玉和孟素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不开罗城县,于是他迅速采取行动,先通知周边县城帮忙检查过往行人,以防她们逃脱。 此事也反映出只要还有土匪那罗城县就不能算绝对安稳,所以让卢玉堂和卢玉红前往通知,必须要加快剿灭土匪的速度。 待其他人都离去之后,于文宏吩咐衙役将之前抓获的几个山头土匪各带两人前来。 不久,衙役们便带着一行人回到了县衙。 这些人一见到于文宏,立刻纷纷跪地行礼。 于文宏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并说道:“都起来吧。” 来自南莲山的军师壮着胆子询问道:“不知大人此时将我们叫来所为何事?” 于文宏目光扫过众人,然后开口问道:“本官有一事还需各位帮忙分析,你们之中可有人认识秦何玉和孟素云?”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南莲山的军师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大人您说的这两个名字可是女人?” 于文宏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是东恒山的两名女子。” “这两个人我到听说过一二,不过不敢保证是真是假。” “不管是真是假,先说来听听。”于文宏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更多关于那两个女人的信息。 “嗻!”南莲山的军师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之前有人传言她们二人多年前被抢上山当了压寨夫人,后来和一个叫刘老茂的人勾搭上了,她们里应外合杀了东恒山的大当家,然后她们就占据了这个山头。” 于文宏听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紧接着追问道:“刘老茂是谁你可知道?” “这家伙可是个臭名昭着的强盗,杀人越货、强抢民女等坏事干尽,无恶不作。不过他已经很久不在罗城县出没了。”军师如实禀报着。 刘老茂,刘老茂,如果真的是你,那本官就让你彻底留在罗城县。 第146章 不讲仁义,讲银子 刘老茂这个名字的出现犹如一道曙光,让事情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于文宏心中暗自思索着,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他都必须要去调查一番。 于是,他向其他几名土匪询问关于刘老茂的情况,但他们对于刘老茂的了解也仅限于传闻,并没有更多的实质性信息。 既然如此,于文宏决定先让这些土匪们离开,只留下南莲山的军师一人。 待其他人离去后,于文宏语气平静地开口问道:“这个刘老茂之前都在哪些地区活动呢?” 南莲山的军师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回大人,小的只听闻他之前在郭庄西边的某个地方活动,但具体位置确实不清楚,还望大人恕罪。” 于文宏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接着问:“那么,你是否知道这个人长得什么模样?” “他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留着八字胡,右眼处还有一条刀疤。此外,他的右手掌心有一块黑痣,其他方面我就不太清楚了。”南莲山的军师边回忆边说道。 于文宏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三条信息已经足够了。 他将这些关键线索牢记在心,准备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好,你先回去休息吧,本官有事的话会在找你。” “小的告退。” 孔玄写好了通缉告示后马上安排衙役送往各个县城,卢玉堂和卢玉红在土匪的带领下找到了其他几个小山头,他们也都将消息传递进去。 此时躲在一个破庙之内的秦何玉和孟素云两人也在商讨着如何离开罗城县。 “哎,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还是要想办法离开才行啊。”秦何玉开口说道。 孟素云眯着眼睛想了想:“要不我们去那边的官道试一试?”提出了一个想法。 “不妥不妥,此时整个罗城县想必都在找我们,官道上的那些家伙万一认出了我们可就麻烦了。”秦何玉当即就拒绝了她的意见。 “那怎么办呢?”孟素云有些焦急地问道。“要不我们就趁着夜色一路向西。” 秦何玉皱起眉头:“你确定我们能穿过迷魂林?” “迷魂林虽然危险,但总比被抓起来好吧。”孟素云咬咬牙道。 “可是……”秦何玉还想说什么,却被孟素云打断。“没有可是!难道你想留在这里等死吗?”孟素云瞪大眼睛看着他。 秦何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听你的,不过我们得做好准备。” 哒哒哒…… 随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秦何玉和孟素云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紧接着,只听咯吱一声,那扇原本就破烂不堪的庙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秦何玉和孟素云同时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身形高大的人。这些人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 男子低沉地开口说道:“你们答应我的酬劳什么时候支付?”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秦何玉和孟素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何玉脸色平静,淡淡的回应道:“答应你们的酬劳一定会给,但不是现在。”她的语气坚定而自信,似乎并不担心对方的质问。 男子闻言,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你们不要忘了,为了救你们,我和兄弟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杀了六名衙役。如果这件事被官府发现,我们都会掉脑袋。现在不支付酬劳,恐怕难以说得过去。” 秦何玉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男子:“当初我们在东恒山的时候,对各位兄弟可不薄吧。如今我们落难了,总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元气。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些喘息的机会。如果你们真的想要酬劳,我这里有一只玉镯,可以作为补偿。”说完,她用力将手腕上的玉镯撸下来,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手镯,仔细地翻看了几眼后,将其递给身后的小弟。 接着,他从腰间掏出一张事先写好的字据,并将它递到了秦何玉的面前,说道:“这样吧,咱们光说不练假把式,还是立下字据为好,我特意找人帮两位写下了这份字据,请你们过目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画押。” 秦何玉心里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和手段,她明白自己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配合。 于是,她接过字据,快速浏览了一遍,但当她看到纸上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之前明明说好的是三百两,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千两?而且你只给我们五天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我根本无法凑齐这笔钱啊!” “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你们与吴尚关系密切,只要你们去找他帮忙,我相信别说一千两,就算是两千两,对他来说也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孟素云听到这话,忍不住沉声反驳道:“我们如今的身份,怎么可能随意走动呢?你难道就不担心我们被于文宏抓住后会供出你来吗?” 男子听完之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凶狠,然后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动作敏捷地一个箭步走到孟素云面前。孟素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当她意识到危险的时候,那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男子俯身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热气,语气中透露出威胁和警告:“你就不怕我现在就让你们永远闭上嘴巴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秦何玉突然抬起手,用力压在了男子手中的匕首上,眼神坚定而决绝。 她的声音低沉但充满力量:“我签。” 男子微微一怔,但随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收回了匕首,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发出了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秦何玉毫不犹豫地拿起匕首,用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液瞬间流淌出来。 她紧紧咬住嘴唇,忍住疼痛,将沾满鲜血的手印摁在了字据上。然后,她将字据递给男子,略带不满地问道:“这下可以了吧?” 男子接过字据,仔细看了一遍后,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 第147章 卢玉堂的线索 男子一步一步地逼近,仿佛在趁火打劫。 孟素云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压迫感,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眼中闪烁着愤怒和绝望。 她直直地盯着男子,大声地质问他:\"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难道真的要把我们逼到绝境吗?你们别忘了,我们要是被抓了,你们一个子都得不到。\" 男子似乎对孟素云的质问毫不在意,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缓缓地说:\"别这么激动嘛,我们只是想要得到应有的报酬而已。你们想要保住性命,而我们也需要拿到银子。这样不是很公平吗?\" 轻轻拍了拍手中的字据,继续说道:\"不过,虽然字据已经签了,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机逃跑呢?毕竟现在的罗城县可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为了确保我们的利益不受损失,我必须派遣两位兄弟来保护你们。\" 说完,男子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邪恶,让人不寒而栗。 孟素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 一旁的秦何玉听到男子的话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懊悔。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与这些人合作是否明智,如今却让自己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好,全依你。”秦何玉叹了口气,心中虽然无奈,但也只能答应下来。 毕竟,她们如今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孟素云听到这话,忍不住喊道:“大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秦何玉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这几位兄弟为了救我们确实做了很多,报酬本就应该给人家。” “可是……”孟素云欲言又止,她心想,报酬确实该给,可我们现在浑身上下凑不出一两银子,拿什么给他们那一千两?总不能真的去找吴尚吧,那个家伙要比眼前的这些人更加恶心。 想到这里,孟素云不禁皱起了眉头,感到十分烦恼。 然而,秦何玉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担忧,她只是微笑着向孟素云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男子留下了两个身手敏捷的小弟负责“保护”秦何玉和孟素云,其他人都全部离开了寺庙。 秦何玉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暗自发笑,这点小把戏还想困住我? 她对那两人说要去换衣服。 待那两人离开房间后,孟素云赶紧凑过来,低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秦何玉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孟素云听完顿时一愣:“这,这可行吗?” 秦何玉坚定地说:“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行了,赶快换衣服吧,我们准备准备,今夜就动身。” 此时的于文宏正带着从南莲山军师那里得到的情报四处打听,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关于刘老茂的线索。然而,经过在罗城县的一番询问,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当地的土匪,都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人。这让于文宏感到十分困惑和疑惑。 “怎么会这样呢?”于文宏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小土匪们没听说过还有情可原,但为什么连西山和凤凰山的土匪也都不知道呢?难道南莲山的军师在故意编造故事来误导我?”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卢玉堂风风火火地带着一群人走进了县衙。他快步上前,向于文宏行礼道:“大人,这些都是投降的土匪。” 于文宏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这群土匪面前,大声问道:“你们之中可有人听说过刘老茂?” 土匪们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字。而站在于文宏身后的卢玉堂听到这个名字时,却突然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片刻之后,卢玉堂开口问道:“大人,您所说的刘老茂可是一名强盗?” 于文宏转过头来看着他,回答道:“没错,玉堂你听说过他?” “听说过,这家伙可是个丧心病狂的混蛋,不过前几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罗城县消失了。”卢玉堂回答道。 “孔玄,你先带这些人去审讯。”于文宏招呼孔玄过来并命令道。 “嗻!”孔玄领命后让衙役们分批将土匪押上公堂。 于文宏则带着卢玉堂走向了另一个房间。 “秦何玉和孟素云与这个刘老茂关系密切,我怀疑这次事件就是他干的。”于文宏开口说道。 “要是真的是刘老茂,那事情就麻烦了。”卢玉堂小声嘀咕了一句。 于文宏皱起眉头,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大人别误会,这刘老茂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太狡猾了,之前平陵县和谷阳县都曾抓捕过他,但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就让他逃脱了。” 于文宏沉思片刻后,继续追问道:“刘老茂应该不是单独行动吧?” 卢玉堂连忙摇头回答:“不是,他们一共有八九个人呢!” “那么,你是否知道其他几人的身份信息呢?”于文宏紧接着问。 卢玉堂挠头苦思,终于想起其中一人,说道:“我倒是听说过还有一个叫陆四的家伙,他生性好赌。” 于文宏闻言眉头一皱,接着问道:“这附近有赌场吗?” 卢玉堂略加思索,回答道:“最近的一个地下赌场在平陵县,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去那里。” “为什么这么说?”于文宏好奇地问。 卢玉堂分析道:“之前曾听闻他与那个赌场的掌柜发生了一些矛盾,所以我认为他可能会前往谷阳县。” 目前仅有这条线索可用,于文宏决定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他立刻做出了部署,安排卢玉堂带领一些人手前往谷阳县蹲守,同时派遣郭成林带人到平陵县蹲点。 尽管他与平陵县的掌柜之间存在过矛盾,但这些矛盾可能已经得到了解决,所以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点。 \"大人,我还是想留在您身边保护您。我担心秦何玉和孟素云会与刘老茂勾结起来对付您。\" 于文宏挥挥手,表示不以为然:\"他们现在首要任务是逃命,不会主动来找我的麻烦,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那好吧,我马上动身前往谷阳县。\" \"一定要格外小心谨慎。\" \"请大人放心。\" 第148章 赌场风波 秦何玉和孟素云换好衣服后,小心翼翼地走出庙门。 负责看管她们的两名男子立刻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其中一人低声质问道:“两位这是要去哪啊?” 秦何玉斜视了说话的男子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语气生硬地回答道:“当然是给你们几位爷筹措酬劳去。” 那名男子冷笑一声,与另一名男子对视一眼,露出邪恶的笑容,然后假模假样地摆出了请的手势。 一行四人沿着无人的小路向西行走,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孟素云突然加快脚步,走到秦何玉身边,故意加大一丝音量对她问道:“你打算怎么跟吴尚开口?” 秦何玉皱起眉头,轻轻努下嘴,无奈地回答道:“到了地方再说吧,目前我也想不出很好的理由。”说完,她微微叹了口气。 他们两人的对话让后面跟着的两个男人心里松了口气,警惕性也降低了不少。 与此同时,刘老茂正带着其他几个人在平陵县附近找乐子呢。 陆四则刚刚和一个青楼女子翻云覆雨一番,便迫不及待的穿上衣服走出房间,走到刘老茂的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屋内传来刘老茂低沉的声音:“是谁呀?” 陆四赶紧回应:“大哥,是我。” 刘老茂又问:“有什么事吗?” 陆四笑嘻嘻地回答:“大哥,我想出去玩会儿,天黑前一定回来。” 刘老茂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记住,别乱说话,不然会惹麻烦上身的。” 陆四连连点头答应:“知道啦!知道啦!”说完,他转身就跑,嘴里还嘟囔着:“嘿嘿,今天我要让你们这些家伙输得精光!”他跑得很快,直接奔向地下赌场。 穿过小街绕过小巷,来到了一处院子外面。 这处院子看起来有些陈旧,但却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门外的两名壮汉看到有人靠近,立刻警惕地抬起手拦住他,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干什么的?” 陆四打量了两人一番,咂咂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来这里还能干啥,玩两把呗。” 其中一名男子听到他的话,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用手往陆四胸口一推,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竟然还敢来这里!” 陆四微微皱起眉头,抬起手拍打几下刚刚被推的地方,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回应道:“我说兄弟,之前不就跟你们掌柜的争吵几句嘛,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们掌柜的不至于如此小肚鸡肠吧?” 另一名男子听了他的话,也忍不住开口骂道:“你说什么?赶紧滚蛋,这地方不欢迎你。”同时,他挥舞着拳头,向陆四威胁道。 陆四连杀人放火都不眨眼,又怎么可能会被他所吓到。直接把脸伸过去,挑衅地说道:“来,你冲这里打,打完了老子就去衙门,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你……” “是谁在外面争吵?”院子内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片刻后,说话的男子带着三五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他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陆四。 “原来是你。” “掌柜的,我又来给你送银子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陆四挑着眉毛回答道。 掌柜的冷笑两声,侧身直接一抬手:“我开门做的是生意,又岂会拒绝。” 陆四对着刚刚还阻拦他的两个人冷哼一声:“哼,下次把你们的眼睛放亮一点。” 说完,他抬腿走进去,直奔东侧的骰子房。 掌柜看着他走进房间后,挥挥手,低声说道:“看好他,不要让他输得太惨。” 话语之中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恶。 手下连忙点头:“小的这就去办。”然后转身离去。 俗话说得好,再狡猾的狐狸也不可能斗得过经验丰富的猎手。尽管陆四有一些赌博的技巧,但他怎么可能赢得过能控制骰子的人呢? 刚开始时,他还能小赢几局,但很快就变成了三输一赢的局面。 仅仅一个时辰左右,陆四身上的那点银子就已经见底了。 \"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今天运气这么差!来,老子买大!\" 陆四终于忍不住叫骂起来。 然而,庄家却对他微笑着说:\"这位爷,您还没有下注呢。\" \"先欠着。\" 陆四回答道。 \"这位爷,实在抱歉,我们这里不允许赊账,如果您不下注,我可要开了哦。\" \"嘿,我说老子会赖你这点银子吗?\" \"还有没有人要下注啊,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庄家深知已经将陆四彻底掏空,便不再理会他。 伴随着骰盅掀开,点数果然是大! 陆四一看,高兴得拍了下桌子,抬手就要拿银子。然而,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的那个人立刻走上前,拦住了他。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陆四大声喊道,脸上满是愤怒和不解。 那人冷笑一声:“您一个子儿都没下,还想拿银子,想什么呢?” 陆四瞪大眼睛,气急败坏地说:“我刚刚都说了先欠着,你们没听到吗?” 听到吵闹声,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陆四面前,看了一眼围观的赌徒后拱拳表示歉意,随后转头看向陆四,对着手下使个眼色示意放开他。 陆四见状,对着掌柜的一拱拳:“还得是您明事理。”说完伸手又要去拿银子。 咣!一声闷响,就在陆四手指前不足一寸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把刀,刀刃深深地嵌入桌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四吓了一跳,他浑身一颤,猛然把手缩了回来。 “如果是个人都靠嘴巴下注,那我岂不是要天天喝西北风?你纵横赌场这么多年,该不会连银子落地,才算下注的道理都不懂吧?”掌柜一脸平静地看着陆四,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和嘲讽。 陆四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在赌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这个规矩,但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好好好,又来这一出,上次老子赢了银子你们不让拿,今天又来。”陆四满脸怒气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怨恨。 掌柜的并没有被陆四的怒气所影响,他依旧保持着冷静和镇定。他用手指了指那把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衅。“好,今天我就给你破个例,看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刀快。”说完,他用力将刀从桌子上拔出来,刀刃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接着,掌柜的对身边的伙计喊道:“来,再给他加上五十两。”伙计们立刻照做,将更多的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只要你快得过我手中的刀,这桌子上的银子都是你的。”掌柜的说道,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第149章 发现目标 掌柜上次就已经饶过陆四一次,没想到他今日还敢再犯,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深刻啊! 今天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这里的规矩不容破坏。于是掌柜提高声音,再次警告道:“陆四,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想好了就做出选择,再不做出来我就权当你放弃。” 陆四被掌柜的气势吓住了,心中有些发怵。他虽然有一些功夫,平时在赌场上也是嚣张跋扈惯了,但面对掌柜的威胁,他也不敢轻易冒险。 毕竟掌柜到底会不会功夫他并不清楚,如果自己贸然出手,说不定会遭受更严厉的惩罚。但那桌白花花的银子实在太诱人了,让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陆四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他死死地盯着掌柜的眼睛,企图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一丝破绽。然而,掌柜的目光却异常轻松,好似胜券在握的样子。 整个场面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陆四的下一步行动。赌场里鸦雀无声,只剩下众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嘿,兄弟你也在这里啊。”陆四突然扭头喊了一声,声音故意压得很低,但又能确保自己和掌柜都听到。 本以为自己的这句话能够打乱掌柜的注意力,没曾想他的双眼一下都没动。 掌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轻声对他说:“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你这点小把戏可骗不到我。” 陆四尴尬地笑了笑,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然后对着掌柜的拱了拱手,表示认输。他无奈地说:“算你狠,为了你这点银子老子还不至于拿一只手当赌注。”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四名壮汉出现在他的身后,拦住了他的去路。 掌柜的缓缓走到陆四面前,语气非常平和但坚定地对他说:“从即日起这个地方不欢迎你,如果你下次还敢来的话我保证你不会全身而退。”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壮汉们让开。 陆四冷冷地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他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威胁的话语:“呵呵,你们等着。”然后快步走出房间。 站在人群之中的郭成林等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即也走出了房间。一路悄悄跟着陆四来到了春楼前。 “这小子可够快活的,那边赌完了这边泻火。”一名衙役玩笑道。 “刘老茂他们几个应该也在这里面,这样吧,我们留下来继续监视,你们两个赶快回去通知于大人。”郭成林当即做出了部署。 “林哥,就这几个家伙咱们进去给他们抓了不就行了嘛,这样也能立个功。” “万一抓不成让他们跑掉了你我都担待不起,赶快去通知于大人。” “嗻。” 郭成林望着嘀嘀咕咕离开的两人无奈的苦笑几声,心中暗自叹息:“这些家伙总想着立功。” 陆四心里那个气啊,不但输了银子还被羞辱,他一边往春楼里走去,一边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着。 走进春楼后,他径直走到老鸨子面前,将她拉到跟前,满脸怒容地说:“给我找两个姑娘来!”声音带着几分狰狞。 老鸨子当然知道眼前这位陆四是什么人,她可不敢得罪他,赶忙赔着笑脸招呼道:“哎呦,我说陆四兄弟,您这是怎么了?一脸的邪火啊。”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废话!”陆四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喊道,“老子今天心情不爽,快给我找两个姑娘来,让她们好好伺候我,把我身上这股子邪火都给灭了。” 老鸨子连连点头称是,她深知陆四这种人的脾气,要是不顺着他,恐怕会惹出麻烦来。于是她连忙应道:“好好好,没问题,我这就给您安排两位漂亮的姑娘过来。”说着,她转身匆匆离去。 陆四脚步有些踉跄地转身上了楼,刚拐过弯,就看到刘老茂正站在前方。 他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快步走上前:“大哥。”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刘老茂微微侧头,斜视了陆四一眼,语气冷淡地问:“输光了?” 陆四狠狠地咬着牙,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甘:“他奶奶的!让人给我算计了!早晚我得把那老家伙活埋了!”他低声叫骂了一句。 刘老茂皱起眉头,警告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去赌博,那个行当里怎么可能让你们赢?现在可不是招摇的时候,别坏了我们的大事。” 陆四点点头:“大哥我保证不乱来。” “行了,赶快收拾一下,跟我回去看看那两个小娘们。”说着,刘老茂拍了拍陆四的肩膀,转身向房间走去。 陆四刚想说我这两个姑娘还没到呢,你就让我走,这邪火......突然他想到了秦何玉还有孟素云,眼神变得有些猥琐“那两个小娘们可比这里的漂亮多了,找她们泻泻火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这时,老鸨子带着两个姑娘正往楼上走,而刘老茂则带着陆四等人往下走来,双方正好碰到一起。 刘老茂看着陆四说道:“陆四兄弟,这姑娘……” 陆四随口回应道:“我们有事,下次来了再服侍我吧。” 老鸨子听到这话,心中暗自咒骂,但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点头说道:“好好好,几位兄弟随时来啊。” 春楼前,几个身影警惕地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们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神情紧张而严肃。 确认四周并无异常后,这几个人迅速钻进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里。 就在这时,躲在不远处的郭成林和另一个人对视了一眼,低声说道:“走,跟上去。”说完,他们悄悄跟上那辆马车,为了不引起关注,不得不把距离拉远一点。 马车一路疾驰,离开了繁华的平陵县城。 沿着一条条幽静的小道前行,仿佛在刻意避开人群。 第150章 进春楼调查 眼看着周围变得越来越安静, 跟在后方的郭成林果断的勒住了缰绳。 身旁的衙役疑惑地低声问道:“怎么了?” 郭成林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说:“不能再跟了,这条路上人迹罕至,咱们这么跟着太显眼。一旦被发现,可能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让他们跑了呀。”衙役焦急地说。 郭成林沉思片刻,然后果断地下达命令:“你留在这里看马,我下去跟。这样既能保持追踪,又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等下看到于大人后,也能告诉他大概方向。” 简单地叮嘱了几句,然后敏捷地翻身跳下马。 他动作迅速而轻盈,抬腿跑进了小路旁的树林之中,身影瞬间消失在了茂密的枝叶间。 返回的衙役火急火燎地找到于文宏,气喘吁吁地将平陵县所见所闻向他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于文宏听完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立刻派遣几名得力手下前往谷阳县寻找卢玉堂,并严令他们务必尽快让卢玉堂赶往平陵县与自己会合。 接着,于文宏带领着卢玉红等一行人火速奔赴平陵县。一路上,他们马不停蹄,不敢有丝毫耽搁,但由于路途遥远,直到天色渐渐昏暗,他们才终于抵达平陵县春楼外。 来到目的地,并未看到郭成林等人的身影,于文宏心中情不自禁的咯噔一声。 “哎,他们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回去送信的衙役有些费解地嘀咕道,脸上露出疑惑和不安的神情。 “看样子陆四应该已经离开了。”卢玉红在一旁低声说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无奈。 于文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忖着,想必是郭成林带领着手下正在追踪着陆四的行踪。然而,他们究竟会朝着哪个方向前行呢?这个问题让于文宏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他猛地转过头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来报信的衙役,语气严肃地问道:“你确定陆四进入了这里吗?” 衙役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道:“小的亲眼所见。” 听到这话,于文宏心中有了底,他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个人跟上自己,然后迈步走进了春楼。 由于身着官服,他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刚刚踏进春楼大门,便看到许多人匆忙奔向二楼,有些人原本已经打开门准备离开,但看到于文宏等人后,又迅速退回到房间里,并紧紧关上了房门。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脸上浓妆艳抹的老鸨子,身后跟着两名壮硕的男子,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到于文宏面前。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于文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老鸨子试探性地问道:\"爷,您是想来这里歇脚吗?\" 于文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斜眼瞄了她一眼,然后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缓缓开口道:\"本官来此是有要事询问,你可要如实回答。\" 老鸨子连忙走上前,满脸堆笑地说:\"爷,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文宏点点头,目光锐利地盯着老鸨子,直截了当地问道:\"陆四这个人,你是否认识?\" 老鸨子听到“陆四”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也变得有些呆滞,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又露出了那副谄媚的笑脸,同时嘴里嘟囔着:“陆四?哎呦,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啊,可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爷,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一天到晚要见那么多人,一下子还真记不太清了。” 于文宏听后冷笑一声,说道:“哼!看来在这里你是不打算和本官说实话了,也罢,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换个地方谈了。”说着,他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老鸨子一看于文宏要走,急忙伸手拉住他,满脸堆笑地说:“爷,您先别急嘛,让我再好好想想。” 于文宏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嗯?” 老鸨子被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赔笑着解释道:“爷,您千万别生气呀,让我再仔细琢磨琢磨。” “本官可以告诉你,陆四是我们要抓的逃犯,如果他来过这里,而你却知情不报,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我想你应该知道,窝藏逃犯是什么罪名吧?”于文宏的眼神如同两道冷箭,直射向老鸨子,让她浑身不自在。 老鸨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脸上的肌肉明显有些僵硬。 她压低声音道:“大人,我确实不知陆四是逃犯啊!不过……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小女子一定如实相告。只是,此处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请大人移步到别处商谈呢?”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于文宏,眼中闪烁着不安和恐惧。 于文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前面带路。”他语气坚定地说。 “好嘞,大人,请随我来。”老鸨子如释重负,连忙转身引路。 她带着于文宏穿过走廊,来到后院的一间房门前。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后,轻轻推开门,示意于文宏进去。 于文宏大步迈入房间,老鸨子紧随其后,并迅速关上门。 站在于文宏面前的老鸨子又犹豫了片刻,似乎有些顾虑,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说道:“爷,实不相瞒,陆四他们今天确实来过我这里……”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于文宏打断了。 于文宏急切地问道:“等一下,你刚才说陆四他们?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和他一起吗?” 老鸨子连忙点头回答道:“是啊,刘老茂带着陆四他们几个一起来的。他们来了之后,找了几个姑娘进房,一直在里面待到大约两个多时辰前才离开。” “他们有没有交谈什么?”于文宏继续问道。他的眼神充满期待,似乎希望能从老鸨子那里得到一些重要线索。然而,老鸨子却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他们具体谈论了什么。 她解释道:“爷,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就知道中途陆四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没一会儿他们就走了,至于他们谈了什么我真不知道。” 于文宏皱起眉头,心中感到一丝失望,沉思片刻后,再次开口说道:“把当时陪着她们的姑娘都叫过来。” 老鸨子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第151章 春楼之内 于文宏的这个要求,让老鸨子感到十分为难,但她却又不敢违背他的意愿,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接着,她退出了房间,一路上都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该如何向客人们解释这件事。 而在于文宏等待老鸨子回来的时候,他叫来了两名衙役,并下达了命令,让其中一人顺着东城门走,另一人则负责顺着西城门走,看看是否能够碰到郭成林等人。 两名衙役接令后迅速离开了。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房门突然被推开,老鸨子带着五名衣着光鲜、容貌姣好的女子依次走进来,站在了于文宏的面前。 “快见过大人!”老鸨子对着这几名女子威严地下达了命令。 “见过大人。”她们齐声说道。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了。我现在想问你们,你们当中有谁曾经服侍过那位名叫刘老茂的客人?”于文宏挥了挥手,语气严肃地开口问道。 其中一名貌美的女子向前走了一步,她的身姿婀娜多姿,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般娇艳欲滴。 只见她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于文宏身上。 “刘老茂在房间内都说了些什么?”于文宏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女子闻言,轻轻皱了下眉头,似乎对于文宏的问题感到有些困惑,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试探性地问道:“大人的意思小女子有些不明白,您是要听我描述一下我们之间的动作和声音吗?” 于文宏一听,顿时脸色一变,把脸一横,语气严厉地说道:“本官问的是谈话,岂是要听你们那些男女之事!休要胡言乱语!” 一旁的老鸨子紧张地扯着女子的衣袖,低声提醒道:“快把刘老茂跟你说的话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大人!” 女子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老鸨子,又将目光投向于文宏,然后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大人,他……他就说过几天来替我赎身,让我跟着他去吃香的喝辣的,还说会好好待我的。除此之外,他没再说别的。”说完,她便低下头,不敢再看于文宏他们一眼。 于文宏皱起眉头,追问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要带你去哪里?” 女子闻言,摇了摇头,轻声答道:“没有。” “谁服侍的陆四?” 另外一名女子走上前,她身穿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 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回大人,是我。”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婉转清脆。 于文宏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陆四有没有说什么?” 那女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随后道:“他说前几天办了一件大事,还说马上就有银子了,到时候来好好宠幸我。” 于文宏闻言,心中一动,继续问道:“还有呢?”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大人。” 于文宏又看了看其他人,开口问道:“你们服侍的人有没有说过什么?”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除了一些男女之事的话以外,并无其他。 于文宏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这些人的口供并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线索,但从他们的回答来看,可以确定这些人与案件有着一定的关联。 于文宏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出房间。 身后传来老鸨子殷勤的声音:“大人,您请稍等一下。” 他停住脚步,转身望去,只见老鸨子快步跟上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她轻声说道:“大人,请喝杯茶再走吧。” 于文宏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本官还有重要事务需要处理。”说完,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老鸨子看着于文宏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索。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急忙追上前去,开口说道:“大人,不知可否告知我您的姓氏呢?这样一来,如果我们得到有关刘老茂等人的消息,也能及时向您禀报。” 于文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老鸨子,心想这也并无不妥之处,便爽快地回答道:“本官乃是罗城县令,于文宏。” 老鸨子连忙点点头,表示明白,并感激地说道:“于大人,您尽管放心,只要一有刘老茂他们的消息,我们一定会立刻向您汇报。”说着,她再次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于文宏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后,随后,他放下茶杯,迈步走向门口。 老鸨子紧跟其后,一直送他到门口。她挥动着手,热情地喊着:“于大人,慢走啊!” 待到于文宏离开之后,老鸨子原本沮丧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她拍着手,对着一群站在原地发呆的姑娘们大声催促道:“行了,别看了!你们这些小蹄子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呢?赶紧去干活儿!别让客人们等急了!” 这时,一个刚刚走进来的客人看到了身穿官服的于文宏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好奇,便开口向老鸨子询问道:“孙妈,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怎么穿着官服来这种地方?” 老鸨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然后高傲地回答道:“谁?你连他都不知道吗?他可是罗城县大名鼎鼎的于大人啊!”她的语气仿佛在炫耀自己与于文宏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让人不禁对她产生一种羡慕之情。 那位客人听后惊讶地说道:“哇,原来是于大人啊!没想到他竟然会穿着官服来逛窑子。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另一个客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啊!现在的官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穿着官服来这种风月场所。” 老鸨子见众人议论纷纷,连忙摆手解释道:“哎呀呀,你们可别乱说啊!于大人可不跟你们一样, 他来这里是为了公事。” 其中一个客人却调侃道:“哦?那他来这里不是找姑娘,难不成是来找你的?哈哈哈哈……”他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老鸨子听到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她很快就掩饰过去,故作生气地挥动手中的手帕,娇嗔道:“去去去,一边去!老娘虽然不如我的女儿们那么惹人喜爱,但想要得到我的男人那也得一大车。” 她的表情既带着几分羞涩,又透露出一种自信和骄傲。 第152章 熟悉的地方 “大人,大人!”派出去的衙役叫喊着跑上前。 “见到他们了?”于文宏迫不及待地问道。 “见到了,他们在城西。”衙役点点头说道。 “好,上马!”于文宏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迅速跳上马匹,快马加鞭赶往城西。 很快,他们来到城西的小路上,见到了郭成林留下的衙役。 那几个衙役看到于文宏后,连忙快步上前行礼道:“大人。” “起来吧,郭成林呢?”于文宏急忙询问道。 “回大人,我们当时发现了陆四他们一行人,一路跟随到此。因为这里的地势复杂,不适合继续跟随,所以郭成林让我留下来接应你们,他自己则独自顺着小路跟踪去了。”衙役一边说着,一边指向郭成林离开的方向。 于文宏望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小路,心中若有所思,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后,突然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众人下达了一个简短而坚定的命令:“走。”随后便率先迈步朝着小路走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郭成林已经成功地确定了刘老茂等人的最终落脚点。此刻的他正躲藏在一处破烂不堪的围墙外面,双眼紧紧盯着前方,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况,他深知绝对不能盲目冲动行事。 这个地方地处偏僻,于大人不一定能够顺利找到这里。 郭成林心里暗暗琢磨着,按照常理推断,这几个家伙大晚上应该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地方。不行,我还是要赶快跟于大人会合才行,想到这里,他决定转身回去迎接于文宏他们。 郭成林小心翼翼地沿着原路返回。 这条小路越往前走于文宏越感觉到熟悉,他紧皱着眉头思考着何时走过此路。忽然他想到了曾经遇到的那一伙强盗,那时候他和王虎还有卢玉堂去上山看百姓的时候遇到过,后来还在此约战...... 如果这附近真有一座破庙,那么很可能就是当初的那座破庙。 “玉红, 玉红。”于文宏低声喊了两句。 听到于文宏的呼喊声后,卢玉红停下脚步,转身走过来:“大人,您叫我?” 于文宏接着说道:“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废弃的寺庙?” 卢玉红听后有些疑惑,她站在原地环顾了周围一圈,她无法给出肯定的答复。 见卢玉红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一名衙役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大人,这附近确实有一个破庙。” 于文宏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衙役。 这名衙役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机灵。 于文宏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你知道那个地方?” 衙役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回答道:“是的,大人。之前在西山的时候,我们在那里躲过雨。” 于文宏一听,心中顿时一喜。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这附近果然有一座破庙。 此时已到了罗城地界,于文宏仔细观察四周,心中暗自琢磨着。若要藏身,顺着这条道路前行,恐怕唯有那座废弃的寺庙才是最佳选择。 他凝视着远方,抬起手,指向左侧的小路,语气坚定地说道:“走,我们先去寺庙看看。” 众人闻言迅速调整方向,踏上了通往寺庙的道路。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时刻保持警惕,留意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就在他们行走约一炷香时间后,卢玉红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紧盯着前方。她隐约看到一个黑影在闪动,心头顿时涌起一阵警觉。 她连忙摆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并悄悄地从腰间抽出佩剑,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其他衙役见状也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拔出佩刀,将于文宏紧紧护在中间,以防万一。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伴随着黑影越来越近,卢玉红突然低声说道:“站住!” 黑影听到这话后,身子猛地一僵,然后就站定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儿,黑影似乎有些疑惑地试探性回应道:“卢玉红?” 卢玉红心中一惊,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于文宏却已经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他立刻对卢玉红说:“玉红,他是郭成林。” 郭成林一听这话,立刻快步跑上前,激动地喊道:“大人,可算是见到您了!”说着就要下跪行礼。 于文宏说道:“不必行礼了。” “谢大人!” 于文宏继续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郭成林回答道:“我一路跟着陆四他们去了前面的寺庙,害怕你们找不到此处,所以特地前来寻找大人。”说着,他还用手指着后方。 于文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心中暗自庆幸,心想自己还真是猜对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就去会一会这几个家伙。”说完,他带着卢玉红和郭成林等人一同向寺庙走去。 寺庙内的刘老茂几人正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上,商讨着秦何玉和孟素云不给银子该如何应对。 \"她们应该不敢吧。\"其中一人皱着眉头说道。 \"哼,你可不要忘了她们怎么当的大当家,这两小娘们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诡计多端。\"陆四咧着嘴提醒道。 刘老茂沉默片刻后,也开口说:\"是啊,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虽然我派了两个兄弟跟着她们,但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她们要是乖乖配合那还好,如果不配合那就让她们尝一尝生不如死。\"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就在这时,叮当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寺庙内的宁静。 众人皆惊,目光纷纷投向声源处——那扇紧闭的门。 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了门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刘老茂等人瞬间坐直了身体,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刘老茂对着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前去查看情况。 两名手下迅速从地上拿起大刀,小心翼翼地走向房门。 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生怕会惊动门外的人。 第153章 有人通风报信 “咯吱”一声,伴随着房门被缓缓推开,一道身影迅速闪出去,手中紧握的大刀在黑暗中散发着寒光。 然而,当他环顾四周时,却发现漆黑的夜空下空无一人。 正当两人感到疑惑之际,其中一人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个用石块包裹的纸条。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纸条,然后回到房间,将其递给刘老茂。 刘老茂接过纸条,借助着微弱的光亮仔细查看纸条上的内容。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由于刘老茂目不识丁,对文字一窍不通,所以这上面只能以画图的形式来呈现信息。尽管图画的技艺略显拙劣,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不堪,但大致还能让人看懂其中的含义。 画面展现出一群人正匆匆忙忙地朝着一座寺庙行进,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则是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很明显就是在告诉他,官府正在来抓他们。 刘老茂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后,脸色剧变,他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迅速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 他毫不犹豫地向周围的几个人下达命令:“快!赶紧收拾好东西!我们得离开这里!” 那几个人被刘老茂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惊愕,他们茫然地看着刘老茂,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为什么要这么匆忙地收拾东西?” 刘老茂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别问那么多了,快点收拾吧!时间紧迫!”说完,他自己也开始快速整理身边的物品。 与此同时,于文宏带领着一群衙役,骑着马疾驰而来。 当他们接近寺庙时,于文宏注意到寺庙内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他心中一动,立刻下令让衙役们将寺庙包围起来,以防里面的人逃脱。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罗城县令于文宏,今日前来找你们调查一件事,马上开门出来。”于文宏大步走到院子中间,扯起嗓子喊了起来。 然而,屋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声,只有几只鸟被吓得从屋顶飞走,扑扑棱棱地扇动着翅膀。 于文宏不禁皱起眉头,再次提高音量喊道:“我再说一遍!我是罗城县令于文宏,今日前来找你们调查一件事,马上开门出来。” 这次,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于文宏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间紧闭的房门上,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屋内的情景。 “如若再不出来,本官可要硬闯了。”于文宏冷着脸威胁道。 可是,还是没有人回应。 于文宏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郭成林,眼神中透露出果断和决绝。 郭成林心领神会,立刻带着几名衙役冲向房间门口。他们动作迅速,充满力量,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飞起一脚,狠狠踹向破旧的房门。 只听得“砰”一声巨响,门应声而开。随后,他拎着刀毫不犹豫地冲进屋里。 过了好一会儿,郭成林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大人,不好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郭成林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与疑惑。 于文宏眉头紧皱,难以置信地看着郭成林,脱口而出:“什么?”这两个字里,满是惊愕。 于文宏紧皱眉头,思考着大半夜能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这些人突然离开呢?难道说,他们已经提前得知自己会来?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让于文宏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快步走进房间。 进入房间后,于文宏站在原地,目光迅速地扫视了一圈四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气息,仿佛还残留着那些人的身影和气息。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视线忽然停留在了地上一个被团成一团的纸条上。 那纸条似乎像是刚刚被遗留在此的东西,于文宏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便迈步走了过去。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纸团,生怕破坏了上面可能存在的线索。然后,他轻轻地将纸条展开,当看到纸上的内容时,他的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平静的眼眸中,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郭成林等人察觉到了于文宏情绪的变化,纷纷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于文宏将手中的纸条小心地对折起来,然后动作娴熟地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面。 接着,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众人,最后落在了郭成林和卢玉红身上,语气严肃地说道:“郭成林和卢玉红,你们两个人留下来,其他人都到外面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嗻!”随着整齐而响亮的应答声响起,数名衙役相继有序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郭成林和卢玉红两人站在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压低声音对二人说:“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 听到这句话,郭成林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而卢玉红则皱起了眉头,轻声嘀咕道:“大人,我们这次行动几乎没有与任何人有过过多的接触,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于文宏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仔细回忆自己这一路的行程。他记得自己离开罗城县之后,先去了春楼,随后才来到了这个地方。 要么是在衙役之中有人暗中给刘老茂通风报信,要么就是春楼里的那个老鸨子在背后捣鬼。 想到这里,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眼神坚定地说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平陵县衙门坐一坐。”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起,惊醒了熟睡中的门房。 门房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开门栓。 门刚一打开,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就大步走了进来。 赵大人听到动静,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赶到前堂。 第154章 帮我画幅画 赵大人看到于文宏和他身后的衙役们,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心里不禁嘀咕:这么晚了,于文宏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于文宏看到赵大人,立刻拱手行礼道:“深夜来访,实在抱歉。但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行事。” 赵大人疑惑地问道:“不知大人所为何事?竟要如此匆忙?” 于文宏回答说:“此处不宜讲话,我们换个地方交谈吧。” 赵大人皱起眉头,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带着于文宏来到后院的书房,待两人落座后,赵大人再次开口问道:“于大人,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紧急呢?” 于文宏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面色凝重地说道:“不知赵大人可听说过刘老茂这个人?”赵大人一听,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身体猛然一颤,惊道:“刘老茂?你说的可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刘老茂?” 于文宏沉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无奈。他继续说道:“前几日,我抓住了两个土匪,本以为可以顺利将他们绳之以法。没想到,刘老茂竟然带人前来营救,还杀死了我的六名衙役,劫走了土匪。我一路追查,最终追到了这里。原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可以将他们一举抓获,却不曾想到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让他们提前逃脱。” 赵大人听着于文宏的讲述,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露出忧虑之色,完沉思片刻,说道:“刘老茂这个该死的家伙,几年前让他逃脱掉,如今他还敢回来,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放他离开。”声音之中都带着愤恨,“对了,你刚刚说有人通风报信,可有怀疑对象?” “有,正因如此我才来打扰赵大人。” “是谁?” “怡红楼的老鸨子。” 听到“怡红楼”三个字,赵大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迟疑了片刻,然后凑近于文宏,压低声音问道:“于大人,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于文宏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一定就是她,所以才想让赵大人帮忙审问一下。” 赵大人听完后,脸色变得有些为难,咂了咂嘴,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于文宏见于文宏神色为难,便继续说道:“赵大人,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由我来审问吧。” 赵大人连忙摆手阻止道:“于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这个老鸨子可不是一般人,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你我都会惹上大麻烦。” 毕竟,世间买卖繁多,能开春楼、当铺、镖局、钱庄这几种生意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物呢?这些行业背后往往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背景势力。 若换成其他人,或许会选择好好巴结这位老鸨子,说不定还能借此结识更高级别的官员。然而,在于文宏的心里只有法律和六名无辜惨死的衙役。 赵大人深知于文宏是个固执己见的人,自己好心劝告反而可能会被其视为敌人。因此,他决定保持沉默,不再多言。 他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认为对于老鸨子这种情况,最好避免使用公开审讯的方式。毕竟,在缺乏确凿证据之前,需要给自己留下后路。 于文宏理解赵大人的担忧,但并不想给对方带来过多困扰,于是同意了这个请求。 接着,他大声呼唤着门口的郭成林。 听到呼喊后,郭成林急忙冲进书房,恭敬地询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我忘了问你,当时你留在怡红院门外几名衙役?又留在接应我的小路上几名衙役?”于文宏开口问道。 郭成林眨了眨眼,犹豫片刻后,肯定的回答道:“回大人,当时在怡红院门外留了两名衙役,在小路那里留了三名衙役。” 于文宏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确定吗?” 郭成林连忙点头,语气坚定地说:“大人放心,小人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有错。” 于文宏心里暗暗琢磨着,既然这些衙役都没有离开岗位去报信,那么怡红院老鸨子的嫌疑就变得越来越大了。 “你暗中调查一下这几名衙役在等待期间有没有独自离开,切记,此事不能声张。”于文宏对郭成林命令道。 “嗻。”郭成林领命离开房间。 时间一晃而过,天亮了。 于文宏从椅子上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下达命令,让手下的人将怡红院的老鸨子带到县衙来,并说明只是想与她谈谈。 听到这个消息后,老鸨子心中不禁泛起嘀咕。昨天该谈的事情不是已经都谈过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她叫到县衙呢?难道又是因为刘老茂他们几个人的事情? “于大人有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呀?”老鸨子忍不住向郭成林询问。 然而,郭成林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他安慰老鸨子说,反正不会是什么大事,催促她赶快随他们一同前往县衙。 老鸨子无法推脱,只好无奈地跟随郭成林前往县衙。到达县衙后,被领着穿过庭院,来到后院的会客房间。 一进门,她就看到于文宏和赵大人一脸随和的坐在房间内。 赶忙上前向两位大人行礼并问候。 “今日唤你前来不为别事,只是想让你帮我画一幅画。” 于文宏的这句话让老鸨子愣住了,她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于文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您……您可别拿我开玩笑啊!我就是一个老妈妈,您要让我挑姑娘那没问题,让我作画......!” 于文宏微微一笑,安慰道:“哎,话可不能这样说。其实,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就权当帮本官一个忙。放心,很简单的。” 说着,于文宏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仆人将笔墨纸砚送过来。 老鸨子看着眼前的笔墨纸砚,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她皱起眉头,满脸无奈地对于文宏说:“于大人,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话您还是直说吧,不要耻笑我了。” 老鸨子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于文宏把自己叫来竟然是为了作画。 第155章 重要的线索 于文宏心里很清楚,对于给刘老茂通风报信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直截了当地去询问。 因为如果真的是她所为,那么她肯定会死不认账;而如果不是她做的,直接询问反而可能导致消息被传播开来,届时将会给自己的调查带来更大的困难。 因此,他想出了一个巧妙的计谋——让她作画。 当然,作画的内容决不能按照纸条上的来,于是于文宏在今早特意临摹了纸条上的一小部分。 他从袖口取出纸条,递给老鸨子,并说道:“你就照这个样子画一下。” 老鸨子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后,立刻皱起了眉头:“这画的是什么啊?”她盯着那扭曲的线条,低声嘀咕着。 于文宏催促道:“别管它是什么了,你就帮忙画一画吧。” 老鸨子有些为难地说:“于大人……” 于文宏打断她:“怎么,连这么一点小忙都不肯帮吗?” 老鸨子无奈地点点头,拿起毛笔,在纸上开始认真地画起来。然而,当她画完后,就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刚准备上手撕掉时于文宏抢先一步,将纸拿过来。 于文宏拿起她画好的作品,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她的每一笔都和昨夜纸条上的画作截然不同。这究竟是她故意为之,还是此事与她毫无关系呢? 于文宏陷入了沉思,他突然想到了昨夜还有其他几位姑娘知晓此事,于是立刻让郭成林去将她们全部带过来。 待几人被带到县衙后,于文宏让人将她们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然后给每人发了一支毛笔、一张纸以及一幅简单的图画。 几个姑娘听完要求后,脸上纷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但面对眼前站立的衙役,她们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咒骂和抗议。 等到所有人都画好之后,这些画作被送到了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从袖口内掏出昨夜遗留在现场的纸条,开始认真地和这些画进行逐一对比。 第一个不像,第二个不像,第三个不像…… 于文宏慢慢走着,双眼不停扫视着四周的画作,但却始终没能找到与昨夜纸条相似的那幅画。 直到走到第四张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双目凝视着眼前的画作,仔细地看了又看。 这幅画无论是线条的停顿还是笔画的粗细,几乎都和昨夜的纸条一模一样! 于文宏心中一震,立刻对着一旁的郭成林摆摆手,示意他过来。 郭成林急忙跑到于文宏身边,低声问道:“大人,怎么了?” 于文宏指着桌上的画作,压低声音问:“这幅画是谁的?” 郭成林看着那幅画,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那个叫小香画的。” 于文宏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去看其他的画作。 然而当他看到第五幅时,竟然又发现了与昨夜纸条相似的地方! 于文宏不禁愣住了,心中暗想,难道是她们一起合作完成的这张纸条吗? 想到这里,他再次对郭成林招招手,等郭成林走到近前,便开口问道:“这幅画是谁的?” 郭成林看着那幅画,有些疑惑地挠挠头,“这个是小虹的。” 于文宏听到答案后,轻轻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三张画作,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最后,他逐一将它们叠好,收进了自己的袖口中。 等到于文宏从书房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被磁铁吸引一样,齐刷刷地看过来。 他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对众人说:“感谢各位配合,现在事情已经办妥,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于文宏的语气亲切而温和。 老鸨子看着于文宏,心中充满疑惑。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于大人,您叫我们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和困惑,似乎对于于文宏的举动感到十分诧异。 于文宏微微点头,表示肯定:“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你们便可以离去了。”他的回答简单明了,但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老鸨子无奈地点点头,心想这位大人的行为真是古怪。但既然事情已经办完,她们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于是,她带着几名姑娘向于文宏行礼后退出房间。 一路上,她们嘀嘀咕咕地议论纷纷。 “这个于大人究竟在搞什么鬼?”一个姑娘小声嘟囔道。 另一个姑娘接着说:“是啊,昨天还找我们调查那个刘老茂,今天又让我们来画画。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让我们再来写一首诗呢!” 听到这话,旁边的姑娘笑着打趣道:“哈哈,写诗就算了吧,我连字都不识一个呢。要是让我来跳舞还行,特别是那种能迷死人的艳舞!” “对啊,我们可是专业的!” “万一能让当个县太爷夫人,那可不要忘了我们姐妹哦。” 其他姑娘纷纷附和,笑声不断。 这时,老鸨子瞪了她们一眼,呵斥道:“好了好了,大庭广众之下休要胡言乱语,小心祸从口出。” 几人嘟着嘴点点头。 待到她们都离开后赵大人开口问道:“于大人可有收获?” 于文宏摇摇头,叹息道:“哎,并无任何线索,看来是我多虑了。” “刘老茂这个家伙实在狡猾,不过既然于大人说他出现在平陵地界,那赵某也绝不能坐视不管,刚刚我已下达了命令,严厉检查每一个出入城门之人,并且城内也增加了巡街衙役。” “赵大人此乃明智之举,如有刘老茂等人的消息还望赵大人能告知。” “放心,只要抓到他们一定通知于大人。” “既然如此,于某就不多打扰,先行告辞。” 于文宏带着人走出县衙,一抬头发现卢玉堂就站在对面。 “玉堂?” “大人。” “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三张纸条,你帮我瞧一瞧是不是相似。”于文宏说完从袖口内取出纸条交给卢玉堂。 卢玉堂逐一打开看了一遍,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三张纸条很像,非常像。”看完后交给于文宏,“大人这是何物?” 于文宏淡笑一声:“就是这张纸条才让刘老茂等人从我眼皮下逃离。” 卢玉堂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才感到自责没有颜面见于文宏,毕竟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说陆四不会来平陵县赌博。 第156章 计划落空 于文宏将卢玉堂等一众手下召集起来,神情严肃地向他们下达了下一步的任务计划:密切跟踪监视小香和小虹这两个人。 毕竟她们的这次传递行动成功拯救了刘老茂等人,接下来他们必然会有进一步的接触和会面。 卢玉堂等人听完后,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这里暂时交给你们负责,我需要赶回罗城县处理其他事务。\"于文宏说道。 \"大人请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让刘老茂逃脱。\"卢玉堂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于文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带领卢玉红和几名衙役踏上了返回罗城县的路途。 话说回来,刘老茂逃离寺庙后,躲藏在了深山之中。 此时,他和同伴们正在商议究竟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 \"按理说,我们在这里可没什么朋友啊,到底会是谁呢?\"陆四皱起眉头,低声嘀咕道。 \"没准是老天爷。\"有人开玩笑地说。 \"什么?老天爷?哈哈哈,你他妈的真会说话。\"刘老茂忍不住笑骂道。 \"哎,我知道是谁了。\"突然,一个人恍然大悟地说道。 \"谁?\"众人齐声问道。 \"你们说会不会是怡红楼的人。\"那人推测道。 “这话怎么说呢?”陆四疑惑地问。 “你们想想看,于文宏不可能精确地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所以他一定会逐个排查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而我们在平陵县只去了两个地方,陆四兄弟去的赌场掌柜的总不至于救我们吧。” 经过他这么一番分析,刘老茂觉得非常合理。 “先别管这些了,还是赶紧找到秦何玉和孟素云要紧。”刘老茂打断了几人的分析,“陆四,你和刀疤脸去一趟吴尚那里,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秦何玉和孟素云的下落。我们可不能被这两个臭娘们耍得团团转。” “好,我们马上就去。” “有消息之后记得回来这里找我。” “没问题。” 陆四和刀疤脸两人站起身来,匆匆离去。 此时的孟素云和秦何玉两人正带着监视他们的人往西走,眼看着前方就已经到了迷魂林的地界几人停下脚步。 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快步上前拦住了秦何玉和孟素云:“喂,我说两位是不是走错路了?”黑着脸质问道。 秦何玉努下嘴,解释道:“我只是想要顺着迷魂林往北走而已,两位兄弟不要太紧张。”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地上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小腿,“这腿都快走断了。” 两男子冷笑一声,其中一人摘下身上的弓,随手又从腰间的箭筒内抽出一支箭,将箭搭在弓弦之上,箭头对准了秦何玉和孟素云二人。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胁与得意。 另一人则站在一旁,双手抱胸,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秦何玉和孟素云看着眼前这个手拿弓箭、面色冷峻的男子,心中不禁一紧,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两位兄弟,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把弓箭收起来吧,没必要对我们这样。” 然而,那名拿箭的男子却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冰冷如霜,毫无感情地回答道:“两位的能力我们都见识过,只要你们不乱跑,我保证箭不会离开弓。” 听到这句话,秦何玉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的第一个计划很可能要泡汤了。但她并没有慌乱,而是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应对之策。 很快,他便决定实施第二个计划。 于是,她装出一副十分真诚的样子,对那两名男子继续说道:“只要找到吴尚,我可以给你们每人一千两银子作为报酬。到时候,你们可以选择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这样一来,你们不仅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财富,还能避免被官府追查。你们觉得如何呢?” 然而,其中一名男子却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答道:“哼!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吗?这么容易就被你骗了?告诉你,我们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鬼话。而且,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大哥?” 面对对方的质疑和威胁,秦何玉并没有退缩,反而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她轻声说道:“呵呵,我想两位可能不太了解罗城县的于文宏吧。” 两男子听完不屑的笑道:“于文宏?区区一个县令而已。” 秦何玉跟着两人笑了几声:“他确实只是个县令,只不过他刚刚来到罗城县一年多,就能够铲除大半匪患,其手段和能力可见一斑。而现在,你们竟然杀死了他的六名衙役,并救走了我们,这无疑是公然挑衅官府。” “你们猜猜看,于文宏会怎么对待你们?” “恐怕到时候你们有命拿银子,却没命花啊!” 说完这番话,秦何玉紧紧盯着那两名男子,观察他们的反应。 只见两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显然被他的话语所触动。 秦何玉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倒不如跟我一同往北走,找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发展。这样既可以摆脱官府的追捕,又能获得新的机会和自由。难道不是更好吗?” 那两名男子陷入了沉思之中,仿佛在内心深处权衡着利弊。 对于他们来说,背叛刘老茂无疑意味着更加悲惨的命运。更何况来之前刘老茂就叮嘱过两人,万万不能被秦何玉和孟素云的巧嘴滑舌所算计。 于文宏他们确实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就算他的能力再强也不过是个县令而已,反而因为秦何玉的几句话就背叛刘老茂才是愚蠢之举。 想到这里,他们决定果断拒绝秦何玉的提议:“两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还是尽快赶路为妙。” 秦何玉看着他们软硬不吃的态度,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怒。 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可以成功说服这两个人加入自己的阵营。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157章 最后一计 秦何玉的计划竟然一一落空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在经过一段短暂的休息之后,他们就被那两名男子催促着赶紧继续赶路,目标直指吴尚所在之地。 就在这时,孟素云突然停了下来。 其中一名男子立刻走上前去,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喂!你又要搞什么鬼?”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去摸自己腰间的匕首。 孟素云却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娇柔地说道:“哎呀~ 我的头突然好痛呢,而且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不如我们先歇息一下,等天亮了再赶路嘛~” 两名男子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禁开始权衡起来。毕竟,他们已经跟着这两位女士奔波了一整天,确实有些疲惫不堪。 思索片刻后,其中一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暂时停歇一晚。但同时警告道:“好吧,那今晚就暂且在这里歇脚,但我把话放在前头,如果你们俩敢玩什么花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孟素云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对着他抛了个媚眼:“嘻嘻,瞧您说的,我们两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说完便转身朝着秦何玉走去。 孟素云走到秦何玉身边,然后挨着她缓缓地坐了下来。 坐下后,秦何玉将头凑到孟素云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小声音对她说道:“等下我们一人对付一个,想办法把他们解决掉。” 然而,孟素云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回应道:“他们可不是普通的人,而且你看看他们俩,哪里像是要睡觉的样子啊。”同时,孟素云还不忘提醒秦何玉。 “这两个家伙真是软硬不吃,哎。”秦何玉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急,我有办法。”孟素云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秦何玉好奇地问道。 “美人计。”孟素云神秘兮兮地回答道。 “什么?”秦何玉差点叫出声音来,她惊讶地看着孟素云,“美人计?你就不怕他们吃饱了还不同意吗?”她担心地问。 孟素云的脸上闪过一丝邪恶的笑容:“没事,就怕他们没命吃饱,等下你只要配合我一点就好了。” 秦何玉内心其实非常抗拒使用这个方法,因为这实在是一步险棋,如果不小心失手了,那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但看到孟素云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只能咬咬牙,决定冒险一试。 孟素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缓缓躺下,准备享受片刻的宁静。然而,就在她刚刚躺下时,突然又迅速坐起身子。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却立刻引起了不远处两名男子的注意。 \"哎呀,躺在这里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孟素云轻声抱怨着,一边动手脱去身上最外层的长衫,并将其平铺在地上,然后再次平躺下来,双手垫在脑后,悠然自得地仰望着璀璨的星空,感慨道:\"真怀念在东恒山的日子啊!\" 一旁的秦何玉无奈地苦笑一声,回应道:\"东恒山有什么好怀念的呢?\" 孟素云嘴角微微上扬,故意娇嗔道:\"哼,虽然我们不是皇帝,但在东恒山上过的可是土皇帝般的生活呀。那个时候,每个夜晚都能找到几个健壮的男人来服侍我呢。\" 说完,她还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那两名男子,观察他们的反应。 秦何玉心领神会,顺着孟素云的话说下去:\"哦,原来你是在怀念那些男人们啊。\" 孟素云轻叹一口气,故作哀怨地说:\"哎,只可惜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听到这话,秦何玉也坐起身来,目光锐利地指向那两名男子,调侃道:\"这里不是还有两个现成的吗?要不就让他们来伺候你一下吧?\" 孟素云一听,连忙开口说道:“别开玩笑了!”然而,秦何玉却完全不顾及她的阻拦,继续大声喊道:“两位兄弟,你们受累来伺候一下我们当家的怎么样?要是伺候得好,我再多给你们一百两银子!” 只见那两名男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邪笑,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们停在了离孟素云不到三步远的地方,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孟素云急忙对他们解释道:“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其中一名男子却荡笑着说:“孟大当家,如果您真的饥渴难耐,我们兄弟俩倒是可以受累伺候一下。” 孟素云顿时感到有些害羞,连忙摆手:“我怎么敢指使二位呢?你们还是赶快休息吧。”说完,她便躺下来准备睡觉。 这时,秦何玉突然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笑嘻嘻地说:“行了,大家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何必这么拘束呢?我这就给你们腾出地方,让你们好好享受。”说完,她转身朝着旁边走去。 待到秦何玉离开后,孟素云从地上站起来,她把两名男子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两位兄弟这件事……”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其中一名男子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语:“哎,不必多言,规矩我们懂,过了今夜关于此事只字不提。”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潇洒一番又如何?” 孟素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神带着一丝妩媚,她伸手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随着发簪的取下,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她的双肩上,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着。 孟素云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佛在向两人发出邀请。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发丝,动作轻柔而优雅,让人不禁为之倾倒。她的声音婉转低沉,充满了诱惑和魅力:“两位兄弟,还在等什么呢?” 这一幕让两人看的垂涎欲滴,他们的目光被孟素云深深吸引住,早已忘却了刘老茂的叮嘱和自己的任务。 他们一边回应:“马上,马上。”一边毫不犹豫的卸掉了自己的武器,随手扔在地上。 殊不知,不远处的秦何玉已经悄悄地站起身来,她小心翼翼地迈出每一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第158章 挑战迷魂林 此时那两名男子还沉浸在与孟素云的缠绵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秦何玉的举动。 而秦何玉则悄悄地捡起了他们丢在地上的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心中暗自想着:这将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失败那必死无疑。 来到了距离其中一名男子不远的地方,秦何玉深吸一口气,然后高高地举起匕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其中一名男子的后背狠狠地刺了下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那名男子被刺痛得弹跳而起。 另一名男子听到声音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暗叫不好,但为时已晚。当他转身的那一刻,秦何玉手中的另外一把匕首已经无情地刺进了他的腹部。 男子脸上露出惊愕和痛苦的表情,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秦何玉,嘴角溢出鲜血,断断续续挤出一句:“你……你们这两个混蛋!” 秦何玉却只是淡淡的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呵呵,就凭你们还想抓住我们姐妹?真是可笑至极!还是等下辈子吧。”说完,她将孟素云从地上拉起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孟素云摇摇头,她快速穿好衣服,然后准备去解决掉那两个还在苟延残喘的人。然而,秦何玉却一把拽住她,轻声说:“算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快走。” 孟素云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收拾好东西后,两人毫不犹豫地朝着迷魂林深处奔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迷魂林终年被雾气笼罩,而且时常有凶猛野兽出没,在此地区老人常说“百人进,一人出,出来还是残缺身”,可见此地有多么的险恶,更别提她们只是两个柔弱的女子。 然而,为了逃离这个地方,她们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试。 进入迷魂林后,秦何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对孟素云叮嘱道:“你一定要紧紧跟着我。” “放心吧,我会……”孟素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注意到她们的右前方有一双如同铜铃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们。那双眼睛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背后吹来一股冷风,令人毛骨悚然,“那......那是什么?”孟素云颤抖的用手指向右前方。 秦何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是一片茫茫白雾,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除了那些流动着的迷雾之外,什么都看不到,更别提什么可疑的东西了。 她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对孟素云说:“我怎么没看见呢?这里什么都没有啊!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或者是因为这雾太大了,你产生了幻觉?” 孟素云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服气,但她再仔细看过去时,确实已经找不到刚才那双眼眸的踪影了。不过她还是很坚定地说:“不可能,我刚刚明明就看见了一双眼睛!虽然现在不见了,但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像是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声音,又像是有人轻轻踩踏在草地上所发出的细微声响。这阵奇怪的声音让两人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靠拢在了一起,紧张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她们的心跳越来越快,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不停地转动着脑袋,希望能找到那个制造出诡异声响的源头。然而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雾气和模糊不清的景物外,根本无法确定声音究竟从何处传来。 “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地吧。”孟素云脸色苍白如纸,双腿不停地颤抖,声音也有些发颤地边说边往后倒退。 秦何玉看着她这样子,连忙伸手拽住她,强装镇定地安慰道:“这只是一片森林而已,里面肯定会有各种动物出来捕食,我们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呢?而且,如果现在退出去,不论是被刘老茂抓住还是于文宏抓住,我们的结果都会很惨。所以,我们还不如赌一把,拼一下!” 孟素云听了秦何玉的话,心中仍有一丝恐惧:“可是这里真的很可怕啊……” 秦何玉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如果你实在感到害怕,那就闭上眼睛,把耳朵堵上,然后跟紧我,我们一起冲出去。” 孟素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闭上眼睛,不停地做深呼吸,试图缓解内心的恐惧。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坚定地点点头:“好吧,我们走。” 秦何玉再次叮嘱道:“一定要紧紧跟着我,不要乱跑。”说完,她便带着孟素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两人一步一步地走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她们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每走一段路,她们都要停下来听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危险后才继续前进。 就这样,她们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秦何玉突然停下脚步,孟素云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秦何玉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睛盯着前方的树林。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道:“你没发现这个地方很熟悉吗?”说着,她指着周边的树木。 孟素云闻言,立刻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她惊讶地发现,这里似乎和她们刚刚出发的地方一模一样。难道她们一直在绕圈子?可转而又想,这怎么可能呢?她们一直都是沿着直线前行的,就算没走多远,也不至于回到原地啊。 两人商讨一番过后一致认为是迷魂林内的迷雾让她们产生了幻觉,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两人却是毫无头绪。不过为了验证自己并非在绕圈子,她们还是决定采取一些措施。 于是,两人商量着撕下一块布条系在树干上留作记号,如果真的是在绕圈子,那么再次看到这个记号的时候就能证明了。 干完这一切,两人又一次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这次,她们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和谨慎。 第159章 应有之报 秦何玉和孟素云两人在迷魂林内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她们又看到了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记号,两人彻底愣在了原地。 那棵被她们系上布条的大树,此刻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嘲笑她们的愚蠢。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孟素云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无法相信眼前所见。而秦何玉则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股寒意。 难道说,她们真的陷入了一个无尽的循环之中吗? 就在这时,秦何玉突然回过神来,大喊道:“我们一定是走反了,跟上我。”说完,她转身就往反方向跑。 孟素云也顾不上恐惧,紧跟着秦何玉,拼命地奔跑着。 两人一边跑,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她们发现,自己似乎越跑越深,迷魂林中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也越来越低。她们的心跳急速加快,汗水湿透了衣衫。但她们不敢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 终于,她们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她们找到了出路,而是因为她们彻底迷失了方向。四周都是浓浓的雾气,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而且,她们还发现,自己并没有跑出迷魂林,反而跑到了更深处。 孟素云惊恐地看着四周,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秦何玉也同样惊慌失措,但她努力保持冷静。 “别慌,我们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沙沙……突然一道黑影快速从她们身后飞奔而过,那速度快如闪电,只留下一道黑色残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秦何玉和孟素云两人身体猛地一僵,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连汗毛也根根竖起,仿佛在警告她们危险已经临近。 很快,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这种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沙沙声再次响起,短暂的安静过后又是一道黑影疾驰而过。 这一次,两人的心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紧张到了极点。 秦何玉和孟素云两人紧紧拉着彼此颤抖不止的手,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安慰。 秦何玉强作镇定地说道:“我们之所以迷失方向肯定是因为天还没亮的原因,一定是这样。”她努力说出这些毫无底气的话语,想要给自己打气,但心中的恐惧却无法抑制。 孟素云一脸绝望地摇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迷魂林没有白天和黑夜,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助与哀伤,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不,我们肯定能出去,相信我一定可以。”尽管秦何玉的内心很清楚她们面临的困境,知道生存的希望渺茫,但一想到被野兽生吞活剥的惨状,她就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她们每走十步便撕下一块布条系在树上,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引导自己前行,系到最后她们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肚兜时两人几乎同时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那一根根布条,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沙沙,身后的声音再一次传出,仿佛是恶魔的低语,又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这一次她们没有颤抖,没有惊恐,甚至连头都没有扭动一下。或许是因为恐惧已经到达了极限,或许是因为身体已经疲惫不堪,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伴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个接一个的黑影逐渐将两人所笼罩。这些黑影高大而神秘,它们的轮廓模糊不清,但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两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最终,两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迷魂林外,陆四等人终于找到了那两位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兄弟。 他们快步上前,急切地询问秦何玉和孟素云的下落。 其中一人虚弱地抬起手,指向迷魂林。 陆四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她们去了迷魂林?”躺在地上的男子艰难地点点头。 陆四见状,忍不住痛骂了几句:“奶奶的!到头来老子不仅人没得到,银子也没拿到,还要被官府追杀!真是倒霉透顶!”他愤怒地跺脚,心中满是懊恼和无奈。 这时,跟随陆四一同前来的一名兄弟悄悄走到他身边,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两个怎么办?” 陆四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人,心中顿时犯起了难。 如果把他们两个带回山寨,刘老茂肯定会派人进城去找郎中,但如今的县城里到处都是巡逻的衙役,一旦被发现,不仅找不到郎中,他们自己也得被抓。可若是不带他们回去,又如何向刘老茂交代呢? “他们的伤势如何?”陆四语气有些沉重地问。 同行的兄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情况不太乐观,他们伤势太重,依靠我们的手段难以救治,恐怕只能进县城找郎中。” 陆四瞪大眼睛,反问道:“现在的县城你敢去吗?” 同行的兄弟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复:“不敢。” 陆四无奈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思考片刻后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说:“如果我们带着他俩回去,大哥一定会让我们去县城。但如果我们要是不带着他们回去,又该如何向大哥交代呢?” 同行的兄弟皱着眉头,低头沉思起来。过了好一阵儿,他才缓缓开口:“不如说他们被秦何玉和孟素云杀了,毕竟他们就是被两人所伤。” 陆四听完后先点了点头,但是片刻之后他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不行,秦何玉和孟素云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可能杀死他们呢?要是这么跟大哥说的话,大哥肯定会怀疑我们的,依我看啊,咱们还是在外边多停留两天再回去,到时候就告诉大哥说没找到他们就行了。” “可是这样说大哥会相信吗?”另一个人问道。 陆四回答道:“这有什么不相信的?罗城县虽然不是特别大,但这里也有着数不清的小路,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走的是哪条路。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记住,千万不要乱说话,否则咱俩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好吧,那就只能这样了。”另一个人无奈地说道。 得到最终的结论后,陆四转身回到了那两位受伤的兄弟身旁,假惺惺地说道:“兄弟,实在是对不住了,要怪就怪于文宏那个家伙吧,我其实也很想救你们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从两人身旁走过去了。 “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千万别怪我们呀。” 与陆四同行的兄弟向两人表示歉意后便跟着陆四一同离开了。 第160章 激怒刘老茂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于文宏一直在苦思冥想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刘老茂等人的消息。 他们是不是已经逃脱了这里呢?还是说他们已经死在了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正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呼喊声。 \"大人!大人!\" 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郭成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参见大人!\" 郭成林行过礼后,于文宏皱起眉头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惊慌失措?\" 郭成林喘着粗气回答:\"回大人,今天有几个村民去山上采药时,在路边发现了两具尸体。\" 于文宏一听,心中一震,立刻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尸体在哪里?死者是谁?\" 郭成林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答道:\"尸体就在罗城县外,但没有人能认出这两个死者。\" 于文宏毫不犹豫地说:\"带我去看看。\" \"嗻。\" 郭成林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带路。 于文宏带着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了罗城县城外,下马后仔细打量着这两具尸体,发现他们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死灰色,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 他皱起眉头,转头问身后的人:“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 身旁的郭成林和其他捕快们纷纷摇头,表示不认识。不过从他们的外貌来看,这两个人长得凶神恶煞,不像是好人。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郭成林等人确认这两个人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杀害。 于文宏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一旁的孔玄:“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人失踪?” 孔玄摇了摇头,说道:“回大人,我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人员失踪的报案。” 于文宏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就先把这两个人的身份查清楚再说吧。”说完,他让人把这两具尸体带回衙门,同时还吩咐孔玄去找画师来给这两个人画一幅肖像,以便日后调查。 告示已经贴出,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查看。 人群之中,有一年轻女子突然大声喊道:“他们是刘老茂的人。” 仅仅是“刘老茂”这三个字,就让在场的众人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后背发凉。 这句话很快就被衙役传到了于文宏的耳朵里。 于文宏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脸色凝重地问那名衙役道:“你可记得是谁说的这话?” 衙役恭敬地回答:“记得。” 于文宏连忙下令:“速速将他带到衙门来。” 衙役应了一声,然后迅速转身跑出门外。 没过多久,衙役就带着一名年轻女子回到了县衙。 女子面容清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衙门,小声问道:“民女参见于大人,不知大人将民女带来所为何事?” “起来吧,本官听说你认识画像中的两人?”于文宏开门见山的问道。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于文宏,又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两张画像,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和恐惧,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并没有立刻回答于文宏的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认得,他们是刘老茂的人。” 于文宏听到这个答案,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了线索!他继续追问:“你怎么会如此确定?” 女子的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因为我曾经见过他们。” 于文宏接着他又问:“那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女子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于文宏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好,谢谢你提供的信息。”说完,他挥手示意让女子离开。 眼看着女子即将要走出房间时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于文宏。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悲伤,仿佛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倾诉。 于文宏注意到了女子的异样,他轻声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女子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说:“大人,请您一定要抓住这些恶徒。他们曾经伤害过我……”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泪水也不禁夺眶而出。 于文宏这才明白她为何如此肯定。 他坚定的点点头:“放心吧,本官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听完这句话,女子才转身离开。 有了这两个人的身份信息,于文宏立刻意识到可以利用他们来钓出刘老茂这条大鱼。 他当机立断,命令手下将两人的尸体高高悬挂在罗城县外,并张贴出告示。告示上明确表示官府已经掌握了所有情况,同时诚恳地劝告刘老茂及其余党主动前来投案自首,以争取一个爽快的结局。 陆四等人绞尽脑汁也未曾料到这两具尸体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于文宏手中,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于文宏居然如此大胆,竟敢将他们悬挂在罗城县外示众。 原本,刘老茂打算耐心等待数日,一方面是等待风头过去,另一方面则是期待外出的兄弟们归来。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等来的竟是两具冰冷的尸体和一份令人胆寒的告示。 刘老茂愤怒地将匕首用力插入坚硬的土地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紧握着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极度的愤怒和仇恨。\"他娘的!于文宏,你这个狗官!老子一定要亲手宰了你!\" 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杀意和决心。 “大哥,大哥,看样子秦何玉和孟素云也可能被抓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处吧。”陆四在一旁小声劝说道。 刘老茂用力一挥手臂,一把将对方推到一旁,然后迅速从土地里抽出匕首,猛然站起身子,双眼瞪得浑圆,死死盯着前方:“哪怕是死,我也要拉上于文宏那个杂种垫背,让他给我的兄弟们陪葬!” “大哥,这一定是于文宏布置的陷阱啊!你千万别冲动啊!”一名手下焦急万分地劝道。 “对啊,大哥,要是我们现在贸然闯进去,那岂不是正好掉进他们的圈套?”另一个人也赶紧附和。 “大哥……”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开口,试图阻止刘老茂。 然而,此刻的刘老茂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的眼神更是冷若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他逐一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那冷漠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令人心生恐惧。被他注视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第161章 刺杀于文宏 于文宏彻底打乱了刘老茂的所有计划,不仅害得他失去了两个最亲密的兄弟,还切断了他本应到手的银子来源,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刘老茂对于文宏的愤恨达到了顶点。 此刻,无论陆四等人如何苦苦劝谏,都已无法改变刘老茂的决心。 \"大哥……\"陆四鼓起勇气,试图再次劝解,但话未出口便被刘老茂抬手打断:\"你们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走,老子绝不会强留。\"说完,他把脸扭向一边,不再看众人。 陆四和其他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充满了无奈。 他们清晰地记得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当时有一个兄弟提出要离开刘老茂,而刘老茂同样说出了\"绝不强求\"这句话。然而,那个兄弟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就被刘老茂无情地射杀。刘老茂给出的杀人理由竟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还想报官抓老子\"。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提及\"退出\"这两个字。 走又不敢走,留下跟着刘老茂去刺杀于文宏...... 众人的心中已经有了最后的答案——死! 夜黑风高月,正是杀人时。 轰隆隆天空传来一声惊雷,片刻后便有雨点从天而降,滴落在刘老茂的脸上。 他仰头望着天空,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看来老天都在帮我,于文宏今天晚上我就让你人头搬家。”转过身对着陆四等人摆下手。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极其不情愿的走上前。 “准备好了吗?”刘老茂对着几人问道。 陆四微微点下头,心里埋怨道:“虽然被抓住也是个死,但我真不想这么去送死啊。” “大哥,我夜观天象......”一名爱占卜的兄弟话都没说完就被刘老茂所打断:“我还是那句话,想走的随时可以,还把我当大哥的就别说废话,要是杀了于文宏我们没死那今生都不再回罗城县,要是死了,各位兄弟也没怨我。”语气之中透着坚决。 陆四等人心中一凛,他们知道刘老茂心意已决,无法改变。虽然内心充满恐惧和不情愿,但他们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跟随刘老茂的决定。 “好!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记住,动作要快,不能给于文宏任何反应的时间。”刘老茂低声说道。 陆四等人默默点头,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跟随着刘老茂朝着目标前进。 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中,消失在雨夜的深处。 来到罗城县附近,刘老茂示意其中一人先去观察情况,其他人全部留在原地。 此时正值半夜,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阵阵,闪电不时划过夜空,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前往观察情况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罗城县,他粗略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异常情况,便匆匆折返回来,向刘老茂点头示意前方一切安全。 刘老茂得到答复后,心中暗喜,他一挥手,带领着几个人迅速冲进了罗城县。 他们径直奔向于文宏居住的县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埋伏在县衙周边的衙役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些衙役都是于文宏事先安排好的,他们隐藏在暗处,密切关注着刘老茂等人的行动。 “赶快去告诉于大人。”一名衙役低声说道。 “好,你小心一点。”另一名衙役回应道。 衙役悄悄地离开了潜伏地点,先行一步来到县衙,见到了尚未休息的于文宏,并将刘老茂等人的行踪如实禀报给他。 于文宏听完报告,不仅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声说道:“好。”随后,他对衙役说道:“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去准备吧,切记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手。” “嗻!”衙役恭敬地回答道,然后转身离去,开始执行于文宏的指示。 眼看着距离县衙越来越近,陆四的右眼突突直跳,他紧走两步凑到刘老茂耳边轻声说道:“大哥,这不太对劲啊。” 刘老茂回头看了陆四一眼,说道:“哪里不对劲?” “你不感觉这件事太顺利了吗?大哥我们都知道你想要杀了于文宏,我们也想,但咱们可不能中了他的奸计。”陆四企图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劝说刘老茂放弃当前计划。 刘老茂并没有被说服,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又犀利。他冷冷地说道:“你走吧。”这句话如同寒风一般吹过陆四的耳畔,让他的心猛地一颤。 陆四急忙解释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陆四不怕死,可咱们……”刘老茂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不要再说废话。”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带头翻过县衙的矮围墙。 其余几人纷纷跟上了刘老茂的步伐翻过围墙。 陆四左右看了看,低声嘟囔着:“虽然我们是兄弟,但我绝对不能这样白白送死,实在对不起了。”说着,他转身朝着罗城县外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已经跳进院子里的刘老茂突然意识到陆四并没有跟上来,不禁破口大骂:“陆四这个王八蛋!” “大哥,前面的房间有光亮。”一旁的小弟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刘老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兄弟们,杀了于文宏!”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抬腿向着那个方向冲去。 咣当一声巨响,房门被刘老茂一脚狠狠地踹开,身影如闪电般闪身冲进屋内。 此刻,于文宏正端端地坐在桌前,手持毛笔专注地书写着什么。听到房门被踹开的声音,他并不惊慌失措,而是从容地将毛笔搁在一旁,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向刘老茂。 \"于文宏,你这狗贼,拿命来!\"刘老茂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吼道,随后二话不说,拎起大刀便向前猛冲。 就在锋利的刀刃即将砍向于文宏时,卢玉堂却突然如同鬼魅一般闪现在他的面前,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挥,轻松地抵住了刘老茂的大刀。 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两人僵持在了原地。 第162章 懒得废话,直接斩 卢玉堂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刘老茂面前,手中长剑一挥,直接打断了刘老茂的进攻。 刘老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紧紧地盯着卢玉堂看了片刻后,才低声说道:“这位兄弟,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卢玉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冷冷地回答道:“呵呵,少废话,把你手中的刀放下,我送你一具全尸。” 刘老茂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三声:“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他突然双目一瞪,恶狠狠地说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他猛地拎起手中的长刀,毫不犹豫地向着卢玉堂直面冲来。 卢玉堂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他挥动手中的长剑,与刘老茂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两人你来我往,招式凌厉,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场面异常惊心动魄。 为了保护于文宏免受伤害,卢玉堂机智地将战斗场地从房间转移到了院子里。 尽管刘老茂清楚他的意图,但他对此感到异常兴奋。 两人在雨中激烈交锋,打得难解难分。就在这时,刘老茂突然大声喊道:“杀了于文宏!”听到这声呼喊,跟随刘老茂前来的几个人立刻转身冲进了房间。 他们原本以为于文宏身边没有了护卫,行动应该会非常顺利。然而,当他们刚刚进入房间时,却发现郭成林率领着数十名衙役早已等候多时。 这些衙役手持刀具,迅速将他们包围起来,并齐声喝道:“放下武器!” 其中一个人愤怒地骂道,准备还手,但还没来得及抬起手,就被郭成林果断地一刀封喉,瞬间失去了生命。 其余几人见状,惊恐万分,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 郭成林迅速收集了他们的武器,并命令手下将他们捆绑起来。 于文宏还未开口便听到院中传来一声惨叫,他心中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只见刘老茂抱着残缺的右手发出痛苦哀嚎。鲜血从他的断手上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和地面。 \"于文宏,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刘老茂仰天大喊一声,眼中充满了仇恨和绝望。随即,他用左手捡起地上的武器,自刎身亡。 \"大人。\"就在这时,卢玉红带着几名衙役从门外赶回来,跟随她一起的还有陆四。 “刘老茂的人都在这里了吧?”于文宏开口问道。 卢玉红点点头:“全都在这。” “好,把他们带进来。” \"嗻!\"卢玉红等人遵命,将陆四等人押进房间,让他们整齐地跪在于文宏前方。 于文宏逐个地将他们扫视一遍,目光锐利如鹰,让人不寒而栗。 \"秦何玉和孟素云在何处?\"于文宏缓缓地问道,他的声音平静,但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房间里一片死寂。 \"本官再问你们最后一遍,秦何玉和孟素云在何处?\"于文宏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透露出一丝愤怒。 仍然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问题,众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于文宏见状对着郭成林摆摆手。郭成林心领神会,随便找了一人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交给一旁的衙役:“把他拖出去砍了。” “于文宏你这个狗官……”伴随着最后一句谩骂声,衙役手起刀落。 “于大人我们说与不说都是死,你又何必追问?”陆四开口说道。 “没错,你们所犯罪行一定是个死,但本官能决定你们是舒服的死还是痛苦的死,杀害本官六名衙役,劫走重犯,如今还敢来刺杀本官,只怕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坎的。” “你不用恐吓我,我可以告诉你秦何玉和孟素云的下落,只怕是你没胆量去抓她们罢了。”陆四似笑非笑的回答道。 “本官倒想听一听她们去的何地,让本官如此害怕。” “迷魂林。”陆四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迷魂林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据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那里充满了各种危险,有毒蛇、猛兽、陷阱等等,还有一些神秘的力量让人迷失方向。所以,听到秦何玉和孟素云竟然去了迷魂林,大家都感到十分惊讶和担忧。 于文宏皱了皱眉,心想,秦何玉和孟素云难道对迷魂林格外熟悉不成?否则她们又怎敢贸然进入。 “你怎么知道她们去了迷魂林?”于文宏双眼凝视着陆四,表情严肃地继续追问着。 “你挂在罗城县外的那两个人就是她们杀的,要不是这两个娘们耍奸,你又怎能抓得住我们?”陆四咬着牙说道。 听到这里,于文宏大致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他微微点头:“你们可知罪?”对陆四几人问道。 几人没有作答。 于文宏站起身,对他们做出判决:“你们几人犯下滔天罪行,罪不可恕,现本官对你们判处斩立决。”说完对着郭成林一摆手。 郭成林马上领命,带着数名衙役将他们押出房间。 “嗻!”郭成林应声道。 “于文宏,于文宏……”陆四绝望地呼喊着,但这并没有改变他们最终的命运。 等到所有人被带走后孔玄在一旁疑惑的问道:“大人,秦何玉和孟素云当真去了迷魂林吗?” “刘老茂救走她们肯定是为了银子,如果他们能拿到银子,恐怕早就离开了罗城县,而那两个被杀的人不就是在迷魂林边缘处找到的嘛。”于文宏分析道。 “万一她们并没有进去呢?”他皱着眉头,语气充满担忧。 “她们如果没有进迷魂林那就只能往平陵县,只要她们敢出现就一定会被抓。”卢玉堂走上前说道。 “也是,如果秦何玉和孟素云要当真去了迷魂林那她们必死无疑,就算没去,她们也逃不出平陵县。” “先不谈这些了,明日你写一份关于刘老茂等人的告示张贴出去。”于文宏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卑职明白。”孔玄恭敬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去。 待到众人离开后,于文宏略显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缓缓地走进房间,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第163章 卢玉堂的坦白 次日,孔玄命人将告示张贴在了县衙门口以及县城的各个地方。 百姓们看到告示之后,无不欢呼雀跃,纷纷拍手称快。甚至连隔壁平陵、谷阳两县的县令听说此事后,都派专人送来礼物祝贺,表示对孔玄和于文宏此举的赞赏之情。 由此可见,刘老茂等人平日里作恶多端,早已引起民愤。 于文宏坐在房间里,喝着茶,对着外面喊道:“玉堂!” “来了,大人。”卢玉堂闻声快步走进屋内,拱手作揖,恭敬地站在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看着他,关切地问:“目前我们罗城县还有土匪活动吗?” 卢玉堂连忙摇头,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大人,最近这些日子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土匪的消息,而且各甲长都按照您的要求,派人日夜巡逻,所以罗城现在很安全。” 于文宏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孔玄,接着问道:“孔玄啊,这地里的庄稼怎么样了?” 孔玄微微侧身,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向于文宏行礼,答道:“回大人,田间的庄稼已经开始冒出嫩绿的新芽了。” 于文宏听后,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连连点头称赞:“很好,很好。那咱们现在还有多少存银呢?” 孔玄犹豫了一下,回答说:“回大人,这个我还得去查阅一下账本才能知道具体数目。” 于文宏点了点头,孔玄转身快步走向另一个房间。过了片刻,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本账本,仔细核对过后向于文宏说出准确的数字:\"回大人,目前罗城县还有存银三千六二十三两,绫罗绸缎八十匹,珠宝首饰七百余件。\" 于文宏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嗯,你立刻派人去将这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全部换成银子,这部分资金可以用来投资一些商业项目,比如建造罗城县商业街。\" 孔玄听了于文宏的话,恭敬地回应道:\"嗻!卑职稍后便去安排此事。\" 待孔玄离开后,卢玉堂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于文宏,并说道:“大人,这是卑职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于文宏低头看着卢玉堂手中的银票,突然愣住了,惊愕地问:“玉堂,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卢玉堂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向于文宏坦诚相告。只见他单膝跪地,真诚地说:“回大人,卑职曾经是一个盗贼,但我发誓,我只盗取那些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地主老财,绝对不会动普通老百姓的一分一毫!” 于文宏听着卢玉堂的话,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毕竟,卢玉堂已经跟随他两年有余,他实在无法想象卢玉堂竟然有如此过往。 “玉堂起来回话吧。”于文宏看着跪在地上的卢玉堂说道。 卢玉堂抬起头,眼中带着坚定之色,对着于文宏道:“大人,您还是等我说完在决定是否让我起来吧。” 于文宏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你……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向我坦白吗?”他心里不禁有些担忧,生怕卢玉堂会说出一件令他无法原谅的事情来。 卢玉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缓缓说道:“大人,当初您丢弃的官印和任命文书都是卑职所做……当时我以为您是个过路的商人,没想……” 听到这里,于文宏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讶之情,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啊?原来是你?”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卢玉堂,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想当初丢失的这个官印和任命文书可着实害苦了于文宏,让他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甚至为此还大病了一场,没想到竟然被卢玉堂给偷去了,可转念一想他好像又给送了回来,苦笑道:“玉堂啊玉堂,你偷走本官的官印和任命文书可着实害苦了我啊。” 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在你又给我还了回来。”说完摆摆手,示意卢玉堂起身回话。 “谢大人。”卢玉堂站起身来把银票放在于文宏面前,“曾经卑职还想着留一些银票,万一大人不是个好官我也能全身而退,如今看来这些银票已经不需要了,还请大人收下。” 于文宏并没有拒绝卢玉堂,不仅如此,他还让冯二拿来了笔墨纸砚,在上面写下了卢玉堂的名字和捐献数字。 “卢玉堂捐银三千两!”于文宏写完后念道。 卢玉堂听到这话,连忙摆手:“大人,万万不可,卑职的这些银子......” “你这些银子之中可有普通百姓的?”于文宏眼神犀利地看着卢玉堂,低声问道。 卢玉堂举起手来发誓道:“卑职敢对天起誓,绝不偷普通百姓一文钱。” 于文宏闻言点了点头,说:“那就好,这些银子就权当你为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积善了。”卢 “全听大人安排。” “行啦,没想到你这小子倒是挺机灵,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过本官还真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恐怕我也活不到今天。”于文宏笑着说道。 卢玉堂急忙谦虚地说:“大人过奖了,您吉人自有天助。” 于文宏刚要开口说话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郭成林的喊声:“大人,大人。” 于文宏和卢玉堂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 只见郭成林快步跑进房间:“大人,门外有一男子想要见您。” 于文宏皱了皱眉,疑惑地问:“哦?可知此人是谁?所为何事?” 郭成林摇了摇头,说:“卑职不知,此人只说想要见大人。” “好,让他进来吧。” 郭成林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对着门口的衙役摆摆手,示意他们将门外的人带进来。 没过多久,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被带入房间。 于文宏仅仅瞥了一眼,便霍然起身。不知为何,他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于是他迈步上前,伸手拨开男子脸上的乱发。刹那间,他瞪大眼睛,满脸惊愕。 第164章 家人的牵挂 于文宏伸出手来,轻轻掀开了那遮挡住男子脸部的头发,然而仅仅是一瞬间,他便立刻认出了眼前之人。 嘴唇微微颤抖着,带着些许惊讶地喊出了一个名字:“延庆?” 于延庆闻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泪水和委屈:“爹。”一把扑向于文宏,一头扎进了父亲的怀中,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似乎想要将这一路所受的辛酸和委屈全部哭出来。 于文宏心疼地看着儿子,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他知道,儿子这些年一定经历了很多磨难。 一旁的卢玉堂和郭成林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点点头,随后带着冯二悄悄地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父子俩。 于延庆在父亲的怀中哭了很久,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抹干眼泪,抬头望着父亲,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地说:“爹,我好想你啊……” 于文宏望着于延庆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本应放在自己肩上的重担却扔给了儿子,离家时他还是稚嫩的脸,如今却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看着眼前的儿子,只见他蓬头垢面,脸上还沾着泥土,身上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活脱脱像个小乞丐,于文宏顿时红了眼眶,哽咽地说道:“我的儿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于延庆用手挠挠头,解释道:“没有,娘怕我在路上遇到坏人,所以才让我装成傻子。” 于文宏皱起眉头,心中一阵刺痛,他明白妻子的担忧,但也感到无奈和自责。轻轻抚摸着于延庆的头发,眼中满是疼惜,温柔地说:“原来是这样,真是苦了你了。” 于延庆低下头,轻声说道:“没事的,爹,只要能见到您就好。” “你娘和奶奶的身体如何?” “她们都很好,只是格外的想念您。” 于文宏听完后,泪水再次涌出眼眶,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情绪。 于延庆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袋豆子:“爹,这是娘让我带给您的。”说着递过来。 于文宏伸出双手接过那一小包炒熟的豆子,感受着手中的重量,仿佛握住了家人的关怀与思念。他慢慢打开袋子,一股熟悉的豆香扑鼻而来,令他想起了在家中的温馨时光。 他拿起一个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品味着其中的味道,脑海中浮现出家的情景...... 自从来到罗城县后,于文宏只给家里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书信,自此之后便整日没白没黑地工作,完全没有时间休息。家中的姨娘和妻子十分担心,加上如今已过了农忙季节,她们商量着要派个人来看望一下于文宏。 于是,于延庆被选作代表,千里迢迢赶来。 于延庆一见到于文宏,就迫不及待地向他讲述家中的情况。 于文宏静静地听着,眼中闪烁着泪光,心中充满了对家人的思念。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家,看到了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姨娘,看到了洗衣做饭的妻子,看到了满院子追赶欢笑的儿女……还有那一直转个不停的磨盘。 正当于文宏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于文宏回过神来,对着门外说道:“进来吧。” 门开了,孔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他恭敬地对于文宏说:“大人,这是金大人送来的书信,请您过目。”说着,将书信递给了于文宏。 于文宏接过书信,缓缓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当他看到信纸上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紧紧地盯着信件,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眉头渐渐皱起。 一旁的孔玄注意到于文宏的表情变化,悄悄地用手拍了下于延庆的肩膀,轻声对他说:“孩子,我们一起去洗漱一下吧。” 于延庆十分懂事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向孔玄表示了感谢,然后跟着他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待到两人离开后,于文宏手中攥着书信,陷入沉思。他知道,这是金大人的一番好意,可眼下还不是时候,到底该如何回复呢? 经过深思熟虑,他最终决定先给金大人回一封书信,说明情况,并承诺过几日会亲自登门拜访,做出更详细的解释和道歉。 于文宏迅速提起笔,写下一封回信。他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说明了自己无法立即前往拜访的原因,表示希望金大人能够谅解。 写完信后,他叫来郭成林,将书信交给了他:“立刻派人把这封书信送到两广布政使金大人手中,务必确保他能收到。” “嗻!”郭成林领命后,匆匆离去。 于文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试图缓解内心的情绪。 洗漱好的于延庆看上去精神了许多,走进房间发现眉头紧皱的于文宏轻声喊了一句:“爹,您没事吧?” 于文宏立马露出笑容,对着于延庆摆摆手示意他挨着自己坐下来:“来,坐下跟爹再说一说家里的事情。” 于延庆侃侃而谈,于文宏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金大人的那封信。 “爹,爹?”于延庆发现了于文宏不对劲,喊了两声。 于文宏猛然间反应过来,赶忙回应:“延庆啊,爹带你去罗城县转一转吧,回去了也好跟奶奶和娘说一说。” “好啊。”于延庆高兴的答应下来。 于文宏带着于延庆来到大街上,两人并肩走着,一边走还一边聊着天。 “于大人。” “哎。” “于大人。” “哎。” “于大人。” “哎。” …… 虽然于文宏并没有穿着官服,也没有带着任何一名衙役或者侍卫,但每一个路过的百姓都会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打招呼,甚至连那些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看到他后也会奶声奶气地喊一声“于大人”。 于延庆站在于文宏身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对自己的父亲如此恭敬,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惊讶和好奇。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您吗?” 要知道,在其他地方,许多老百姓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他们当地的县太爷。可是在这里,居然每个人都认识他的父亲,这让于延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于文宏嘴角微扬,轻笑着回应说:“这些人可都是我们罗城的子民,作为一县之长,我自然对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爹,您这话可说错了!” 于文宏微微皱眉,一脸疑惑地反问儿子,“哦?何处出错了?” “我就不认识咱们老家的县令,别说我不认识,咱们村的人恐怕都不认识。”于延庆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于文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仰头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侧目。 第165章 大发雷霆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他转头一看,只见好多人都在往东边跑,一边跑一边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于文宏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便拦住了一名过路的百姓,询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情吗?为何大家都往这边跑?” 那名百姓见是于文宏,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回答道:“于大人您还不知道啊,咱们罗城县来了个戏班子,在前面搭台子唱戏呢。” “哦?”于文宏惊讶之余,不禁感到十分高兴。心想,今日能来唱戏的,明日说不定就会有商人来做买卖了。这样下去,罗城县的繁荣也就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于文宏不禁心情大好。 这时,于延庆突然凑过来,一脸兴奋地说道:“爹,咱们快去看看吧!” 于文宏看着儿子满脸期待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于延庆向戏台走去。 当他们走到戏台子时,周围已经挤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戏还未看完,便有人找到于文宏,低头对他说:“大人。” 于文宏皱起眉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衙役压低声音,凑到于文宏耳边悄悄告诉他:“大人,出事了!” 于文宏一听,顿时瞪大双眼,脸上的肌肉紧绷起来,满脸惊愕地追问:“人在哪里?” 衙役用手指向斜后方,于文宏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站在那里。 于文宏转过头,轻轻拍了一下于延庆的肩膀,温和地说:“延庆啊,爹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你看完戏后就先回去休息吧,如果觉得饿了,可以让冯二给你准备一些吃的东西。” 于延庆鼓起勇气开口说道:“爹,我想跟您一起过去看看,可以吗?” 于文宏听到儿子的请求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心想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儿子明白做坏事的后果。 女子看到于文宏的到来,立刻想要跪地行礼。 于文宏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一步将其扶起,并轻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你无需行此大礼。告诉我,那个侵犯你的人现在在哪里?”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女子听后,默默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那个人的去向。 于文宏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那么,你是否还记得他的模样或者其他特征呢?” 女子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再次摇了摇头:“大人,那人当时蒙着脸,小女子实在认不出他的面容。不过……”说到此处,女子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于文宏见状,急忙追问道:“不过什么?有话直说!” 女子低下头,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地说:“不过,小女子知道他身穿衙役的服饰。”说完这句话,女子的泪水又一次涌出眼眶,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泪花。 于文宏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恶徒居然就隐藏在自己所管辖的衙役队伍当中。 这不仅是对他权威的挑战,更是对百姓信任的背叛。 “好,你暂且回家,本官定将此事查个清清楚楚,一定还你公道。”于文宏非常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谢大人!” 待那告状之人离去之后,于文宏便返回县衙,叫来卢玉堂和孔玄两人。两人刚刚还在说于文宏的儿子来了能让他放松几日,结果话音未落,就见于文宏正满脸怒气地坐在那里。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孔玄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啪!于文宏愤怒地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嘴里怒骂道:“岂有此理,本官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他们却能做出如此可恶之事,简直是混账至极!” 卢玉堂和孔玄听完这番话后,心里直发怵。毕竟,很少有人能让于文宏如此谩骂。就连一旁的于延庆也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愤怒。 就在于文宏大发雷霆之时,郭成林从门外走了进来,向着于文宏行了个礼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小人知道是谁干的。” 这句话一出口,于文宏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郭成林面前,急切地问道:“谁?” “孙凌枫。”郭成林回答出这个名字。 于文宏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带着一丝怀疑:“你如何得知此事?”心中不禁疑惑,这件事连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这郭成林似乎知道得更早。 郭成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于文宏。 原来昨晚孙凌枫邀请他一同吃饭,两人找了一家小酒馆坐下。当时小酒馆的掌柜身体不适,又看到他们两个是衙门里的人,就让自己的小女儿过来给他们上酒上菜。 那女孩生得美丽动人,宛如天仙下凡,让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两人喝完了酒便结账离开了,走在回去的路上孙凌枫突然想起自己有件重要的东西落在了酒馆里,于是让郭成林先回去,他则返回酒馆去取。 郭成林今天早上听到有人说酒馆老板的小女儿被人玷污了!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孙凌枫,又害怕误会孙凌枫,所以就去找孙凌枫问个明白。 然而,孙凌枫却告诉他,那个小女儿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他绝对不会用强。 这时,于文宏走过来打断了郭成林的回忆,并质问孙凌枫在哪里。 郭成林转身指了指房间外面,告诉于文宏孙凌枫就在门外。 于文宏脸色阴沉地命令郭成林把孙凌枫带进来。 孙凌枫被郭成林带进房间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大人,此事绝非小人所为啊,请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于文宏看了一眼孙凌枫,心里暗自思忖着:“看起来这小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昨天晚上喝完酒之后是不是又回去过酒馆呢?” 孙凌枫一听,立刻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大人。昨晚喝完酒走在路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佩刀忘记拿了,所以便返回去拿取。” 于文宏继续追问下去:“然后呢?” 孙凌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然后……” 于文宏见孙凌枫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顿时起疑,连忙催促道:“快说!” 孙凌枫被于文宏的声音吓了一跳,浑身颤抖着,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第166章 绝不手软 于文宏作为一个公正廉明的官员,从来都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无论这个人是谁,与他有着怎样的关系。 这批衙役大多数都是从山里下来的土匪,于文宏平日里就让郭成林和卢玉堂对他们进行了多次教育,以防止他们惹出麻烦。 本以为他们都是一心悔改之人,万万没想到不再需要整天去剿灭土匪了,却反而出现了这样的乱子。 孙凌枫跪在那里,看着满脸愤怒的于文宏,心中一直在犯嘀咕。 于文宏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立刻就要让郭成林将那家酒馆的小女儿带过来与他当面对质。 孙凌枫见状,急忙抬手阻拦:“大人,大人,请您饶命啊!”苦苦哀求着。 “那你就赶快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大人,也好让大人从轻发落啊。”郭成林斜视了孙凌枫一眼,心中暗喜,幸好昨晚没和这家伙一起回去,不然肯定会被这个蠢货连累死。 孙凌枫深吸了几口气后,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出来。 昨天晚上,他只是单纯的想跟郭成林喝酒聊天,没想到却一眼看上了那家酒馆掌柜的小女儿。尤其是自从离开山寨到现在,早已经为忘记了女人的味道,所以当看到她的时候,心就像猫抓一样痒痒。 喝完酒,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孙凌枫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可是一名衙役,那掌柜的怎么敢轻易得罪我?如果实在不行,娶了那个小女儿做妻子也不错。于是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了酒馆 听到这里,于文宏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严厉地质问:“你回去之后可对她行了不轨之事?” 孙凌枫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颤抖着声音回答:“大人,刚开始她确实不从,可是后来……” 于文宏的眼神愈发犀利,直接说出了事实真相:“你便用衙役的身份威胁与她?” 孙凌枫的头立刻低了下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他原本以为自己犯下的这个错误最多只是挨一顿板子,然后被逐出衙门,却没有意识到这将成为他一生中最严重的错误。 于文宏转过身来,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喊道:“来人!” 院子里的两名衙役听到呼唤声后,迅速跑进房间,恭敬地站在于文宏面前,齐声回应:“大人。” 于文宏威严地命令道:“升堂!” 两名衙役立刻答道:“嗻!” 一旁的郭成林和其他人都愣住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对于这样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于文宏竟然要升堂审理。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胆敢站出来为孙凌枫求情半句。 随后于文宏又向郭成林下达了命令:“郭成林,你立刻去召集所有的衙役,让他们全部到堂前来。” “嗻。”郭成林恭敬地回答道。 接着,于文宏对孔玄说:“孔玄,你准备好笔墨纸砚,记录口供。” “卑职这就去准备。”孔玄点头应道。 待两人离去之后,于文宏转身走进房间,换上了一身庄重的官服。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仿佛即将面对一场重要的审判。 于文宏的举动让一旁的于延庆感到有些紧张和不安。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上前,试探性地说道:“爹,要不我就在这里等您吧。”然而,于文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回应道:“延庆,你随我一同前去。” 于延庆只好乖巧地点头,跟随在于文宏身后,走出了房间。 当他们抵达公堂时,只见罗城县所有的衙役已经整齐地分成两排站立在那里。 待于文宏坐下后,众衙役齐声喊道:“参见于大人。”声音洪亮而整齐。 于文宏轻轻抬起手,示意大家起身。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整齐划一地说道:“谢大人。”场面庄严肃穆,气氛凝重。 于文宏眼神冷冽地逐个扫视着眼前的众人,心中充满了警惕和不安。他难以想象,在这群人中究竟还潜藏着怎样未知的危险。孙凌枫的话让他意识到,如今已不再是山上那个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的世界。下山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曾经,他们作为土匪,可以肆意抢夺自己心仪之物,对于看不顺眼之人也能毫不留情地处死。但现在,他们必须摒弃这种土匪的思维方式,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于文宏不禁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啪!突然,一声清脆的惊堂木声打破了寂静。 于文宏猛地站起身子,声音洪亮而威严地高呼道:“升堂!” “威——武!”手持烧火棍的衙役们齐声高喊,气势如虹。 这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回荡在大堂之上,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着公堂的庄严与肃穆。 “孙凌枫对于你侵犯酒馆掌柜之女一事可有异议?”于文宏开口质问道。 孙凌枫低着头,不敢看于文宏一眼,他知道自己这次惹了大麻烦。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说道:“大人,小的知罪,还望大人开恩。”说完,孙凌枫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碰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于文宏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凌枫,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本官当初说过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如果日后胆敢在犯错必定数罪并罚,此话岂是儿戏?”语气冰冷地回答道。 听到于文宏的话,孙凌枫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 于文宏继续说道:“依照《大清律例·犯奸》:‘强奸者,绞(监候);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奸幼女十二岁以下者,虽和同强论。’” 这句话让孙凌枫的脸色变得苍白,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大人,大人,您不看功劳也要看看小的苦劳啊,大人,请您饶我一次吧。” 于文宏冷着脸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当初剿匪本官就已饶恕过你一次,如今罗城县刚刚太平你便用衙役的身份威胁百姓,本官如若饶了你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这罗城县的百姓。” 于文宏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他的态度非常强硬,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他挥了挥手,冷漠地说道:“来人,将罪犯孙凌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话音刚落,两名差役立刻上前将孙凌枫拖走。 孙凌枫不断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 他的声音充满绝望和恐惧,回荡在大堂之中:“大人,大人,大人……” 第167章 事出有因 孙凌枫被带出了公堂。 于文宏看向剩余的衙役,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惊讶,有的惊恐,还有的暗自庆幸自己控制住了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今日,本官要再次郑重声明,如果你们不想继续担任衙役,可以随时提出。但只要你们还穿着这身衙役服,就绝不能以这样的身份欺压百姓,否则本官定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于文宏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众衙役不禁心中一震。 “请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敢。”郭成林率先站出来,向于文宏拱手行礼,表示自己的决心。 其他衙役见状,也纷纷效仿,异口同声地说道:“请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敢。” 于文宏知道说再多也没用,真要是改不了那早晚都会出事,于是挥了挥手:“卢玉堂,孔玄,郭成林你们三人留下,其他人退堂吧!” “威——武!”衙役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整个大堂。随后,他们鱼贯而出,相继离开了公堂。 “如今的罗城县好不容易才恢复一点生机,决不能再出任何乱子!你们几人平日里要多多留意一些。”于文宏看着众人,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于文宏转头看向孔玄,说:“孔玄,你拿着那点银子,去买些食物,然后到酒馆看看那个小女孩……”他本来想让孔玄去劝一劝女孩,希望她能忘掉之前发生的事,好好生活下去,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这么残忍的事,又岂是那么容易忘却的呢?于是,他改口说道:“告诉她,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好的,大人。不过……”孔玄有些犹豫地开口,“如果她向我们询问孙凌枫的事情,该如何回答呢?” 于文宏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就如实告诉她,孙凌枫将会受到绞刑的惩罚。” 孔玄恭敬地应道:“卑职明白了。” 孔玄等人领命离开了房间后,屋内只剩下于文宏和于延庆父子二人。 于文宏侧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于延庆,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问道:“延庆,这次你来罗城县,准备在此地停留几日呢?” 听到父亲的询问,于延庆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阵疑虑。他暗自思忖着,我才刚刚抵达罗城县不到一日,爹爹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我何时离去,这究竟是何用意?难道爹爹并不欢迎我的到来吗?亦或是别有深意?想到这里,于延庆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反问道:“爹,您为何突然提及此事?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于文宏见儿子面露疑惑之色,赶忙笑着摆了摆手,温和地解释道:“延庆啊,你切莫误会了爹的意思。爹并非不想让你久留,只是考虑到你从家中赶来罗城县,路途遥远艰辛,一来一回至少要耗费半年时间。而你作为家中的顶梁柱,长时间离家在外,家中事务无人打理也不行啊。” 于延庆听了父亲的解释,脸上的疑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理解与认同。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父亲的担忧,回应道:“爹,您说得对。我想多住几日在做打算” “好,那就多住几日,明天我让人带你去平陵县还有谷阳县转一转。” 于延庆想都没想就做出拒绝:“爹,我不去。” 于文宏微微皱眉:“为何不去?” “爹,我是来看您的,我只想天天陪着您,其他的地方我不想去。”于延庆一脸认真地看着于文宏。 于文宏听到他这番回答,心里一股暖流涌过,感动得差点落泪。他强忍着泪水,微笑着说:“全依你。” “爹,您给我说说罗城县呗,我回去了也好跟奶奶和娘学一学。”于延庆搬着椅子坐在于文宏身旁问道。 于文宏长呼口气:“这罗城县说来可话长……”接着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于延庆在一旁听的全神贯注。 就在父子俩聊得正起劲时,孔玄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于文宏见他面色慌张,眉头微皱,开口问道:“孔玄,发生什么事情了?” 孔玄一脸紧张地说道:“大人,柳香云不见了。” “柳香云?她是谁?”于文宏疑惑地问道。 孔玄急忙解释道:“就是那个酒馆的小女儿。” 话音刚落,于文宏脸色大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啊?”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卑职依照大人的吩咐购买了一些食物去看望,谁知酒馆掌柜说她今天出门后至今未归,家中已经找遍了整个罗城县都未曾找到,如若不是卑职前往他们便准备前来报官。”孔玄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经过告诉给了于文宏。 听到这个消息,于文宏眉头微皱,他心中猜测,这一切恐怕与孙凌枫对她所做之事脱不了干系。 短暂的迟疑后立刻对着门口喊了一句:“来人。” 话音刚落,院中两名衙役快步走进房间,毕恭毕敬地站在于文宏面前,齐声说道:“大人。” “马上去把郭成林和卢玉堂叫过来。” 两名衙役齐声应道:“嗻!”说完,两人转身小跑着离开了房间。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郭成林和卢玉堂一路小跑来到于文宏面前,焦急地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于文宏脸色阴沉地看着两人,语气沉重地说道:“酒馆的小女儿失踪了,想必和孙凌枫对她的侵犯有关,你们二人火速带人去仔细寻找,一定要在她做傻事之前找到。” 听到这个消息,郭成林和卢玉堂对视一眼,两人连忙抱拳行礼,齐声说道:“嗻!”随后,他们快步跑出房间,带着手下的人开始四处寻找刘香云的下落。 “延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等爹回来后咱们继续聊。” “爹,我和您一起去吧。”于延庆走过来说道。 “那,好吧,你就随爹一同前往吧。” 于文宏带着孔玄和于延庆走出县衙直奔酒馆。 第168章 全城寻找 此时正是大白天,阳光明媚,但由于掌柜的小女儿失踪,掌柜的心情沉重,根本无心经营生意。因此,整个房间显得格外冷清,只有寥寥几个乡邻和亲朋好友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应该去哪里寻找失踪的女孩。 突然,一阵推门声打破了宁静,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目光聚焦在门口。 只见一个身影缓缓走进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于文宏。 他们立刻起身,纷纷向他行礼问候:“于大人!” “于大人,您可要帮帮我们啊!” 掌柜的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快步走上前,跪在地上,恳求道:“于大人,请您一定要帮我找到我的女儿啊!” 于文宏赶忙伸手将柳掌柜从地上搀扶起来,语气轻柔地安慰道:“柳掌柜,本官来此就是为了你家小姐失踪一事,你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令嫒平日都喜欢去哪些地方?或者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柳掌柜此时满脸痛苦之色,缓缓摇着头说道:“大人啊!小女一直以来都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平日里也很少外出,除了偶尔去集市买点东西,几乎都是待在家里帮忙看店,您说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哎。”说到此处,刘掌柜又开始哽咽起来。 于文宏听到这里,心里开始犯嘀咕,他注意到柳掌柜似乎对柳香云遭受侵犯一事毫不知情。这个念头让他心里猛地一沉,他意识到柳香云可能并未将这件事告诉父母。这样一来,情况就变得复杂了…… 罗城县虽然规模不大,但四周都是山峦环绕,如果柳香云真的藏匿在某座山中,要找到她可真是难上加难。 于文宏苦思冥想,突然间想起自己童年时遇到委屈总是会跑到河边或母亲的坟茔前去倾诉,也许柳香云也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呢? 想到此处,于文宏轻轻拍了拍柳掌柜的肩膀,语气柔和地问:“你们回到罗城县之前,住在哪里呢?” 柳掌柜听闻此言,不禁愣住了,显然没能理解于文宏的意图。他满脸狐疑,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大人,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于文宏看着柳掌柜一脸茫然的表情,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想知道的是,在你和家人离开原来居住的地方,搬到罗城县之前,你们究竟是住在山上、村庄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呢?” 柳掌柜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忙不迭地回答:“我们一家原本住在谷梁县那边。” 于文宏点了点头,随后告诉柳掌柜,要继续在县城里寻找线索,特别是多向路人打听一下,看是否有人留意到那个女子。 而他自己将带领一队人马前往罗城县的外围地区搜索,一有消息立刻告知。 简短地交流之后,于文宏离开了酒馆。 “孔玄,你觉得她会去谷梁吗?”于文宏一边走一边问道。 孔玄愣了一下,然后回答说:“大人,我觉得她不太可能去谷梁。”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于文宏好奇地追问。 “大人,您想想,从这里到谷梁不仅路途遥远,而且路况复杂多变,一旦迷路就很难再找回来。所以我认为她更有可能躲藏在某座山上。”孔玄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于文宏停下脚步,用手指着远处山峦起伏的山脉,感叹道:“我们罗城县别的没有,就是山多。这山中的土匪我们都未必能够全部找到,如果她真的进山了,那我们又该如何寻找她呢?” “哎。”孔玄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于文宏站在县衙门口,眉头紧锁,心中犹豫不决。 最终,他下定决心,派人去一趟谷梁。 尽管罗城是她的故乡,但谷梁却是她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或许那里能找到她的踪迹。而且,由于通往谷梁的路途艰险,存在诸多危险,派人前去寻找她也是一种保护措施。 主意既定,于文宏嘱咐孔玄将这个计划告知卢玉红,并让她带领几名衙役前往谷梁寻找柳香云。 孔玄领命后转身离去。 然而,于文宏并未返回县衙,而是带着于延庆绕道来到了罗城县的北侧。 这里有一条贯穿南北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溪边绿草如茵,风景宜人。 于文宏之所以选择来此,一方面是想看看是否能发现柳香云的身影,另一方面则是想寻得一处宁静的角落,静静地思考。 他带着于延庆沿着小溪漫步,时而驻足观赏周围的景色,时而陷入沉思之中。 于延庆见于文宏一直眉头紧锁,心中有些担忧,但又不敢轻易开口打扰,只好默默地陪伴在一旁。 他们沿着小溪缓缓前行,大约走了十丈远后,于文宏停下脚步,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于延庆见状,连忙紧挨在于文宏身旁坐下。 于文宏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指向眼前的小溪,感慨地说:“延庆啊,你看这小溪,多像我们老家村西头的那条。” 于延庆顺着父亲的手指方向望去,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爹,咱们家村子西头的那条小溪已经干枯了。” 听到这话,于文宏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惋惜,喃喃自语道:“哦?可惜了……爹小时候要是受了委屈,就会跑到那条小溪边坐坐。” 于延庆看着父亲脸上的神情,心里明白他对故乡的思念之情。他安慰道:“爹,等您告老还乡了,我陪您去那里瞧瞧。” 于文宏听了儿子的话,不禁开怀大笑起来,连连点头说好。 父子俩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溪边,望着潺潺流水,于文宏的心就是无法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于文宏突然猛地站起身来,这一举动吓得一旁的于延庆一大跳。 只见于延庆急忙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脸紧张地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文宏直接说道:“走,我们回县衙。”说完,他转身迅速离开了。 于延庆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同时关切地说:“爹,您慢点走呀!” 回到县衙后,于文宏把孔玄叫到身边,吩咐道:“孔玄,我要你立即张贴寻人告示,另外还要通知各个甲长,告诉他们要仔细留意,如果发现柳香云的踪迹,必须立刻上报给县衙。” 孔玄连忙点头应道:“嗻,卑职明白,我现在就去起草告示。” 第169章 该死的不是你 眼看着柳香云已经失踪三日,依然杳无音讯,这让于文宏茶饭不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冯二小心翼翼地端着已经热了三遍的饭菜走进房间,轻声劝慰道:“老爷,您多少吃一点吧。”然而,于文宏却不耐烦地挥挥手,“拿走拿走!我没胃口。” 冯二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哎,如果天下的官员都像您这样,因为一个人失踪而不吃不喝,那他们迟早都会饿死。” 这句话恰好被于文宏听到,他双眼一瞪,怒喝道:“你这个狗奴才,休得胡言乱语!” 冯二吓得脸色苍白,连忙闭上嘴巴,端着饭菜在心里嘀咕着退出了房间。 于延庆一脸惊愕地看着于文宏,心中暗自思忖:父亲大人过于夸大其词了吧,失踪人口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也并非没有努力寻找,只是目前尚未有结果而已,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呢? 于文宏留意到了于延庆的表情,便开口问道:“延庆你是不是也觉得爹做得不对?” 于延庆一听这话,连忙摆手,嘴里还不停说着:“没有,没有。” 于文宏见状,发出一声苦笑,接着说道:“呵呵,失踪个人是常有的事,可柳香云的失踪是爹的责任啊,当时就应该把她带回县衙好生开导一下,怎么能草草答应她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呢?唉……”他一边说,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言语间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于延庆见父亲如此自责,连忙安慰道:“爹,这不能怪您,当时谁也想不到她会……”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于文宏打断了。只见于文宏摆了摆手,叹气道:“没有想到的事情并不代表它不会发生。” 于延庆看着父亲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卢玉堂的呼喊声。 于文宏听到声音后,脸色一变,急忙快步走出房间,对着院中的卢玉堂喊道:“玉堂,是不是找到柳香云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大人,我们在西山脚下找到了柳香云。”卢玉堂汇报道。 于文宏听完长呼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连忙问道:“她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回大人,多日未进食已经昏迷,不过我已派人将她送往赵郎中那里,应该不会有大碍。”卢玉堂如实禀报。 听到这个消息,于文宏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说道:“好好好。卢玉堂,你马上派人去谷梁找回卢玉红,顺便将罗城县内的寻人告示取下来。” “嗻。”卢玉堂领命离开后,于文宏迫不及待地带着于延庆直奔赵郎中的药铺。 走在去药铺的路上,于延庆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对于文宏说:“我们得赶快把这件事告诉柳香云的爹娘啊!他们肯定急坏了。”然而,于文宏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延庆听后十分不解,疑惑地反问道:“为什么呀?” 于文宏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说完,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让于延庆更加摸不着头脑。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就来到了药铺门前。 于文宏轻轻敲响房门,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赵郎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赵郎中见到于文宏,立刻恭敬地行了个礼,并问候道:“大人,您来了。” 于文宏点了点头,示意赵郎中带路。 赵郎中领着于文宏和于延庆来到后院,压低声音说:“大人,那位姑娘已经醒了,不过……”说到这里,赵郎中顿了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继续说道,“不过她什么都不肯吃,也不愿意见任何人。” 于文宏微微点下头:“好,你先去忙吧,我来和她聊一聊。”“大人有事随时叫我。”赵郎中说完转身走出去。 于文宏抬起手轻轻敲了几下房门:“香云,我是于文宏,能否进来和你聊一聊呢?”声音轻柔的询问道。 屋内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柳香云有气无力的回答:“大人,我现在谁也不想见,您还是离开吧。” 于文宏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香云,本官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本官已经抓到了伤害你的人,并且他很快就会被送上断头台。” 听到这个消息,屋内的柳香云并没有立刻回应。过了一会儿,只听她轻轻地抽泣起来。 于文宏知道这是一个契机,于是趁热打铁:“香云,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如果你愿意,本官可以帮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咯吱一声轻响,柳香云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一般,无力地倚靠在门框边。 于文宏心中一揪,急忙快走两步,伸出手搀住她的手臂。 \"香云,你怎么如此糊涂呀!\"他声音低沉而严厉,眼中满是痛惜之色。\"家中的爹娘整日以泪洗面,担忧着你。\"于文宏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听到这话,柳香云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声音颤抖着说:\"大人,香云已是不洁之身,实在没脸再见爹娘……我只想着一死了之,才能解脱这一切。\" 于文宏听后,气得跺脚,语气愈发严厉起来:\"糊涂啊!糊涂!你怎么能因为这种事就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可曾想过,若是你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的爹娘该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他们年老之后又将如何生活下去?该死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个伤害你的坏人!\" 于文宏紧紧握着柳香云的手,仿佛要把力量传递给她。他看着眼前这位脆弱的女子,心中充满了怜惜和愤怒。作为一名官员,他深知这个世界并不公平,但他更明白,不能让无辜的人成为罪恶的牺牲品。 第170章 无奈之举 想要拯救柳香云就必须让她走出这场噩梦。 \"香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勇敢面对。\"于文宏轻声安慰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和关切,仿佛一股暖流注入了柳香云的心间。\"就把这次经历当成噩梦一场,勇敢的活下去,我会陪你一起闯过去,好不好?\"眼中满是鼓励。 柳香云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于文宏。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但在那泪光之中,还透露出一丝希望和依赖。她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与关怀,那些真挚的情感如同阳光一般,穿透了她心中的阴霾,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大人......\"柳香云哭喊着扑进了于文宏的怀抱,她紧紧地抱住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出来。 于文宏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放心,一切都会过去。” 柳香云听着于文宏的话语,心中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她放声大哭起来,将所有的痛苦、悲伤和无奈都化作泪水流淌下来。 哭着哭着,柳香云的身体突然一软向下倒去,于文宏急忙喊于延庆过来帮忙,两人一同将她抬进房间放在床上。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柳香云,于文宏心急如焚,他转头对于延庆说:“延庆,快去叫郎中过来!” 于延庆重重地点头,转身跑出房间。 片刻之后,赵郎中和于延庆一前一后地走进房间。 赵郎中来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搭在柳香云的手腕处仔细诊断。过了一会儿,赵郎中站起身来,对着于文宏说道:“大人,她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即可恢复。” 于文宏听后,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但还是不太放心地问道:“真的没有问题吗?” 赵郎中微笑着回答道:“大人不必担心,我已经给她备了一些滋补身体的药方,只要大人能让她按时服用,很快就能康复如初。” “那就好,本官暂且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待我处理好后再回来。”于文宏和赵郎中简单地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药铺。 带着于延庆来到酒馆,在那里见到了柳香云的爹娘。 老两口一见到于文宏进来,立刻迎上前去,迫不及待地询问女儿的下落。 于文宏并没有着急回应,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的二人,然后慢悠悠地开口问道:“你们可相信本官?” 这句话让那两人一愣,他们对视一眼,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用力地点点头回答道:“相信!我们相信于大人!”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他继续说道:“柳香云已经被我们找到,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情不太好,所以本官打算让她在县衙里休养几日,顺便和她谈谈心,希望能帮助她走出困境。待到她恢复之后,再回来见你们二位。这样安排,你们觉得如何?” 老两口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情,心中暗自思忖着:柳香云平日里一向乖巧懂事,性格开朗,怎么会突然间心情不好呢?而且这几天她究竟去了哪里呢? 尽管于文宏表示已经找到了她,但如果不能亲眼见到女儿,他们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 于是,掌柜的忍不住试探性地向于文宏询问道:“大人,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去看一看她?”然而,于文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掌柜的请求。 掌柜的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于文宏的面前,颤抖着声音问道:“大人,请您跟我们说实话吧,是不是我的女儿已经……”说到这里,他再也无法继续下去,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于文宏走上前,搀扶起柳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认真,语气坚定地回答道:“香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只是本官有些事情需要和她单独谈一谈,等我们谈完之后,她便会平安无事地回到家中。” 柳父听了这话,心里的大石头稍稍放下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大人,我家香云没有犯错吧?” 一旁的柳母也紧张地看着于文宏,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于文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安慰道:“香云那么乖巧懂事的姑娘,怎么可能犯错呢?你们不必胡乱猜测,更不必担忧。本官何时欺骗过你们?”他耐心地解释着。 听到于文宏如此肯定的话语,柳父和柳母互相对视了一眼。尽管心中仍有些疑虑,但他们也明白于文宏为官清正廉明,而且向来言出必行,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想必香云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两人纷纷向于文宏表示感谢。 于文宏微笑着点了点头,简单的叮嘱几句后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柳母忍不住小声对柳父说道:“她爹,要不你还是去瞧瞧吧,见不到香云本人,我这心里总是突突得厉害。” 柳父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回答道:“刚刚于大人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如果我们这时候去找香云,岂不是在自找麻烦?还是先等等看吧。” “哎,我就怕咱们家香云……”柳母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担忧。 其实,柳父的心中又何尝不担忧呢?但他们不敢违抗于文宏的命令,毕竟对方可是朝廷命官,一旦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柳父只能默默地安慰自己,希望香云能够早一点回来。 返回药铺的路上,于延庆一脸的不解:“爹,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只要告诉他们香云在哪里就可以了啊!” 于文宏叹了口气道:“延庆啊,爹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于延庆皱起眉头:“可是……爹,您这样瞒着他们也不是个办法呀!” 于文宏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只是权宜之计,但现在还不能让他们见面。香云如今精神状况不佳,若是贸然让她与父母相见,恐怕会刺激到她。” 于延庆听后,不禁沉默起来。他明白父亲的顾虑不无道理,但心里仍然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 毕竟,柳香云需要的是爹娘的陪伴,而不是县令。 第171章 柳香云求见 二更时分,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如同一层银霜,冰冷而寂静。 此时,柳香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她转过头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文宏正斜靠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着。 于文宏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微微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柳香云心中猛然一颤,难道于大人一直都在这里吗?她不禁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何德何能让于大人如此相待呢? 就在这时,于文宏坐得太久,屁股有些酸痛,于是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扭头看向柳香云,发现她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愣,然后微笑着走到床边坐下来说:“你醒了啊。” 柳香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大人,您一直都在这里吗?” 于文宏笑了笑,温柔地回答道:“我刚来没一会儿。” 柳香云看着于文宏那满脸疲惫的样子,心里明白他一定是在说谎。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和无奈,说道:“大人,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实在承受不起您这般照顾。” “不用说这些客气的话了,刚刚我已见到你的爹娘。”于文宏看着床上的柳香云,微笑着说道。 柳香云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突然瞪大双眼,有些紧张地说道:“大人……您见了我的爹娘?那……那您有没有跟他们说什么啊?” 于文宏看着柳香云一脸担心的样子,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并没有告诉他们你的遭遇,只是告诉他们你需要在县衙中待上几日才能回去。” 柳香云听到于文宏的回答后,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感激地说道:“多谢大人!真的太感谢您了!如果让他们知道我的事情,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于文宏转头看向门口,说道:“进来吧。” 门被缓缓推开,于延庆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些食物和茶水。他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心疼地对于文宏说道:“爹,您该吃些东西了。” 于文宏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于延庆:“香云的药熬制好了吗?” 于延庆连忙回答道:“已经熬好了,我这就去端来。” 于文宏接着说道:“嗯,顺便也给她准备些松软的食物,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我知道了爹。”于延庆应答着,转身退出了房间。 柳香云喝过药,又吃了些食物之后,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又泛起了困意。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于文宏见状便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柔声说道:“香云啊,你暂且先在赵郎中这儿把身子调理好,等明天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可以选择回家,或者去县衙找我也行。不管怎么样,可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知道吗?” 听到这话,柳香云轻咬着嘴唇,乖巧地点点头。 接着于文宏又嘱咐道:“以后要是有什么想法,或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都可以随时去县衙找我帮忙。如果我恰好不在,那你就去找孔玄。现在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走了。”说罢,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回到县衙,于文宏看到儿子于延庆满脸困倦,心疼地说道:“延庆啊,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快赶紧洗漱一下休息去吧。” 于延庆连忙摇头回答道:“爹,我不觉得累呀,倒是您这样来回奔波,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于文宏笑着摆摆手,说道:“放心吧,爹的身体还硬朗着呢,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哈哈。”他的笑声爽朗而坚定,仿佛在向儿子证明自己的坚韧与活力。 于延庆忧心忡忡地看着父亲,说:“爹,孩儿无法在身边照顾,您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于文宏拍了拍于延庆的肩膀,安慰道:“延庆不必担忧爹的身体,爹会照顾好自己的。反而是你,回家后要好好照顾你娘和奶奶,她们也需要你的关心。另外,别忘了送弟弟去学堂读书,希望他能有出息,将来考个功名,报效朝廷,光宗耀祖。” 于延庆重重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记住了爹。” 于文宏欣慰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躺在了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里便传来了如闷雷一般的呼噜声。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于文宏的院子里。他从床上爬起,正站在院子中央洗漱时,突然听到脚步声传来。 郭成林走过来向他汇报:“大人,柳香云在门外想要见您。” 于文宏微微挑起眉毛,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微笑着回答道:“哦?快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柳香云走进了院子。 跟随着她一起来的还有柳父。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走到于文宏面前,双双跪地行礼:“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语气亲切地说:“快快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随后带着两人进入房间,指着椅子示意他们坐下,温和地说道:“两位请坐吧。”然而,两人却谁也不敢贸然坐下。 看到他们紧张的样子,于文宏不禁苦笑了几声,试图缓解气氛,再次说道:“你们不必拘束,有什么话坐下说。” 这时,柳父终于开口说话:“于大人,小女已将所有事情全部告知于我。”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渐渐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于文宏没想到柳香云会这么快把事情说出去,不过有家人的理解和陪伴对柳香云来说并非坏事,说不定可以让她更快地从痛苦中走出来。 想到这里,于文宏对着柳父说道:“既然你已经知晓了这件事,那以后就应该多多陪伴在她身边,帮助她一起走出这段阴影。” 第172章 金大人的信差 在于文宏和柳父交谈过后,柳香云向前一步,双膝跪在了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柳香云说了句:“大人,民女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成全。” “香云,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绝对不会推脱。” “如若没有大人,只怕我早已死去多日,民女无以为报,只想余生留在大人身旁,为您洗衣做饭,端茶递水,还望大人批准。”柳香云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眼神坚定而又充满期待。 于文宏心中一震,他没想到柳香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香云,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跟着我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大人,民女只要能跟在大人身边,哪怕是吃苦受累也心甘情愿。大人如若不嫌民女的不洁之身,民女甘愿侍奉大人。” “这……” “于大人您就答应吧!小女能跟在您的身边,我们也放心啊!”柳父附和着说道。 于文宏并非不想答应,不单单是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了冯二,关键柳香云还是个女儿身,如果跟着自己恐怕会多有不便。 但是现在柳香云好不容易能够选择继续生活下去,自己如果断然拒绝她的话,似乎也不太好。 “大人您如若不同意,那小女子可就要做出一些傻事来了。”只见柳香云神色决绝,眼神坚定地看向于文宏,语气坚决地说道。 听到她这番话,于文宏脸色微微一沉,略带不悦道:“香云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啊。” 然而,面对他的质问,柳香云不但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倒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承认道:“没错,大人,香云就是在威胁您。但香云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大人能体谅香云的难处。” 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又倔强的女子,于文宏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香云啊香云,你为何偏要留在本官身边呢?” “大人不必劝阻, 香云已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本官真是怕了你。” 听到这话,柳香云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道:“这么说,大人是答应了吗?” 于文宏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本官答应让你暂且留在这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香云便迫不及待地磕起头来,口中感激涕零道:“谢大人成全!” 柳香云顺利地留在了于文宏的身旁,这让冯二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晚上,他趁着伺候于文宏就寝的时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老爷,那个柳香云是不是要一直留在这里啊?” 于文宏微微一笑,开玩笑地说:“怎么?你害怕老爷我会把你赶走吗?” 冯二一听,连忙把嘴一咧,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低声嘀咕着:“老爷要是真要赶我走,那我也只能跟着少爷一起回家了。” 于文宏听到这话,不禁笑骂道:“你这个小奴才!”说着,伸出手指了指冯二。 冯二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这时,于文宏又开口说道:“行了,老爷我要休息了,明早你记得拿一些银子去赵郎中的药铺,把柳香云的药费结了。” 冯二赶忙点头应道:“哦,我知道了。”说完,他便轻轻退出房间。 又过两日,于文宏派人将孙凌枫押送到柳州府后,便开始带领着当地的百姓们划分商业街道,并制定出了详尽的商业计划,同时也向众人详细地说明了商业经营所需要遵守的规矩。 而在于文宏忙碌的这段时间里,于延庆虽然从白天到黑夜都一直紧紧跟随着他,但父子两人之间的交流却是少得可怜。 好不容易盼到了晚上,于文宏却又独自坐在桌前认真地书写着什么,这让于延庆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刚来时明明有说不完的话,怎么现在连想和你说句话都这么难啊?真是让人无奈。” 听到儿子的抱怨声,于文宏停下了手中正在写字的笔,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于延庆,然后平静地说道:“延庆啊,你差不多也该着手准备回家的事情了。” 于延庆闻言顿时愣住了,片刻之后才猛地站起身来,满脸不舍地说道:“爹,我还想再多留几天呢!” 于文宏摇摇头说道:“你现在出发到家估计也就年底了,到时候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在这里多留几日也没有事情可做,早点出发,路上也不必着急。” “爹……”于延庆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被于文宏打断了。 “延庆,爹并非想要赶你走。”于文宏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咚咚!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于文宏对着于延庆抬起手,示意他暂且停止讨论此事,然后轻声说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孔玄走了进来,而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面容陌生的男子。 “大人,这位是金大人派来的信差,说是有话要跟您说。”孔玄恭敬地对于文宏介绍道。 于文宏听完后,站起身来,与信差互相施了一礼。 只见那信差恭敬地说道:“参见于大人,卑职奉金大人之命前来给于大人送信,而且于大人需要马上打开信封阅读,读完之后卑职还要把您的回信带走。” 于文宏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会如此着急呢?” 信差一脸严肃地回答道:“金大人说了,此事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希望于大人能够尽快给出答复。”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他心中已经猜到了信封中的内容,但还是缓缓地伸出手,准备拆开封口。 金光祖在信中连续写了五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八个字,仿佛要将它们刻入于文宏的脑子之中一般。 于文宏盯着手中的信件,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来对信差说:“你容我考虑一下,明日一早给你回信,你看这样行不?” 信差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没问题,卑职就在外等于大人。” 于文宏连忙摆手道:“哎,不必不必。”接着,他唤来孔玄,让他带着信差前去休息。 第173章 愁啊愁 于文宏坐在桌子前,眉头微皱,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似乎心中犹豫不决。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封信。一旁的于延庆见父亲如此纠结,不禁好奇地问道:“爹,这个金大人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您的回信呢?” 于文宏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哎,此事说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啊。” 于延庆连忙走到父亲身边,轻声说道:“爹,您不妨说给我听听,说不定孩儿能为您分担一些烦恼呢。” 于文宏看着儿子真诚的眼神,微笑着点了点头:“也好,那我就跟你详细说说吧。” 原来,金光祖在与于文宏接触之后,对他有了深入的了解。他发现于文宏不仅清正廉洁、办事公道,而且在治理地方方面有着卓越的才能。 特别是柳州知府和两广巡府都对他赞赏有加,认为他是一个难得的好官。 因此,金光祖特意写了一份引荐于文宏的奏折,希望朝廷能够重用这样的人才。 如今,大清刚刚建立,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时期,急需优秀的官员来推动各项事业的发展。朝廷在收到金光祖的推荐后,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调任于文宏前往合州府担任知州一职。 金光祖上次写信给于文宏,便是想让他将自己的履历整理一下,以便他转交给吏部,为于文宏的调任做好准备工作。 于延庆听完于文宏的讲述后,疑惑地问道:“爹,这本应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您为何会愁眉苦脸呢?” 于文宏叹息一声,说道:“没错,升官确实应该让人感到高兴,但罗城县才刚刚有了一些起色,我答应过百姓们的事情还有很多都没有完成,如果我现在就走了,那岂不是辜负了大家对我的信任和期望吗?” 于延庆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问道:“爹,如果是皇上亲自下旨要调您去其他地方任职,那您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让于文宏愣了一下,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苦笑着说:“唉,爹虽然有些功绩,但也不至于让皇上亲自下旨来任命我吧。”说完,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自嘲的笑容。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来吧。” 话音刚落,房门缓缓推开,孔玄走到桌前拱手说道:“大人,卑职已将信差安排妥当,请您放心。”说完,他转身准备行礼告退,但当目光落在于文宏身上时,却停住了脚步。只见于文宏一脸愁容,似乎心事重重,于是孔玄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于文宏挥挥手,示意孔玄坐下说话。 待孔玄落座后,于文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倒也不是烦心事,只是不知如何回复金大人的美意。” 孔玄闻言,赶忙安慰道:“大人不妨说来听听,或许卑职能帮上忙呢。” 于文宏犹豫片刻,刚要开口的时候于延庆便向孔玄说出了这件事,说到一半发现于文宏双眼之中已有埋怨的神色,急忙闭上嘴巴,乖乖退到一旁。 虽说孔玄听了个大概,还是不太了解于文宏为什么愁眉苦脸:“大人,这可是一件好事发,您理应答应” 于文宏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虽说我来罗城县已三年有余,可答应百姓的事情还有很多未完成, 岂能就这样离开?” “大人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孔玄犹豫着开口道。 “但说无妨。” “大人能够来罗城县已是罗城县的福气,如今匪患已经清除,保甲制度也已完善,大人还带领百姓们完成了农耕,您的功绩罗城县无一人不知,如今朝廷想要提拔您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大人应该答应。”孔玄一脸真诚地说道。 “我明白你的好意。只不过就算离开罗城县那也要等我把事情办完。”于文宏看着孔玄,眼神坚定地说道。 “大人还有何事要办?”孔玄疑惑地问道。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们罗城县有药铺、酒馆、客栈、茶馆等等,但唯独没有学堂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和无奈。 孔玄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如若大人信任,可给卑职一块土地,卑职愿担任先生。” 于文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没想到孔玄会主动提出这个请求。当即站起来,走到孔玄面前,郑重地说道:“罗城县需要你这样正直的人当先生。” 孔玄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大人抬爱。”但随即又皱起眉头,担忧地说:“不过,卑职还是希望大人能够答应金大人的要求。” 于文宏一摆手,态度坚决地说道:“明日一早我亲自去拜访金大人,向他表明缘由。”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孔玄便早早地起来,为于文宏备好了马车,信差也早已经等候在县衙门外。 于文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于延庆正想跟上,却被于文宏拦在了门口:“此次出门路途遥远,你就不必跟随了,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起身回家吧。回去之后,告诉你娘和奶奶,就说我一切安好,让她们不要担心。”轻轻拍了拍于延庆的肩膀,轻声叮嘱道。 于延庆听到这话,脸上的喜悦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舍与难过:“爹……” 于文宏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于延庆的头说道:“延庆,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听爹的话,赶紧回家去吧。” 于延庆极不情愿地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知道了,爹。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如果有时间的话,记得回家看看我们。” 于文宏欣慰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房间。于延庆一路将父亲送到县衙门口,看着父亲登上马车后,他挥了挥手,大声喊道:“爹,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于文宏坐在马车内,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心中满是对于家人的不舍和愧疚。 不知道这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 第174章 仓皇逃离 送走了于文宏后,于延庆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里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就在这时,柳香云捧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延庆哥,这是大人让我交给你的。”说完,她将包裹递给了于延庆。 于延庆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包裹并打开查看里面的东西。当他看到里面竟然有十几两银子的时候,不禁愣住了。 自己来罗城县的这几日没有吃过一顿好饭,每天不是萝卜咸菜就是面条,而且他还注意到于文宏的官服上都有破了的地方,这些银子应该留下来。 从包裹内去拿出一大部分银子交给柳香云:“我不需要这么多银子,还是把它留给我爹吧。” 柳香云急忙拦住了他,并解释道:“大人说了,这些银子一部分是给你当作盘缠,另一部分则希望你能转交给夫人以贴补家用。哦,对了,这里还有一封家书,请你一并收下。”边说,她边从腰间掏出了于文宏昨晚写好的家书,递给了于延庆。 于延庆接过家书,一边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裹,一边说道:“哎,本以为爹爹在这里能好一些,没曾想......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他。” 将包裹整理好背在了身上,最后一步三回头地缓缓走出了房间。 于延庆刚到院子里就看到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那里,而且旁边还围着好几个老百姓。他心里想着,这些人肯定是来找我爹的吧。 “延庆,延庆。”孔玄注意到了他挥手喊道。 于延庆快步走过去,一脸恭敬地说道:“孔先生。” 一旁的黄大爷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仔细打量着他问道:“你就是于大人的孩子吧。” 于延庆点了点头,笑着回答:“是的,我爹今天出去了,可能要过几日才回来,大家有什么事可以跟孔先生讲。” 听到这话,周围的百姓纷纷露出笑容,有人夸赞他长得一表人才,还有人开玩笑说让于延庆在罗城县安家,娶个媳妇。 于延庆被他们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想着还是尽快跟孔玄行礼告别比较好。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到孔玄喊住了他:“延庆别急着走,这些百姓都是来送你的。” 于延庆一听,顿时愣住了,用手指着自己,满脸疑惑地问道:“送我?” 孔玄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对啊,乡亲们特意在这里等你,想让你带一些咱们罗城县的特产回去,让家里人也尝尝。” 于延庆听了之后,连忙摆摆手,焦急地说:“不行啊!这可不行!要是被我爹知道了,他非得骂死我不可!” 黄大爷伸手拉住了于延庆:“孩子,于大人是我们罗城县的大恩人,我们这些东西可是一片心意,听话,带上。” 于延庆面露难色,连忙摆手道:“大爷,并非延庆不想带,只是爹爹有交代......” “于大人不会说什么的,带上吧。”黄大爷态度坚决地打断了于延庆的话。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科马萨迪扛着一头猎物从远处跑来,来到跟前二话不说就扔到了马车上,喘着粗气笑道:“嘿嘿,好不容易才让我逮到这个肥家伙,带在路上吃。” 其他百姓见状,也纷纷效仿,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放上马车。不一会儿,原本空荡荡的马车便被各种食物和生活用品填满。 于延庆彻底愣在原地,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么多东西,我这路途遥远,等到家了恐怕都得坏掉啊!更何况我一个人又怎么能背得了这么多东西? 一旁的孔玄似乎看出了他为难的表情,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延庆,这辆马车会一直把你送到家,不用担心东西拿不完。上车吧。” 于延庆感激地看着孔玄,欲言又止:“孔先生......” “延庆啊,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都是大人安排好的,他担心你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也希望你能够早点回家与家人团聚呢!”孔玄眼神飘忽不定地编造着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解释道,“你要是在不赶快上车出发,等下没准还会有更多的人来。” 于延庆当然清楚这绝对不会是父亲于文宏的主意,可他心里也明白,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而且要是再来一群人,恐怕自己真的无法脱身了。 想到这些,他立刻双手抱拳,向众人行了个礼,语气诚恳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话音刚落,他便敏捷地跃上了马车。 众人看着于延庆“仓惶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发出阵阵笑声。 黄大爷将孔玄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于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孔玄想了想回答道:“大概需要五六天吧,黄大爷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告诉我。” 黄大爷摇了摇头,连忙解释:“哦,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望着大家散去的背影孔玄真不敢想象于文宏离开的那天会是什么场景。 “来人。” “孔师爷。” “把卢玉堂和郭成林叫来。” “嗻!” 卢玉堂和郭成林来到县衙,几人聚在房间谈起剿匪和衙役的问题。 卢玉堂表示自己一直在努力寻找土匪的踪迹,目前已经找到一两拨小规模的土匪。但仍有部分土匪躲藏在深山老林中,难以被发现。 郭成林表示,他一直不敢放松对衙役的教导。尽管现在由于孙凌枫事件,大家都表现得比较安分,但对于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他也不敢拍着胸脯子保证绝对不犯错。 孔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们觉得我们罗城县还缺少什么呢?” 卢玉堂开玩笑地回答道:“当然是银子啦!” 郭成林也笑着附和道:“哈哈,这确实是大实话啊。” 孔玄严肃地说道:“我正在谈论正经事,请认真思考一下。” 卢玉堂深吸一口气,用手抚摸着下巴,心里暗自琢磨着孔玄今天的行为似乎有些异常。 平时孔玄的工作主要是撰写文书、计算账目,以及处理一些简单的邻里纠纷。可如今他却突然做起了与治安相关的事情...... 第175章 半年时间 于文宏乘坐马车来到了金光祖的府邸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然后下了马车。 门口的侍卫看到他,立刻迎了上去,将他带入府内。 进了客厅,于文宏见到了坐在首位的金光祖。两人相互行了个礼,然后坐下来开始闲聊。 聊了一会儿,金光祖突然话锋一转,看着于文宏说:“于文宏,你今天亲自登门拜访,该不会是要拒绝我的好意吧?” 于文宏一听,心中暗惊,没想到金光祖这么快就猜到了他的来意,但他还是赶忙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大人说笑了,卑职怎敢拒绝大人的抬爱。” 金光祖冷笑一声,说:“哦?是吗?那我怎么从你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之情呢?” 于文宏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道:“大人误会了,卑职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金光祖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马上接受这个职位呢?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于文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卑职确实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能够答应。” 金光祖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哼,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找些理由出来。我可告诉你啊,于文宏,这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可不是你想升就能升的。而且从七品直接升到四品,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却无法实现的事情,你可得好好考虑清楚了。” 于文宏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地说:“卑职明白,但是卑职真的只需要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无论大人让卑职去哪里任职,卑职都会毫无怨言。” 金光祖微微皱眉,眼神带着些许不悦,语气严厉地问道:“于文宏,难道罗城县离了你就无法运转了吗?别忘了,你身为朝廷的官员,应当以朝廷为重!如今朝廷赏识你,特意调派你前往别处任职,难道你还敢公然违抗朝廷的旨意不成?” 于文宏赶忙低头拱手道:“卑职绝无此意,卑职不敢违抗朝廷的命令。” 金光祖的目光愈发锐利,紧盯着他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执意多留一年呢?”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诚恳地道:“卑职只是希望能为罗城县做完最后一件事。” 金光祖追问道:“何事?” 于文宏坚定地回答:“卑职想要在罗城县修建一座学堂。” “仅仅是修建一座学堂而已,根本用不了一年的时间。本官一心为朝廷举荐你,没想到你竟然和本官讨价还价起来,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本官难堪至极?”金光祖面露愠色,语气变得更加严厉。 “大人,请听卑职一言……”于文宏刚要开口解释,却被金光祖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情并不是本官的意思,而是朝廷的命令。本官也了解你对罗城县有着深厚的感情,当地的百姓也对你十分不舍,但最多只能再给你半年的时间。” 于文宏已经不敢在讨价还价,半年就半年吧,赶一赶还是能完成。 “卑职多谢大人。” 金光祖其实并不是故意对于文宏持有那种冷漠的态度,实在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狠下心来做出最终的决定。 于文宏在得到了金光祖的首肯之后,连半刻都不敢耽误,心急如焚地急忙往回赶路。 望着于文宏匆忙离去的背影,金光祖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于文宏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站在一旁的管家听到这句话后,赶忙附和着说:“是啊,老爷,您看这于大人居然对升官加爵毫不动心呢。” 金光祖微微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道:“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又怎么会向皇上推荐他呢?”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于文宏赶回罗城县的路上,他就在心中开始做起了计划。 这其中,第一件事就是要建造一座学堂。其次,便是解决剩下的那些危房问题。此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需要考虑,比如……随着思考的深入,于文宏觉得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不禁感到有些头疼,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天之后,于文宏终于回到了罗城县。 他马不停蹄地召集了孔玄等众人前往县衙。 所有人都到齐后,于文宏端坐在正前方,神情严肃地下令道:“孔玄,你立刻去统计一下咱们罗城县有多少适合上学的孩子。” “回大人,卑职已经完成了统计,一共有七十三名孩子符合条件。”孔玄恭敬地回答完后,走到一旁拿出一本名册呈递上去。 于文宏看着孔玄,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忍不住夸赞道:“好啊!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还没吩咐,你就已经把这件事给办好了!” “多谢大人夸奖。”孔玄谦逊地回应道。 于文宏伸手接过那本名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翻开,并仔细查看里面的内容。 只见这本名册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每一个孩子的姓名、年龄以及家庭住址等各种详细信息,可谓一目了然。 合上名册后,接着又开口问道:“关于学堂的选址问题,你心中可有合适的地方?” 孔玄听完当即便说出了两个地点。 这两个地点,其中一个靠近普通人家,而另一个则靠近商业街道。 如果只是建造一座学堂的话,确实很难找到一个正中间的位置,这样一来,总会有一部分人的路途会不太方便。 于文宏略微思考了一番,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学堂不宜建在商业街道附近,因为那里人流量大且环境嘈杂,不利于孩子们的学习。我们应该选择一个相对安静一些的地方来建造学堂。” 孔玄立刻恭敬地回答道:“卑职明白了。” 于文宏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玉堂啊,待这座学堂建成之后,你和郭成林要挑选几个精明能干的衙役负责去值守。虽说如今罗城县的土匪已经少了许多,但我们仍不可掉以轻心,毕竟学堂里可都是些孩子。” 卢玉堂忙应道:“嗻,大人将此事交给我就放心吧。” 第176章 如何端平一碗水 “大人,卑职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孔玄拱手一礼后,便迈步走上前说道。 “说吧。”于文宏看着他点头示意道。 “关于这学堂的费用问题,我们该如何收取呢?”孔玄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本官是这样想的,那些富人家的孩子还是照旧收取学费,但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如果想要上学堂读书识字,就由县衙来替他们支付这笔费用,不过当然不是免费支付,而是需要让这些孩子们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学习的机会。”于文宏一脸严肃地回答着孔玄的问题。 当于文宏话音落下,周围的人们脸上纷纷浮现出惊愕之色,显然没想到于文宏居然能有这样的念头。 这种观念在其他地方可谓闻所未闻,毕竟从古至今,读书向来都是富家子弟的专利,穷苦人家往往只能望洋兴叹。 望着众人惊愕的神情,于文宏讲述起自己童年时因家境贫寒而无缘求学的往事。 若不是有幸得遇良师,或许他也难以走到今日这般境地。 正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才让他下定决心,要为那些贫困的孩子们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众人听罢,不禁对他心生钦佩之情。 道路是对的,政策也是好的,可真要实行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穷苦百姓听说孩子能免费学习高兴的手舞足蹈,富人听说穷人能免费自己反而不能,心中不免有些埋怨,甚至还有几个掌柜的亲自找于文宏讨要说法。 “于大人,我们虽说有个小本生意,可并没有多少银子赚啊,如今免除了那些所谓穷苦人的学费,是不是也应免除我们的?” “是啊于大人,我们现在过的日子恐怕还不如他们呢。” “对啊,于大人,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一时间,众人纷纷抱怨起来,于文宏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奈。 这些人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绝对不是穷困潦倒之辈。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激动,无非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于文宏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地说道:“各位掌柜的,请先不要着急。我非常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请相信本官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让你们去资助他人,而是希望能给那些交不起学费的孩子们一个学习的机会。而且连学堂的教书先生都没有反对,你们又为何要如此为难本官呢?” 几位掌柜听后互相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人接着说道:“于大人,我们都知道您的初衷是好的,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对于那些贫困家庭的孩子来说,他们想要离开罗城县、参加乡试需要多少银子?如果不能走出这里,就算学会了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文宏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低沉了起来:“在你们看来,穷人家的孩子就不配有学习的权利吗?他们就只能一辈子当别人的下人?本官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那本官是不是应该辞官回家去当下人呢?” “于大人您不要动怒,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说话的人一脸惶恐,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汗来。他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如果得罪了县令大人,以后在这罗城恐怕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于文宏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地说道:“哼,本官告诉你们,在罗城县可以有贫富之分,但绝不能有你们这种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的情况。” “于大人所言极是,我们一定谨记在心。”其他几个掌柜纷纷附和道,心里却是暗暗叫苦。 见到于文宏动怒,那几名掌柜也不敢再过多言语了,匆匆忙忙告辞离开县衙。 几名掌柜的前脚刚离开,郭成林后脚就走了进来。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行完礼之后,便向于文宏汇报道:“大人,黄大爷在门外求见。” 于文宏一听这话,立刻站起身来,然后快步走到门口,亲自将黄大爷迎了进来。 两人见面之后,黄大爷连忙颤颤巍巍地行礼道:“草民见过大人。” 于文宏急忙走上前去搀扶着他,一路将其送回了房间里。 待二人入座之后,吩咐冯二去沏茶。 此时,黄大爷紧紧地拉着于文宏的手,不禁长叹一声。 于文宏见状,关心地询问道:“黄大爷这是为何事而叹息呢?” 黄大爷一脸愁容地回答道:“于大人,按理说我本不该来给您添麻烦,可这件事若是不跟您说道说道,我怕是整日都无法睡安稳啊。” 于文宏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黄大爷,您不必如此客气。如果您遇到了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就是了。” 于文宏心里十分清楚黄大爷的为人,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被逼无奈的地步,他肯定不会轻易找上门来给自己添麻烦的。 黄大爷缓缓地端起了放置在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小口后,又将其慢慢地放回原处。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心中有着无尽的愁绪,紧接着便开始讲述起自己的事情来。 “其实吧,我这事儿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我现在居住的地方正好位于大人所规划的商业街范围内。按理说呢,大人一心一意想要大力发展我们罗城县,作为子民,我理应全力以赴地支持才对呀。可谁曾想,他们却打算把我迁移到罗城县的西北方向去。”说到这儿,黄大爷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于居住的地方大小,我倒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毕竟我孤身一人,只要能有个房间、有一张床也就足够了。但问题在于,这个新的地方离罗城县城实在是太遥远了。我本来就腿脚不太方便,要是还得走上那么长的路程,那可真是让我感到无比为难啊!” 黄大爷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忧愁之色。 “黄大爷您稍等片刻。” 于文宏转身吩咐冯二去将孔玄叫来。 第177章 给她找个老伴 孔玄得到冯二的通报后,心里十分疑惑,但还是快步跑向县衙。 刚一进屋,便看到了坐在那里侃侃而谈的于文宏和黄大爷两人。 向前走了两步,拱手抱拳施礼道:“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文宏对着孔玄摆摆手,示意他也坐下来。 待孔玄坐下之后,于文宏开口问道:“孔玄,这商业街的规划是不是你在负责?” 孔玄点点头,回答说:“是的,大人,一直以来都是卑职负责此事。” “那你在处理商业街居民迁移的问题时,考虑得不够周全啊!”于文宏语气严肃地说道。 孔玄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随后试探性地问道:“卑职不知何处做错了,请大人明示。” “黄大爷年纪这么大了,腿脚又不方便,你却直接把他迁移到县城以外去,这是为什么呢?商业街内的其他老人,你又是怎么处理的?我们想要发展罗城县,这本身并没有错,但是绝不能只为了发展就忽略了老百姓面临的实际困难。另外,那些被迁移出去的百姓,他们的房屋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于文宏并没有丝毫的含蓄,而是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孔玄工作中的问题。 孔玄听完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羞愧之色,他连忙站起身来,深深弯腰认错道:“大人说得极是,卑职确实考虑不周,我这就重新安排。” 黄大爷见状,急忙摆摆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孔师爷,我绝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可千万别埋怨我呀。” 孔玄听后,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仍微笑着回应:“黄大爷,您言重了,我应当感激您提出的宝贵意见。”然而,他心底却难免嘀咕起来,毕竟谁都不乐意被上司如此严厉地斥责。 更何况,这个问题本应直接告知自己就能轻松解决,又何须惊动于大人呢? 直至此刻,他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当初于延庆离开时,黄大爷打听于文宏的用意何在。 “孔玄,你先去忙吧,关于商业街的事宜必须要周全考虑,务必将百姓的利益置于首位。”于大人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卑职谨遵大人教诲。”孔玄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告退。 待孔玄离去后,黄大爷不禁面露忧色,轻声叹气道:“于大人,您的性子过于耿直,像您这样的官员深受我们百姓爱戴,可未必能讨得朝廷欢心呐。” 于文宏先是一愣, 随后哈哈大笑几声:“哈哈哈哈,只要百姓喜欢就好,至于其他人嘛,喜不喜欢倒也不是那么太重要。” “哎呀呀,于大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像您这样的好官,就该去做大官才对!只有您做了大官,才能让更多的老百姓从中受益!”黄大爷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那我就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坐上大官!”于文宏笑着回应道。 “那就要看皇帝是不是昏君了……”黄大爷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于文宏一脸紧张地打断他:“哎哎哎,黄大爷,您可千万别乱说话啊!” 要知道,背后议论皇帝,而且还敢说出昏君这两个字来,一旦被人听到,掉脑袋都算是小事呢,于文宏着实被黄大爷的这番话给吓了一大跳。 送走了黄大爷后,于文宏脚步轻快地朝着刘寡妇家走去。他手里提着一些食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心情不错。 当他走进刘寡妇家时,发现她的脸色异常难看。 \"刘大娘,您这脸色可不太好啊,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给您瞧瞧?\" 于文宏关切地问道,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刘寡妇轻轻摆了摆手,声音略显虚弱地说道:\"承蒙于大人关心,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休息一天就好了。\" 于文宏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刘寡妇那苍白的面容和疲惫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把小女孩托付给刘寡妇可能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虽然初衷是想给刘寡妇找个伴,但现在看来,她的身体状况显然无法承受这样的负担。 如今这一老一小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之久,让她们就此分开实在是有些残忍,而且自己还在罗城县的时候能够为她们提供一些帮助,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了,那她们又要靠什么来维持生计呢? 就在这时,于文宏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不如给刘寡妇找个老伴吧! 想到这里,于文宏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刘大娘,您觉得黄大爷这个人怎么样啊?” 刘寡妇听后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脸上露出一副十分费解的表情,反问道:“于大人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件事?” “本官想给您牵红线做个媒呀。”于文宏笑着回答道。 刘寡妇听完这话之后,身体瞬间颤抖了一下,连忙说道:“于大人,您可千万别拿我开玩笑了,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呀。” “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正是因为您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所以身边才更需要有个人照顾呀。”于文宏耐心地解释道。 刘寡妇依然是摇头摆手:“不行不行,这件事于大人还是不要提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刘大娘您听我说,您现在的身体情况能养活这个孩子吗?没有收入,也没办法打理庄稼,现在我还在这里县衙可以帮您,哪天我要是不在这里了您该如何?” 于文宏这几句话让刘寡妇沉默了。 “您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依我看黄大爷这个人就挺好,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过日子的人,您们两个要是在一起绝对合适。” “于大人您......”刘寡妇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刘大娘您就听我一句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难道您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哎,于大人就算我答应了,那黄大爷就能答应吗?” 于文宏用手一拍胸脯子:“黄大爷高兴还不及,岂能不答应,等下我就去找他。” 刘寡妇沉默片刻后对着于文宏点点头:“于大人咱们可说好了,黄大爷要是不愿意您可不能强求人家。” “放心吧,他不可能不愿意。” 第178章 说媒拉纤 于文宏离开刘寡妇家后,便马不停蹄地奔向黄大爷家。 一进门,他便迫不及待地对着黄大爷道喜:“黄大爷,我来给您道喜了!” 黄大爷听得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问道:“于大人,这喜从何来呀?快把我都说迷糊了。” 于文宏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回答道:“本官帮您找到了一个媳妇,您说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喜事吗?” 黄大爷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上。 于文宏见状,连忙安慰道:“刘大娘相中您了,她觉得您为人老实厚道,勤劳能干,非常适合过日子。” 听到这里,黄大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问道:“啊?您……您说什么?” 于文宏耐心地解释道:“本官特意为你们二位牵线搭桥,做了一次媒人呢。如果您也有意的话,我们可以选个黄道吉日,把这件喜事办了。” 黄大爷听了,连连摇头摆手,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口中喃喃自语道:“不不不,绝对不行,万万不可。”他一边说着,一边慌张地往后退,仿佛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为何不可?有何不可?”于文宏眉头紧皱,语气带着一丝不悦地说道。 黄大爷连忙摆了摆手,苦着脸道:“于大人,别的事情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可这事……确实不行啊!您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个呀。更何况您看我就不是个爱干净的人,刘寡妇可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您要是把我们放在一起,那不得天天打架啊。”说着,黄大爷便开始列举自己的种种缺点和不足,试图说服于文宏打消这个念头。 于文宏咂咂嘴,心中暗自嘀咕着:人家刘大娘都没意见,你这小老头怎么还拒绝呢。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觉得黄大爷说得也有些道理。 毕竟刘寡妇确实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尽管她的生活并不富裕,但家里却总是整理得井井有条。而黄大爷这边则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与刘寡妇形成鲜明对比。 突然,于文宏脑海里灵光一闪,心想:这两个人倒是挺互补的。黄大爷可以帮忙干些体力活,刘大娘则负责收拾家务,这不正是一个完美的组合吗? 于是,他再次开口问道:“黄大爷,今天您就给我个准话吧。如果我于某要给您当这个媒人,您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说完,他紧紧盯着黄大爷,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黄大爷不想答应又不想拒绝,心中纠结万分。他皱着眉头,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犹豫不决。 \"刘大娘都同意了,您老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我可告诉您一旦过了这个村可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于文宏看着黄大爷,语气坚定地说道。 黄大爷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于大人,关键我也没有什么聘礼给人家啊。\" 于文宏笑了笑,拍了拍黄大爷的肩膀,\"哈哈哈,原来您在考虑这件事,关于聘礼的问题交给我来处理,肯定不能让您太寒酸,您看如何?\" 黄大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您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只是……\" \"别只是了,您就安心在家等我消息吧。\"于文宏打断了黄大爷的话,转身离开了他家。 离开黄大爷的家后,于文宏立刻找到了孔玄,将这件事跟他说了说。 孔玄听完也是一脸的惊讶:\"大人,您怎么还干起媒人的事情了。\" 于文宏无奈地苦笑一声,叹道:“唉,眼看我在罗城县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刘大娘独自一人照料孩子实在颇为吃力,而黄大爷一个人生活也着实不易。所以,我才想着将他们二人撮合成一对儿,如此一来,他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孔玄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考虑得甚是周全。那您打算何时为他们举办婚礼呢?” 于文宏思考片刻后答道:“后天的日子还算不错,你稍后去账房支取一些银两,给他们置办些成亲所需之物。虽说他们年岁已高,但该有的成亲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 “嗻,卑职这就去办。”孔玄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于文宏又连忙叫住他,叮嘱道:“对了,孔玄,你可千万不能因为今日黄大爷来找我的事而心生怨恨呐!否则日后还有谁敢来向我们提意见呢?” 孔玄略带几分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不瞒大人,卑职起初确实有些埋怨,但后来仔细一想,倒也觉得没什么。毕竟此事也是卑职的工作做得不够好所致。” 于文宏听了孔玄这番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孔玄走出去几步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然后转身又折返回来,凑到于文宏耳边轻声说道:“大人,您既然给黄大爷和刘大娘当媒人,要不顺路再给冯二当个媒人?” 于文宏一听这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他疑惑地看着孔玄,好奇地问道:“冯二?冯二也有相中的人了?” 孔玄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嘿嘿,大人,最近冯二和柳香云聊得甚是欢快呢,两个人时不时就会眉来眼去的,说不定他们之间有戏哦!”说罢,孔玄还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于文宏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惊讶,他还真没有仔细观察过冯二和柳香云之间的互动。 不过,既然孔玄都这么说了,想必是有所察觉。 于是,他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嗯,好,待我找冯二谈一谈,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我就再当一次媒人。” 于文宏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毕竟,冯二跟了自己这么久要是能成家也算是好事一桩,这样一来柳香云便也能走出阴影,可谓是两全其美。 我堂堂一个知县,不管政绩管说媒,倒也有点意思。 第179章 半夜的来人 夜晚,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冯二则侍奉于文宏休息,他小心翼翼地将床铺整理得整整齐齐,又贴心地为于文宏准备了一杯热茶放在床头。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冯二这才恭敬地对于文宏说道:“老爷,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吧!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便是。”说完,他转身就欲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于文宏却突然想起了孔玄白天所说的那番话,于是连忙叫住了冯二:“你且慢些走,老爷我还有些话想与你谈谈。” 冯二听闻此言,急忙止住了脚步,然后转身回到床边站定。 “冯二。”于文宏轻声唤道。 “老爷,您请讲。”冯二低着头应道。 “你觉得柳香云此人如何?”于文宏开门见山地问道。 冯二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于文宏为何会突然提及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老爷,她这人挺不错的呀,既能干又勤快,还很会收拾屋子,而且模样生得也十分俊俏呢。” 于文宏听完,不禁笑出了声来:“哈哈,那若是让她给你当媳妇,你可愿意?” 冯二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倒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于文宏,结结巴巴地说道:“老爷……您说要让柳香云给我当媳妇?” “正是如此。”于文宏点了点头。 “可是……老爷您怎会突然问起这话来了呢?”冯二一脸疑惑地看着于文宏,心中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其他的你别管,你就告诉我,愿意还是不愿意。”于文宏目光炯炯地盯着冯二。 冯二先是有些犹豫地点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连忙摇头。 他的表情十分复杂,似乎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仅仅通过这几句简短的对话,于文宏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冯二对于柳香云确实有着深厚的爱慕之情。然而,他们的情况与刘大娘和黄大爷有所不同。 柳香云曾遭受过侵犯,而这件事情冯二也是知晓的。 如果想要将他们成功撮合在一起,于文宏认为还需要特别向冯二叮嘱几句。 想到此处,于文宏挥挥手,示意冯二离开房间。他轻声说道:“行了,老爷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冯二恭敬地回答道:“嗻。”然后小心翼翼地倒退着走出房间,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时间来到三更天,于文宏正在熟睡之中,突然隐约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他警觉地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只听见一个人压低声音说道:“我有急事要见于大人。” 另一个人回应道:“有什么事都等天亮再说。” 那个人焦急地恳求道:“你就帮忙通融一下吧。” 听到这里,于文宏心中一紧,眉头微皱,高声喊道:“院中是谁在说话?” 声音刚落,原本正在交谈的两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闭上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过了一会儿,一名衙役便匆匆忙忙地站在了门外,恭恭敬敬地对于文宏说道:“回大人,他自称是孙族长的侄子,说有急事要面见您。” 于文宏听到“孙族长”这三个字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脑海中飞速思索着这个人究竟是谁。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他终于想起了那个一直居住在谷梁的孙族长。 于文宏迟疑片刻后,对那名衙役说道:“让他进来吧。” “嗻!” 很快,孙族长的侄子走进屋内,见到于文宏后,二话不说直接跪地行礼道:“草民扰了于大人的美梦,还望大人恕罪。” 于文宏见状,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起身:“起来说话。” “谢大人。” 于文宏表情严肃地看着他,开口问道:“你半夜如此焦急地来找本官,所为何事啊?” “大人,孙族长前日上山被猛兽偷袭,断了一条腿,草民想让他下山生活,可他死活不下山,实在没办法这才斗胆来向大人求救。”男子语气焦急地说道。 于文宏皱起眉头,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男子赶忙回答道:“草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山中看望。” 于文宏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你打算让本官提供什么帮助?” 男子一脸诚恳地说:“草民想让大人帮忙劝说一下,也许只有您的话他才听。” 于文宏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自己曾多次劝说孙族长下山的场景,但孙族长却始终不愿意离开。 心中不禁感叹,没想到这孙族长还真是个固执己见、记仇的人啊! 思考了片刻之后,于文宏觉得还是要再尝试一次,毕竟孙族长那也是条生命。于是他站起身来,吩咐冯二准备笔墨纸砚。 待一切就绪后,于文宏提笔开始写信,信中言辞恳切地劝说孙族长下山生活,并强调了山下生活的种种好处以及山上可能遇到的危险。 书写完毕后,于文宏将书信交给男子,郑重地说:“你把这个带给他,如果他看完后还是执意留在山中,那本官也无能为力了。” 男子感激涕零地接过书信,连连道谢:“谢大人,谢大人。” 等男子离开后于文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干脆坐起身来,独自望着窗外的月色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太阳即将升起。 柳香云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并将于文宏起床需要用到的物品一一摆放整齐,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于文宏洗漱。 于文宏扫视了一圈屋内,并没有看到冯二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开口问道:“冯二呢?他去哪儿了?” 听到于文宏的询问,柳香云轻声回答道:“回大人,冯二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应该快回来了。大人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于文宏摇了摇头,随口说了句:“没什么要紧事。”说完便开始洗漱起来。 洗漱完毕后,于文宏一边喝茶一边随意地询问了几句她对冯二的看法。 对于这样的问题柳香云似乎有些害羞,支支吾吾地回答着问题,眼神也不敢直视于文宏。 见此情形,于文宏心中暗笑,心想这小丫头还挺腼腆的,但也能大致猜到她的心思。 第180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于文宏正准备继续和柳香云说话的时候,卢玉堂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先是向于文宏行了个礼,随后说道:“大人,这里是平陵县派人送来的一份文书,请您过目。”说着,他双手递上一封书信。 于文宏小心翼翼地展开书信,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 随着他不断深入阅读信件,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笼罩。 最后,他忍不住轻叹一声:“哎呦,这可不是个好事啊。”紧接着,他又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说完,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信,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于文宏抬起头来,对卢玉堂说道:“平陵县前几日有商铺被抢,根据他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土匪所为。因此,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加强对可疑人员的留意和盘查。”他的语气显得十分严肃,显然对于这件事情非常重视。 听到这里,卢玉堂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大人,他们该不会认为这些家伙是从我们罗城县出去的吧?” “玉堂,如果真的是土匪所为,那么这些土匪极有可能是从我们罗城县出去的。毕竟,我们罗城县四周都是山峦起伏,山中更是藏龙卧虎,最不缺少的便是那些土匪流寇。”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毕竟谁不知道曾经的罗城县盛产土匪、强盗,虽说自己剿灭了很大一部分,但也不敢保证全部剿灭。 相对于文宏的分析卢玉堂却斩钉截铁地表示:“卑职以为,此事绝非土匪所为!” 于文宏听后,不禁好奇地问:“哦?玉堂,你为何如此肯定?难道你有什么特别的证据或者线索吗?”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卢玉堂,期待着他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卑职在山下的必经之路上都设有衙役,生怕有遗漏在山中的土匪出来祸害罗城县,而且这几日压根就没听说有人下山的事情,所以卑职断定不是土匪,很可能是强盗或者盗贼。” 于文宏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于卢玉堂的能力和做事风格,他还是非常信任的。 不过,无论这些人是否真的是土匪,既然他们已经去了平陵县,就极有可能会来到罗城县。 尤其是现在的罗城县里也有不少的商铺,此事要是出了事,很可能会带来更大的影响, 所以还是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想到这里,于文宏表情凝重地对卢玉堂下达了命令:“不管是不是土匪,我们都必须处处小心谨慎。你立刻通知各个甲长,让他们增加巡逻人手,尤其是要密切关注那些面生的人。这些人很有可能会先进行踩点,然后再展开行动。” 卢玉堂连忙拱手,正准备说话呢,却见一名衙役神色慌张地匆匆跑进房间。 “大人,不好了!”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让于文宏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出啥事了?” 那名衙役喘着粗气说道:“昨夜东头的布匹铺孟掌柜家被盗了!” 听到这消息,于文宏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的双拳情不自禁的握紧,双眼也变得格外冰冷,心中怒骂道:“这帮该死的家伙动作还真够迅速的啊!” 转头对柳香云说:“香云,你快去房间里帮我把官服拿过来。” 柳香云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小跑回房间,很快便将官服取了出来,并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于文宏穿上。 “走,我们去看看情况!”于文宏一脸严肃,脚步急促地走出衙门,径直朝东头的孟掌柜家奔去。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围在孟掌柜的商铺外窃窃私语,现场一片嘈杂。 “哎,你们听说了吗?谷阳县那边前几天也有好几家铺子被人偷了。”一个人小声地对旁边的人说道。 “啊?真的假的?那咱们这边不会也……”另一个人有些担心地回应道。 “哎呀,偷东西就偷东西吧,只要别来采花贼祸害人就行了。”有人开玩笑地说道。 “你这话说的,合着不是偷的你家。”旁边的人立刻反驳道。 “偷谁家都不行!”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声怒喝。 闻声望去,只见于文宏快步走来,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眼神中透露出威严和决心。 众人见状,迅速让开了一条道路,纷纷向于文宏行礼问好。 于文宏穿过人群来到前方,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们。 他转身对着围观的百姓大声说道:“乡亲们,不管是偷东西还是偷人都是不允许的!最近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小心看管各自的财物。本官也将会增加巡逻人手,加强治安管理。如果大家有任何线索或者发现可疑人员,可以随时向官府报告,我们会尽快将这些可恶的家伙捉拿归案!” 于文宏说完后转身走进了布匹铺。 孟掌柜见于文宏来了,急忙带着一家老小快步迎上去,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于文宏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着说:“于大人,您可要给草民作主啊!那可是草民的全部家当啊,如果这些银子找不回来了,草民和家人该怎么活下去啊!于大人……” “是啊,于大人,您一定要抓住那帮混蛋啊!” “于大人……” 男人的呼喊声、女人的哭泣声不绝于耳,让于文宏感到十分头疼,脑袋里像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作响。 无奈之下,他只好抬手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 等大家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于文宏将孟掌柜单独带到了一间房内。 他看着孟掌柜,轻声问道:“孟掌柜,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或动静呢?” 孟掌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懊悔之色,叹息着回答道:“说来奇怪,平时我的睡眠很轻,稍有一点响动就能听见,但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却睡得特别沉,一觉睡到天大亮才醒来。结果一睁眼,就发现家里被洗劫一空,哎,真是可恶至极啊!”说到最后,孟掌柜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 于文宏微眯着眼睛,大脑开始对这件事进行分析。 第181章 消失的盗贼 根据孟掌柜的讲述,于文宏敏锐地捕捉到了第一个可疑之处。 孟掌柜平时睡眠很浅,但偏偏在财物失窃的这一夜,却睡得异常深沉,这显然有些不对劲。 于文宏眉头微皱,接着追问道:“那你的家人们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吗?” 孟掌柜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带着些许怨气说道:“若是他们听到了,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于文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你先不必太过焦急,本官定会全力以赴缉拿盗贼。”说着,他轻轻地拍了拍孟掌柜的肩膀,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孟掌柜紧紧拉住于文宏的手,眼中满是恳切与期盼,声音颤抖地恳求道:“于大人,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如果找不到那些银子,我们全家老小就真的无法生存下去了!” 于文宏再次轻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本官定会倾尽全力,你先在此等候我的消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布匹铺。 紧接着,于文宏吩咐卢玉堂把昨夜负责此地巡街的衙役和甲长带到县衙。 待所有人到齐之后,于文宏缓缓开口说道:“布匹铺被盗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吧,那么昨夜你们再次巡街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任何发现吗?” 听到这话,四名衙役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衙役向前一步,抱拳行礼后回答道:“回大人,小的昨夜一直在街上巡逻,并未见到任何异常情况啊!” 紧接着,负责此处巡街的甲长也立刻做出了回答:“大人,这件事发生后我立马就去询问了昨夜负责巡街的人员,他们全都表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而且也没有看到有任何可疑人员出现过。” 于文宏听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暗自琢磨着:“哎呦,这可真是个邪门的事情,难不成这些盗贼会飞天遁地不成?” 不对,不对,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无意间看了一眼卢玉堂,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之前向自己坦诚地承认过曾经当过盗贼的经历。也许他可以提供一些独特的见解。 想到这里,于文宏对众人说道:\"你们先退下吧,回去后好好想一想,一旦想到了什么马上告诉我。\" 众人齐声应道:\"嗻!\"然后纷纷转身离开。 \"玉堂,你留下。\"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于文宏缓缓走到卢玉堂面前,压低声音问道:\"玉堂,以你的经验来看,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件事情的?\" 卢玉堂听完,不禁愣住了:\"啊?我的经验?\" 于文宏连忙解释道:\"玉堂,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有意提起此事。我只是希望你能从一个盗贼的角度出发,帮我分析一下这个案件。也许你会有一些独特的见解,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破案的关键。\" 卢玉堂皱起眉头说:\"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依卑职看,此事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哦?哪里不对劲?\"于文宏迫不及待地追问。 “大人您仔细想想看,如果没有盗窃的事情发生,今日孟掌柜就会用那笔银子购买布匹。而且孟掌柜自己也说了,他平日里睡觉都很浅,但昨夜却睡得死沉,很显然盗贼不仅清楚地知道他们家什么时候银子最多,甚至还有能力使用一些手段让他们昏睡过去。”卢玉堂条理清晰地分析着。 于文宏听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这巡逻的衙役和甲长派出的那些人又为何听不到一丝动静呢?正当他思考时,卢玉堂开口说道:“大人,卑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快说,快说!”于文宏急忙催促道。 “想要让孟掌柜听不到声音其实并不难,但要想躲过巡逻的队伍可就太难了,尤其还是在半夜的时候,除非这笔银子根本就不是晚上丢失的。”卢玉堂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于文宏。 于文宏瞪大了双眼,惊讶地说道:“你的意思……难道说是白天丢的?” “依照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确实只有这一种可能,而且我敢肯定,这伙盗贼之中一定有人跟孟掌柜的关系很不错,否则他们不可能对孟掌柜家里的银子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卢玉堂斩钉截铁地说道。 于文宏突然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问卢玉堂:“对了,你知道负责巡街的队伍每天什么时候结束吗?” 卢玉堂听后想了想,很快便回答道:“一般情况下,他们会在六更天的时候回家休息。” 于文宏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说:“这样啊……那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趁着这个时候迅速逃跑呢?” 卢玉堂听后顿时明白过来,连忙说道:“大人您的意思是,他们在孟掌柜家待了一整晚?嗯……确实很有可能,如果等到六更天再逃走,那时街道上几乎还没有人走动,只要避开巡街的队伍,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离开罗城县了。” 于文宏微微颔首,接着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去找孟掌柜再谈一谈,了解一下白天都有哪些人去过他的店铺。” 卢玉堂应了一声,急忙转身离去。 随后把孔玄叫来,告诉他要去一趟平陵县,仔细查看那里失窃的情况是否与罗城县类似。 孔玄得令后,马上动身前往平陵县。 这次的失窃事件让罗城县百姓整日都惶恐不安,于文宏一边增加了巡街人手和巡街时长,一边全力侦查此事,只可惜得到的线索实在太过少了,根本无法锁定任何一个可疑对象。 孟掌柜的商铺白天去的人很多,他根本记不住每一个人。 平陵县的案件和罗城县很相似,可以断定为同一伙人。 “平陵县有一个地主丢失了不少金银珠宝,比我们这边损失的要大,现在也是全城搜查。”孔玄站在一旁说道。 “大人,这都几天了没有信息,是不是他们早就离开咱们罗城县了?”郭成林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可能离开,也可能并没有离开,谁又敢断定呢?不抓到他们,百姓们整日提心吊胆可不行啊。 ” 于文宏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第182章 营造假象 夜晚,万籁俱寂,于文宏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着,将当前所掌握的线索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接触到孟掌柜的茶水或食物呢? 又是什么人能够如此清楚地了解孟掌柜家中银两的具体情况呢? 一般的朋友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除非是与孟掌柜关系密切之人。 这样一来,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孟掌柜的家人,但他们应该不至于联合盗贼偷窃自家财物;另一种则是孟掌柜铺子里的伙计或是管家。 经过一番仔细的调查,发现孟掌柜家中的确有一个小伙计,而且在铺子失窃之后,这个小伙计不仅没有逃跑,反而还非常配合官府的问询。 突然,于文宏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于文宏略显疲惫的脸上。 他简单洗漱过后,便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往布匹铺。 此时,孟掌柜正因缺少银两无法进货而愁眉不展。 当他看到于文宏走进来时,立刻快步迎上前去,眼中满是期待和焦急,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那伙盗贼可有消息了?” 于文宏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四周。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正朝着这边张望的小伙计身上。 那小伙计发现于文宏看向自己,立刻低下头假装忙碌起来。 于文宏收回视线,转过头来对着孟掌柜无奈地叹息道:“哎,依我看,这些个贼子应该不是本地人,更像是流窜作案的盗贼。他们得手之后估计早就离开了我们罗城县了。不过,孟掌柜你也别太丧气。本官已经派人向周边的县衙发出了告示,如果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本官定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你。” 听到这话,孟掌柜也是满脸愁容,只能长叹一声:“哎……” 经过简单的几句交谈之后,于文宏就离开了布匹铺,刚抬起头,他就发现布匹铺的斜对面居然还开着一家酒馆。 他看了看酒馆,又转头看向布匹铺,心中忽然浮现出第二个可疑之处。 于是,他急忙加快脚步赶回县衙,并迅速召集了卢玉堂、孔玄等一众人员前来商议此事。 当所有人都到齐后,于文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诸位,你们是否注意到孟掌柜的布匹铺子附近还有其他的商铺?而且,这些商铺的收入都远远超过孟掌柜家。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那帮盗贼偏偏只‘光临’孟掌柜这一家呢?” 于文宏此言一出,卢玉堂顿时恍然大悟,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词——“里应外合”! “不错,正是里应外合!他们在其他店铺里没有内应,而孟掌柜的店里恰好有一个外人……” “那个小伙计?”众人纷纷猜测道。 “今日我专门找了孟掌柜,还故意说了一些话,如果真是小伙计所为他肯定会把这些话传达出去,所以我们这几天表面上减少巡街人员以及巡街时间,让所有的人都变成暗哨,现在必须得给他们营造出一种我们已经放弃侦破这个案子的假象,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于文宏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大人英明啊!”其他人纷纷称赞道。 “郭成林,你这几天的任务就是偷偷地跟着孟掌柜家里的伙计,把他去过的每个地方都记录下来。” “嗻,请大人放心。” “好,那就按照计划执行吧。” “嗻!” 随着案件一步步地走向清晰,每一个细节都变得至关重要。 在这种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一旦被盗贼识破计划,再想抓住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孔玄一大早就来到于文宏的房间外等候。 于文宏起床后打开房门,一眼看到孔玄,不禁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关切地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状况。 孔玄微笑着提醒于文宏,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 于文宏挑起眉毛,疑惑地问今天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孔玄告诉他,今天是黄大爷和刘大娘成婚的大喜之日。 听到这里,于文宏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直说自己这两天因为盗贼之事忙得头晕目眩,幸好有孔玄提醒,不然就要失信于人了。 他匆匆转身回到房间,迅速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 由于时间仓促,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便带着孔玄和冯二径直奔向黄大爷家。 到了黄大爷家,只见黄大爷也已穿上崭新的衣裳,面容洗净后显得白净许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与往日大不相同,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于文宏看着黄大爷这身崭新的行头,笑着竖起大拇指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黄大爷这一打扮又年轻了二十岁。” 黄大爷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哈哈哈,于大人您可别拿我说笑了。” 于文宏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黄大爷,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走,咱们去迎新娘子吧!” 黄大爷听了,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但还是有些害羞地把头低了下去。他心里暗自感慨着:真是没想到啊,我这黄土都快埋到脖子根儿的人了,竟然还能娶个媳妇。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黄大爷的家门,一路上热热闹闹的。 、十几名村民自发组织的吹拉弹唱队伍开始奏乐,欢快的乐曲声回荡在整个村庄。 街口的鞭炮也随之劈里啪啦地响起来,震耳欲聋。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向黄大爷投来羡慕和祝福的目光,大声玩笑道:“老黄头你可真是宝刀未老啊!”、“恭喜恭喜,又开一春!” 黄大爷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向四周的乡亲们拱手道谢。 他的心情无比激动,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队伍递到刘大娘家门外,卢玉红站在门口对于文宏微微点下头,表示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于文宏点头回应,随后转身示意黄大爷敲开房门。 咚咚!咚咚! 黄大爷轻叩几声房门。 第183章 捣乱的人 于文宏被众人簇拥着走到正前方。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喊道:“于大人,讲几句吧。” “于大人讲几句。” 于文宏满脸笑容的抬起手,向下压动了几下,大家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是我们黄大爷和刘大娘成婚的日子,我代表县衙的向他们二位表示祝贺,同时也希望咱们街坊四邻能够多多照顾他们,毕竟这老两口年事已高,无儿无女......” 于文宏的话还未说完,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问道:“于大人那个盗贼什么时候能抓到啊?” 此言一出,还有一人跟着附和道:“对啊,于大人,那盗贼太猖狂了,搞得我们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是啊,于大人,您可得尽快抓住那盗贼啊!” 原本热闹喜庆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人们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卢玉堂和孔玄刚准备进人群把这两个家伙拽到外面好好训斥一番,结果于文宏抬手拦住了他们。 转过头,在人群之中锁定了说话的两名男子,心想,正常人谁会在这样的场合问这种问题?他们两个这么样搞是为了让我难堪还是为了其他目的? 这时,一旁的乡亲埋怨道:“这个场合是说这话的地方吗?” “我这不是害怕嘛。”那人委屈地解释道。 “你怕个屁啊,家里比你的脸都干净,盗贼去你家偷什么?”另一个人忍不住嘲讽道。 “嘿,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了。”那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怎么?你要是不服咱俩现在出去练一练。”另一人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去就去,谁不去谁是谁孙子。”两人互不相让,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于文宏听到吵闹声后,急忙站出来制止,并大声喊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今天本来是个喜庆的日子,可千万别把气氛搞砸了啊!”接着,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大家对于盗贼的担忧我能理解,但目前这件事还处于调查阶段,如果有任何新进展或者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 “于大人,您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这小子说话向来没把门儿的,简直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被指责的那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你他奶奶的有种再给我说一遍试试?信不信老子抽烂你的臭嘴!” 于文宏见状,心中暗叫不好,心想这样闹下去不仅破坏了婚礼的氛围,还可能影响到黄大爷和刘大娘的心情。 于是,他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旁边的卢玉堂,压低声音嘱咐道:“他们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你带他们先去别的地方交流,注意尺度。” 卢玉堂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冲进了人群之中。 来到那两个争吵不休的人面前时,卢玉堂二话不说,伸出双手,一只手搭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搭在另一人的肩上。然后,他面带微笑地对他们说道:“既然你们两位这么热衷于打架,那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好好练练身手吧!” 这两人虽然对其他的衙役并不熟悉,但对于卢玉堂,他们可太了解了。 于是连忙说道:“玉堂兄我们不闹了,不闹了。” “是啊,玉堂兄咱……咱们就别出去,还是给黄大爷和刘大娘祝贺吧。” 然而,卢玉堂却冷笑一声道:“哼,我现在怀疑你们两个是坏人派来搅局的,今天咱们三个还真就得好好聊一聊。” 听到这话,那两个人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其中一个人甚至直接就想躺在地上耍赖。但卢玉堂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另一个人见状,也试图躺下,卢玉堂同样迅速地伸出一只脚,踩住他的胸膛,让他无法动弹。 两人被卢玉堂这么一弄,立刻感到疼痛难忍,开始苦苦求饶。 卢玉堂并没有丝毫的心软,他依然用那种冰冷刺骨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二人,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都看穿一般。他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质问:“你们是想让我叫人把你们押出去呢,还是识相点乖乖地跟我走?” 听到这话,那两个家伙吓得差点尿裤子,连忙点头如捣蒜,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们跟您出去!”见此情景,卢玉堂这才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和踩在脚下的腿,然后像拎小鸡似的带着两人离开了这里。 看到他们离去,于文宏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笑着对众人说道:“好了好了,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咱们就别因为这点小事扫了兴。今天是黄大爷和刘大娘的婚礼,大家应该开心才对啊!” “条件有限,没有给大家准备好酒好菜,大家都不要怪罪。” 这时,有人突然大声喊道:“老黄头,快说说你娶媳妇是什么感觉?” 黄大爷一听,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他站在那里扭扭捏捏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好不容易憋出一句:“美……”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接着又有人打趣道:“老黄头,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啊!谁不知道咱刘大娘那可是出了名的爱干净、会持家,多少老头眼馋着呢!没想到却被你这老家伙给捞着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笑起来,让现场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黄大爷和刘大娘两人端着酒杯来到于文宏面前:“于大人,您不仅是我们罗城县的福星还是我们的福星,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敬你一杯酒吧。”说完两人一饮而尽。 于文宏见状转过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酒杯:“我也要谢谢你们,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于文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用啊。” 哒哒哒,郭成林从一旁跑过来,凑到于文宏耳边轻言几句。 于文宏微微点下头,表示知晓。 第184章 这小子没说实话 眼看着大家都已经开始吃喝说笑起来,于文宏便对着孔玄摆了摆手。 孔玄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于文宏身边,弯下腰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我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这边就先交给你了,等大家都吃完饭之后,记得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于文宏低声嘱咐道。 孔玄点点头应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安排妥当。” 于文宏站起身来,缓缓离开了宴席。 他刚刚走出院子,在门外等候的郭成林便快步迎上来。 “你能够确定吗?”于文宏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回大人,小的还亲眼看见了。”郭成林肯定地回答道。 “抓贼要抓赃,如果不能找到那些赃物就算抓到他们也不会承认,这样吧,今晚你带上两个身手好的人,换上普通百姓穿的衣服,悄悄地去打探一下情况,但切记宁可什么也打探不到,也绝对不能惊动他们。”于文宏想了想,然后做出了详细的部署。 “嗻!”郭成林点头应道。 望着郭成林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于文宏并没有返回宴席,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商业街道。 他缓缓地行走着,目光不时地扫视着周围的店铺和人群,心中思绪万千。 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自己初次踏上罗城县这片土地时的情景,那时的罗城一片荒芜,人烟稀少,与现在的繁荣昌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今,这座县城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每一处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一想到这些,心情就格外舒畅,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正当他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于大人,请进来喝杯茶吧!” 于文宏闻声驻足,转过身来,只见一名男子站在一家茶馆门口,正向他招手示意。定睛一看,原来是这家茶馆的掌柜。 微笑着向掌柜拱手行礼道:“多谢掌柜的盛情邀请,只是我今日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改日一定登门拜访。”说完,他便转身继续前行。 围着商业街漫步而行,不知不觉间走完了一整圈。 随后,他又前往各个甲长处,仔细询问当地百姓对县衙的看法以及他们对现状的满意程度。 对于那些合理的建议,他都认真记录下来;而对于一些百姓们不太理解的政策和措施,他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就这样,他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才结束行程。 于文宏回到县衙后马上就拿起毛笔将今天听到的建议写下来,写完之后才喊冯二端饭菜。 片刻后柳香云端着饭菜走进房间,一边往桌子上摆放那简单的两样东西一边说道:“冯二被孔师爷叫去收拾东西还未回来。” “哦,那你也去吃饭吧。”于文宏微笑着对于柳香云说道。 “大人,您整日吃这些东西,难道不会感到厌烦吗?”柳香云指着盘子里的咸菜,疑惑地问。 于文宏苦笑了几声,回答道:“嗯……倒也不能说是厌烦,只是我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行了。” “听冯二说,您刚来罗城县时,因为百姓还没有回来,所以您不愿意吃好的;后来,又因为百姓生活艰难,您还是坚持不肯吃好的。现在,我们罗城县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贫困了,您是不是应该开始吃些更好的食物呢?” 看来,冯二平时经常和柳香云谈论起当年的事情。 “等到抓住那伙盗贼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犒劳自己一顿。”于文宏坚定地说道。 “大人,您不是说他们已经逃出罗城县了吗?”柳香云有些惊讶地问道。 于文宏夹起一块咸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来,非常认真地看着柳香云,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话:“即使他们逃得出罗城县,也绝对逃不出这大清的天下!” “大人您会离开罗城县吗?” 柳香云这冷不丁的一个问题差点给于文宏噎着,他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暗想,那件事难道已经被她知道了?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于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故作镇定地回答道:“也许会,也许不会,这得看朝廷的安排。” 柳香云听后,小声嘀咕了几句:“要是换一个目无王法的县令来,这罗城县的百姓又该过苦日子了。”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于文宏听到了。 他笑了笑,并未做出任何答复,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这普天之下有廉官就会有贪官,有好人就会有坏人,世事难料,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 用过晚饭后,于文宏便开始埋头学习,一直学到一更天,冯二才气喘吁吁地赶回来。 一进屋,他便迫不及待地向于文宏诉说着自己的“辛苦”,抱怨自己饭没吃多少,活倒是干了不少。 于文宏皱了皱眉,长呼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书放下,一脸不耐烦地对冯二说道:“你这奴才没看到老爷正在看书吗?”说完,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以示训斥。 冯二见状,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半句。 “我问你,看见黄大爷娶媳妇有何感想?”于文宏盯着冯二问道。 “黄大爷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能娶媳妇,小的不敢想啊!”冯二低着头回答道。 “说的什么话,你有没有想过成家的事情?”于文宏继续追问。 冯二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小的是老爷花钱买来的佣人,这辈子就只想好好伺候老爷您,其他的事没想过也不敢想。” 于文宏心中暗自思忖着,你不想成家那整天和柳香云聊东聊西的又是为何呢?不想成家还给人家送个胭脂又是什么意思呢?这小子看来没跟我说实话呀。 “冯二你往前来一点,老爷我有几句话要说。”于文宏摆摆手示意冯二靠过来一些。 冯二在房间扫视一圈,心里一边想这屋内只有咱们两个您还搞得这么神秘,脚下的步伐一边往于文宏身旁走。 待到他靠近后,于文宏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柳香云?” 冯二身体好似触电一样,瞬间绷直。 第185章 集合,出发 冯二完全被于文宏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合不拢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于文宏盯着他,再次问道:“快告诉老爷,你到底喜不喜欢柳香云?” 冯二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老爷……您……您这是……哎,我不……不喜欢,我都说了这辈子只伺候您,其他的事情不考虑。”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脸涨得通红,额头开始冒汗。 于文宏看到他紧张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冯二啊冯二,你这张嘴平日里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在这个问题上就不敢说实话呢?如果你真的喜欢柳香云,老爷可以帮你牵线搭桥;但如果你对她没意思,那有人要给她做媒时,你可千万别生闷气。” 冯二一脸焦急,连忙说道:“老爷,您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或者您听到别人说了些什么?” 于文宏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自己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居然还是不肯承认,真是没办法。 于文宏对着冯二随意地摆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好了好了,老爷我累了,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吧。” 冯二一听这话,顿时急得不行,连忙凑上前去,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说:“哎呀,老爷您别呀!您要是不跟我好好说道说道,我这一晚上可都睡不着觉啦!” 于文宏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伸出手指向门外,慢悠悠地说道:“行了行了,快退下吧。睡不着?那说明你根本就不困,等困了自然就能睡着了。”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冯二,自顾自地站起身走进卧室。 冯二见此情景,心中满是无奈,只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缓缓走出房间。 一边走还一边暗自嘀咕着:“唉,老爷最近是不是年纪大了,人都变得有些糊涂了?人家柳香云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会看上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奴才啊! 不对,难道说老爷是因为之前给老黄头和刘太太牵红线成功了,所以现在当上媒人瘾了,想要给我也牵个红线不成?就算真是这样,那您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乱点鸳鸯谱啊……” 当天晚上下半夜,也就是大约三更天时分(23-1 点)左右的时候,郭成林返回了县衙。 他脚步轻盈地走到于文宏的房门外,然后轻声唤道:“大人,大人。” 于文宏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于是微微睁开眼睛。 “大人,大人。”郭成林又轻轻喊了两声。 这时候,于文宏完全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问道:“是郭成林吗?” “是我。”郭成林赶忙回答。 “进来说吧。”于文宏一边说着,一边穿上鞋子。 “哎。”郭成林应答一声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于文宏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小的刚刚看到有几个男人也进了那个院子。他们似乎在喝酒,而且还提到了一个东西,好像是什么银杯子,小的怕打草惊蛇,不敢贸然进去,所以特意回来向您汇报。” “银杯子?你确定他们说的是银杯子?”于文宏皱起眉头,追问道。 郭成林连忙摇摇头:“这个小的不敢确定,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这么一句,但是可以肯定那几个男人确实是去了那个院子里,而且他们一直都在喝酒言欢,听上去格外开心。” 于文宏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心里暗自琢磨着,这种事情还是得让卢玉堂那小子去干才合适啊! 想到这里,他赶忙招呼郭成林帮他把放在椅子上的衣服递过来。 “大人您就别亲自出马了,我再继续去打探一下情况吧。” 于文宏一边穿衣服,一边果断地回应道:“不用,你现在就去把卢玉堂给我叫过来,然后顺便把咱们县衙的那些衙役都召集起来。如果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那就可以立刻采取行动了,免得你这样来来回回地跑耽误时间。”说罢,于文宏迅速整理好衣衫,准备出门。 “嗻,小的马上就去办。”郭成林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跑出房间。 片刻,冯二揉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走了进来,一脸疑惑地问道:“老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 于文宏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丢下一句:“你就别跟老爷我出去了。”便急匆匆地绕过冯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此时的卢玉堂和那些衙役已经全部集合完毕。 只见于文宏站在前方,一脸严肃地做出了部署:“你们等下全部埋伏在十里堡的外围,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发出任何声响,听清楚了吗?” “听到了!”众人齐声回答道。 “很好,出发。”于文宏一挥手,带着众人高举着火把直奔十里堡而去。 而这十里堡的位置,恰好处于罗城县与平陵县的交界之处,可以说是一个规模较小的镇子。 在这里居住的人们,都有着相同的信仰,因此他们之间格外的团结,据说之前土匪都不敢来这里打劫。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地方实际上归属于平陵县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于文宏所推行的保甲制度,在这里根本就行不通。 前往十里堡的道路崎岖不平,两旁的树木高大茂密,月光透过枝叶洒在路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卢玉堂看着前方的路,突然开口问道:\"大人,我们要不要先和隔壁平陵县打个招呼?毕竟我们要去他们的管辖范围抓人,是不是应该提前知会一下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于文宏。 于文宏听后,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果断地回答道:\"不必!如果他们真的是盗贼,那就是罪有应得;但若是误会一场,我们自然不会抓人。等最后有了结果再与平陵县沟通也为时不晚。\" 卢玉堂听到于文宏如此坚决的回答,心中不禁暗自叹息。 他知道于文宏是一个正直的人,但有时候过于刚正反而容易招人非议。 第186章 夜闯家宅 经过大约两炷香的时间,队伍终于抵达了十里堡附近。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这片宁静。 于文宏举起手,示意大家停下脚步。 转身面对身后的衙役们,压低声音说道:\"熄灭手中火把,寻找合适的地方隐藏起来,等待我的命令行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迅速熄灭了火把,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郭成林小心翼翼地走在前方,他脚步轻盈,生怕发出一点声响,为于文宏和卢玉堂引着路。 三人穿过了两条狭窄的街道,来到了位于十里堡西北角的一处院子外停了下来。 郭成林用手轻轻指着身旁的院子,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他们就在这院子之中。” 于文宏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看向卢玉堂。 卢玉堂心领神会,心中暗自想着,自己这偷盗的技术看来也不全是坏事。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身形一展,如同一只矫健的飞燕般纵身一跃,稳稳地跳上了院墙。他双眼锐利,迅速瞅准了一个合适的落脚点,随后毫不犹豫地抬起腿,再次跳跃而下。 当他落地时,双脚轻巧地点了点地面,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墙外的于文宏目睹这一幕,不禁轻声赞叹道:“玉堂这轻功真是了得啊!” “有时间了我要跟他好好学习一下。”郭成林附和道。 而此时,屋子内的几个人还沉浸在把酒言欢的氛围中,丝毫没有察觉到窗外已经悄然站立着一个人——卢玉堂。 先用手指在嘴边舔了下口水,随后很谨慎的给窗户纸上捅出来个洞,透过洞口向内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屋内五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桌上摆满了酒菜。 手中端着纯银的酒杯,桌上摆着纯银的酒壶,怎么看怎么跟他们居住的环境格格不入。在他们身后的床上还放着两个木箱子,看样子里面还有不少宝贝。 “我说老三你什么时候离开你那东家啊?”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说道,声音略显粗狂。 “再过些日子吧,我才刚到不久,现在就走容易被怀疑。”名叫老三的男子回答道,此人中等身高,体型偏瘦,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面容白净。 他一开口卢玉堂就听出了这个声音。 没想到还真让于大人给说对了,你们这帮混蛋。 “老三说的没错,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我们必须要躲过这个风头然后把货出掉,带着银子去哪不能快活。”另一名男子赞同地说道。 “好好好,全听你的安排。” “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晚上我们必须喝它个痛快。” 卢玉堂躲在院子外的阴影里,透过窗户缝隙将一切尽收眼底,通过他们之间的交谈,再加上自己的所见,心中有了定论,这帮家伙就是盗贼。 悄悄地退到院门处,趁着他们喝酒聊天的嘈杂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院门。 于文宏和郭成林还在围墙外焦急地等待着,突然看见卢玉堂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这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卢玉堂走近后,压低声音对于文宏说:“大人,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就是他们。” 于文宏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低声说道:“好,郭成林,你马上回去把人叫来。” 郭成林立刻应道:“嗻!”随后转身离去。 在于文宏等待的时间里,他详细询问了卢玉堂关于屋内盗贼的情况。 卢玉堂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包括盗贼们的人数以及房间内的东西等,于文宏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不久之后,郭成林带着黑压压的一队衙役来到了院子外面。 于文宏命令点亮火把。 火把被点亮,瞬间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切记,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上。” 嗖嗖嗖!随着一声声拔刀声响起,一把把明晃晃的佩刀从刀鞘中被抽出,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卢玉堂手持双剑,如疾风般径直来到房门外,毫不犹豫地抬腿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内正在喝酒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酒杯不自觉地滑落掉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其中一名男子刚要开口询问来者何人,结果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眼睁睁地看着一群身着衙役服装、手持佩刀的男子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房间。 紧接着,于文宏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目光冷峻,在房间内快速扫视了一圈后,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老三——那个布匹铺的小伙计身上。 “这位大人,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所为何事?为何突然闯进我的家中?”其中一名男子强装镇定,颤抖着声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于文宏闻言,双眼猛地一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当然有事,不然本官岂会无端端地出现在这里?至于为何闯进你家,本官自然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人啊,全部给我带走!” 话音未落,他大手一挥,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脸怒容地看着那两个衙役,然后用力地一把将他们推开,接着迅速从桌子一旁拿起了自己的大斧头,嘴里骂道:“娘的……”然而,脏话刚刚脱口而出,站在他身旁的老三急忙伸出手拦住了他,并压低声音劝说道:“二哥别冲动。”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似乎是从旁边房间里传出的,“谁啊?怎么这么乱啊。” 于文宏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立刻对着房间内大声做出了回应:“本官是罗城县令,今日前来此处办案,请问你是否与这五名男子有关系?” 屋内沉默了许久,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正当于文宏准备派人进入屋内查看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开门声。 过了片刻,一个满头白发、弓背塌腰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木棍子,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第187章 刁民的阻拦 老太太的突然出现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在场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让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谁能想到,这群看似凶狠狡诈的盗贼家中,竟隐藏着这样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从目前所呈现出的状况来判断,这位老太太极有可能对她儿子们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 于文宏凭借着多年的办案经验和敏锐的直觉,大概地在脑海中进行了一番推测后,缓缓地走到老太太面前,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试探,轻声问道:“老人家,您跟这几个年轻人究竟是何种关系呀?” 老太太微微侧过头,眼神快速地瞥了一眼被牢牢控制住的那五人,然后缓缓开口道:“他们是我儿子。” 于文宏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原来如此,难怪会有这般情景。 接着,他继续追问道:“哦,既然是这样,那您可清楚知道他们偷盗的事情呢?” 原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让老太太陷入片刻的迟疑或者尴尬,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太太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随后说道:“知道,可是大人啊,他们偷的那些东西啊,那都是地主老财的,这些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偷也就偷了,您何必大晚上带着人就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抓人呢?我这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才能睡个安稳觉,实在是不容易啊。” 她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羞愧之色,反而还带着一丝埋怨,仿佛是于文宏等人打扰了她的清梦一般。 看着老太太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于文宏一时间被她的这一番胡扯搞得哭笑不得,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世间之事,当真无奇不有啊…… 站在一旁的卢玉堂,那一双眼睛此刻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实在听不下去老太太这番无理之词,心中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翻滚。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满脸沧桑的老太太大声质问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偷也就偷了?他们偷的难道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吗?你可是他们的亲娘啊,平日里不教导他们如何堂堂正正地做人也就算了,竟然还任由他们去当那令人唾弃的盗贼。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到羞愧吗?” 老太太听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中满是无奈与悲哀,她缓缓说道:“我们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啊,这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没有银子,我们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就在卢玉堂刚准备再次回击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于文宏突然抬起手制止了他。 于文宏深知,面对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就算说得再多、再久,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更何况,他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抓捕这五个罪大恶极的盗贼。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下达了命令:“把他们连同偷盗之物一并带走。” “嗻!”随着于文宏的一声令下,几名膀大腰圆的衙役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如狼似虎地涌上前,押着那五个垂头丧气的盗贼就往房间外走去。 那老太太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仿佛她早已预料到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却依旧选择了默默旁观,没有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去阻止眼前的场景。 于文宏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紧盯着那看似平静的老太太,脑海中思绪万千,随后向众人下达了加快脚步迅速离开此地的命令。 一行人急匆匆地向前奔去,当他们走出大约百步之遥时,那原本静谧的夜晚突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铜锣声打破。 咣咣咣,那铜锣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着,显得格外响亮而突兀。 卢玉堂本就敏锐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对着众人喊道:“走快一点,快!” 咯吱,咯吱,一声声木门开启的声音接连响起。 随后,一群男人如鬼魅般从黑暗中涌出,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有的男人看上去已经年过六旬,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中却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有的则正值壮年,身体强壮有力。 仔细一看,他们的手中竟然真的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寒光闪闪的长剑,有沉重古朴的大刀,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卢玉堂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自己的双剑,剑身之上闪耀着清冷的光芒。郭成林等人也纷纷效仿,他们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刀,刀刃在夜色中泛出丝丝寒意。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不得阻拦!”卢玉堂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厉声呵斥着那些不速之客。 “你们是哪里的官府?竟敢擅闯此处!”其中一中年男子语气冰冷至极,眼中满是怀疑和挑衅,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官府的人感到丝毫恐惧。 于文宏微微侧身,绕过满脸警惕的卢玉堂,稳步来到前方。 他身姿挺拔,神情严肃而坚定,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大声说道:“本官乃是罗城县令于文宏,今日特来此地捉拿盗贼,以维护一方安宁。速速让开道路,莫要阻拦本官行事!” 其话语刚落,便引来周围众人的纷纷议论。 只见那中年男子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地回应道:“罗城县?那你应该清楚这里归平陵县管辖,你未经许可,凭什么带着人就跑来我们这里抓人?更何况还是在这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地行动,我看你这行为,分明是打着抓人之名,实则是要害人啊!” 于文宏听闻,面色愈发凝重,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厉声喝道:“放肆!今日之事,乃关乎地方治安之大事,容不得你在此胡言乱语。 中年男子冷笑道:“呵,于大人今天我也把话给你说清楚,要么把人放了,要么你今日恐怕很难走出此地。” 于文宏淡淡地笑了笑,开口道:“本官自然知道你们十里堡的人格外团结,但你们也切莫忘记,这里是大清的领土,本官身为罗城县令,连土匪窝都敢前去剿灭,又怎会惧怕你们这些小小的阻挠?” 长呼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觉得本官冤枉了那些所谓的‘盗贼’,明日大可前往罗城县衙门,亲自观看堂审过程,自会明辨是非。但倘若你们执意要阻扰本官执行公务,那么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定让你们尝尝律法的威严!” 第188章 逼人太甚 于文宏看着那老太太缓缓走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愤恨和后悔。 后悔刚刚没有狠心将她一起带走,才给了她敲锣的机会。 老太太拄着木棍来到于文宏面前,劝说道:“于大人您还是把他们放了吧,我们并不是要阻拦您,只是也不能全凭您的一张嘴说我儿子是盗贼就抓人吧?” 于文宏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本官念你年事已高,并未追究你知情不报,你最好不要在给自己惹是非。”他冷冷地回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 老太太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于大人您要是这样说,那我也帮不了您了。”她说完,便缓缓转身,向着那名中年男子走去。 两人走到一起后,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老太太不时地摇头叹息,而那名中年男子则显得有些激动,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于文宏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知道,这场对峙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结束,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波折和挑战。 片刻后中年男子满脸狰狞地对着于文宏大声威胁道:“于文宏你胆子把我们这些人都给杀了吗?”他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刁民!杀了你们,那简直就是为民除害!”卢玉堂怒不可遏,狠狠地骂了一声,唾沫星子都快要飞溅到对方脸上了。 “来啊!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只要你们有本事杀光我们十里堡的人,那么这几个人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绝无二话!但如果你们没有这个胆量,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中年男子说完,猛地一挥手,顿时,他身后的那些人如同潮水般迅速地缩小了包围圈,将郭成林等人以及于文宏和那几名盗贼牢牢地困在了中间,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激烈的战斗。 于文宏那原本就锐利的眼神此刻闪过一丝决绝,猜测眼前这说话的中年男子极有可能掌控着这群人的行动方向,既然无法和平脱身,那就只能以强硬的手段来震慑他们,让他们知道何为王法。 他缓缓走到卢玉堂耳边,轻声而又坚定地低语了几句。 卢玉堂紧紧咬着牙,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决然的光芒,他微微点头示意,随即转身对着郭成林大声喊道:“保护好大人!”那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畔响起。 话音刚落,卢玉堂的身影宛如一支离弦之箭,瞬间冲了出去。 他的动作敏捷而迅速,仿佛脚下生风一般,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之时,他手中那锋利的剑刃已然稳稳地抵在了说话中年男子的脖颈处。 那冰冷的触感让中年男子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僵。 卢玉堂在中年男子的耳边阴冷地说道:“你如果不想死在我的剑下,就让他们乖乖让路。不然,你应该清楚我会怎么做。” 那话语中的寒意换做谁都会感到恐惧,可中年男子不仅没有恐惧,反而发出一声冷哼:“哼,要杀就快一点,你们该不会以为用我就能威胁到他们吧?”说完,他竟然把头仰起来,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等死表情。 这一突如其来的结果,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超出了于文宏先前最为精准的预测。 他那原本平静的眼眸中,此刻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波澜,心中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应对这棘手的局面。 “大人您下命令吧,我们可以杀出一条血路!”郭成林在一旁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仿佛随时准备冲锋陷阵。 另一个人紧接着附和道:“是啊,大人下命令吧,让这帮刁民也好好见识见识阻拦我们的后果到底有多厉害!”话语间充满了对那些阻拦者的不满与愤怒。 于文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股气息仿佛能带走他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他深知,这些阻拦的人若是土匪、强盗,那绝对无需有任何迟疑,直接斩杀便是,但他们皆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啊,自己又怎能狠得下心来呢?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突然在于文宏的脑海中闪现,如同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他想到既然他们不让自己离开,那么就索性留下来吧,只需想尽一切办法让人去通知赵大人,让他率领着人马赶过来解决这一混乱的局面。 想到这里,于文宏立刻对着卢玉堂轻轻地摆摆手,示意他:“玉堂,将他放了吧。” 卢玉堂满脸疑惑地看着于文宏,欲言又止:“大人……” 于文宏眼中闪过一抹坚决,缓缓开口道:“既然他们不让我们走,那我们便留下。” 于文宏那看似简单的一个回答,就如同迷雾一般,让原本心思缜密的卢玉堂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位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的能够向那些人妥协吗? 可于文宏毕竟是上级,下达了命令,自己又怎能违抗呢? 无奈之下,他只得极不情愿地松开了紧紧抓住中年男子的双手。 接着,他脚步有些沉重地回到了于文宏的身旁,满脸疑惑地低声问道:“大人您这是何意?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于文宏微微侧过身来,用手附在了卢玉堂的耳边,轻声道出了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 “只怕此事并没有大人想的那么简单,反而拖得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啊。”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难不成真要对这些百姓大开杀戒吗?” 卢玉堂没有再说什么。 于文宏对着衙役命令道:“将他们五人押回家中,严加看管,凡是想要救他们离开者一律杀。” “嗻。” 众人齐声做出了答复。 本以为自己的这一决定能暂且缓和局面,没曾想围着他们的人并没有一个人后退,反而那名中年男子却开口说道:“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把人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于文宏听到这里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只见他双目怒视着说话的男子:“本官念在你们都是百姓的份上不想动用武力解决。” 中年男子两手摊开,好似在说此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第189章 无需在仁慈 于文宏深知此刻局势的严峻,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办法,只为能够有效地防止事态进一步升级。 然而,他满心期待的回应却始终未曾出现,仿佛自己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 对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地变得嚣张跋扈起来,仿佛是在故意挑衅他的底线。 于文宏无奈地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通过和平的途径已经无法解决眼前的问题,那么他也别无选择,只能让这些人尝尝苦头,让他们知道违抗官府的后果。 他缓缓地环视了一圈,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威严,仿佛要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震慑住。 沉声问道:“本官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还不让开,那本官就只好换一种方式解决此事了。” 话音刚落,那中年男子便很快给出了回应,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坚定:“你不必浪费口舌,如果我们害怕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于文宏听后,紧紧咬着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但他还是强忍着情绪,微微点头。 “玉堂。”。 “大人。”卢玉堂双手握紧双剑,好似已经猜到了下一步的计划。 “不要伤及要害。”于文宏最终还是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尽管他内心深处并不希望这样做,但他也明白是时候让这些人明白阻扰官府办案的后果。 “嗻!你们保护好大人。” 卢玉堂说完,毫不犹豫地将双剑插回剑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邪笑。 既然不能伤及要害,那就用自己的双拳给那些人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敬畏。 随后郭成林一声大喝:“兄弟们,上。”数十名衙役如猛虎般冲向了人群。 这些人虽然人数众多,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无穷无尽般,可他们毕竟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毫无半点武艺傍身,对于那武艺高强、身手敏捷的卢玉堂来说,要打倒他们简直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易如反掌。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巨响,那记响亮的耳光犹如惊雷乍响,狠狠地抽在了面前之人的脸颊上,顿时让他眼前金星乱冒,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眩晕之中。 紧接着,又是“咣”的一声沉闷重击,那一记闷拳宛如泰山压顶,带着强大的力量和威势,彻底将他打趴在了地上,再无起身反抗之力。 而那些试图阻拦的人,也像是被狂风席卷的稻草,一个个接连不断地被打倒在地,他们痛苦地呻吟着,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首悲惨的交响曲。 于文宏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痛,他微微一挥手,示意身旁的衙役们立刻行动起来,将盗贼牢牢押送住,跟上卢玉堂杀出的那条“血路”。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黑暗之中突然如同鬼魅般飞出一根冰冷刺骨的冷箭,那速度之快,让人几乎难以察觉,不偏不倚地正好射在了于文宏的后背之上。 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那冷箭深深没入了他的血肉之中,于文宏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一股强烈的痛楚瞬间传遍了全身。 他的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那痛苦的表情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大人,大人.......”一旁的衙役见状惊恐万分,大声呼喊着。 他的喊声如同一道尖锐的哨音,划破了夜空,也惊动了前方正在奋勇厮杀的卢玉堂。 卢玉堂闻言,那如擂鼓般剧烈跳动的心瞬间揪紧,仿佛有无数只爪子在胸腔内乱抓。他那原本沉稳的双手,此刻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手中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眼前一人,随后身形宛如离弦之箭般快速转身折返回来。 当他目光触及到于文宏身后的那支箭时,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厉色,怒喝出声:“老子给你们留活路,你们却要自寻死路!真是不知好歹!” 骂声未落,他那常年磨砺的双臂猛地发力,随即如同蛟龙出海般抽出了自己的双剑。 双剑在手,寒光闪烁,仿佛能斩断世间万物。 “带着大人跟上!”他大喝一声,声音之中杀气腾腾。 与此同时,郭成林等一众跟随之人也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各自腰间的佩刀。 刹那间,这些刀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他们宛如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一般,之前那一丝对这些人的手下留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意,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咔嚓!卢玉堂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对着那冲上前的男子毫不留情地挥动了手中的长剑。 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仿佛能划破苍穹。随着剑刃的落下,男子那惊恐的脸庞瞬间扭曲,他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支撑般左右晃动几下,随后便如同一截枯木般直挺挺地向后方倒去,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处喷出,染红了一地。 而卢玉堂则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眼中只有冷漠与杀意…… 卢玉堂那疯狂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他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那股气势直接把阻拦他的人吓得肝胆俱裂,他们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也无法挪动半步,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生怕自己成为他愤怒之下的牺牲品。 很快,凭借着他那惊人的武力和无畏的勇气,卢玉堂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般,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鲜血四溅,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勇猛与决绝。 站在十里堡外,卢玉堂缓缓转过身来,那双深邃的眼睛犹如寒潭一般,紧紧地凝视着后方那些惊魂未定的人们。 他的语气冰冷至极,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两日之内,将射箭之人送到罗城县衙门,如若不然,可别怪老子我心狠手辣,来屠了你们这个村子!” 说完此话,转过身带着郭成林等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罗城县。 第190章 箭头有毒 赶回那座罗城县的时候,天色已然微微泛起鱼肚白,如同轻纱般笼罩着整个县城。 罗城县那狭窄而又熟悉的街道上,此时已经出现了稀稀疏疏、三三两两的百姓身影。他们或是刚刚开始新一天的劳作,或是正准备去集市购买生活必需品。 当这些百姓们突然看到卢玉堂正带着衙役快步前行时心中还在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直到一名百姓看到被抬着的于文宏时猛然一愣:“于大人?” 此话一出,街道上的百姓立刻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这不是于大人吗?于大人怎么啦?他这是怎么了?”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关切的询问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此时的卢玉堂,心中满是焦急与不安,他根本无暇去耐心解释事情的缘由,只是狠狠一跺脚,丢下一句简短而有力的话:“快去叫郎中来县衙!”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赶去。 那几名原本还站在原地愣神的百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不远处的药铺。 他们用尽全力地拍打着药铺那紧闭的房门,发出一声声清脆而急促的声响。 就在这时,药铺内终于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那位郎中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跑了出来。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群气喘吁吁的百姓,急切地问道:“怎么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一名百姓心急如焚,连忙说道:“快跟我们去县衙,于大人受伤了!” 郎中听完这话,先是一脸茫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在没有土匪和强盗的日子里于大人还会受伤。 眼前百姓的表情和语气并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郎中匆匆返回药铺,抓起药箱,连药铺的门都顾不上关紧,便紧紧跟随在众人身后,一路小跑着向县衙奔去。 来到县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缓缓踏入其中,当视线终于落到于文宏身上后,那原本就有些紧张的郎中,此刻更是被吓得猛地一哆嗦,身形都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疗伤吧。”郭成林焦急地对着郎中大声催促道。 郎中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般,缓缓走上前去,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谨慎,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那插在于文宏身上箭的位置,仿佛那箭上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随后,他又为于文宏切起脉来,手指轻轻搭在于文宏手腕处,感受着那微弱却至关重要的脉搏跳动。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郎中转过身,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对着卢玉堂等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卢玉堂见状,眼中瞬间燃起怒火,质问道:“摇头是什么意思?你快说啊!”那声音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我虽然是郎中,但于大人目前的情况着实太过复杂和危急,我实在不敢贸然行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加重了他的伤势。”郎中一脸惭愧地低声解释道,话语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担忧。 郭成林听完,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绝望,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一把狠狠地拽住了郎中的衣服,眼中布满血丝,怒吼道:“难道你要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于大人就这样死掉吗?你必须想办法救他!”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乞求与迫切。 郎中继续说道:“你们看于大人受伤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了黑色线条,这足以说明此箭头上必然涂有毒。”说着,他指向于文宏的伤口。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于文宏的伤口四周果然出现了不规则的黑色线条,那线条如同诡异的藤蔓般缠绕着伤口,并且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过去,那黑色线条还在以一种缓慢而可怕的速度慢慢变长,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死亡的临近。 “这究竟是何种毒啊?”卢玉堂满脸焦急地追问道。 “我真的是毫无头绪,我定当竭尽全力为于大人取下那支箭,然后仔细对伤口进行妥善处理,不过你们必须得抓紧时间,赶紧找到熟知这种毒的高人来帮忙。”郎中一脸严肃且认真地做出了这样的回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就在这时,郭成林正欲再说些什么,郎中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急切地说道:“别再在这里无谓地浪费时间了,赶紧出去找能够解毒的人吧!每拖延一刻,于大人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险。” 卢玉堂的双眼如同快速转动的车轮般在屋内扫视一圈,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被押解回来的那几名盗贼,心中暗道:既然这箭是从十里堡射出的,那么这些家伙应该知道是什么毒。 “郎中,这边就暂且托付给你了,你先为大人取出那支箭,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卢玉堂二话不说,迈开大步迅速走出了房间。 郎中则连忙吩咐郭成林等人快去准备滚烫的热水以及一些干净的棉布条,准备立刻动手为于文宏取下那支蕴含着未知危险的箭。 卢玉堂走到关押盗贼的房间中央,那眼神如同老鹰般锐利,如同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屋内的五人。 他先是将这五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地扫视了一遍,仿佛要透过他们的外表看穿他们内心的秘密。 随后,声音低沉而有力地问道:“你们可知道于大人的箭上究竟是何种毒?” 那五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便十分默契地同时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不知道。” 看到他们这般模样,卢玉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他提高了音量,对他们威胁道:“我告诉你们,于大人的生死关系到整个十里堡人的生死命运。如果你们知晓此事,最好赶紧如实告知于我。” 其中一名男子斜睨着卢玉堂,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表情,回答道:“你应该去找那个射箭的人,毕竟只有他才清楚到底是什么毒。” 卢玉堂听着他的回答,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不过转念一想,他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只要找到射箭的人那自然就能知道是什么毒。 第191章 解药就在迷魂林 卢玉堂返回于文宏所在的房间时,瞧见他后背那支带着血腥气的箭已然被一旁忙碌的郎中小心翼翼地取下。 郎中动作娴熟而又轻柔,拿起干净的纱布与草药,细致地对他的伤口进行了包扎,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生怕自己弄疼了于文宏。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一直守在旁边的郭成林看到卢玉堂归来后,便立刻快步如飞般地走上前,声音中透着急切:“究竟是什么毒?”那语气中满是迫不及待,仿佛只要能得知答案,便能立刻找到解救之法。 卢玉堂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回答道:“我必须得去一趟十里堡,那里或许能找到射箭的人,只有找到他,我们才有机会弄清楚这毒的来源与解法。” “啊?”郭成林听后,不禁发出一声大大的惊呼,眼中露出惊恐之色,“等你去十里堡找到射箭的人,恐怕那于大人的性命......早已不在了呀。” 此时,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于大人,于大人。” 众人皆是一愣,紧接着又有人喊道:“于大人怎么了?” 那一声声呼喊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原来,于文宏受伤的这件事,就像一阵狂风般,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罗城县,那些善良的百姓们听闻后,心中满是牵挂,纷纷不约而同地跑来衙门。 一时间,原本就不大的衙门内瞬间被人群挤得满满当当,大家的脸上都布满了焦急的神情,那眼神中闪烁着对于文宏安危的深深担忧。 就在这时,孔玄从人群的后方使出浑身力气拼命挤上前去,他的脸庞涨得通红,额头上隐隐渗出细密的汗珠,终于冲破层层阻碍,冲进了房间,急切地询问起有关于文宏的具体情况。 听完郭成林那略显焦急且急切的解释之后,孔玄那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仿佛心中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短暂的思考过后他转身离开房间。 站在院中央,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地向着周围聚集的百姓们大声喊道:“各位,各位听我一言!于大人昨夜不幸被那十里堡的可恶刁民用暗箭所射伤,这箭矢之上竟然还涂有毒药,实在是歹毒至极!” 顿了顿继续说道:“谁对毒药有所了解可上前来。” 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露出担忧和疑惑的神情。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认识几种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玛临川高高地举着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快快前来。”孔玄对着玛临川用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百姓们见状,迅速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玛临川则犹如一道闪电,一路疾驰冲进了房间。 来到于文宏的身旁,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于文宏的伤口,仔仔细细地查看起伤口的情况来。 那专注的眼神,仿佛要透过伤口看到隐藏在其中的秘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各种思绪如潮水般涌现。 终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曾经见过有人中过类似的毒,只是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此毒并不会在短时间内立刻致人死地,它会在人体内悄然蔓延开来。如果在三日之内不能找到解药的话,那么于大人将会窒息而亡!” 此言一出,原本紧张到极点的众人仿佛被注入了一股镇定剂,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至少,他们现在知道了还有一点时间去努力寻找解药,不至于完全陷入绝望之中。 “你能确定吗?”卢玉堂满脸凝重地对着玛临川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玛临川极为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此毒的解药究竟在哪里才能够寻找到呢?”卢玉堂紧接着又追问道。 玛临川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迷魂林”。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众人皆是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那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显然都深知迷魂林乃是个好进却不好出的神秘之地。 卢玉堂默默地侧过头,视线落在还在昏迷之中的于文宏身上,看着他那苍白的面庞,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你将解药的样子详细地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找到它并带回解药。” “我也去!” 郭成林也站出来,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带上我!”其他几人也纷纷不甘示弱地站出来,他们此刻不再畏惧那神秘莫测的迷魂林,只想着将于文宏从鬼门关拉回来。 此种解药,其所在的迷魂林那高处之地。 七个紫色花瓣如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幽光,每一片花瓣都似乎蕴含着治愈的力量。 而要想获取这珍贵的解药,必须小心翼翼地连根带回来,稍有不慎,哪怕只是遗漏了一丝一毫,它便会变得毫无用处,仿佛失去了灵魂般黯然失色。 玛临川站在那里,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思索的光芒,一边思考一边缓缓做出回答。 一旁的卢玉堂则全神贯注地将这些重要的信息一字不漏地记在心中,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等到玛临川说完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然后毅然转身,轻轻地拍了拍郭成林的肩膀,眼中满是坚定之色:“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照顾好于大人,我去去就回,一定尽快带回那能解万难的解药。” “玉堂,玉堂。”孔玄看到卢玉堂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快步追了上去。 卢玉堂停下脚步,缓缓抬起手,用一个手势打断了孔玄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有数。如果一日之内我没有回来,那就让郭成林带着人前往那充满危险的迷魂林,竭尽全力去寻找此至关重要的解药,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不能放弃。” 说完,他不再多言,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第192章 全城出动,声讨十里堡 迷魂林一个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方,一个吞掉了无数人性命的地方, 一个让人有去无回的地方, 同时还是唯一能拯救于文宏性命的地方。 卢玉堂没得选,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只能向前。 走出县衙,正准备踏上征程,却突然被一名瘸腿男子拦住了去路。 那名瘸腿男子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仿佛在为某种决定而犹豫。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挡住了卢玉堂的去路,使得卢玉堂不得不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 “你要去迷魂林?”瘸腿男子开口询问道。 卢玉堂微微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那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般在对方身上来回扫视。 就在这一瞬间,卢玉堂脑海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猛然间认出了眼前之人,他是那极少数能够幸运走出那充满诡异气息的迷魂林的人。 想当初,于文宏曾四处找人求助,甚至还特意找到了他,然而他当时却并未答应出手相助。 可如今,他竟然主动出现在这里,这着实让卢玉堂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讶之感。 “没错,于大人所急切需要的解药,便藏身在那迷魂林之中。”卢玉堂神色凝重地回答道。 “虽说你自身武功确实了得,有着一身不凡的本领,但那迷魂林绝非是你随随便便说想去就能安然出来的地方,还是让我这个对那里较为熟悉的人来给你带路吧。”瘸腿男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真的是万分感谢,有劳前辈了。”卢玉堂连忙双手抱拳,眼中闪烁着感激之情。 将瘸腿男子搀扶上马,两人挥动马鞭直奔迷魂林。 罗城县的百姓们知道于文宏是被十里堡所害之后,纷纷各回各家,翻箱倒柜般地寻找着那些平日里看似不起眼却此刻能派上大用场的趁手家伙。 镰刀、锄头、扁担、木棍,这些平日里再普通不过的农具,此刻在百姓们手中仿佛变成了能惩奸除恶的利器,他们口中大声嚷嚷着,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云霄,扬言一定要让十里堡的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孔玄看着这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不安,他深知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他急忙叮嘱了郭成林几句后便带着数名衙役跟随着众人的步伐,一同朝着十里堡进发。 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土,而是即将引爆的火药桶。 此时的十里堡内,气氛也是异常凝重。 身为族长的男子,那张平日里威严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担忧的神色,他如同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在房间内不停地踱步,那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他嘴里不断地埋怨着,那话语中满是无奈:“你这一箭很可能要把我们十里堡射完蛋啊。” 而那个射出那一箭的男子,却是丝毫不在意族长的愤怒,他站起身来,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我的箭毒他们解不了,大不了我一命换于文宏一命。”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族长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那力量之大,仿佛要将眼前的这个男子抽醒。 族长怒目圆睁,对着他厉声怒斥道:“混账,如果于文宏死了,这件事就远远不是这么简单了,我们整个十里堡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另一名有威望的老者见状,连忙上前劝阻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还是一起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解决吧。” “解药在哪里?!”族长对着射箭的男子大声问道。 男子缓缓抬起头,用一只手无力地捂住脸庞,声音略带沙哑地回答道:“在迷魂林之中。” 听到这个答案,族长先是一愣,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死死地盯着男子,颤抖着声音说道:“什么?你竟然使用的是断阳之毒?”忍不住苦笑几声,“哈哈,好啊好啊,看来我们确实应该准备后事了。” 族长深深皱起眉头,那愁绪仿佛能凝成实质,沉重地压在他的心间。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远方那似乎被阴霾笼罩的十里堡,心中满是对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的恐惧与担忧。 就连身旁那位历经沧桑的老者,此刻也不禁黯然神伤,那无奈的叹息声在空气中久久回荡,仿佛是对命运无常的悲叹。 就在这时,一名族人如受惊的小鹿般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间,他满脸焦急,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族长不好了,罗城县……罗城县来了好多人!”那急切的呼喊声打破了屋内短暂的沉寂,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这名族人身上。 “有多少人?”族长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沉声问道。 那名族人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数不过来,可能几百人,可能上千人,反正特别多,黑压压的一片。” 族长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另一名族人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额头上布满汗珠,眼中透露出惊恐之色:“族长,平陵县赵大人带着一众衙役出了平陵县!好像是冲着我们十里堡而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族长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神经。 族长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思绪万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结局如何他身为一族之长都要面对那即将到来的风暴。 当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十里堡被罗城县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那些愤怒的脸庞犹如汹涌的波涛,不断拍打着十里堡的城墙。 大家高声喊着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那呐喊声震耳欲聋。 那股气势如同死神一般,紧紧地压在十里堡的上方,让人喘不过气来。 昨夜还趾高气扬围堵于文宏的人怎么都没想到,那一箭会让十里堡彻底陷入绝境。 第193章 不可能离开 孔玄站在人群最为靠前的位置,他高高地举起自己的双手,眼神坚定而严肃,仿佛要将全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他用洪亮且充满威严的声音大声示意道:“各位乡亲们,请大家保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啊!” “孔师爷我们就待在这里,等待于大人的消息。如果于大人能够幸运地活下来,那么后续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那自然就是你们官府的事;但倘若于大人不幸遭遇不测没有活下来,那我们一定会让整个十里堡的人为于大人陪葬!” 一名男子满脸都是愤恨之色,他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 “对,就是这样!” “没错,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的话语刚落,众人立刻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纷纷高声呼喊起来,那声音如同滚滚雷霆般在空气中回荡,震耳欲聋。 而在远处,十里堡的族长静静地站在那里,将这一幕发生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缓缓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看着射箭的男子,语气沉重地问道:“这就是你所期望看到的结果吗?” 射箭的男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于文宏竟然能拥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和能量。 然而,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会给予你一些后悔的时间,但却绝不会再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成为定局,无法改变。 族长连呼几口大气,那气息仿佛带着些许焦急与无奈,缓缓地走向孔玄。 每一步都显得那般沉重,仿佛承载着十里堡如今所面临的巨大压力。 来到孔玄面前,他双膝微屈,腰杆笔直,以一种极为恭敬且虔诚的姿态向孔玄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于大人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关于这桩事儿,我们十里堡绝对不会含糊,一定会给大家伙儿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族长言语间透露出十足的诚恳。 “昨夜究竟是谁射出的箭?”孔玄紧盯着族长质问道。 族长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回答道:“此事我正在全力调查,不过请你们尽管放心,只要一确定那射箭之人,必定立马将其送往衙门,任由你们去处置,只是还希望您能暂且带领大家先回家去,毕竟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昨夜跟随于文宏一同前来十里堡的那个衙役,此刻猛地向前迈了一大步,他神情激动,声音洪亮如钟,大声说道:“谁不知道你们十里堡的人格外团结,让我们离开好放射箭的人逃跑是吗?昨夜你们几乎倾巢出动百般阻拦,丝毫不把于大人放在眼中。” “怎么今天看到这样的局面害怕了吗?” “你也不必多言,我们不可能放走一个十里堡的人。” “就是,坚决不走!” 百姓们听闻此言,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挥动着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高声呼喊着。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一个响亮的喊声而又急切喊声从后方传来:“赵大人到,让一让,让一让。”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纷纷闻声而后转,那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后方。 只见赵大人脚步匆匆,仿佛脚下生风一般,身后还跟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衙役,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孔玄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快步上前,毕恭毕敬地向赵大人行了个礼。 赵大人满脸焦急之色,急切地询问起于文宏的情况,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与不安。 孔玄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详细回答给赵大人。 赵大人听完叙述后,忍不住怒骂了一句:“这帮刁民!” 那愤怒的表情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绕过众人,大步流星地来到最前方,一把将族长拉到一旁,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说道:“你肯定知道是谁射的箭,现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你也亲眼目睹了。如果不想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变得更加难以收拾,那就赶紧把人给我带过来,否则本官也无法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族长面露难色,缓缓开口道:“赵大人,并非我不想交人,只是我担心就算交出了人,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轻易离开啊。”话语中满是无奈与担忧。 赵大人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把脸一横,语气强硬地质问道:“本官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交还是不交?” 一边是那满脸杀意如实质般弥漫开来的罗城县子民们;而另一边,则是毫不留情、步步紧逼的官府衙门。 此时的族长,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早已没有了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经过那短暂的如同死寂般的沉默之后,他狠狠咬着牙,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很快,那个射箭的男子便被带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赵大人面色阴沉得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黑着脸厉声问道:“昨夜可是你射出的箭?” “是我。” 赵大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又接着质问道:“你可清楚知晓射杀朝廷命官将会面临何等严重的罪行?” “此事我一人承担,绝不牵连他人,只求赵大人能够网开一面,放过十里堡的其他无辜之人。” 赵大人见状,对着身旁的衙役轻轻一摆手,示意将男子带走。 然而,就在衙役尚未动身之时,一名罗城县的衙役突然站出来:“十里堡之人无一人无辜,我们不可能因为他而离开。” 随后另一名衙役提议道:“我们应该让他也尝尝被那毒箭射伤的痛苦,以泄我们心头之恨!”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周围众人的附和,“没错,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一时间,场面变得愈发混乱,局势越来越难以掌控。 赵大人深知再这样下去必将引发更大的麻烦,他不得不赶紧让孔玄前去阻止这即将失控的局面。 孔玄匆匆赶到众人面前,大声喝止道:“大家听我一言......” “孔玄你是我们罗城县的人,于大人对我们罗城县的恩情你都忘了吗?难道你要站在他们那边不成?”一名百姓对孔玄提出了质疑。 孔玄被这番话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194章 勇闯迷魂林【一】 于文宏那看似平凡的生死抉择,却如同一根沉重的链条,紧紧地将整个十里堡人的命运串联在一起,仿佛每一个呼吸都与他的存亡息息相关。 这震撼人心的场面,就像是暴风雨前那片刻的宁静,却蕴含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赵大人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为于文宏能够激发出如此强烈的民众凝聚力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因为在他为官多年的岁月里,从未遇见过能够让百姓义无反顾、舍生忘死去做这般事情的人。 这种对人性光辉的见证,让他看到了世间仍有温暖与希望的存在;而另一方面,他又深感无助,此地乃是平陵县的辖境,一旦这里真的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乱子,自己身为当地的官员,恐怕难以逃脱责任,到时候真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赵大人立刻当机立断,郑重地吩咐身边的两名衙役,让他们快马加鞭、火速赶往柳州府,向那里的知府大人详细地进行报备,将此事的始末缘由一一说明清楚,以避免日后可能面临的问责与麻烦。 伴随着时光如同潺潺流水般悄无声息地推移,那十里堡的内内外外聚集的人群如潮水般越来越多,众人皆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都在耐心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而此刻的卢玉堂与那瘸腿男子一同快马加鞭,终于抵达了那令人心生敬畏的迷魂林边缘。 卢玉堂轻盈地翻身下马,脚步稳健地跑到瘸腿男子身旁,凭借着他那过人的力气,小心翼翼地将瘸腿男子搀扶下来。 瘸腿男子那满是沧桑的面庞上此刻写满了不安与紧张,他怔怔地望着那弥漫着神秘气息的迷魂林,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了几下,过往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般在他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涌现而出…… “你要找的解药,就在那迷魂林的最深处、那座高耸入云的高山之上,我们等下进去之后,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回头,无论身后传来何种诡异的声音,都绝对不可以回头。”瘸腿男子神色凝重地对卢玉堂叮嘱道。 卢玉堂微微颔首,以示明白他话语中的深意。 “走吧,希望我们还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那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迷魂林。 一踏入迷魂林的那一刻,仿佛就像是突然进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奇幻世界,四周弥漫着浓浓的迷雾,犹如轻纱般缭绕不散,那雾气腾腾的景象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与此同时,时不时还会从远处传来几声尖锐刺耳的叫声,那叫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让人心生恐惧。 卢玉堂那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此刻更是如同琴弦一般拉到了极致,每一根神经都在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变化,丝毫不敢放松。 走着走着,那身后传来的沙沙响声仿佛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地面划过,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击着卢玉堂紧张的神经。 卢玉堂心中一凛,下意识地顺势缓缓抽出了腰间那柄寒光闪烁的长剑,剑身之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寒意。 瘸腿男子见状,赶忙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不要回头,继续往前走。千万不能被好奇心左右,一旦回头,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那沙沙的声音在逐渐靠近,卢玉堂清晰地感觉到后背仿佛有阵阵凉风嗖嗖而过,那凉意直透心底,让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回头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在作祟。 然而,瘸腿男子之前的提示如同一道枷锁,牢牢地束缚着他,让他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迈步。 他们走出大约数十丈远之后,那沙沙的声音果然变得越来越小,仿佛是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已经失去了兴趣或者被什么东西吓跑了一般。 卢玉堂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原本紧握着长剑的手也稍稍放松了那么一点点,但警惕之色依旧未减。 就在这时,呼啦啦一声巨响,身旁的树木上栖息的鸟儿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一窝蜂地腾空而起,扑棱着翅膀四散飞去。 瘸腿男子见状,脸色大变,猛地大喊一声:“小心猛兽!” 话音未落,只见前方在那模糊的雾气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那黑影庞大而狰狞,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正一步步朝着他们逼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野兽的气息…… 卢玉堂一个箭步如飞般地冲到那瘸腿男子的前方。 他高高地举起手中那闪烁着寒光的长剑,剑身之上隐隐有光芒流转,那模样就好似即将要与那凶猛的猛兽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一般。 瘸腿男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细语道:“千万不要冲动啊,你的这把长剑其实根本难以刺穿它那坚硬的皮肤,我们只需要保持耐心,静静地等待一会儿,它自然就会自己离开的。” 卢玉堂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反问道:“它都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我们了,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就离开呢?” 瘸腿男子耐心地解释道:“它的视力比较模糊,但它的听觉却是极其灵敏的,只要我们不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响,它自然而然就会自行离去。” 听了瘸腿男子的话后,卢玉堂将信将疑地站在原地,心中思绪万千,暗自想着,但愿身后千万不要再突然冒出另一只猛兽才好,不然可真就麻烦了。 两人都全神贯注、屏气凝神地站在原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大概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那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猛兽终于开始有所动静了。 卢玉堂见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气息中似乎蕴含着他之前一直紧绷着的紧张情绪。而实际上,没有人能够知晓他的双手之中究竟流淌了多少汗水,那汗水就如同他内心的忐忑不安一般,无声地诉说着他此刻的心境。 第195章 勇闯迷魂林【二】 望着那体型庞大、散发着凶猛气息的猛兽一步一步地渐行渐远,卢玉堂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踏上赶路的征程。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瘸腿男子却突然如闪电般地抬手,以一种极为急切的动作拦住了他,同时轻声且小心翼翼地吐出一个字:“嘘。” 他那原本就低沉沙哑的嗓音此刻更是压低到了几乎听不见的程度,仿佛生怕稍一用力便会惊动那看似已经远去的猛兽。 只见他微微侧过脸,用那双布满沧桑与警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猛兽离去的方向,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卢玉堂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看到瘸腿男子如此严肃的神情,便也乖乖地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等待着。 原来,那看似已经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猛兽并未真的离开,而是狡猾地利用这种方式引诱他们发出声音,以此来判断他们的位置和动向。 这一幕让卢玉堂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看似粗莽的猛兽竟然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还具备着出人意料的智慧。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猛兽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警觉,并没有再次出现。 经过来来回回三次这样紧张的对峙之后,那猛兽终于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真正地离开了此处。 瘸腿男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用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密布的汗水,“走吧。”他轻声说道。 卢玉堂看着瘸腿男子,心中依然充满了不安,“你确定它走了吗?”他忍不住再次问道。 瘸腿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在这里,飞禽就是我们的眼睛,它们会比我们更早地察觉到危险。只要它们没有发出警报,那就说明那猛兽真的已经离开了。” 听到这话,卢玉堂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迈步跟上了瘸腿男子的步伐,两人继续朝着前方走去,留下身后那一片寂静的土地,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走着走着,卢玉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只见那环绕在四周的迷雾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拨开般,渐渐地消散开来。 随着迷雾的退去,他的视野也仿佛被一层朦胧的纱幔揭开,变得越来越清晰,每一处细节都逐渐展现在他的眼前。 正当他满心疑惑,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意味着什么的时候,那一直一瘸一拐前行的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卢玉堂心中猛地一跳,还以为他又看到了什么凶猛异常,于是他也急忙跟着停了下来,那双眼睛如同雷达一般,快速地在前方扫视着,试图找出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 那瘸腿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着那紧张不安的卢玉堂,打趣道:“你呀,不必这么紧张,这里属于安全地带。” 卢玉堂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何突然间就停下来了?于大人还在等着解药,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瘸腿男子微微抬起手指向前方那片似乎隐藏着无尽秘密的区域,缓缓说道:“这片区域的空气含有剧毒,只要你贸然进入,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你就会因为中毒而昏死过去。并且,进到这里面会让你产生幻觉,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千万不要停下来,千万千万不要停下来。” 卢玉堂听完,那原本就大大的双眼瞬间瞪得更大了,仿佛两个铜铃般,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口中发出一声惊呀:“啊?” 瘸腿男子低下头,在地上仔细地寻找了一番,仿佛在寻找着某种神奇的物品。过了片刻,他终于从一株看似普通的植物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四片叶子,那叶子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绿色,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四片叶子拿在手中,来到了卢玉堂的面前,缓缓地将叶子递到了他的面前:“用这些叶子护住你的口鼻,如此便可顺利通过此片弥漫着剧毒的区域,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这些叶子能够支撑的时间极为短暂,所以你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旦穿过这片充满危险的区域之后,便能看到那座巍峨的山峰了。” 卢玉堂接过叶子,郑重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我背你过去吧。”说着,他便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准备蹲下身子。 瘸腿男子却连忙摇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我在这里等你就好,你背我过去的话,我也无法跟上你的脚步一起上山。”他认真地回答道。 卢玉堂微微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片刻后,他感觉对方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于是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腿,深深地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身心都放松下来,做好准备,随时冲向那段恐怖的毒气屏障。 出发之前想到了什么,转身将自己腰间的一把匕首交给了瘸腿男子防身。 瘸腿男子并未多说什么,接过匕首后一瘸一拐的走到树旁坐下来。 卢玉堂缓缓地长吁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随着这一口气息吐出体外。 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两片叶子,一片紧紧护住自己的鼻子,生怕那有毒的气体侵入分毫;另一片则牢牢地护住了嘴巴,不让任何有害物质有可乘之机。 接着,猛地抬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进了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毒气屏障。 当他踏入屏障之内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瞪大了眼睛,那屏障内的花朵,竟如仙子下凡般绚丽多彩,每一朵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它们争奇斗艳,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交织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画卷。 而那屏障内的溪流,更是清澈见底,水流潺潺,仿佛能照见人的灵魂,水中的游鱼欢快地穿梭其中,嬉戏玩耍,那般灵动活泼,让人陶醉不已。 第196章 勇闯迷魂林【三】 毒气屏障内的一切,真的就好似是一幅绝世名画,美得让人窒息,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停下脚步,想要细细品味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玉堂,玉堂。”一个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侧方,那声音断断续续,却又带着无比的焦急,嘴里还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这个声音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瞬间刺进了卢玉堂的心底,让他浑身猛地一颤,一种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这是娘的声音!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脑海中思绪万千,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争吵着。 “玉堂,玉堂。”卢玉堂怔怔地望着那模糊的身影,他的大脑开始陷入混乱,各种念头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他停止不前的时候,“卢玉堂不要停下来,快点跑出去。”一个如炸雷般的喊声在耳边响起,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唤醒。 卢玉堂猛然间清醒过来,他用尽全力冲出了屏障。 离开那令人窒息的毒气屏障,目光如炬般迅速投向远方,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被弥漫雾气紧紧包裹着的巍峨高山,仿佛一座神秘的巨兽静静地卧于天地之间。 卢玉堂深知时间紧迫,不敢有丝毫懈怠,毫不犹豫地直奔那高山而去。 当他来到山脚下时,并未急于攀爬,而是小心翼翼地绕着山脚巡视了整整一圈。 经过一番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一条相对还算不错的上山路,深吸口气,踏上了他的“爬山”之旅。 瘸腿男子曾明确告诉他,山中虽没有凶猛的野兽,但很多动物都携带毒素,轻则让你头昏脑胀浑身无力,重则能在短时间内让你失去生命,甚至连山中的许多植物也都暗藏毒性,稍不留意就可能陷入危机。 因此,他必须格外小心谨慎,尤其是要时刻留意头顶的那些树杈,因为它们或许就是某种危险动物的伪装,随时可能给你带来致命的一击。 卢玉堂双手紧握双剑,那剑柄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仿佛感受到了即将面临的危险。 他一步一个脚印,顺着那陡峭的山体缓缓向上移动,每一步都踩得扎实而稳健。 走出没几步左侧草丛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犹如一道闪电般嗖的一声从他面前疾驰而过,那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他浑身一颤,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连忙停下脚步,定在原地,双眼如鹰隼般快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丝潜在的威胁。 确认安全后,他仍不放心,又用手中的剑狠狠地砍了几下头顶的树杈,直到确定那只是普通的树杈后,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前行。 随着高度不断攀升,卢玉堂渐渐感受到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峰压在胸口,让他难以喘息。 不仅如此,头部也开始传来一阵昏沉感,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连忙扶住身旁一棵粗壮的树干,停下脚步,心中不禁泛起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暗自思忖,瘸腿男子并未提及山上会有这般异常状况,莫非此处亦有毒素弥漫? 念及此,卢玉堂迅速从腰间掏出那两片叶子,尝试着缓解症状,但毫无效果。 正当他茫然不知所措时,突然感觉脖颈处似有异物蠕动。 他悚然一惊,本能地伸手探去,一把揪住那东西。待拿到眼前端详,竟是一只模样怪异的小虫子,其尾部呈现出血红之色,圆润且硕大。 将其扔到地上,抬脚用力踩踏。 看着被踩扁的虫子,卢玉堂惊讶地发觉头晕症状瞬间消散,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一切皆是这虫子作祟! 有了这样的宝贵经验之后,卢玉堂每当身体稍微感到些许不适,便会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全神贯注地在自己的身上仔细寻找那些可能存在的可恶虫子。 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反应,每一次身体的异样都能让他迅速进入这种警惕的状态。 然而,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究竟过了多久,连他自己都难以确切知晓。 就在他几乎陷入绝望的时候,那一抹鲜艳的紫色突然映入眼帘,他定睛一看,竟是一株生长在极为险峻、仿佛随时都会崩塌的崖壁之上的解药,那紫色的花瓣宛如天边的晚霞般绚烂夺目。 瞬间,他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激动得眼泪都差点夺眶而出。 “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了你!”他喃喃自语道。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朝着植物所在的位置缓缓靠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一般谨慎。 他一直走到再也无法前进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此时,他一只手紧紧抓住崖壁边缘那粗壮的树干,另一只手则竭尽全力地向前伸展,尽管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即便如此,他与那珍贵的解药之间的距离依旧遥不可及。 关键在于,玛临川说过,只有将这株植物连根拔起,才能够确保其药效的有效性。 卢玉堂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然而却失望地发现,植物的四周竟然没有任何一处可供自己立足的地方。 想要完好无损地取得这株植物,就必须借助绳索从上方攀爬而下。 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懊悔,不停地责怪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提前想到要携带一些绳索过来呢? 事已至此,卢玉堂已无退路可走,他必须依靠自有的条件来拿到解药。 转了一圈,最终他他的目光落在了身上的衣物以及周围随处可见的枝条上,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尽管脱掉衣服意味着他将完全暴露在虫子的攻击范围内,他并未犹豫。 迅速地脱下衣服,并将其与枝条编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坚韧的绳索。然后,他把一头系在解药上方的树干上,另一头则紧紧握在手中。 在出发前,他用尽全身力气测试了一下绳索的承受能力,确保它足够坚固。 确认无误后,他开始小心翼翼地顺着绳索往下滑。 每一步都充满了惊险,因为脚下的石块并不稳固。 随着他的下滑,许多不太牢固的石块纷纷掉落,发出清脆的“哗啦啦”声。 第197章 勇闯迷魂林【四】 眼看着那距离解药愈发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得。 卢玉堂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精心编织的那根绳子,此刻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硬生生地卡在了两块巨大的岩石之间,纹丝不动,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任凭他如何用力拉扯,都仿佛被定在了那里,难以动弹分毫。 他心急如焚,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决定尝试用自己身体的晃动,试图将那根卡住的绳子从岩石间晃荡出来。 随着他不断加大晃动的幅度和力量,绳子终于开始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吱声响,那声音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感到无比恐惧。 如果再继续这样毫无节制地晃动下去,那么这根好不容易编织而成的绳子很有可能会被两块坚硬的岩石无情地夹断,到那时,他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甚至连性命都将危在旦夕。 卢玉堂心中一阵慌乱,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拼命地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聚焦在那近在咫尺的解药之上,眼中闪烁着一丝希冀的光芒。 苍天有眼,在解药的边缘位置,突兀地凸出了一小块极为不起眼的岩石,那块地方的大小刚好足以让他放下双脚,给予他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但他无法确定这个看似微小的支撑点是否足够结实,能否承受得住他接下来的动作。而且,即便他真的能够成功地落下去,到达那个危险的位置,到时候这根已经岌岌可危的绳子又能否承受得住他向上跃起的强大力度呢? 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不确定性,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 卢玉堂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的大脑如同飞速运转的机器,不停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和风险。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模拟着不同的场景和动作,试图找出一个最为稳妥的解决方案。然而,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和权衡,他终究还是没有想出比这个看似冒险的办法更好的途径。 无奈之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在心底念了一句“苍天保佑”,仿佛是在寻求一种精神上的慰藉和支持。 随后,他咬咬牙,狠下心来,缓缓松开了自己一直紧紧握住的双手,整个人顿时失去了依靠,朝着下方那充满未知的深渊坠落而去…… 那“砰”的一声沉闷声响过后,成功地落在了那块突兀的岩石之上。 卢玉堂不敢有半分一毫的停留。 他立刻弯下腰去,小心翼翼的挖掘着那珍贵的解药。 只见那解药的根茎极为短小,并未耗费太多的功夫,便成功地将那救命的解药挖掘了出来。 他缓缓站起身来,正准备迈动脚步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却陡然感觉到脚下的岩石微微晃动了一下,那晃动的幅度虽不大,但却如同一颗颗重锤,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头。 卢玉堂的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提到了嗓子眼处,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想要收好解药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拧成了绳子,而那好不容易才挖到的解药却还没有合适的地方放置。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宛如晴天霹雳般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间,让他那原本就紧绷着的神经瞬间崩溃,不禁苦涩地苦笑了几声。 那笑声中夹杂着无奈、绝望与些许的自嘲,仿佛在诉说着命运的无常与捉弄。 好在他又想到了全新的办法。 伸出手,将那长长的辫子从后背拽到前胸,接着,他熟练地将解药和自己的头发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高高悬挂的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一句“苍天保佑”,那声音低沉而有力,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祈求与希望。 紧接着,他双脚猛地用力蹬踏在坚硬的岩石上,如同猎豹般迅猛地向上纵跃而去。 为了能够有效地缓解跃起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他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敏捷与灵活。 一只手如闪电般迅速地抓住了绳子,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岩壁上那微小的缝隙,以此来减缓对绳子的冲击力度。 伴随着他跃起的那块岩石却突然发出一阵“咔嚓”声,紧接着便彻底断裂,如同一颗流星般急速地掉下了万丈悬崖。 头顶上的绳子时不时地传出“咯吱”的响声,像是在不断地提醒着他:“我已经撑不住了,你最好快一点!”每一声响都仿佛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不敢有丝毫停顿。 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他终于抓住了山顶那一块坚实的岩石,用尽全身的力气纵身一跃,如同展翅翱翔的雄鹰般成功地回到了山顶,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缓缓地解开那根缠绕许久的绳子,取出自己那件破烂不堪的衣服套在身上。 站起身,扭过头,目光投向那山顶壮丽而神秘的风景,那云雾缭绕的山峰仿佛是天地间的一幅绝美画卷。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再多的苦难在这一刻仿佛都已烟消云散。 短暂的休息过后,转身向山下跑去。 上山之时或许还能凭借着一股勇气和毅力稳步前行,但下山却往往比想象中更为艰难。 卢玉堂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身体如同失去控制的皮球一般顺着陡峭的斜坡向下快速滚动。 每一次猛烈的撞击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向他的身体,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痛。 直到身体终于重重地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才总算停了下来。 此时的卢玉堂,疼得脸色煞白,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他用手扶着树干,试图借助树干的力量站起来,但每一次尝试都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无力。 试了一次又一次,最终双手离开了树干,眼前的所有景色渐渐模糊,嘴里嘟囔着“我......我......撑不住了”。 第198章 撤离十里堡 仿佛过去了漫长的一年时间,卢玉堂艰难地睁开双眼。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被注入了千斤重的铅块,甚至连扭动一下脖子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困难。 \"哥,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卢玉堂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模糊不清,但仍能辨认出卢玉红那张充满忧虑的脸庞。 \"我……我在哪里?\"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你难道忘记发生什么事了吗?\"卢玉红轻声回答道。 卢玉堂努力回忆着,他依稀记得自己上山寻找解药,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的事情便如迷雾般模糊不清。 卢玉红简洁明了地将后续的情况告诉了他。 原来,卢玉堂之所以陷入昏迷并不是因为摔倒,而是被一种毒性极强的毒虫咬伤所致。 当时,一直在毒气屏障外等候的瘸腿男子久久不见卢玉堂归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决定去找寻他的下落。 当瘸腿男子找到卢玉堂时,发现他已经昏迷不醒。 尽管如此,瘸腿男子仍然坚定地拖着他往回走。 卢玉堂听完那番话后,微微眨动了好几下眼睛,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若没有瘸腿男子的倾力相助,别说是将解药顺利带回,恐怕就连能否活着见到那珍贵的解药都成了极大的难题。 这份恩情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暗暗发誓,等自己的伤势完全好了,一定要找到瘸腿男子,诚挚地向他表达最衷心的感谢。 再看于文宏这边,当他终于拿到那救命的解药后,玛临川立刻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为他精心治疗。 时间如流水般悄然逝去,一天天过去,那原本盘踞在伤口周围的黑色线条,仿佛被一只神奇的画笔慢慢涂抹,先是从深邃的深色逐渐变浅,接着又像是被微风吹散的雾气一般,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一变化宛如奇迹降临,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在这一刻终于稳稳落地,紧绷的神经也得以舒缓。 郭成林目睹此景,深知此事意义重大,赶忙派人飞速前往十里堡,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知孔玄。 孔玄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激动之情简直难以言表,他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花,对着身边的罗城县百姓高声呼喊:“乡亲们,解药已经找到了,于大人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大家可以安心回家啦!”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真的吗?” “千真万确啊!”“ 太好了,我就知道于大人福大命大。” “走,我们快去看看于大人。” “对,一起去。” 他们一个个如同欢快的小鸟,一窝蜂地朝着罗城县的方向奔去。 伴随着那罗城县的众多百姓缓缓地离开十里堡,十里堡的那些人们终于卸下了心头重担一般,长长地呼出了一口饱含着复杂情绪的气息。 孔玄带着两名衙走向赵大人,微微低头,开口说道:“小的有一请求,还望赵大人能够成全。”他的语气中既带有一丝恭敬,又隐含着些许忐忑。 赵大人见状,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转过身对着自己身旁的衙役轻轻挥了挥手,命令道:“你们将此人押到罗城县去。” 那衙役们齐声应道:“嗻!” 孔玄见状,连忙弯腰拱拳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大人成全。” 赵大人嘱托道:“替我向于大人问好,过几日本官会亲自登门看望。” 孔玄再次行了一礼,郑重地回答道:“小的一定带到。”说完,他便带着那两名衙役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十里堡的尽头。 当所有的喧嚣与热闹都已远去,赵大人微微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随后,命令自己得衙役带队先行返回平陵县,自己则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十里堡的族长和那些有威望的老者走去。 当他站定在众人面前时,那原本平静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责怪之意。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把利剑,瞬间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目光,不由得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赵大人对视。 片刻之后,赵大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们十里堡真给平陵县长脸啊。” 族长和那些老者们面面相觑,眼中露出了一丝惶恐与不安。 “赵大人千错万错确实都是我的错呀,您德高望重、智慧超群,可一定得替我们这些可怜之人好好想想办法呢。” 族长心急如焚,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语说着,一边赶忙从那宽大的袖口内小心翼翼地取出三张银票,那银票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随后便迅速且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赵大人的手中。 赵大人先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那三张银票,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接着又抬起头来,带着些许疑惑和审视的目光看了看满脸期待的族长。 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们做的这件事啊,实在是太棘手了,让本官就算想救都有些力不从心呐,说句难听点的,哪怕那支箭射到衙役身上也不可能搞成现在的样子......哎,难办啊。” 族长听完赵大人的话后,咬咬牙,又快速地掏出了两张银票,神色紧张地悄悄递了过去,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赵大人,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您的子民呀,如果您要是都不愿意救我们,那我们还能去找谁呢?” 银票的数目够了,赵大人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先将银票尽收囊中,然后神情严肃的说道:“这件事的关键啊,并不在我这里,而是于大人,明白吗?” 族长一脸茫然,眼中满是困惑,他挠了挠头,继续问道:“依您之见,我们应该准备多少送给于大人呢?” 赵大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准备多少他都不会收。” “这广袤无垠的世间当真还有那般不喜爱银子之人吗?” 一名面容沧桑、眼神中透露出历经岁月沉淀的老者,仿佛是从时光深处突然冒将出来这般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第199章 金光祖的试探 在老者那历经无数世事的认知里,压根儿就不存在不喜欢银子的人这种奇异物种,倘若有人嘴里嚷嚷着不喜欢,那毫无疑问只能证明在他们眼前的银子数量着实还远远不够,根本不足以勾起他们内心对于银子那炽热的渴望与喜爱之情。 “那你们不妨可以去亲身尝试一番啊。” “赵大人如今都都火烧眉毛了,您就别再拿此等事情来吓唬我们这些小民了,赶紧替我们想想办法、出出主意吧。” “好吧,那本官便给你指一条明路,本官听闻那罗城县现如今正筹资兴办学堂……至于具体该如何去做,以你们的聪明才智,应该是能够清楚知晓的。” 那族长闻言,略微沉思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嗯,小的明白了,多谢赵大人的悉心指点,事成之后必定登门感谢。” 赵大人摆摆手:“感谢就不必了,少给本官惹事端就可以。”说完转身潇洒离去。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过去了三天。 这一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于文宏所卧之床榻上,他正静静地趴在那里,侧耳倾听着孔玄等人向他汇报工作进展情况。 只听见孔玄恭声禀报道:“大人,经过这段时日以来众人齐心协力地努力,如今商业街道的建设大致已然竣工,那些商铺也都准备好要挑个良辰吉日正式开业迎客了。” 于文宏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大人,依照您的提议,我们已经成功地将学堂的地址给更换好了。” “好,我们就应该以穷苦人为主,毕竟富人家的孩子上学堂要比穷人方便的多。” “大人所言极是,卑职一定谨记在心。” 正在此时,忽然有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跑入房间之中,大声喊道:“大人,金大人到!”其话音未落,只见金光祖的身影便已然出现在了门口,并快步走进了屋内。 见到此景,孔玄不敢怠慢,赶忙躬身施礼道:“拜见金大人!” 趴在床上的于文宏则双手抱拳,面露难色地说道:“卑职于文宏,拜见金大人。只因身体抱恙,实在无法起身下床迎接大人您大驾光临,还望大人能够恕罪啊!” 金光祖闻言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罢了罢了,无需如此多礼。”说罢,他转头看向孔玄,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道:“你且先退下吧,本大人有些事情想要与于文宏单独谈一谈。” 孔玄连忙应道:“嗻。”随即恭敬地退出了房间,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金光祖挨着于文宏缓缓坐下来,他那深邃而复杂的眼神中,既流露出对好友深深的心疼,又隐隐带着一丝埋怨之意:“前些日子啊,听闻你竟遭人射箭所伤,可真是把本官吓得不轻!真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还会有人胆敢做出这般胆大包天之事。” 于文宏闻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轻轻摇着头叹息道:“哎,此事实属意外,谁能料到呢。” 金光祖紧接着追问:“那人是否已被抓住?” 于文宏微微颔首应道:“抓到了。” “既然如此,不知你作何打算,准备如何发落此人?” 于文宏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坚定且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道:“自然是依照大清律例来处置。” 要知道,根据大清律法规定,凡是胆敢行刺官员之人,无论其罪行轻重与否,一概以谋逆犯上之罪论处。 一旦罪名成立,便会被处以极其残酷的凌迟之刑,不仅如此,其亲族人员也难逃惩处,皆需被流放至两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而家中妻女更是会被贬为官奴,从此过上凄惨的生活。 听到这里,金光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难道你就不曾想过饶他们一次吗?” 于文宏听后,双眉微微一蹙,心中暗自思忖起来:莫非这十里堡的人与金大人之间有着某种关联不成? 见他久久没有给出回应,金光祖又补充道:“众人皆知你于文宏乃是一位爱民如子、清正廉洁的好官,依我之见呐,此次事件只需将那行凶的主犯处决即可,至于其他那些无辜的亲族人员嘛……” 听到这里,于文宏原本堆满笑容的脸庞瞬间像是被冻住一般,笑意渐渐消散无踪。 他满心欢喜地以为金光祖此番前来是专程探望自己,却万万没料到对方竟是为了十里堡那些人求情而来! 这般情形不禁令他心中暗自思忖,本以为金大人是个公正严明的好官,没想到却能说出这番要求。 念及此处,于文宏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目光如炬且异常坚定地回应道:“此事关乎朝廷之尊严与威信,倘若下官轻易饶恕这些人,日后又有何人会敬畏律法呢?所以,请恕下官实难遵命行事,此等事宜务必按照大清律例严格处置。” 话音刚落,只见金光祖脸色骤变,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恶狠狠地威胁道:“好你个于文宏,莫非当真不怕我向朝廷参你一本?届时只怕你这小小的县令职位也保不住了吧!” 面对如此恐吓,于文宏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坦然无惧之色,义正言辞地答道:“金大人贵为两广布政使,手中所握权柄远非下官所能比拟。若大人执意要让朝廷罢黜下官官职,想必并非难事。但即便因此遭逢免职之灾,下官于文宏亦决然不会更改今日之决定!” “好你个于文宏啊!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哈哈哈哈……” 金光祖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仿佛要冲破屋顶一般。 原来,他此次考验于文宏,目的便是想瞧瞧于文宏能否扛得住巨大的压力。 毕竟,他接下来所要前往之地,其危险程度可要比罗城县厉害多了。 于文宏在了解到金光祖的真实用意之后,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应对。 “不过嘛,话又说回来了,这十里堡可不是你们罗城县的管辖范围。可你呢,竟敢如此大胆地带着人手直接前去抓捕犯人,这胆量着实不小啊!”金光祖收敛起笑容,表情严肃地对于文宏说道。 “回大人,当时情况紧急,时间根本就不允许下官去通报赵大人。无奈之下,下官才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方式行事啊。”于文宏连忙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看来这赵大人确实得好好整顿一下十里堡了。那里的治安状况如此之差,若再不加以整治,恐怕会出大乱子啊。”金光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皱起眉头。 第200章 今天真热闹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一名衙役来到房门外,向屋内恭敬地禀报:“启禀大人,十里堡的族长领着几个人前来探望。” 听到这个消息,于文宏与金光祖不由得对视一眼。 短暂的沉默过后,金光祖当机立断地回应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嗻!” 衙役应了一声,便迅速转身离去,前去引领十里堡的一行人进入房间。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嘎吱一声,那扇紧闭着的门缓缓地被推开了。 紧接着,两名身材魁梧的衙役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 在他们身后,紧跟着的便是族长以及另外三名在族里德高望重、颇具威望的族人。 这四人此刻正低着头,神态恭敬至极,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微微弯曲着身子,仿佛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触怒屋内之人。 \"草民拜见大人!\" 族长与三位族人齐声高呼,声音洪亮而又充满敬畏之情。 于文宏朝着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乃是两广布政使金大人。\" 听到\"两广布政使\"这几个字,族长等人瞬间脸色大变,原本就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的面容此时更是毫无血色。 他们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好半晌之后,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紧接着便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一边磕着头,一边颤声说道:\"草民见过金大人!\" 金光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起来吧。\" \"谢金大人!\" 听到这句话,族长几人如蒙大赦,赶忙从地上爬起身来,但由于过度惊恐,双腿仍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们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于文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要是前几日你们有着态度也不至于将事情闹成这样。 站立一盏茶左右时间,族长先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瞄了一眼金光祖,见对方依旧神色冷峻,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见他伸出舌头快速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于……于大人,我等此次前来,乃是代表十里堡的全体百姓特意来探望一下您。还望于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记恨我们十里堡!\" 于文宏尚未及开口,只见金光祖已然面色凝重地发问道:“听闻你们乃是代表着十里堡而来?如此说来,想必你便是十里堡的族长了吧?” 此时,那位族长满脸惶恐之色,身体微微颤抖着,赶忙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应道:“回大人,小的正是这十里堡的族长。” 金光祖紧接着追问道:“既然你身为族长,那么本官倒要好好问一问你了。当初于大人率领一众衙役前往贵堡抓人之时,他是否身着官服呢?” 听到这话,族长顿时面露难色,额头上冷汗直冒,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金光祖继续逼问道:“还有,于大人带去的那些人可有穿戴衙役的服饰?” 此刻,族长身旁的几个人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瑟瑟发抖,后背的衣衫更是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最后,金光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族长,厉声道:“既然你身为一族之长,那么请问你究竟是如何治理自己的族人的?竟敢纵容他们与官府公然对抗?甚至胆敢指使他们射杀朝廷命官!依本官之见,在这件事情当中,你恐怕也是难以推卸责任!” 金光祖此言甫一出口,只见那族长与数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瞬间面色惨白如纸,身躯颤抖不已,紧接着便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噗通噗通地齐齐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起来,口中高呼道:“草民知错了啊!还望大人开恩,饶过我等这一回吧,给草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面对这些人的苦苦哀求,金光祖却是面沉似水,毫无怜悯之色,他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哼!给你们什么机会?难道还要给你们继续与朝廷作对、公然违抗王法的机会不成?亦或是再给你们一次策划阴谋,组织人手去射杀朝廷命官的机会吗?况且,本官可还听闻,你们射出的箭矢之上竟然涂满了剧毒,而那解毒之药就藏匿在那神秘莫测的迷魂林之中,可有此事?” 听到这番质问,那族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战战兢兢地开口想要辩解一番:“回……回大人,小的实在不知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竟会在箭上涂抹毒药啊……” 话未说完,却被金光祖粗暴地打断:“住口!本官此刻没心思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说些没用的废话。你只需老老实实回答本官,到底有没有此事!” 见此情形,那族长心知再也无法隐瞒下去,只得硬着头皮应道:“是……”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 若不是他的嗓子眼儿狭小,只怕此时那颗因极度恐惧而疯狂跳动不止的心脏都会直接从喉咙里蹦将出来。 这时,金光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缓声道:“实话告诉你们,此次也算是你们走运。幸亏于大人身旁恰好有位身怀绝技之人出手相助,否则若是于大人当真遭遇不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莫说是你们几个,怕是你们整个十里堡的男女老少,统统都休想逃脱罪责!” 闻得此言,那族长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涕泪横流,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草民罪该万死啊!草民真是罪该万死……” 金光祖缓缓地回过头去,目光落在了身后不远处的于文宏身上。 他张了张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响亮的呼喊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孙大人到!” 听到这个消息,金光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呵呵,看起来今天这小小的罗城县真是热闹非凡呐!” 一旁的于文宏显得有些惊讶和意外,他也没有料到知府大人会来。 第201章 吓破胆的族长 没过多久,只听得房门被轻轻推开,孙知府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人,他们每个人手上都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盒精致的点心。 孙知府一进入屋内,视线立刻就被坐在椅子上的金光祖吸引住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然后恭恭敬敬地向金光祖行礼,口中说道:“下官拜见金大人。” 金光祖见状连忙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孙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孙大人转过头去,向着身后的那些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手中的点心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去。 趴在床上的于文宏一脸愧疚地说道:“卑职无法起身行礼,还望孙大人您多多见谅啊。” 孙大人听闻此言,安慰道:“不必不必,你只管安心躺着便是。本官前几日就想着要来探望一下你的病情,只是无奈事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这不,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点空闲。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位医术高明的郎中过来,让他好好给你瞧瞧。” 说完,孙大人转过身去对着门口大声喊道:“来人呐,把郎中请进来!” 只见那位郎中轻手轻脚地迈入房间,先是毕恭毕敬地向在座的几位大人行了个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朝着于文宏走去。 待走到近前,郎中小心翼翼地掀开于文宏身上的衣物,仔细查验起他的伤口来。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查看之后,郎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随后,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到于文宏面前,说道:“大人,草民这里有一瓶祖传的药水,此药水乃是我家世代相传的秘方所制,对于促进伤口愈合有着奇效。只要大人您按照我的嘱咐,每日早、中、晚各擦拭三次,相信不出数日,您的伤口便能痊愈如初。” 于文宏听闻此言,对着郎中拱手作揖:“多谢郎中!” 郎中躬身回礼,谦逊地说道:“大人言重了,能为大人效力,乃是草民的荣幸。”说罢,郎中便转身缓缓退出了房间。 待到郎中离去之后,孙大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满脸狐疑地问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于文宏解释道:“这几人皆是来自十里堡的。” 话音刚落,原本神色还算平静的孙大人脸色骤然一变。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语气也随之变得生硬而又冰冷:“你们十里堡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 此时,族长等人的心已然沉入了谷底,万念俱灰。 原本只是想着前来探望于文宏,并与他商讨一番建造学堂之事,怎料想竟会在此地遭遇如此变故。 这小小的罗城县城里,居然一下子冒出了两位位高权重的官员,而且一个接着一个地训斥他们,即便他们毫无病痛,恐怕此刻也要被吓得魂飞魄散、半条命都没了。 只见那孙大人面色阴沉,朝着门外高喊一声:“来人呐!” 话音未落,便有两名身材魁梧的衙役如疾风般快步迈入房间,齐声应道:“大人!” 孙大人目光凌厉,指着二人吩咐道:“你们速速前去将平陵县令传到此地!不得有误!” 两名衙役不敢怠慢,连忙拱手作揖道:“嗻!”言罢,转身便风驰电掣般地飞奔出了房间。 要知道,此事绝非等闲之小,更何况他们所伤之人还是整个柳州府上下都佩服的于文宏。 正因如此,这场风波注定会愈发汹涌澎湃,后果也必将不堪设想。 孙大人转头看向族长等几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冷冷说道:“你们几个暂且先到外边候着吧。” 族长等人闻听此言,心中虽有万般委屈和无奈,但也只得唯唯诺诺地应道:“嗻。” 由于长时间跪地不起,他们的双腿早已麻木不仁,如今想要站起身来都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只见他们彼此间相互搀扶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站立起来,然后又踉踉跄跄、一步一挪地缓缓倒退着走出了房间。 待那几个人离开房间后,孙大人发问道:“我听闻那支箭上竟然涂抹着剧毒之物?并且那解毒之药存放在令人闻风丧胆的迷魂林中?” 于文宏点了点头,回应道:“千真万确啊,若不是玉堂他拼尽全力、不顾生死地闯入那迷魂林之中寻觅到了解药,恐怕此时此刻,两位大人就再也无法见到我了。” 听到这话,孙大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有余悸地说道:“你若是当真在此地遭遇不测,丢了性命,本官就只能摘下头顶上的乌纱帽,灰溜溜地回老家去咯。”说罢,他微微皱起眉头,短暂的停顿后继续说道:“不过嘛,话又说回来,这神秘莫测的迷魂林内部究竟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 一旁的金光祖此刻也是好奇心大作,连忙附和道:“是啊,据传闻所言,那迷魂林里可不单单只有凶猛异常的野兽出没,更弥漫着致命的瘴气,但凡胆敢踏入其中之人,无一能够活着走出来。那么,这卢玉堂究竟是如何办到这件几乎不可能完成之事的呢?” 面对两位大人如此强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于文宏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无奈之下,只得吩咐手下之人赶紧去把卢玉堂传唤至房间之内,好让他当面向二位大人讲述自己在迷魂林中的惊险经历。 卢玉堂恭恭敬敬地走进屋内,对着端坐在堂中的几位大人深深施了一礼,然后便垂手而立,静静地站在了一侧。 这时,于文宏转过头来,看着卢玉堂说道:“玉堂啊,今日这两位大人想听听关于那迷魂林的情况,你且将自己在其中的所见所闻详细地讲述一番吧。” 听到“迷魂林”这三个字,卢玉堂原本紧绷着的身子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一般。 尽管他最终成功地从那恐怖之地活着走了出来,但此刻再次提及这个名字,往昔的种种可怕经历仍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第202章 胆颤心惊 卢玉堂强忍着内心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恐惧,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开始向两位大人讲述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迷魂林景象。 他的目光时而闪烁不定,仿佛仍能看到那片神秘而恐怖的森林;时而又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试图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清晰地传达给他们。 随着他的叙述,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起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当卢玉堂讲到那弥漫在林间的浓雾时,众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那雾气浓稠得如同实质一般,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其中,永远找不到出路。 接着,他又说起了那些形状怪异、扭曲的树木,它们像是被某种邪恶力量所操控,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仿佛要将每一个闯入者都撕裂吞噬。 还有那不时传来的阴森诡异的声响,或是野兽的咆哮,或是怨灵的哭泣,让整个迷魂林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气息。 终于,卢玉堂结束了他的描述。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他所描绘的景象深深震撼到了,仿佛自己就置身于那可怕的迷魂林中,亲身感受着那份无尽的恐惧和未知。 过了好一会儿,金光祖才缓缓回过神来,长叹一声:“看来这迷魂林还真是危险重重啊!若不是亲耳听闻,实在难以想象竟有如此恐怖之地。” 一旁的孙知府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是啊,世间万物真是神奇无比。谁能想到在这看似平静的山林之中,竟隐藏着这样一处危机四伏的所在。” 这时,金光祖看向依旧脸色苍白的卢玉堂,关切地说道:“玉堂,你此番受惊不小,还是先下去好好歇息吧。” 卢玉堂连忙躬身施礼,应道:“多谢大人关怀,小的告退。”说罢,他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轻轻合上房门,留下屋内众人继续沉浸在对迷魂林的惊叹与思索之中。 一番闲聊过后,金光祖微微皱起眉头,再次提及了于文宏离开罗城县之事。 要知道,当初约定的半年期限,眼下已然过去大半。 于文宏听闻此言,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略显干燥的嘴唇,随后缓缓回应道:“真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般迅速。不过大人放心,只要那座学堂顺利建成完工,我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听到这里,孙知府赶忙接过话头,说道:“文宏啊,这学堂修建一事倒也不难办,本官自会全力相助于你。然而,这走马上任的事宜可耽搁不得,还是应当尽早落实为妙。” 无论是金光祖还是孙知府,内心深处都盼望着于文宏能受到朝廷的器重和赏识,更期盼着他能够官运亨通、连连晋升。 因为在他们看来,像于文宏这样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好官,唯有身居高位,才能更好地造福一方百姓,让更多的人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对于两位大人那发自肺腑的赞美以及不遗余力地提携,于文宏内心深处涌动着无尽的感激与感动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此刻的他,双手抱拳举过头顶,以一种极其郑重其事的姿态向两人行了个礼,表示衷心的感谢。 言辞恳切地说道:“承蒙二位大人厚爱,于某实在是受宠若惊,无以为报!今后定当谨遵二位大人的谆谆教诲,无论将来身处何地、位居何职,都必将秉持公正廉洁之作风,绝不辜负二位大人对在下的期望!” 金光组和孙知府闻听此言,不禁相视一笑,彼此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衙役至门前,高声汇报道:“启禀大人,平陵县赵大人已在门外等候。” 孙知府闻言,面色稍显凝重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嗯,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但见房门被轻轻推开,赵大人迈着略显慌乱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神色慌张,额头上甚至还隐隐冒着汗珠,仿佛遭遇了什么极为棘手之事。 待行至屋中央,赵大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双膝跪地,俯身叩头行礼,并诚惶诚恐地问候道:“卑职拜见金大人,拜见孙大人。” 孙知府面沉似水,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其起身,口中言道:“起来吧。” 赵大人如蒙大赦,连忙道谢:“多谢大人。”起身后,他低垂着头,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孙知府目光犀利地盯着赵大人,语气生硬且严肃地问道:“赵大人,你可知本官今日将你传至此处,究竟所为何事?” 赵大人身子一颤,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卑职……卑职知道。” 孙知府冷哼一声,追问道:“既然知道,那就说来听听吧。为何这十里堡的村民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而你身为平陵县的县令,对此又到底是如何处置的?” 赵大人听完后,面色惶恐地急忙拱手作揖,解释道:“回大人,于大人此次被射伤之事,卑职确实难辞其咎。但这十里堡向来太平无事,从未发生过这般恶劣的事件,卑职实在未曾料到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呐!” 孙知府闻言,眉头微皱,眼神犀利地盯着赵大人,冷冷说道:“照你这么说,难道是他们与于大人结下仇怨,所以才胆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赵大人吓得浑身一颤,连忙摇头摆手,声音颤抖着回答道:“卑职绝无此意啊,大人明鉴!卑职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这样想过。” 孙知府轻哼一声,追问道:“那依你之见,对于此事应当如何处置才最为妥当呢?” 赵大人略微思考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答道:“卑职认为,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依照我大清律例,从严从快查办。只有如此,方能彰显律法威严,还于大人一个公道。” 孙知府微微点头,接着吩咐道:“很好,既然如此,那这件案子便全权交由你来处理。另外,你回到平陵县之后,务必要加强管理,不要再让此类事端再次发生。否则,本府绝不轻饶!” 赵大人赶忙躬身应诺:“卑职一定会竭尽全力,严加治理平陵县,确保不再给大人添麻烦。” 孙知府听了他的回话,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嗻,卑职告退。”说完,他倒退几步,转身匆匆离去。 第203章 相聚一堂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一天接着一天转瞬即逝。 于文宏的身体状况,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向好发展。 曾经射伤他的那个人早已身首异处,其族亲们则被流放到了遥远的两千里之外,那人的妻女更是沦为了任人驱使的奴隶。只因其一个错误的决策,便致使整个家族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然而,对于十里堡族长打算为罗城县捐资建造学堂一事,于文宏并未表示反对。 当这座凝聚着众人期望的学堂终于落成之后,罗城县的孩子们从此拥有了可以安心读书学习的场所,这让他们欣喜若狂。 每一天路过此地时,人们都能够清晰地听到那清脆悦耳的琅琅读书声。 一个月后的某个宁静夜晚,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于文宏派人将孔玄、卢玉堂、卢玉红兄妹以及郭成林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四人鱼贯而入。 待他们走进屋内,于文宏面带微笑,热情地招呼他们赶紧坐下。 紧接着,于文宏提高嗓音喊道:“冯二,上菜!” “好的,老爷!”冯二应声道。没过多久,只见冯二与柳香云两人忙前忙后,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将六道精心烹制的菜肴稳稳地摆放在了桌上。 最后,冯二手里提着一壶美酒,静静地站立在于文宏的身后。 这时,于文宏再次发号施令道:“给大家倒酒。” 卢玉堂和他身旁的几个人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情景,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要知道,于文宏来到罗城县后一直都是咸菜面条,像今天这样满满一桌丰盛菜肴的场面,他们可是从未见过。 只见于文宏双手稳稳地端起酒杯,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一旁等人见此情形,不敢怠慢,纷纷匆忙站起。 于文宏环视一圈众人,微笑着说道:“今日咱们相聚在此,不谈那官场中的官职大小,不论身份地位之高低,此刻的我们仅仅是亲密无间的好友。所以诸位无需拘谨,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时光!现在,由我先来敬各位一杯。”话音刚落,于文宏便毫不犹豫地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余几人见状,也毫不迟疑地跟着仰头饮下这杯美酒。 待众人都放下酒杯后,于文宏轻轻往下压了压手,示意大家重新落座。 然后,他面色稍显凝重地开口道:“其实呢,原本有一件事情我是打算最后再跟大家讲的,但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觉得还是提前说出来比较好,免得将来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麻烦。” 说到这里,于文宏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大人,您有什么事但讲无妨,属下定当全力以赴!”卢玉堂挺直身躯,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一旁的于文宏闻言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和我有关,大家不必这么紧张。”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孔玄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开口问道:“大人,难道是时间已经到了吗?” 于文宏微微颔首,回答道:“不错,距离预定之日仅剩下十日而已。” 听到这个答案,孔玄不禁惊呼出声:“啊?怎么这么快?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时间过得如此之迅速!”他满脸惊愕之色,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难以置信。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孔玄紧接着又问道:“那么大人,咱们是否应该将这件事情告知城中的百姓呢?” 于文宏却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的提议:“万万不可!一旦将此事透露出去,恐怕就无法顺利离开了。” 他深知罗城县的百姓一旦知道这件事后会做出什么,所以还是悄悄进行最为稳妥。 此时,一直在旁边倾听两人对话的卢玉堂等人却是一脸茫然,他们对于于文宏和孔玄之间的交流内容如同坠入云雾之中,根本摸不着头脑。 心中暗自嘀咕: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时间限制又是因何而起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令他愈发好奇起来。 于文宏面带微笑地望着卢玉堂等人那一张张充满疑惑和不解的面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从容与淡定。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缓声道来:“各位,我即将被调离咱们这罗城县了。” 话音刚落,在场之人皆如遭雷击一般,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一声声“啊?”的惊呼响彻整个房间,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结。 “大人,您说什么?您要离开罗城县?”卢玉堂难以置信地问道。 于文宏微微颔首,肯定道:“没错,我的确要离开了。” 郭成林急切地追问道:“那大人,您打算何时动身呢?” 于文宏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十日之后吧。” 郭成林略显激动的说道:“大人,您若是走了,我们罗城县可该如何是好啊?这里真的不能没有您!” 卢玉堂见状,赶忙抬起手轻轻压在了身旁郭成林的手臂上,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而,郭成林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仍不甘心地说道:“可是……” 卢玉堂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没有可是!难道你想让大人一辈子都被困在此处吗?况且,这乃是皇命,岂容违抗?你难道不懂吗?” 听到这番话,郭成林不禁长叹一口气,满脸落寞之色。他缓缓拿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似乎想用这烈酒浇灭心中的愁绪。 “我深知咱们相聚于此,一同共事、相处已然许久,期间所积累下的深厚情谊自是毋庸置疑的。也正因这份情感的羁绊,我方才下定决心将此消息提前告知诸位同仁。一则是向大家郑重道别,二则是期望能在剩余不多的时光里,为诸位合理地分配任务与职责。” 然而,在座的几人却皆如那遭受寒霜侵袭的茄子一般,低垂着头颅,默默无语。 孔玄见此情状,当即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诸位啊!大人如今承蒙朝廷的器重与赏识,即将加官晋爵,步步高升,此乃天大的喜事,难道我们不应为此而欢欣鼓舞吗?怎地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如同那苦不堪言的苦瓜呢?” 第204章 柳香云得请求 闻得孔玄这番言语,众人才如梦初醒般纷纷抬起头来,但即便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万种留恋,却也明白事已至此,终究难以更改这既定的结局。 此时,郭成林双手高举酒杯,毅然起身道:“大人,我对您的满腔敬意以及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话语,此刻全都融入了这杯美酒之中,我敬您!”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道:“好!大人,小的也敬您一杯酒。实不相瞒,正是因为有您的到来和引领,咱们罗城县才有了今日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我等也得以受益良多,得以改变命运。所以这一杯,无论如何也要敬您!” 话音未落,便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大人,小的谨代表整个罗城县,敬您一杯!感谢您一直以来对这片土地以及百姓们的倾心付出!若没有您,何来今日之繁荣景象?” 一时间,敬酒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大人……” 一杯又一杯香气四溢、醇厚甘美的美酒接连不断地滑入腹中,众人原本紧闭的心门仿佛也随着那琼浆玉液的流淌而缓缓敞开,话匣子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众人七嘴八舌、滔滔不绝,但所有言语的核心始终围绕着对于文宏那无尽的感激之情。 卢玉堂和卢玉红深知,如果不是因为于文宏出手相助,他们此刻或许早已身陷囹圄,被官府牢牢地囚禁在冰冷阴暗的大牢之中;又或者仍在颠沛流离,过着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的生活。 郭成林更是对于文宏充满了感恩戴德之心。倘若没有于文宏的帮助与指引,他恐怕至今仍然只是山中一名默默无闻的土匪,终日过着提心吊胆、打家劫舍的日子。 至于孔玄,纵然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拥有满腹经纶和一腔报国之志,可若是缺少了于文宏这伯乐般的赏识与提携,那么他这身卓越的才华恐怕也只能如明珠蒙尘般被埋没于世,难以施展抱负。 正因如此,此时此刻坐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无一不曾承蒙过于文宏的恩泽惠顾。 甚至可以说,不仅仅是在座之人,就连整个罗城县的百姓们,也都因于文宏的善举而受益匪浅。 就在这时,只见卢玉堂霍然站起身子,双手抱拳,一脸诚恳地说道:“大人,若您不嫌弃卑职驽钝无能,卑职甘愿鞍前马后,誓死追随大人左右,护大人周全!” 话音未落,一旁的郭成林也迫不及待地紧跟着站起身来,高声附和道:“大人,小的也愿效犬马之劳,追随着大人!” 正当孔玄亦欲起身表明心意之时,却见于文宏微微一笑,轻轻伸出手来拦住了他。 于文宏缓缓地站起身来,只见他面带微笑,向着众人深深地拱手作揖,并诚挚地道谢:“多谢各位!承蒙诸位如此厚爱与抬举,于某人实在感激不尽。然而,就我个人而言,这罗城县此刻更需要诸位的力量。此地不仅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家园,也是因为大家齐心协力、不懈奋斗才得以拥有如今这般繁荣昌盛的景象啊!” 稍稍停顿片刻之后,于文宏再次开口,声音洪亮且坚定有力:“所以,我衷心期望在座的每一位朋友都能留在此处,守护好我们来之不易的罗城县,守护好属于自己的家。” 这时,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个略带担忧的声音:“可是大人,您此番前往陌生之境任职,路途遥远且情况未知,万一途中遭遇什么不测……” 未等那人说完,于文宏便爽朗地笑了起来,然后回应道:“哈哈哈哈哈!这世上难道还能有比咱们罗城县更为艰难困苦的地方不成?莫要忘了,当初我刚刚到此之时,身旁可并无诸位相伴呐。”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于文宏身侧的卢玉堂向前迈出一步,抱拳施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卑职斗胆,只求大人应允一事。” 于文宏微微颔首,示意他讲下去。 卢玉堂接着说道:“卑职恳请大人准许由我亲自护送大人前往新的任所,待大人在那里安顿妥当、诸事皆稳之后,我再自行折返回到罗城县。” 卢玉堂言辞恳切,态度坚决,话已至此,于文宏心中虽有几分犹豫,但终究还是不忍心回绝这番好意,于是只得点头应承下来。 晚宴终于落下帷幕,宾客们纷纷离去,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 柳香云走进来,开始伺候于文宏洗漱。 一切就绪后,她转身正欲去为他铺床,却被于文宏急匆匆地拦下。 只见于文宏一脸关切地看着她说:“香云,这种琐事让冯二来做就行了。” 听到这话,柳香云的身体猛地一顿,紧接着,她毫无征兆地双膝跪地,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道:“大人,求求您,如果您要离开罗城县,请务必将我也一起带走!” 于文宏显然没有料到柳香云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连忙俯身扶起柳香云,焦急地说:“香云,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身。” 柳香云却倔强地跪着不肯起来,她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又恳切地望着于文宏,再次说道:“大人,我真心实意地想跟随着您,为您端茶递水,时刻伺候在您身旁。” 于文宏心中一阵感动,但同时也感到十分为难。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香云啊,你的爹娘还留在罗城县呢,他们年事已高,身边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倘若你随我走了,以后想要再回来看望他们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难道你舍得丢下他们不管吗?” 柳香云对于此事压根就听不进去任何的劝说:“大人,是您救了我,也是您让我重拾活下去的信心,香云已是不净身留在这里也不会成家......”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流出来。 本以为时间会冲淡她心中的伤疤,没想到并没有。虽然如此于文宏还是无法答应,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路途遥远再加上官场险恶,带着她不太方便。 想了想,于文宏对柳香云点点头:“好,你先起来吧。” “大人答应了吗?” 于文宏又点点头。 柳香云破涕为笑:“谢大人,谢大人。”对着于文宏磕了两个头,随后站起来跑进卧室为他铺床。 第205章 最后的部署 在于文宏留在罗城县的这最后的十天里,每一天都显得格外珍贵和忙碌。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县衙的庭院里,于文宏早早地起身洗漱完毕后,便开始着手处理一系列重要事务。 首先,他召集了城中所有的甲长们前来县衙大堂。 这些甲长们一个个神色紧张而恭敬地站成一排,等待着于文宏的指示。 于文宏表情严肃地看着众人,缓缓开口说道:“各位甲长,此次召集大家前来,是有几件要事需要向诸位叮嘱一番。如今本县正处于发展变革之关键时期,各项工作都需稳步推进……” 接着,他详细地向甲长们交代了近期需要重点关注的事项,包括治安维护以及民生改善等等方面。 甲长们认真聆听,并纷纷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处理完甲长之事后,于文宏稍作休息,紧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卢玉堂等人。 他仔细思考着如何更好地发挥他们的才能,以推动罗城的进一步发展。 经过深思熟虑,于文宏重新调整了卢玉堂等人的工作职责和分工,给予了他们更具挑战性的任务和目标。 然而,当谈到柳香云的时候,于文宏不禁感到有些棘手。 为了解决柳香云的归宿问题,于文宏亲自前往拜访了她的爹娘。 走进酒馆,于文宏见到了柳掌柜夫妇。 双方寒暄过后,于文宏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柳掌柜,此番前来是想与二位商量一下关于令爱柳香云之事。我希望您们能够将她留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柳掌柜面露难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大人啊,并非我们不想留住小女,只是她一心只想着您呐!” 听到这话,于文宏微微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后回应道:“她如今也已到了适婚年龄,若是不愿留在罗城县,可以考虑前往平陵县或者谷阳县。毕竟跟随本官四处奔波,日后想要再见一面恐怕会十分困难。” 这时,柳掌柜夫妇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最终还是柳香云的母亲鼓起勇气开了口:“大人,您难道真的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吗?” 于文宏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说道:“恕下官愚昧,实在不知夫人所言之意究竟为何?” 柳母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说道:“若大人不嫌弃,不妨带上小女一同前行。让她为您端端茶水、做做针线活,洗衣做饭之类的杂务皆由她来操持。甚至,若大人愿意收她做个小妾,那也是她的福分,往后她的一切全凭大人做主便是。” 听到这里,于文宏如遭雷击般瞬间呆愣在原地,嘴巴微张着,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那原本从容不迫的表情此刻也被惊愕所取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整个人都像是石化了一般。 “莫要玩笑,本官已有家室,绝不会纳妾!”于文宏回过神来,连忙摆手解释道,语气异常坚定。 接着,他稍稍放缓语速,继续说道:“香云姑娘年纪尚轻,正值青春韶华,况且其相貌出众,天生丽质,性格亦是温婉可人,如此佳人何愁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呢?若是跟了本官,岂不是白白误了这大好年华,耽搁了姑娘的终身幸福啊!” 于文宏一脸诚恳地看着柳掌柜夫妇,言辞间满是关切之意。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只听得“吱呀”一声,旁边的一扇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疾风般从中冲了出来,直直地朝着于文宏奔去。 待到近前,才看清来人正是柳香云。只见她满脸泪痕,双目通红,神情激动不已。 柳香云毫不顾忌旁人的目光,径直冲到于文宏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大声地质问道:“大人,您明明说过会带我走的,难道这些都是您在欺骗我吗?”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不断滑落,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令人心生怜悯。 “香云……”于文宏一时语塞,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惜之情。但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轻易许诺,于是只能硬下心肠,再次开口说道:“香云姑娘,切莫误会。” “大人,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您是不是一直在骗我?”柳香云根本不听于文宏的解释,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声音愈发凄厉。 面对柳香云的步步紧逼,于文宏着实有些招架不住了。 一方面,他实在不忍心伤害这个善良单纯的女子;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若处理不当,柳香云万一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于文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 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于文宏终于下定决心。只见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柳掌柜夫妇身上。 沉声问道:“你们夫妻二人当真要让香云姑娘跟随本官?” 柳掌柜夫妇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齐齐点头应道:“是的,大人。” “既然如此那本官还能说些什么呢?香云你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过几日便和我一同出发吧。” “大人不会再改变了吧?”柳香云都被他搞得有些害怕了。 于文宏苦笑几声,说道:“不会了。” “谢大人,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柳香云说完欢快的跑出去。 望着柳香云的背影于文宏无奈的长叹一声。 就在此时,柳掌柜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猛地回过神来。他满脸狐疑地看向于文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人,难道您这是打算离开咱们罗城县了不成?” 听到这话,于文宏的脸色瞬间掠过一抹讶异之色。与此同时,一股深深的悔恨之情涌上心头:自己原本只是想要借助这些人来帮助柳香云做出一些改变,未曾料到竟然会如此不小心,在无意间就将最为关键的事情给吐露了出来。 哎呀呀!这下可真是糟糕透顶了!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第206章 赶紧走 在于文宏的脑海之中,各种念头飞速转动着。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定了定神,然后朝着柳掌柜轻轻地摆了摆手,故作镇定且看似轻松地回应道:“哈哈,莫要担忧,目前嘛,本官暂时还没有离开罗城县的计划。” 然而,柳掌柜显然并没有完全相信这番说辞。他皱起眉头,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那您又为何要让香云去收拾行李物品呢?而且据香云所言,您可是亲口应允了要带着她一同离去啊!” 一边说着,柳掌柜一边开始仔细地琢磨起方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内容,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的端倪和线索。 眼看着局面就要变得难以控制,于文宏心急如焚,但好在关键时刻他灵机一动,迅速想出了一个应对之策。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哦,是这么回事儿。本官过些日子需要出一趟远门办点要事,本来寻思着把香云留在罗城比较妥当。谁曾想这丫头执意要跟随本官一起出行,这才有了叫她收拾行装之举……” 听完于文宏的这番解释,柳掌柜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嘴里喃喃自语道:“哦,原来竟是这般缘由啊。害得我还误以为于大人您要就此告别罗城县了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从他那依旧略带疑虑的神情来看,显然对于文宏的说辞并未全然接受。 没过多久,只见柳香云脚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简单的小包裹。转眼间,她便已来到了柳掌柜夫妇的面前。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柳香云便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紧接着“咚、咚、咚”地朝着二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待抬起头时,柳香云眼眶微红,声音略带哽咽道:“爹,娘,女儿不孝,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您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番举动可把一旁站着的于文宏给吓了一跳。 柳掌柜夫妇见状,赶忙伸手将柳香云从地上搀扶起来。 柳掌柜一脸关切地看着女儿,压低声音问道:“乖女儿,告诉爹爹,于大人是不是要离开咱们罗城县啦?” 柳香云闻言微微一愣,眼神有些躲闪,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没有的事,爹,您别胡思乱想。”然而,她那瞬间涨得通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虚。 柳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抚摸着柳香云的头发柔声道:“香云啊,你这孩子从小一说谎脸就会变红,这点爹娘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快跟我们说实话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柳香云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爹,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女儿恳请您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柳掌柜转身看向于文宏:“于大人......”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于文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事到如今无论怎样解释恐怕都难以打消柳掌柜夫妇的疑虑了。 于是,他无奈地点了点头,缓缓承认道:“没错,我确实打算离开罗城县了。只是目前情况复杂,还望二位能够守口如瓶。” “既然如此那我想邀请于大人在这里吃顿饭。” “不必了,本官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我再回到罗城县时一定会来。”于文宏说完对着柳掌柜拱拳,“此事万万不要声张。”转身走出了酒馆。 柳香云又叮嘱了爹娘一遍后快步跟上了于文宏的步伐。 返回县衙的路上,于文宏心事重重地低头沉思着。 他深知此事既然已被柳掌柜知晓,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得知这个秘密。想到这里,于文宏不禁加快了脚步,心中暗自思忖道:绝对不能再坐等十天之后才动身离开了,必须要提前行动! 当他匆匆赶回县衙,来不及歇息片刻,立刻将冯二和卢玉堂传唤至自己的房间。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对冯二道:“冯二,你即刻开始收拾行李物品,我们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出发。” 冯二听到这话,满脸疑惑地抬起头来,问道:“老爷,可是离约定好的日子不还有好几日呢嘛?为何突然如此匆忙决定明天就走啊?” 于文宏猛地瞪大双眼,怒喝道:“你这奴才怎么这般啰嗦!本老爷让你做什么你照办便是,哪来那么多问题!还不快赶紧去收拾!” 冯二见老爷发怒,吓得脖子一缩,一脸委屈地嘟起嘴巴,嘴里小声嘟囔着:“哼,问一句都不成,以后就让柳香云好好伺候您老人家吧,我呀,就专门负责给您出气……”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进里屋收拾东西去了。 于文宏也不理会冯二的抱怨,转头看向卢玉堂吩咐道:“玉堂,你速速去帮我寻一辆马车过来,并嘱咐车夫明日一早在县衙门口候着。” 卢玉堂恭敬地点点头应道:“卑职遵命,马上着手去安排。大人,这件事情是否需要跟孔玄他们知会一声呢?” 于文宏摆了摆手,果断说道:“不必了,咱们还是尽早离开此地为妙。” 卢玉堂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于文宏的意思:“卑职明白。”说完,便躬身退出房间,着手去准备相关事宜了。 原本离开应该是满心欢喜、轻松愉悦的,但在于文宏这里,却愣是被搞得像个偷偷摸摸的小贼一样。即便已经如此小心翼翼,他终究还是小瞧了罗城县这些老百姓们的能耐。 就在他前脚刚踏出酒馆不久,柳掌柜和夫人便在后头凑到一块儿商量起来。 只听柳掌柜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哎呀呀,于大人那可是咱们罗城县不折不扣的大恩人呐!他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柳夫人也是连连点头应和着:“可不是嘛,要是没有于大人,哪能有咱如今这般安稳的日子哟。” 接着她又面露难色地说道:“可你说说看,咱们真就得这么装聋作哑啥都不管吗?万一事后大家伙儿知道了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哇?” 说出去得罪于文宏,不说出去得罪整个罗城县的百姓,这让柳掌柜心中一时间难以做出决定。 第207章 消息泄露 想当初于大人初来乍到时,竟无一人前往相迎;而今人家要走了……想到这儿,柳掌柜再也坐不住了,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出酒馆,直奔街对面的那家茶馆而去。 此刻,茶馆里正坐着两位甲长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柳掌柜站在门口略一迟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迈步走了进去,并将于文宏即将离去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们。 这消息就如同平静湖面上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茶馆原有的宁静氛围。 所有正在喝茶聊天的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掉落在地上。紧接着,众人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儿,迅速向柳掌柜这边聚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起具体情况。 众人皆瞠目结舌地望着柳掌柜,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惊愕之色。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道:“柳掌柜,您莫不是酒喝多了糊涂啦?于大人怎会轻易离开这罗城县呢!” 另一人也随声附和着说道:“就是呀,您可别在此胡言乱语哟!” 柳掌柜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他缓缓抬起手来,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只见柳掌柜目光坚定地扫视一圈后,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活这么大岁数,这辈子从未撒过一句谎!至于于大人是否离开之事,信或不信全凭诸位自行判断。”话音刚落,柳掌柜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着大步走出了茶馆。 众人见状,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疑惑不解地喃喃自语道:“啊?难道于大人真的要走了不成?” 还有人摇着头表示怀疑:“这事儿太突然了,咱之前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啊。”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提议道:“依我看呐,咱们光在这儿瞎猜测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直接去找于大人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此语一出,立刻得到不少人的响应:“对对对,走,一起去问问于大人究竟是咋回事儿。” 于是乎,一群人纷纷起身,急匆匆地朝着县衙跑去。 没过多久,只见一名衙役神色匆匆地快步跑进房间,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大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百姓啊!”说完便抬头看向于文宏等待指示。 于文宏听闻此言,双眼猛地一瞪,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紧接着急切地追问道:“他们可曾说过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那名衙役摇了摇头,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回大人,小的并不知晓啊。” 这边于文宏与衙役的问话尚未结束,就听到一阵嘈杂喧闹之声由远及近传来。 眨眼间,一群情绪激动的百姓已然如潮水般冲破县衙大门,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 众人一边奔跑着,口中还高声呼喊着:“于大人!于大人呐!” 于文宏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刚一出房门,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将院子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和期盼的神情。 这时,人群中有一名甲长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于文宏,连忙拨开众人走上前,对着于文宏拱手作揖问道:“于大人,听说您这就要离开咱们罗城县啦?是不是真有此事啊?” 于文宏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心里清楚肯定是柳掌柜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本想着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赶紧溜走,却没料到这柳掌柜的嘴巴竟如此之快,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全城百姓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本官现在不会离开,还请大人放心。”于文宏对着众人回答道。 “可为什么柳掌柜说您马上就会离开罗城县?难道是他在骗我们不成?” “是啊,于大人您要真的离开罗城县我们没有意见,可是您不能悄悄的走,要让我们送送您。” “没错,于大人您要真的走的话,也要告诉我们啊。” 于文宏望着面前这些善良的百姓,笑着点点头:“大家请放心,本官离开时一定会提前告知。” 听到于文宏那沉稳而坚定的回答,原本惶恐不安的百姓们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卢玉堂听闻动静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当他看清眼前的场景时,目光立刻落在了于文宏身上,显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于文宏见到卢玉堂到来,向他微微颔首示意,那眼神仿佛在说:“这里就暂且交给你处理了。” 收到指示后的卢玉堂心领神会,随即转过身去,开始有条不紊地引领着围聚在此处的百姓朝着县衙大门缓缓走去。 一路上,他苦口婆心地劝慰着大家,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待所有百姓都渐渐散去之后,卢玉堂脚下生风般快步返回房间。 一进门,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大人,究竟是谁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之色。 面对卢玉堂的询问,于文宏先是沉默片刻,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是我。”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惊得卢玉堂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然而还没等卢玉堂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于文宏紧接着又吩咐道:“好了,先别管那些了。你先去准备一辆马车,通知那人明早五更天(03:00?-?05:00)务必赶到县衙来,切不可延误了时辰!” 卢玉堂连忙应声道:“此事交给属下,大人尽管放心便是。”言罢,他拱手抱拳行了个礼,然后匆匆退出房间,着手去安排相关事宜了。 尽管百姓们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县衙,但是每个人的心中都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解决。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提出:“你们说,万一于大人其实并不想让我们跟着操心,只是想要悄悄地一个人离开这里,那可如何是好呢?” 第208章 县衙被包围 百姓的这个猜测一经说出,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 另一个人皱着眉头附和道:“是啊,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县衙里干等着呀,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思,谁也拿不定主意该如何是好。 这时,又有人站出来出谋划策道:“依我看呐,不如我们就守候在县衙外面好了。这样一来,既不会对于大人造成过多的干扰和麻烦,同时也能够确保不错过于大人离开的时刻。” 一开始,众人听到这个想法时都不禁愣了一下,随后便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但很快,这种沉默便被打破了,所有人纷纷点头,表示对这个方案的认同。 紧接着,有人进一步补充道:“那我们干脆分成两队吧!一队负责留守在县衙附近,密切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另一队则赶紧先回家去好好休息,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过来替换他们继续值守。” 此提议一出,再次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 只听得一声整齐的回应——“行!”于是乎,这群心系于大人的百姓们迅速行动起来,按照商定好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开始执行各自的任务。 在罗城县这宁静而又略显神秘的夜晚里,月光如水般洒在于文宏所住房间的窗前。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 只要他一闭上双眼,那些曾经的记忆便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在眼前不停地闪烁、晃动着,让他的思绪愈发纷乱繁杂。 房间内那张老旧的木床,因为于文宏频繁翻身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传到了隔壁房间的冯二耳中。 冯二心中有些担忧自家老爷的状况,于是轻轻地走到于文宏房门前,抬手轻叩几下房门,并压低嗓音柔声问道:“老爷,您睡了吗?” 屋内传来于文宏低沉的回应:“没有。” 得到答复后的冯二稍作犹豫,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老爷,小的我也是怎么都睡不着,不知可否进去与您闲聊几句呢?” 屋里再次传出于文宏那简短的回答:“进来吧。”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冯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缓缓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只见于文宏正坐在床边,一脸愁容。 冯二赶忙上前几步,站定于文宏身前,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安。 随后两人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从日常琐事谈到人生理想,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 就在他们相谈甚欢之时,忽然从街道上传来了更夫那响亮而富有节奏感的呼喊声。 先是一更天时那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紧接着便是二更天的“关门关窗,防火防盗”以及三更天的“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每一声呼喊都仿佛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在这深夜的街巷中回荡开来。 四更天的时候,更夫的声音变得更为悠长:“丑时四更,天寒地冻。”当这声呼喊渐渐远去之后,整个世界似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 五更天的锣声便清脆地响了起来,伴随着更夫那充满朝气的喊声:“早睡早起,身康体健。” 冯二听到五更的锣声后,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起身伺候于文宏穿衣洗漱,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边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老爷呀,您看这深更半夜的,人们大都早已进入了梦乡,那打更人还有必要每隔一个时辰就得出来走一趟吗?” 于文宏听后不禁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若没有这些打更人的存在,你又如何能知晓现在究竟是几更天啊?难不成你从未听闻过‘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这句俗语么?他们可不单单只是负责打更报时而已!还需时刻留意着咱们这整个县城里的一举一动,像是有没有盗贼出没啊,哪里是否发生了火灾之类的事情,都需要他们来操心。” “哦,原来如此,小的这下可算是明白过来啦。” “行了,别光杵在这儿发呆了,快去门口瞅瞅马车到了没有。”于文宏挥挥手吩咐道。 “嗻!”冯二赶忙应了一声,然后兴高采烈地一路小跑着奔向房门。 当他满心欢喜地刚刚推开院门时,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一颤。 只见正前方不远处,竟然黑压压地站着一大群人,而且每个人的双眼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冯二,于大人是不是今天就要离开此地啦?”黄大爷步履蹒跚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凑到冯二跟前压低声音焦急地询问道。 “哟呵,黄大爷您今天怎么起得如此之早呀?”冯二脸上挂着一丝讶异之色回应道。 黄大爷没有心思与他寒暄,而是紧绷着脸,再次追问道:“少废话!快告诉我,于大人到底是不是今日便要启程离去?” 冯二见状,心中略微一紧,但表面上仍旧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哎呀,黄大爷,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们老爷若是真打算要走的话,定然会提前知会大家伙儿一声的,哪儿能这般不声不响就离开呢?” 可黄大爷显然并不相信冯二所言,他冷哼一声,伸出手指朝着远处被众多百姓团团围住的一辆马车一指,同时质问道:“哼!冯二,你如今竟然连句实话都不肯说了吗?既是于大人并无离意,那么这辆马车又是所为何来?你又作何解释?” 冯二见到眼前这般情形,一下子就懵住了,大脑仿佛瞬间停止了运转一般,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回应才好。他那原本还算镇定自若的面庞此刻也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僵硬起来,额头上甚至还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冯二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之后,开始迅速地转动起自己的眼珠子,目光急切地在周围拥挤的人群当中来回扫视着,试图从中寻找到卢玉堂的身影。 然而,他来来回回找了足足一大圈,却始终未能发现卢玉堂的踪迹,这让他的心里愈发地慌乱了起来。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又容不得他退缩逃避,无奈之下,冯二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向黄大爷解释道:“黄大爷啊,我绝对不敢欺骗您老人家呀!这辆马车确实是我们家老爷要用的,他急着赶去柳州府呢,说是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跟知府大人汇报清楚。” 谁知冯二话音刚落,黄大爷便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放屁!刚才那个马夫都已经把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大家了,哪有什么去柳州府一说?” 听到这话,冯二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埋怨起那个多嘴的车夫来,心说卢玉堂找的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居然把实话说出去了。 第209章 计划失败 面对百姓们如潮水般涌来的追问,冯二顿时慌了神,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结结巴巴地回应着,但那语无伦次的话语显然无法满足众人的好奇心和关切之情。 很快,冯二就感到自己难以抵挡这汹涌的人潮和此起彼伏的问题,无奈之下,他只得一边擦着汗,一边连连告饶,然后匆匆忙忙地转身逃回房间,去向于文宏禀报外面发生的情况。 于文宏正坐在桌前沉思,听到冯二急促的敲门声和慌张的呼喊声,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待冯二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完毕之后,于文宏先是沉默片刻,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迈步朝着房门走去。 当于文宏出现在县衙门口时,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于文宏身上,眼中满是疑惑、不舍与期待。 短暂的寂静过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于大人,听闻您要离开罗城县了,为何事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紧接着,又有一人附和道:“是啊,于大人!我们绝非想要强行挽留您在此处,只是希望能提前知晓这个消息罢了。”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于大人,我们只是想送送您啊!这么多年来,您为咱们罗城尽心尽力,如今要走了,怎能不让我们表达一番心意呢?” 这时,黄大爷颤巍巍地走上前来,诚恳地说道:“于大人,您能否明日再启程?小老儿我这就赶回家去,给您准备一些路上所需的干粮和水。”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请求和挽留之声充斥于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 百姓们真挚而热切的呼声令于文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他望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与他一起经历风风雨雨、共同建设罗城的乡亲们,此刻他们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意,让于文宏深受感动。 只见那于文宏一脸诚恳地向众人解释着:“诸位乡亲们啊,本官真不是有意要对大家有所隐瞒的呀!实不相瞒,本官之所以这般行事,着实是担心这件事情会搅乱了大伙原本平静安宁的生活呐!” 这时,人群中的黄大爷仍旧不死心地开口问道:“于大人,不知您可否再晚几日才动身启程呢?” 于文宏闻言点了点头应道:“好吧,既然黄大爷您都如此说了,那本官便推迟五日之后再行出发。”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听到这个答复后,黄大爷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半开玩笑似地叮嘱道:“于大人啊,在这五日里,您可千万不能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溜走哟!” 于文宏笑了笑,肯定地回答道:“黄大爷请放宽心,本官既已应允五日之后动身,那就必定会遵守承诺的。不过嘛,在此之前还有几句话得先跟各位讲清楚才行。” 众人听闻纷纷安静下来,等待着于文宏继续往下说。 只听得于文宏表情严肃且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首先,希望大家切莫为我的行程去特意准备任何东西,不管是什么,本官一概都不会收下的。” 紧接着,他再次补充道:“其次,也烦请大家不要过于刻意地赶来为我送行啦,其实诸位的好意和关怀之情,本官心里都是明明白白的。” 待于文宏把这些话全部讲完以后,在场的所有人皆不约而同地点头应承下来。 人群如潮水般渐渐散去之后才惊讶地发现,有一个身影竟一直被挤在了外面。 此人正是卢玉堂。只见他一脸无奈地缓缓走上前来,对着前方拱手行礼,开口说道:“大人,卑职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些百姓们竟然会如此热情,他们居然连夜守候在县衙附近,这可真是让卑职始料未及啊!” 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孔玄从一旁慢慢地踱步走了过来。他面带微笑,附和着卢玉堂说道:“这足以证明大人在于百姓们心中那崇高无比的地位呀!能得到百姓们这样的拥戴,实在是一件幸事呢!” 听到两人的话语,于文宏微微咂了咂嘴,然后转头看向卢玉堂,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虽说今日因为各种缘由我们无法起身,但也千万不要亏待了那位辛苦拉车的车夫。人家也是付出了劳动的。” 卢玉堂连忙点头应道:“大人放心,卑职待会儿就亲自去给那位车夫送上一些银两当作酬劳。” 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于文宏虽然答应了百姓们的约定,可大家还是害怕他会提前“逃跑”,索性就一直派人盯着县衙。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于文宏与百姓们约定好要离开此地的前一天晚上。 此时此刻,于文宏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聚精会神地阅读着。 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房门被缓缓推开,冯二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走到于文宏面前,轻声汇报道:“老爷,黄大爷说是想要拜见您。” 于文宏听闻此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抬起头来看着冯二,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既然是黄大爷来了,那就快快有请进来吧。” 冯二恭敬地应了一声:“嗻。”随后,他转身走出房间,不多时便搀扶着黄大爷一同走进了屋内,并将其安排入座。 “黄大爷您要想见我直接找人通知一声便可,何必还要亲自来一趟呢。” “于大人,我们都清楚于大人您可是清正廉洁的好官呐!无论给您送上何种珍贵的礼物,似乎都显得不太恰当、不合适。因此啊,经过这几天大家伙的共同商议和努力,最终决定亲手为您制作一件特别的百家衣。” “希望大人您千万别嫌弃,待到日后看见这件衣服时也能想起罗城县得百姓。” 于文宏还未开口,黄大爷便轻轻地拍了几下手。 紧接着,门外缓缓走进来两名身形矫健的年轻男子。他俩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箱,步伐沉稳而又轻柔,仿佛生怕惊醒了木箱子里沉睡的宝物一般。 待走到屋子中央后,两人慢慢地弯下腰去,动作轻缓地将那个小木箱轻轻地放置在了地面之上。然后,其中一人伸出双手,缓缓地揭开了箱盖。 第210章 百姓送行 待到男子缓缓地打开那木箱时,只听得“嘎吱”一声轻响,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刹那间,一道绚烂夺目的光芒从箱内射出,一件色彩斑斓、独具特色的衣服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般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件衣服着实令人惊叹,其独特之处在于它并非由单一的布料制成,而是巧妙地融合了各种各样不同颜色、不同花样以及不同质地的布料。那些布料犹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相互交织映衬。 有着鲜艳如朝霞的红布,那炽热的红色仿佛能燃烧人们的视线;亦有清新似绿叶的绿绸,给人带来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更有素雅若白雪的白布,纯净无瑕得如同冬日里的初雪。每一块布料似乎都蕴含着无尽的故事和深厚的情感,它们或许见证过欢笑与泪水,或许承载着希望与梦想。 仔细看去,这上衣竟是由罗城县的部分百姓一家一户贡献出的一块布精心缝制而成。 这些布料虽然来自不同的家庭,但此刻却紧密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温暖而和谐的整体。 下装则更是别具一格,它是由各个部落家族用不同的动物皮毛精心制作而成。 有的皮毛柔软光滑,如丝般柔顺;有的则厚实坚韧,充满力量感。如此奇妙的组合,使得这件衣服既具有民间风情,又散发着原始的质朴气息。 于文宏瞪大了眼睛,凝视着眼前的这件百家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轻轻地抚摸着衣服上那细密的针脚,仿佛能够感受到百姓们一针一线所倾注的心血和祝福。此时的他,激动得无法言语。 “黄大爷,这份礼物实在太珍贵了,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起来。”于文宏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泪光。 黄大爷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明天一早,我们想送一送大人您。这么多年来,您为咱们县做了太多好事,大家心里都感激不尽呐。您可千万别再拒绝啦。” 于文宏深知,即便自己拒绝,百姓们也会坚持前来送行。因为他们对自己的那份情谊是真挚而深沉的,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 这一夜,万籁俱寂,月色如水洒在于文宏房间的窗棂之上。 于文宏的思绪如同纷飞的柳絮,不断飘荡着,并非是因为即将离开罗城县而心生不舍之情,而是整宿都沉浸在对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所经历之事的深思之中。 坐在桌前,点亮油灯,拿起笔,将脑海中的想法一一记录在纸上。 每一个未完成的事项、每一处有待改进的地方,都成为他笔下的文字。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全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间,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渐亮。 此时,孔玄等一众官员纷纷踏入县衙,准备为于文宏送行。 当他们走到房门前时,却被守在那里的冯二给拦了下来。 只见冯二压低声音,轻声说道:“老爷昨晚一宿没合眼,一直在思考县务,直到刚才才刚刚入睡,还是让他再多歇息片刻吧。”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静静地站立在门口,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到屋内熟睡的于文宏。 与此同时,得知消息的百姓们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县衙门前。 原本喧闹嘈杂的人群,在听到孔玄出来说明情况之后,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自觉地闭上嘴巴,不再言语,就连平日里最为调皮捣蛋的孩童此刻也乖巧得如同绵羊一般。 刹那间,整个县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只有那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人们的衣角,带来些许凉意。 于文宏仿佛置身于一场漫长而深沉的梦境之中,全然不知时光已经悄然流逝。当他终于从混沌中苏醒过来时,猛地睁开双眼,被门外那刺目的阳光晃得有些晕眩。 他定了定神,迅速扫了一眼门外那灿烂的日光,随即高声呼喊起来:“冯二!冯二!”声音在寂静的院落里回荡着。 片刻之后,只见院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冯二一路小跑着进了屋,应道:“老爷!” 于文宏脸色一沉,拉下脸来怒声呵斥道:“为何没有按时叫醒我?难道不知道今日要做什么吗?” 这时,孔玄迈步走进房间,主动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大人息怒,是卑职吩咐冯二不要惊扰您休息的。” 于文宏满脸埋怨地瞥了孔玄一眼,但见对方态度诚恳,便只是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不再追究此事。 紧接着,于文宏伸手将昨夜辛苦书写的纸张轻轻推到孔玄面前,表情严肃地叮嘱道:“这些文章你抽空仔细看看。若是觉得其中的观点和建议切实可行,就着手去修改完善。记住,一个好的意见并非取决于它本身有多么完美无瑕,关键在于是否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护与支持。这一点,你可一定要牢记于心啊!” 孔玄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接过那些纸张,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卑职谨遵大人教诲,定会将此事铭记心头。” “冯二,东西都收拾妥当与否?可有遗漏之处?” “回老爷,小人已经仔细检查过多次,所有物品皆已妥善收拾完毕,无一疏漏。” 于文宏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一旁的玉堂,询问道:“玉堂,马车是否已经抵达?” “启禀大人,马车早已候在门外,随时可以启程。” 听到这话,于文宏缓缓地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何,当真要到了这离别之时,他的内心深处竟生出些许难以割舍之情。 毕竟在此处为官数年,与当地百姓结下了深厚情谊,如今骤然离去,怎能不令人心生感慨呢? 一行人徐徐走出县衙大门,抬眼望去,只见县衙门外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 当众人瞧见于文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双膝跪地,齐声高呼:“于大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于文宏大为感动,眼眶瞬间湿润。 强忍着泪水,对着众人用力地挥了挥手,高声说道:“乡亲们快快起身,快快起身呐!切莫行此大礼。” 人群之中,有人忍不住哽咽着喊道:“于大人,您此番调任外地,路途遥远,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第211章 离开罗城县 面对百姓们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热情,于文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湿润。 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份真挚而深厚的情感,但与此同时,他也清醒地认识到,如果此刻自己不能够狠下心来与众人告别,那么今天恐怕真的难以走出这罗城县。 只见他稳稳地站立在前方,身姿挺拔如松,然后缓缓地将双手抱成拳状,向着周围的百姓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用那饱含深情且坚定有力的声音说道:“诸位乡亲父老们,大家对于我的这番深情厚意,我于文宏今生今世都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咱们罗城县能够拥有如今这般繁荣昌盛、安居乐业的景象实属不易。” “在此,我希望各位务农之人一定要脚踏实地、勤勤恳恳;那些从事商业活动的朋友则需秉持着‘物美价廉’的原则诚信经营;就连以打猎为生的兄弟们,也请务必记得给你们的猎物留下一丝喘息之机呀。” 听到于文宏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语,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回应声:“于大人您说得对,我们一定谨遵教诲!”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上前来,紧紧握住于文宏的手,满含忧虑地说道:“于大人啊,您好不容易才在咱们这罗城县扎下根来,如今却又要前往那人生地不熟的他乡异地,叫我们大家伙儿如何能不替您担忧呐!” 于文宏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老人的手背,安慰道:“老人家,请放心吧!想当初,初来乍到之时,这罗城县对我而言同样也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嘛,那些害怕百姓的人肯定做了坏事,否则百姓又岂会害他?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完这些话后,于文宏再次向众人拱了拱手,便转身朝着停放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好了好了,大伙们就别再阻拦于大人赶路啦!都快些让开一条路来,让于大人能够顺利启程。”喊话之人正是本地的一名甲长,随着他的呼喊,原本拥挤不堪的人群开始自动地向两旁散开,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供于文宏通行。 于文宏静静地站立在马车一侧,他身姿挺拔,面容沉静而严肃。 冯二快步走过来,从车厢外取下一个小巧的板凳。小心翼翼地将板凳放置在于文宏面前,并稳稳当当地摆好位置。 紧接着,冯二伸手扶住于文宏的胳膊,轻声说道:“老爷,请上车吧。”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恭敬与关切。 于文宏缓缓转头,目光扫过聚集在周围的罗城县子民们。 这些子民们有的面露不舍之色,有的眼中闪烁着感激之情;然后他又将视线投向罗城县繁华热闹的街道,看着那些熟悉的店铺和熙攘的人群,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 稍作停顿后,于文宏抬起右手,朝着众人轻轻挥动起来。同时,他提高嗓音大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们,多多保重!于某在此先向诸位告辞啦!” 这声音洪亮如钟,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话音刚落,于文宏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弯腰钻进了车厢内部。 见此情景,冯二手脚麻利地收起刚才摆放的小板凳,跟着跃上了马车。他坐稳之后,扭头对车夫吩咐道:“可以出发了!” 听到命令,车夫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伴随着这声鞭响,拉车的马匹仰头嘶鸣一声,四蹄高高扬起,奋力向前奔跑而去。 刹那间,车轮滚滚,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就在马车启动之际,不远处的卢玉堂也翻身跳上了马背,跟随马车一同前行。 那些热情的百姓们,并没有因为于文宏的离去而纷纷散去。 相反,他们自发地形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始终紧跟在马车后方,仿佛要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于文宏深深的敬意和不舍之情。 大约走出五里多路后,卢玉堂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那些淳朴善良的村民竟然还依旧紧紧跟在后方,他们那一张张饱经风霜却充满真诚与不舍的脸庞令卢玉堂心头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和心疼之情。 只见卢玉堂轻轻一抖缰绳,双腿用力地夹住身下骏马的腹部,口中轻喝一声:“驾!”那匹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迅速地追上了前方不远处于文宏所乘坐的马车。 待靠近马车之后,卢玉堂高声喊道:“大人!”声音清脆响亮,穿透了周围嘈杂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 听到呼喊声,坐在马车里正闭目养神的于文宏缓缓睁开双眼,伸手掀开了车厢一侧的帘子,将头探了出来,面带疑惑之色地看向卢玉堂,开口问道:“玉堂,发生了何事?” 卢玉堂赶忙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方向,神色焦急地对于文宏说道:“大人,您看,这些乡亲们一直都在后面紧跟着呢!” 于文宏闻言,顺着卢玉堂手指的方向扭头望去。 这一看之下,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一般,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片刻之后,于文宏回过神来,连忙冲着前面驾车的车夫大声喝道:“停车!快停车!” 车夫不敢怠慢,急忙拉紧缰绳,让急速行驶中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刚一停下,于文宏便迫不及待地钻出车厢,转身面向那些还在努力追赶着的百姓们,双手高高举起,大声喊道:“乡亲们呐,正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家就送到这里吧,别再继续往前送啦!” 黄大爷略带颤抖的声音回应道:“于大人,就让我们再多送您一程吧……” 于文宏听了这话,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 他朝着冯二一挥手,冯二立刻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于文宏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如疾风般快速地朝着那群百姓行去。 待到走近一些后,于文宏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一群朴实的百姓们,和声细语地开口劝道:“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就请回吧,切莫再相送啦!” “于大人啊,我们一点也不累,还想再多送送您!” 其他百姓也纷纷附和,表示不愿就此离去。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若是你们一直这般相送下去,于某实在无法心安呐!”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之意。 “于大人我们送您到罗城县的边界。” 于文宏听完顿时摇头拒绝:“不可不可,罗城县的边界最起码还有五里路,到时候一来一回就是二十里路,绝对不行。” “于大人您可不要忘了我们曾经都是生活在深山的人,这点路不算什么,否则您看谁也不会离开。”一名甲长走上前对于文宏说道。 第212章 拜访知府 无论于文宏怎样苦口婆心地劝说,百姓们始终不肯停下前行的步伐。 见此情景,于文宏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既然无法改变众人的决定,那自己索性就陪同他们一起步行好了。 “大人啊,您还是快快登上马车吧,免得累着身子,我们只需要安静的跟在后面。” 于文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说:“既然大伙有心相送,那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与各位多聊聊家常。” 于是乎,一行人便这样缓缓地走着,一路上有说有笑。 此时此地,再也没有了官职的高低之分,也不再谈论那些繁琐的政事,所谈及的尽是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比如哪家的土地收成好,哪户人家又娶了新媳妇等等。 欢快的谈笑声此起彼伏,仿佛将这漫长的路途都缩短了不少,让人感觉没过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块刻有“罗城县”字样的界碑。 于文宏见状,连忙止住了脚步,并伸出手朝着那块界碑指去,同时对身后的百姓们说道:“诸位乡亲们,罗城县界到了,咱们就走到这儿吧。” 黄大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大人,那我们也就送到此处啦。日后若您有空,可一定要常回咱罗城县看看呐。” 于文宏微笑着应道:“放心吧,待到我年老辞官归乡之时,定会再来探望大家伙儿的。” 百姓纷纷齐声喊道:“于大人,您一路保重啊!” 于文宏深深地向着众乡亲们拱手作揖行了一礼后,这才转身登上了马车。 随着车夫手中鞭子一挥,车轮开始滚动起来,渐渐远去…… 望着远去的马车黄大爷几人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嘴里嘟囔着:“来生恐怕再也见不到于大人了。” “下一个县令还会像于大人那样吗?” “哎......” 马车在宽阔的官道上风驰电掣般地疾驰着,马蹄声如疾风骤雨般响亮,扬起阵阵尘土。 车轮滚滚向前,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就这样一路飞奔,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次日的上午时分。 终于,马车缓缓停在了柳州府衙门的门前。 “老爷,我们到了。” 听到冯二的声音于文宏轻轻掀开车帘,跨步而下。他站定身子,伸手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冠,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府门走去。 此时,门口值守的几名衙役远远地便瞧见了于文宏,他们连忙迎上前来,恭敬地向他行礼问候道:“于大人!” 于文宏微笑着向他们还了一礼,开口说道:“我要求见于知府大人。” 其中一名衙役赶忙应声道:“于大人请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前去通禀。”言罢,这名衙役便转身快步跑进了院子里。 没过多久,只听得院子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便是知府那洪亮的嗓音:“哈哈,文宏啊,快快进来吧!” 于文宏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来到正厅前,对着知府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大人。” 知府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赶快起身吧。” 待于文宏站直身子,知府抬眼朝府门外望了望,随即高声喊道:“来人啊!”话音刚落,一名仆人应声而出,快步走到知府面前,垂首听命道:“老爷。” 知府吩咐道:“带着门外的几位兄弟先去洗漱一番,再给他们准备些可口的饭菜,让他们好生享用。” 仆人领命而去,口中应道:“嗻。”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知府这才面带笑容地对于文宏说道:“走吧,咱们进屋里慢慢谈。”于是,二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地朝着房间走去。 进入房间后,只见屋内布置得典雅而庄重。两人分别按照主客之位入席坐下。 知府面带微笑,目光落在于文宏身上,缓声说道:“恭喜你啊,于县令!从今往后,你就不再只是那小小的七品县令喽。” 于文宏急忙站起身来,向着知府深深地鞠了一躬,并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口中忙不迭地道:“多谢大人的厚爱与赏识,文宏定当铭记在心,不敢稍有忘却。” 知府见状,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礼,接着说道:“罢了罢了,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虽说如今你是高升了,但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应当提前跟你讲一讲,也好让你心里有个数,做些准备才好。”话音刚落,知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于文宏见此情形,也赶紧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倾听着知府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见知府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可知晓这合州究竟是怎样一处所在吗?” 于文宏诚惶诚恐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回大人,卑职对于此地确实所知甚少,还恳请大人能够不吝赐教,为下官指点迷津。” 知府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本来呢,金大人和卢大人联名向朝廷举荐了你这位咱们广西省内唯一荣获‘卓异’殊荣之人,原本想着能把你留在咱广西,委以重任。谁承想,朝廷竟然下令要将你调往那与罗城县不相上下的合州去任职呐。” 听到“相差无几”这句话从知府口中说出,于文宏不禁身体一颤,他心中暗自思忖道:“难不成这合州竟也是一片荒芜之地?” “合州之所以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实乃因明末时期的战乱以及后来清军入川等诸多原因所致。在此期间,当地百姓大多被迫离开故土,流离失所、四处奔逃。据我所知,现今留在这儿的居民已不足百户之数啊!” 听完这番话,于文宏微微皱起眉头,苦笑着回应道:“如此说来,这合州倒是比下官初至罗城县时要好上许多呢。想当初,下官刚到罗城之时,那里甚至连十户人家都难以寻觅得到。相较之下,这合州好歹还能有百户人家存留于此。” 于文宏那看似乐观的态度让知府不知是笑还是哭,一个区区的罗城县又怎么能和合州相提并论。 第213章 拦路的瞎子 于文宏乐观的心态让知府很是无奈。 “罗城县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罢了,又怎能与合州相提并论呢?”言罢,知府接着说道:“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留在柳州府?” “大人您的意思……卑职实在是有些愚钝,未能全然领会其中深意,还恳请大人能够不吝赐教、明示一二啊!”于文宏诚惶诚恐地说道,他眉头微皱,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知府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这众多人等皆对前往合州之事避之不及,难道你对此还不懂其意吗?要知道,若能将合州治理妥当,自然可算是你的一大功绩;然而,若是治理不善,那无疑将会成为一个棘手的大麻烦呐!倒不如让本官替你寻个由头暂且留在柳州,如此一来,既能助我一臂之力,又可避开合州那摊子难办之事。待得日后时机成熟之时,再行调任别处,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说罢,知府目光殷切地看向于文宏,言辞间尽是真心实意想要帮扶之意。 于文宏此时恍然大悟,终于领会到知府大人的一番美意。 他连忙站起身来,神情庄重而又恭敬地朝着知府深深鞠了一躬,并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说道:“多谢大人对下官的厚爱与赏识,但下官深知这柳州府内早就有了合适的知州人选。倘若将下官留在此处任职,势必要替换掉其中一人,如此一来,对于那位被换下之人而言,实在是有失公允啊!因此,下官决意前往合州赴任。” 知府听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缓缓说道:“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一心想要前往合州,那本官也就不再多言相劝了。你且先在此处稍事歇息片刻,本官去去就回。”说罢,知府起身迈步走出了房间。 于文宏则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候着知府归来。 时光悄然流逝,大约过去了一炷香的工夫,只见知府重新回到房间之中。 此刻,他的手中正握着一封书信,径直走到于文宏跟前,将其递了过去,同时关切地嘱咐道:“你此番初到合州为官,人生地不熟的,本官也没有太多能够相送予你的东西。万一你在那边遭遇了什么棘手的难题或者困境,不妨拆开此信看看,说不定还能对你有所帮助。” 于文宏赶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封书信,如获至宝般将其紧紧握在手中,感激涕零地回应道:“下官一定会倍加珍惜、妥善保管好这封信函,若真有需要之时定会依大人所言拆阅。再次感谢大人的关怀与照顾!” “这一别恐怕你我再无见面之日了!”知府重重地叹了口气,那话语之中满溢着深深的不舍之情,仿佛即将失去生命中极为重要之物一般。 凝视着眼前的于文宏,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对过往岁月的怀念,亦有对未来分别的无奈与哀伤。 于文宏看着知府这般模样,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但他生性豁达豪爽,很快便展颜一笑道:“既是如此,那今日我便暂且留在府中陪大人您好好聊聊。”说罢,他微微拱手,以示应允。 知府闻听此言,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欣喜之色,赶忙转身吩咐一旁的管家道:“速速去备好上等的酒菜来,不得有误!另外,传令下去,今日不论何人前来求见,一概不见,本府要与于兄畅所欲言,共叙旧情!” 管家领命而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酒席已然摆好。 珍馐美馔,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知府与于文宏相对而坐,彼此斟酒举杯,开始回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 眼看着分别的时刻即将来临,知府紧紧拉住于文宏的手,眼中满含着留恋和不舍,语气沉重而真挚地说道:“文宏啊,如果上天能够安排我们更早一些相识相知,那该有多好啊!” 于文宏感受到了知府内心深处那份强烈的情感,连忙恭敬地回应道:“大人,请您尽管放心。若是下官日后有幸途经此地,或者待到告老还乡之日,一定会再次登门造访大人您。到那时,咱们再一同开怀畅饮,把酒言欢!” 知府微微点头,松开了握着于文宏的手,轻声说道:“此去路途遥远,艰辛异常,文宏你可要多加小心呐。现在就快快上马车启程吧。” 于文宏向知府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向马车。 就在冯二搀扶他上马之时,又忍不住回头望向知府,高声喊道:“大人,您要多多保重身体!” 知府也朝着于文宏挥了挥手,大声回道:“文宏,你也保重!” 知府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于文宏乘坐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尘土飞扬散去之后,知府才缓缓转过身来。然而此时,他的眼眶已然湿润,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那辆马车一路疾驰不停,车轮滚滚扬起阵阵烟尘。 它穿过山川河流、越过田野村庄,向着遥远的四川合州(今日的重庆合川)方向奔去。 走着走着,马车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坐在车内的于文宏眉头微皱,开口询问道:“为何停下?” 冯二连忙回应道:“老爷,前方有一个瞎子拦住了去路。”话音未落,冯二迅速跳下马车,快步走到瞎子身旁。只见这个瞎子手持一根破旧的竹竿,摸索着站在道路中央,周围行人与车辆纷纷避让。 冯二一脸和气地说道:“这位老人家,这里人来人往、车马众多,很不安全,您还是往里面走一走比较好。”说着,他伸手去搀扶瞎子,想要将其带到路边。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瞎子却突然抬起头来,用空洞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马车方向,口中神神叨叨地问道:“这车上坐的可是于文宏于大人?” 冯二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这都已经快走出柳州府了,居然还有人认得自家老爷?而且看这瞎子来路不明,言语怪异,莫不是来找麻烦的吧?想到此处,冯二心生警惕,决定先稳住局面,于是赶忙摇头否认道:“不是,您认错人啦!” 岂料那瞎子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哼,你这奴才还敢撒谎骗人?我可警告你,于大人若想顺顺利利地前往合州赴任,就必须得带上我同行,否则啊,他肯定到不了目的地!” 听到这话,冯二顿时火冒三丈,气愤地呵斥道:“嘿,我说你这瞎老头,怎敢如此口出狂言?我家老爷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这般诅咒他?” 第214章 信就带上我 瞎子的几句话语,犹如一把火点燃了冯二心中的怒火,他气得满脸通红,瞪大双眼与瞎子激烈地争执起来。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来是卢玉堂见冯二久久未能回来,这才从后方赶过来查看情况。 待卢玉堂赶到近前,冯二赶忙向其介绍起当前的情况。 卢玉堂听闻之后,一个利落的翻身动作便跳下了马背,然后大步流星地径直走到瞎子面前。 他目光犀利,上下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神秘的瞎子。 只见这瞎子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的模样,身形消瘦得如同皮包骨头一般,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他那黑黝黝的皮肤上布满了皱纹,宛如被岁月刻画出的深深沟壑。 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满是补丁和破洞的衣裳,简直比乞丐还要落魄几分。 再看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好似许久未曾梳洗打理过,都已经粘连在了一起。 这般形象,活脱脱就是一个典型的老叫花子。 尽管外表如此狼狈,当卢玉堂开口询问时,瞎子却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伸出几根脏兮兮的手指,煞有介事地盘算起来。 片刻之后,他缓缓说道:“想必你便是于大人身旁的那位贴身侍卫吧,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当叫做卢玉堂才对。” 此言一出,卢玉堂顿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瞬间传遍全身。要知道,认识他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而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瞎子,仅仅凭着手指随意掐算几下,竟然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甚至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您到底是谁?”卢玉堂瞪大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位神秘的瞎子,语气急切地追问着。 只见那瞎子不慌不忙地伸出手,轻轻捋了捋下巴处稀疏的胡须,缓缓开口道:“我嘛,不过是个走南闯北、靠给人算命糊口的老儿罢了。此次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因我算出于大人此番前往合州之行恐有波折,故而早早在此等候。若于大人信得过我,便捎带我一同上路;倘若于大人对我所言心存疑虑,不肯相携同行,那么恕我直言,恐怕你们最终难以抵达合州!” 瞎子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得卢玉堂心头一阵慌乱。 他暗自思忖起来:这瞎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会知晓于大人的行程?难道他真能未卜先知不成?若是他所言非虚,可又该如何是好呢? 卢玉堂越想越是心乱如麻,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 经过一番苦苦思索之后,卢玉堂终于下定决心,还是要将于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于文宏大人,请他定夺。 快步走到马车旁边,将刚才所发生的关于那个瞎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于文宏。 于文宏听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情不自禁地惊叫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紧接着,他稍作停顿,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出了车厢。 一旁的卢玉堂见状,赶忙伸手过去将于文宏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 于文宏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走向那个瞎子所在之处。 还没等于文宏开口发问,只见那瞎子像是早已料到一般,竟然主动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说道:“见过于大人!” 于文宏向前跨出一步,同时抬起手来,轻轻地把瞎子搀扶起身,并和蔼可亲地回应道:“老人家啊,您太客气啦,无需如此大礼。” 待瞎子站起身之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想必于大人如今已经对所有情况都了然于心了吧?不知道大人是否愿意带着我一同前行呢?” 于文宏闻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反问瞎子:“老人家,您方才所说算出本官没办法顺利抵达合州,难道意思是指在这段路途之中将会遭遇某些危险不成?” 瞎子缓缓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回答说:“并非如此,大人身旁既有卢玉堂这般高手护卫左右,那么此去一路之上定然不会碰到任何凶险之事。” 听到这里,于文宏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了,他再次追问道:“既然不存在危险一说,那么究竟又是什么因素能够阻碍本官前往合州走马上任呢?” 瞎子语气平静地说道:“问题就出在于大人您口袋里面的那些银两数目实在太少,远远不足以支撑您一路行至千里之外的合州。” 于文宏听完猛然一愣,心想,我这口袋里的银子虽然不多,但省一省应该能支撑到合州吧。难不成他连我还有多少银子都算了出来? 瞎子见于文宏没有回应,继续说道:“于大人因为您是个好官,我才会在此等候,并无它意,您路途之中必定会有用到我的地方,只要到了合州我便会自行离开。” 于文宏并不太相信算命之说,但今天这个瞎子算出的那些事让他不得不信一次,为了能够顺利到达合州也为了验证一下这瞎子到底算的准不准,最终决定带他一程。 “既然您如此坚定,本官倒还真想看看这最终的结果究竟是否会如您所料想那般发展啊!”于文宏目光凝视着眼前之人,缓缓地开口说道。 说罢,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冯二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冯二,你将这位老人家搀扶上马车,莫要让他有丝毫闪失。” 听到这话,冯二不禁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才轻声回应道:“老爷……”然而,话刚出口,就被于文宏打断了。 “哎,不必多说,照我的吩咐去办就是了。”于文宏大手一挥,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见此情形,冯二只得无奈地点头应道:“嗻。”心中却是暗自叫苦不迭:原本咱这人就不少,可携带的银子却有限得很呐。如今这路途遥遥无期,再加上这么个老人同行,一路上的开销必然大增,只怕这次银子彻底不够用了。 冯二搀扶着瞎子上了马车,随后又将于文宏搀扶上去,待到于文宏坐好后继续赶路。 第215章 盘缠用光,瞎子出马 白天匆匆忙忙地赶着路,晚上则按照惯例找个客栈歇息下来。 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天都风平浪静,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然而,时间一晃便到了第五日,当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羊城,并决定在此停歇一晚。 于文宏扭头看向身旁的冯二,语气沉稳地吩咐道:“冯二,你先去寻一处合适的客栈。” 谁料,冯二听到这话后,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忧愁之色,他低垂着头,有些难为情地回答道:“老爷,咱们如今可真是囊中羞涩呀,已经拿不出银子来支付住宿费用了。” 于文宏闻言不禁一愣,满脸惊愕地反问道:“怎么回事?盘缠这么快就用光啦?” 冯二苦着脸,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是啊,老爷您所带的那些盘缠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用尽了,昨天咱们所用的其实是柳香云的盘缠。” “啊?”于文宏大惊失色,眉头紧紧皱起,“既然如此,为何昨日你们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冯二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解释道:“这……都是柳香云她执意不让我说给您。” “哼!”于文宏一听,顿时怒不可遏,瞪圆了眼睛,提高音量质问道:“她不让说你就真的不说了?到底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面对主人的斥责,冯二吓得赶紧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旁边的瞎子突然迈步走上前来,对着冯二说道:“冯二,你带我一同前去客栈吧。”说着,还缓缓抬起一只手示意了一下。 冯二见状,心中满是狐疑,斜眼打量着瞎子,疑惑地追问道:“哟呵,难不成你身上还有银子不成?” 只见瞎子微微一笑,神色从容淡定地回应道:“若想要顺利住进客栈,那就乖乖听我的便是。” 听到这话,卢玉堂脚下步伐迅速加快,如疾风般冲到瞎子身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了他那颤颤巍巍的身躯,轻声说道:“老人家,我带您过去吧。” 不多时,两人便抵达了客栈门口。 这时,瞎子缓缓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卢玉堂,缓声道:“就把我送到这里吧,诸位且在外稍候片刻。” 卢玉堂闻言眉头微皱,赶忙应道:“这怎么能行呢?还是让我将您安全送入店内吧。” 瞎子连连摆手拒绝,语气坚定地道:“不必劳烦了,老夫自有分寸。”说罢,他轻轻挣脱开卢玉堂扶持的双手,摸索着从身旁拿起那根伴随他多年的竹竿,凭借着竹竿在地面轻点所传来的细微声响和触感,开始探寻起进入客栈的道路来。 望着瞎子渐行渐远的身影,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 一旁的冯二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凑到卢玉堂身边低声询问道:“这瞎子究竟意欲何为?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卢玉堂摇了摇头,同样面露困惑之色,回应道:“我也不甚明了啊,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胸有成竹,咱们还是等一等吧。” 瞎子走进客栈,耳朵很灵敏的听到了从每个角落里发出的谈话声,一一将此记在心中。 店门口站着的店小二眼尖,远远就瞧见有人过来,立刻堆满笑容迎上前去。 当他看清来人竟是个瞎子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嫌弃和不屑。 他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呵!您这位客官,你是来打尖住店啊,还是吃饭啊?我们这里可没有免费的餐食给您。” 瞎子倒是不紧不慢,平静地回应道:“我既不是打尖住店的,也并非来此讨饭。” 店小二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耐烦地嚷嚷起来:“嘿呀!那您到底想干嘛呢?没事儿别在这儿瞎转悠,耽误我们做生意!” 瞎子却依旧面色不改,一脸淡定地回答说:“我想与你们掌柜的谈一谈,此事关乎重大。” 听到这里,店小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讥讽道:“哈哈,我们掌柜的哪有闲工夫搭理您这样的人呐!再说了,您能有啥重要事儿?我看您啊,纯粹就是来捣乱的!识相点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去,别自讨没趣!”说着,店小二便撸起袖子,作势要将瞎子往外驱赶。 瞎子见状,迅速举起手中的竹竿,稳稳地拦住了店小二的去路。 只听他冷冷地说道:“我好心提醒你,倘若今日你执意将我赶出这客栈,那么今晚你们必将大祸临头!” “什么?”店小二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这瞎子,真是满口胡言乱语!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再不滚出去,小心我的拳头不长眼,到时候就算你哭爹喊娘也没用!” 面对店小二的威胁,瞎子只是冷哼一声,然后转身作势要离去。边走边丢下一句话:“好,既然你们不听劝,那咱们就等着瞧吧,看看今夜这客栈究竟会如何!” 那店小二对于这满口胡言乱语之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忙碌地穿梭于客堂之间,招待其他客人。然而,这番言语却引起了坐在不远处正享用美食的几位过路商人的关注。 只见这几位商人先是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便压低声音开始商议起来。 不多时,其中一名身材稍胖的男子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那仍自顾自说着话的瞎子高声喊道:“瞎子,且先等一等!” 此时,那个背对他们而立的瞎子听闻有人呼唤自己,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其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紧接着,瞎子转过身来,面向发声之处,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应道:“不知是哪位大爷在唤小的呀?”说话间,先前起身的那位商人已经迈步来到了瞎子跟前。 他上下仔细地将瞎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之后,方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道:“听你刚才所言,似乎懂得些命理之术,莫非你当真会算命不成?” “哈哈哈哈……”只听得瞎子一阵爽朗大笑,而后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这位爷说笑了,小人行走江湖多年,正是靠着这算命的本事混口饭吃。岂有不会之理?不仅如此,但凡经我之手所算之事,若有半点差错,小人分文不取您的银子!” 第216章 就赌你不敢不信 瞎子此言一出,那几名商人顿时面面相觑,眼中纷纷流露出浓厚的兴致。随即,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引领着他走向自己所在的饭桌。 “你说你会算命,那你帮我算一算,我的这趟行程顺不顺利?”只见其中一人面带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那位被称为瞎子的人微微抬起头来,应声道:“好,请阁下说一个字吧。” 那人略作思索后,答道:“田。” 得到这个字后,瞎子缓缓闭上双眼,一边沉思着,一边伸出右手开始掐指推算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过了一会儿,瞎子睁开眼睛,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只怕你此行会有性命之忧啊。”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让那男子瞬间愣住了。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冷笑道:“呵呵,你说我会有性命之忧?真是太好笑了!就凭你这瞎眼之人随口胡诌几句,也敢妄断我的命运?看来你这所谓的算命之术也不过如此,根本就不准确嘛!” 然而,面对男子的质疑和嘲讽,瞎子却显得异常镇定。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准还是不准,待到时候自然会见分晓。不过,本人倒是可以助您化解这场危难。” 男子强装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瞎子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不再多言。 他站起身来,向着在座的几人拱手施礼,朗声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不打扰各位了。” 望着瞎子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一名身着华丽锦衣、满脸富态的商人缓缓端起手中精致的酒杯,轻抿一口后说道:“哼!这家伙纯粹就是满嘴胡说八道!来来来,大家别因为这等胡言乱语而坏了咱们的兴致,继续开怀畅饮才是正理,喝酒,喝酒!” 嘴上虽是这般说着,但在场众人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这世间之人啊,往往只愿听闻那些顺耳动听的话语,又有谁会乐意去倾听如此刻毒伤人的言辞呢? 这就好比原本一锅香甜可口的白粥里突然冒出一只令人作呕的绿头苍蝇般,直叫人觉得恶心至极。 方才口吐“田”字的那位商人,看似对瞎子所言毫不在意,甚至还能谈笑风生地与旁人推杯换盏。实际上,其内心深处早已如翻江倒海般波澜起伏,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可谓是五味杂陈。 经过一番苦苦思索之后,这名商人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找那个瞎子讨要一个说法。 若是今晚无法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满意的解释,恐怕自己将会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然入睡。 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置其上,随后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客栈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名先前离去的瞎子此刻竟然正静静地坐在客栈一侧的石阶之上,似乎早就料到这位商人会前来寻他理论。 “好你个瞎眼的家伙!你究竟凭什么仅仅凭借我所说的一个‘田’字,便断言我有性命之忧?今天如果你不能够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那就休怪本大爷对你不客气了!”商人怒发冲冠,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瞎子面前,瞪大双眼,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只见瞎子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那里,脸上毫无波澜,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他以一种异常沉稳的口吻对着面前情绪略显激动的人缓缓解释道:“这位爷呀,您先别着急上火。我这瞎眼之人既然能够算出个所以然来,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和依据的。” 听到这话,对方质疑回应道:“行!我倒要听听你的道理和依据。” 瞎子微微一笑,接着抛出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田字总共几个口呢?” 那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四个呗,这有什么难的。” 瞎子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那么,此时此刻咱们这饭桌上又一共有多少人呢?” “五个。”对方如实回答。 这时,瞎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五个人那可是有五张嘴,可这田字却仅仅只有四张大口。如此一对比,这不明显缺了一张口嘛。” 商人听完这番话后,当场愣住了。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并迅速反问瞎子:“就算真如你所说少了一口,那你又是如何笃定这缺少的一口就会是我呢?” 瞎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呼出,慢悠悠地回答道:“哎呀,这位爷,难道您还不清楚这里面的规矩吗?是谁出的这个字,那少掉的那一口自然就得应在谁身上啦。” 此话一出,商人瞬间呆若木鸡般定在了原地。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原本大家不过是随意之举,可经过瞎子这么一番解说之后,那些原本再平常不过的行为此刻在他眼里全都变成了可能谋害自己的蛛丝马迹。 这般情形之下,哪怕之前再不相信命运之说,此刻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你说你能破解?那究竟要如何破解呢?” 瞎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缓缓说道:“这位爷,想要破解此难其实并不复杂……”接着,他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来。 随着瞎子的描述,商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终于,当瞎子讲完之后,商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指着瞎子的鼻子就骂道:“什么人能值二十两银子!你这瞎子莫不是个强盗吧!居然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面对商人的指责,瞎子却显得镇定自若,反问道:“二十两银子对于您这样财大气粗的富商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但这笔钱能够保住您的性命,难道您觉得不值得吗?” “若是事情没有像你所说的那样发展,那又该怎么办?” “如果最终结果不如人意,这二十两银子我定会原封不动、双手奉还给您!” 第217章 事情越大,收的越多 瞎子这副漫不经心却胸有成竹的态度,使得商人不禁眉头紧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要知道,二十二两对他这样的富商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万一真如自己所担忧的那样,被这个看似神秘莫测的瞎子骗得团团转,那么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会沦为好友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到时候自己可真是颜面扫地啊! 可是,当他仔细回味着瞎子方才头头是道的一番分析时,内心深处又隐隐觉得对方所言并非毫无道理。 一时间,商人左右为难,难以抉择。 经过片刻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最终还是咬咬牙,下定决心从腰间的荷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两锭白花花的银子。 只见商人面色凝重地将银子递到瞎子面前,同时开口说道:“今日大爷我暂且相信你一回,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的推算真能应验,我定会再奉上整整一百两银子作为酬谢;但倘若你只是信口胡诌、招摇撞骗……” 未等商人把话说完,瞎子突然抬起手来,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然后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哎,不必多言。究竟准与不准,待到今夜自会见分晓。”话音刚落,他迅速伸出一只手将那两锭银子一把夺过,毫不犹豫地塞进了怀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商人甚至都怀疑他在装瞎子。 “该说的我已经全部说完了,接下来你只需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今夜定能将那欲加害于你的人给揪出来!”瞎子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负背,面无表情地说道。随后,只见他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商人站在原地,望着瞎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他连忙开口喊道:“瞎子,你先别走!你之前跟我说有个高手可以助我,可这高手究竟身在何处啊?” 瞎子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向前走着。 就在商人准备迈步追上去问个清楚之时,屋内突然跑出了几名好友。 原来,他们见商人迟迟不归,担心其出了什么意外,便一同出来寻找。见到商人安然无恙后,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打趣地笑道:“我们还当你被那瞎子的话给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了呢!” 商人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冷哼一声道:“哼!笑话!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又怎会被区区几句话就给吓倒?方才我不过是想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瞎子罢了,谁承想这家伙虽然双目失明,但腿脚倒是利索得很,一溜烟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众人均哈哈大笑起来,有人拍着商人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既然没事那就别再计较啦!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接着喝酒吧,今晚可要一醉方休!” “对对对,走走走!”其他人也随声附和道。 商人和他的几位好友有说有笑地转身朝着客栈走去。 待他们一行人返回客栈,瞎子也悄然无声地回到了停放在客栈门口的马车旁边。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周围动静的卢玉堂,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看得真真切切。当他瞧见瞎子归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 还没等卢玉堂来得及开口询问,瞎子却率先一步将刚刚收取得来的整整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并开口说道:“冯二啊,快拿着这些银子去给于大人安排个上好的房间住下吧。”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瞎子手中那沉甸甸的二十两银子,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大小。 冯二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都要掉到地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出去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居然就能赚到足足二十两银子?这……这怎么可能!” 面对众人的惊叹和质疑,瞎子只是微微地一笑,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骄傲之色,然后胸有成竹地说道:“这算得了什么呀?区区二十两而已,明天呐,我保证还能赚到比这多得多的银子!” 站在一旁的于文宏,此时心中除了惊讶之外,还隐隐泛起了一丝担忧。他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向瞎子问道:“老人家,不知您这银子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得来的呢?” “于大人您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绝对不会干那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之事!这银子可全都是那些人主动给我的。” 于文宏不解地问道:“老人家,实不相瞒,本官虽然从未请人算过命,但对于这问卦之银多少还是略知一二的。通常来说,不过几文钱或者一两左右罢了。” 只见那瞎子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伸出一根枯瘦如柴的手指,朝着天空轻轻一指,脸上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压低声音缓缓说道:“于大人呐,所谓天机不可轻易泄露,有些事情啊,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还望您多多包涵,莫要再深究此事啦。” 于文宏见于此状,心知这瞎子定有难言之隐,既然对方不愿多说,自己也不好苦苦相逼。回头看看跟随着自己一路奔波到此的众人,个个面露倦容,饥肠辘辘的模样让人好不心疼。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于文宏觉得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让大家填饱肚子、好好休息一晚。于是他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暂时接受瞎子的二十两。随后,向身后的冯二使了个眼色。 冯二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走上前去,来到瞎子面前,伸手从其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银子。正当他转身准备奔向客栈时,却突然被瞎子出声叫住。 “且慢!今晚不可入住这家客栈。”瞎子的语气严肃而急促,令人不禁心生疑虑。 “这客栈......” 冯二打算问几句,卢玉堂打断了他压低声音说道:“老人家既然说换一家那就去换一家吧。” 冯二暗自嘀咕道“这老头到底在搞什么?现成的客栈不住,还要让我去找其他的,神神叨叨”。 第218章 夜晚,静悄悄 冯二好不容易找好了一家客栈,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急匆匆地朝着客栈走去。 一进入客栈大堂,大家都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纷纷寻找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休息一番,以解这一路奔波的辛劳。 就在此时,瞎子却独自一人悄悄地将卢玉堂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只见瞎子神色凝重,压低声音对卢玉堂说道:“卢大侠,实不相瞒,老夫有一事相求,还望卢大侠能够出手相助。” 卢玉堂闻言微微皱眉,但仍礼貌地回应道:“老人家但说无妨,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瞎子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不知卢大侠是否还记得今日给我银子的那位男子的模样?” 卢玉堂稍作思索,点了点头回答道:“自然记得。” 瞎子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紧接着又继续说道:“那就好,烦请卢大侠稍后返回之前咱们路过的那家客栈,今夜他急需您的援助。” 卢玉堂听后不禁大吃一惊,满脸疑惑地反问道:“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深更半夜的,他为何会突然需要我的帮助呢?” 面对卢玉堂连珠炮似的发问,瞎子并未过多解释,只是简单明了地答道:“原因无他,只因他今夜恐有性命之虞,故而才需卢大侠施以援手。倘若此番能够助他化险为夷,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所需银两便可得到充足保障了。” 听到此处,卢玉堂心中似乎恍然大悟,暗自思忖道:难怪那家伙如此慷慨大方,竟然一下子就给出了整整二十两银子,起初我还以为那仅仅只是问卦的酬金罢了,没想到竟是一笔救命钱! 想到这里,卢玉堂心中已有定夺,他深知这是个一举两得的绝佳机会。既能拯救一条鲜活的生命,又可以解决自己这边后续所需的开销难题,如此美事,岂有不做之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好!我定会依计行事。”应承下来。 时光悄然流转,夜幕渐深,县城内原本熙攘喧嚣之声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谧祥和。大多数人们早已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整个城镇仿佛被一层宁静的薄纱所笼罩。 当那清脆悠扬的二更锣声在寂静的街道上空悠悠响起时,卢玉堂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号。只见他敏捷地翻身下床,动作迅速而利落。 穿上衣物,腰间系紧佩剑,然后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踏入那黑漆漆的走廊。 卢玉堂沿着昏暗无光的街道徐徐前行,脚下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不多时,他便来到了第一家客栈门前。他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目光如炬般扫视着客栈的周围环境。 片刻之后,他精准地找到了一处适合攀爬的着力点。 紧接着,卢玉堂身形一闪,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一般,猛地纵身跃起。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选定的攀援之处。 稍作调整,他再次发力,一个漂亮的翻身动作,轻盈地跳进了客栈之内。 落地后的他犹如鬼魅一般,瞬间隐匿于黑暗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踏入客栈之后,卢玉堂目光随意地扫过屋内,然后挑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 他调整好坐姿,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既放松又警觉的状态,紧接着便微微侧过头去,两只耳朵犹如雷达一般,全神贯注地捕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任何一丝细微声响。 时间如同沙漏中的细沙般,缓慢而又坚定地流逝着。眼看着即将步入三更天,可周围依旧平静如初,丝毫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卢玉堂不禁开始心生疑虑:难道瞎子算错了不成? 正当他暗自思忖之际,忽然间,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传入了他的耳中。 若不是他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恐怕根本难以察觉这微不可闻的声音。 那似乎是一扇门被悄然开启所发出的声音,但与寻常开门声相比,却显得异常轻柔,仿佛生怕引起他人注意似的。 卢玉堂心头一紧,瞬间如离弦之箭般从座位上弹起。 他身形敏捷地朝着声源方向奔去,目光如炬,迅速锁定了位于二楼右侧那扇正在缓缓合拢的房门。 他放轻脚步,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踏上楼梯,每一步都轻盈得好似落地生根。 转眼间,他已抵达那扇门前,并稳稳地停住了身形。 此刻,他的心怦怦直跳,紧张的情绪弥漫全身,但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必须保持冷静和谨慎。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推动房门,只留出一条窄窄的缝隙。 接着,他眯起眼睛,透过这条缝隙朝房间内窥视而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正伏在一只大箱子前,动作鬼祟且匆忙地摸索着什么。那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也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 整个房间一片漆黑,这人竟在如此环境下肆无忌惮地翻箱倒柜,显然绝非善类。此情此景令卢玉堂愈发确信此人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即便情况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卢玉堂依旧不敢贸然出手。只因为此刻他根本无法看清楚那躺在床上之人究竟是谁,如果一时冲动弄错了对象,恐怕会给自己惹来无尽的麻烦和祸端。 他站在原地,大脑飞速地转动着,思考着应对之策。忽然之间,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只见卢玉堂小心翼翼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深吸一口气,模仿起了野猫的叫声。 这声猫叫虽说音量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响亮,足以将那个尚处于酣睡之中的男子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一声猫叫并没有惊醒睡梦中的男人,反而惊到了正在翻箱倒柜的黑衣人。 只见他浑身一颤,快速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床上躺着的男子,确定他并未醒来后长呼口气,加快了手中的翻找动作。 第219章 本性毕露 本以为自己制造出的那阵细微声响,定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睡梦中的男子从周公那里拽回来,可谁能料到,仅仅只让他慵懒地翻了个身而已。 瞧那模样,想必昨日定是畅饮了不少美酒佳酿,这会儿还沉醉在梦乡之中呢。 就在他满心焦虑、束手无策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个原本正鬼鬼祟祟在房间里行窃的男人,竟毫无征兆地猛然站起身来! 紧接着,就见他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径直朝着床边快步走去。 走到床边后,这个神秘的男人先是小心翼翼地摘掉了覆盖在脸上的那块漆黑如墨的面罩,露出一张略显疲惫但仍不失俊朗的面容; 而后,又如行云流水般迅速脱掉了身上那件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夜行衣,随手扔在了一旁。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伸出一只手,轻轻摇晃起躺在床上睡得正酣的男子,并压低嗓音,不紧不慢地喊道:“王兄,王兄……”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床上之人的耳中。 正在美梦中遨游的男子,起初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然而,随着对方坚持不懈地晃动和呼喊,他终于还是悠悠转醒过来。 当他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间,忽然瞥见自己的床边竟然笔直地杵着一个身影时,刹那间,一股寒意自脊梁骨处升腾而起,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惊恐万状到了极点。 他惊慌失措地一下子坐直身子,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徐……徐兄,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言语之间,满是难以置信和惶恐不安。 而那位被称为徐兄的男人,则一脸凝重地看着他,沉声道:“这都已经不重要了,王兄啊,小弟我如今可是遭遇了一桩极为棘手的麻烦事儿,非得仰仗您出手相助不可呐!” 听到这话,刚刚回过神来的男子赶紧追问:“什么事呀?” “不瞒王兄,小弟我有一批至关重要的货物不幸遭遇到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打劫,如今这批货物被扣押在他们手中,而我则急需筹集一大笔银两去将其赎回啊!实不相瞒,小弟深知王兄您这些日子以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想必也是赚得盆满钵满,因此今日斗胆前来向您求助。”只见那位徐姓男子一脸愁容地站在那里,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此番来意。 “哎呀呀,徐兄啊!依愚弟之见,您遇到这等事情应当速速前往官府报案才对呀!即便您如数奉上赎银,恐怕也难以顺利取回货物的。要知道那些土匪可都是些心狠手辣、毫无道义可言的恶人呐!” 王姓男子一边应和着,一边暗自思忖起来:难不成之前那个瞎子跟我说过的话竟然成真了?想到此处,他不禁心头一紧。 “王兄所言差矣!若是官府能够有效管辖此类事务,又怎会任由这些劫匪肆意横行呢?王兄啊,求求您发发慈悲,拉小弟一把吧!只要您肯借我这笔救命钱,小弟在此郑重承诺,必定于十日之内连本带利归还于您!” 徐姓男子此时的语气愈发显得焦灼不安,额头上甚至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只因此刻天色渐亮,留给他周旋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了。 就在王姓男子刚张开口,正欲再解释几句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姓徐的男子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自己的后腰处猛地拔出了一把明晃晃、寒光四射的匕首! “徐……徐兄,你……你这究竟是意欲何为啊?”王姓男子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瞠目结舌,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此刻,那徐姓男子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容瞬间拉下,就像川剧变脸一般,眨眼间换上了一副凶狠至极的表情,其双眼圆睁,眼珠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紧接着,只瞧见徐姓男子将握在手中的匕首来回晃动了几下,那锋利的刀刃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他冷冷地开口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王兄难道真会为了这么区区一点银子,就不惜舍弃自己宝贵的性命吗?” “你到底想要多少银子?”王姓男子强压心头的恐惧,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多,只要三千两即可。”徐姓男子面无表情地报出了一个数目。 “三……三千两?”当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时,王姓男子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嘘!小声点,莫要惊扰到旁人休息!”徐姓男子见状,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向王姓男子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压低嗓音警告道。 然后,他微微眯起眼睛,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想必人人皆知,此次你王兄可是大赚特赚,足足捞取了整整五千两的黑心银子呢!我这人向来厚道,也不多要,只需你分我三千两便好。” “徐兄……此事恐怕其中有所误会呀……”王姓男子还想竭力辩解一番。 没等他把话说完,徐姓男子便粗暴地打断了他:“哎呀,你无需与我多费口舌解释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只想听你痛痛快快地给我一个答复,这笔银子,你究竟是给,还是不给?” 说这话时,徐姓男子再次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似乎在暗示王姓男子,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徐兄啊!若我当真拥有五千两银子,必定毫不犹豫地全部交给您呐!然而,实不相瞒,此刻小弟我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就仅仅只有五百两而已呀。若是您急需用钱,那就暂且先把这五百两拿去应急吧。” 那位王姓男子一边满脸愁苦地诉说着,一边缓缓地伸出手,从枕头下方小心翼翼地摸索出了两张皱巴巴的银票,然后轻轻地将它们摆放在床铺上。 第220章 略微出手就能搞定 望着床上的银票,徐姓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伸出手,随意地将那叠银票抓了起来,然后猛地一甩,直接砸在了对面那个王姓男子的脸上。 紧接着,他身形一动,如同矫健的猎豹一般纵身一跃,轻盈地跳到了床上。 瞬间,他便以泰山压虎之势,将王姓男子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与此同时,他右手一挥,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迅速抵住了王姓男子的脖颈处。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徐姓男子的声音冰冷而阴森,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被压在床上的王姓男子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惊恐万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结结巴巴地说道:“徐……徐兄,您千万不要冲动啊!兄弟我身上确实没有三千两银子那么多呀,如果您急需这笔钱的话,能不能给小弟一点时间去筹措呢?” “哼!少在这里跟我装可怜!那你刚才在饭桌上为什么要说有?难道你是故意戏耍于我不成?” 徐姓男子怒目圆睁,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卢玉堂终于确认了屋内的情况。 他轻轻地推开房门,然后一个侧身闪入房中。 “喂!我这里有银子。”卢玉堂稳稳地站立在房屋中央,大声说道。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床上的两人皆是一惊,他们几乎同时扭过头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当王姓男子看到卢玉堂时,心中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暗自想到:“看来这位应该就是之前那个瞎子所说的高手了吧。” 只见那徐姓男子面露凶光,恶狠狠地对着卢玉堂挥舞了几下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并大声呵斥道:“哼!你就算有再多的银子,老子也根本不稀罕!我好心奉劝你一句,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小心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卢玉堂听闻此言后,脸上不仅毫无惧色,反而还露出一丝不屑一顾的笑容,嘲讽地回应道:“哟呵!到底是你能杀得了我,还是我能取了你的性命呢?倘若你此刻乖乖放下手中的武器,说不定小爷还能大发慈悲饶你一条命。可要是你执迷不悟,那就休要怪我的刀剑不认人!” 那徐姓男子听到这话,气得火冒三丈,二话不说一个纵身跳下了床,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般径直朝着卢玉堂猛扑过去,手中的匕首更是直直地向着卢玉堂的面门刺去。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卢玉堂却只是微微一侧身,动作轻盈得如同一片随风飘舞的树叶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了对方凌厉的攻势。 紧接着,他手腕轻轻一抖,手中的剑鞘顺势而出,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徐姓男子的后背上。 尽管卢玉堂仅仅只使出了三成的功力,但那看似不起眼的一击,对于徐姓男子来说却是威力巨大。 只听得他闷哼一声,顿时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后背传来,仿佛整个脊梁骨都被打断了似的。 即便如此,他仍然强忍着剧痛,咬紧牙关再次卯足了劲朝卢玉堂冲了过去。 卢玉堂见状,脚下步伐灵活移动,身形飘忽不定,又一次轻松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随后,他故技重施,再一次用剑鞘狠狠地砸向了徐姓男子的后背。 就这样,你来我往之间,短短几个回合下来,那徐姓男子的后背早已是伤痕累累,疼痛难忍到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可令人惊讶的是,直到此时此刻,卢玉堂始终都未曾将剑拔出过哪怕一寸。 就在那徐姓男子准备再次发动攻势之时,只见卢玉堂猛地一抬手。 面色阴沉如水,眼神冰冷得仿佛能让人瞬间冻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趁着我还没有真正动起杀念之前,识相点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那声音犹如来自九幽地狱一般阴森寒冷,令人不寒而栗。 那徐姓男子心里自然也很清楚,以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根本不可能是眼前这位高手的敌手。 但要让他就这样灰溜溜地逃走,实在是心有不甘。 他紧咬着牙关,腮帮子因为愤怒而高高鼓起,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恶狠狠地指着卢玉堂,嘴里骂骂咧咧道:“好啊,算你狠!今天老子算是栽了,但这笔账迟早会跟你算个清楚!” 撂下这句狠话之后,他才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 待到那徐姓男子狼狈离去之后,卢玉堂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一直静静地坐在床边的那位王姓男子身上。 王姓男子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卢玉堂深施一礼,感激涕零地道谢说:“多谢大侠出手相救,此等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若不是大侠仗义相助,今日恐怕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言罢,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恭恭敬敬地递到卢玉堂面前,并接着说道:“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大侠千万不要嫌弃,请您务必收下。” 卢玉堂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手中那张薄薄的银票,目光落在上面那一串小小的数字上时,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心里暗自思忖道:前方可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赶呢,就凭这点银子,怕是难以支撑到目的地啊! 突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卢玉堂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想要我出手相助之人,向来都不是这个价钱。难道就没有人跟你提过吗?” 站在一旁的王姓男子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脸上迅速堆满了谄媚的笑意,连连点头应道:“哎呀呀,真是怪我,怪我!刚才被那些事情搅得头脑发昏,一时糊涂竟给忘了。” 说着,他忙不迭地又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卢玉堂面前。 卢玉堂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矜持。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来,将两张银票稳稳地收入自己的囊中。 接着,冷冷地丢下一句:“早些离开此地吧,这次算你运气好,能遇上我。不过我也只能保你这一回,下次若再碰到这样的麻烦事,可别指望还能撞见我。”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快速走出了房间。 第1章 抵达合州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大地上。 卢玉堂匆匆忙忙地找到了于文宏,并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地讲述给他听。 于文宏坐在桌前,手中端着一杯热茶,静静地聆听着卢玉堂的叙述。 当他听到关键之处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缓缓放下茶杯,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瞎子。 “老人家,您究竟是如何推算出这件事情的呢?”于文宏满脸疑惑地问道。 只见那瞎子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几分神秘。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着于文宏所在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礼。 “于大人,此事其实并不算太难。昨日偶然间,我听到他们几人在交谈之中提及其中有一人嗜赌成性,已经欠下了巨额债务。于是,我便心生一计,略施手段,利用他急于翻本的心理,诱使他铤而走险。”瞎子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尽管不知道瞎子所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于文宏对于他能够如此巧妙地洞察人心并成功布局感到由衷的钦佩。 瞎子缓缓地继续说道:“于大人啊,接下来您这一路,已经不再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也就不跟着您一起前往了。” 听到这话,于文宏赶忙拱手作揖,礼貌地询问道:“老人家,不知您接下来打算前往何方?” 只见那瞎子微笑着摆了摆手,从容不迫地回答道:“呵呵呵,这天下如此之大,对我来说,任何一处皆可当作安身立命之所,于大人您就不用太过操心我的去向。” 言罢,他转过身去,抬脚迈步准备离去。 然而,当他走出几步之后,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他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对于文宏说道:“于大人,虽说您此番行程路途之上或许不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但您即将前去赴任之地恐怕并非一帆风顺啊。所以,还请您一路上务必多多留神、谨慎行事才好。” 于文宏闻听此言,心中不禁一凛,连忙抱拳施礼谢道:“多谢老人家的提点与告诫。” 瞎子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回应道:“于大人客气了,您多保重。”说罢,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于文宏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老人家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良久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待到众人用过简单的早餐之后,便开始匆忙收拾行囊,再次踏上了漫长而艰辛的旅程。 这一走便是将近一个月之久,期间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跨越了千山万水,历经无数坎坷波折,终于走完了这漫漫千里之路。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 冯二到马车前方,恭敬地向车内汇报道:“老爷,咱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听到冯二的禀报,于文宏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动作优雅地掀开帘子,稳稳当当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站直身子,目光如炬,环视四周。刹那间,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这哪里像是合州啊!我怎么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罗城呢?”一旁的冯二忍不住低声嘀咕起来。 于文宏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同样充满疑惑。然而,正前方的城门上清晰可见两个字——合州。 于文宏定了定神,说道:“走吧,先进城看看再说。” 他迈开大步,率先朝着城门走去。 身后的众人见状,纷纷紧跟其后。 刚一踏入城内,众人便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惊。 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家店铺开门营业,原本应该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冷冷清清,宛如一座荒芜的空城。 众人继续前行,走出数丈之远时,忽然瞥见两名身着衙役服饰的男子正慢悠悠地走来。 于文宏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迎上前去,拱手问道:“敢问二位官差兄弟,这合州府位于何处?” 两名身着皂衣、头戴红黑相间帽子的衙役正迈着大步匆匆前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询问。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两名衙役上下打量着这群人,尤其是对于文宏更是多看了几眼。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名衙役皱起眉头,用一种生硬且带着些许不耐烦的语气反问道:“你找合州府干什么?” 于文宏向前一步,双手抱拳,微微躬身,礼貌地回答道:“在下于文宏,此次前来乃是有事想要拜见知府大人,烦请二位带个路。” 另一名衙役却冷笑一声,不屑地说:“哼!我们知府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很明显,这两名衙役根本就不知道于文宏是谁,因此他们的态度显得格外嚣张跋扈。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于文宏身旁默不作声的卢玉堂走上前去。 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眼神冰冷地盯着这两名衙役,沉声说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位乃是前来赴任的知州,于文宏于大人!你们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如此无礼,还不快给于大人带路!” 两名衙役听完卢玉堂这番话后,当场愣住了。 他们对视一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道:“知……知州?于……于大人?” “怎么?难道还有假不成?”卢玉堂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两名衙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吓得脸色煞白。 他们连忙双膝跪地,一边磕头一边满脸悔恨地求饶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于大人,还望于大人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们这一次啊!” 于文宏见状,轻轻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起来吧,带我去见知府大人。” “嗻!于大人,请您这边走。” 两名衙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在前头领路,引着于文宏一行人朝知府衙门走去。 第2章 有什么秘密 跟在那两名衙役身后,于文宏一边缓缓前行,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罗城县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且又位于边境之地,时常遭受匪患侵扰,以至于变得一片荒芜,这倒还勉强能够说得通。 然而眼前这座合州城却截然不同,它可比罗城县大了足足十倍有余啊! 可为什么竟也会落得如此荒废不堪的下场呢? 带着满心疑惑,于文宏终于忍不住对着身旁的衙役开口询问道:“这合州的百姓怎会如此稀少?” 听到这话,其中一名衙役赶忙拱手作揖,慌忙解释起来:“回于大人,您有所不知呀!想当年,这合州原本乃是一处风水绝佳之宝地,只可惜后来到了明末时期,先是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战争,紧接着清兵又长驱直入进入四川境内,一时间战火纷飞、硝烟弥漫,老百姓们实在难以在此安身立命,无奈之下只得纷纷四散逃命去了,久而久之,便演变成了现今这番模样。” 于文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其中缘由,但他并未就此打住话头,而是继续追问道:“那么依你们所知,现如今这城内到底还剩下多少百姓呢?” 只见那名衙役稍作迟疑后,才小心翼翼地回答说:“粗略估计下来,恐怕已不足百户人家啦。” 就这样,经过与衙役一番简短而又深入的交谈之后,于文宏对于合州城的现状总算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和了解。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便来到了知府衙门的大门口处。 于文宏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来,目光快速扫视了一遍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府衙建筑。 但见那朱红色的大门高大而庄重,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三个大字——“合州府”。 门前左右两侧各矗立着一尊威武雄壮的石狮子,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再看那数丈之高的围墙,绵延不绝,仿佛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了外面一般。 没想到在这荒废的合州城内竟然还有如此阔气的地方。 只见那名衙役脚下生风般地快速奔入府内,其身影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庭院深处。 没过多久,就见一位身穿官服、面容威严却又带着几分和善的中年男子稳步走出。 他身姿挺拔,步伐稳健,每一步都透露出一种久居高位者所特有的气度和沉稳。 此时,一直候在门外的于文宏赶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朗声道:“卑职于文宏,参见知府大人!”声音洪亮而清晰,在这宁静的府邸前显得格外响亮。 知府大人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连忙伸手虚扶一下,亲切地回应道:“于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待于文宏站直身子之后,他又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对于文宏的到来表示欢迎。 紧接着,于文宏不敢耽搁,迅速从身旁的冯二手里接过那份至关重要的吏部任命文书,然后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到知府大人面前。 知府大人接过文书,片刻之后,将文书交还到于文宏手中,并和声说道:“于大人一路舟车劳顿,着实辛苦。还是先去好好歇息一番吧,待到明日,咱们再详谈公事也不迟。” 于文宏再次躬身施礼道:“多谢知府大人抬爱!” “来呀!” 随着这声呼喊,立刻有两名身材魁梧的衙役应声而出,他们步履匆匆地跑到近前,齐声应道:“在!” 知府大人随手指了指于文宏,对那两名衙役吩咐道:“你们二人速速带于大人前往住处休息。切记要好生伺候,不得有丝毫怠慢。” “嗻!”两名衙役领命后,转身对于文宏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跟着自己一同前往安排好的住所。 于文宏向知府大人再三拜谢之后,便跟随着这两名衙役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住所不大,但足以住下于文宏等人。 进入院子,冯二和柳香云两人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便开始热火朝天地打扫起来。 这边冯二拿起扫帚,卖力地清扫着地面上堆积如山的灰尘;那边柳香云则细心地擦拭着桌椅门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于文宏将卢玉堂唤至身前,语重心长地说道:“玉堂啊,咱们已经抵达合州啦,你好生歇息几日之后,就可以踏上归途,回返罗城县了。” 卢玉堂却面露难色,拱手请求道:“大人,恳请您准许卑职再多逗留些时日吧。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此地不甚安宁呐。” 听到这话,于文宏不禁眉头一皱,追问道:“哦?何以见得不太平呢?” 卢玉堂略作思索,而后缓缓答道:“据衙役所言,此前由于战乱,致使众多百姓纷纷四散奔逃。但如今战乱已然平息许久,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理应陆续归来才对呀。可眼下这情形,实在令人费解,其中定然存在某些隐情。” 说完这番话,卢玉堂目光坚定地看向于文宏,期待能得到他的支持。 于文宏听后微微颔首,表示对卢玉堂的分析颇为认同。 只是若想彻底查清此事背后的真相,靠询问衙役或者知府恐怕都难以奏效。 毕竟,这些人或许会因为种种原因而隐瞒实情。 思来想去,于文宏心中已有定计——唯有亲自深入民间,与百姓们交流沟通,方能洞察个中端倪。 于是他稍作整理,便迈步走出房门,决心去探寻这神秘莫测的合州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于文宏与卢玉堂离开了住所,并肩走在街道上。 两人就如同两片被风吹落的树叶一般,毫无目的地移动。 卢玉堂一边走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着四周,压低声音对于文宏说道:“大人,依卑职之见,这合州的知府恐怕并非是什么清正廉洁的好官呐!”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怀疑。 于文宏听到这话,猛地回过头去,目光严厉地瞪了一眼卢玉堂,并迅速抬起手,示意他赶紧闭上嘴巴。 轻声但却严肃地回应道:“初来乍到,我们对此地的情况了解尚浅,切不可如此轻易地妄下论断、胡乱评论!” 卢玉堂感受到了于文宏的警告之意,连忙点头应道:“卑职今后定会谨言慎行,不再这般冒失。”说罢,他微微低下头,不敢再多言语半句。 于文宏则重新将视线投向前方,继续若有所思地漫步前行。 第3章 了解百姓的苦 合州城的街道上空空荡荡,于文宏已经在此处游走了数个时辰,心中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打扮朴素、面容憔悴的贫苦百姓。 于文宏见状,连忙加快脚步迎上去,一下子拦在了那百姓面前。 双手拱起作揖,面带微笑地说道:“老乡,请留步!” 那百姓听到声音,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侧过头来打量了一番于文宏。 见于文宏面色和善,没有丝毫恶意,这才放下心来,开口问道:“您找我所为何事啊?” 于文宏笑了笑,轻声说道:“老乡,实不相瞒,我初到此地,发现这座城池竟是如此荒废,心中着实好奇,故而冒昧拦下老乡询问一二。”说罢,还特意留意着那百姓的表情变化,生怕因为自己的唐突而引起对方不满。 然而,让于文宏没想到的是,那百姓听了他的话后,脸上竟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后明显地愣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那百姓才回过神来,苦笑着说道:“您这么一问,就知道您肯定不是我们这附近的人呐!” 于文宏点了点头,应道:“正是,在下只是偶然路过此地,本想着能寻个地方打尖住店,好生休息两日。不想……”说到此处,于文宏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那百姓。 那百姓似乎明白了于文宏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唉,您要是想找个地方歇息,恐怕还是得去黄州才行。”说完,那百姓冲着于文宏摆了摆手,便转身准备离去。 于文宏眼见这般情形,脚下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迅速上前两步,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微微躬身拱手道:“老乡啊,您瞧瞧这天色已然不早啦,夜色渐浓,路途难行呐!不知可否容在下在您府上借宿一宿呢?这儿有少许薄银聊表心意,请您务必收下。”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递向那位百姓。 只见那百姓面露迟疑之色,似乎心中有所顾虑,一时并未伸手去接那银子。 于文宏见状,赶忙再次开口表明态度:“老乡,您大可放心便是!明天一早,天一亮我就起身离去,绝不耽搁您半分功夫,更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百姓仍是犹豫不决,轻轻叹了口气后才缓缓说道:“唉……倒不是我不肯收留您过夜呀,实在是担心咱家这条件太过简陋,恐怕会委屈了您呐。” 听到这话,于文宏连忙摆了摆手,宽慰道:“老乡您千万别这么说,想我这些年风餐露宿惯了,甭说是普通人家,就算是那荒凉的庙宇、空旷的野地,我也都睡过!”说完,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完全不在意住宿环境之差。 百姓听他如此一说,沉默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应道:“那……那好吧,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就跟我走吧。” 得到应允后的于文宏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并顺势将那锭银子塞到了百姓的手中。 于文宏缓缓地走到了百姓所居住的那座破旧不堪的房屋门前,然后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无比震惊,这里与府衙的奢华形成了鲜明而又残酷的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处于云端之上,另一个则深陷地底之下。 只见那半倒塌的围墙仿佛是被岁月无情摧残过一般,摇摇欲坠;而那些破烂的门窗更是让人觉得寒酸至极。 院子里,两个满身泥土、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扯着嗓子哭喊着:“娘,我饿!”他们那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听起来令人心碎不已。 此情此景深深刺痛了于文宏的心,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道:“这知府大人怎能如此狠心,对于这些贫苦百姓的艰难处境竟然不闻不问呢?” 这时,那位善良的百姓面带几分惭愧之色开口说道:“先生,如果您不嫌弃我们这儿简陋,就在此处将就歇息一宿吧。” 于文宏听后,连忙强装出一副笑容,并轻轻摇着头回答道:“哪里哪里,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足够好了,我心满意足啦。” 见他这般客气,百姓赶忙热情地招呼自己的妻子过来,给于文宏倒上了一杯水。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于文宏之前给他的那几两碎银,悄悄地递给了妻子,并压低声音跟她嘀咕了好一阵子。 妻子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拉起两个孩子的小手,缓缓走出了院门。 “老乡您们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于文宏看着眼前破败不堪、民生凋敝的景象开口问道。 只听得一声无奈而又沉重的长叹传来:“哎……别提了,之前咱们这儿虽说日子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好歹也能勉强维持生计,可如今呐,就连一日三餐能否吃饱肚子都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哟!” 于文宏心中更是诧异不已,追问道:“按说如今这天下已然太平无事,为何此地竟会沦落至此?” 那人苦着脸回道:“没办法啊老爷,现今就算拼死拼活赚来那么一丁点碎银子,也根本不够拿去缴纳那些繁重的赋税呀!如此一来,谁还敢回到这穷乡僻壤之地呢?” 于文宏万没料到合州竟然已到这般田地,且还在照常征收赋税,心中不由得一阵愤懑。 这时,那位百姓似乎对于文宏的身份产生了些许好奇,试探性地说道:“这位爷,小的瞧着您可不像是个普通的商人呐……” 于文宏微微一笑,坦诚地回答道:“没错,我的确并非商人。” 那百姓闻言,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忙不迭追问:“那敢问您......?” 于文宏挺直身子,朗声道:“实不相瞒,本人乃是新上任的知州。” 此话一出,那百姓如遭雷击一般,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紧接着,只见他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拼命磕着头,一边嘴里高呼:“草民拜见大人!草民拜见大人!” 于文宏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并和颜悦色地说道:“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 知道了他的身份,百姓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于文宏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眼前之人内心深处的重重顾虑。 他面带微笑,语气和蔼地劝慰道:“老乡啊,您切莫再有任何的疑虑和担忧啦!本官此番来此地,正是奉朝廷之命而来,专程为帮助大家伙排忧解难、改善现状。” 那名百姓听后,唯唯诺诺地点头应道:“大人所言极是。”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显得有些拘谨,似乎仍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开口吐露真言。 站在一旁的卢玉堂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上前一步,对着那位百姓诚恳地说道:“嘿,兄弟!你可别这般畏手畏脚的。咱们这位于大人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作威作福的官员呐。只要你能鼓起勇气,把自己心里的苦水和难处一五一十地道出来,于大人才好对症下药,真正地帮到你,让你摆脱困境,过上安稳日子,你明白了吗?” 第4章 小布袋 卢玉堂那充满关切与安慰的话语,还有于文宏那看似温和却又让人难以捉摸的语气,使得原本惊慌失措的百姓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尽管如此,那位知晓内情之人仍然紧闭双唇,不敢轻易吐露真相。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看穿那张总是带着和善笑容的面庞之下究竟隐匿着怎样的心思和盘算。 恰在此刻,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此人的一名至交好友赶到了现场。 两人迅速凑到一起,经过短暂而紧张的交流之后,那名好友深吸一口气,然后快步走到于文宏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于文宏见状,微微抬手,缓声道:“快快起身,不必行此大礼。” 于文沉声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本官正想听一听你的真心话呢!” 男子闻言,身躯猛地一震,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一边摇着手,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没什么心里话啊,一切……一切都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这笑容之中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反问道:“哦?好?那依你之见,这四处漏风、破烂不堪的房屋算是好吗?家中妻儿老小整日忍饥挨饿,衣不蔽体,这也算好吗?” 被于文宏这么一问,男子顿时哑口无言,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可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沉默片刻之后,只听得他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大人……” 于文宏双手背后,挺直了身子,义正言辞地说道:“本官今日只想听到你们的肺腑之言。倘若你们真心期望能够改变如今这般悲惨的生活状况,那就老老实实将真实情况告知本官,明白了吗?” 男子抬头看着于文宏,眼中满是犹豫和担忧。迟疑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并非草民不愿意说实话,只是……只是草民心有顾忌,唯恐大人您会……会怪罪下来呀!” 于文宏脸色一正,高声喝道:“不必有所顾虑!无论你们所言何事,只要属实,本官一概赦免你们的罪过!” 两人四目相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后,缓缓地开口向于文宏讲述起关于合州城的情况来。 他们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而沙哑。 据他们所述,如今的合州城内仅有八十七户人家在此艰难生存。 然而,每年朝廷所征收的赋税却是出奇的高昂,这使得百姓们生活困苦不堪,就连购买用于耕种的种子所需的那一点点银两都难以凑齐。 正因如此,城中出现了大片荒芜的土地,无人问津。 更为糟糕的是,合州城内竟然还供养着数量众多的衙役和官吏。 这些人的俸禄及日常开销等费用,无一不是从贫苦百姓身上搜刮而来。 面对如此沉重的负担,许多百姓实在无法继续承受下去。但凡有些能力离开此地的人们,纷纷选择背井离乡;更有甚者,宁愿拖家带口、四处流浪以乞讨为生,也绝不愿再留在这里受苦受难。 于文宏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两人的叙述,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大人啊,我们别无所求,只求能够吃上一顿饱饭而已!”其中一人眼中含泪,语气近乎哀求地说道。 “你们尽管放心吧,本官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于文宏郑重承诺道。 听到这话,两人顿时激动万分,双双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多谢大人!我们合州终于有救了啊……” 于文宏连忙上前扶起二人,安抚一番后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官就此先行告退。” “草民恭送大人!”两人连连叩头谢恩,目送着于文宏渐行渐远。 离开此地之后,于文宏急匆匆地赶回了自己的住所。一进家门,他便赶忙让冯二迅速备好笔墨纸砚。 一切准备就绪,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然后提起笔来,将今日所了解到的所有事情都详细地书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于文宏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折叠起来,动作轻柔而谨慎,生怕损坏了其中的任何一处字迹。接着,他轻轻地把这叠纸塞进了自己衣服内侧的一个小巧的布袋里,并仔细地抚平袋口,确保其不会轻易掉落出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卢玉堂看到了于文宏的举动,不禁好奇地开口问道:“大人,您的衣服内里怎么还会有这样一个小布袋啊?看起来倒挺别致呢!” 听到这话,于文宏先是无奈地苦笑了几声,随后缓缓解释道:“这说来话长啊。以前我跟着爹爹去集市上贩卖豆腐的时候,常常会碰到一些可恶的偷盗之徒。他们专挑那些毫无防备的人下手,我们也曾因此遭受过损失。后来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再被小偷得逞,我便特意缝制了这么一个小布袋,可以把物品藏在里面。” 卢玉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紧接着又追问道:“那么,您现在这个小布袋里装的应该不再是银两之类的财物了吧?” 于文宏微微颔首,双眼凝视着前方,压低声音说道:“不错,曾经这个小布袋的确是用来存放银钱的,但如今它里面所装载的已非昔日之物。这里面装着的,乃是老百姓们的苦难生活以及那些贪官污吏贪赃枉法的罪证。” “原以为大人此番升官之后,便能稍微轻松些许,未曾料到竟是如此这般景象!”卢玉堂一边摇头叹息着,一边替于文宏愤愤不平地说道。 “若是这天下间所有的官员皆都过得轻松自在,那么受苦受累的可就只有咱们普通老百姓了!”说罢,重重地叹了口气。 卢玉堂目光恳切地看着于文宏,继续道:“像大人您这般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好官,实乃大清朝之福分呐!只是,大人您也务必要多多留神才是,毕竟那些个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贪官污吏们,又怎会轻易放过您呢?他们绝不会对于您心慈手软的呀!” 面对卢玉堂这番发自肺腑的关切话语,于文宏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只见他轻轻摆了摆手,淡然说道:“无妨,我既已决心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便早已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那些奸佞小人纵有万般手段,我亦无所畏惧!” 言语之间,透露出一股坚定不移的信念与浩然正气。 第5章 一一否决 这一夜对于文宏来说格外漫长,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思绪和担忧,让他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终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于文宏迅速起身,穿戴整齐自己的官服,朝着府衙走去。 一路上,他脚步匆匆,心中暗自思忖着待会儿与知府大人会面时该如何措辞。 当于文宏踏入府衙大堂时,知府大人正端坐在椅子前品茶。 见到于文宏到来,知府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两人相互拱手作揖,寒暄了几句场面话。 没聊多久,知府轻咳一声说道:“哎呀,于大人啊,实在不好意思,本官还有些要紧之事需要去处理一下,暂时得先离开了。关于合州这边的具体情况嘛,就由贾师爷给您详细转达吧。”说着,知府便准备转身离去。 于文宏见状,急忙快走几步,伸手拦住了知府,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请留步!卑职此次前来,确有几件重要的事情想跟您当面商谈。还望大人能抽出些许时间,听卑职一言。” 知府微微侧目,斜睨了于文宏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应道:“按理说,本官应当为于大人设宴接风洗尘才是。只是今日着实事务缠身,抽不开身啊。如果于大人真有急事相商,不妨等本官回来之后再行探讨,想必也不会耽误太久。”话音未落,知府便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出了房间,头也不回。 站在一旁的贾师爷见于文宏一脸尴尬,连忙走上前去,向于文宏行了个礼,笑着说道:“于大人莫怪,知府大人日理万机,确实繁忙。不如就让小的先来给您禀报一下合州城内目前的状况吧。” 贾师爷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说道:“于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这合州城如今之所以会变得如此萧条破败,其根本原因在于每年所征收的税银仅剩区区十五两之数啊!这点银子别说是用于发展建设了,就算全部扔进水里,恐怕连一点水花也溅不起来呀……” 于文宏抬起手来,猛地一挥,打断了正在喋喋不休的贾师爷,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问道:“贾师爷,我且问你,这合州城之内究竟有多少衙役啊?” 贾师爷被突然打断话语,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嘴里开始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同时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计算着数目。 过了一会儿,他才停下动作,开口回答道:“回大人话,像牢役、衙役、巡街的以及负责抓捕罪犯的捕役等等这些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大概能有个一百八十来人吧。”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了这个数字,紧接着又追问道:“那么,这些官差们每月所领的俸禄又是从何处而来呢?” 贾师爷赶忙答道:“其中一部分乃是由朝廷直接下拨发放的。” 于文宏听后追问:“那剩下的部分呢?” 贾师爷连忙回应道:“剩下的那些嘛,自然就是靠咱们本地征收上来的赋税银两来填补啦。” 于文宏听完贾师爷的这番解释,心中已然明了。他冲着贾师爷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其可以先行离去。 待贾师爷转身离开之后,于文宏则和卢玉堂走出府衙,然后毫无形象可言地一屁股坐到了府衙门外那冰冷坚硬的台阶之上,静静地等候着知府大人的到来。 “大人您这是?”卢玉堂轻声问道。 于文宏黑着脸说道:“玉堂你暂且回去吧,今日我就在这府衙门外等着知府大人。” 卢玉堂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站在了于文宏的身边。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流逝着,转眼间就从上午来到了中午时分。阳光高悬天空,毫不留情地洒下炽热的光芒,烤炙着大地和人们的肌肤。而于文宏却始终坚守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时间继续推移,太阳逐渐西斜,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远方出现了一个小点。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可以看清那是一顶轿子正缓慢地朝着这边移动过来。 于文宏此时已经坐得腰酸背痛,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使得他的双脚也早已麻木不堪。当他尝试站起身来时,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差点狼狈地摔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卢玉堂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和敏捷身手,迅速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于文宏。 轿子终于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轿夫们熟练地压低轿子,并轻轻掀起了帘子。 只见知府大人从轿子里踱步而出,他刚刚站稳脚跟,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站立在前方不远处的于文宏。 刹那间,知府大人双眼圆睁,满脸惊讶之色,脱口问道:“于大人,你该不会一直都在这里吧?” 于文宏赶忙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大人,卑职在此等待多时,只为和大人汇报几件事。” 听到这话,知府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哎呀呀,我说于大人啊,你可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啊。”说罢,知府挥了挥手,示意将于文宏请进府衙内详谈。 两人步入房间之后,于文宏毫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地将自己对于改善合州城现状的三条建议一一道来。 其一是大幅削减衙役和官差的数量。要知道,尽管合州城地域广阔,但城中居民数量有限,实在没有必要供养如此众多的官差。过多的官差不仅增加了财政负担,而且可能会滋生一些不必要的问题。 其二则是向上级恳请减免合州城的赋税。毕竟,如今的合州城民生凋敝,如果能够减轻民众的税负压力,想必可以让大家喘口气,也能更好地促进城市的发展与繁荣。 至于其三,便是希望由府衙牵头组织并引领城中百姓尽快恢复农耕生产。只有农业得到复兴,才能确保粮食供应充足,进而稳定物价、保障民生。 然而,当知府听完于文宏所提出的这三条建议之后,脸色却是变得越来越阴沉,心中暗自思忖道:“哼!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你这三把火怎么看都像是冲着我来的啊!” 强忍着内心犹如火山即将喷涌而出般的强烈不满,他面色阴沉地回应道:“于大人啊!您莫不是饿得头脑发昏、神志不清了吧?竟然提出要锐减官差衙役这样荒谬至极的想法!” “若真照您所言削减人数,那么这偌大的合州城的社会秩序又该交由谁来维护和稳定呢?难道您是想让本官亲自去街头巷尾巡逻,甚至亲自动手抓捕那些作奸犯科之徒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稍稍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再者,关于您所说的减去赋税一事,更是无稽之谈!赋税乃是朝廷下达的明令,岂容您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说减就减?” 最后,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讥讽:“至于恢复农耕之事,依本官看,这似乎与咱们府衙并无太大关联吧?本官从未下过任何禁令阻止百姓们耕田种地,是他们自己不愿从事农事劳作,难道还能指望本官派人代替他们去田间挥汗如雨不成?” 就这样,于文宏精心准备的三条宝贵建议,被这位固执己见的知府毫不留情地一一予以否决。 第6章 好坏都是你的事 原本满心期待地认为自己精心策划的方案即便无法立刻获得认可,至少也应当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最终决断。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竟然毫不留情面,甚至连片刻的思考时间都未曾给予,便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 面对这般冷酷无情的回应,于文宏心中的怒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对于知府这种草率而决绝的态度深感不满。 于是,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之情,义正言辞地质问道:“大人,难道您当真能够无动于衷地目睹城中百姓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惨状吗?要知道,这些黎民百姓皆是您的子民啊!身为本城的父母官,您怎能忍心对此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呢?” 此刻,知府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于文宏,暗自思忖道:哼!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区区一个初来乍到的知州,竟敢在本官上任首日就公然与之顶嘴叫板。 若是今日不能将其狠狠地打压一番,令其乖乖驯服,恐怕往后的日子里将会麻烦不断啊! 不过,稍作思量后,知府又不禁回想起这位于文宏乃是由两广巡抚以及两广布政使联名举荐的卓越之才。 若真要与其彻底决裂、反目成仇,恐怕也并非明智之举。 思前想后,绞尽脑汁之下,知府终于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自认为颇为精妙的应对之策。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神情,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于大人呐,您所提出的这番建议嘛,倒也并非本官全然无意接纳。只不过呀,这话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要付诸实践去操办此事,可绝非易事啊!” 于文宏何等聪明之人,岂能听不出知府话中的深意? 这分明就是想让他去巡抚那里当这个出头鸟啊!如果巡抚应允了,那知府自然可以捞到一个爱民如子的美名;可若是巡抚拒绝了,那么所有的罪责都将会被推到他于文宏一人身上。 于文宏毫不犹豫地拱手抱拳,向着知府深深行了一礼,朗声道:“大人放心,卑职愿意亲自负责此事,必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知府闻听此言,原本紧绷着的脸瞬间松弛开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至极的笑容。 他连连点头,赞道:“好好好!既然于大人如此有担当,那本官便将此事全权交予大人处理啦!” 于文宏赶忙又施一礼,郑重说道:“多谢大人信任,卑职定然会拼尽全力。” 言罢,他再次向知府行礼告辞。 待得于文宏转身离去之后,知府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发出一声充满不屑与讥讽的冷笑。 似乎在于文宏接下这烫手山芋的那一刻起,知府心中已然笃定,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倒霉的都只会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轻易应承下来的于文宏。 就在这时,站在一侧的贾师爷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上前,弯下腰凑到知府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呐,您瞧瞧这于文宏,都这般岁数了,怎地行事作风却跟个初出茅庐、不知深浅的愣头青一般呢?” 知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笑道:“哈哈,至于他是不是愣头青倒先不必急着下定论。不过嘛,他这脾气可着实不算小啊!刚刚走马上任便有胆量前来与本官公然叫板,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贾师爷皱起眉头,面露担忧之色,接着说道:“可是大人,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他当真将这几件棘手之事给妥善解决了,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呀?” 知府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回应道:“莫要担心,且由得他去吧。倘若他果真有如此能耐,能够将合州的所有大小事务统统包揽过去并处理妥当,那本官岂不是正好可以趁机偷个懒,落得一身清闲自在吗?” 听完这番话后,贾师爷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之意,连忙拱手作揖,高声赞叹道:“大人英明啊!如此一来,不管事情最终结果如何,对大人您而言都是有益无害啊!” 于文宏迈着匆匆的步伐离开了府衙,一路疾行返回家中。 当他踏入自家院子时,目光瞬间被两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正是昨日见过的那两位百姓。 只见他们静静地站在院中,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一见于文宏归来,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迎了上去,紧接着双双跪地,恭恭敬敬地向于文宏行了个大礼。 于文宏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将他们一一搀扶而起,并微笑着说道:“快快请起,二位不必如此多礼。” 其中一人起身之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昨日于文宏递给他的那些碎银,双手捧着呈到于文宏面前,语气诚恳地说道:“大人,这是昨日您赐予草民的银两,请您收回。” 于文宏见状,轻轻摆了摆手,然后抬手将银子又推回那人手中,温和地说:“哎,这银子乃是本官昨晚借宿所用,并非赠与之物,你无需归还。” 那人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仍执意要把银子还给于文宏,刚想开口解释道:“可是大人您并未……”话还没说完,就被于文宏抬手打断了。 只听于文宏接着问道:“你们二人可曾用过饭食?” 两人对视一眼,都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尚未进食。 见此情形,转头朝着屋内喊道:“冯二!冯二!” 连着呼喊了两声之后,满脸被烟熏得黢黑的冯二从屋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应和着:“哎,老爷!” 于文宏看到冯二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但很快便收敛笑容:“多准备两副碗筷。” 冯二连忙点头应道:“嗻!”随即转身奔入厨房忙碌去了。 “两位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在此处将就吃一些东西吧。”于文宏面带微笑,语气诚恳地邀请道。 那二人却连忙摆手推辞:“多谢大人美意,但我等实在不饿,不敢叨扰大人您享用美食了。”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只听得于文宏一声轻喝:“哎!别走啊!你们听听这肚子里传来的声音,都已经咕噜噜地响个不停了,怎么可能还说自己不饿呢?快快随本官一同进屋吧。”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定。毕竟面对这位身份尊贵的大人如此热情的邀请,如果再执意拒绝恐怕会显得不识好歹。 最终,他们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于文宏走进了屋子。 第7章 拜见巡抚 趁着这吃饭的当口儿,于文宏趁机又向那两位老乡详细地打听起了合州城的情况。 在交谈过程中,他顺带还抛出了一个问题给他们:“倘若朝廷大发慈悲,赦免掉咱们老百姓要交的赋税银子,而且官府呢,还主动出手相助,帮大家伙儿重新搞起农耕生产,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啊?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重振旗鼓呀?” 这话刚一出口,原本正低着头闷声不响只顾着扒拉饭菜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瞬间愣住了,手上和嘴里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过了一小会儿,他俩才如梦初醒般匆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朝着于文宏“扑通扑通”磕起头来,同时嘴里还高声叫嚷着:“于大人呐,您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是当真的么?” 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将他们二人一一扶起。 于文宏脸上堆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缓声回应道:“明日天一亮,本官便亲自登门去拜访巡抚大人,商讨这件事情。不过嘛,我可不敢打包票一定就能让这事办成,但本官定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去争取。” 听到这儿,其中一人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他急切地说道:“于大人呐,其实我们早就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重新拾起农具,好好种地耕田啦!只可惜这些年辛辛苦苦挣来的那点儿零碎银子,连缴纳赋税都还差一大截子呢,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去买种子哟!要是大人您果真能把这件事儿给办妥咯,那我们肯定二话不说,立马就开始恢复农耕生产!” 于文宏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心意,然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接着安安心心地吃饭。 就在众人正用着饭菜之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只见一名面容憔悴、神色焦虑的妇女牵着两个孩子出现在了门口。 那名妇女四处张望着,当她看到屋内正在用餐的人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希冀之色。 原来,因为自家男人之前声称要前来归还所借的银子,但至今却迟迟未见其归来。她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便一路寻到了这里。 此时,坐在桌前的于文宏见到此景,示意身旁的冯二赶紧再去准备一些碗筷来招待这位不速之客及其孩子。 冯二却是面露难色,他压低声音凑到于文宏的耳边轻声说道:“老爷,今日做的饭菜已然全部用尽。” 于文宏闻言微微皱眉,但随即毫不犹豫地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便速速再去做些新的饭菜来。切莫让客人饿着肚子等待。” 冯二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恭敬地点点头应承下来,然后转身缓缓走出房间。 待冯二来至厨房之后,忍不住对着正在忙碌的柳香云发起牢骚来:“咱们家老爷啊,什么都好,就是完全不知晓这柴米油盐究竟有多昂贵!今天好不容易才弄到那么一点儿粮食,结果一天不到竟然就被吃掉了大半。” “照这样下去,恐怕我们又得像刚到罗城县的样子了,三天饿九顿!”说着,冯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都是无奈与忧愁。 柳香云听到这话,则是脸色一沉,严肃地呵斥道:“冯二,休得在背后议论老爷的不是!老爷平日里对我们可是宽厚有加,岂能在背后议论?” 冯二自知理亏,赶忙闭上嘴巴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开始动手做起饭菜来。 于文宏此人,丝毫没有官员那种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模样,反而更似一位和蔼可亲的父亲,亦或是德高望重的长辈。 正因如此,这顿晚餐众人吃得轻松自在,气氛融洽非常。 用过晚膳之后,于文宏更是贴心地命令卢玉堂将在座之人一一护送归家。 待得所有人皆已离去,于文宏便唤来冯二,让其取来笔墨纸砚。 他打算将合州城当下的状况详实记录下来,以便翌日呈交予巡抚大人审阅查看。 只见于文宏端坐案前,提笔蘸墨,全神贯注地书写起来。然而,正当他奋笔疾书之时,一阵清晰可闻的咕噜噜声传入耳中。 他不禁停下手中动作,稍稍偏过头去,目光落在冯二身上,疑惑地开口询问道:“今夜莫非你未曾吃饱?” 冯二闻言,连忙摆手应道:“大人,小的已然吃饱了。” 于文宏眉头微皱,追问道:“既然饱食,那为何你的腹中会传出这般声响?” 冯二稍作迟疑,嗫嚅着回答:“或许……许是不小心受了些许凉气所致吧。”说话间,冯二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 于文宏见此情形,倒也未再多想,只当真是冯二不慎受寒,于是便转过头去,重新拾起毛笔,继续埋头书写。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实际上为了节省些许粮食,冯二与柳香云以及卢玉堂三人,晚间根本就未曾进食。 次日清晨,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于文宏就已经收拾妥当,与卢玉堂一同踏上了前往巡抚衙门的路途。他们一路上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赶了数个时辰的路,终于来到了巡抚衙门所在之处。 两人下得马来,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大门。 门口站岗的两名衙役见状,立刻迎了上来,询问他们的来意。 于文宏赶忙拱手作揖,自报家门:“在下乃是合州知州于文宏,今日特来拜见巡抚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一番于文宏二人,见其仪表堂堂,不似歹人,便点了点头,转身进府去禀报。 不多时,那名衙役便快步走了出来,对于文宏说道:“于大人,请随我来吧。” 于文宏和卢玉堂跟随着衙役走进了巡抚衙门。 穿过一道道回廊,绕过一个个庭院,最终来到了巡抚大人办公的书房前。 第8章 集体诉苦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而入。只见屋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桌后端坐着一位身着官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想必这就是巡抚大人了。 于文宏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朗声道:“卑职于文宏拜见巡抚大人!” 巡抚大人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说话:“免礼,请起吧。” 于文宏站直身子,再次抱拳施礼,谢道:“多谢大人。” 待于文宏站定之后,巡抚大人直视着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于大人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于文宏闻言,急忙从怀中掏出昨夜熬夜写好的文书,双手恭恭敬敬地呈递上去,同时开口说道:“大人,实不相瞒,此次下官前来,是要向您反映合州城如今的惨状。合州城的百姓们生活苦不堪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日子过得极为艰难。目前整个合州城内人口凋零,不足百户人家。下官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因此,下官斗胆恳请大人能够上奏朝廷,为合州城免去三年赋税银,也好让这些可怜的老百姓能有个喘息之机,得以休养生息。” 说罢,于文宏一脸恳切地望着巡抚大人,等待着他的回应。而此时,巡抚大人则接过文书,仔细地翻阅起来。 他一边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一边倾听着于文宏的诉说,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合州城的具体状况,他可谓是了如指掌,甚至远超于文宏所知晓的程度。 “竟然要免去整整三年的赋税银!那么问题来了,这合州城内众多官吏以及衙役们的俸禄又该从何而来、怎样去解决呢?本官早有耳闻,知道于大人您在罗城县时有着非凡的政绩。” 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罗城县毕竟只是个小县城罢了,怎么能与偌大的合州城同日而语呢?免除一个小小县城的赋税银或许还算得上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但想要免去一整个州的赋税银,谈何容易啊!” 巡抚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听到这话,于文宏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镇定自若地回应道:“大人所言甚是有理。不过,卑职倒是认为,可以通过大幅削减合州城内的官差数量来降低俸禄支出。” 此言一出,巡抚不禁面露惊讶之色。因为在此之前,还从未有人敢向他提出这样大胆的建议——减少衙门中的衙役人数。 “照你这么说来,只要减免三年赋税银再加上锐减衙役,这合州城就能够恢复到往昔繁荣昌盛的景象了么?”巡抚紧盯着于文宏,追问道。 只见于文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没错,大人。” “哦?你竟如此肯定?”巡抚对于文宏的笃定态度感到有些诧异。 面对巡抚的质疑,于文宏毫无惧色,毅然决然地说道:“卑职愿意以自己头顶的顶戴花翎为誓。若此事不成,甘愿接受任何惩处!” 巡抚见到他竟然能够如此果断地下定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钦佩之情。 回想起合州目前所面临的困境着实艰难,且每年征收上来的赋税银子最终仅剩下区区十五两而已。 或许可以借助此次契机,放手让于文宏去尝试一番,倘若他真能成功解决问题,那么自己无疑也会获得皇上的嘉赏。 于是,巡抚开口说道:“既然于大人对于处理这件事情充满信心、成竹在胸,那本官自然也不便强行阻拦。待我择日向朝廷呈递奏疏禀报此事。至于裁减衙门差役一事嘛,就全权交由于大人您来妥善安排了。只不过,于大人在行事过程当中,务必要以和颜悦色地劝导为主,切不可鲁莽行事而引起众人的不满与怨恨啊!” 听到巡抚这番话,于文宏连忙拱手作揖道:“多谢大人的理解与支持,下官必定竭尽全力将此事办妥。” 两人又简短地交谈了几句之后,于文宏便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忙忙地上路踏上了返回合州的归途。 一路上紧赶慢赶,等到他再次踏入合州地界的时候,已然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刻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冯二见于文宏归来,赶忙手脚麻利地端出热好的饭菜摆放在桌上,并轻声呼唤道:“老爷,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用膳吧。” 于文宏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我这边还有一些紧要事务需要尽快处理。”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走进书房忙碌起来。 望着于文宏离去的背影,冯二无奈地暗自叹息一声,只好老老实实地又把饭菜端走了。 此时此刻,于文宏身旁缺少像孔玄那般得力之人施以援手,诸多事务皆需其亲自操持打理,如此一来,着实令他感到身心俱疲。 自夜幕深沉直至晨曦初现,于文宏未曾停歇手中之笔,接连撰写完成了数份告示。 待得天光大亮之后,他唤来冯二,吩咐其召集数名衙役前来听命,并严令这些衙役务必将所有告示张贴至各个下属县城之中。 告示一经贴出,没过多久便有消息传来——很快便有人找上门来了。 只见数位县令匆匆赶来,面见于文宏时神色略显紧张地询问道:“于大人,您所颁布的告示如今已然张贴出去,但衙役们却对此颇有怨言啊!” 于文宏闻言眉头一皱,语气生硬地反问道:“哦?闹意见?既然如此,那你们身为一方父母官,为何不前去妥善处置此事,反而跑来本官这里诉苦呢?” 听到这番话,众县令不禁面露难色,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决定大幅削减相关费用支出的乃是于文宏本人,可眼下底下的衙役因待遇降低而闹腾起来,他却又摆出一副撒手不管的姿态,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嘛! 一时间,众人站在于文宏面前,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本官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锐减衙役绝对不是因为他们工作做得不好、不称职,而是咱们合州当下必须要削减银两方面的开支啊!只要等咱这合州日后发展起来了,所有现在被减掉的衙役都会依照实际状况重新征召回来的。如果这次还有谁胆敢提反对意见,那就统统给我登记在册,从今往后永远都别想再被录用!” 于大人面色严肃地说道,他那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在场众人,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这时,只见一名县令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鼓起勇气开口道:“于大人,这件事情恐怕还是得您亲自出面才行啊,我们之前跟那些衙役们解释过很多遍,但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们所说的这些话呀。” 话音刚落,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原来是于文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几跳。 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简直是荒唐至极!你们身为堂堂一县之令,怎么能被底下区区几个衙役所左右呢?你们为官者的威望又在哪里?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 第9章 一切都在变好 于文宏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异常坚决且强硬无比,此时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小小的县令了,如今可是堂堂知州! 若每一个县都要他亲自出马去详细解释,那么其他诸多事务岂不是都要被搁置一旁、无从处理了? 然而,眼前这几位县令似乎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依旧杵在原地不肯挪动脚步。 只见于文宏眉头微皱,缓缓地从那张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椅子上站起身子来。 “诸位大人莫非真的确定无法完成此项任务吗?”于文宏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质问之意。 听到这话,那几位县令心中简直是把老天爷和大地都给狠狠地咒骂了一遍,可即便如此,他们嘴上却是半点儿也不敢流露出一丝不满之色,只得硬着头皮赶忙应道:“卑职愿意继续解释。” 于文宏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目光如炬般紧盯着面前这几个人,沉声道:“你们只需要严格依照本官给出的指示去执行即可。诚然,安抚民众们的情绪的确十分重要,但这绝对不意味着可以毫无原则地和稀泥,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见于此状,于文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冯二送客出门。 县令们纷纷离去之后,于文宏迅速行动起来,他紧急召集了合州城内所有的衙役,并命令他们速速赶往府衙集合。当众多衙役齐聚一堂时,整个场面显得有些嘈杂和混乱。 于文宏先是让身边的人高声宣读了一遍事先准备好的告示,以确保每一个在场的衙役都能清楚地听到其中的内容。 待宣读完后,他面色凝重地站出来,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兄弟,今日之事绝非针对某一个人。实不相瞒,如今我们合州城的财政状况已然捉襟见肘,实在难以养活如此之多的衙役。所以,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但请大家放心,只要是能够安心接受此次调整安排的人,他日若情况有所好转,本官必定会优先重新征召你们回来。” 说到这里,于文宏稍稍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神情各异的衙役们,然后接着又严肃地补充道:“然而,如果有人对此心存不满、有意见的话,那么就请当场提出来,本官自会将其名字记录在册,从今往后,永不再录用!”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众衙役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复杂而惊讶的眼神。 有的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有的人则露出焦虑和不安的神色。 更有甚者,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情绪,悄悄地转身离开了现场,打算去寻找知府大人诉苦告状。 可是,这些前去诉苦的人很快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原来,知府大人对于这件事情也是爱莫能助,表示自己在此事上说了根本不算数。这一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衙役们彻底绝望了。 一时之间,于文宏成为了不少人心目中的头号仇敌。 他的突然到来,不仅使得那部分一直以来按时领取俸禄的人瞬间失去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同时也让另一部分平日里依仗着自身衙役身份而横行霸道的人一下子失去了耀武扬威的资本。 尽管这些被裁撤的衙役们各自有着成千上万个理由来为自己辩解和争取,但于文宏却始终不为所动,丝毫没有产生过半点怜悯之心。因为他深知,要想改变合州城目前这种局面,就必须要有壮士断腕般的决心和勇气。 三日之后,于文宏精心拟定的第二份有关百姓恢复农耕的告示便迅速发布了出去。 考虑到部分百姓可能存在文化水平不高、难以理解告示含义的情况,于文宏当机立断下达命令,要求其所属辖下所有县城的县令务必亲力亲为,不仅要当众宣读这份告示,还要对其中的内容逐字逐句地加以详细阐释。 这一消息如同春风般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们闻风而动,纷纷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一股脑儿地涌进了合州城。 他们之所以如此急切匆忙,一方面是迫切希望能够当面核实告示所传达信息的真实性;另一方面,则是怀着满心好奇与期待,想要亲眼目睹一下这位新走马上任的知州大人究竟是何模样。 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面对众多热情洋溢的乡亲父老,于文宏始终面带微笑,态度亲切和蔼。 只见他先是微微抱拳向众人施礼,然后朗声道:“诸位乡亲,在下便是于文宏!” 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原来您就是于大人呐!”有人惊叹道。 “于大人,您张贴的这份告示所说之事可是当真?”又有人高声问道。 于文宏微微一笑,提高音量回答说:“告示内容千真万确,毫无半点虚言!自今日起,各位只需按照既定次序前往各县衙门做好相应登记,便能顺利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土地啦!” 然而此时,人群中又传出一个声音:“于大人,咱们手头上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去购置种子呀,即便分到了土地,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根本没法子耕种呐!”这个问题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在场不少人频频点头附和起来。 于文宏略微沉思片刻,旋即胸有成竹地回应道:“关于此事,大伙无需担忧。州府这边将会出面替大家作保,让你们可以先行领到所需的种子开展耕种作业。至于购种费用,可以等到收成之后再行偿还即可。” 听到这番话,原本站着的在场众人如同被一阵狂风席卷而过一般,纷纷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那场面甚是壮观,就连平日里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几个县令,此刻竟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众人一同跪下。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道谢声充斥于耳:“谢于大人,谢于大人……”这声声感激如同一波波汹涌澎湃的浪潮,不断冲击着人们的心弦。 恰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天际,由远及近迅速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匹快马犹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至。 马上之人一边奋力挥舞马鞭,一边口中高声呼喊着:“于大人,于大人!” 第10章 管,当然要管 眨眼之间,那名信使便已穿越层层人群,如风驰电掣般冲到了正前方。紧接着,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敏捷地下马,然后单膝跪地,双手恭恭敬敬地将一封书信呈到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见状,赶忙伸手接过书信。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目光急切地扫视着上面的文字。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原本紧绷的面容逐渐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一抹喜悦的笑容宛如春日暖阳般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在场喧闹的百姓安静下来。 待四周重新恢复平静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放开喉咙,大声说道:“乡亲们呐,咱们合州城如今的艰难处境,朝廷已然知晓,并对此给予了高度重视。经过慎重商议,朝廷决定对咱们合州城免除整整三年的赋税!” 此语一出,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瞬间沸腾起来。 “啊,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合州城有救了!” 欢呼声、叫好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仿佛要冲破这片苍穹。 合州城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于文宏精心策划的各项事宜。 于文宏不仅亲自指挥调度,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能顺利实施,而且还不辞辛劳地四处奔走,张贴告示以鼓励那些漂泊在外、流离失所的百姓尽早返回家乡。 同时,他严令各地方县令务必认真对待返乡归家的百姓,做好详细的登记工作,并依据相关规定合理地为他们划分房屋和田地。 就在所有事务都按部就班地开展之时,这一日清晨,一阵嘈杂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数名百姓簇拥在一起,情绪激动地站在府衙门外高声呼喊着:“我们要见于大人!我们要见于大人!” 正在屋内埋头处理公务的于文宏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不禁停下手中挥动的毛笔,抬起头来侧耳倾听。 一旁伺候的衙役见此情形,赶忙快步跑出门去查看究竟。 不一会儿,这名衙役便匆匆返回房间,面色紧张地对于文宏禀报道:“大人,外头来了几位百姓,吵嚷着非要见您不可。” 于文宏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将手中的笔轻轻搁在桌上,然后对着衙役沉稳地下达命令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嗻!”衙役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那几名百姓走进了房间。 这些百姓一见到于文宏,二话不说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齐声高呼:“于大人,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于文宏见状,连忙起身走上前去,伸手示意众人起身说话。然而,这些百姓却执意不肯起身,依旧跪在地上,满脸悲愤之色。 于文宏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开口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你们如此急切地要来找本官伸冤诉苦呢?” “于大人,我们前几日看到您张贴出来的告示之后,便满心欢喜地带着一家老小匆忙赶回了老家。本以为可以重新过上安稳日子,谁曾想回到家时却发现房屋竟然已被他人占领了!不仅如此,连家里赖以生存的耕地也一并被那些人给霸占了去呀!于大人,求求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把属于我们的房屋和耕地讨要回来啊!”众人齐声哀求道。 “是啊,于大人,我们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那个地方,如今怎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旁人之手呢?”人群中有位老者激动地补充着。 于文宏听闻此言,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说道:“诸位乡亲们的苦衷,本官已然清楚明白了。不过这件事情尚需本官进一步调查了解具体情况之后,才能做出妥善的处理决定。” 听到这话,人群中立刻有人按捺不住性子,提高嗓门喊道:“于大人,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就任由我们这些无辜百姓风餐露宿、无家可归吗?” 此人话语之中明显带着几分埋怨与不满。 于文宏眉头微皱,反问道:“你们当地的县令未曾替你们安排住所吗?” “倒是有安排,可是那根本就不是我们自己的房子啊!住在别人家里总归觉得不自在,心里始终没个着落。”又有人接话回答道。 “即便如此,眼下既然已有居所可供安身,那各位不妨先将就住着。”于文宏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然而面对这样的说辞,人们似乎并不满意,一时间现场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于文宏看着眼前这几个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心里不禁暗暗思忖起来。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必定会有更多的老百姓陆陆续续地回到合州城。如果不及时处理好这件事情,类似的情况恐怕会接二连三地出现。 一念及此,于文宏当机立断,立刻吩咐身旁的衙役速速前去通知合州城下辖的所有县令前来州府衙门议事。 待命令传达下去之后,于文宏转过头来,目光平和但又带着一丝威严地看向那几名百姓,缓缓开口道:“诸位的心思,本官心中已然明了。然而,你们离家已有数年之久,家中的房屋早已破败不堪,田地也因无人耕种而荒芜一片。现如今,有人修缮了房屋,重新翻耕了土地,你们却突然想要回来据为己有,这样做怕是不太合适吧?” 听到这话,其中一名百姓面露难色,急忙辩解道:“于大人啊,我们实在也是迫不得已才离乡背井的呀……” 话未说完,便被于文宏抬手打断:“那么,你们究竟是因何缘故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呢?是因为可以免除三年赋税吗?本官深知各位心中所想,但还是希望诸位能够凭借自身的辛勤劳作来谋求生计。” “行啦,你们先行回家吧,此事本官会和你们县令商讨过后再做定夺。” 于文宏一挥手,几名衙役走上前,将他们送出了府衙。 一旁的卢玉堂见他们离开后走过来小声说道:“大人,他们会不会闹事?” 于文宏眯着眼睛看向房门外,沉默片刻后说道:“哼, 刚来的这几个人明显就不是逃难出去的,为何回来了这么多人,却只有他们前来诉苦?” “那依照大人的意思是直接不管他们吗?”卢玉堂继续问道。 “管,当然要管,如果不管就真的该出问题了。” 对于此事,于文宏的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第11章 一占为业,后者莫争 合州城作为一方要地,其下统辖着四座县城,它们分别名为铜梁县、定远县、安居县和大足县。 这一日,四位县令在接到来自州府的紧急命令之后,丝毫不敢耽搁,纷纷快马加鞭地朝着州府疾驰而来。 经过一番奔波全部抵达时,天色已然逐渐黯淡了下来。 此时的州府大堂内,于文宏正襟危坐,待众人站定:“各位一路辛苦。” 然而,还未等于文宏话音落下,定远县的县令便略带试探地开口问道:“大人,不知可曾有人前来向您诉苦?”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肯定:“没错,的确有几名百姓前来找寻本官。”说罢,他稍稍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接着说道:“如今,你们各自所属的各县之中,登记在册的百姓数量究竟有多少呢?” 听到这话,铜梁县县令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自从那告示下达至今,铜梁县已有八十三名百姓陆续返回。” 紧接着,安居县县令也紧跟着回应道:“回大人,我们安居县这边则已有六十七人返回家乡。” 大足县县令禀报:“回大人,本县到目前为止已有六十三人归来。” 最后,定远县县令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回大人,定远县这边已有足足一百零六名百姓回到家乡。” 听着这些数字,于文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之情。他深知这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百姓们历经苦难、终于得以重返家园的艰辛历程。 于文宏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几位县令,开口问道。 “百姓们能够返回家园本应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如今却出现了一些状况。部分人发现自家的房屋和土地竟已被他人占用,由此心生怨恨。对于这件事,不知诸位可有什么见解或解决之道?” 几位县令闻言,先是彼此对视一眼,似乎都在斟酌该如何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 片刻之后,定远县令率先打破沉默,拱手说道:“回大人,卑职以为此事应当遵循先来后到的规矩。既然有人先占据了这些房屋与土地,那么后来者就不应再强行索要。如此一来,可以避免更多的纷争与混乱。” 然而,定远县令话音刚落,铜陵县令便摇了摇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卑职认为,土地之事或许因情况复杂不易轻易更改,但房屋则不然。毕竟那是他人的祖宅,承载着家族世代的记忆和情感,理应归还其主人。否则,让这些失去祖宅的百姓情何以堪呢?” 另一位县令也附和道:“卑职也赞同将房屋归还。无论如何,祖宅对于人们来说意义非凡,绝不能随意剥夺。” 听到这里,先前发言的定远县令脸色微变,反驳道:“若是照你们这般说法,那些为了活命而四处奔波逃命的百姓,回来得越晚岂不越是能够不劳而获?他们又凭什么享受这种特殊待遇呢?难道先来者的权益就可以不顾及了吗?” 四人围坐在一起,就此事展开了一场激烈无比的讨论。他们个个情绪激昂,言辞犀利,都在极力阐述着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独特见解和观点。 一时间,房间里充斥着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就在这喧闹声中,只见于文宏缓缓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轻轻地敲打着面前的桌子。那清脆而有节奏的敲击声响彻整个房间,仿佛是一道命令一般,瞬间让众人安静下来。 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诸位,关于此事,依本官之见,凡一占即为己业,后亦不得争论。” 他的话音刚落,其余几人先是微微一愣,似乎对于这个决定感到有些意外。 “只怕是有些人心中不服气呀。”定远县令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嘟囔着。 于文宏回应道:“不服?他们凭什么不服?想当初,这些人匆忙逃离祖宅的时候,可是把所有能带走的金银珠宝都席卷一空!如今呢,看到那原本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祖宅经过一番精心修缮之后变得焕然一新,就又打起了不劳而获的主意,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便宜之事!” 于文宏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犀利,直刺得定远县令哑口无言,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巴。 环视四周,目光威严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郑重其事地警告道:“本官在此还要特别提醒诸位,如果你们当中有人胆敢凭借自身所掌握的权力去偏袒某些心怀不轨之人,妄图帮其抢夺他人的房屋和土地,那么一旦让本官知晓此事,必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听清楚了吗?” 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个人如惊弓之鸟般迅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弯腰拱手作揖,齐声应道:“请大人放心,下官等定当秉公处理!” 没过多久,于文宏下达的这条“凡一占即为己业,后亦不得争论”的命令犹如一阵旋风,迅速传遍了整个合州城。 消息传来,绝大多数老百姓听闻之后皆是欢欣鼓舞,喜笑颜开。只有极少数别有用心之人对此心生怨恨,暗自咒骂不停。 甚至还有胆大包天之人妄图使用白花花的银子来收买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的于文宏。 只见于文宏面沉似水地望着摆在眼前那几张银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个试图行贿之人,字斟句酌、铿锵有力地说道:“你可曾知晓我朝《大清律例》之中,对于那些胆敢行贿受贿的官员所定下的条例究竟有多少条吗?” 面对于文宏这番义正言辞的质问,那人一开始竟然未能领会其中深意,还傻乎乎地误以为是于文宏嫌弃自己拿出的银子数量太少。 于是,他狠下心来,咬紧牙关,哆哆嗦嗦地又从自己的袖口内侧小心翼翼地掏出另外一张面额更大的银票,满脸谄媚地递到于文宏面前,低声下气地哀求道:“于大人……您看这些够不够……” 第12章 准备暗访 面对还在给自己增加行贿筹码之人,于文宏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 “简直是愚不可及!原本依照律法,你这般行径只需杖责四十便可了事,但由于你不知悔改,再度行贿,罪加一等。”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劈在了那个人的头顶之上。 刹那间,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于文宏之前所说那几句话背后隐藏的真正含义。他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不已,如同筛糠一般。 随即,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拼命地磕着头,苦苦哀求起来:“于大人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啊……” 他的话尚未说完,于文宏已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高声喝令道:“来人呐!速速将此等奸佞小人拖出去,重重地打上八十大板!” 听到于文宏的命令后,守候在一旁的几名衙役齐声应和道:“嗻!”旋即如狼似虎般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个行贿之人,毫不留情地将其拖拽而出,执行起板子刑罚。 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板子声,其间还夹杂着那行贿之人犹如杀猪一般惨绝人寰的嚎叫声。这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人听后不禁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随着那一记记如疾风骤雨般猛烈的板子不断落下,那行贿之人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四溅。原本还算健壮的身躯此刻也变得血肉模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弹之力都已丧失殆尽。 面对如此凄惨的场景,于文宏却没有流露出半分怜悯之意。相反地,他冷酷无情地下令让人将这个奄奄一息的行贿者押入囚车,并准备在合州城及其下属的四个县城之内沿街游行示众。 于文宏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目睹行贿官员所遭受的惨痛下场。 他要用这种方式给那些心存侥幸、妄图通过行贿来谋取私利的人们一个严厉的警告,同时也是向所有的官吏们表明:胆敢收受贿赂,那么最终等待他们的结局将会比眼前这个人更为悲惨、更为可怕! 这一雷霆举动宛如平地惊雷一般,在当地引起了轩然大波,其产生的威慑力更是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 原本避之不及的百姓们纷纷踏上归乡之路,人数与日俱增。 于文宏深知,伴随着归来的人数越来越多,一些考虑不到的事情便会暴露出来,想要找到漏洞就必须深入了解下属各县的真实状况。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派遣自己的心腹手下——冯二、柳香云和卢玉堂三人,分赴不同的县域展开秘密调查。 临行之前,于文宏面色凝重地对他们再三叮嘱道:“此次行动至关重要,切不可掉以轻心!你们需乔装改扮成普通百姓模样,切忌暴露身份。此行的首要任务乃是仔细核查各地房屋及土地的划分是否公平合理。一旦发现有任何不符合规定之处,务必详细记录相关人员的信息,不得有丝毫疏漏!” 卢玉堂三人神情肃穆地点头应诺,表示定当不负所托。 次日清晨,于文宏去拜见了知府大人。 进入大堂后,于文宏恭敬地向坐在案后的知府行礼请安。随后,他开始详细地禀报起这段时间里合州所发生的种种变化。 听完于文宏的汇报,知府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不禁赞叹道:“于大人啊,该说不说,您可真是让本官不得不佩服啊!短短数日之间,竟然能让咱们合州城的人口翻了一倍之多,此等功绩堪称卓着啊!” 面对知府的夸赞,于文宏连忙躬身施礼,谦逊地回应道:“多谢大人谬赞,此番功劳若没有大人您的鼎力相助,仅凭下官一己之力实难成事。” 知府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哎,于大人太过自谦了。这一切皆是你精心谋划、努力操办所得,本官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相互称赞几句后于文宏将接下来的发展规划进行叙述,得到知府的赞成后行礼告退。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去了三天。 这天午后,外出公干的卢玉堂及冯二和柳香云三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合州城。 他们顾不上休息,径直来到了于文宏的书房。 一进门,卢玉堂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于大人,此次出行我们走访了周边各县,情况可是大不相同呐!” 接着,他滔滔不绝地向于文宏描述起各县的现状来。 “这铜梁县可谓是一片繁忙景象!田间地头热火朝天,百姓们忙碌着播种耕耘,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希望。他们口中对于大人赞扬不止,纷纷声称您宛如仙人下凡一般,给这片土地带来了福祉与繁荣。”卢玉堂恭敬地向于文宏拱手作揖说道 “老爷,小的此番前往定远县,那里的百姓同样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啊!大家都在勤勤恳恳地耕地劳作,场面好不热闹呢!”冯二赶紧上前一步说道。 “回老爷,小人去的地方是定居县……” 这时,柳香云开口说话,但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顿下来。 一直观察入微的于文宏立刻察觉到她神情间有些微妙的变化,连忙关切地问道:“香云但说无妨,若见到什么异常情况,尽管如实告知,无需有任何顾虑。” 得到于文宏的鼓励后,柳香云接着说道:“回老爷,定居县的情形与别处有所不同。这几日,当地百姓并未像其他地方那样忙于耕种之事,反倒是聚集在一起争论不休。经询问得知,原来是因为土地的分发出现了问题。据说那县令并未严格按照您之前下达的要求来执行,导致有些人分得的土地较多,而另一些人则分得较少,因此引发了众人的不满和争执。” 听到此处,于文宏顿时怒不可遏,猛地伸手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杯中的茶水都溅出不少。 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质问:“此事可当真如此?” 柳香云毫不迟疑地点头应道:“回老爷,千真万确!这些都是民女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无半句虚言。” 于文宏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沉思片刻后对几人问道:“你们可有谁去了大足县?” 卢玉堂向前一步:“回大人,卑职去过,那里的百姓人口不算太多,但大家也都分到了土地和房屋。” 于文宏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命令冯二去给他找一些破旧的衣服,他决定亲自前往定居县查看。 第13章 谁对谁错还需调查 冯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寻得了一套满是补丁、颜色灰暗且散发着一股陈旧气息的破衣裳。 于文宏接过这套衣物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迅速换上。紧接着,他与卢玉堂趁着夜色匆匆忙忙地上路了,目的地正是定居县。 一路上,车轮滚滚作响,马蹄声清脆而急促。然而,坐在车厢内的卢玉堂心中却始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忍不住开口对于文宏说道:“大人,属下总觉得这其中的状况似乎并不像柳香云所描述得那般单纯啊!” 听到这话,于文宏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追问道:“哦?为何你会有此看法呢?不妨详细说来听听。” 卢玉堂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大人,您之前可是明确地下达过严令,并且还对那胆敢行贿的家伙施以游街示众之刑。如此一来,周边的其他几个县都已经吓得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肆意妄为了。可偏偏这定居县敢顶风作案,他们的县令难道真的就不惧怕您的责罚吗?” 于文宏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卢玉堂的观点,但同时他也坚定地回应道:“正因为此事透着诸多古怪,所以本大人才决定要亲自走一趟,前去一探究竟。咱们既要确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更绝对不能轻易放过那些作恶多端的坏蛋!” “如果要是百姓的错,大人......” 于文宏淡淡一笑:“如果是县令的错,本官定不会轻饶,如果是百姓的错,那本官也绝不会姑息。” 卢玉堂听到这里没有在言语。 于文宏斜靠在车厢内伴随着马车的颠簸闭目休息。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转眼已到了三更时分。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车夫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向车内禀报:“大人,前面便是定居县的地界了。” “好,那就先在此处停下吧。”于文宏应声道。 随即,卢玉堂小心翼翼的将他搀扶下了马车。 待站稳身形之后,于文宏转身对着车夫吩咐道:“你且赶着马车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歇息,等我们办完事再回来会合。” 车夫领命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玉堂啊,快过来帮我瞅瞅,我这般装扮究竟怎样?”于文宏一边说着,一边转了个圈儿,将自己从头到脚展示给卢玉堂看。 卢玉堂走上前来,仔仔细细地将于文宏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缓缓开口道:“大人,您身上所穿衣物并无不妥之处,但您这张脸以及双手看起来实在太过洁净了些。” 于文宏闻听此言,二话不说便蹲下身去,伸手在地面上随意抓起了一把泥土,毫不犹豫地就往自己那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白净的面庞上一阵胡乱涂抹。 弄完之后,他抬起头来,再次询问道:“如此一来可还行?” 只见此时的于文宏满脸都是泥污,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与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卢玉堂见状,险些笑出声来,但还是强行忍住笑意,冲着于文宏点了点头,应声道:“恕卑职斗胆直言,大人您此刻的确比起刚才要显得寒碜不少。” 听到这话,于文宏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连忙开口嘱咐道:“对了,待会儿咱们进城以后,你切记不可与我挨得太近。” “卑职明白,请大人放心!”卢玉堂赶忙回应道。 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天色逐渐亮堂起来之时,于文宏率先迈步走进了城中。 卢玉堂则始终小心翼翼地远远跟在于文宏身后,一双眼睛时刻紧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松懈,唯恐于文宏会遭遇任何不测。 不多时,他们二人便来到了城中心处。 只见那里有数名百姓正围成一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不知在议论何事。 于文宏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过去,想要听听这些百姓到底在谈论些什么。 “哎,你们分的是土地如何啊?”一个满脸愁容的中年男子唉声叹气地问道。 旁边另一个男子闻言,也是一脸苦相,连连摆手道:“别提了,分给咱们的都是些没人要的下等田地。” 这时,又有一个人气愤填膺地抱怨起来:“这官府真是说人话却不干人事!当初说得好听,只要回来就能分房分地,可实际上给的全是破烂不堪的房屋,分的也尽是这种贫瘠的下地。那些肥沃的上等田地和好房子,恐怕早就被有权有势的人给霸占去啦!” 其他人纷纷附和,表示同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聆听的于文宏突然插嘴问了一句:“老乡们,那这些上好的土地都被什么样的人给占去了呀?” 他这话一出,原本正小声嘀咕着的几个人猛地一愣,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齐齐扭过头来,目光警惕地盯着于文宏上下打量。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你难道不是我们定居县的人么?” 于文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道:“是啊,我前些年一直在外面四处讨饭为生,日子过得艰难呐!最近听闻回来的人都能分到房子和土地,所以我就连夜赶回来了。”说着,他还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然而,没等于文宏把话说完,刚才问话的那个人就不耐烦地打断道:“哼,那你还是继续出去讨饭吧……” 正当这人想要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喊:“大家都快过来排好队!” “走走走。”原本还在说话的几人一窝蜂的冲向前方。 于文宏顺着他们的身影望去,只见近百名百姓争先恐后的抢占着队伍,而县令则端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拍打着桌子示意:“不要吵闹,每个人都会有房子和土地,安静一点。” 于文宏灵机一动,他也站在了队伍的后方。 第14章 难以控制的场面 只见那长长的队伍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 前方的百姓们正有条不紊地逐一进行着登记,而那位县令则认真负责地为每一个人分配着房子和土地。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并没有像柳香云所说的那般不堪。然而,就在于文宏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下去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只听得一名情绪激动的百姓高声喊道:“大人啊,您分给我们的土地怎么都是些贫瘠之地呢?我们辛辛苦苦来到这里,也希望能得到上等肥沃的土地呀!” 这一声呼喊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安静有序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其他百姓们也纷纷跟着附和道:“对啊,大人,我们同样渴望拥有上等地啊!” 一时间,抱怨和不满之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变得有些混乱不堪。 而在于文宏这边,他静静地站立在队伍的后方观察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位县令究竟会如何应对如此棘手的局面呢? 就在这时,只听见几声清脆响亮的“啪啪啪”声响彻云霄,原来是县令用力地拍打着手中的惊堂木。 那威严的声音仿佛具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使得那些喧闹不休的百姓们立刻闭上了嘴巴,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本官也想给你们每个人都分到上等地啊!可是咱们这个小小的定居县,总共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的上等地而已,这么多人,又该如何去平分呢?那贫瘠之地虽说确实比不上上等肥沃之土,但好歹它也是土地呀!本官已经尽量多分给诸位一些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县令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瞪着那些起哄喧闹的百姓们,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这时,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回应道:“大人啊,您有所不知,这上等地一亩所能产出的粮食可比我们手中的贫瘠地多出足足一倍有余呢!他们只需花费较少的劳力就能收获更多的成果,而我们整日辛勤劳作却只能得到微薄的回报,如此这般,实在是太不公平啦!” 此人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众人纷纷叫嚷起来:“对啊,就是不公平!” 看到眼前混乱不堪的场景,县令气得浑身发抖,他真想立刻将那个带头闹事的人拖到旁边狠狠地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耐着性子继续向大家解释道:“各位乡亲父老,请听本官一言。这上等地并非被某些人独自霸占,本官一直以来都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依次进行分配的……” 话未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不知从何处突然飞来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县令的脑袋上。 县令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几晃,险些摔倒在地。 此事一出,于文宏深知自己已无法再作壁上观。只见他眉头紧蹙,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骚乱的人群,迈开脚步,奋力往人堆里挤去。 由于现场人数众多且拥挤不堪,于文宏每前进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挤到了人群的最前端。 此刻,那位县令正满脸怒气,双手紧紧捂着头部,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恶狠狠地盯着前方闹事的民众,口中大声叫嚷道:“你们这帮不知好歹的刁民!本官一心一意想要帮衬你们度过难关,可你们竟然这般对待本官!” 话音未落,只听得“嗖”的一声,又有一块坚硬的石头如流星般朝着县令飞射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原来是卢玉堂及时出手。只见他伸出右手,动作敏捷而准确地一把将那块石头牢牢接住,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还没等县令来得及向卢玉堂开口致谢,便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诸位,请先静一静,听我一言!”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县令听到这个声音时,身体猛地一颤,心中暗自思忖道:“咦?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呢?” 原本喧闹嘈杂的百姓们也纷纷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发声之人。 众人原以为于文宏此番站出来也是为了替大家申述冤屈、指责官府的不公之处,未曾料到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大大出乎了人们的意料。 “乡亲们呐,咱们定居县的上等土地数量毕竟有限,可人口却是与日俱增!官府为此已经连续三年给大伙减免赋税了,而且还给大家发放种子以助农耕。我们应该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尽快恢复农耕,而不是在这里争抢那些本就分配好的土地。”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只是窃窃私语的围观百姓们瞬间炸开了锅,纷纷将矛头指向于文宏,七嘴八舌地开始声讨起来。 “官府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昧着良心替他们说话!”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上等地有多少我们不管,我们就是不要下等地。”另一个人愤愤不平地质问道。 面对群情激愤的百姓,于文宏张了张嘴,试图向大家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他刚一开口,声音便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之中。百姓们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一个个情绪激动,如潮水般向前涌去,大有冲破阻拦之势。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局面即将失控之时,卢玉堂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纵身跃起,稳稳地落在了于文宏的身前。 他面色冷峻,双目圆睁,怒声呵斥道:“此乃合州知州于大人在此,尔等竟敢如此无礼!” 随着卢玉堂这一声怒吼,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站在于文宏身后的县令和一众衙役们听到动静,也顾不得头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 待看清眼前之人确实是于文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卑职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微微抬手,口中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谢大人!”县令等人连忙道谢,然后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垂手立于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围观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不禁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第15章 想走就走,决不挽留 于文宏轻轻地拍打了几下身上沾染的尘土,转过身去朝着桌子前方走去。 待走到桌前时,一把抓起桌上放置的惊堂木,猛地用力一拍!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喝道:“玉堂,将此人给本官带过来!” 听到指令后的卢玉堂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见他脚下生风,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来到了一名年轻男子的身前。还未等那男子反应过来张口说话,卢玉堂已然出手如电,毫不费力地便将其像拎小鸡一般拎到了于文宏的面前。 于文宏面沉似水,目光如炬,将眼前这名男子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片刻之后,他微微眯起双眼,冷冷地质问道:“大胆狂徒,你可知罪?” 那男子闻听此言,先是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便一脸无辜地反问道:“草民一直本本分分在此处,什么坏事都未曾做过,又何来有罪之说呢?大人莫要冤枉好人呐!” 于文宏闻言冷哼一声,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说道:“哼!你真当自己所做之事天衣无缝不成?你以为躲在人群之中朝朝廷命官投掷石块便能瞒天过海?如若你主动承认,本官尚可减轻罪罚,否者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男子依然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大人明鉴呐!此处人潮涌动,如此众多之人皆聚集于此,大人为何偏偏就认定是小人所为呢?” 于文宏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于是又派人将男子周围站立的几名全部带到了前面。 只见前后左右六位身形各异之人,一个接一个地被带到前方。 站定之后,于文宏目光凌厉,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本官在此郑重告知尔等,若有任何知情不报者,一律严惩不贷!你们可都听清楚了?”这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 那几人听闻此言,犹如受惊的小鸡般连连点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见众人如此反应,于文宏接着问道:“那么,本官来问你们,是否曾经亲眼目睹此人向县令大人投掷石块?” 那几个人皆低垂着头颅,沉默不语,仿佛生怕说错一句话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突然间,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于文宏猛地拍响了惊堂木。这突如其来的响声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划破了沉寂,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那几个原本就胆战心惊的人,更是浑身一颤,差点瘫倒在地。 “快快回答本官,究竟有没有看见?” 这时,有一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此人面色苍白,身体颤抖不止,结结巴巴地说道:“草……草民看……看到了。” 于文宏见状,毫不犹豫地下令道:“来人呐!” “在!”一旁的衙役齐声应道。 “将此人拉下堂去,重责二十大板!”于文宏大手一挥,语气坚决果断。 “嗻!”几名衙役应声而动,如狼似虎般地冲向那人,不由分说便将其拖至一旁,当众施起刑来。 一时间,板子与身体撞击之声响彻云霄,伴随着受刑者凄惨的嚎叫声,回荡在整个县衙内外。 其余众人则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心中充满了对刑罚的畏惧。 于文宏根本无需再寻找其他证人来佐证此事。只要此人能够勇敢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或许还能免去应受的刑罚。然而,这家伙却咬紧牙关,死不认罪,那就只能给他点苦头吃了。 杖刑结束,于文宏摆了摆手,示意衙役们将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犯人拖到一旁。 于文宏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诸位,实不相瞒,合州城下辖的其他几个县如今都已经顺利恢复了农耕生产。无论是肥沃的上等田地、稍逊一筹的中等田地,还是条件相对较差的下等田地,全都已经完成了播种工作。可偏偏只有这定居县,仍在为土地问题争执不休!” 说到此处,于文宏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加重语气道:“若是大家都不愿意安心耕种,那么本官也别无他法,只能将定居县所有的土地统统收回,交予大足县统一管理。届时,诸位若想继续背井离乡、四处逃亡,现在便可立刻动身启程!” 谁也没想到于文宏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想要留下的排队来登记,想要离开的本官绝不挽留!”于文宏说完缓缓退到了一旁。 县令走上前,伸手翻开了面前摆放着的登记册,高声喊道:“想要留在我们这定居县的,速速过来登记!” 随着县令话音落下,人群之中先是一阵沉默,但紧接着,便有一个身影率先走出,朝着登记处走去。有了这第一人带头,很快,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也纷纷跟了上去……原本乱糟糟的队伍,逐渐恢复了正常秩序。 人们发现之前那些吵吵嚷嚷着不公平的人,此时竟然没有一个选择离开。 趁着众人排队登记的间隙,于文宏转头看向身旁的一名衙役,开口说道:“带我去看看这边的土地情况如何。”那名衙役闻言,赶忙躬身应诺,随后便引领着于文宏朝城外走去。 一路行来,于文宏发现这安居县由于其特殊的地势原因,大部分土地状况着实不佳,难以进行良好的农作物种植。 经过一番仔细查看后,最终确定下来,整个县城范围内仅有极少数大约二十大亩的土地还算得上等。 (这里所说的一大亩等于普通的十小亩,而一小亩则是以五尺为一步,两百四十步所围成的面积大小。) 站在上等地旁,于文宏眉头微皱,扭头向那衙役询问道:“这些为数不多的上等地,如今都是分给了哪些人啊?” 听到问话,那衙役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人,这些上好的土地,此前都已经分配给了本县内那些年老体衰之人。当时也是考虑到他们身体不便,劳作起来会比较辛苦,所以才做此安排。谁曾想到,竟因此事引发了这般混乱局面。” 听到这样的回答,于文宏甚是欣慰,看来这个定居县的县令是个不错的官。 第16章 知府的书信 定居县的局势终于迎来了转机,紧张的气氛逐渐消散。 忙碌了一上午的于文宏,趁着午饭休憩的片刻时光找到县令。 踏入县衙大堂,只见县令正埋头处理着登记名册。 于文宏轻咳一声,引起了县令的注意。 待县令起身相迎之后,于文宏率先开口道:“本官听闻你在分配土地一事上颇有作为,尤其是将那肥沃上等之地优先分给了年老体弱、力不从心之人,此举甚合我意,实在值得嘉奖!” 听到上司的赞誉,县令赶忙抱拳施礼,谦逊地回应道:“多谢大人谬赞,下官不过是尽分内之责罢了。” 于文宏微微颔首,接着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然而,治理一方百姓,切不可一味纵容。该宽容之时当以宽仁相待,但若遇刁蛮无理之徒,亦需树立官威,绝不可以姑息养奸。毕竟,你所代表的乃是官府与朝廷,断不能容百姓肆意践踏律法尊严。” 县令恭恭敬敬地点头应道:“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谨记在心。只是下官以为此次事件中的百姓大多只是一时激愤,其本心未必如此险恶。” 于文宏闻听此言,不禁淡笑一声,说道:“本官自然相信多数百姓皆心地纯良,但这世间善恶并存,难免会有害群之马混迹其中,万不可因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啊。” 县令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随即拱手答道:“卑职受教了,日后定当明辨是非,谨慎行事。” 于文宏缓缓站起身来,伸展双臂,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躯,然后转头对卢玉堂吩咐道:“玉堂啊,去将马车备好。” “嗻!” 在于文宏即将登上马车之际,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色凝重地再次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县令叮嘱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深深的关切与期望。 县令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牢记于文宏的嘱咐。 待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之后,这才缓缓转身,提起衣摆,钻进了宽敞的车厢之中。车夫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抽打在马背上。 伴随着清脆的鞭响,骏马嘶鸣一声,迈开蹄子奋力前行,沉重的车轮开始滚滚转动起来。 马车渐行渐远,车后的尘土飞扬而起,形成一片迷蒙的尘雾。于文宏坐在车内,透过车窗望着身后逐渐缩小的县城轮廓,直至它最终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本想返回合州城,但于文宏想了想既然都出来了,倒不如逐个县调查一番在返回。 所以半路上要求车夫调转马头,直奔大足县。 同行的卢玉堂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问道:“大人,您觉得这定居县的县令究竟是不是个好官呢?” 听到这个问题,于文宏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回答道:“从某些方面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个好官。他一心想要爱民如子,对待百姓倒是颇为仁慈和善。只是……” 于文宏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只是他过于注重仁爱,却忽略了赏罚分明的重要性。就像今天,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那个胆敢用石块投掷的男子必定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也正因如此,他平日里对一些不良行为的纵容,才使得人们越发肆无忌惮,敢于做出这般无礼之事。” “所以,若要严格而论,这样的官员恐怕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好官啊!”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于文宏一行人先后走访了定远县和铜梁县。他们深入民间,仔细观察当地的民生百态,详细了解各县的经济发展状况、社会治安以及教育文化等诸多方面的实际情况。 通过这一番实地考察,于文宏对于各个县的具体情形已然了然于心,为后续制定相关政策措施积累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经过整整一圈的行程奔波,当他们再度踏上合州城这片土地时,时间已然过去了十天之久。 \"老爷您回来啦!\" 清脆而又温柔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柳香云听到外面的响动后,急匆匆地从屋内迎了出来。只见她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于文宏略显疲惫地走下马车,他那原本整洁干净的长衫此刻已沾满了泥土,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他缓缓地脱下这件满是尘土的长衫,并将其递给了迎上来的柳香云。 柳香云接过那件长衫,轻声说道:\"老爷前几日知府大人曾亲自过来拜访过一趟呢,还特意给您留下了一封书信。\" 于文宏听闻此言,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哦?信在何处?\" 柳香云连忙回答道:\"就在您书房的桌子上放着呢。\" \"好,我这就去瞧瞧。\" 说罢,于文宏便迈步朝着房间走去。 进入屋内后,他径直走向书房,来到那张摆放着书籍和笔墨纸砚的书桌前。 只见桌上果然静静地躺着一封信函,信封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于文宏亲启。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拿起那封书信,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阅读起来。 随着目光在字里行间移动,他的表情越发凝重。 一旁站着的卢玉堂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人,知府那边到底需要我们去做些什么?” 只见于文宏脸色阴沉,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答道:“那知府竟然要求我们在短短十日之内准备好足足一百斤的大鱼!还说是什么要用来招待过往的官吏。” 话说这合州城周边倒是确有两条水路,因此也时常会有过往的官吏在此处停歇歇息。而每当有一些位高权重的大官员或者官吏前来时,当地都必须精心准备上等的美味佳肴用以设宴款待。 于文宏眉头紧皱,沉思片刻之后,忽然开口说道:“玉堂啊,帮我把笔墨纸砚给准备好。” 听到这话,卢玉堂连忙点头应是,然后迅速转身跑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卢玉堂便将笔墨纸砚端了过来。 于文宏接过这些东西,走到桌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提笔挥毫。他时而凝思苦想,时而笔走龙蛇,不一会儿功夫,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便跃然纸上。 待墨迹稍干,于文宏轻轻吹了几口气,随后递给了卢玉堂,并嘱咐道:“把这封书信交到知府手中。” 卢玉堂双手接过书信,恭敬地回应道:“嗻。” 第17章 巧用计谋,接待官吏【一】 知府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公文,突然一封书信被呈到了他的面前。 知府打开信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几晃,嘴里怒喝道:“好你个于文宏,竟然敢公然拒绝我的摊派任务!真是胆大包天!” “贾师爷!”知府大声喊道。 “大人有何吩咐?”贾师爷连忙应道。 “立刻马上去把于文宏给本官叫来!快去!”知府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嗻!”贾师爷不敢怠慢,急忙转身,脚步匆匆地跑出了房间。 不多时,于文宏便来到了知府的书房门前。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迈步走了进去。一进门,于文宏便躬身向知府行礼问好。 知府黑着脸,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哼,于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连本官交代的事情都敢违抗!” 于文宏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大人息怒,并非卑职不愿意接受这项任务,而是眼下合州城上下的百姓们都在忙着春耕,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捕鱼啊。更何况,您要求的可是足足一百斤鱼呢!敢问大人,就算捕来了这么多鱼,又要多少人才能吃得完呢?” 于文宏这番话一出,知府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他伸出手指,狠狠地指着于文宏,咬牙切齿地说:“你……自古以来,咱们这里来来往往的官吏众多,难道你就不怕因为这件事得罪了他们,日后给你小鞋穿吗?” “来来往往的官吏们不过是在此地稍作停歇、补充体力罢了,朝廷并未下达任何旨意责令下官向他们供应山珍海味般的美味佳肴。况且,这合州城之内又有多少平民百姓能够品尝到鲜美的鱼肉呢?还请大人恕罪,下官实在难以完成此项任务。”于文宏一脸正气,言辞恳切而坚定地做出回应。 知府听闻此言,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驳斥他。过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倘若过往的官吏们并不介意,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用何物来款待他们?” 于文宏毫不退缩,昂首挺胸回答道:“大人,如果那些官吏们不嫌弃的话,下官愿意招待他们。” “你?就凭你?那你究竟准备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招待?”知府满脸狐疑地追问道。 于文宏坦然自若地说道:“自然是下官平日里所食用之物,也就是下官吃什么,便给他们呈上同样的饭菜。” 知府眼珠一转,心中暗自思忖:哼!既然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想到这里,知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好啊,三日之后将会有一批官吏途径此地,届时就交由你来负责招待事宜吧。” 于文宏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嗻。” 待到于文宏离去之后,知府大人怒不可遏,猛地一甩手,直接将手中精致的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满地都是破碎的瓷片和四溅的茶水。 只见知府气得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嘴里不停地怒骂着于文宏这个顽固不化、油盐不进的家伙。 而另一边,于文宏从容不迫地离开了知府衙门,悠然自得地往家走去。 回到家中,他唤来冯二,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冯二啊,你去准备一些面条和新鲜的青菜,另外再去街上买些茶叶回来。” 冯二听了,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连忙点头应承下来。 这时,一旁的卢玉堂见此情形,心中暗自琢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看着于文宏,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大人,您这是……” 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说道:“唉,我刚刚在知府那里可是闯祸啦!我坚决拒绝了摊派下来的任务,结果把知府大人给惹恼了。他为了能给我一点颜色瞧瞧,就让我负责这次接待过往官吏的差事。”说罢,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 听到这里,卢玉堂不由得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啊?可咱们只用面条和青菜来招待那些官吏们,会不会太寒酸了点儿啊?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到时候恐怕会给您带来不少麻烦啊!” 于文宏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哼,如果我害怕这些,当初就不会拒绝知府的摊派了。” 时光荏苒,转瞬间就已经过去了三日。那一日,阳光依旧明媚,知府以因公外出之名巧妙地避开了此次招待之事。与此同时,知府委派了贾师爷前来处理此事。 贾师爷领着众人一路前行,最终抵达了于文宏的住所。 当于文宏得知有官员到访时,他那张原本平静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见他快步迎上前去,拱手作揖道:“见过各位大人!各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请快快进屋歇息片刻吧。” 几位官员见此情形,稍稍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推让之意。他们只是礼节性地跟于文宏相互问候、寒暄了寥寥数语后,就抬腿迈进了房间。 然而,当这群人踏入房间的瞬间,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原来,这间屋子里面竟然连一张正儿八经的椅子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当当的小板凳。 “于大人,您这……究竟是何意啊?”其中一名官员满脸疑惑地伸手指着那些小板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和诧异。 于文宏一看情况不对,赶忙快步走上前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一边赔礼道歉一边急切地解释起来:“哎呀呀!真是对不住诸位大人啦!实不相瞒,我这儿平时根本就没什么人光顾,因此也就未曾预备下像样的椅子。就连这些个小板凳,那也是我刚刚匆忙间从附近老百姓家里临时借过来凑数的。还望各位大人千万别介意,多多包涵呐!” 话刚说完,于文宏自己倒是毫不迟疑地一屁股当先坐在了一个小板凳上。 第18章 巧用计谋,接待官吏【二】 于文宏身形瘦削干枯,犹如一根竹竿般,往那小小的板凳上一坐,倒也还算轻松自在。 可反观那几位官员呢,个个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要想安稳地坐到这种又矮又小的板凳上去,可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于文宏看着他们坐在椅子上难受得模样,心中暗自偷笑。 “冯二,冯二,赶快去给大人沏茶。” 冯二领命而去,不多时便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进来。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其中一名官员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后,脸色骤变,随即“呸、呸”两声,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吐了出来。 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抱怨道:“哎呦,这是什么茶叶啊?怎么会如此之苦?简直难以下咽!”话音未落,其他几位官员也纷纷效仿,将刚刚入口的茶水吐了出来。 一时间,屋内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唾弃声和抱怨声。 “于大人,您这到底泡的是什么茶呀?竟然这般苦涩难喝!”又一名官员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于文宏面带微笑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杯口的热气,然后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小口茶水。 放下茶杯后,于文宏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对着在座的众人说道:“前几日听闻诸位大人即将大驾光临,我特意差遣下人前往城中四处寻觅,好不容易才买到这些新茶来款待各位大人呐!” 其中一名官员却满脸狐疑地伸出手,缓缓掀开面前的杯盖,定睛一看,只见杯中漂浮着一些泛黄且残缺不全的茶叶。他皱起眉头,语气略带疑惑地问道:“新茶?于大人您怕是在说笑吧?您瞧瞧这杯中,哪有半点新茶的样子?尽是些烂叶子罢了!” 面对这位官员的质问,于文宏并未显得惊慌失措。 他先是从容地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然后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各位大人息怒,请听下官一言。咱们这合州城地处偏远,土地贫瘠,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此地物资匮乏,商业凋零,实难购得如各位大人平日里所饮用的那些上等好茶呀!下官已经竭尽全力,但也只能寻到这般品质的茶叶聊表心意了,还望各位大人多多海涵,切莫怪罪下官招待不周啊!” 于文宏的这番解释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在座几位官吏的心头,使得他们顿时哑口无言。只见他们一个个面露苦色,那模样仿佛是吃了黄莲一般,有苦难言。 此时的于文宏则坐在首位,悠然自得地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中暗自窃喜不已。他心里得意地想着:哼!我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愿意让我款待。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正午时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于文宏的案几之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于文宏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冯二,把饭菜端上来吧。” 听到命令,冯二便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放着几个大碗。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每人一碗清汤寡水的汤面。那碗中的面条粗细不均,显然是手工制作而成。而碗里除了寥寥可数的几片青菜叶子外,竟是连一滴油花都看不见,更别说什么肉丝之类的荤腥了。 看到如此简陋的饭菜,其中一位官吏忍不住皱起眉头,满脸哀怨地望向于文宏,抱怨道:“于大人,您这不会是故意这般对待我们吧?好歹咱们也是为官之人,怎吃得如此寒酸?” 于文宏闻言,脸上堆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连忙解释道:“哎呀呀,诸位大人莫要怪罪。实在是下官囊中羞涩啊,能给各位准备这汤面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这真的已经是咱们这儿最高规格的招待啦,请诸位大人多多包涵呐!”说罢,他还故作无奈地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确实无能为力。 “于大人啊,您老是念叨着这合州城有多苦多累,可是咱们之前路过的时候,也没见像您说得这般凄惨呀!怎地到了您这儿,就成天叫苦不迭啦?”说话之人面带疑惑与不满,直勾勾地盯着于文宏。 只见于文宏脸色瞬间一沉,拉下脸来,原本温和的神情骤然变得严肃异常。他目光犀利地扫视众人一圈,郑重其事地说道:“合州城到底苦不苦,事实就摆在那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诸位大人心存疑虑,不肯相信我的话,那咱们此刻便起身前去瞧个究竟,好好看看这城中的老百姓平日里都靠吃些啥东西果腹度日!” 于文宏的这番话语掷地有声,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坎儿上。一时间,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几名官吏面面相觑,眼神交汇间似乎传递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但终究是谁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此时,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桌上那几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之上。有人犹豫再三,拿起筷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面条,似乎想要从中窥探出一些端倪;有的人则紧锁眉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眼前的食物,迟迟未动筷。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与考量之后,最终还是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表示不想进食。 于文宏见状,立刻扭头冲着身旁的冯二喊道:“快把这些面条给我端下去!用冷水过一下,放在一旁,留待今晚再食用!” 他的声音响亮而有力,其中蕴含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冯二赶忙应承一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桌上的面条,匆匆退下。 “哎,看来于大人并不欢迎我们啊。”其中一人说出了怨言。 “谁说不是呢,依我看咱们还是走吧,以免惹了于大人不开心。”另一人附和道。 于文宏不仅没有被他们的话语所激怒,反而还起身走到门口:“实在抱歉,没有招待好诸位大人,趁着天色还早诸位大人倒是应该动身前往下一站,想必那里会有大鱼大肉款待。” “于大人您这话......” 于文宏装傻般的笑了笑:“玩笑,玩笑。” 第19章 采楠木【一】 望着几名官吏心怀不满、嘴里嘟嘟囔囔地渐行渐远的身影,于文宏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脸上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忧虑之色,轻声对于文宏说道:“大人啊,您如此行事,那些官吏们会不会跑到朝廷去讲您的坏话呀?” 于文宏却满不在乎地微微挑起一侧的眉毛,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哼!倘若我惧怕他们嚼舌根,又怎会这般行事呢?” 听到这话,卢玉堂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心中暗自思忖着:于大人固然是位清正廉洁的好官,但他如此四处树敌、毫不留情面地得罪他人,只怕日后会遭人暗算啊! 送走几位官吏后贾师爷便急匆匆地赶往知府大人所在之处,并将于文宏如何对待过往官吏的详细情形一五一十地向知府禀报了一番。 知府大人听闻之后,满脸惊愕,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于文宏竟然只用清汤寡水来款待他们?” 贾师爷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千真万确啊,大人!那几位大人心有怨气,连一口水都未曾饮用,更别提吃饭了,转身便拂袖而去。” 知府听罢,不禁摇头叹息起来:“哎呀呀,看来这条路是被他自己给走窄喽!” 自那桩事情发生以后,于文宏可算是彻彻底底地“声名远扬”了! 那些往来的官吏们,谁也再“不敢”轻易地登门拜访了。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便来到了康熙七年的十一月下旬。 这一天,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丝丝缕缕的温暖,于文宏正与众多县令围坐在一起,热烈地商讨着兴办当地学堂的相关事宜。 众人各抒己见,气氛十分融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一名送信的衙役如疾风般疾驰而至,待马匹停稳之后,他飞身下马,顾不得拍去身上的尘土,便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屋子。 快步走进房间,来到于文宏面前,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一封信函,朗声说道:“参见于大人,小人奉命送来一封巡抚加急书信,请大人过目!” 于文宏一听说是加急书信,心中不由得一紧,赶忙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衙役跟前,伸出手接过了信函。 定了定神,随即便展开信纸开始阅读起来。 这封信竟是来自四川巡抚张德地的一份重要委派任务。 信中提及,由于朝廷决定大规模修缮紫禁城,急需大量的圆形巨木作为建筑材料。而生长在四川等地区深山老林之中的楠木,因其质地坚硬、纹理美观且耐腐性强等诸多优点,成为了此次工程首选的优质木材。 张德地之所以会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付给于文宏,一来是因为他深知于文宏对待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二来则是听闻了两广布政司金光祖对于文宏的推荐。 于文宏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高声呼唤道:“来人啊!” 门外守候的冯二听到呼喊声,连忙小跑进来,躬身问道:“老爷。” “你马上去收拾一下东西,多带一些厚衣服。” “嗻。” 冯二转身跑出房间。 趁着这段间隙,于文宏一脸严肃地对他们说道:“本官此次要离开一段时间。诸位还需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行事,尤其是关于学堂建设这件事,千万不可有丝毫耽搁。” 几位县令听闻此言,纷纷站起身来,抱拳说道:“请大人放心,我等回去之后定会立即着手安排,确保各项事务顺利推进。” 此番行程异常艰险,于文宏仅仅只携带了卢玉堂以及两名身强力壮的衙役同行。 一路上,他们顶风冒雪,艰难地跋涉在崇山峻岭之间,穿越无数河流溪涧,历经重重险阻,只为能够尽快赶到那神秘而又危险的原始森林。 经过整整五天五夜的艰苦行进,四人终于抵达了彭水县。 于文宏深知前路未卜,不敢有丝毫大意,于是掏出银两,成功雇佣了一名熟悉当地地形地貌的百姓充当向导。在这位向导的引领下,他们继续马不停蹄地朝着那片传说中的原始森林进发。 然而,就在即将踏入林区之际,那位向导却突然停下脚步,面露难色地对于文宏说道:“大人啊,实在不是小的不愿意带您诸位深入这片林子,而是此地凶险异常,里面常常有凶猛的野兽出没,不仅如此,林中根本没有现成的道路可供行走。依小人之见,如果大人当真执意要进去探险的话,恐怕还得多招募一些人手才行呐!” 听到“猛兽”二字,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瞬间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初在迷魂林所遭遇的恐怖景象——那些张牙舞爪、血盆大口的猛兽仿佛近在咫尺,令人毛骨悚然。 于文宏见状,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向导的担忧。 虽然凭借智慧和勇气整治那些为非作歹的土匪强盗,但面对这些冷血无情且力大无穷的猛兽时,光靠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巴可是远远不够的。 于文宏深知此事责任重大,因此并未盲目逞强行事。他首先深入到百姓中间,耐心倾听他们对于林区内部情况的描述和意见。经过数日的走访与调查,他对这片神秘而广袤的林区有了更为详尽的了解。 终于,在一个万籁俱寂、月色如水的深夜里,于文宏挑灯伏案,奋笔疾书,写下了一封名为《查采楠木详》的信件。 在这封信中,于文宏条理清晰地阐述了三个重要观点。 其一,他指出如今的四川刚刚经历过战乱的洗礼,百姓们尚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之中。在此情形下,采办楠木这样的重大事务必须要谨慎处理,以防惊扰民众。 尤其当下正值隆冬腊月,严寒刺骨,而森林中的气温更是比外界低得多。众所周知,四川地区的百姓向来没有预备皮袄棉衣之类的厚实御寒衣物,同时他们也缺乏能够有效防御猛兽侵袭的兵器。 基于这些实际情况,绝对不能随意征调普通老百姓去从事这项危险且艰苦的工作。 其二,于文宏强调若要顺利进入林区开展采伐作业,就必须要有当地的文官率领差役提前做好充分准备。不仅要携带足够数量的斧头、钩镰等伐木工具用于开辟道路,还要确保这些工具质量上乘、锋利耐用;同时,也需要当地的武官引领兵丁一同前往,并配备齐全的枪炮刀枪等武器装备,以抵御可能出没的凶猛野兽。 此外,由于深山老林中地形复杂、路途艰险,进出极为不便,因此还需预先准备好坚固耐用的帐篷,以便工作人员能够在林区内就地安营扎寨、解决住宿问题。 最后一点,也是于文宏着重提到的,便是关于自身职权范围有限的现实状况。 他坦诚地表示自己目前所担任的官职相对较小,在指挥调度当地各级官员方面存在诸多不便之处。故而恳请巡抚大人能够亲自下达明确指令,统筹安排此次楠木采伐事宜的各项具体工作,从而确保整个行动得以高效有序地推进。 待书信完成后,于文宏交予身边一直跟随左右的随从衙役。 衙役接过信函,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跨上一匹骏马,扬鞭疾驰而去,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份重要文件送达巡抚张德地的手中。 第20章 采楠木【二】 巡抚张德地收到于文宏的书信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笔来,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道命令。 写完之后,他将命令装进信封,并盖上自己的印章,派人送往彭水县。 接到命令后的彭水县官员们不敢有半分懈怠,纷纷按照张德地的指示行事。 而另一边,于文宏则在焦急地等待着张德地的回应。终于,在苦苦等待数日后,他盼来了那道期盼已久的命令。 当他看到命令上明确表示所有人必须听从他的调遣时,心中暗暗长呼口气。 首先让手下人准备好大量的红色布条,这些布条不仅要颜色鲜艳,而且质地还需坚韧耐用;与此同时,他还特别嘱咐一定要带上彭水县的详细地形图,以便在探索途中能够准确地找到方向。 一切准备就绪后,于文宏带领着众人踏上了征程。他们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前行,一路上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进入原始森林后,周围的环境变得越发复杂和险恶,尽管如此也无一人敢心生埋怨。 他们每天都在不停地寻找着目标,一旦发现合适的树木,便会毫不犹豫地系上红布条作为标记。 夜幕降临,寒风凛冽地吹打着营地。于文宏坐在帐篷里,借着微弱的火光认真地绘制着路线图。他全神贯注地工作着,额头上不时冒出细密的汗珠。 一旁的卢玉堂注意到于文宏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看上去十分疲惫。 忍不住走上前去,轻声劝说道:“大人,此地天气严寒,条件恶劣,我担心您的身体会吃不消啊!要不您还是先去附近的农家歇息一下吧,等天亮了再赶回来继续也不迟呀。” 于文宏摆了摆手,拒绝了卢玉堂的好意。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手中的地图,缓缓说道:“不可!我们此次前来肩负重任,岂能因为这点困难就去打扰百姓?再者说,这一来一回不知又要耽误多少时间呢!” 就在卢玉堂刚想要继续开口说话的时候,于文宏突然转过头去,朝着营帐外面大声喊道:“来人呐!” 随着这声呼喊,没过多久,只见一名身着衙役服饰的男子迅速从帐外钻了进来。那名衙役毕恭毕敬地站在于文宏面前,低头抱拳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于文宏将自己刚刚绘画好的路线图递到衙役手中,并郑重其事地交代道:“立刻骑上快马,送至巡抚大人手中,不得有误!” 衙役双手接过书信,应声道:“嗻!”说完,他便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帐篷,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白日里,于文宏亲自带领着众人不辞辛劳地在山林间穿梭寻觅,只为能早日寻得足够数量且品质上乘的楠木。 夜幕降临时,于文宏也顾不上休息,而是借着微弱的火光,专心致志地绘制当天所发现楠木的具体位置以及规划合理的运输路线。 待一切都整理妥当之后,他便会立即派遣专人将这些重要信息连夜送往巡抚张德地那里。 然而,令于文宏始料未及的是,尽管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但还是接到了来自张德地的斥责之语。 原来,张德地在收到于文宏送去的信件和资料后,马上就派人来指定地点查看,结果无一能用。 于是书信一封,道:“切莫要以那些尖细的木料来敷衍塞责,务必仔细搜寻更为粗壮优质的楠木才是!” 于文宏紧紧地握着巡抚送来的书信,心中五味杂陈。这意味着之前所做的努力皆付诸东流,而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则是要一切从头再来。 然而,面对如此艰巨的任务,于文宏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带着手下的众人,日复一日地穿梭在彭水县那广袤无垠、神秘莫测的原始森林之中。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新的一年悄然来临。在这个本该阖家团圆、欢庆新春佳节的时候,于文宏却依旧身处这片深山老林之中,为完成使命而不懈奋斗着。 望着疲惫不堪的众人,于文宏决定去找彭水县令商量一番。 见到县令时,开门见山地说道:“县令大人,如今正值新年之际,可否烦请您派些人手出去购置一些酒水和食物回来?一则是为了庆贺新年,二则也是给咱们这些不辞辛劳的衙役和官兵们略表犒赏之意。” 彭水县令听后,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于大人,既然新年已经到来,咱们是不是可以暂时先归家团聚呢?毕竟大家离家已久……” 于文宏轻轻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道:“唉!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让大伙回家与亲人共度佳节呢?只可惜时至今日,我们仍然未能寻得那合适的楠木啊!所以眼下,咱们还须继续寻觅才行。” 听到这里,彭水县令不禁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这……确实让人有些为难啊。不过既然于大人决心已定,下官自当全力配合。我这就吩咐下去,派人去采购所需的酒水食物。”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所有参与搜寻楠木的人们纷纷聚集在了一起。 尽管身处荒郊野外,但大家围坐一团,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气氛热烈非凡。 夜深人静,当所有人都睡下,于文宏则静静地端坐在营帐之内,他的目光凝视着眼前那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的火光,仿佛那跳动的火焰能够带给他某种启示或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就这般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久久没有挪动一下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于文宏抬手拿起案几上的毛笔,饱蘸墨汁之后,开始在洁白如雪的纸张上挥毫泼墨。 “驱驰王事入彭川,旅舍神宫辞旧年。”他写下这开头两句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七载罗阳梅弄影,三冬蜀道柳含烟。”梅花在月光下舞动着迷人的身姿;冬日里行走在蜀道之上,两旁的柳树如烟似雾般朦胧美丽。 “石龟负气星文粲,林鸟声催草木鲜。”那背负着天地灵气的石龟身上闪烁着璀璨的星光纹路,林中鸟儿欢快的啼叫声催促着草木焕发出勃勃生机。 “忽忆家乡思对镜,明晨霜鬓独凄然。” 突然间,他思念起远方的故乡,想象着自己对着镜子,看到两鬓已悄然染上白霜,那种孤独和凄凉之感油然而生。明日清晨醒来,或许只有他一人面对着岁月的沧桑变迁,黯然神伤。 第21章 誓死追随 在全新的一年里,万物复苏、朝气蓬勃,一切都充满着希望与可能,仿佛是一个崭新篇章的开启。 就在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于文宏带领着众人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段未知而又充满挑战的新征程。 一路上,他们面临着诸多困难和阻碍。 前方并没有现成的道路可供通行,他们就手持工具,齐心协力地砍伐树木、搬开巨石,硬是在荒草丛生的山林间开辟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不仅如此,要找到适合制作宫殿梁柱的优质楠木也并非易事。他们不辞辛劳地穿梭于茂密的森林之中,一次又一次满怀期待的找寻往往换来的却是失望。 每次发现有疑似目标的楠木时,他们都会认真做好标记,并精心绘制出详细的地图。就这样,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和努力,老天爷最终还是眷顾了这些执着的人们——他们成功地找到了最为上乘的楠木! 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张德地特意写了一封信给于文宏,表示对他此次寻获楠木一事给予高度的赞扬:“此次查采楠木之事,你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官一定会如实向朝廷禀报并极力举荐你的功绩。” 当于文宏收到这封回信时,内心激动不已。不过让他感到兴奋的并不是张德地承诺会向朝廷推荐自己,而是因为历经千辛万苦,他终于圆满地完成了这次艰巨的采楠木任务。 难以抑制心中喜悦之情的于文宏,立刻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分享给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听到能够返回家乡的消息,大伙儿脸上纷纷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有的人欢呼雀跃起来,有的人则相互拥抱庆祝,还有的人甚至喜极而泣……整个场面热闹非凡,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满足感。 寒冬腊月踏入了那片幽深的山林。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时方才离开。于文宏结束了这段长达一百二十三天的采楠木任务。 回到合州城短暂休息一日,便开始对下属县城的视察工作。 首先关注的便是各地学堂的建设情况。每到一处,他都会仔细了解学堂情况,并与当地官吏和教书先生深入交流,了解他们所面临的困难和问题,同时给予指导和鼓励。 视察完学堂之后,又不辞辛劳地前往田间地头,实地察看春耕的进展。 田地里,农民们正忙碌地耕耘播种,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当他们看到于文宏到来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兴高采烈地聚拢过来。 “于大人!” “于大人!” 人们热情而亲切地呼喊着,声音此起彼伏。 于文宏微笑着向大家拱手示意,然后关切地询问道:“乡亲们,最近大家可有什么难处?若有需要本官帮忙之处,尽管直言无妨。” 众人听后,先是相互对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摇起头来。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年轻后生站出来,声音洪亮地说道:“我们有于大人您这样的父母官,哪里还会有难处啊!” “是啊!” “没错!” 其他百姓也纷纷跟着附和起来,对于文宏赞不绝口。 他们脸上洋溢着朴实而真挚的笑容,眼中满是对于这位清廉爱民官员的敬重与感激之情。 于文宏完成了对四周情况的视察之后,回到了合州城。他踏入屋子,稍作歇息后,便唤来了卢玉堂。 只见于文宏面色温和地看着卢玉堂,轻声开口道:“玉堂啊,你跟随本官来到这合州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如今这里的事务也都已走上正轨,你是否可以安心地返回罗城去了呢?” 卢玉堂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着于文宏,回答道:“大人,卑职还是希望能够继续跟随在您身边。” 于文宏微微皱眉,追问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念家中亲人吗?” 卢玉堂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缓缓说道:“罗城县虽说是我的家乡,但自从双亲离世以后,那里对于我来说,便再无太多的牵挂和念想了。” 于文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那玉红呢?她可是一直在家乡等着你回去啊。” 提到玉红,卢玉堂的脸上闪过一抹柔情,他连忙拱手施礼道:“卑职斗胆恳请大人帮我修书一封,让玉红前来此地与我相聚。如此一来,既能让我兄妹相聚,也能让我更加专心地侍奉大人左右。” 于文宏本还想再劝劝卢玉堂,毕竟离家太久总是不好的。 就在这时,卢玉堂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语气诚恳而坚决地说道:“大人,请恕卑职冒昧!卑职一心只想追随大人,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望大人成全!” 于文宏见到这番情景,心中不禁有些踌躇,终究还是觉得不好再继续强硬地拒绝下去。 他站起身走过去,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玉堂,轻声叹道:“玉堂啊,快快起身吧!哎呀,本官真不是有意要让你离开我身边呐。你瞧瞧你这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模样,理应娶一房贤妻,生几个孩子,过上那种安安稳稳、和和美美的小日子才对呀!跟着本官东奔西走,只怕会白白耽误了你这大好年华哟!” 然而,卢玉堂却一脸坚定地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大人,卑职从未有过娶妻成家的念头。此生此世,卑职只愿追随大人左右,无论天涯海角,哪怕刀山火海,卑职都在所不辞!” 听到这里,于文宏微微一愣,无奈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本官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说罢,他转过头朝着门外高声喊道:“冯二!备好笔墨纸砚!” 回到桌前,提笔蘸墨,沉思片刻之后,便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一封信函已然写成。 于文宏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然后将其仔细折好,递到了卢玉堂的面前。 卢玉堂双手接过信函放入怀中,向着于文宏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大人。” 第22章 受委屈的冯二 合州城这座昔日略显冷清、规模不大的小城池,如今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于文宏的精心治理之下,城中的各项事务皆已步入正轨,焕发出勃勃生机。 起初,这里居民不过区区数十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于文宏所推行的一系列发展政策的有效实施,人口数量迅速增长。 短短一年多时间,便从最初的不足百户骤增至千户之多。如此快速的人口膨胀,使得原本配置的衙役数量渐渐难以应对日益繁重的日常工作。 面对这一状况,于文宏毫不犹豫地践行了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 开始有条不紊地着手返聘那些曾经因各种原因而离开了岗位的衙役们。 这些经验丰富的老衙役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后,凭借着他们对当地情况的熟悉以及多年积累下来的执法经验,有效地缓解了衙役人手不足的问题,让合州城的治安管理等各项工作得以顺利开展。 与此同时,在有关采楠木这件大事上,于文宏同样表现出色。他不仅成功完成了任务,而且还将整个过程处理得井井有条。 为此,四川巡抚张德地专门向朝廷呈上奏折,对于文宏在此次行动中的杰出表现给予了高度赞扬和大力推荐。 这份奏折详细地阐述了于文宏此次采伐楠木的整个经过和所取得的显着成果,同时还着重叙述了他对于合州城发展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当康熙皇帝仔细阅读完这封奏折之后,不禁喜笑颜开,龙心甚悦。 康熙皇帝通过吏部了解后,任命于文宏担任湖广黄州府同知一职。 (同知,正五品的官职,其职责范围相当广泛,包括分管地方的盐业、粮食管理、抓捕盗贼、江河防务、海防边疆、河道工程、水利建设等等诸多重要事务。同知处理公务的衙门通常被称为“厅”) 于文宏在收到这份任命书时,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升官而流露出丝毫喜悦之情,相反,他的脸上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忧虑之色。 一旁的卢玉堂看到这种情形,心中感到十分诧异,于是他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大人啊,眼看着您就要高升了,可为何不见您有半点儿高兴的样子呢?” 听到这话,于文宏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说:“我并不是不高兴,只是觉得自己刚刚对这个地方了解透彻,突然又要换到一个全新的环境去任职,心里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啊!” 卢玉堂听了这番话,连忙劝解道:“大人,您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得到晋升,这已经充分证明了朝廷对您能力的高度认可和信任。依下官之见,您应当为此感到欣喜才对啊!”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并未做出回应。 当天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月光如水洒在于文宏府邸的庭院里。 于文宏唤来冯二,交给他一笔银子,并嘱咐他去购置一些精致可口的点心。 于文宏整理好衣冠,携带着这份礼物前去拜访知府大人。 一番寒暄过后,于文宏将点心呈上,并与知府大人谈论起地方政务等诸多事宜。 次日清晨,他吩咐下人召集所有下属县令前来议事。 各县令齐聚一堂,于文宏坐在首位,目光扫视过众人,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阐述自己对于接下来地区发展路线的构想和规划。 众县令认真聆听,不时点头表示赞同或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整个会议气氛热烈而融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如同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然而,卢玉堂、冯二和柳香云三人却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他们发现于文宏似乎完全忘记了要前往黄州府上任这件大事。 一日午后,卢玉堂、冯二和柳香云聚在一起闲聊。 冯二率先打破沉默,皱着眉头低声嘀咕道:“你们说老爷会不会真的忘了呀?” 卢玉堂略作思索后回答道:“应该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事情,大人怎会轻易忘却?” 冯二则接着说道:“可是这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老爷却丝毫没有提及收拾行李离开此地前往黄州府赴任之事。” 柳香云也附和道:“确实如此,莫不是有什么变故不成?” 这时,卢玉堂提议道:“要不今晚由冯二你找个机会从侧面委婉地提醒一下大人?” 谁知冯二一听这话,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万万使不得!我哪敢呐!平日里老爷从不责骂你们二人,专挑我的错处训斥,这种事情还是你们俩去办比较妥当。”说完,还委屈地嘟起了嘴巴。 “那我来说吧。”柳香云自告奋勇的拦下了这一桩事。 “你说合适。”冯二奋力点点头。 柳香云找到于文宏后直截了当提出了关于前往黄州府的事情。 于文宏静静地听完之后,不禁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奇怪,平日里对这些事情从不感兴趣的柳香云怎会突然间如此关切此事呢?”思及此处,他朝着门外高声喊道:“冯二!” 那一声呼喊犹如惊雷一般在庭院中炸响,不多时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冯二满心欢喜地冲进屋内,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老爷叫我肯定是让我去收拾行李准备出行啦,嘿嘿,又可以跟着老爷去新的地方啦!”他乐颠颠地跑到于文宏面前,躬身施礼道:“老爷,小的来啦!”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于文宏那张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黑脸以及严厉的质问声:“香云刚刚问起黄州府的事情,是不是你教唆她这么做的?” 冯二一愣,急忙摆手否认道:“老爷明鉴呐,这事儿可跟小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哇!” 于文宏双眼圆睁,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冯二,大声呵斥道:“老爷我的记性难道还比不上你?若不是你暗中捣鬼,香云岂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日后你若是再胆敢唆使香云替你打听消息,休怪老爷我对你动用家法,狠狠打你几十大板!” 冯二满脸委屈地站在原地,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儿,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他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哎呀呀,老天爷呀,您开开眼吧!为啥每次倒霉的都是我哟……” 尽管心中万般委屈,但面对盛怒之下的老爷,他也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承着。 “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赶紧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动身赶往黄州府。” “嗻!” 其实于文宏这几日一直都在忙着规划合州未来发展,还真把这件事忘了,只不过他不想承认。 第23章 离开合州城 原本,于文宏只想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地方,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那下属的一位县令竟不知何故将这一消息给散播了出去。 就在短短时间内,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几千名百姓,自发地汇聚到了合州城中。这些淳朴善良的人们,怀着对于文宏深深的敬意和不舍之情,纷纷涌向了他所居住的房屋。 很快,这座本就不大的屋子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密不透风,水泄不通。 正在屋内埋头处理事务的于文宏,突然听到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冯二气喘吁吁地冲进了房间,焦急地喊道:“老爷,老爷!外面来了好多好多的百姓,大家都吵吵嚷嚷着非要见您不可呢!” 于文宏闻听此言,不由得停下了手中正在书写的毛笔,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刚刚踏出房门的时候,一声声饱含深情的呼喊便传入了他的耳中:“于大人,于大人……” 伴随着那扇略显陈旧的院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缓缓开启之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一道道炽热的光芒一般,齐刷刷地落在了于文宏的身上。 只见人群之中,有几位身着官服的县令正快步走上前来,向着于文宏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于文宏见状,眉头微微一蹙,压低声音询问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为何不设法拦住这些百姓?” 面对质问,那几位县令脸上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赶忙拱手解释道:“大人呐,百姓们听说您即将离开此地,心中实在是万分不舍啊!下官也曾试图加以阻拦,怎奈那些衙役兄弟们得知此事后,也都执意要来送送您,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于文宏听完这番话,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侧身绕过眼前的几位县令,径直走到了百姓们的面前。 他面带微笑,双手抱拳,向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衷心的感谢。目光温和地注视着眼前一张张熟悉而又亲切的面孔,朗声道:“乡亲们啊,于某也不舍得离开此处,但是皇命难违。” “于大人啊!我们并不是有意要阻拦您离去呀,实在是大家心中惶恐不安呐!这一分别之后,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您啊!”那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此刻已是老泪纵横,他一边用颤抖的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哽咽地回答道。 “于大人,这都是我们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一点粮食,您就带上在路上充饥吧。”话音刚落,又有人附和道:“还有我的呢!”紧接着,一袋袋沉甸甸的粮食便被源源不断地堆放在了于文宏的面前。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周围一张张充满期盼与不舍的脸庞,于文宏心头一热,他提高嗓音大声喊道:“乡亲们,请听我说一句!咱们合州城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许起色,实在是来之不易啊!这些粮食乃是大家辛勤劳作所得,本官绝不会收下。如果各位真心想要送我点什么东西作为留念,那不妨就送我一把合州的泥土吧!” 当听到于文宏只要一把合州的土时,在场的百姓们顿时全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冯二鼓足勇气站了出来,他扯着嗓子向众人解释道:“大家都知道,我们老爷向来清廉正直,从不肯收受百姓的哪怕是一粒粮食。你们还是别为难我家老爷了,都把粮食带回去吧!” 冯二话音刚落,便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于文宏,心中忐忑不安。待看到于文宏神色如常,并未因自己的言语而动怒之后,这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于文宏心想,如果继续这般僵持下去,恐怕就会如同之前在罗城县那般,到最后想要脱身都会变得异常艰难。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下达命令,要求各个县令立刻带领百姓们速速离开此地。 接到指令后的县令们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县令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对于文宏说道:“大人,您看是否可以象征性交收一些百姓们送来的粮食?如此一来,百姓们的心里或许能够稍稍好受一些……” 未等这名县令把话说完,于文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只见他眉头紧蹙,双眼微眯,压低声音厉声道:“若百姓们缺衣少食,本官自会想方设法为其提供援助;但这些都是百姓们辛辛苦苦得来的粮食,本官断不能收取分毫!” 那名县令被于文宏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浑身一颤,原本想好的说辞顿时咽回了肚子里。 其他县令见此情形,也深知于文宏心意已决,谁也不敢再多说半句,只得纷纷转身去劝说那些依旧不愿离去的百姓们尽快返回家乡。 望着百姓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远方的道路尽头,只留下一片尘土飞扬在空中。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轻声问道:“大人,您看是否要让人将马车驶过来呢?”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不一会儿,一辆装饰朴素但整洁干净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门口。 冯二快步走上前去,先是稳稳地将于文宏搀扶上了马车。待于文宏坐稳之后,又转身匆匆返回院子里去取行李。 车夫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冯二手里提着的那个极其简单的包裹上。 他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忍不住小声对着车旁的冯二问道:“于大人就只有这么一点东西吗?这……似乎也太简陋了吧。” 冯二则把嘴巴一撇,咧嘴笑了起来,回应道:“嘿!你这家伙怎么想的?难道你以为我们老爷跟那些贪得无厌的贪官污吏一样,每次出行都带着满满一车一车的金银珠宝不成?” 车夫一听这话,连忙摆手解释道:“哎呀呀,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就是单纯觉得有点奇怪,所以才多嘴问了一句。” 冯二看着车夫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接着说道:“哼!你也不好好想想,能够得到全城百姓自发前来送行的官员,又怎会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呢?”说罢,冯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骄傲之情。 “老爷,东西都已经装好了。”冯二对着车厢内的于文宏说道。 “那就出发吧。” “嗻。” 本以为百姓都已离开,谁曾想他们全都聚集在了城外,待到于文宏的马车出城之时,包括县令以及衙役在内的所有人同时跪在地上。 嘴中喊道:“于大人,一路保重。” “老爷,我们要不要停下?”见此情景,冯二把头钻进车厢问道。 于文宏摇摇头:“赶快走吧,只有这样百姓才能早些回家。” “嗻。” 第24章 作死的衙役 于文宏迎来了他职业生涯中的第二次升职,但这次升职却并未给他带来丝毫的喜悦之情,相反,官位越高他越是感觉有一股沉重的压力如阴云般笼罩着他。 在前往黄州赴任的路途之上,同行之人皆忧心忡忡,纷纷议论着黄州是否会步合州与罗城县的后尘,变得一片萧条。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们终于来到了黄州城外。然而,眼前所见却令众人大吃一惊——只见城内河道纵横交错,船只往来如梭,忙碌而有序;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看到这番景象,众人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进入黄州府之后,经过短暂的休整,于文宏并没有急于走马上任,也没有马上去拜访知府等人,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要深入民间,走访当地百姓。 因为在于文宏看来,若想听到真实的声音,就必须融入进去。 百姓不仅会告诉他真实得情况,还会告诉他此处谁是好官谁是坏官。 乔装打扮一番后于文宏带着冯二和卢玉堂两人便前往街道。 “站住!”一声厉喝突然自后方响起,划破了街道的宁静。 于文宏和他身旁的两人听到这声叫喊,不由得停下脚步,纷纷转身望去。只见不远处,数名身着皂衣、腰挎长刀的衙役正快步走来。 眨眼间,这些衙役便来到了于文宏等人面前。为首的那名衙役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于文宏等三人,眼神犀利而警觉。 站在于文宏身侧的卢玉堂见状,赶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开口问道:“不知几位官爷叫住我等所为何事啊?” 领头的衙役微微眯起眼睛,审视般地看着卢玉堂,缓声道:“看你们几个如此面生,想必不是本地人吧?你们是从何处而来?” 卢玉堂连忙回答道:“回官爷的话,从合州而来。” “合州?”衙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追问道,“那你们大老远跑到这儿来,又是所为何事呢?” 卢玉堂赶忙解释说:“我等只是途经此地,想在此处稍作歇息,明日一早便继续赶路。” 然而,还未等卢玉堂话音落下,那领头的衙役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既然如此,那昨晚你们身在何处?”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卢玉堂不禁一怔,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侧过头去与于文宏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不满,仿佛在说:“大人,这官差怎地跟审问犯人一般?” 于文宏同样从衙役连番追问之中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他心中暗自思忖片刻,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之色。 短暂的沉默过后,于文宏直视着那名衙役,反问道:“我等不过是途经黄州的普通路人罢了,何以这般询问我等昨夜之事?难不成黄州之地有何特别规矩不成?” 就在这时,另一名衙役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他满脸横肉,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恶狠狠地盯着于文宏。只见他抬起粗壮的手臂,作势就要用力推搡于文宏。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地攥住了那名衙役伸出的手臂。 卢玉堂压低声音,语气严肃而又不失礼数地提醒道:“这位官爷,请您自重!有话好好说便是,千万不要对于我家老爷动手动脚的。否则……哼!”说到此处,卢玉堂的目光骤然一冷,如同一股寒风吹过,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那名衙役却丝毫不把卢玉堂放在眼里,他嚣张地扬起下巴,挑衅地说道:“怎么?你这狗奴才还敢打本大爷不成?”话音未落,他便试图挣脱卢玉堂的束缚,但卢玉堂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此时,一旁的于文宏倒是饶有兴致地想要看看这些衙役究竟意欲何为。于是,他轻轻抬起右手,缓缓地搭在了卢玉堂的手臂之上,并轻声喊了一句:“玉堂。” 卢玉堂立刻心领神会,知道于文宏在想什么。尽管心中仍有怒火未消,但他还是强忍着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手。 那名被卢玉堂制住的衙役见此情形,顿时觉得颜面尽失。 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的他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恼羞成怒之下,他大手一挥,招呼其他几名衙役一同上前,不由分说地押解着于文宏等人朝衙门的方向大步走去。 一路上,那些衙役们骂骂咧咧,仿佛于文宏他们犯下了滔天大罪一般。 当一行人路过那条狭窄而幽静的小胡同时,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那几名身着制服、神色严肃的衙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传递着某种默契和指令。 只见其中两名衙役迅速地走到胡同口两侧,背对着胡同,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仿佛在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而另外两名衙役,则毫不客气地一左一右挟持住于文宏等人,押解着他们往胡同深处走去。 \"官爷,官爷,您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于文宏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性问道。 然而,那名领头的衙役却根本没有耐心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呵斥道:\"少啰嗦!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跟我走!\" 就这样,他们在寂静的胡同里默默地走着,耳边只有彼此凌乱的脚步声。大约走出了数丈远之后,终于在一处显得格外破败陈旧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这时,一名衙役伸手入怀,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他熟练地将钥匙插入门锁孔内,轻轻一转,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院门缓缓地打开了。 紧接着,那两名衙役用力将于文宏等人推进了院子里,动作粗鲁而急促。 随着\"咣当\"一声巨响,院门又被重重地关上了,仿佛将外界与这个小院彻底隔绝开来。 第25章 进退两难 只见那两名身材魁梧的衙役,双手紧紧地环绕在胸前,他们那如鹰般锐利的双目,毫不掩饰地凝视着眼前的于文宏等人。 此刻,于文宏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淡定地稳稳站立在原地,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却显得有些紧张,他那双眼睛犹如闪电一般迅速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可能存在危险的迹象,以确保于文宏能够处于绝对安全的境地之中。 这时,领头的那位衙役突然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啊!昨夜咱们黄州城内赫赫有名的吕财主家里竟然丢失了整整三箱价值不菲的嫁妆,这件事情可闹得满城风雨啊!如今,我们已经下令全城搜捕那个可恶的盗窃罪犯。而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呢,发现你们几个实在是太可疑啦!所以嘛……嘿嘿,这个盗贼的嫌疑自然就得先落在你们头上咯!”说完,他还得意洋洋地冷笑了几声。 于文宏听完这番话后,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瞬间泛起一丝波澜,只见他微微挑起眉毛,语气略带不满地反问道:“这位官爷呀!您可得搞清楚状况哦!我们可是今日一大早就来到这黄州城的外地人呐,连路都还没摸熟呢,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偷什么嫁妆呢?再说了,您们身为堂堂正正的衙役大人,难道不应该把精力放在抓捕那些真正的盗贼身上吗?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冤枉好人呢?” 衙役面无表情地冷哼了一声:“哼!”随后,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继续开口说道:“少在这儿狡辩!我们现在正在抓捕盗贼,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今天早上才到这个地方,有谁能够给你做证呢?而且就凭你们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的商人。快老实交代吧,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面对衙役的质问,于文宏淡定的回应道:“从一开始我们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商人呐。我们真的只是路过此地的普通老百姓而已。” 衙役显然并不相信这番说辞,他冷笑一声,指着刚才称呼对方为“老爷”的卢玉堂质问道:“普通百姓?那他刚才为什么要叫你老爷?哪户寻常百姓家里能够雇得起仆人?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吗?” 于文宏淡淡地笑了起来:“他们并非什么仆人,而是我家中的长工罢了。平日里帮忙打理一些农活和杂务,所以才会如此称呼。” 听到这话,领头的衙役显得愈发不耐烦了,他用力地挥了挥手,大声呵斥道:“好了好了,我可没心思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东扯西拉的!实话告诉你吧,如果我们把你强行拉到公堂上去审问,到时候你少不了要吃些皮肉之苦,弄不好连脑袋都保不住!今日之所以把你带到这里来问话,无非就是想要给你留条活路罢了。” 于文宏见状,立刻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满脸堆笑道:“哎呀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照您这么一说,那我岂不是还得好好谢谢各位官爷啦?” “一百两银子!哼,对于您这样的大人物来说,应当不会是什么难事吧?”那名衙役面无表情地说出了最后的要求,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于文宏,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于文宏听完这话后,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笑意,仰头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犹如洪钟一般响亮,在这寂静的街道上传出老远。 站在于文宏对面的那名衙役,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狂笑吓得心头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瞬间传遍全身,令他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喂喂喂,我说你这家伙到底在笑些什么啊?莫不是疯了不成?”那衙役强大声呵斥道。 于文宏并没有理会他的质问,依旧自顾自地笑着,边笑边说道:“哈哈哈哈哈……我笑你们这些家伙的胆子真的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行人。” “你们身为官府之人,本应维护一方百姓的安宁,可如今却干这种丧尽天良、天理不容的勾当,难道就不怕遭到报应吗?还有啊,真没想到在这堂堂黄州城中,竟会有你们这等如老鼠屎般的害群之马存在,简直就是给朝廷抹黑!”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站在于文宏身后不远处的卢玉堂突然迈步走到了那两名衙役面前。 只见他双手抱胸,一脸冷笑地看着他们,只等于文宏一声令下便可用最快速度将两人制服。 那两名衙役平日里仗着自己手中有点权力,向来横行霸道、不可一世,但此时面对眼前这个胆敢如此嚣张地与他们叫板之人,心中却也不禁打起了鼓来。 毕竟,能有这般胆量跟官府人员对着干的家伙,又怎会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呢?其中一名衙役强装镇定,色厉内荏地开口喝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傲然回应道:“哼!我都已经反复说了好几遍了,难不成还要让我继续浪费口舌再说一次?今天这一百两银子,我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的,你们倒是说说看,准备怎么对付我啊?” 听到这话,那两名衙役对视一眼,眼神交汇间流露出一丝怯意。随后,二人极有默契地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几步,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大哥,依小弟之见,这家伙绝非等闲之辈,瞧他那副模样,恐怕不好惹啊!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被称作大哥的那位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后,摇着头嘟囔道:“真是怪哉!此人看着既不像当官的,也不似土匪强盗,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是眼下这局面……” “要不……咱们干脆把他们放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放了?那怎么行!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即便要放,也得先把他们逐出黄州城去,省得日后再来给咱们添乱子。” 经过一番商议权衡之后,这两个衙役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将于文宏等人驱逐出黄州,并恶狠狠地警告他们,如果胆敢再次踏足黄州一步,就立刻将他们打入大牢,绝不姑息迁就。 此话一出,于文宏却不紧不慢地朝着院子左侧走去。 待到行至那块石墩前时,他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 只见他微微抬起手臂,潇洒地甩了甩衣袖,那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紧接着,他嘴角微扬,目光直直地看向对面几人,朗声道:“貌似几位还没有权力赶人出城吧?” 听到这话,其中一名衙役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怒喝道:“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把我们惹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于文宏依旧面带微笑,轻声回应道:“哦?那你们倒不如真的做些什么,我也好见识一下。”他的语气平淡如水,但其中却隐隐透着一丝挑衅之意。 一名衙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抽出腰间明晃晃的佩刀,刀刃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与此同时,另一名衙役也同样迅速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两人一同迈步向前,大有立刻将于文宏拿下之势。 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见此情形,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他不动声色地将右手伸进袖口之中,悄悄地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匕首通体漆黑,刃口泛着寒光。 第26章 表明身份 眼看着局势愈发地紧张起来,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于文宏不紧不慢地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来,他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眼前的两名衙役,冷冷地开口道:“平日里你们就是这般行事的么?” 那名领头的衙役被于文宏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嘴巴张了几张,却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另一名衙役见势不妙,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这位爷,您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于文宏对于这名衙役的问题仿若未闻,依旧紧紧盯着他们,再次追问道:“方才我听你们提及黄州城内昨日发生了一起盗窃事件,不知这究竟是你们信口雌黄、胡乱编造呢,还是真有其事?” 这番追问犹如一道惊雷,直击两名衙役的心坎儿,让他们更加笃定了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眼前之人绝非普通百姓! 二人面面相觑,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赶紧将腰间的佩刀收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奔到于文宏跟前,噗通一声双双跪地,一边不停地磕着头,一边苦苦哀求道:“小的们真是有眼无珠,不识得您这尊大佛,还望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啊!” 于文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两名衙役见状,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身子瑟瑟发抖,只能乖乖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时,只听见于文宏喊了一声:“玉堂。” “老爷。” “你去将胡同口的那两个人给我带过来。” “嗻。” 紧接着,于文宏又转头唤道:“冯二。” “老爷。”冯二连忙上前一步。 “你前往衙门,将这里的情况通报一声。” “嗻。” 冯二跟随卢玉堂,一前一后跑出了院子。 于文宏原本满心期待着能够通过巧妙的乔装改扮,先行深入民间探查一番民情民意。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尚未正式走马上任,竟然就遭遇了这样的遭遇,更为关键的则是那衙役口中所提及的盗窃案件。 时间并未过去太久,只见卢玉堂引领着位于胡同口的那两名衙役匆匆赶回了院子之中。 当他们踏入院门的瞬间,目光便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只见有两个人正齐刷刷地跪倒在于文宏的跟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们不禁当场愣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其中一名衙役满脸疑惑地开口询问道:“大哥,您这是怎么回事啊?”此时,那位领头的衙役连忙压低声音向他解释道:“别多问!赶紧过来拜见大人!” 听到这话,更是一头雾水,结结巴巴地反问道:“大……大人?他是哪位大人呀?” 就在这时,于文宏面色凝重、神情肃穆地稳稳站立在了这几人的面前,紧接着用洪亮且威严的嗓音高声喝道:“本官正是黄州府新来乍到的知州于文宏!今日初次踏上这片土地,未曾想到竟会撞见你们这群家伙在此胡作非为……” 他的话语如洪钟一般响彻整个院落,但尚未等他把话说完,另外那两名衙役早已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双双跪倒在地,一边不停地磕着头,一边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苦苦哀求起来。 于文宏面色阴沉地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眼神凌厉如刀般直射向面前跪着的众人,厉声道:“尔等所行之事,休要再做任何狡辩!本官现在只问你,昨日黄州城内是否当真发生了盗窃一案?” 只见那领头的衙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身体筛糠似地颤抖个不停,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回大人,确实有此……此事啊。” 于文宏眉头微皱,紧接着追问道:“那被盗之人究竟丢失了何物?速速从实招来!” 衙役连忙叩头应道:“回大人,据被盗之人所述,他丢失了整整三箱嫁妆啊!而且按照他的说法,这三个箱子里装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还有大量的绫罗绸缎呢,那些财物可谓是价值连城、极其贵重啊!” 于文宏听后,不禁眯起了双眼,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问道:“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么知府大人又是如何处置此案的?” 此时,那衙役更是惶恐不安,头都快磕破了皮,带着哭腔回道:“回大人,前些时日知府大人已被调离此地,如今这知府一职暂时处于空缺状态啊。所以……所以才会导致小人们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请大人开恩饶过小的们吧!”说罢,便连连磕头求饶起来。 于文宏见状,脸色愈发难看,怒喝道:“怪不得你们这群家伙竟敢如此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真是岂有此理!” 约摸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原本静谧无声的胡同里突然传来一阵纷杂而又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有千军万马正朝着这边奔涌而来。不多时,只听得“吱呀”一声,院门被猛地推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只见为首之人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帽,身后紧跟着一众大小官吏以及众多手持水火棍、腰挎佩刀的衙役。 他们鱼贯而入,瞬间便挤满了整个院子。 那带头的官吏径直走到于文宏跟前,上下仔细地将他端详了一番后,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可是于文宏于大人?”于文宏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应道:“正是在下。” 官吏微微颔首,接着追问道:“不知于大人可带有任命文书?”听到这话,于文宏并未言语,只是侧过头去向着身旁的冯二轻点了一下头。 得到示意后的冯二用手在怀中摸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任命文书来。 带头的官吏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对方手中接过任命文书。他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文字之后,脸上瞬间露出敬畏之色,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将其用双手奉还给眼前之人,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高声喊道:“参见于大人!” 见到领头者如此举动,其他官吏和衙役们先是一愣,但随即也反应过来,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道:“参见于大人!”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于文宏微微抬手,缓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垂手立于一旁。 待众人站定,于文宏目光如炬地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那名带头的官吏身上,开口问道:“你负责什么?” 那官吏赶忙再次躬身行礼,回答道:“回大人,卑职乃是本城之丞。” 所谓丞,亦称“司马”,后来经过变革又被改称为分府、同知等等。其主要职责便是协助知府大人处理各种事务,诸如管理赋税征收、监督盐运情况以及缉拿盗贼之类。 于文宏点了点头,接着追问道:“那你可知晓这黄州城内昨日所发生的盗窃一案?” 那司马闻言脸色微变,稍作迟疑后才答道:“卑职知道此事。” “既然知晓,那此案可有什么进展或者线索?”于文宏紧盯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只见那司马满脸愧疚地低下了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回大人,实不相瞒,截至目前为止,对于此案我们尚未有任何实质性的发现……”话未说完,便不敢再抬头看向于文宏。 于文宏听后不禁冷哼一声,心中暗自思忖道:就凭你们这般敷衍了事的态度,又怎能指望办得成什么正经事情呢? 第27章 身兼二职 于文宏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之下,缓缓地返回了知府衙门。 他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正前方那把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太师椅上,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站立着的一众官吏。这些官吏们个个神色恭谨,静候着新上任的”二府”大人发话。 (同知也被称为第二个知府) 只见于文宏微微颔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本官初来乍到黄州这方宝地,对诸位同仁尚不熟悉。烦请各位依次自我介绍一下,也好让本官了解一下大家所司职之事。” 话音刚落,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官吏率先出列,拱手施礼道:“卑职负责城门值守一职。” 紧接着,另一名神情严肃、略显消瘦的官吏也走上前来,低头禀报:“卑职负责司狱一职,监管狱中事务。” 随后,又有一名气质儒雅、风度翩翩的官吏从容不迫地说道:“卑职目前担任同知之职,愿全力协助大人处理各项政务。” 就这样,众官吏纷纷上前自报家门…… 然而,正当众人的自我介绍尚未结束之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巡抚大人到!”此声犹如惊雷一般,在大堂内炸响。 于文宏闻听此言,脸色瞬间一变,急忙起身离座。他脚下生风,迅速朝着门口走去,同时不忘回头招呼身后的所有官吏一同行动。 转眼间,整个公堂内的人都鱼贯而出,整整齐齐地跪倒在地,恭候巡抚大人的大驾光临。 不多时,只见湖广巡抚张朝真正迈着稳健而有力的步伐徐徐走来。他身着一袭华丽的官服,头戴乌纱帽,腰间系着玉带,显得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于文宏等人齐声高呼:“参见巡抚大人!” 张朝真面带微笑,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平身,并朗声道:“快快请起!” 待众人站起身来之后,张朝真径直走向于文宏。他上下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知府,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之意,口中则打趣道:“早就听闻于大人的鼎鼎大名,今日总算得以一见庐山真面目啊!哈哈!” 于文宏闻言,连忙躬身抱拳,谦逊地回应道:“大人过奖了,下官愧不敢当!”说罢,于文宏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毕恭毕敬地邀请张朝真进入房间入座。 张朝真坐定之后,他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官吏们,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轻咳一声,用一种不紧不慢、略带威严的语气说了几句官场话。 这些话语听起来似乎并无特别之处,但其中却暗藏玄机,让人不禁要仔细琢磨一番。 说完之后,张朝真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官吏们可以先去忙各自手头的事务。于是乎,那些官吏们纷纷起身行礼告退,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张朝真和于文宏两个人。 待到众人都离去之后,整个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张朝真沉默片刻,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他低声说道:“文宏啊……”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于文宏听来却是犹如惊雷一般。因为接下来从张朝真口中吐出的那个名字——金光祖,着实让于文宏大吃一惊。 听到这个名字,于文宏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没想到,金大人不仅一直惦记着他,而且还一直在暗中极力地推荐他!想到这里,于文宏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对金光祖充满了感激之情同时也感觉到压力。 “承蒙大人如此厚爱与赏识,卑职必定会竭尽全力、克己奉公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于文宏连忙躬身施礼,一脸恭敬地说道。 “黄州现今知府之位尚有空缺,短时间内也难以寻觅到合适人选,故而暂时只能由你来暂代此职务了。”坐在上方的官员缓缓开口道。 听到这话,于文宏先是一愣,随即便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大人,卑职心中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能够解惑。” “但说无妨。”张超真微微颔首,表示许可。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卑职愿意代理知府一职,只是不知卑职是否可行使知府应有的权力呢?按照以往惯例,像卑职这般身为二府之人,在某些涉及生杀予夺的重大决策方面,必须要先征得知府大人的首肯方能施行。可眼下这黄州城中并无知府大人坐镇,若卑职想要处理一些紧急事务或者推行重要举措,就得向您呈报请示。然而如此一来一往,必然会耗费大量宝贵时间……” 说到此处,于文宏不禁皱起眉头,流露出担忧之色。 一直端坐着倾听的张朝真却并未立刻回应,他沉默片刻之后,缓声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想要拥有生杀大权喽?” 面对张朝真突如其来的质问,于文宏没有丝毫迟疑,便重重地点了下头。 张超听闻此言,不由得愣住了,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半开玩笑地开口问道:“难道说,你竟然已经有了想要除掉之人不成?” “回大人,卑职在赶赴黄州的途中,就听到不少关于此地盗贼猖獗的传闻。这些贼寇常常趁着夜色潜入百姓家中偷窃财物,到了白天更是肆无忌惮地当街拦截行人、抢夺钱财。然而令人气愤的是,各地的官员对于此类案件居然一直采取能不立案就尽量不立案的态度,如此作为简直是助纣为虐!正因如此,卑职才觉得非得拥有一些特殊的权力不可,否则实难让那些不法之徒心生畏惧。” 话毕,他稍稍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接着又说道:“今日,卑职原本打算乔装改扮成普通百姓模样,深入民间去了解百姓所遭受的疾苦。谁承想,我刚刚走到街上没多久,就被巡街的衙役当作可疑人员给带到了一座荒废的院子里。这些恶吏不仅对我百般盘问,甚至还妄图勒索我的银两。若不是卑职及时亮明自己的身份,恐怕此刻已然命丧于他们的利刃之下了!” 张超真身为堂堂湖广巡抚,位高权重,对于黄州之地所发生之事自然是心知肚明。此地之官吏,并非全然无心立案调查各类案件,实乃其中另有隐情。只因一旦立案,便意味着有了明确的限期破案之规定。若在规定时限内未能成功侦破案件,则必然要遭受上级的严厉训责。 正因如此,这些官吏们权衡利弊之后,竟逐渐开始对一些规模较小的偷盗案件选择不予立案处理。久而久之,这种做法使得那些盗贼愈发肆无忌惮、日益猖獗起来。 于文宏静静地聆听完张超真所言,脑海之中首先浮现出的便是那阴森恐怖的大牢。他不禁暗自思忖:在那不见天日的牢狱深处,是否存在着因严刑拷打而被迫屈打成招的无辜之人呢? 第28章 整治盗窃【一】 张超真深思熟虑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赋予于文宏一部分与众不同的权力。然而,这其中至关重要的生杀大权,仅限于那些确凿无疑的盗贼身上方可使用,而其他任何情况都必须一丝不苟地依照既定的规章制度向上呈报。 听到这个消息,于文宏大喜过望,激动得当即双膝跪地,连连叩头谢恩。 待到送走张超真以后,于文宏马不停蹄地赶回府邸,迅速换上那身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官服。紧接着,他命令手下人去传唤昨晚丢失了丰厚嫁妆的吕财主前来府衙问话。 没过多久,吕财主便匆匆赶到了衙门大堂。 “这位便是刚刚走马上任的知州于大人!”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同知压低声音向吕财主介绍道。 吕财主闻听此言,吓得浑身一颤,赶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草民拜见于大人,还望于大人能够为小民做主啊!”话未说完,眼眶已然湿润,眼看着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于文宏见状,微微抬起右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然后面色凝重地开口问道:“本官之所以将你传召至此,正是为此事而来。现在,你且详细地将事情发生的整个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清楚。” 吕财主伸出颤抖的双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定了定神,开始缓缓叙述起这件令人痛心疾首的遭遇来。 原本再过三日,便会迎来他宝贝女儿出嫁的大喜日子。为此,早在许久之前就开始精心筹备起女儿的嫁妆来。经过长时间的准备,终于集齐了整整三大箱子丰厚的陪嫁之物。 第一箱,白花花的银子闪耀着银光,足足有一千两之多! 第二箱,里面放置的则是用纯金打造而成的精美碗筷,金光璀璨夺目,工艺精湛无比,彰显出这份嫁妆的华贵与不凡。 第三箱中的物品更是琳琅满目,其中有各式各样由纯银制成的精致首饰,如项链、耳环、手镯等,每一件都散发着迷人的光泽;此外,还有数匹上等的绫罗绸缎,其质地柔软光滑,色彩鲜艳绚丽,仿佛能让人感受到那份细腻与奢华。 他深知此地黄州一带盗贼横行肆虐,治安状况令人担忧。为了确保这三箱珍贵的嫁妆能够万无一失,他特意安排了四名得力的人手昼夜轮流值守。 可即便做到这般谨慎小心,最终那三箱至关重要的东西竟然还是不翼而飞了! 当于文宏听闻此事之后,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片刻,随即便果断地下令派人将负责看守嫁妆的那四个人传唤至府衙问话。 不多时,那四个被点名的人便匆匆赶到了府衙大堂之上。 待他们站定之后,于文宏先是从头到脚仔细地将他们审视了一番。只见这四人个个神色紧张,目光躲闪不定。 于文宏见状,面色一沉,语气严厉地开口问道:“你们可是负责看管嫁妆之人?” 听到问话,那四人连忙点头应道:“回大人,正是小人。” 于文宏紧接着追问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从实说来!” 此时,那四人面面相觑,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其中一人吞吞吐吐地说道:“回……回大人,昨夜……昨夜……”话还未说完,便又止住了声,似乎有所顾忌而不敢直言相告。 于文宏见此情形,双眼猛地一瞪,怒喝道:“嗯?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快快给本官如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本官严惩不贷!”他那严肃的表情和凌厉的气势,让整个大堂瞬间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 “回大人,小人们在此地值守已有数日之久,但未曾见到有任何盗贼胆敢前来犯案!然而就在昨日,小人家里突生些许烦心之事,心情烦闷之下便饮了些酒水,接着……小的知罪,实在罪该万死啊,恳请大人开恩饶过小的这一回吧!” 话音未落,便已开始不顾一切地拼命磕头求饶起来,额头与地面撞击所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氛围之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你们四人全都饮酒了不成?”于文宏面色阴沉,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跪着的几人,厉声问道。 “回大人,正是如此。”那几人战战兢兢地齐声回答道。 “何时喝的酒?”于文宏继续追问。 “大约二更天的时候。”其中一人哆哆嗦嗦地应道。 “那么又是几时发现被盗的呢?”于文宏的声音愈发冷冽。 “待到天一亮,小人们才惊觉此处已然被盗贼光顾过了。”那人低着头,声音颤抖着说道。 听到这里,于文宏心中忽地一动,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如此之多的金银珠宝遭盗,那盗贼定然不敢选在这个时候将赃物带出城门去。毕竟此刻城门口盘查正严,他们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除非…… 想到这里,于文宏立刻唤来同知,并迅速地向其下达了两条至关重要的命令。 第一条命令便是即刻封锁东西南三侧城门,仅保留北侧城门供人员出入。同时,要派遣大量守卫在此严加盘查每一个进出城门之人,对于那些频繁出入城门的可疑人物更是要重点关注和审查。这些守卫们需保持高度警惕,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务必确保不会让贼人有机可乘。 第二条命令则是要求马上张贴告示,广而告之全城百姓,官府将于明日一早展开挨家挨户的全面搜查行动,目的就是为了寻回那失窃之物。不仅如此,还要派出众多衙役沿着街道高声宣读此告示,务必要让城中每一位居民都能知晓此事。 同知听完于文宏所下达的这两道命令后,深知事态紧急且责任重大,他不敢有半分犹豫,当即抱拳领命,转身匆匆离去,着手安排相关事宜去了。 随着于文宏的这两条命令被迅速传达并执行下去,原本还心存侥幸的盗贼们这下可彻底坐不住了。他们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能赶在于文宏率领的官差搜查到自己之前,想尽一切办法将盗窃得来的赃物成功地带出黄洲城,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必将是严厉的惩罚。 于是乎,这群盗贼开始绞尽脑汁、四处奔走,试图寻找一条能够安全脱身的途径…… 第29章 整治盗窃【二】 百姓们听闻文宏发布的那两条命令之后,脸上纷纷露出疑惑与不满之色。 原来只需走一里就能到达目的地的路程,如今由于城门被封锁,竟然需要绕道出城再进城,如此一来得多走上整整五里!众人的抱怨之声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涌向于文宏及其身边的官吏们。 此时,一名官吏站出来向于文宏进言道:“大人,百姓们对这命令颇有怨言,不如我们去向他们解释一番,也好消除大家心头的愤恨之情啊。”然而,于文宏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必。”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在于文宏眼中,这件事情若是越解释反而会越发变得复杂,甚至可能引发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果断选择了沉默以对。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已至午后时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给大地带来一丝温暖。 于文宏叫来同知,缓缓开口道:“你来跟本官详细介绍一下这黄州府的具体情况吧。” 同知赶忙行礼应诺,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讲述起来。 “黄州府隶属于湖广行省,下辖共有八县一州。其中包括黄冈、麻城、黄陂、黄安、蕲水、罗田、广济以及黄梅八个县,还有一个名为蕲州的地方……” 同知滔滔不绝地说着,将黄州府的地理风貌、人口户数、物产资源等一一详述。 于文宏则静静地坐在那里倾听着,时而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时而又眉头微皱陷入沉思。随着同知的介绍逐渐深入,于文宏脑海中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对于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各种事务,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规划和打算。 “依你之见这黄州府的盗贼如何才能彻底消除呢?”于文宏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同知,继续追问道。 只见同知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暗自思忖着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着实令他感到棘手,若是说理应依法追查盗贼,那么于文宏必然会追问既然如此为何至今未见抓到的贼人;可要是回答能抓则抓,抓不住便也无可奈何,想必又会招来一顿斥责与怪罪。 此刻,于文宏稳稳当当地坐在前方,将同知那副愁眉苦脸、左右为难的模样尽收眼底,不禁冷哼一声:“哼,身为一方父母官员,身负保境安民之责,如今面对盗贼横行肆虐之事,竟因惧怕影响自己的仕途而选择置若罔闻,难道你就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听到这番话,同知心头一颤,连忙起身向于文宏行礼并慌忙解释道:“大人明鉴啊!并非卑职不想全力抓捕这些盗贼,实在是上头给定的期限太过紧迫,卑职纵有三头六臂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你的意思是朝廷做错了吗?”于文宏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同知,声音低沉而威严。 “卑职……卑职绝无此意啊!大人明鉴!”同知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躬身作揖,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那好,本官来问问你。自从你到任此处以来,这地方究竟一共发生了多少起盗贼案件?”于文宏面沉似水,紧紧地逼视着同知。 同知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慌了神儿。他哪里能记得清这么多具体的数据呢?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嘴巴张了几张,却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于文宏迟迟等不到答案,脸色越发阴沉,他不禁又追问道:“怎么?连个大概数字都记不得了?那你再给本官说说,你总共又抓捕了多少盗贼?总该不会连这个数也没有吧?” 此时的同知已经浑身颤抖起来,仿佛站在悬崖边缘一般。面对于文宏凌厉的目光和严厉的追问,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于文宏看着同知这般模样,长叹一口气说道:“先是有那些衙役在街上横行霸道、肆意勒索百姓;如今又有官府对于盗窃之事不闻不问。如此不作为,恐怕这城中的百姓们早就对咱们怨声载道,在心里不知把我们骂成什么样了吧!”说到这里,于文宏猛地一甩衣袖。 就在场面一度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时候,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只见卢玉堂正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朝着这边跑来。 他一路小跑至跟前,微微躬身行礼后说道:“大人!” “玉堂啊,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卢玉堂重重地点了点头,赶忙回应道:“回大人,卑职一直守在北城门处密切观察过往行人,发现在今日,有两男子频繁地进出城门,很是可疑。” 听闻此言,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于文宏站起身子,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沉声道:“看来他们坐不住了,走,我们去瞧瞧。” 不多时,便抵达了北城门。 此时,城门口人流如织,好不热闹。 于文宏很快就注意到了不远处正有六个男子抬着一块木板缓缓朝外走去。 几名衙役见状,当即跨步上前拦下了他们,并高声喝问道:“你们要出城所为何事?” 其中一名男子连忙陪着笑脸解释道:“官爷息怒,小的家中婆娘突感身体不适,病情严重,所以才想着赶紧出城去找个郎中给她诊治一番呐。”说着,还不住地向衙役们作揖求情。 那衙役听后,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了这名男子一番,然后迈步走到木板前,伸手轻轻掀开盖在上面的被子一角,朝里面躺着的女子瞅了一眼。 只见那女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看上去确实像是病得不轻。 衙役摆了摆手,示意放行:“走吧。” “多谢官爷开恩!多谢官爷!”那男子闻言如蒙大赦一般,连连点头哈腰表示感激之情,而后便招呼着其他人急匆匆地抬着木板继续朝城外走去。 于文宏却在这几人之中看出了不对劲,马上对卢玉堂小声命令道:“去,拦住他们。” 卢玉堂轻轻点头:“嗻。” 三步并作两步,拦在了即将要走出城门的几人面前。 第30章 整治盗窃【三】 就在那几个人正要踏出城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有一道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不由得都愣住了。 其中一名男子见状,走上前去。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卢玉堂,然后开口问道:“这位爷,不知您此举何意啊?” 卢玉堂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地回答道:“你们现在还不能出城。” 男子听后,眉头轻轻一挑,似乎对卢玉堂的话感到有些意外。紧接着,他又追问道:“哦?敢问这位爷您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要阻拦我们出城呢?” 话语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命令声:“来人呐,把这几个人给我拿下!” 随着于文宏的一声令下,原本守在城门处的那些衙役们立刻毫不犹豫地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眨眼间,他们就已经将这几个人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路过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好奇心作祟之下,纷纷像潮水一般围拢了过来。 领头的男子瞧见了身着官服、威风凛凛的于文宏,只见他脚下生风般地快步上前。 来到于文宏跟前,这名男子甚至来不及寒暄半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便如孩童般涕泗横流起来,边哭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大人呐!小的家中婆娘着实患了急症,情况危急万分,急需出城去寻医问药啊!求求大人您行行好,高抬贵手放我们出城吧!” 说话间,他还一个劲地磕头,那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的“砰砰”声,仿佛要把青石地砖给砸出个窟窿来似的。 于文宏倒是不紧不慢,依旧保持着那份沉着与冷静。 迈步向前,走到跪地男子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问道:“哦?到底是什么急症如此严重?” 听到于文宏发问,男子想都没想,连忙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我那婆娘从昨日起就一直腹痛难忍,而且不停地呕吐,到现在已经是滴水未进啦……” 就在这时,于文宏突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剑,直刺向男子,开门见山地问道:“本官且问你,近日吕财主家失窃一事,究竟跟你们有没有关系?”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让原本还哭得稀里哗啦的男子呆若木鸡。 他瞪圆了那双无辜的眼睛,满脸惊恐之色,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大……大人,您……您可千万不能冤枉好人呐!小的们向来本本分分做人,从未干过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啊,大人明察秋毫啊!” 于文宏缓声道:“本官自会证实。倘若真是冤枉了你们,那本官定会当着这众多乡亲父老的面,恭恭敬敬地向诸位鞠躬赔罪!” 男子略带迟疑和试探地发问道:“大人,不知您究竟打算怎样来证实此事呢?” 于文宏嘴角扬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而后转头朝着身边的衙役高声命令道:“来人呐!速速将木板上的女子给本官拉起来!” 听到这个指令,那些衙役们不禁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们心里暗自思忖着,让他们去拉扯这样一个生病的弱女子,是否有些过于残忍了些。尽管他们已经移步到了木板旁边,但却并未立刻有所行动。 于文宏见到此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怎么?难不成连本官的话你们都胆敢公然违抗吗?” 那几名衙役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心中老大不情愿,但谁也不敢忤逆这位大人的意思。 一名衙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掀开了盖在女子身上的被子;与此同时,另外两名衙役则分站左右两侧,一同用力将那女子从木板上硬生生地拖拽了起来。 就在女子被强行拽离木板的那一刹那,围观的百姓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几名衙役此刻也被眼前所呈现出的惊人一幕震撼得瞠目结舌。原来,众人惊讶地发现,女子身下那块看似普通的木板竟然已被悄悄掏空,而在那空洞之中,则整整齐齐地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不仅如此,于文宏面色冷峻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立刻行动起来。只见数名如狼似虎的差役迅速冲上前去,不由分说便将与那六人同行的另外六名男子牢牢控制住。紧接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这些差役粗暴地将那六人的衣服强行扒开。 刹那间,原本被衣物遮掩着的景象展露无遗——他们腰间缠绕着的绫罗绸缎纷纷显现出来。那华丽的质地和精美的花纹,与普通百姓所穿的粗布衣裳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时,于文宏面沉似水,他凌厉的目光扫视过眼前这几个已经狼狈不堪的男子,缓声问道:“现在,你们可还觉得本官冤枉了你们?” 然而,其中一名男子却满脸涨红,显然心有不甘,他梗着脖子大声喊道:“大人,您怎能如此断言?又怎么会知晓这些内情?” 面对这名男子的质问,于文宏只是淡淡地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哼,如果本官没有猜错的话,那边那两个人应该也是你们一伙儿的吧?”说话间,他轻轻一挥衣袖,卢玉堂一手一个拎着那两名频繁出入城门的男子来到跟前。 于文宏看着眼前这八男一女,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接着说道:“你们自以为聪明绝顶,妄图通过频繁进出城门这种方式来扰乱我等衙役的视线,然后再假借生病之名趁机混出城去。只可惜啊,你们这套所谓的高明伎俩,在本官眼里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几人听完于文宏的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之后,一个个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纷纷低下了头来,不敢与他对视。 于文宏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圈眼前这几个垂头丧气之人,见他们不再言语,便大手一挥,果断地下令身旁的衙役将这些可恶的盗贼以及那些失窃的赃物一同押回衙门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原本只是远远围观的百姓们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住了似的,情不自禁地朝着于文宏所在之处一步步靠近过来。 人群之中,一个长相颇为文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还是壮起了胆子,高声喊道:“大人,小的有一件事情实在想不明白,还望大人能够为小民解惑!” 于文宏微微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胆敢站出来提问的男子,沉声道:“但说无妨。”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接着开口问道:“官府为何对我们这些贫苦人家递上去的诉状总是爱答不理呢?”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立刻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纷纷随声附和起来。 有人激动地叫嚷道:“可不是嘛!我家去年遭了贼,到官府报案之后,他们一直都说正在调查当中,可直到今天也没个确切的消息啊!” 又有人愤愤不平地喊道:“再看看人家吕财主家里,同样也是被盗,可才短短两天时间,你们官府就把真正的凶手给捉拿归案了!难不成咱们穷人就该这么倒霉,活该被盗吗?” 一时间,各种抱怨和质疑之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街头巷尾。 第31章 整治盗窃【四】 吕财主家遭盗窃之事不仅未获百姓赞誉,反倒招致诸多埋怨之声。 此时,于文宏移步至一旁的台阶处,卢玉堂赶忙上前搀扶,助其稳稳地站了上去。 只见于文宏高高扬起自己的右手,大声呼喊起来:“乡亲们呐!乡亲们,请听我说一句。”他声如洪钟,引得在场百姓纷纷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他身上。 “从今日起,但凡家中在近一年内有过被盗经历者,皆可前往衙门进行登记。本官在此向诸位保证,必定会全力以赴缉拿盗贼,还大家一个公道!” 于文宏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人群中传来一声质疑:“大人啊,那像我们这种一年多以前就失窃的又当如何处理呢?” 面对这一疑问,于文宏稍作思索后解释道:“由于时日相隔较久,要想再寻得相关线索,怕是颇有难度。不过,倘若各位觉得自身情况实属特殊,亦可前来登记备案。本官定会逐一审视查办,绝不敷衍了事。”话音刚落,又有人追问:“大人,您方才所说当真能够兑现吗?莫不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罢了?” 于文宏闻言,目光坚定地注视着众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本官所言,绝非戏言!” 百姓们凝视着于文宏那坚毅而诚恳的眼神,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之火。 于文宏心中其实早就对黄州府的盗窃情况有所了解,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实际情况竟然会如此严峻。仅仅不过一天时间而已,居然就有多达六十三份诉状如雪片般源源不断地递到了他面前。 这些诉状堆叠在一起,形成了厚厚的一摞,仿佛一座小山压在了案头。 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堆积如山的诉状,满脸都是惊愕之色。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颤声惊叹道:“大人!这……这难道说黄州府里几乎每一个家庭都曾经遭遇过盗窃吗?” 面对这样惊人的状况,于文宏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深深叹息一声。 他缓缓伸出手去,随意地从那摞诉状当中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然后轻轻翻开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这份诉状来自一位名叫兆良川的普通百姓,据其所述,就在三个月之前,他家遭贼光顾,一下子就丢失了整整五两银子以及满满一袋大米。 于文宏眉头微皱,继续翻看第二份诉状。 这份诉状的主人叫做何云超,他家则是在六个月以前失窃的,被盗走的物品是一头肥壮的绵羊。 再往后看,还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失窃物品记录——有的人家丢了两口做饭用的铁锅;有的人家失去了辛辛苦苦积攒下来准备来年播种的两斤珍贵种子;更有甚者,家里珍藏多年的传家之宝也不翼而飞了…… “大人,依属下之见,想必官府之所以拒绝立案,多半是认为他们所丢失之物无足轻重罢了。”卢玉堂微皱眉头,若有所思地分析着。 于文宏缓缓放下手中的诉状,长叹一声后,语气凝重地回应道:“究竟何者为重?又何者为轻呢?对于那些生活贫苦的老百姓来说,哪怕仅仅只是一碗米,那也是至关重要啊!既是偷盗之举,无论被窃走的是何物,其本质终究还是偷窃。” 卢玉堂闻听此言,不禁连连点头称是,但仍面露忧色地补充道:“大人您说得一点没错,可问题恰恰在于此。此类小偷小摸之事,想要寻得线索怕是比登天还难呐。”说到此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毕竟这与吕财主府上失窃的金银珠宝不同,那般贵重物品一旦被盗,必然会留下诸多蛛丝马迹可供追查。然而面对这些小偷小摸的行径,实在是难以确定有效的线索呀。” 于文宏微微眯起双眸,沉默不语地坐在椅子上,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忽然,他双眼猛地一亮,像是突然间捕捉到了一丝灵感。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冲着门口高声呼喊起来。 不多时,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很快,两名身材魁梧、神情严肃的衙役就出现在了房门前。 见到于文宏后,连忙躬身行礼,并齐声喊道:“大人!” 于文宏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二人,开门见山地问道:“本官且问你们,这黄州府内可设有赌场?” 那两名衙役先是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大人,据小的所知,这黄州府内并无赌场。” 于文宏听后,眉头微皱,稍稍压低了声音,再次追问道:“你们当真确定此处没有赌场吗?” 那两名衙役的眼神开始有些躲闪,不敢与于文宏直接对视,但口中仍坚持说道:“回大人,这开设赌场可是大罪啊,小的们确实未曾听闻过黄州府内何处有此等场所。” 于文宏见状,心中已然明了几分。从这两人闪烁其词的态度和不自然的表情来看,他们显然有所隐瞒。不过,此刻他并没有继续逼问下去,毕竟对方既然不肯如实相告,想必也是有所顾虑。 “黄州府内有几家当铺?”于文宏看似随意地换了个话题,但他那锐利的目光却始终紧紧盯着眼前之人。 “回大人,黄州府内有四家当铺。” 听到这个答案后,于文宏稍稍点了点头,紧接着下达了一道命令:“你们两个速速前去,让这四家当铺的掌柜都带上最近一年的账本前来见本官!不得有误!” 那两名衙役齐声应诺:“嗻!”随后转身领命离去。 待得衙役们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不见之后,于文宏将站在一旁的卢玉堂唤至身前。 压低声音对卢玉堂耳语道:“玉堂,你悄悄跟上去瞧一瞧,务必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若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即刻回来向我禀报。明白了吗?” 卢玉堂一脸严肃地点头应道:“大人请放心!” 言罢,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衙役们离去的方向疾行而去…… 第32章 整治盗窃【五】 两名衙役接到命令后,便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离开了衙门。他们一路前行,大约走出一百步左右时,只见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身形猛地一闪,如鬼魅般迅速躲进了旁边一条狭窄阴暗的小胡同内。 进入胡同后,其中一名衙役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压低声音说道:“于大人今天突然询问咱们关于赌场的事情,还问咱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可如何是好啊?” 另一名衙役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回答道:“依我看,于大人才来这里不过两天时间,按理说是不应该这么快就察觉到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谨慎一些为妙。” 稍作停顿,这名衙役接着说:“事不宜迟,这样吧,你赶紧前往当铺把于大人的命令传达下去,我去找六爷。” 先前说话的衙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补充道:“行,那就这么办!等完成任务后,咱们仍旧在此处汇合。”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共识后便匆匆离开了胡同,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然而,他们却未曾察觉,有一道黑影正悄悄地跟在了前去寻找六爷的那名衙役身后。 让卢玉堂意想不到的是,他本以为这位神秘的六爷会藏身于某个极为偏僻难找的地方,没想到最终跟着那名衙役来到的却是距离衙门仅仅不到二里远的一处院子前。 只见那名衙役站定身子,先是十分警觉地环顾四周,仔细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这才抬起手轻轻敲响了院门。 院内很快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声:“谁?” 衙役低声应道:“是我。” 随着话音落下,院门缓缓打开,那名衙役动作敏捷地一个闪身溜进了院子里,紧接着院门又重新被关上。 衙役跟随着带路之人,一路穿过曲折回廊和幽静庭院,最终停在了一处古色古香的客堂门前。 “六爷。”衙役恭恭敬敬地朝着那扇紧闭的门扉轻声喊道。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传出一个低沉而略带威严的声音:“什么事。” 衙役连忙低声说道:“回六爷,新上任的于大人今天突然把小的叫去问话,询问有关咱们这一带赌场的情况。” 六爷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一直静静地站在衙役身旁的那个男人上前一步,从自己的袖口内掏出一两白花花的银子,不动声色地递到了衙役的手中。 衙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赶忙伸手接过银子,并连连道谢:“多谢六爷赏赐!” 随后,他又一脸谄媚地补充道:“不过六爷,依小的看,这位新来的于大人似乎来者不善呐,您可得多加小心应付才是呀。” 六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语气轻松地回应道:“嗯,本爷心中有数。” 衙役再次向六爷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快步朝着院门走去。 房间内的六爷气定神闲地坐在太师椅上,面对着衙役所禀报之事,面上竟未露出丝毫慌张之色。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眸,嘴角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紧接着,他不紧不慢地转头对着身旁的下人喊道:“去,传于文宏前来见我!” 下人躬身应道:“嗻。”随后便如一阵风般迅速离去。 而此刻,另一边的于文宏正全神贯注地组织人手在屋内忙碌着。 左手紧紧握着那张丢失的账单,右手则同时拿着当铺的账本仔细核对着。每当发现有一模一样的物品时,都将其详细记录下来。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跑进屋里,向着于文宏抱拳行礼后高声汇报道:“大人,门外有一人求见。” 于文宏听闻此言,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说道:“让他进来吧。” “嗻。” 没过多久,那名衙役便领着六爷府上的下人走进了房间。 此人一见于文宏,便急忙躬身施礼,态度恭谨地说道:“小的拜见于大人!” 于文宏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将眼前之人从头到脚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你来找本官所为何事啊?” 只见那人连忙拱手回答道:“回大人,我家主子想与您见上一面。” 听到这话,于文宏不禁愣了一下,随即追问道:“那你家主子现在何处呢?” “就在府内恭候着大人您大驾光临呐。” 正当于文宏还欲进一步追问之时,一旁的衙门师爷忽然快步走上前来,凑近于文宏的耳边,刻意压低声音向其解释道:“大人,您可别小瞧了这人,他可是六爷府上的人呐。” 于文宏闻言,眉头微皱,扭头看向师爷,疑惑地反问道:“六爷?哪个六爷?本官怎么从未听闻过这号人物?” 师爷赶忙轻声补充道:“这位六爷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是咱们这漕运总督的亲兄弟呐。” 于文宏得知对方身份后,随口说道:“烦请回去转告你家主子,本官初来乍到这黄州之地,诸多公务亟待处理,实在分身乏术啊!待到诸事处理妥当之后,本官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小的定当如实转达。”言罢,他再次向于文宏施了一礼,然后缓缓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于文宏冷笑一声,心想,看来这黄州府内水可不太干净啊。至于,刚刚所承诺之事,他也只是面子上随口一说,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见那下人已然离去,他向着屋内的众人说道:“诸位,不必理会此事,咱们继续核对账目要紧!”于是乎,众人纷纷应和,重新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中。 与此同时,于文宏转头看向身旁的卢玉堂,神色严肃地吩咐道:“玉堂,黄州府内赌场的情况,你还需再探,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大人放心。” 时光荏苒,转瞬之间又是三日过去。 在于文宏等人夜以继日的努力之下,终于将所有的账目都核对完成。 经过仔细排查,他们竟意外地在这些账目中发现了二十余件与之前丢失物品极为相似的记录。 于文宏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先派几人前往当铺,按照之前的登记记录取出相关物品。 紧接着,于文宏又下达命令,将那些声称自家财物被盗的苦主传唤至衙门大堂。 众人齐聚一堂后,于文宏端坐于公堂正位,神情严肃而专注。他先是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才开始有条不紊地向那名报案者详细询问起丢失物品的具体形状、大小、颜色等外貌特征,同时还特别关注是否存在一些特殊的标记或印记。 与此同时,位于公堂一侧的屏风后面,师爷和同知也没有闲着。 他们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报案人的描述,并根据这些信息认真细致地对所取回的物品进行逐一核对。 一旦发现两者完全吻合无误时,他们就会默契地轻轻咳嗽三声,以此向坐在堂上的于文宏发出明确的信号,表示已经找到了与报案人所失之物相符的物件。 如果经过仔细比对后发现取回的物品与报案人所述有所出入,那么师爷和同知就会保持沉默,不发出任何声音。 经过一番核对,二十余件物品中共有十三件对上了号。 于文宏长呼口气,心想,这么多努力算是没白费,只要开了这个头,剩下的就好办了。 第33章 整治盗窃【六】 当丢失物品的百姓们亲眼目睹那些失而复得的物件时,他们无一例外都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愕之色。 对于他们而言,能够再次见到这些曾经失去的宝贝简直就是一种奢望,仿佛置身于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境之中。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于文宏竟然仅仅只用了短短数日便成功找回了这些物品! 这实在是超乎想象,让人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一时间,百姓们激动万分,纷纷双膝跪地,口中高呼着对于文宏的赞美之词。 有的人泪流满面地喊道:“于大人,您可真是神人啊!如此神通广大,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我们找回丢失之物!” 有的人则声音颤抖地说:“于大人您可真是青天大老爷啊!若没有您,我们恐怕这辈子都与这些东西无缘再见了。”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彻整个街道,场面甚是壮观感人。 面对百姓们的感恩戴德,于文宏微笑着轻轻压了压手,示意大家起身,并温和地说道:“诸位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这些东西本官暂且还需借用几日,以便顺藤摸瓜,揪出那可恶的盗贼。待案件水落石出之时,定会派人将其完好无损地归还给各位。” 听到这话,众人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大人这些东西您尽管使用便是。我们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于文宏看着眼前这群朴实善良的百姓,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虽然如今已经找到了赃物,而且当铺也登记了相关的信息,但要想顺利找出典当此物之人并非难事。 难就难在,对方抵死不认账,又该如何是好呢? 想要让他们认罪还需要寻到更为确凿、无可辩驳的证据才行。 想到此处,于文宏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夜已深,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沉睡之中。然而,在于文宏的书房内,却有一盏孤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时而起身踱步,时而叹息摇头。 冯二则在门外焦急地徘徊着。 他已经给于文宏送去了三顿饭,但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看着手中早已凉透的饭菜,冯二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和担忧。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瞥见外出归来的卢玉堂。 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冯二急忙快步迎上去,压低声音对卢玉堂说道:“哎呀,你可算回来了!快去劝劝老爷吧,他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再这么下去,这身子骨哪里能受得了啊!” 卢玉堂听闻此言,不由得心头一紧,连忙侧过头朝着那间依旧亮着灯光的书房望去。只见窗户上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问道:“大人到现在还没歇息吗?” 冯二连连点头,应声道:“可不是嘛!老爷自从衙门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书房里面坐着,一步也不肯出来,连我想进去伺候都不行呢。”说罢,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卢玉堂略作沉思,然后拍了拍冯二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我去看看情况,你先赶紧把饭菜重新热一下。”说完,便转身朝书房走去。 站在书房门外,卢玉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他抬起手,轻轻地叩响了房门,发出几声清脆而又略显迟疑的敲门声…… 片刻之后,屋内忽然传出一声怒喝:“都说了不吃!你这狗奴才怎么三番两次地跑来烦人!”他的话音之中,不仅充满了愤怒之情,更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烦躁之意。 站在门外的卢玉堂闻言,心中不禁一紧,连忙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大人息怒。” 听到是卢玉堂的声音,于文宏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几分不满地道:“原来是玉堂啊,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的卢玉堂这才如蒙大赦般,轻轻推开房门。脚步尚未完全站稳,就听见于文宏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赌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有什么新的发现或线索?” 卢玉堂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今日确实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过……就在我想要进一步追问的时候,对方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十分警觉起来。依我之见,咱们这黄州府内的赌场似乎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于文宏听闻此言,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追问道:“哦?有何不同之处?快说来听听。” 卢玉堂略作思索,分析道:“一般来说,其他地方的赌场顶多就是跟当地的县令或者捕头有所勾结罢了,那些人往往盼望着能有更多的赌客前来光顾,好让他们从中渔利。但咱们这儿的赌场却是异常神秘,好像并不愿意轻易让人知晓其确切位置。” 就在这时,于文宏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今日从那六爷府上前来的下人的身影。照常理来说,此人既非官场上的人物,然而却凭借着其兄长身为漕运总督的威势,在黄州府被众人恭敬地尊称为“六爷”。 仅从这点来看,便可知晓此人心术恐怕不正,绝非良善之辈。 难道说这赌场之事会与他有所牵连? 想到此处,于文宏不禁眉头紧皱,面色凝重起来。他稍稍凑近身旁的卢玉堂,刻意压低嗓音吩咐道:“玉堂,这几日你重点关注一下那名去报信的衙役,看看他接触了什么人,顺便了解一下六爷的情况。” 卢玉堂听闻此言,连忙拱手应诺,表示定会遵命行事。稍作迟疑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大人,您已经整整一天未曾进食了,这般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呢?如今冯二和香云一直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言语之中,满含关切之意。 于文宏长长地叹息一声,眉头紧蹙,满脸愁容道:“哎!并非本官想要责骂他们呐,实在是对于这起盗窃之事毫无应对之策,心中烦闷不已啊!”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显得有些无奈。 “大人您不是已经成功地寻回了被盗之物以及那份关键的名单了么?按理说应该可以顺藤摸瓜找出真凶才对啊。” 于文宏摇了摇头,苦笑道:“话虽如此,但即便将那些嫌疑人都抓捕归案,若他们抵死不认账,本官又能奈其何呢?总不能屈打成招吧。”说着,他又是一声长叹。 卢玉堂向前跨出一步,道:“大人,卑职倒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于文宏眼睛一亮,催促道:“快讲!” 卢玉堂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失窃之物并且掌握了相关人员的名单,如果……” 于文宏听完这番话,瞬间瞪大了双眼:“哎呀,此计倒是可以一试。”他一边说着,一边点点头。 第34章 整治盗贼【七】 卢玉堂所提出的建议犹如一把神奇的钥匙,开启了一直紧锁在于文宏内心深处那扇困住他多日的烦恼之门。 随着这扇门缓缓敞开,那些困扰许久的问题如烟雾般渐渐消散,于文宏心头的重压瞬间减轻,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起来,仿佛阴霾密布的天空突然放晴一般。 他转过身去,面向门外,中气十足地高声喊道:“冯二、香云,将饭菜端进来吧!”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兴奋的应答声:“来啦,老爷!”紧接着便是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不多时,只见冯二和柳香云两人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粥碗以及一碟咸菜快步走进了房间。 于文宏先是面带微笑地看了看冯二,然后目光又转向一旁的柳香云,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轻声问道:“这段日子以来,你们跟着老爷我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呀?” 冯二听后赶忙摇着头,并用力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老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只要能够一直跟随在您身旁,就算遭受再多再大的委屈,小的也心甘情愿!” 于文宏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洪亮。 笑罢,他故意调侃似的说道:“哈哈,对于你的忠心耿耿,老爷我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嘛,我倒不是担心你是否能够忍受这些委屈,而是生怕因此耽误了咱们家香云姑娘呐!” 此时站在一旁的柳香云听闻此言,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半分退缩或者犹豫之色,反而神情坚定地直视着于文宏,语气诚恳且坚决地说道:“老爷,您这话就见外了!我柳香云这辈子活着就是要尽心尽力地伺候好您,哪怕等到我下到地府,也依然会继续侍奉您左右!”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分展现出她对于文宏的一片赤诚之心。 一直在旁边的卢玉堂听到这里,不禁暗自对柳香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于文宏端起面前的粥碗,轻轻抿了两口。忽然之间,一个问题闪过于他的脑海。 放下手中的碗,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一旁的卢玉堂,开口问道:“玉堂啊,此前送往罗城县的那封书信,依你看此刻想必应当已经送达了吧?” 卢玉堂稍作思索后回答道:“嗯……按照正常的行程和传递速度来估算,此时应当是已经送到了。” 于文宏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露出一丝忧虑之色,说道:“只是当初我写这封信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随后会来到黄州府这边。如此一来,信中可是只字未提及关于来黄州府之事啊!”他不禁开始担心起卢玉红是否能够顺利找到此处。 卢玉堂见状,连忙安慰道:“大人莫要忧心,咱们离开合州城之际,卑职便已提前将相关消息告知给了当地的数名衙役。倘若玉红抵达合州城,他们自会将情况转达给她。” 听到这番话,于文宏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脸上重新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希望玉红能平安寻至黄州府与你相聚。”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洒落在城镇的街道上,于文宏便早早地来到衙门。 他亲自指挥着几名衙役将一张醒目的榜单张贴在显眼之处,上面详细罗列了最近查获的一系列盗窃案件的情况。 不仅如此,他还精心安排了一场好戏——让几名身强力壮的衙役乔装打扮成罪犯模样,戴上枷锁和脚镣,缓缓地沿着主街游行示众。 与此同时,在城中的另一处角落,卢玉堂则不动声色地放出风声:据说在这次被盗的物品当中,藏有一件价值连城、堪称无价之宝的稀世珍宝! 此消息一经传出,犹如一阵旋风迅速传遍整个城镇。 那些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行窃之事败露被抓的盗贼们,听到这些传闻之后,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们纷纷暗自庆幸,觉得于文宏也不过如此,所谓的严查严打无非就是随便抓几个倒霉蛋来当替罪羊罢了。 于是乎,几个胆大妄为的盗贼相约聚在了一起,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三巡,其中一人拍着桌子笑道:“我当时还真以为这个于文宏有多厉害呢,搞出那么大动静,结果也就是瞎折腾一通,抓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交差了事。” 他人听后随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看到他又是到处查访当铺,又是挨家挨户地询问调查,吓得老子连觉都睡不好,现在想来真是虚惊一场啊!咱哥几个也算是命大福大喽。”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愈发热烈。 就在这时,一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突然提到:“对了,我好像听说咱们偷的那批东西里面有个了不得的宝贝?”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汇之间,彼此都能察觉到对方心底正在盘算着什么。 平日里小偷小摸时大家尚可互相协作,但面对这样一件无价之宝,谁又愿意与他人分享呢? 每个人都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想着如何才能独占这份巨额财富。 “这个恐怕是假的吧?要是真的,当时当铺就应该能够一眼瞧出来才对呀!”其中一人皱起眉头,满脸狐疑地说道。 另一人则撇撇嘴,不屑一顾地回应道:“当铺里的那帮家伙,啥时候跟咱们讲过真话啊?哪怕是价值百两的宝贝,到了他们嘴里,都能被贬低成一文不值的破铜烂铁!”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激烈争论的时候,突然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其中一人猛地将手中的酒碗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吸引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力,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了此人身上。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缓缓站起身来,先是朝着周围众人抱了抱拳,然后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各位兄弟,想必此时此刻大家心里头在琢磨些啥,彼此都心知肚明。” “既然咱们都认定这玩意儿是件无价之宝,那咱们就更应该齐心协力、携手合作才行呐!要不然,即便咱们侥幸把它给偷到手了,也未必就能顺顺利利地将其卖出去;就算好不容易卖出去了,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去享受这笔财富,那可还难说呢!诸位好好想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他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在座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只见那个长着一张尖嘴猴腮模样的瘦小男子,举起手中的酒碗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表态道:“没错儿!大哥说得太对啦!越是贵重的东西,咱们就越需要相互配合、通力合作。单打独斗肯定没戏!” “我同意!” “那也算我一个!” 就这样,在这小小的酒桌之上,这几个原本心怀鬼胎的盗贼最终达成了共识。 第35章 麻城命案【一】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一天又一天悄然过去,然而那几名盗贼却始终按兵不动,丝毫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卢玉堂心急如焚地找到了于文宏,忧心忡忡地开口道:“大人,这几名盗贼如此沉得住气,难道他们已经洞悉了这乃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不成?” 于文宏闻言,果断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绝对不可能!”他的语气异常坚定,仿佛对自己的判断有着十足的把握。 接着,他进一步解释道:“倘若这帮贼寇当真识货,便决然不会去偷窃那些毫无价值的破烂玩意儿。至于他们至今都毫无动静,原因无非有二。其一,或许他们正在暗中踩点,仔细观察我们的部署和周围环境;其二,则可能是企图等待风头过去之后再伺机而动。” 说罢,于文宏面色凝重地补充道:“此时此刻,万万不可麻痹大意、掉以轻心,否则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让这群狡猾的恶徒有机可乘,从而钻了空子。” 卢玉堂听后,连连点头称是,并回应道:“卑职明白了,定当谨遵大人教诲。”言毕,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去之时,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只见一名神色慌张的衙役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口中高呼着:“大人!” 于文宏见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这般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那名衙役赶忙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战战兢兢地答道:“回禀大人,昨夜麻城歧亭镇竟然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麻城县令特遣人前来请求大人您施以援手呐!” 听到有命案发生这一消息之后,于文宏犹如被电击一般,整个人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与焦急之色,大声地向身旁的玉堂喊道:“玉堂,快快准备马车!不得有误!”其声音之洪亮、语气之急切,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嗻!”玉堂应声道,随即便转身匆匆离去着手安排马车事宜。 未过多久,一辆马车便停在了门前。 此时的于文宏心急如焚,脚步略显踉跄,一旁的卢玉堂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进了马车里。 于文宏坐稳身子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简单地向卢玉堂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出发的指令,催促马夫全速前进,一路向着麻城县疾驰而去。 麻城与黄州之间相距约一百公里,这段路程说长不长,可说短却也不短。 由于于文宏心中牵挂着那桩命案,不断催促马夫加快速度,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经过近一天的奔波,他们终于在天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抵达了麻城县。 当麻城县令得知于文宏已经到来的消息后,更是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务,急匆匆地跑出县衙大门。 远远望见于文宏所乘坐的马车缓缓驶来,县令连忙整理好官服,恭敬地跪在地上,高声呼喊道:“卑职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口中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谢大人!”县令站起身来,低头垂手而立,等待着于文宏进一步的指示。 于文宏根本无心寒暄,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带我去案发现场。” “大人,您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天色已晚且一片漆黑……不如先稍作歇息,待明日再前往查看如何?”麻城县令壮着胆子劝说道。 可惜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于文宏毫不留情地强行打断。只见于文宏脸色阴沉,双目圆睁,怒声呵斥道:“本官来此可不是游山玩水的!休要啰嗦,赶快带路!” 面对于文宏的威严,麻城县令吓得浑身一颤,哪里还敢再多言半句。 他连忙应声称是,随即引领着于文宏一行人朝着案发现场快步走去。 他迈着匆匆的步伐,边走边对于文宏详细地描述着自己所知晓的情况。 据了解,惨遭杀害的乃是一家五口,其中包括两位年事已高的老者、一对刚刚成婚不久的年轻男女以及一名仆人。 这一家人在麻城县经营着一家药铺和一家茶馆,生活虽说不上是大富大贵,但相较于大多数普通人家而言,已然算得上颇为舒适安逸。 通过对现场状况仔细勘查,可以判断出死者在生前曾遭受到极其残忍的毒打。从种种迹象来分析,凶手极有可能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入室抢劫杀人犯。 于文宏聚精会神地聆听着这些重要线索,并将它们逐一牢记于心。待所有信息都被完整收集之后,他的脑海之中渐渐浮现出一些初步的破案思路。 不多时,两人便抵达了案发现场。 只见那扇原本紧闭的院门之上,赫然贴着官府的封条,而在院门的两侧,则笔直站立着数名神情肃穆的衙役。 当看到于文宏走近之时,那些衙役们纷纷快步上前,恭敬地向其行礼道:“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微微颔首示意,随即沉声下令道:“把门打开。” 听到命令后的衙役不敢怠慢,连忙齐声应道:“嗻!”紧接着,只听得一阵“咯吱”作响之声传来,那扇沉重的院门在众人的合力推动之下,缓缓地被开启了。 于文宏缓缓地踏入庭院之中,刹那间,一股浓烈而刺鼻的血腥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狠狠地撞击着他的鼻腔和神经。 他不禁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左右张望起来。 目光游离之际,忽然瞥见不远处的一处矮墙上似乎有些异样。 那上面仿佛印刻着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于文宏心中一动,连忙快步走近矮墙。当他定睛一看时,果然发现了一个疑似脚印的痕迹。这个脚印显得有些模糊,但大致轮廓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他稍稍思索片刻,然后转身对着身后高举着火把、一脸紧张的衙役轻轻摆动左手。 衙役见状,赶紧上前几步,将于文宏手中的火把递给他。 接过火把之后,借着火光,他看到墙面上那两个清晰可见的脚印。 凝视着脚印,脑海中的思绪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紧接着,他又低下头去,在矮墙周围仔细地搜寻了一番。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在距离矮墙大约三步远的地方找到了另一个相对完整的脚印。 这个新发现让他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立刻派人过来,将这几个印记详细地描绘下来!还有,记得要准确丈量出每个印记的大小尺寸。”于文宏大声吩咐道。 “嗻!”一名衙役应声领命而去。 安排好相关事宜后,于文宏再次抬起头来,用锐利的目光在整个院子里快速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明显线索之后,迈步向着那间被害新婚男女所在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 房内那张原本应该充满温馨与甜蜜的大床此刻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猩红的液体顺着床沿流淌而下,在地面汇聚成一滩血泊。 洁白的纱帐也未能幸免,同样沾染了大片鲜红的血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诡异而恐怖。就连四周的墙壁上都溅满了血点,斑斑驳驳,宛如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卷。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凄惨,让人不忍直视。 第36章 麻城命案【二】 于文宏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那一幕幕残忍至极的景象,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所发生的事情,身体像是触电一般猛地一颤。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死者目前在何处?”于文宏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对身后的知县发问道。 知县连忙躬身答道:“回大人,死者已全部被带到衙门,目前正在由仵作仔细检查呢。” 于文宏微微点头,表示知晓,然后转身继续在这个充满血腥气息的房间内仔细检查起来。当他走到床头一侧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块砖头摆放得有些歪斜。 他心头一紧,觉得事有蹊跷,便朝着不远处的一名衙役挥挥手,示意其过来查看。 那名衙役快步走上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准备将那块地砖搬开。 就在他刚刚接触到地砖的瞬间,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地砖被顺利地移开了。然而,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却令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在地砖下方,赫然放置着一个空荡荡的木箱! 于文宏见状,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思忖道:“看这木箱的大小和形状,里面原本应该装着不少东西,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被盗贼们觊觎已久的银子。可如今这木箱却是空空如也,显然那些盗贼已经成功地将财物席卷一空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恼怒。 于文宏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任何线索,于是他又在这间屋子的其他地方搜索了一番,但并没有再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无奈之下,他只得暂时离开这个房间,前往老人居住的房屋继续调查。 刚一踏入老人的房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各种家具东倒西歪,地面上还残留着大片未干的血迹。 此情此景,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离开院子之后,于文宏面色凝重地带着知县匆匆赶回了麻城。一路上两人心急如焚,脚下生风。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他们直奔仵作歇息之处。 此时已是深夜,万籁俱寂,仵作早已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于文宏毫不客气地将其叫醒,只见那仵作睡眼惺忪,一脸迷茫,身上的睡衣也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于文宏皱起眉头,盯着他那睡意朦胧的模样,严肃地质问道:“那几具尸体你都已经检查过了吗?” 仵作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赶忙低头回话:“回大人,小的本打算明日一早就着手检查。” 听到这话,于文宏顿时怒不可遏,他瞪大双眼,提高音量呵斥道:“明日?今日你在做什么?如此惨绝人寰的灭门大案,怎可这般拖延!若因你延误时机而导致真相难以查明,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仵作被吓得浑身一颤,头低得更低了,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于文宏强压怒火,冷冷地下达命令:“现在立刻就去检查!不得有误!” 仵作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刚想开口辩解几句,却见于文宏怒目圆睁,再次怒斥道:“难道还要本官再重复一遍不成?” 面对盛怒之下的于文宏,仵作哪敢再有丝毫违抗之意,只得唯唯诺诺地点头应道:“嗻,小的这就去。”说完便转身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于文宏突然又叫住了他:“慢着!本官与你一同前往。” “大人呐,这尸体的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啊!依下官之见,您还是先回府上去好好歇息一番吧。等这边有了任何消息,卑职一定会立刻向您禀报。”知县战战兢兢地向前迈了一小步,鼓起勇气劝说道。 只见于文宏面无表情地冷哼了一声,声音冰冷刺骨:“哼,想我在这罗城县为官之时,什么样残忍血腥的场面没见过?休要再多说了,赶紧在前头给本官带路便是。”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不禁面面相觑,心中对于文宏这位知州大人产生了极大的猜疑和不解。他们暗自思忖道:这深更半夜的,一般人光是靠近凶宅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可这位大人不仅毫不畏惧,甚至还要亲自去查看尸体,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身居高位的知州大人会做出的举动啊! 于文宏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思绪,心心念念的只有怎样才能迅速地理清整个案情脉络,揪出丧心病狂的真凶,好为这不幸的一家人讨回公道、报此血海深仇。 当他步履匆匆地赶到尸体存放之处时,令手下准备充足数量的火把与蜡烛,以确保现场光线明亮,让仵作可以毫无阻碍地开展检验工作。 不一会儿功夫,原本昏暗阴森的房间便被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宛如白昼一般。 仵作见状,立即投入到工作当中。 于文宏将知县带至门外,打算详细询问一番。然而,面对于文宏满怀期待的目光,知县却满脸羞愧之色,低垂着头轻声说道:“下官惭愧啊!目前为止对这个案子的调查尚未深入,只是知晓了他们一些极为浅显的基本信息而已……” 听到这样不尽人意的答复,于文宏大怒不已,心头怒火瞬间升腾而起,若不是顾及身份和场合,恐怕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他面若寒霜,目光犹如冷箭一般直直地射向知县,嘴唇轻启,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依你之见,此案究竟有何可疑之处呢?” 知县感受到那冰冷的视线,不禁心中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回大人,卑职认为此案是熟人所为!” 于文宏闻言,双眉微微一皱,追问道:“何以见得?” 知县连忙解释道:“据下官所知,此受害者虽是生意人,但其家境并未达到大富大贵之境,家中即便有些许存银,数量想必也是有限的。然而,近日却听闻因某种药材稀缺致使其价格大幅上扬,而他们正好借机狠狠地大赚了一笔。想来,正是因此事,才让某些心怀不轨之人起了歹意,将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 于文宏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37章 麻城命案【三】 仵作的检查工作一直紧张地持续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此时,只见那位仵作拖着仿佛被千斤重担压垮般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地从房间里踱步而出。 他脚步虚浮,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好不容易走到了于文宏面前。 仵作强打起精神,双手恭敬地将那份详细记录递了上去,并说道:“大人,经过彻夜未眠的努力,这具尸体的检查已然全部完成。这里是详尽无遗的记录,请您过目。”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接过那本册子,并没有立刻让仵作离去。相反,他深吸一口气后,便开始逐页仔细翻阅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越发阴沉。 据记载,新婚男子的身体竟然总计有着多达十六处触目惊心的刀伤!而最终导致其丧命的直接原因,则是被一条绳索紧紧勒住脖颈,从而造成了令人扼腕叹息的窒息死亡。 再看新婚女子那边,她的身上同样布满了整整十处刀伤,更令人发指的是,这名可怜的女子生前还曾惨遭无情的欺凌。与新郎官一样,她的死因亦是被人以同样残忍的方式勒住脖颈,最终窒息身亡。 接着查看家里仆人的状况,发现身上竟没有一处刀伤,都是因为砒霜中毒而命丧黄泉。 至于另外两名老者,他们的遭遇与新婚夫妇大体相似,身体上皆有着许多不规则且深浅不一的砍伤。 当于文宏终于翻完最后一页时,他那双原本沉稳有力的手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紧咬嘴唇,半晌之后,从口中发出一声如同闷雷一般沉重的怒吼:“本官在此立誓,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群穷凶极恶之徒捉拿归案!”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将那本厚厚的记录册稳稳当当地交到了知县的手中,命令道:“你立刻派遣一名得力之人快马加鞭前往黄州,通知卢玉堂速速赶来见我!” 知县连忙躬身应道:“嗻。” 紧接着,于文宏转过头来,看着那个一脸无精打采的仵作,放缓了语气说道:“你也辛苦了,暂且先回家好生歇息去吧。” 仵作如蒙大赦般,赶忙道谢:“多谢大人。” 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在两日内,不仅整个歧亭镇人尽皆知,就连相邻的其他乡镇以及整个麻城县城都纷纷听闻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原本还算平静祥和的县城一下子就被恐惧和不安所笼罩着,人们走在街上都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更有几名商人们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直接找上县衙大门,急切地向县衙里的官员们打听这起案件的最新进展情况。 一时间,县衙门口人头攒动,议论声此起彼伏。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将接待百姓的事务交托给了知县后,便转身回到屋内,沉思片刻之后,果断吩咐手下之人速速去寻找麻城县的所有药铺掌柜前来相见。 不多时,三位掌柜便在仆人的引领下匆匆忙忙地走进了房间。只见他们神色惶恐,一进入房门,便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颤声说道:“草民拜见大人!” 于文宏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地说道:“起来吧。” 得到许可后的几名掌柜起身,再次躬身施礼道:“谢大人!” 于文宏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的几人,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本官听闻前段时间有一种药材价格一路高涨,不知是否确有此事啊?” 几人闻言,身体明显一颤,显然对于这个问题毫无准备,但很快回过神来,其中一人应道:“回大人,确实如此。” 于文宏眉头微皱,紧接着追问道:“那想必你们也借此机会大赚了一笔吧?” 三名掌柜听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惊恐万分地再次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慌忙解释道:“大人,草民售卖的药材价格向来都是依照市场行情而定的,绝不敢赚取哪怕一分一毫的黑心银子啊!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于文宏见状,轻轻抬起手示意起身说话,并宽慰道:“起来回话便是,你们不必如此惊慌失措,药材因稀缺而导致价格上涨本就是常有之事。” 听到于文宏这样回答,几名掌柜的心中如释重负,纷纷站起来。 “前日歧亭镇发生的凶杀之事想必几位也都听说了吧?”于文宏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缓缓开口继续问道。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们似乎并未对这件事情感到特别害怕。过了片刻,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人,草民确实略有耳闻,不过对于此事,倒也不足为怪。” 此人话音刚落,于文宏心中不禁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瞪大双眼,紧紧盯着说话之人,心里暗自思忖:一家五口惨遭杀害,如此恶劣残忍的凶案,这些人竟敢轻描淡写地说不足为怪?难道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和缘由吗? 想到此处,于文宏面色一沉,神情变得愈发严肃起来,问:“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刚才回话的那个人见状,连忙再次躬身向前迈了一小步,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啊,那被害的一家人平日里所赚取的皆是些黑心银子。他们坑蒙拐骗、欺压良善,可谓坏事做尽,声名狼藉。所以这次遭此横祸,或许也是因果报应所致。” 于文宏听后微微皱眉,追问道:“照你这么说来,这莫非是一起有意为之的报复杀人案件不成?” 那人赶忙摇头摆手,惶恐地说道:“草民不敢妄自揣测,更不敢轻易下此结论。只是据草民所知,他家的确作恶多端,结怨甚深。至于此次究竟是不是有人蓄意报复,草民实在无从判断。还望大人体察明断,早日将真凶绳之以法,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说完,他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第38章 麻城命案【四】 于文宏坐在县衙大堂之上,面色凝重地听着面前三位药铺掌柜的叙述,心中对这起杀人案背后的隐情愈发好奇起来。 据这几位掌柜所言,前段时间药材市场行情波动,价格一路飙升。然而就在此时,那家惨遭灭门的药铺却干出了许多不齿之事。 他们所售的药材不仅质量低劣、以次充好,而且还会因人而异,肆意抬高或压低价格。 更为恶劣的是,由于这些劣质药材,已经有多人因用药不当致使病情加重,甚至还有人因此丢掉了性命。 不仅如此,这家人开设的布匹庄同样存在欺诈消费者的行径。他们常常以次充好,虚报布料的质地和尺寸,以此牟取暴利。久而久之,自然是树敌无数。 待几位掌柜讲述完毕之后,于文宏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行退下。 紧接着,便差遣手下将本县的知县传唤至大堂。 不多时,知县匆匆赶来,进入屋内对着于文宏躬身施礼,然后毕恭毕敬地站立在一旁。 于文宏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知县,缓缓开口问道:“关于那被害之人的药铺状况,你是否有所知晓?” 知县不敢怠慢,连忙低头应道:“回大人,卑职对此略知一二。” “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本官详细说来听听。”于文宏微微颔首,示意知县开始陈述。 知县清了清嗓子,说道:“依下官所知,那家药铺向来都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其主人更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在咱们这县城里口碑甚佳啊!” 听到此处,于文宏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与方才那几位掌柜所说简直大相径庭。一方说他们赚取昧心钱,另一方却说他们诚实守信,这其中必然有人在说谎。 究竟是谁在刻意隐瞒真相呢? 想要搞清楚双方到底是谁在说谎,只有一种办法,亲自前往民间调查。 想到这里,于文宏不动声色的示意知县继续加大城内的调查工作,并且夜间还要增加巡逻人员。 待到知县领命离去之后,于文宏叫来一名衙役让他给自己准备一套衣服。 换好衣服后拒绝衙役跟随护佑,独自一人走出衙门。 阳光洒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芒。于文宏沿着街道缓缓前行,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吆喝声此起彼伏。 径直走了数百步后,来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门前。 抬脚迈进茶馆,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于文宏环顾四周,选择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刚一落座,一名机灵的店小二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热情地问道:“这位爷,咱们这里有各种上等的茶叶供您品尝,像绿茶、红茶、乌龙茶、白茶、黄茶、黑茶等等,应有尽有,不知您想喝点什么呢?” 于文宏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那就先来一壶绿茶吧。” “好嘞,爷!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给您去准备。”店小二高声应和着,一路小跑奔向厨房。 没过多久,只见他双手捧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绿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接着,又熟练地取出一只精致的茶杯,为于文宏斟满了一杯清香扑鼻的茶水。 “爷,您请慢用。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就行。”说完,店小二微微躬身施了一礼。 “小二,且慢!”于文宏连忙出声喊住正欲转身离去的店小二。 那店小二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躬身问道:“爷,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只见于文宏微微眯起眼睛,装作一副饶有兴致又略带好奇的模样,轻声开口道:“我听闻近日发生了一起骇人的凶杀案,可有此事?”话音刚落,原本还满脸堆笑的店小二瞬间脸色一变,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神色变得有些慌张起来。 他先是下意识地朝着周围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靠近之后,才赶忙冲着于文宏连连摆手,并将声音压到极低,仿佛生怕被旁人听见一般,小声说道:“哎呀呀,爷,这事儿可万万说不得啊!您呐,还是安安稳稳地喝您的茶吧。莫要再打听这些个有的没的啦。”语罢,不等于文宏回应,便如脚底抹油一般,头也不回地匆匆跑了出去。 那店小二的举动着实令于文宏大感诧异! 本想来茶馆内听一听百姓们的探讨,没曾想竟无一人提及这桩怪事。 怪,实在是怪,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早应该在百姓之中传开,为何他们能闭口不谈呢? 难道他们收到了威胁? 于文宏的心里萌生出一条接一条的推测。 就在于文宏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琢磨着接下来究竟该采取何种手段继续深入调查之际,一个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宛如从天而降一般,骤然现身于这间熙熙攘攘的茶馆之中。 只见那女子面若桃花,却又带着几分冷艳之气。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满脸堆笑、正准备上前殷勤招呼的店小二,随后稳稳当当地站立在原地。 紧接着,她那灵动的眼眸如同闪电般迅速扫过四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目标。 经过一番短暂而又犀利的扫视之后,她的目光牢牢定格在了于文宏的身上。 于文宏心与那女子的视线瞬间交汇在一起。 稍顷过后,那女子并未有丝毫迟疑,而是迈开脚步,直直朝着于文宏所在之处走来。 待到走近于文宏身前时,她更是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之感。 就在店小二快步走上前来,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于文宏猛地抬起右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将其话语生生截断。他语气沉稳地吩咐道:“小二,给这位小姐沏一杯茶。” “好嘞!这位爷,您请稍等片刻。”店小二赶忙应承下来,转身匆匆去准备茶水。 此时,于文宏的目光紧紧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和疑惑,轻声问道:“请问你是否认得在下?” 那女子微微垂首,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回应道:“若你真想了解那起凶杀案,便随我走吧。”话音落下,女子便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茶馆。 于文宏望着她的背影浑身一震,短暂的迟疑后唤来店小二,结算茶银后起身离开。 女子在前面有意放慢脚步等待,于文宏紧赶慢赶才追上来。稍稍定了定神之后,于文宏缓声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不知如何称呼才好。” 那女子保持着一脸傲气,冷冷地回答道:“我既无姓氏,亦无名字。” 于文宏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心想,好一个无名无姓。 “那你打算带我去何处呢?” “到了地方自然便知。”女子说完便不再言语,自顾自的走在前方带路,于文宏也没追问,静静的跟在后面,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第39章 麻城命案【五】 于文宏紧紧地跟随着前方那名女子,如同影子一般在麻城县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前行。他们时而向左拐弯,时而向右转向,脚下的步伐始终未曾停歇,仿佛有着明确的目标,一路朝着城南方向疾驰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在一座略显古朴的院子门前停下了脚步。只见那女子轻舒玉臂,缓缓地将两扇院门推开,然后转过身来,朱唇轻启对于文宏说道:“请。” 于文宏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站定身子,目光警惕地左右扫视了一番,似乎想要确认周围是否安全。待确定并无异样之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迈步跟上女子的身影,一同走进了这座院子。 穿过庭院中的小径,二人便来到了厅堂的门外。就在这时,女子突然抬起一只手,示意于文宏止步于此,并轻声说道:“还请在此稍作等候片刻。”言罢,也不等于文宏回应,她便自顾自地伸手推开厅门,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去,临进门时还不忘顺手将房门轻轻合上。 于文宏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之情。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女子究竟意欲何为,为何要如此行事?难道这其中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原本紧闭的房门终于再次被缓缓推开。 一直坐在台阶上休息的于文宏见状,站起身来,正欲开口询问情况,却不想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那女子给打断了。 只见那女子侧身而立,面带微笑,优雅地向于文宏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口中说道:“于大人,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请进吧。” 两人缓缓地一前一后步入厅堂,脚步轻缓却带着一丝神秘的氛围。 于文宏目光扫视一圈后,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安然坐下。 只见那女子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为他精心沏了一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茶水。然后,她面带微笑,移步至于文宏对面的椅子处,轻轻落座。 此时,整个厅堂弥漫着一股静谧的气息,但随着女子轻声吐出那句惊人之语:“于大人,我知晓是谁杀害了他们。”原本安静祥和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于文宏正欲端起茶杯抿上一口,闻听此言,手臂猛地一滞,茶杯悬停在空中,他满脸惊愕与急切之色,连忙追问道:“哦?敢问姑娘究竟是谁杀了他们?” 女子朱唇微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林三。”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惊雷,在于文宏心头炸响。他瞪大双眼,重复道:“林三?此人是谁?还望姑娘能详细给本官说道说道。” 面对于文宏的追问,女子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这我就不甚清楚了,我仅仅晓得杀他们的人当中必定有林三这个人存在。” 听到这里,于文宏不禁皱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少顷,他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再次开口询问:“敢问姑娘这被害之人在你们麻城县平素里的口碑怎样呢?” 女子听到这个问题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地轻笑出声。 \"姑娘为何发笑?\" 女子轻抿嘴唇,稍稍收敛了笑容,缓声道:\"于大人啊,您有所不知,这麻城县的四家药铺可没一个是良善之辈!\"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接着,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至于那家被杀的药铺嘛……还有这县令……唉,小女子还是不多说了吧,免得不小心说错话,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呀!还望于大人您能够多多体谅、多多包涵才是。\" 林三?县令?药铺? 于文宏坐在桌前,右手托着下巴,眉头微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那些药铺掌柜们的话语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响,还有县令对于那个被杀之人的评价也历历在目。 如果真像眼前这位神秘女子所言,那么这些人所说的岂不都是弥天大谎…… 正当于文宏苦苦思索之际,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哒哒哒”声突然从门外传来。这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使得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的于文宏猛地回过神来。 只见那名女子迅速站起身来,动作轻盈如风,然后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了两人的交谈之声。 “爹,不是都跟您讲过了吗,让您在家里好好休息呢!”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嗔怪之意。 “小蝶啊,爹爹我听人说你刚在街道上和一个陌生男人交谈,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呀?”一个略显苍老却又充满关切的男声紧接着响起。 “爹,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从黄州府来的于大人。” 然而,听到这话后的男子似乎吃了一惊,语气瞬间变得焦急起来:“啊?你有没有跟他乱说些啥?咱可不能随便乱讲话啊!”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坐着的于文宏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身影逐渐靠近门口。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刻意的响声,好似在提醒院中交谈的二人。 正欲继续说话的女子,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连串不寻常的声音。她闭上了嘴,然后迅速地转过身去,目光直直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于文宏所在之处。 与此同时,一直静静地站在女子身旁的那个男子,也几乎在同一瞬间跟着转动身体。 于文宏的视线紧紧锁定住这个男子,开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对其进行打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子微微弯曲着的一条腿,它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看上去就好像有某种顽疾长久地折磨着这条可怜的肢体。 这种异常让于文宏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揣测这名男子究竟遭遇过什么样的不幸或者伤害。 “爹,这位便是于大人。”女子轻柔地开口,向着身旁的男人轻声介绍道。语罢,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男人,缓缓朝着于文宏所在之处走去。 来到于文宏面前,只见那男子满脸痛苦之色,似乎拼尽全力想要双膝跪地行大礼,但无奈身体状况极差,根本无法如愿以偿。 于文宏伸手阻拦道:“不必行礼了!” “多谢大人。” 于文宏的目光顺势落在男子的双腿之上,眉头微皱,关切地询问道:“你这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男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略显尴尬地轻轻摆动两下双手,眼神更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于文宏犀利的目光,支吾其词地回答道:“回大人……这是天生如此。”话刚出口,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紧接着又赶忙补充道,“于大人,小女年纪尚轻,不懂事得很,方才若是对您说了些什么,还望大人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仅仅只是听到男子说出这番话,于文宏心中便已然断定,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定然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第40章 麻城命案【六】 在于文宏离开那位名叫小蝶的女子家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县衙。 进入县衙大堂,于文宏面色凝重地坐定,随即唤来知县与师爷这两个人前来问话。只见那知县和师爷匆匆赶来,他们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地站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于文宏稳稳当当地端坐在正前方那张宽大而威严的太师椅上,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知县,缓缓开口问道:“贵县啊,你何时上任此地的呢?” 听到这话,知县先是一愣,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来:他怎么会突然问到如此问题? 稍稍迟疑了片刻,便赶忙低头作揖答道:“回大人的话,卑职乃是于两年前到任咱们这麻城县的。”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瞄了一眼于文宏的脸色。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已知晓,接着又追问道:“既是已上任两年之久,想必对于这麻城的情况应当是相当熟悉了吧。” 知县心中暗自揣测着于文宏此番话语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种深意,却始终摸不着头脑。可即便如此,他也断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卑职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甚好!既如此,那本官现在问你,此次被害之人在这麻城之中是否确无仇家存在?”于文宏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一双眼睛紧紧逼视着知县,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知县只觉得心头一紧,额头上竟不知不觉间已有汗珠悄然渗出。 尤其当他想到于文宏方才刚去过街道,此刻一回县衙便直截了当地向自己抛出这样的问题时,内心更是惶恐不安。 只见一旁的师爷见到这情形,神色慌张地急忙向前迈了一步,张口便欲说话:“大人……”然而,他的话语尚未完全出口,便瞧见于文宏猛地抬起一只手来,阻断了他接下来的言辞。 于文宏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本官正在询问知县,你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师爷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步,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此时的知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答复后回答道:“回大人,若说是平日里百姓之间偶尔发生些争吵拌嘴之事,那自然是在所难免。但若是说到杀人灭口这般严重恶劣的行径,下官着实未曾听闻啊。” 于文宏对于知县给出的这个答复显然不太满意,他皱起眉头,目光如炬地盯着知县看了片刻,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随后,他缓缓转过头来,将视线投向了一旁噤若寒蝉的师爷,开口问道:“师爷,方才你急匆匆地上前,究竟想要与本官讲些什么?” 师爷战战兢兢地躬下身来,低着头应道:“回大人,小的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禀报。” 于文宏闻言,挑起一侧的眉毛,似笑非笑地说道:“哦?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人便各自去忙吧。” 听到这话,知县和师爷赶忙齐声应道:“嗻。”接着,他们向于文宏行了个礼,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倒退出了房间。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再被叫回去。 夜幕笼罩着整个城镇,万籁俱寂,唯有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于文宏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面前的案几上堆满了各种与案件相关的文书和线索。他眉头紧锁,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纸张,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起离奇案件中的众多疑点。 百姓们似乎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纷纷避而不谈。每当他试图询问时,人们总是面露惊恐之色,匆匆离去。很显然,有人在背后施加压力,警告他们不得多言。 小蝶的父亲更是表现得极为古怪。当于文宏向他打听案情时,老人眼神躲闪,言辞含糊不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种不寻常的反应让于文宏心中的疑惑愈发加深。 此外,知县和其他人对于被杀之人的描述也存在诸多矛盾之处。每个人所说的版本都不尽相同,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这一切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要想揭开这个谜团,查明真相,恐怕还需要动点脑筋,施展一些巧妙的计谋才行。 于文宏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全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夜的宁静。 “笃笃笃……”声音虽轻,但在于文宏敏锐的听觉下却显得格外清晰。他猛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抬起头望向门口。 “大人!”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声呼喊,那声音清脆而响亮,正是卢玉堂到了。 “玉堂啊,快进来吧。”屋内传出一道沉稳的回应声。 得了应允之后,卢玉堂轻轻推开房门,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只见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向着于文宏行了一礼,然后便垂手站立在了一旁,静待吩咐。 于文宏微微抬手,示意卢玉堂落座。 待其坐定之后,开始详细讲述起案件的详细情况。 卢玉堂侧耳倾听,不时点头应和。待到于文宏讲完,他略作思索,旋即开口答道:“大人,依卑职之见,在此麻城地界之上,若说有谁能够令所有百姓皆心生畏惧,恐怕非知县大人莫属了吧?” 于文宏听了这番话,心中不禁一动。其实他自己也早有怀疑这知县可能存在问题,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在手,仅凭一些揣测和臆断可是远远不够的。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于文宏终于下定决心,对卢玉堂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就前往街市购置一些食物回来。然后咱们再一同前往小蝶家走一遭,无论如何都必须想方设法让他们吐露实情。” 卢玉堂点头应诺,表示定会照办无误。 紧接着,于文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对了,黄州那边抓捕盗贼之事进展如何?” “回大人,就在昨日,已经成功抓获了三名盗贼。目前,这些盗贼均被羁押在大牢之中,等候进一步审讯。” 听闻此言,于文宏原本紧绷的面庞瞬间松弛下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喜悦之色:“如此甚好!只要能先擒获几名盗贼,便能顺藤摸瓜,迫使他们供出其他同党来。” 卢玉堂抬头望了一眼窗外那如墨般漆黑的夜空,关切地对于文宏说道:“大人,时辰已然不早,夜色深沉,您整日操劳公务,实在辛苦异常。还请早些歇息吧,切不可过度劳累而伤了身子骨啊。” 于文宏听后,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只觉浑身倦意袭来,连连点头称是:“今日的确是感觉颇为疲乏困倦了。”说着,他缓缓站起身来,伸展开双臂,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躯。 见此情景,卢玉堂连忙上前搀扶住于文宏,并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躺到床上。 待一切安顿妥当之后,卢玉堂方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顺手轻轻合上房门。 第41章 麻城命案【七】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卢玉堂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街市。 此时的街市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卢玉堂穿梭在人群当中,精心挑选着要买的食物。不一会儿功夫,他就买到了满满一篮子的食物,有新鲜的水果、香甜的糕点以及一些美味的小吃。 卢玉堂拎着这些食物,一路小跑回到了官府。径直走向于文宏的书房,轻轻叩响房门说道:“大人,东西已经买好了。” 这一次于文宏身着官服,显得格外威严庄重。而且他还带了四名身材魁梧的衙役,他们个个精神抖擞,让人望而生畏。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小蝶家走去。 一路上引得不少路人侧目观望,纷纷猜测这位于大人此行究竟所为何事。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小蝶家门口。于文宏停下脚步,微微抬手示意一名衙役上前去敲门。 衙役走到门前,抬起手用力地敲了几下门,只听见“咚咚咚!咚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回响。 敲过几声之后,院子里面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谁啊?” “于大人到,快快开门迎接。”门外的衙役高声喊道。 小蝶听到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瞬间停住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她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暗自思忖道:于大人怎么会突然带着衙役找上门来呢?难道是因为昨天跟他说的那些话? 然而,门外的敲门声却并没有停止,反而变得越来越急促。“咚咚咚!”又是一阵响亮的敲门声传来。 “快快开门!”这次伴随着敲门声一起传来的还有衙役不耐烦的喊声。 无奈之下,小蝶只好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缓缓地走过去打开了院门。当她看到门口站着的于文宏和那些威风凛凛的衙役时,心中不由得一紧,强作镇定地向于文宏行了个礼,轻声说道:“见过于大人。” 于文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大踏步地走进了院子。他目不斜视,直接朝着厅堂走去,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 卢玉堂跟在于文宏身后,静静地站在了他的一侧。 那四名衙役也训练有素地迅速分立两旁。 小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年迈体弱的父亲,胆战心惊地走到了于文宏面前。 两人低垂着头,不敢与于文宏对视,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于文宏先是将目光落在小蝶身上,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又缓缓移向站在一旁的小蝶父亲。他微微眯起眼睛,面色凝重地开口道:“你们不必如此惊慌失措,本官今日到此,只为弄明白一件事情,希望你们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回答我的问题。” 听到这话,父女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小蝶的父亲赶忙点头应道:“大人,请尽管发问便是。”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问道:“你这腿究竟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的?” 男人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飘忽不定起来,他吞吞吐吐地回应道:“回……回大人,草民这腿啊,确确实实乃是天生就这样子的呀。”说完这番话,男人不自觉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于文宏对视。 于文宏见状,不禁冷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不满:“哼!难道真当本官一无所知不成?若你继续执迷不悟,不肯吐露实情,那本官也只好另寻他处,找个更合适的地方来好好审问此事了。”说罢,他的语气愈发冷硬,仿佛周围的空气都随之凝结一般。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小蝶突然抬起头来,双眼圆睁,怒目而视着于文宏,愤愤不平地高声喊道:“早有耳闻大人为官清正廉明,是难得一见的好官,所以小女子昨日才壮着胆子找上大人。谁曾想,原来您竟与那些庸碌无能、欺压百姓的昏官毫无二致!” 小蝶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原本紧张而压抑的气氛。站在她身旁的父亲,脸色骤变,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慌忙伸出颤抖的手,用力地拽住小蝶的衣角。 同时,他弯下腰来,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压低声音向于文宏求饶道:“大人啊!小女年幼无知,口无遮拦,还望大人您高抬贵手,千万不要与她这等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啊!” 然而,尽管于文宏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宛如一潭死水般平静,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就在众人都屏息以待的时候,于文宏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只见他微微抬起下巴,对着那四名一直站立在旁边的衙役沉声命令道:“你们四个人先退出去吧,本官有些话想要和他们单独谈谈。” 听到这话,那四名衙役齐声应道:“嗻。”随后便鱼贯而出,动作整齐划一,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房间门口。 待他们离开之后,于文宏转头看向卢玉堂,吩咐道:“玉堂,去把房门给关上。” 卢玉堂快步走到门前,轻轻地将房门合上。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于文宏稳稳地端坐在正前方,身姿笔挺如松,面容沉静如水,一双深邃的眼眸宛如深潭一般,令人难以窥视其中的情绪波动。 此刻的他一言不发,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塑,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压,让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了一片凝重的氛围之中。 而站在于文宏面前的父女二人,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们低垂着头,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脚尖处,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别提抬起头来与于文宏对视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种沉默的对峙就像一根紧绷的弦,越拉越紧,让人感到愈发压抑。 如此这般,整整持续了两炷香的时间。 就在这漫长的等待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时候,突然间,于文宏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只见他微微侧过身,对着身旁的卢玉堂压低声音轻声说道:“玉堂,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说罢,便迈开脚步朝着门口走去。 卢玉堂闻言,连忙应了一声,紧紧地跟在于文宏的身后。 就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原本守在门外的那四名衙役慌乱的站在两侧。 于文宏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深邃而锐利,紧紧盯着面前的父女二人,然后用沉稳而严肃的语气说道:“感谢二位为本官所提供的重要线索。”话音刚落,他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步伐坚定有力,没有丝毫犹豫和停留。 那父女二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脸惊愕之色,目送着于文宏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小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向父亲问道:“爹爹,这是什么意思呀?咱们什么都没说,哪来的什么线索?” 父亲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方,沉默片刻之后,方才长叹一声,无奈地回答道:“哎,依我看呐,这位大人分明就是在故意‘钓鱼’呢!” “钓鱼?爹爹,您这话又是何意?”女儿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追问道。 只见父亲神色凝重,压低声音嘱咐道:“莫再多问啦,小蝶赶紧去收拾收拾,动作麻利些,咱们必须得尽快离开这麻城!” 听到父亲这番话,女儿越发感到不解和惶恐,但她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吩咐,一边转身往屋里走去,一边忍不住回头问道:“爹,我们离开这里能去哪呢?您这身子骨......” 父亲心急如焚地催促道:“哎呀,别再啰嗦啦,时间紧迫,再耽搁下去,只怕咱们父女二人都会性命难保,葬身于此地啊!” 女儿虽然满心狐疑,但见父亲如此焦急紧张,也不敢再有迟疑,赶忙加快脚步走进屋内,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物品。 第42章 麻城命案【八】 离开小蝶家之后,于文宏不动声色地找了个借口,成功地支开了紧紧跟随在身后的那四名衙役。 等到他们渐行渐远,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于文宏这才压低声音,对着身旁一直保持缄默的卢玉堂下达了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玉堂,此次之事至关重要,务必确保他们父女二人的绝对安全!不得有丝毫闪失!” 卢玉堂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回应道:“请大人放心!”言罢,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迅速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文宏这边刚刚有所行动,他所做的一切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县城,并最终传入了知县的耳朵里。 当这位知县听到“小蝶”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突然微微一颤,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猛地一震。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来禀报消息的衙役,追问道:“你确定于大人去的地方就是那个小蝶家吗?” 衙役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回答道:“回大人,小人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千真万确!小人可是亲自跟随于大人去得,绝无半句虚言!” 知县闻言,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表情愈发阴沉难测。他沉吟片刻,接着又追问了一句:“那么,他们在屋里究竟谈论了一些什么事情?” 衙役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方才答道:“回大人,小的实在不知详情。当时于大人把我们全都赶出了房间,然后紧闭房门与他们交谈。” 知县眯起眼睛,沉默不语。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此刻内心正翻涌起惊涛骇浪。 过了好一会儿,知县那张原本还算和善的脸庞逐渐变得阴森恐怖起来,嘴里还低声嘟囔着:“哼,本来念及旧情,还打算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自己往死路上撞!既然这样,那就休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只见他抬起手,对着衙役轻轻摆了摆。 衙役见状,赶忙向前一步,弯下腰去将耳朵凑近。 待衙役靠近之后,他微微侧过身去,压低声音在其耳边轻声嘀咕起来。那话语声细若蚊蝇,但从他凝重的神情可以看出所说之事定然非同小可。随着他的讲述,不时还会用手指在空中比划几下,似乎是在强调着某些关键之处。 说完后从袖口内取出一张银票递到了衙役手中,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郑重其事地叮嘱道:“记住,此事至关重要,绝对不能有哪怕是半点儿的纰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加重语气又补充了一句:“明白吗?” 衙役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大人放心吧,这件事小的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保证万无一失!”说罢,直起身来向他行了一礼。 “快去办吧。” “嗻!”衙役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随后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衙役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位知县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于文宏慢悠悠地围着麻城绕行了整整一圈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距离县衙还有一段路程,他忽然瞥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背着鼓鼓囊囊包裹的冯二!此刻的冯二正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左右转动着,东张西望着什么。 “冯二?”于文宏试探性地喊了一嗓子。 声音刚落,冯二瞬间转过身子,目光如炬地锁定在于文宏身上,紧接着迈开双腿,一路小跑着奔到了于文宏面前。 “老爷!”冯二气喘吁吁地喊道。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于文宏面带疑惑之色问道。 “回老爷的话,小的担心老爷您独自在这边吃住不习惯,万一饿着累着可如何是好啊,这不,小的就赶紧过来伺候您啦。”冯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于文宏听后不禁苦笑起来:“哈哈哈,你呀你,倒是有心了。不过既然都已经来了,那正好,跟老爷我去换个地方住吧。”说罢,他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冯二连忙点头应和,紧紧跟随在于文宏身后。 其实于文宏心里早就有所盘算,自从他来到这麻城之后,一直住在县衙,想必已经让城中某些心怀叵测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下去并非长久之计,想要早日查清这起离奇的凶杀案,必须得采取一些更为主动有效的措施才行。 于是乎,决定搬离麻城,前往位于城郊的歧亭镇。如此一来,既能够方便他时常回到案发现场仔细勘察,寻找更多可能遗漏的线索;同时也能让坏人敢于行动。 返回县衙之后,于文宏见到知县后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知县听闻此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热情的笑容,表示会立刻着手为于文宏在歧亭镇安排舒适的住处。 于文宏却轻轻地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不知知县是否还记得,在歧亭镇之外有一座凉亭?” 知县略作思索,点头应道:“确有这么一座凉亭。” “甚好,本官就在那座凉亭里暂且安身。” 听到这话,知县不禁惊呼出声:“啊?大人,那凉亭怎能供人居住呢?它不过是供路人歇脚之所,条件简陋不说,夜晚更是风寒露重啊!” 于文宏神色从容,语气坚定地回应道:“知县不必担忧,本官自有分寸。若有任何与案件相关的线索,派人到凉亭寻我便是。” 知县见于文宏态度如此坚决,深知再多劝也是徒劳,于是便不再多言。 他赶忙吩咐下人准备好一辆马车。 看着于文宏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时,知县不禁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自言自语道:“哎呦,这可真是罕见啊!放着温暖舒适的房间不住,偏要去那荒郊野外的凉亭受苦。想来这样也好,我可以放心去做事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就是于文宏设下的一个圈套。 第43章 麻城命案【九】 在距离歧亭镇三里之外,有一座孤零零矗立着的凉亭。 这座凉亭由于长时间没有人照管和维护,其四周已经被茂密的杂草所占据,几乎将整个亭子都淹没在了绿色之中。 远远望去,那座凉亭显得格外破败不堪,仿佛历经了无数风雨的洗礼,摇摇欲坠。 冯二正卖力地清除着那些肆意生长的杂草,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土地里。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子,一边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老爷,咱们真要住在这地方吗?瞧这模样,怕是没法儿住人的呀!” “当然。” 冯二犹豫了一下,接着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这地方实在太破了,而且周围荒草丛生,老爷您晚上怎么能睡得好呢?” “只要歧亭镇的命案一天不破,老爷我就一天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于文宏的语气不容置疑,透露出一股坚决的决心。 听到这话,冯二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于是便默默地加快了手上除草的动作。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凉亭内的杂草清理得干干净净。 “冯二,你过来。” 冯二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看着他,认真地嘱咐道:“你现在返回麻城县衙门附近等着卢玉堂,一旦见到他,就让他直接来这里找我。记住,没见到他之前不得离开。”说完,从袖口内掏出了一些碎银,“饿了就买些东西吃。” 冯二听到这话后,整个人瞬间愣住了,脑海里不断盘旋着这句话,心里暗自琢磨起来:这到底是要让自己在这里等待多长时间呢?他站在原地,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紧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向面前的老爷询问道:“老爷呀,小的实在不敢让您独自一人在此处过夜啊!这黑灯瞎火、荒无人烟的地方,万一出点啥事儿可如何是好?” 然而,还没等冯二把话说完,于文宏便脸色一沉,紧绷着脸大声呵斥道:“哼!你这个奴才,又要跟老爷顶嘴?叫你怎么做就赶紧照办就是了,难道老爷我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吗?老爷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儿,哪里用得着你来操心这些!” 冯二眼见老爷发了脾气,心中虽然万般无奈,但也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道:“老爷您现在让小的去死,小的绝无二话,但让您一个人在此处过夜是万万不行。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的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呐……” 面对冯二如此坚决的态度,于文宏也意识到如果一味地强硬下去恐怕难以奏效。于是,他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换了一种方式对冯二解释道:“好了好了,老爷我直接告诉你实情吧。其实我们此番来到此地,只是为了给某些人演一出好戏罢了。待会儿老爷自然会回到歧亭镇上找个舒适的住处歇脚,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这下子你总该放心了吧?” 冯二听完这话回过头来,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于文宏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狐疑和不信:“老爷,您就别骗小的了。” 于文宏见状,脸色一沉,再次开口问道:“老爷我再问你一遍,这事儿到底去还是不去?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有半点耽搁!若是因为你而误了事,可别怪老爷我心狠手辣、不讲情面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盯着冯二,眼中闪烁着怒火。 面对于文宏的威胁,冯二却依旧不为所动,站在原地轻声说道:“老爷……” “够了!你要是不肯去,从今往后就别再叫我老爷!”于文宏怒不可遏地吼道,随后猛地转过身去,背对冯二重重地坐了下来。 过了许久,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轻微的抽泣声从角落里传来。 原来是冯二正低着头,用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让哭声太大,断断续续地说道:“老爷,您千万别再动怒啦!小的这就按照您的吩咐去办事儿,只是……您今晚千万要多加小心啊!”话音未落,一阵急促而又轻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于文宏一直背对着冯二站着,此时才缓缓转过身来。他凝视着冯二离去的方向,那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孤独和无助。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感慨:“哎,可怜的冯二这孩子,自从跟了我之后,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委屈啊!” 待冯二彻底走远后,于文宏迅速走到凉亭外一处茂密的杂草丛旁,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他随身携带的那个包裹藏匿其中。 做完这些,他拍了拍手,直起身子,稍作停顿,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歧亭镇走去。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被害人的家门口。 他停下脚步,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街道上空荡荡的,除了不远处有几个行色匆匆的百姓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于是,他抬脚向前几步,正打算走上前去与那几位百姓攀谈几句,询问一些有关案件的情况。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快要靠近那些人的时候,对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撒腿就往旁边的一条胡同里跑去,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于文宏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身回到被害人家门口。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院门,随着“嘎吱”一声响,院门应声而开。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步走进院子里。 他静静地伫立在院子中央,微微闭合着双眸,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然而,其脑海之中却犹如掀起惊涛骇浪一般,思绪如闪电般飞速运转着。 究竟是何人竟会如此凶残地将他们置于死地呢? 若仅仅只是贪图那些金银珠宝,可显而易见的是,对方已然将所有财物都拱手相让了啊!那又为何非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不可呢? 莫非是双方之间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斗,以至于凶手被识破了真实身份? 亦或是这位不速之客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就并非劫财,而是纯粹为了取人性命……无数个疑问如同乱麻一般缠绕在他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44章 麻城命案【十】 不知不觉间,时光悄然流逝,于文宏竟然已在此地逗留多时。 四周静谧无声,唯有那空旷的街道上传来了清脆而又响亮的铜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伴随着铜锣声响起的,还有那打更人的呼喊声,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和悠长。 就在此时,于文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只见他神色一紧,然后迅速迈开脚步,大步流星地朝着院门外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正好看到那个打更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于是,他急忙冲着打更人大声喊道:“请留步!” 然而,于文宏的这一声呼喊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把毫无防备的打更人吓了一大跳。他浑身猛地一颤,心中不由得一惊,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叫自己。 慌乱之中,他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正在追赶着他似的。 “哎……”于文宏见状,连忙想要再次开口解释,但可惜的是,他的话音未落,那个打更人便已经像一阵风一样,瞬间消失在了那漆黑如墨的街道尽头,不见了踪影。 其实,这倒也不能全怪那个打更人如此胆小。要知道,在民间一直都流传着各种各样关于妖魔鬼怪的传说,这些传说往往让人们心生恐惧。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人毛骨悚然。所以,当打更人听到于文宏突如其来的呼喊时,会被吓得落荒而逃也就不足为奇了。 独自一人缓缓地走向那座幽静的凉亭,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从中取出那个用粗布包裹着的物品。然后,轻轻地把它放在石板上,并将其展开铺平,当作临时的床铺。 接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便躺了上去。 与此同时,麻城县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充满了紧张和危险的气息,可以说是危机四伏、暗潮涌动。 在城内的一角,小蝶父女俩正匆忙地收拾着行李。他们神色慌张,似乎想要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悄悄地来到门边,轻轻推开房门。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只见门外赫然站着几名面目狰狞的衙役! 这些人一个个横眉怒目、凶神恶煞,活脱脱就是那传说中索命的黑白无常。 “大晚上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为首的一名衙役脸色阴沉得吓人,冷冷地质问着小蝶父女。 小蝶的父亲见状,连忙将女儿紧紧地护在身后,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几位官爷,实在不好意思。草民的兄弟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伤了脚,伤势颇为严重。草民心里挂念,所以这才想着过去探望一下。还望各位官爷行个方便……” 话未说完,那名领头的衙役便不耐烦地冷哼一声,猛地抬起手,用力向前一推。 可怜的小蝶父亲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推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兄弟?哼,你哪里来的什么兄弟?少在这里给老子编瞎话!”衙役怒喝道,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看到父亲摔倒,小蝶心急如焚,急忙扔掉手中拿着的东西,快步冲上前去搀扶起父亲。 她泪流满面,满心愧疚与自责地哭诉道:“爹,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轻易相信那个可恶的狗官……” 小蝶的话音未落,突然有两名衙役如饿虎扑食般迅速跑上前来,二话不说,一人抓住小蝶的一只胳膊,强行将父女二人分了开来。 小蝶奋力挣扎,但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挣脱衙役们的束缚。她的父亲则在一旁苦苦哀求,希望能放过他们父女俩。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啊!”小蝶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她的挣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招致了更粗暴的对待。 只听得“啪啪”两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响起,重重地抽打在了小蝶那娇嫩的脸颊上。刹那间,她的嘴角溢出了一缕鲜红的血丝,顺着下巴缓缓流淌下来。 “干什么?哼,你刚才再说谁是狗官?好大的胆子!”衙役恶狠狠地盯着小蝶吼道。 面对这般凶狠的质问,小蝶怒视着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衙役,大声回应道:“谁是狗官我就骂谁!” 听到小蝶如此强硬的回答,那名衙役不由得微微一怔,短暂的愣神之后,他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冷笑:“呵呵呵,真没看出来啊,你这小娘们儿嘴巴还挺厉害的嘛,居然敢跟本大爷叫板?不过可惜呀,今儿个这里可是我说了算,可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说罢,他猛地挥动手臂,下达命令道:“来人呐,把他们俩给我先扔进大牢里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好杀杀他们的锐气!” 随着一声令下,其他几名衙役齐声应和:“嗻!” 眼看这对可怜的父女就要被这群凶神恶煞般的衙役强行带走,一直躲藏在旁边屋顶上的卢玉堂悄悄地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袖之中,摸索着掏出了一块黑色的布料。 只见他动作娴熟地把这块黑布迅速折叠成一个三角形,并小心翼翼地系在了自己的脸庞之上,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完成这些准备工作之后,卢玉堂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剑,然后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一般,纵身一跃便从高高的房顶上飞身而下。 与此同时,他口中大喊一声:“站住!”其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瞬间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 那些正押解着小蝶父女前行的衙役们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纷纷停下脚步。为首的那个衙役更是反应迅速,他猛地转身,目光犀利地朝着发声之处望去。 当看到距离自己大约五步远的地方站着一名蒙着脸、手持佩剑的神秘男子时,他的心头不禁涌起一丝警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向前走了几步,与卢玉堂对峙起来。 仔细地将他从头到脚细细端详了一遍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官府正在办理案件,我好心奉劝你一句,最好别多管闲事!” 卢玉堂抬起手中的长剑直直地指向对面之人,厉声道:“识趣的话,赶紧把那两个人给本爷留下来,要不然可别怪我的剑不认人,到时让你血溅当场!” “哟呵!竟然还妄想英雄救美?行啊,有本事你先过得了我这一关再说吧!”领头的那位衙役闻言,顿时怒目圆睁,冷哼一声之后,迅速抽出腰间所佩之刀,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刹那间,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两人几乎同时身形一动,如闪电般冲向彼此,瞬间便纠缠在了一起。一时间,只听得见刀剑相交时发出的清脆碰撞声不绝于耳。 由于之前于文宏曾经特别交代过,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易大开杀戒,因此尽管此刻面对敌人凶猛凌厉的攻势,卢玉堂始终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防守的姿态。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对方似乎误以为他不敢还手,认定他根本就是个不堪一击的软柿子,于是乎,其攻击愈发凶狠起来,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第45章 麻城命案【十一】 那衙役眼见卢玉堂已无还手之力,心中不禁大喜过望,原本还有些忌惮的心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信和嚣张气焰。 只见他脚下生风,如饿虎扑食般向卢玉堂步步紧逼,攻势愈发凌厉起来。 不仅如此,这贪心不足的家伙竟还招呼来另外两名同伴前来助阵,大有不将卢玉堂彻底拿下绝不罢休之势。 卢玉堂见此情形,却是面不改色,浓眉微微一皱,冷哼一声道:“哼!尔等这般无耻行径,当真以为本少好欺负不成?既如此,就莫要怪小爷我手下无情了!” 语罢,他双脚猛地一跺地面,身形瞬间如同鬼魅一般灵活地移动开来,摆好了架势。 与此同时,其手中那柄闪烁着冷冽寒光的长剑亦是随着手臂的挥动而呼啸而出,直直地指向面前这群衙役。 仅仅两个回合过后,卢玉堂便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高超的剑术找到了对方的破绽所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右手紧握剑柄,手腕一抖,一道剑光如闪电般划破长空。 只听得“呲啦”一声脆响,其中一名衙役胸前的衣衫顿时被撕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从中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一片衣襟。 其余两名衙役尚未从眼前这惊人一幕中回过神来,卢玉堂手中的长剑却已然如同一条灵动无比的长蛇再度袭来。 这一剑来得又快又狠,角度更是刁钻至极,令那两名衙役根本无从躲避。 眨眼之间,又是两声惨叫响起,那两名衙役也纷纷中招倒地。 此时,一直守在小蝶父女两侧的两名衙役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两人惊恐地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扯起嗓子高声喊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我们这些官府中人动手?” 面对他们的质问与威胁,卢玉堂却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他缓缓抬起头,斜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那三名衙役,然后抬起腿,毫不留情地从他们身上跨过,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了小蝶父女二人身前。 “怎么样?二位是乖乖放人,还是想像他们三个一样尝尝我的厉害?”卢玉堂手持长剑,剑尖轻点地面,目光冷冷地扫过小蝶父女以及那两名衙役,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那名衙役深知自己绝非卢玉堂的敌手,但就这样轻易地放走他们,回到衙门后必然会惹来大麻烦,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手足无措,不知究竟该作何选择。 而此时的卢玉堂心中原本盘算着直接带走小蝶父女俩去找于文宏复命交差了事。然而,念头一转,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能顺带捎上这名衙役同行,说不定还可以从其口中套出一些更为关键且有价值的线索呢! 念及此处,只见卢玉堂猛地抬起手中的长剑,如闪电般迅速地将其横挂在了其中一名衙役的脖颈之上。 就在那冰冷刺骨的剑刃触及到衙役肌肤的瞬间,一股寒意自脊梁骨直冲脑门儿,使得那衙役不禁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卢玉堂面沉似水,声音冷酷至极地说道:“哼,你若是不想今日命丧于此,便乖乖随我一同前行。” 听到这话,那衙役早已吓得面色惨白如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往何处啊?” 卢玉堂目光森寒,冷冷回应道:“去哪儿?自然是带你去到你理应前往之地!”说话间,卢玉堂手腕微微发力,那锋利无比的剑刃似乎已经刺破了衙役的表皮。 感受到这股刺痛,衙役哪里还敢再有丝毫犹豫和揣测,只得战战兢兢地点头答应。 只见卢玉堂面不改色地伸手轻轻一抽,那原本挂在衙役腰间的锋利佩刀便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瞬间落入了他的手中。 紧接着,他潇洒地一转手腕,将这寒光闪闪的佩刀递到了小蝶面前,并柔声说道:“姑娘,此地不宜久留,随我一同离去吧。” 小蝶和她的父亲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如果此刻不跟随眼前这个男子离开,恐怕他们这辈子都难以踏出麻城县半步了。 小蝶微微福身,双手抱拳,感激涕零地道谢:“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但家父年事已高,腿脚多有不便,若与我们同行,只怕会拖累大侠您啊。” 卢玉堂听闻此言,剑眉微挑,转头看向身后的衙役,毫不客气地下达命令:“你!过来背着这位老人家。” 衙役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然而,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卢玉堂猛地瞪大双眼,两道凌厉的目光如利剑般直刺向他。 那衙役被这眼神吓得浑身一颤,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老人身前,乖乖地弯下了腰。小蝶见状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父亲,帮助他稳稳地跃上了衙役宽厚的后背。 一切安排妥当后,卢玉堂让小蝶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而自己则手握长剑紧随其后。他一边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不时回头警告那背着老人的衙役:“你小子最好别给我动什么歪脑筋,否则休怪我的长剑无情,定取你性命!” 面对卢玉堂的恐吓,那衙役连连点头应道:“不敢不敢……!” 走出后没几步,卢玉堂脚下忽地一顿,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还有一名未受伤的衙役呢!这可不能掉以轻心,以防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示意小蝶几人再次等候片刻,随后转身朝着刚才的地方狂奔而去。 那名尚未受伤的衙役正准备上前去搀扶自己那些受伤的同伴们。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让他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卢玉堂那如同沙包般大小的拳头,裹挟着凌厉的风声,如闪电般直直地朝他砸了过来。 只听得“彭”的一声沉闷巨响,那衙役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瞬间崩塌了。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地如同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卢玉堂丝毫没有停歇,他身形闪动之间,又接连挥出三拳两脚,每一拳、每一腿都蕴含着千钧之力,精准而狠辣地击中了另外三名衙役。 可怜这几名衙役,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纷纷晕厥过去,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 解决完这些麻烦之后,卢玉堂看着眼前这东倒西歪的几个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轻轻从脸上扯下那块黑色的面巾,然后动作利落地将其塞进了袖口之中。 第46章 麻城命案【十二】 一行人匆匆离开了那条狭窄幽深的胡同,卢玉堂带着他们一路疾行,径直奔向衙门所在之处,去找于文宏复命。 路上,小蝶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还不知大侠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您今日的救命之恩。” 卢玉堂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问。” 此刻,一直在衙门附近蹲守着的冯二,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隐隐约约之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原本有些困倦的冯二瞬间来了精神,他瞪大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紧张地张望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影逐渐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一名衙役,正弯着腰吃力地背着一个老头缓缓走来。在这名衙役的身旁,还紧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冯二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卢玉堂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我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 就在冯二满心抱怨之际,他忽然发现,在这几个人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名男子。随着男子越走越近,冯二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当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时,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一路小跑迎了上去,并压低嗓音喊道:“玉堂!” 卢玉堂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迅速扭过头来,目光落在了冯二身上:“冯二?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爷吩咐过,让我在此处等候你归来,然后带你去歧亭镇外的凉亭见他。” 卢玉堂闻言眉头一皱,追问道:“老爷没在县衙里吗?” 冯二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没有,老爷今日一大早就离开了麻城县。” 卢玉堂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情况。紧接着,他对跟在身后的众人说道:“我们需要出城。” 小蝶和她的父亲听后赞同这个决定。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尽快离开麻城县才能确保安全。 而那名背着老头的衙役,一听说要去往城门方向,更是兴奋得连连拍手叫好,毕竟城门附近可有不少衙役值守,只要到了那里,自己没准还能立功。 卢玉堂心中深知这些衙役绝不会轻易顺从自己的安排,于是他脑筋飞速转动,瞬间便计上心来。只见他领着身旁的几个人,身形敏捷地钻进了一条狭窄而幽暗的小胡同里。 进入胡同之后,卢玉堂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那名跟随而来的衙役,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问道:“嘿,兄弟,你叫啥名字呀?” 衙役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稍作迟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俺叫刘二山。”话音未落,卢玉堂突然出手,猛地抬起紧握成拳的右手,朝着刘二山的面门狠狠地砸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刘二山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双眼翻白,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二山,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该如何动作。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卢玉堂迅速转过头:“冯二,你赶紧把这家伙的衣服扒下来穿上,然后就在这儿等着我!”说罢,也不等冯二回应,他脚下一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眨眼间便闪出了胡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之后,卢玉堂终于气喘吁吁地又跑回了胡同口。只见他手中拎着好几件衙役的衣服,满脸兴奋之色。 回到胡同里后,卢玉堂顾不上休息,连忙将手中的衣服分发给众人。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的折腾,卢玉堂、冯二以及小蝶三人均成功换上了衙役的服装。 一切准备就绪,冯二扛起那名依旧昏迷不醒的衙役,而卢玉堂则小心翼翼地背起小蝶的父亲。就这样,一行四人悄悄地走出了那条幽静的小胡同。 当他们一行人缓缓靠近城门时,四名守城的衙役立刻警觉地迎了上来,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喝问道:“来者何人?”那声音虽然低沉,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 卢玉堂见状,连忙抬起手向身后的冯二等人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然后他独自一人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守城的衙役们走去。走到近前,他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衙役,轻声说道:“是我,刘二山。” 听到这个名字,为首的衙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旋即笑着说道:“哎呦,原来是二山兄弟啊!你这大晚上的不在家好好睡觉,跑出来干啥呀?” 卢玉堂面不改色,从容地回答道:“奉大人之命,出去送个人。”说话间,他特意将“送”这个字说得颇为暧昧和邪恶,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那衙役显然也是心领神会,嘿嘿一笑之后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挥挥手对身旁的同伴说道:“快,把门打开,让二山兄弟过去吧。”随着一阵沉重的吱呀声响起,紧闭的城门缓缓被推开。 卢玉堂头也不回地带着众人走出城门,脚下的步伐一刻不停。直到离开了城门数丈远之后,他们才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般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这样,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时而快步疾行,时而驻足歇息片刻。夜色如墨,四周一片静谧,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不时打破这片宁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就在黎明即将破晓之际,他们终于远远地望见了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凉亭矗立在路边。 众人匆匆赶到凉亭之内,然而令人诧异的是,这里既不见于文宏的身影,亦未瞧见任何包裹的踪迹。 卢玉堂见状,心中瞬间焦急如焚,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猛地将冯二拽到跟前,瞪大双眼,声色俱厉地喝问道:“冯二!老爷他人呢?” 被突然揪住的冯二亦是心急火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自语道:“老爷明明就是这么交代我的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时,忽然从后方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都别吵啦,我在这里呢!” 听闻此声,冯二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奋力挣脱开卢玉堂的束缚,紧接着迈开大步,飞也似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待到近前,只见他满脸委屈之色,喉咙哽咽着高声喊道:“老爷!”那模样活脱脱像个受了莫大冤屈的孩童。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小蝶和她父亲在见到于文宏现身之后,不禁双双愣在了原地,脸上满是惊愕与疑惑。 片刻过后,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异口同声地惊叫道:“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此,他们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卢玉堂竟然是于文宏的手下。 第47章 麻城命案【十三】 小蝶和她的父亲静静地站在于文宏面前,听着他详细地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随着故事逐渐展开,他们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转为震惊,最后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竟隐藏着如此复杂的真相!而对于文宏这个人,他们心中的看法也彻底改变了。 尤其是小蝶,想起自己曾经还大骂过人家是狗官,此刻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羞愧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文宏却只是爽朗地大笑了几声,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 笑罢,于文宏转头看向身边的卢玉堂,郑重其事地吩咐道:“玉堂啊,你赶紧拿着我的印章前往周边的几个县城,向那里的县衙借调一些衙役过来。记住,一定要快!等你们到了歧亭镇之后再与我会合。”说这番话时,于文宏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忧虑。 显然,经过之前的种种遭遇,他已经不再信任麻城县的那些衙役们了。生怕这些人为了自保或者掩盖罪行,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来。所以,只有借助其他县衙的力量,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卢玉堂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然后转身快步离去,执行这个重要的任务去了。 于文宏走到一旁坐下来,先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小蝶,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她身旁的父亲,突然开口问道:“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你还要坚称自己的腿是天生残疾吗?” 听到这话,小蝶不禁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伸手轻轻碰了碰父亲的手臂,压低声音劝道:“爹,事已至此,您还是跟于大人说实话吧……” 站在一旁的冯二声音高亢地附和着说道:“如今这世道,除了我家老爷之外,还有谁有能力护得住你们呐?赶紧把实话说出来吧,也好让我们老爷给你们主持公道、伸张正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周围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人们轻微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突然间传来了小蝶父亲的一声长叹:“哎……”这叹息声仿佛饱含了无尽的愁苦与无奈。 只见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向于文宏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啊,小蝶的父亲曾经自己也经营着一家药铺,并且凭借着高明的医术,成为了十里八乡赫赫有名的郎中。然而,就在五年前,那个被杀之人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来,想要强行收购他的药铺。 小蝶的父亲自然是不肯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于是双方之间便发生了激烈的争执,闹得很不愉快。 原本小蝶的父亲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月,他就遭遇到了一场可怕的劫难。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出门办事,却不曾想在路上被一伙陌生人骗到了偏僻之处。随后,这些人二话不说,对他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可怜他势单力薄,根本无力反抗,最终不仅遭受了一顿毒打,就连这条腿也被生生打断了。而那些毒打他的人一边施暴,一边恶狠狠地威胁道:“今天暂且先放过你一马,但你要是胆敢再开什么药铺,我们下次可就要对你的女儿动手了!”说到这里,小蝶父亲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和担忧。 听到这里,于文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仿佛要将心中的烦闷一同吐出去一般。他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小蝶的父亲,开口问道:“你可有去报官府?” 小蝶的父亲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而又无奈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轻轻叹息着说道:“回大人话,小民已经报过官府了。那县令当时倒是满口应承下来,说是定会好好调查此事。可是,这都过去这么久了,直到今日也未见有任何结果出来。哎!咱们不过就是些穷苦老百姓罢了,哪能跟那些有权有势之人较劲儿呢?就好比以卵击石啊,呵呵……”说到最后,他又是自嘲般地干笑了几声。 于文宏听后,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小蝶的父亲,郑重其事地说道:“若是本官愿意替你作主,你是否胆敢在公堂之上如实讲出事情的真相?” 然而,小蝶的父亲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他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犹豫片刻之后,才嗫嚅着回答道:“大人呐,小民深知您是位清正廉明的好官。只是,小民实在害怕呀……” “怕什么?”于文宏追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只见小蝶的父亲身子微微一颤,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大、大人,您不可能永远都留在这麻城县。一旦您离开此地,那小民又当如何自处呢?草民不怕死,只是草民的小女......”说着说着,他不禁悲从中来,眼眶渐渐湿润了。 于文宏缓缓地站起身来,他开始围着这座凉亭慢悠悠地转起圈来。只见他步伐轻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转了足足四圈之后,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将视线投向了正站在一旁的小蝶父女二人。 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问道:“你们在这歧亭镇上,可还有能够暂时居住的地方么?” 听到于文宏的询问,小蝶的父亲连忙拱手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倒是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好友就在这歧亭镇上。” 于文宏点了点头。接着,他转头对着身边的冯二吩咐道:“冯二,你先护送他们去歧亭镇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记住,一路上要小心谨慎些,千万不可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到了那里以后,尽量减少外出活动。” 就在这时,小蝶的父亲却再次开了口,而且这次说话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更低沉了一些:“大人,实不相瞒,我们父女俩已经决定离开麻城县了。” 于文宏闻言,不禁有些惊讶地追问道:“哦?那不知你是否已经找到了落脚之处呢?” 面对这个问题,小蝶的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唉……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吧!眼下小民只想着尽快逃离这个充满是非的地方,至于今后该如何安身立命,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到父亲这样消极的话语,小蝶忍不住插嘴劝解道:“爹爹,既然于大人如此关心我们的安危,还特意安排人护送我们去歧亭镇安置,想必他一定是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的。若是于大人真的能够成功解决这件麻烦事儿,那我们又何必还要四处奔波、居无定所呢?倘若于大人最终也无法处理好此事,那时我们再选择离开也不算太迟呀。”说完,她用满含期待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父亲,希望他能够听从自己的建议。 “哎,爹不怕,只是你......” “爹,我也不怕。” 见到女儿都如此坚定,父亲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48章 麻城命案【十四】 小蝶父女应下了于文宏所提出的要求,匆匆踏上了前往歧亭镇之路。 待到小蝶父女离开后于文宏径直走到名为六二山的衙役,用手晃动了他的肩膀几下。 衙役缓缓睁开眼。 “刘二山。”于文宏低声喊道。 刘二山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自己正前方站着一名男子,待到视力恢复后顿时被吓了一跳,赶忙跪地喊道:“小的参见于大人。” “刘二山你可知罪?” 昨夜的画面如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难道这一切都是于大人的安排? 刘二山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问道:“大人,小的不知有何罪?” 于文宏听完冷哼一声:“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大人,小的昨夜只是奉命行事,至于为何实在不知啊,还望大人明鉴。” “谁给你的命令?”于文宏问道。 刘二山想了想了,不敢作答,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衙役,得罪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于文宏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随即对他说道:“刘二山,本官来麻城县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你以为简单的应付就能过去吗?如果你将所知之事的实情讲出来,本官尚且可以饶你不死。” 刘二山还是不敢回答。 时间悄然流逝,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传来。 卢玉堂率领着从周边县城紧急调集而来的数百名衙役赶到了。 这些衙役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个个身着统一的制服,手持长刀长枪,显得威风凛凛。 他们迅速而有序地下马,然后整整齐齐地站立在了路边的一座凉亭之外。 紧接着,领头的那几名衙役步伐矫健地快跑进了凉亭之中。 见到端坐在亭中的于文宏,立即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微微抬手示意道:“都起来吧。” 众衙役又齐声回应:“谢大人!” 待众人起身站直之后,于文宏开口询问道:“今日一共来了多少人啊?” 这时,其中一名领头的衙役向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回大人,此次我们总共召集到了一百三十二人。” 听到这个数字,于文宏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下达指令道:“很好,现在你们从中挑选出十个人,立刻前往歧亭镇守住那里的凶杀案现场。记住,在没有本官亲自下令之前,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嗻!” 随后,于文宏转头看向一旁的卢玉堂,继续吩咐道:“玉堂啊,你带领其余的人马随我一同返回麻城县。” 卢玉堂拱手抱拳应道:“嗻!” 就这样,衙役迅速地分成了两拨人。一拨由那十名被选中的衙役组成,他们快马加鞭地朝着歧亭镇疾驰而去;另一拨则在于文宏和卢玉堂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向着麻城县进发。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麻城县时,只见那巍峨高耸的城墙矗立眼前,城门口站着一群身着官服、手持长枪的守城衙役。见到于文宏等人到来,这些衙役们赶忙纷纷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问好。 于文宏面沉似水,目光如炬,他那双宽大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大声命令道:“来呀!把他们的武器统统给我卸下来!从这一刻开始,这城门就交由本官带来的人手接管!”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那些守城的衙役们顿时被惊得瞠目结舌,一个个呆若木鸡般愣在了原地,完全不知所措。要知道,他们平日里都是负责守卫城池安全的重要角色,如今却突然被告知要交出手中的武器,而且还要将城门的控制权拱手相让,这实在让他们难以接受。 于文宏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只见他身后的衙役们迅速行动起来,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那些守城的衙役。 转眼间,衙役们手中的武器便被尽数卸下,堆放在一旁。而原本负责守城的衙役,则在士兵们的押解下,乖乖地走到一边去等候进一步的处置。 紧接着,于文宏又下令对城内巡街的衙役展开同样的行动。不一会儿功夫,就连那些正在街道上来回巡逻的衙役也都被一一拦下,并被强行卸掉了武器。 这些失去武装的衙役们也都被集中到一起,统一关押进了一处院子内。 如此大规模的举动引起了街道上众多百姓的关注。人们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围拢过来,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有的人面露惊恐之色,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有的人则窃窃私语,猜测着于文宏到底有何意图。一时间,整个麻城县的街头巷尾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神秘的气氛。 于文宏见到眼前的情景,连忙停下脚步,并挥手示意身后的衙役们将周围的百姓聚拢到一起。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诸位乡亲父老,前些日子咱们这歧亭镇上发生的那起凶残命案,想必大家伙儿都有所耳闻吧!在此,本官方郑重承诺,一定会将此案彻查到底,不弄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 顿了顿,继续说道:“倘若有人知晓其中内情却故意隐瞒不报,待到本官查明真相之后,必将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反之,若是谁能够挺身而出,主动向本官检举揭发相关线索和情况,本官定然不会亏待他,重重有赏!”言罢,于文宏一甩衣袖,转身带领着众人继续朝着县衙的方向快步走去。 望着于文宏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哎呀呀,看这位大老爷的样子,可一点儿也不像在跟咱开玩笑呢!” “可不是么?而且你们有没有留意到,跟着大老爷来的那些衙役,一个个看着眼生得很呐,根本就不是咱们麻城县本地的差役哟!” “对对对,还真是如此!怪不得之前瞧着觉得有些陌生呢……”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充斥在街头巷尾之间。 有的人心惊胆战,担心自己若是不小心牵扯进这桩案子里会惹祸上身;而有的人则暗自思忖着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向官府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以换取丰厚的赏赐。 此刻的麻城县城内一片混乱嘈杂之声,仿佛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之中。而县衙之内的气氛则更为紧张压抑,众人得知小蝶父女竟被人劫持走并且还成功地出了城之后,一个个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难安、坐立不定。 县令面色阴沉地站立在宽敞的厅堂中央,他不停地挥舞着手,口中大声喊道:“你们都别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发呆啦!赶紧给本官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啊!”那急切的语气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平日里以聪明果断着称的师爷此刻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脑袋低垂着,毫无头绪。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心中暗自祈祷着劫持小蝶父女的人千万别是于文宏的人才好。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之际,突然间,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我这儿倒是有一条锦囊妙计。”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让原本绝望的人们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于是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迅速转过身去,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外。 随着视线的转移,大家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只见于文宏迈着四方步,身后紧跟着卢玉堂以及六名威风凛凛的衙役。 他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朝着众人缓缓走来,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众人的心尖儿上,使得在场的人心头猛地一沉,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也在刹那间破灭得无影无踪。 第49章 麻城命案【十五】 于文宏正襟危坐于那把雕刻精美的太师椅之上,他的身躯挺得笔直,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那双眼睛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凛冽的光芒,冷冷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 令人诧异的是,在场的所有人竟无一人行跪拜之礼,仿佛对于这位位高权重之人毫无敬畏之心。 就在此时,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微微俯身,压低声音提醒道:“诸位,见到大人为何不行跪拜之礼?难道都忘记了礼节吗?”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瞬间将众人从恍惚中惊醒。 众人如梦初醒一般,纷纷慌慌张张地朝着于文宏跪地行礼,口中高呼:“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面沉似水,声音冰冷如霜,缓缓开口说道:“方才本官偶然听到几位在此商议所谓的妙计,正巧本官也有一条妙计,不知诸位是否想听一听呢?”话音未落,整个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见那位知县面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深知于文宏此番前来必定来者不善,于是第一个颤颤巍巍地站出来,躬身抱拳,惶恐地说道:“大人,卑职有罪,请大人责罚。” 于文宏闻言,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故作好奇地问道:“哦?知县大人,你究竟所犯何罪呀?不妨说来听听。” 知县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回大人,卑职之前曾经收到过小蝶父女的告状纸,可是此案至今仍未能调查清楚真相。此乃卑职的严重失职之处,还望大人能够严惩卑职,以正纲纪。” 知县非常清楚于文宏派人救走了小蝶父女,因此,关于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是无法逃避责任的,故而才故意避重就轻地只承认自己在调查案件方面的失职。 “这个嘛,可怪不得你哟!要知道啊,天底下并非所有的案子都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你说是也不是呀?”于文宏语气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站在于文宏面前的知县,心里头直犯嘀咕。他一边想着赶紧附和于文宏的话点点头吧,但另一边却又忌惮着对方的身份和脾气,愣是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此时此刻,知县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是怎么也琢磨不透于文宏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于文宏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本官此番赶来此地,不为别的,就是专为调查歧亭镇吴明越一家惨遭灭口的惊天大案而来。我且问你,这么些天过去了,关于此案可有寻得一星半点儿有用的线索?”说完,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知县。 知县被于文宏看得浑身发毛,他赶忙低下头去,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回大人的话,下官惭愧啊!截至目前为止,对于这起命案,确实尚未发现任何具有实质价值的线索呐。” 于文宏闻听此言,心中不禁暗暗冷笑。 原本他还有意给他们一个主动坦白从宽、自我救赎的机会。岂料这帮家伙竟如此冥顽不灵,一个个都非得等到见了棺材才肯掉泪。罢了罢了,既然好言相劝无用,那自己也无需再与他们拐弯抹角兜圈子啦! 只见他猛地双手用力一拍大腿,然后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朝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呐!” 这声呼喊犹如惊雷一般,瞬间划破了屋内原本宁静的氛围。不多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眨眼间,几名身强力壮、威风凛凛的衙役便如疾风般快步冲进了房间。 一进门,众衙役齐声喊道:“大人!”声音洪亮而整齐,震得房梁似乎都微微颤动起来。 此时,于文宏面沉似水,用手指着面前的一群人,斩钉截铁地命令道:“将这些人统统给我带到衙门去,立刻升堂问案!” “嗻!”得到指令后,衙役们毫不迟疑,迅速行动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房间内的几人一下子慌了神儿。 他们满脸惊恐之色,口中不停地嚷嚷着:“于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面对他们的质问于文宏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衙役们不必理会这些人的聒噪。 众人被带出房间之后,于文宏悄悄地靠近卢玉堂,并压低声音向他下达了两份极为重要的命令。卢玉堂仔细聆听着每一个字,眼神专注而坚定。 待于文宏交代完毕,他微微点头,表示已经完全理解了任务要求。然后,他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地冲了出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于文宏来到公堂之上,却并未急于立刻开堂审讯。 只见他神色沉稳地坐在案几后面,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让数名身强力壮、行动敏捷的衙役迅速前往街道各处,大声呼喊告知城中百姓即将在此公开审理知县一案。 这一消息犹如一阵狂风骤雨,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们听闻于文宏大人竟然要开堂审讯本县知县,一个个惊讶不已,纷纷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活儿,争先恐后地朝着县衙方向狂奔而来。 一时间,街头巷尾人头攒动,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既有兴奋又有期待。 就连许多原本生意兴隆的商铺店家,也都毫不犹豫地紧闭店门,匆忙加入到围观的人群之中。 又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卢玉堂的身影出现了,他对着于文宏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此次任务全部完成。 于文宏见状,心中顿时安定下来,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扫视了一圈围聚在公堂之外看热闹的众多百姓们。这些百姓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满脸好奇与期待地望着公堂上即将发生的一切。 紧接着,于文宏高举手中那块沉甸甸的惊堂木,然后用力一挥,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惊堂木重重地拍打在了案几之上。 与此同时,于文宏大喝一声道:“升堂!” 这声呼喊犹如惊雷一般,在整个公堂内炸响开来。 站在两侧,手持烧火棍的衙役,齐声高呼回应道:“威——武!” “把麻城县知县带上堂来!” “嗻!” 第50章 开堂审讯【一】 吴明越被杀一案终于正式开堂了! 此时此刻,公堂之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一个个神情紧张而专注,纷纷竖起耳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堂上,生怕错过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信息。 只见于文宏气定神闲地端坐于公堂之上,他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下方跪着的知县。 于文宏微微张口,声音洪亮而威严地问道:“下跪之人报上名来!” 知县闻言,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人,卑职乃是这麻城的知县刘允礼。” 于文宏面沉似水,紧接着又追问道:“本官且问你,那歧亭镇吴明越一家五口惨遭杀害一事,与你是否有所关联?” 知县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忙不迭地摇着头说道:“回大人呐,卑职对此事真的是毫不知情,绝对没有半分干系呀,请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还卑职一个清白啊!”说完,便重重地朝着地面磕了一个响头。 于文宏冷笑着再次发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本官前脚刚刚见过小蝶父女二人,后脚你就急急忙忙地派人前去抓捕呢?” 知县稍稍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又回答道:“卑职实在不敢有抓捕他们之意啊,只是想将他们请到县衙里来,好好询问一番有关这起凶杀案件的具体情况罢了。” 听到知县这样的解释,于文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冷哼一声,斥道:“哼!一派胡言!那你为何要选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去‘请’人呢?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知县刘允礼低垂着头颅,不敢再轻易应答。在于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即便那于文宏已然知晓自己与这起凶杀案存有瓜葛,但只要未能掌握确凿铁证,自己便可咬紧牙关死不认账。毕竟,无凭无证之下,谁能奈他何? “看来,你是执意不肯主动吐露实情了?”于文宏面沉似水,缓缓开口追问道。 刘允礼赶忙拱手作揖,诚惶诚恐地回应道:“大人啊!卑职承认在邀请小蝶父女一事上的确有所欠妥之处。然而,那吴明越一家惨遭屠戮之事,真真是与卑职毫无干系呐!如此灭绝人性、天理难容之恶行,卑职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是决然不敢为之呀!恳请大人明察秋毫,莫要冤枉了好人呐!”说罢,他便眼巴巴地望着于文宏,期望能从对方脸上瞧出些许松动之意。 于文宏见状只是微微颔首,接着,冲一旁的衙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暂且将这位知县大人羁押下去。 待得那知县被拖出公堂之后,旋即吩咐手下之人速速将昨夜被卢玉堂击昏的那几名衙役给带上前来。 不多时,只见数名衙役哆哆嗦嗦地并肩跪倒在公堂之上,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于文宏目光犀利如电,先是逐一扫视过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庞,而后沉声发问:“尔等几人,可是昨夜前往小蝶父女居所的那些个衙役?” 闻听此言,众衙役皆战战兢兢地点头应道:“回……回大人的话,正是小人等。” “本官深知你们也不过是听从了知县的指令行事罢了,但念及你们或许并非有意为之,今日便赐予尔等一个将功赎罪的契机。这可是难得一遇的良机,望诸位能牢牢把握、倍加珍惜,可都听明白了?”于文宏一脸肃穆地说道。 “多谢大人开恩!”众衙役齐声回应道。 紧接着,于文宏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这些人,语气严厉地质问道:“本官且来问问你们,那知县究竟因何缘故命你们夜半时分前往小蝶父女的居所?他又是怎样向你们下达具体指令的?” 听到这话,几名衙役不禁悄悄地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有些犹豫不决。 沉默片刻之后,昨夜带队的那名衙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回答道:“回禀大人,当时知县大人仅仅吩咐小人带领手下众人前去寻找小蝶父女二人,并言明需将他俩请至县衙,说是有要事相商,欲与他们好好谈一谈。” 于文宏微微眯起双眼,审视着这名衙役,追问道:“哦?当真如此?那么你们几位是否也是这般说辞呢?”说罢,他将视线转向其他几名衙役。 只见那几名衙役面面相觑一番,随后皆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方才那人所言。 就在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整个公堂上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众人皆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难道这于文宏大人的审讯当真要无疾而终了不成?正当人们心生疑虑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于文宏突然双眼圆睁,怒目而视,紧接着猛地抬起手来,用力地拍响了那放置在案桌上的惊堂木。 刹那间,清脆响亮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公堂内炸响,震得下方的几名衙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们惊恐万分,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哼!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真以为本官会平白无故地开堂审讯吗?本官已经给过你们坦白从宽的机会,可惜啊,你们却不知道好好珍惜,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官手下无情了!”于文宏义正言辞地说道,话语之中透露出一股威严与冷酷。 说罢,他微微转头,向着身旁的卢玉堂递去一个眼色。 卢玉堂心领神会,立刻转身朝着公堂门外走去。 没过多久,便见他领着小蝶父女走进公堂。 二人进入公堂之后,先是毕恭毕敬地对于文宏行了一番大礼后小心翼翼地站立在一旁。 于文宏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那位老者,伸出手指指向眼前的几名衙役,厉声喝问:“老人家,你来看看,这几个人你是否认得?” 老者闻言,赶忙抬头仔细端详起面前的几名衙役。片刻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回大人,小人认得,他们正是昨夜擅闯民宅、闯入我家中的那些官差啊!” “来呀!”一声怒喝传来,声音响彻整个大堂。 “在!”回应声迅速响起,只见数名身材魁梧、神情严肃的衙役应声而出。 “将他们几人给我拖出去,重重地打上三十大板!”坐在公案后的于文宏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如冰,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嗻!”众衙役齐声应道,随即一拥而上。 然而,这几名衙役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成为受罚之人,一时间都慌了神,纷纷惊恐地大喊起来:“于大人,于大人啊,小的们不知犯了何罪,您为何要打我们呐?” 面对他们的求饶和质问,于文宏却仿若未闻一般,直接把头扭向一旁,根本不屑做出任何回答。 不多时,公堂外便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夹杂着痛苦的哀嚎与求饶之声。那声音此起彼伏,听得人心惊胆战。 终于,当那阵令人心悸的板子声停歇下来之后,几名衙役此刻已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他们甚至连站立行走都成了奢望,只能像死狗一样被其他衙役抬进公堂,然后随意地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 第51章 开堂审讯【二】 于文宏的这一举动可并非仅仅只是想要打压一下其他衙役那嚣张的气焰,其更深层次的意图乃是要向整个麻城县的黎民百姓们昭示一个事实——他与那些作威作福、鱼肉乡里的衙役们绝非同流合污之辈! 只见他面色冷峻地站在那里,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眼前这群狼狈不堪的衙役,厉声道:“你们这帮身为麻城县官差之人,不但胆敢私下里向商铺强行索取所谓的‘保护费’,甚至毫无缘由地在夜间闯入寻常百姓家宅,单就凭着这两项大罪,本官便足以取了你们的性命!” 而那几个刚刚遭受痛打、此刻尚未完全从剧痛之中缓过神来的衙役,冷不丁地听闻于文宏竟然扬言要他们的小命儿,刹那间一个个都惊慌失措起来。 “大人饶命啊……”他们此起彼伏地高呼着,声音之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于文宏依旧面沉似水,冷哼一声道:“哼,本官现在问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暗自收受商铺的银两?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本官手下无情!” 面对如此严厉的质问,众衙役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于答话。 终于,其中一名衙役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认确有其事。 见此情形,于文宏紧接着追问:“那好,既然已经承认了,那就老实交代,你们总共收了多少银子?还有,这些收来的不义之财最终又流向了何处?记住,这可是你们最后的一线生机,想好了再回答!” 只见那衙役面色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上下嘴唇哆哆嗦嗦,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他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终于,在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思考之后,衙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开嘴巴,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出来实情。 起初的确一心只想做个清正廉洁、为民服务的好官差。可无奈这每月的俸禄实在少得可怜,连养家糊口都成问题,更别提满足我们心中那一点点小小的欲望了。 于是乎,几个人便凑在一起商量对策,想着能否从其他途径弄些钱财来贴补家用。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找几家商铺试试水。 刚开始的时候,事情并不顺利。那些商铺老板们一个个都精得很,任凭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肯拿出一两银子来。不仅如此,还有人直接将他们索要贿赂之事告到了县衙。 当时,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这下子可要大祸临头了。然而,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位知县大人竟然对此事毫不在意,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如此,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畏手畏脚。后来,干脆直接对那些商铺掌柜进行威胁恐吓,逼迫他们定期按时向我们上交所谓的‘保护银’。 就这样,那些掌柜们迫于我们的淫威,不得不乖乖就范。 至于到底收了多少银子没仔细记录过。 反正每次一拿到钱,便迫不及待地拿去吃喝玩乐,肆意挥霍一空了。 说完全部过程后衙役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瘫软在地,脑袋也无力地耷拉下来,活脱脱一个被霜打过的茄子,毫无生气可言。 一直沉默不语的于文宏开口问道:“你所说的这些话,当真都是事实吗?若有半点虚假,定不轻饶!” 衙役抬起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大人,小的说的每一句都是千真万确,还望大人开恩,能给小的一次弥补错误的机会。” “本官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如实告知本官关于歧亭镇吴明越一家惨遭杀害这桩案子,究竟知晓多少内情啊?” 那衙役闻听此言,先是浑身一震,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随即摇了摇头,诚惶诚恐地答道:“回大人话,小的对这件事儿确实知之甚少呀。” 于文宏见状,双眼微微眯起,紧盯着衙役,再次压低嗓音追问道:“当真一点儿都不了解么?”其语气之中明显带着几分质疑与威压。 “回大人,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话呀!” 见此情形,于文宏一拍惊堂木,高声喊道:“来人呐!将午马带到堂上!” “嗻!”随着一声响亮的回应。 不多时,麻城县专门负责尸体查验工作的午马上得堂来,对着于文宏施礼道:“小的拜见大人。” “本官之前交代予你的那些事宜,可都已然办妥了?” “回大人,一切皆已查明清楚。” 于文宏闻言吩咐道:“甚好,将你所查明的结果呈上来。” 午马小心翼翼地伸手入怀,摸索片刻之后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只见他双手捧着这本册子,缓步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地递给一旁的衙役。那衙役则转身快步走至于文宏面前,同样也是毕恭毕敬地将册子转交给他。 于文宏面色沉静地伸出手,翻开第一页,目光开始在上面游移。保持着不动声色的看完了册子,随后将其放在一旁。 抬头看了看公堂上的几人,紧接着下达了将麻城县师爷带上公堂的命令。 师爷强忍着内心的恐慌,努力保持表面的镇定自若,被两名身材魁梧的衙役押解着带到了公堂之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之后,便低着头静静地等待让他起身的命令。 然而,于文宏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只见于文宏缓缓地从那高高在上的公案后面站起身来,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走到距离跪在地上的几名衙役和师爷仅有几步之遥时,才终于停住了脚步。 此时整个公堂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于文宏身上,气氛显得异常凝重。 于文宏面沉似水,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跪着的师爷,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开口问道:“你就是这麻城县的师爷?” 听到问话,身子微微一颤,赶忙回答道:“回大人,正是小人。” 于文宏点了点头,接着又追问道:“那你是在哪一年当上这师爷一职的呢?” “回大人,小人是在五年前承蒙上司赏识,得以担任此职。” 于文宏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稍稍停顿片刻之后,再次发问:“我且问你,你是何方人士?” “回大人,小的是孟庄之人。” “你可知道本官将你传上公堂所为何事吗?” 师爷眼睛转动两圈后说道:“想必大人是想要了解吴明越一家被杀之事吧。” “正是,既然你知道本官要问什么,那就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如实说来吧。”于文宏说完回到案桌前坐下。 师爷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和那几名衙役如出一辙,好似这整个麻城县就无一人了解吴明越。 于文宏的耐心一点一点的被他们消耗殆尽,终于他要发威了。 第52章 愤怒之极 当所有人都口径一致地说出那些话语时,于文宏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但很快这股愤怒便转化成了深深的痛楚。他无法想象,整个麻城县的百姓竟然一直生活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们所承受的苦难究竟有多深? 于文宏不禁仰头长叹一口气,仿佛要将心头所有的愤懑与哀伤都吐出来一般。然后,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凝视着正上方高高悬挂着的那块牌匾——“明镜高悬”。 那四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然而此刻在于文宏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和讽刺。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呼唤打破了公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于文宏循声望去,原来是小蝶的父亲。 老人先是抬头怯生生地望了一眼于文宏,又迅速低下头去,似乎不敢与之对视。 听到老人的声音,于文宏连忙回应道:“老人家,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小蝶的父亲抬起头,眼神快速扫了一下旁边的师爷,又看了看那几个被打得遍体鳞伤、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衙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人始终紧咬嘴唇,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他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小蝶的父亲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猛地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大人,吴明越的妻子其实是这位师爷的亲妹妹!” 话音刚落,原本还镇定自若的师爷身体陡然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小蝶的父亲,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爷,他所言可当真?”于文宏紧盯着师爷,目光如炬地发问道。 只见师爷紧紧咬着牙关,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 “既然这死者乃是你的亲妹妹,按常理来说,你应当比本官更为迫切地想要侦破此案件,以替你妹妹及其家人讨回公道、报仇雪恨才对。然而,本官自始至终都未能从你身上瞧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焦急之意!这究竟是何缘故?”于文宏趁热打铁,步步紧逼,继续向师爷发起追问。 此时,师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不知不觉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面对于文宏犀利的质问,他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能令人信服的说辞来为自己辩解。 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回应道:“回大人话,小人并非不急切啊,只是光靠心急又怎能解决问题呢?” 听到这番回答,于文宏冷笑一声,紧接着又抛出另一个问题:“那好,本官再来问问你,你在这麻城县是否还有其他的产业经营?” 师爷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大人,小的在此并无任何其他产业。” 于文宏闻言,脸色一沉,再次开口追问道:“那么,你在这县衙里担任师爷一职,每年所能领到的俸禄又是多少?” 就在于文宏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师爷只觉得双腿突然变得绵软无力,如同被抽走了筋骨一般,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只见那师爷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小……小的……俸……禄有……三……三十两。”由于过度紧张,他说话时声音颤抖得厉害,甚至难以将一句话完整地表述出来。 于文宏微微颔首,面沉似水,语气平静但却透着一股威严地质问道:“嗯,不错,一年三十两俸禄倒也算是不少了。你来这麻城县担任师爷一职已然五年之久。即便这五年来你分文未花、粒米未进,按理来说最多也只能存下一百五十两银子才对。为何在搜查你家之时,竟会发现足足有三千两白银之多?对此,你究竟作何解释?” 话音刚落,只听得“噗通”一声闷响传来,原来是那师爷再也支撑不住双腿发软,径直双膝跪地。 整个人如同筛糠一般剧烈颤抖着,同时双手不停地朝着地面用力磕头,嘴里还不断发出惊恐万分的求饶声:“小的罪该万死啊,请大人开恩饶过小的这条贱命吧!”每一次磕头都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于文宏满脸怒容,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只见他猛地一挥衣袖,声色俱厉地怒斥道:“白日里,你们一个个人模狗样,看似奉公守法,尽忠职守。一到夜晚,就如同鬼魅一般出没于街巷之间,行那些见不得人的非法勾当!当真以为本官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吗?” “你们抢夺了多少不义之财,别以为不记账就能瞒过本官的法眼,老百姓可是把你们的劣迹记得清清楚楚!” 说到此处,于文宏的声音愈发高亢起来,仿佛要将满腔的愤怒都通过话语发泄出来。他再次将手指向那几名衙役,厉声喝道:“事已至此,你们若还想求得一丝宽恕,就赶快给本官如实招来!告诉我,究竟是谁残忍地杀害了吴明越一家老小?又是哪个丧心病狂之人一直在收受那黑心银子?倘若再敢有半句假话,休怪本官无情!” 于文宏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让他们主动交代,绝不能在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间。 “大人,小的冤枉啊, 小的实在不知是谁杀了吴明越一家,还望大人明鉴。”一名衙役强忍着刚刚挨完板子的疼痛哭诉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带你们去一个更适合审讯的地方。”于文宏面沉似水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高喊一声:“来人呐!” 只听得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众多身着皂衣、头戴红黑帽盔的衙役们如潮水般涌了上来,齐声应道:“在!” 于文宏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大手一挥,决然地下达命令道:“将这些人统统给我押解到刑场去!记住,一个也不许落下,包括麻城县令大人以及他手下所有的官差!” “嗻!”衙役们轰然应诺。 原本还心存侥幸,想着只要能熬过这场严刑拷打便能逃过一劫的众人,此刻全都傻眼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于文宏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押往刑场,面临生死未卜的命运,这些人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一个个惊恐万状,浑身颤抖不止,有的甚至直接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第53章 一窝黑 整整九十六个囚犯被押解着前往刑场,他们面容憔悴、神情惶恐。 如此浩大的阵势不仅令全城的百姓瞠目结舌,就连那从相邻县衙紧急借调来的衙役们,心中也是一阵惊悸和恐慌。这些衙役暗自庆幸自家县衙未曾犯下这般滔天罪行,否则此刻走上刑场的恐怕就会是他们自己了。 刑场内气氛凝重而压抑,六名身材魁梧的刽子手身着黑色长裤与上衣,宛如来自地府的使者一般,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那里,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鬼头大刀,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寒光。 就在这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间飘来了一大块乌黑如墨的厚重云层,迅速将整个刑场上空遮蔽得严严实实。刹那间,狂风大作,呼啸声此起彼伏。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惊恐地望向天空。 卢玉堂见状,不由得心头一紧,他急忙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凑到于文宏身旁,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大人啊,您瞧这天色......” 于文宏微微皱起眉头,淡淡地回应道:“或许是那些惨遭这帮恶徒残害之人的冤魂前来围观这场正义的审判了。”说罢,他猛地一挥袖袍,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监斩官端坐之处走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惊堂木犹如一道惊雷骤然炸响,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于文宏。只见他面色凝重,双目如炬,紧紧地盯着那几个刚刚挨了板子的衙役,厉声质问道:“本官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实招来!吴明越一家惨遭杀害这桩案子,你们究竟知不知情?” 那领头的衙役闻言,微微抬起头来,眼神却悄悄地朝着不远处的县令瞟去。稍作迟疑之后,他咬了咬牙,仍然硬着头皮坚称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 于文宏见状,面沉似水地点了点头,接着追问道:“很好,既然如此,那本官且问你,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参与了此前对百姓们的威胁、勒索、强抢民女之事?” 面对这个问题,那领头的衙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低垂着头,双唇紧闭,始终沉默不语。 于文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缓缓地伸出右手,伸向公案旁放置笔墨纸砚的地方,稳稳地握住一支毛笔,轻轻蘸取了盘中鲜红如血的朱砂,然后毫不犹豫地在领头衙役的名字上狠狠地画下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画完之后,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又落在了眼前摆放着令牌的木桶之上。伸手从中迅速抽出一块象征着生杀予夺大权的执行令牌,紧紧握在手中,手臂猛地一挥,将那块令牌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用力地抛向前方。 与此同时,他口中高声下达了一道冷酷无情的命令:“斩!” 就在此时,一直保持缄默的县令,突然间扯着嗓子大声喊叫起来:“于大人!您这不上报刑部便贸然处决犯人,简直就是公然践踏我大清朝的律法呀!” 听到这话,于文宏眼神如寒星般冰冷地扫向县令,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本官行事自有本官的道理,若你觉得本官此举有误,大可等到审讯终结之后再上奏章弹劾本官也不迟。” 只见那领头的衙役此刻已被五花大绑在一根粗壮的柱子之上,他的头颅努力地向前伸展着。而在他身旁,一名身材魁梧的刽子手双手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稳稳地站立着,只待于文宏下达最终的命令。 终于,在于文宏口中吐出那个令人胆寒的字眼——“斩!”的瞬间,刽子手猛地将手中的鬼头刀高高扬起,那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随后准确无误地对准了那名衙役颈脊骨与头骨相连处的软门位置。 紧接着,刽子手手腕发力,用力向前一推,刹那间,血光四溅,人头落地,尸首分离。 围观的众多百姓们目睹此景,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恐之色,反而有些人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叫好声此起彼伏。 “来呀,将此恶贼人头高悬示众,未有本官之令,绝不可擅自撤下!”于文宏大喝一声,其声如洪钟,震得在场众人皆是一颤。 “嗻!”一旁的侍卫齐声应和,随即便动作迅速地执行起于文宏的命令来。 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很快就被高高挂起,那狰狞可怖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 刚刚杀了这足以震慑其他仍存侥幸心理的衙役之后,于文宏面沉似水,目光冷冽地扫过全场,大手一挥,沉声喝道:“把刘二山给我带上来!” 不多时,两个身材魁梧的衙役便像拖死狗一般,将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的刘二山带到了于文宏面前。 此刻的刘二山,整个人就如同烂泥一般,刚被衙役松开双手,便“扑通”一声瘫跪在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刘二山,本官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究竟都有哪些人平日里参与了对百姓们的欺凌之事?在回答之前,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官无情!”于文宏双目圆睁,眼中寒光四射,厉声质问眼前这个已经吓破胆的家伙。 刘二山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满脸惊恐地看着于文宏,嘴唇颤抖了许久,终于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那些站在周围的衙役。 很快他就让于文宏看到了最震惊的一幕,只见他的手指缓缓移动着,从一个又一个衙役的身上划过,几乎八成的衙役都被他点了名,最后停在了县令大人的身上。 “刘二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乱指认!”县令见状,顿时怒不可遏,冲着刘二山大吼道,“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吗?你给我想清楚再说……” 县令的嘶喊声犹在耳边回荡,但刘二山仿佛根本听不见似的,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空洞无神。 于文宏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与失望,仰头向天发出一阵冷笑。这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要穿透云霄一般。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县城,从上至下,从县令到那些普通的衙役,竟然找不出几个真正清正廉洁、正直善良之人。想到这里,他的心口就像被重锤狠狠地击打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一旁的卢玉堂察觉到于文宏的异样,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跑上前去,满脸关切地轻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于文宏紧咬牙关,强忍着疼痛摇了摇头。 深吸几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命令手下的人立刻将刘二山所指认的那些衙役全部带上来。 没过多久,所有被指认的衙役便都战战兢兢地整齐跪在于文宏面前。此时的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第54章 外县官员突然拜访 于文宏面沉似水,脚步稳健地绕过围聚在一起的众多百姓,径直走到了他们的前方。 只见他昂首挺胸,双手负背,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运足内力,高声喊道:“众位乡亲!若诸位心中存有冤屈,此刻大可毫无顾忌地讲出来!本官在此向大家保证,定会不遗余力地为你们主持公道!”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响彻全场,其中更是透露出一种坚定不移、刚正不阿的气势。 于文宏的话语刚刚落下,突然间,人群后方传来一声高喊:“于大人,于大人!”这呼喊声虽然被周围嘈杂的人声所掩盖,但还是清晰地传入了于文宏的耳中。 他闻声而动,循声望去,只见在人群的最后方,有一名男子正奋力向前挤来。这名男子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然而令人瞩目的是,他身上竟然穿着一身官服。 看到这一幕,于文宏不禁微微一怔。要知道,此地乃是麻城地界,而他本人则是负责审理此间一起重大命案的官员。此时此刻,怎会有其他身着官服之人出现在这里呢?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际,不过须臾之间,那名身穿官服的男子已然成功地从拥挤的人群后方挤到了他的面前。 待站定于文宏身前,那男子赶忙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说道:“下官于文途,参见于大人!”说话间,态度谦卑至极。 于文宏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于文途的男子,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你是何人?” 听到问话,于文途连忙再次拱手作揖,自我介绍道:“卑职乃广济县知县,今日特来拜见于大人。” 于文宏点了点头,表示知晓。然而,当他不经意间瞥见于文途脚下那双官靴时,心中却不由得生出一丝疑虑。只见那双靴子干净整洁,上面竟是连半点尘土都没有沾染,显然,这位于文途大人并非徒步前来,而是乘坐马车抵达此处。 想到这里,于文宏心头一动:自己眼下正在紧锣密鼓地审讯麻城县的这起命案,这位于文途知县却突然不请自来,莫非其中暗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阴谋诡计不成? 只见那于文宏微微眯起双眸,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之人,缓声开口道:“据本官所知,这广济县距离麻城县少说也有一百余里路程啊!如此遥远之地,你匆匆赶来此地,想必是有极为重要之事吧?”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于文途闻言,赶忙恭恭敬敬地从袖口内掏出一份口供,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将其呈递到于文宏面前,并低头说道:“回大人,实不相瞒,广济县前些日子来了几名自麻城而来的人。下官见他们行踪诡秘、行色匆匆,心中顿生疑虑,觉得这些人形迹甚是可疑。于是便下令将其拿下并进行审讯。” “经过一番盘问之后,竟从他们口中得知于大人您正在麻城县调查一起重大凶杀案件。下官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耽搁,故而急忙赶来此地,将这份口供亲手交予大人您过目。” 于文宏听至此,心头猛地一震,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稍作迟疑后,他迅速伸手将于文途呈上的口供接了过来,然后迫不及待地翻开仔细阅读起来。 随着一页页纸张翻过,那份口供中的内容逐渐展现在于文宏眼前。 其中详尽地描述了麻城县的县令和师爷是如何精心策划那场谋杀的整个过程。更令人震惊的是,口供中那些人还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乃是麻城县县衙的衙役,而在成为衙役之前,他们一直跟随那位师爷干着偷盗和拦路抢劫的勾当。 看完这份口供之后,于文宏开口问道:“这份口供,当真属实吗?” 于文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紧接着,转过身,面向自己带来的那群手下,手臂猛地一挥,同时大声命令道:“把人都带过来!” 不多时,一共六个人便被依次押解到了于文宏的面前。 这些人的脸上或显露出惊恐之色,或流露出绝望之情,又或是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样。 于文宏面沉似水,他的眼神犹如寒星一般,将这六个人从头到脚逐一扫视而过。 “这份口供之中所讲述之事,究竟是否属实?” 几个人点了一下头。 看到这个情形,于文宏接着说道:“很好,既然如此,那么就将你们杀害吴明越一家的整个经过详细地给本官描述一遍。记住,不得有丝毫隐瞒!”说罢,他微微侧过身子,向于文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始准备记录口供。 一时间,整个现场都陷入了寂静之中,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真相。 短暂的沉默如同一道厚重的帷幕缓缓降下,将整个场景笼罩在一片凝重之中。 一名较为年长的衙役面色沉重地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张开嘴唇,用略微颤抖的声音,揭开了此次凶杀案背后那不为人知的真相。 原来,吴明越前段时间因药材稀缺原因大赚了一笔。这批药材一经出手,便给他带来了约五千两白银的巨额利润,也正是这笔财富成为了这场悲剧的导火索。 当时,县衙中的师爷和县令听闻此事后,满心期待着吴明能够识趣地奉上一份丰厚的“孝敬”,以分享这份意外之财。 可谁也没有想到,吴明越竟然只拿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这无疑大大出乎了县令和师爷的意料之外。 于是乎,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心怀不满的县令和师爷决定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吴明越一点颜色看看。 六人只是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识相的家伙,并趁机逼迫他再吐出一些银子来。 谁也没想到吴明越为了能留着这笔银子什么都不顾,哪怕用刀划过他的胸膛也不说出银子下落。于是几人便把矛头转向了吴明越的妻子,经过一番羞辱和打骂过后吴明越这才吐出了一千两。 为了能够拿到全部的银子,他们只得继续逼迫吴明越,就在这个时候吴明越突然开始反击,他抓开了其中一人的面罩,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谁。 面对如此局面,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动杀心。 结果就是吴明越不仅没有保住银两而且一家五口也都被无情杀害。 第55章 他是好官 尽管对方对于案发经过的描述与现场状况近乎一致,但经验老到且心思缜密的于文宏深知,要想让这起案件板上钉钉,还需要更为确凿有力的证据才行。 他稍作思索后,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之人,开口发问道:“你们抢夺而来的那些银两如今身在何处?” 那人闻言,身体略微一颤,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银……银两的一大部分已经交给了师爷。” 于文宏微微颔首,随后让人立刻将师爷押解过来。 不多时,师爷便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此刻的师爷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地跪倒在地,头也深深地低着,根本不敢抬头与于文宏对视一眼。 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师爷,于文宏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怒火,他用冰冷刺骨的语气厉声质问道:“身为她的兄长,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竟对自己的亲妹妹痛下杀手?” 面对于文宏的质问,师爷只是不停地摇头叹气,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见此情形,于文宏继续追问道:“事已至此,你难道就没有其他想说的话了吗?” 师爷沉默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绝望哀鸣。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有气无力地缓缓开口道:“千错万错,事已至此,就算把肠子悔青,也无法让我那可怜的妹妹起死回生了。于大人,求求您,快快赐我一死吧,也好让我去地下向妹妹赔罪。” 听到这话,于文宏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紧盯着师爷,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小蝶父亲的腿,是不是你们下的毒手给打断的?” 师爷默默地点了点头,承认道:“没错,是我找人干的。” “仅仅只是因为他不同意抬高药材价格吗?”于文宏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然而,此时的师爷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再也不肯回答一个字。 见于师爷如此态度,于文宏也没再多说什么。 于文途拿着口供赶来。 于文宏接过口供,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无误后,递给他们依次签名画押。 待一切手续完成,于文宏回到座位上,拿起毛笔,蘸取些许朱砂。将笔尖对准师爷等人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逐一画上了鲜红的圆圈。 做完这些,把手伸向一旁放置令牌的木桶,从中取出一枚斩字令牌。紧紧握住令牌,高高举起,然后用力一挥,口中大喊一声:“斩!”随着这声令下,令牌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那令牌落地的声音竟如同地狱之门开启时所发出的恐怖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连同师爷在内的整整七个人,他们的脖颈处都感受到了冰冷而锋利的刀刃划过。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颗头颅滚落而下。 鲜血四溅,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就在最后一颗人头落地的瞬间,原本笼罩在天空中的那片厚重乌云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突然间开始迅速地向着四面八方消散开来。 金灿灿的阳光如同一束束金色的箭矢穿透云层,直直地洒落下来,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 那些围聚在此观看行刑的百姓们,目睹这一幕后,没有丝毫犹豫便纷纷跪倒在地。 他们的口中不约而同地高声呼喊着:“于大人,于青天!” “于大人,于青天!” “于大人,于青天!” 这一声声呐喊此起彼伏,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最终汇聚成一股震撼人心的声浪,直冲向云霄,久久回荡在空中,似乎要将整个天地都为之撼动。 于文宏神色匆匆地快步向前走去,提高嗓音大声喊道:“乡亲们,请快快起身!” 人群中传来一个略带颤抖却又坚定无比的声音:“于大人,小的愿意检举知的罪行!” 话音未落,另一个人也急忙附和道:“于大人,小人我也愿意……” 就这样,此起彼伏的声音接连响起—— “于大人,还有我……” “于大人,您可一定要替咱们老百姓做主啊!” “于大人……” 一时间,原本不敢言语的百姓们找到了主心骨,争先恐后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涌向于文宏所在之处。 有的人手里紧紧攥着一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知县的种种恶行;有的则高高举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张,那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县衙差役们敲诈勒索百姓的详细记录。 看到此情此景,于文宏心中不禁涌起阵阵复杂情绪。连忙向身旁的衙役们挥手示意去拿证据。 “于大人,不知您是否打算一直在咱们麻城县驻留啊?”只见一位年事已高、满脸沧桑的老者颤巍巍地开口问道。 于文宏面带微笑,语气和蔼地回应道:“老人家,实在对不住您呐!下官身负诸多要务亟待处理,着实难以长期留于此地。不过,请诸位父老乡亲尽管放宽心,日后倘若再有那等胆敢肆意欺凌百姓之人,下官定会见一个严惩一个,绝对不会有丝毫纵容姑息!” 这时,人群中又传出一道声音:“于大人,您可否设法让广济县的那位于大人来担任咱们这儿的县令呀?” 于文宏闻言不禁挑起眉毛,面露好奇之色,追问道:“哦?莫非大家都识得这位于大人不成?”话音刚落,便瞧见站在前方的几位百姓忙不迭地点头应和。 其中一名身材壮实的汉子大声说道:“回于大人的话,小的们确实认得这位大人。他可是位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的好官哪!若不是俺家妻儿老小皆在这麻城县,只怕俺早就举家迁至广济县去讨生活咯!” “可不咋的!每回咱途经广济县时遭遇困境,那位大人总会竭尽全力出手相助,从不推诿敷衍。如此好官,真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哇!” 于文宏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如果一个百姓说你是好官那不一定好,但如果大多数百姓都说你是好官那必定是好官。 第56章 沉甸甸的任务 审讯终于接近了尾声。 由于知县手中掌握着生杀大权,而这种权力的行使必须经过层层上报,并获得刑部的正式批准后方可执行。因此,目前只能暂时免去这位知县麻城知县的官职,并将其押送至黄州府的大牢之中予以关押。 不仅如此,对于麻城县内的所有衙役们,无论他们过去表现得好与坏,都一律被解除了职务。 面对这样的处置结果,有些人感到愤愤不平,站出来表示自己从未做过任何坏事。 于文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反问道:“既然你们声称从未做过坏事,那么当本官前来此地展开调查之时,你们为何又不敢如实向我禀报实情呢?你们或许确实未曾犯下罪行,但明明知晓事情的真相却选择隐瞒不报,这与包庇罪犯又有何异?如今不对你们施加更严厉的惩罚,已然算是本官法外开恩了。” 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那些心存不满的衙役心中。 他们顿时哑口无言,再也无法反驳半句。只得带着满心的不甘和无奈,悻悻然地离开了现场。 “大人,如今此事已然妥善解决,卑职便先行告退了。”于文途快步上前,恭敬地拱手抱拳,躬身施礼道。 于文宏抬手,出声阻拦道:“且慢!今日之事若不是你能及时赶到襄助,恐怕难以这般顺遂。今晚,你就暂且留在麻城县吧,本官尚有一些话语想要与你商谈一番。” 于文途闻听此言,轻点颔首,表示遵命。 夜幕渐渐笼罩大地。 于文宏转头吩咐身旁的冯二道:“冯二啊,你速去购置一壶美酒以及两道菜肴回来。” 冯二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一家酒馆。 当酒馆掌柜得知这些酒菜乃是于文宏所点之后,当即表示分文不取,并执意要取出店中的上等佳酿和好菜来招待。 冯二见状,赶忙伸手拦下掌柜,言辞恳切地说道:“掌柜的好意心领了,但您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备下酒菜便可。我们家老爷的脾性,在下可比您更为清楚。” 那掌柜仍有些迟疑,面露难色道:“这于大人就吃点豆腐白菜,未免……” 冯二再次打断他的话头,催促道:“莫再犹豫啦,赶紧去准备吧,我们老爷可还在县衙里等着呢!” 见此情形,掌柜也只好应承下来:“也罢。” 没过多久,冯二便将酒菜带回到县衙。 于文宏热情地向于文途招手示意道:“来来来,请快快入座!” 一旁的冯二则迅速上前,动作娴熟地为二人斟满了美酒。 于文途赶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双手举起酒杯,毕恭毕敬地微微弯下腰,一脸诚恳地说道:“大人在上,卑职特在此敬您一杯!” 于文宏却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今日咱们相聚于此,没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有的只是真心相交的朋友罢了,大可不必如此拘礼。” 听到这话,于文途先是一愣,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多谢大人抬爱!” 从开始的拘谨到几杯酒下肚后的松弛,两人的交谈逐渐深入,于文宏越听越是入神。 他发现眼前这位与自己名字仅有一字之差的县令,对于治理县城竟有着许多独到而新颖的见解。 特别是在整治偷盗问题上,于文途更是做足了功夫,可谓是面面俱到、细致入微。也正因如此,在黄州府所属的诸多县城之中,唯有广济县的社会治安堪称最佳。 于文宏一边认真聆听着于文途的讲述,一边暗自思索琢磨着其中的门道。 “文途啊,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帮帮忙。”只见于文宏微微前倾身子,手中稳稳地端着那只精致的酒杯,目光诚恳地望向对面坐着的于文途。 听到这话,于文途不敢有丝毫怠慢,他迅速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作揖,恭敬地回答道:“大人,您但有所命,只管吩咐便是!只要是卑职能力范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绝对不会有半分推辞!” “快别这么紧张,来来来,坐下说话。”于文宏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于文途赶紧落座。 于文途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于文宏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然后缓缓将酒杯放下,接着开口说道:“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想必你也都亲眼瞧见了。这麻城县的老百姓们长期以来可一直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暗无天日当中啊,实在是太可怜了!虽说那贪赃枉法的县令如今已被关进了大牢,但这偌大一个麻城县总不能一天没有主持事务的人吧,你觉得呢?” 于文途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连声应和道:“大人所言极是!这麻城当下确实迫切需要一位清正廉洁、德艺双馨且才能出众的官员来主持大局啊,唯有如此,方可将黎民百姓从水深火热的困境当中解救出来呀!” 此时,只见那于文宏一脸郑重地说道:“本官刚刚抵达黄州府,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麻城县。事已至此,也是时候赶紧赶回黄州府去处理诸多事务了。所以嘛,这麻城县令一职,目前看来暂时交由你来担任最为合适不过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呀?” 于文途听完这话之后,先是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说道:“大人啊,这广济县与麻城之间的距离可不近哪,卑职实在担心自己分身乏术,难以同时兼顾两边的事务,还望大人能够体谅卑职的难处,切莫怪罪于我呀。” 于文宏听后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响彻整个房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缓缓说道:“哈哈哈哈,文途啊,你可不要小瞧了自己!我坚信以你的能力和智慧,肯定能够想到妥善的解决之法的。”说完,他根本不给于文途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把话题给岔开了。 面对这种情况,于文途心里虽然还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再强行争辩什么,无奈之下,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既然大人对卑职如此信任,那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于文途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重任。 第57章 再次升职 这一夜,月明星稀,微风轻拂,于文宏与于文途相对而坐,促膝长谈。两人从民生百态谈到官场风云,从诗词歌赋谈到治国方略,越聊越是投机,仿佛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间,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微弱的晨曦透过窗户洒在了屋内。于文宏这才惊觉,他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缓缓地站起身来。 于文途见状,赶忙也跟着起身站立。 于文宏目光炯炯地看着于文途,语重心长地说道:“文途啊,此次一别,这麻城县可就全权交托于你了。若遇任何棘手之事或艰难险阻,切勿犹豫,随时给本官来信告知。” 于文途神情庄重,双手抱拳施礼道:“大人尽管放心!卑职必当倾尽心力、全力以赴治理好这麻城县,不负大人所望!” 听到这番话,于文宏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有你此言,本官自是安心不少。”言罢,他转头吩咐身旁的冯二道:“快去准备马车,我们即刻启程返回黄州。”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门口。 于文宏登上马车,隔着车窗对于文途挥挥手道别。 于文途则率领一众衙役恭送于文宏出城。 直至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于文途仍伫立原地,久久凝视着远方。他心中感慨万千,喃喃自语道:“黄州府总算盼来了于大人这般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好官啊!” 经过长途跋涉,于文宏一行人终于再度回到了黄州府。一进城,顾不上休息,立刻命令手下将之前抓捕的盗贼押解至府衙审讯问话。 这些盗贼起初还妄图狡辩抵赖,但在于文宏一番凌厉的审讯之下,最终还是如实招供。根据他们的口供,顺藤摸瓜竟又揪出了数十名潜藏更深的盗贼。 于文宏大怒,当即拍案而起,大声喝道:“此等恶贼,为非作歹,扰乱一方安宁,实在罪不可赦!来人呐,将这群盗贼的头目立即推出辕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其余人等,一律发配边疆充军为奴!” 随着一声令下,府衙内外一片肃穆,众人皆对这位铁面无私的知府大人敬畏有加。 为了彻底铲除匪患,还黄州府一片安宁祥和,于文宏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让智勇双全、德才兼备的卢玉堂挑起重担,专门组建一支精锐之师。 这支队伍肩负着重大使命,一方面需要严密监控黄州府城内的偷盗行为,另一方面还要不辞辛劳地不定期前往下属各个县城深入调查。而且,于文宏严令,如果发现有任何官府胆敢对明明知晓的偷盗事件视而不见、不予立案处理,必将受到严厉惩处!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经过长达一年零三个月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奋战,黄州府上至官员、下至平民百姓齐心协力,使得盗窃案件日益减少,社会治安得到显着改善。 如今的黄州府,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们安居乐业,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大家对于文宏雷厉风行且行之有效的治理方法赞不绝口,纷纷传颂他的功绩。 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于文宏正悠然自得地坐在自家院子里,聚精会神地阅读着各地呈送上来的重要书信,以便及时了解民生百态以及地方政务的最新动态。 这时,只见冯二一路小跑而来。待来到近前,冯二先是恭恭敬敬地向于文宏行了一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老爷,门外突然来了一队人马,说是有事要面见于您。” 于文宏听闻此言,微微皱起眉头,将手中的书信背到身后,问道:“哦?可知来者都是些什么人?” 冯二连忙答道:“回老爷,小的看这些人一个个都身着官服,看样子应该是从别处赶来的官员。” 于文宏略作思索,随即大手一挥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将他们都请进院里来吧。” 冯二赶忙应声道:“嗻。”说罢,转身快步离去执行命令。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便看到冯二领着五六个身穿官服之人鱼贯而入,走进了院子。 只见那领头的男子身着一袭锦衣华服,面带微笑,举止优雅地走上前来,对着眼前之人拱手作揖,然后彬彬有礼地开口问道:“想必这位便是于文宏于大人了吧?” 站在那里的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道:“正是在下。” 领头男子听闻后,脸上的笑容更甚几分,连忙抱拳恭贺道:“恭喜于大人啊!贺喜于大人呀!” 于文宏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暗自思忖着这突如其来的祝贺究竟所为何事。于是,他面露疑惑之色,不解地追问道:“不知我何喜之有呢?” 那男子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于大人莫急,请先看看这个。”说罢,他便小心翼翼地将握在手中的那份任命文书呈到了于文宏面前。 于文宏满心狐疑地接过文书,缓缓展开仔细阅读起来。随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他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待他通篇阅毕之后,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湖广巡抚张朝珍先后两次向朝廷举荐他,对其在黄州府治理盗贼方面所取得的显着功绩给予了高度评价和大力赞扬。 经过朝廷的一番慎重商讨之后,终决定擢升他为武昌知府。 “于大人,您虽然人不在朝堂之上,但是这朝堂之中可是一直都流传着关于您的种种传闻呐!”其中一人面带微笑地说道。 于文宏谦逊地摆了摆手,回应道:“诸位过奖啦,我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做了一些分内该做之事罢了。”说罢,几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好啦,任命文书我们已经送达, 于大人还是尽快走马上任吧。” 笑谈过后,众人便准备起身离去。 走在前面的那位领头男子突然止住脚步,转身将于文宏轻轻地拉到了一旁。 男子微微俯身,凑近于文宏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于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家心里都清楚,您向来都是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好官。只是……这官场复杂,人心难测呀!有些心怀不轨之人,见不得像您这样的好官受百姓爱戴,所以您平日里行事还是得多加小心才是,毕竟这朝堂之中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像您这般正直清廉的好官哟。” 于文宏闻言不禁一愣,一时间竟没有完全领会对方这番话语中的深意。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细细思量,那男子已然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与其他人一同离开了。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于文宏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第58章 八百里加急 于文宏静静地站在房间里,手中紧紧握着那份象征着升官的任命文书,但他那张本应洋溢着喜悦之情的脸庞上,此刻却找不到丝毫的兴奋之色,反而被一层淡淡的忧愁所笼罩。 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见状,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于是压低声音问道:“大人,今日可是您高升之喜,怎不见您有半分欢喜呢?” 于文宏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卢玉堂,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回答道:“我也不知为何,心中总是忐忑不安。总觉得手头还有许多重要的工作尚未完成,如果就这样匆匆离去,实在担心这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局面会因此崩塌啊。” 说完,他再次深深地叹息一声,那沉重的气息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忧虑和责任。 卢玉堂跟随着于文宏已经多年,对于他的为人和性格可谓了如指掌。他深知这位上司向来是个尽职尽责之人,与那些一升官就迫不及待地将烂摊子丢给下一任的官员截然不同。 于文宏总是希望能够善始善终,将所有问题都妥善处理完毕再行交接。 然而,世事纷繁复杂,又哪里有真正能够彻底解决完所有事情的时候呢?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之时,忽然间,一阵嘈杂声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只听见一个响亮的喊声:“巡抚大人到!” 闻听此言,于文宏猛地回过神来,匆忙将任命文书收入怀中,然后迅速整理了一下衣冠,带着卢玉堂疾步走向门口准备迎接。 二人来到门外,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门前。 他不敢怠慢,连忙双膝跪地,恭敬地行礼道:“卑职于文宏参见张大人!” 卢玉堂也紧随其后,一同跪地参拜。 张朝珍面带微笑,大步向前,伸手将于文宏搀扶起来,并亲切地说道:“文宏啊,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吧。” 于文宏起身之后,再次躬身施礼,感激地道:“多谢大人。” “任命文书想必你已然收到了吧?”张朝珍面带微笑,春风满面地开口询问道。 于文宏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回大人,下官确实已收到任命文书。” 此时,张朝珍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他接着说道:“今日我前来此地乃是为了两件要事,其一嘛,自然是要向你表示诚挚的祝贺!恭喜你荣升武昌府知府这一要职。”说到这里,张朝珍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而这第二件事,则是我想当面向你赔个不是,道个歉呐。” 张朝珍的这番话顿时令于文宏大感意外,心中不禁充满疑惑,连忙拱手作揖,不解地问道:“大人您对下官一直关爱有加,恩重如山,又何谈歉意之说呢?还望大人明示。” 听到于文宏这般言语,张朝珍先是仰头大笑了几声,而后稍稍收敛笑容,郑重其事地解释起来:“原本圣上之意是打算将你调任至福建任职,但无奈我实在舍不得放你离去呀,故而斗胆向圣上请命,恳请让你能够留驻湖北地区。不知你对此是否会心生怨怼之气呢?” 于文宏闻听此言,赶忙再次躬身施礼,言辞恳切地回答道:“卑职岂敢有丝毫不满之心?相反,下官对大人您此举感激涕零。若没有大人您的厚爱与提携,下官岂能有今日之成就?” 见此情形,张朝珍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追问道:“果真如此吗?” 于文宏毫不犹豫地应道:“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张朝珍终于开怀大笑起来,连连说道:“哈哈哈哈,既是如此,那我便彻底安心啦。” 于文宏微笑着伸手做出请进的姿势,热情地邀请张朝珍进入屋内详谈要事。然而,两人刚刚踏入房门,甚至尚未来得及落座,忽然间,一阵犹如疾风骤雨般急促的马蹄声响彻耳畔。 仅仅片刻之后,马蹄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只见一名风尘仆仆、满脸倦容的八百里加急驿夫如离弦之箭一般快步冲进院子当中。他一路疾驰而来,呼吸急促,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但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包裹,显然里面装着至关重要之物。 “报——大人,此处有一封加急书信!”驿夫来不及喘息,高声喊道。说罢,他迅速闪入屋内,动作敏捷而熟练地从胸前的背包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书信。 信封上加盖着皇帝陛下的玉玺印章,彰显其无比重要性。 张朝珍见状,心中一紧,深知此信定是非同小可。他不敢有丝毫耽搁与怠慢,连忙大步向前,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书信。 随后,他轻轻展开信纸,目光急切地扫视起上面的文字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愈发凝重,眉头紧锁。 待将整封信读完之后,张朝珍缓缓抬起头,望向驿夫,语气坚定地说道:“本官已然知晓其中详情,今日定会即刻动身前往处理此事。” 驿夫闻言,躬身应道:“嗻!”接着便转身匆匆离去,继续执行他传递紧急消息的使命。 待到驿夫的身影消失不见,张朝珍转过身来,面色严峻地看向于文宏,开口说道:“于兄啊,情况不妙啊!吴三桂那厮竟然已经率军攻打到湖南边境地区了!如今朝廷下达严令,命我等务必在最短时间之内修缮好浮桥,以便协助大军顺利进军岳州。” 于文宏听完这番话语,心头猛地一沉。他自然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但对于造桥这样的事情,自己可是毫无半点经验可言。更何况眼下正值如此紧要关头,稍有差池恐怕都会酿成大祸。 想到这些,于文宏不禁感到压力如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默默地低下头去,陷入沉思之中,沉默不语。 “文宏啊,此事非同小可,其影响之深远、责任之重大,实非一般事务可比。若交与他人处理,我心中着实难以踏实,思来想去,唯有拜托你亲自出马,我方能稍稍安心一些。”张朝珍见于文宏迟迟没有回应,只得硬着头皮把这番话讲了出来。 于文宏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少顷,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挺直身躯,向着张朝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郑重说道:“大人如此信任卑职,卑职岂敢有丝毫懈怠?此次任务,卑职定然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听到于文宏这般表态,张朝珍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你只管放手去做那造桥之事,但凡有所需要之物,只管开口向本官讨要便是,本官必定想尽一切办法,全力满足你的需求。” 于文宏赶忙再次施礼道谢:“多谢大人厚爱,卑职感激不尽!” “待此事圆满结束之后,咱们再一同开怀畅饮,把酒言欢!” 送走张朝珍,于文宏立刻回身吩咐冯二和柳香云二人赶紧收拾行装,准备即刻动身前往武昌府。 第59章 造桥【一】 两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时针指向九点整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武昌府衙门前。 此时,武昌府内的一众官吏们早已在衙门外恭候多时。他们身着整齐的官服,神情肃穆而恭敬。当他们看到于文宏从马车上下来时,齐齐地弯腰行礼,异口同声地喊道:“参见大人!”声音洪亮,响彻整个街道。 于文宏面带微笑,向众人微微颔首示意,然后与这些官吏们相互寒暄问候,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彼此的情况。 简短的交流过后,他便步履匆匆地走进了厅堂。 一进入厅堂,于文宏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想必各位应该都听说了此次的造桥之事了吧?”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对此事有所耳闻。 这时,只见武昌府的同知向前迈了一步,恭恭敬敬地朝着于文宏躬身施礼,然后回答道:“回大人,此事巡抚大人已经提前告知下官等。卑职深知这座桥梁的重要性以及其工程之浩大,责任之重大,所以在等待大人您到任之前,便已派遣专人前往查看那即将建造桥梁的地方。” 听到同知这番话语,于文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中不禁暗自欣喜。毕竟能够提前掌握造桥之地的地形和实际情况,这无疑会对后续的规划和施工提供极大的便利,也能让整个工程进展得更为顺利。 “哦,此人可已回来?”于文宏眉头微皱,语气略带急切地问道。 站着的同知闻言,赶忙微微点了下头,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他已于今日早晨返回武昌了。” 听到这个消息,于文宏脸上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紧接着又连忙说道:“那就赶快把他叫过来吧!” 同知应了一声“嗻”后,便迅速退出了房间,朝着门外守候着的衙役走去。 在于文宏等待勘察地形之人到来的时候,他开始详细地谈论起这次造桥之事来。 只见他神色凝重地环视了一下屋内的众人,然后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诸位都知道,此次我们所要建造的这座桥梁意义重大啊!它可是要供咱们朝廷的军队通行使用的,所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偷工减料情况!” “而且,除了保证质量之外,我们还需要征召武昌府内所有精通木工技艺以及懂得造桥技术的人才前来参与此项工程。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这座桥能够顺利建成并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说完,于文宏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对自己这番话的态度。 屋内的众人听了于文宏所言之后,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对于文宏的意见十分认同。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随后,一名男子在两名衙役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 只见一名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低头行礼道:“草民路玉阳参见大人!”那声音洪亮而又带着几分敬畏之意。 “快快起来吧。” 听到这话,路玉阳赶忙起身,再次躬身作揖道:“谢大人!”然后才直起身子,站定在原地。 “你是否对此次造桥之地已经查看清楚了?” 路玉阳闻言拱手回应道:“回大人,草民已然仔细查看过了,这造桥的地点就在咱们咸宁县的北部。” “那么对于这造桥之术,你可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啊?”于文宏追问道。 路玉阳犹豫片刻后回答道:“草民……草民不敢乱言呐。” 见此情形,站在一旁的同知赶紧出言劝解道:“哎,大人问你话呢,你只管直言就是了,不必如此遮遮掩掩的。” 路玉阳听了同知的劝告,知道无法再推脱下去,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回大人,如今正值河水泛滥之时,若是此刻贸然开始造桥,只怕会遇到诸多艰难险阻啊。”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难题,但无论如何困难,我们都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加以解决!”于文宏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轻声嘟囔着。 坐在椅子上,稍稍犹豫了片刻,突然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转身面向同知,神情严肃而坚定地下达命令道:“你立刻去给我筹备一批帐篷以及足够的食物。我现在就要动身赶赴造桥之地,等到我确认好所需要的具体材料之后,自会派遣人手将其送回给你。” 听到这话,同知赶忙上前一步,面露担忧之色说道:“大人啊,大人!您贵为知府,应当留在府衙之中主持全局、运筹帷幄才是啊。像这样的事,交给卑职前去处理就好了。” 于文宏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并非是本府不信任诸位,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已经向巡抚大人承诺过要亲力亲为、全程督办。所以,就不必再多费口舌争论不休了,你们只需尽快按照我的要求备好帐篷与食物就行。” 众人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对于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究竟有着怎样的性格脾气一时之间还难以捉摸得透,也只能乖乖听从吩咐行事。 于是乎,在于文宏上午九点钟刚刚抵达武昌府之后,仅仅过去三个小时,也就是中午十二点整的时候,他便率领着一众随从马不停蹄地朝着咸宁县进发而去。 路途之中,于文宏与路玉阳并肩而行,一路上都在倾听着对方讲述有关造桥之术的种种细节和要点。随着路玉阳不断深入地讲解,于文宏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心中的不安也如潮水般逐渐蔓延开来。 尤其是当他们谈到要在水流如此湍急的河面上建造桥梁时,于文宏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一方面,他深知不能耽误朝廷军队的行进计划;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在施工过程中会出现人员伤亡的悲剧。这种左右为难的局面让他感到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卢玉堂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于大人,依下官之见,不如我们将此处建桥的实际困难如实向巡抚禀报吧?或许可以请求朝廷军队更改一下行军路线,这样既能避免因建桥而延误战机,也能减少不必要的风险啊!” 然而,于文宏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唉……军队若想攻打岳州,唯有通过此地才最为便捷。若是想要绕开这条河流,那就得多走上百余里的路程,那样反而会给整个军事行动带来更多不便之处啊!” 卢玉堂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于文宏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讲,便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去。只见于文宏一脸凝重地接着说道:“况且,巡抚大人已经下达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座桥建造成功。” 听完这番话后,卢玉堂顿时哑口无言,他明白此刻再多说也是无益。于是,他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着这次的造桥工程能够顺顺利利地完工,否则一旦出了差错,于文宏恐怕将会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 第60章 造桥【二】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率领着几个人静静地站立在那需要架桥的地方,他们的目光齐齐望向眼前这条波涛汹涌、水流湍急的河流,心中顿时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就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无比沉重和压抑。 \"路玉阳,依你之见,如果我们想要在这里成功地架设一座桥梁,到底应该准备哪些材料呢?\" 于文宏终于打破了沉默,转头向身旁的路玉阳开口问道。 只见路玉阳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回答道:\"哎!大人啊,如果您真的下定决心要在此时此刻、就在这个地方搭建起这座桥梁,那么最起码也得需要百名毫不畏惧生死的敢死之士才行啊!要不然的话,这桥恐怕很难能够顺利建成。\" 于文宏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暗自思忖着:要想找来百名死士,其实并非什么登天难事。只需政府下定决心、采取强硬手段去抓捕,想必很快就能凑齐这一数目…… 正当他思绪飘飞之际,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猛地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朝着后方那早已搭建完成的帐篷走去。进入帐篷后,他高声吩咐道:“冯二,速速给我取来笔墨纸砚!” 不一会儿功夫,冯二就将所需之物一一备齐,并恭敬地放置在于文宏面前的案几之上。 只见于文宏挽起衣袖,提起毛笔,饱蘸墨汁,然后毫不犹豫地在洁白如雪的纸张上奋笔疾书起来。他运笔如飞,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字迹瞬间跃然纸上。 终于,在一番酣畅淋漓的挥毫泼墨之后,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此时,那张原本空白的纸张已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数百个文字。 待到墨迹稍稍干涸,于文宏小心翼翼地将纸张对折整齐,随后唤来译夫。郑重其事地把叠好的书信交到译夫手中,同时叮嘱道:“此封书信至关重要,你务必立刻启程,快马加鞭将其送往巡抚大人府邸。记住,一定要亲手交至巡抚大人手上,不得有半点差池!待巡抚大人给出回复之后,你再速速返回此处向我禀报。” 译夫连忙双手接过书信,应声道:“嗻!”紧接着,他一个箭步冲出帐篷,翻身上马,扬鞭策马而去,只留下一阵滚滚烟尘。 于文宏将那封重要的书信送出之后,心中便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计划。他深知要想成功建造一座坚固耐用的桥梁,不仅需要理论知识的支持,还得深入实地考察相关情况。于是乎,他当机立断,迅速派遣手下得力干将前往各处搜集有关造桥技术方面的珍贵典籍。 与此同时,与卢玉堂一同踏上了前往咸宁县城内的路途。 到达咸宁县后,他们马不停蹄地展开了调查工作。 一方面,详细了解当地河水的汛期规律,以便能够准确把握建桥的最佳时机;另一方面,则四处打听那些对于造桥有着独特见解和丰富经验的人士,并虚心向其请教学习。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奔波,夜幕悄然降临。 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二更天左右,译夫抵达了巡抚大人的住处。 当守卫们听到来人乃是受于文宏所托前来送信时,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 其中一人连忙上前说道:“请随我来。”说罢,便迈着匆匆的步伐在前面带路。 原来,此前张朝珍巡抚曾经下达过一道严令,凡是于文宏送来的信件,无论当时自己正在处理何事,都必须立刻放下手头工作并向上汇报。 正当管家准备出门解决内急之时,他突然看到守卫正在往后院走。皱起眉头,疑惑地开口问道:“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来此处所为何事啊?” 守卫赶忙抱拳行礼,恭敬地回答道:“回刘管家的话,此人奉命前来送一封信于文宏于大人的加急信件!” 听到“于文宏”这个名字,刘管家心头微微一震,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沉默片刻后,向译夫伸出手来,示意对方把信件交给他。 然而,那名译夫竟然摇了摇头,并斩钉截铁地说道:“于大人有严令在先,这封信务必得由我亲手交到巡抚大人手中才行!还望管家莫要为难小人呐!”见译夫态度如此坚决,刘管家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便不再强求。 刘管家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后转身朝着后院走去,同时对身后紧跟着的译夫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我一同前往后院的书房吧。不过你且先在此处稍候片刻,待我进去通报一声。” 正在熟睡中的张朝珍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问道:“什么事啊?这大半夜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困倦。 门外传来刘管家那低沉而恭敬的声音:“老爷,于大人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然而,刘管家的话语尚未落音,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张朝珍已然翻身下床,动作之迅速令人咋舌。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之后,卧室的房门猛地被打开。只见张朝珍仅仅身着一件单薄的长衫,脚下趿拉着鞋子,头发也有些凌乱,但他的神情却显得颇为焦急。 一边快步往外走去,一边问道:“人在哪里?” 刘管家连忙应声道:“在书房呢,老爷。”说罢,他赶紧跟上前去,跟随张朝珍朝着书房的方向奔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书房门口。 张朝珍顾不上整理自己的仪容,径直推门而入。 一进书房,只见一名驿夫快步上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 “于文宏得书信在哪?”张朝珍开口问道。 译夫赶忙从胸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书信,然后毕恭毕敬地用双手呈递上去。 张朝珍一把接过书信,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查看里面的内容。刘管家手持着一根点燃的蜡烛,亦步亦趋地凑了过来,以便让烛光能够照亮书信,方便自家老爷阅读。 第61章 造桥【三】 于文宏在那封言辞恳切的信件里,丝毫没有夸大其词、口出狂言之举,亦未曾立下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他仅仅是以一种平实而又详尽的方式,将当前建造桥梁所面临的重重困境,毫无保留地一一道来。 特别是当涉及到“死士”这个棘手的问题时,他更是旗帜鲜明地表示坚决反对以普通百姓的宝贵生命去达成目的,而是力主选用关押在牢狱中的那些已被判处死刑的罪犯。 在于文宏看来,如此行事既能让这些罪人有机会通过参与造桥这项艰巨任务,为自己往昔犯下的过错进行某种程度的救赎;倘若他们能够幸免于难,则可酌情免除死刑之罚。 张朝珍在仔细读完于文宏的来信之后,深知兹事体大,片刻不敢耽搁,当即下令紧急召集一众大小官吏前往巡抚衙门共商大计。 不多时,各位官员纷纷应召而来,齐聚一堂。 待众人坐定,张朝珍面色凝重地将于文宏信中的所有内容逐一向大家详细陈述。 然而,就在张朝珍话音刚落之际,人群中立刻有人站出来发表不同看法:“下官认为此举实非妥当啊!大人您想,那些被判以死刑之人,个个皆可谓是罪孽深重、穷凶极恶之徒。且其判决不仅经过层层上报,更需经由刑部最终核准敲定。” “再者说了,此次所要建造的乃是专供军队通行使用之桥梁,工程质量容不得半点马虎。若是启用这些死刑犯,万一其中有人心怀不轨,暗中捣乱破坏,致使桥梁出现严重质量问题,恐怕届时所引发的后果将会极其惨重,不堪设想啊!还望大人慎重考虑,三思而后行呐!” 话音刚刚落下,另一人便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表示对于文宏的做法全力支持。 他微微躬身说道:“卑职以为,于大人此计甚妙!我们只需要在动身启程之前,将相关事宜详详细细、明明白白地向那些犯人讲解清楚即可。要让他们深刻领悟到,参与造桥这项艰巨任务,即便不幸身死,那也是有功之臣;而倘若能够侥幸存活下来,还可以根据具体情况酌情减免其死刑刑罚。如此一来,想必他们定会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拼命、更卖力去完成此项工程。”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道:“不错,我同样赞同于大人的这一提议。这样既能解决人力不足的问题,又能给那些囚犯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谓一举两得啊!” 然而就在此时,角落里却传来一声质疑:“依我看呐,此事恐怕仍不够稳妥。虽说这个办法乍一听似乎行得通,但诸位不妨仔细想想,要监管如此众多的牢狱重犯,哪会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呢?万一这些家伙趁乱逃跑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再者说,倘若这群人中存在与于大人相熟之人,那又当如何处置才好呢?” 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令原本热烈讨论的房间里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再轻易开口发言。 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语的张朝珍,此时突然眨动了几下那双深邃而又锐利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几下眨眼来驱散脑海中的重重迷雾一般。 紧接着,他缓缓地张开嘴巴,用一种沉稳而坚定的语气开口说道:“诸位,于文宏此人,本官对其还算得上颇为了解。依本官之见,以他的为人品性,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徇私舞弊之举!至于他所提出的这个想法嘛……本官待到天亮时分,自会前去与总督大人一同仔细商讨一番。在此期间,还望各位能够先行返回各自所属之处,提前将那些被判处死刑的囚犯名单一一详细统计清楚。”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有人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话刚到嘴边便被张朝珍给抬手打断了。 只见他面色严肃地说道:“无需再多言了,一切就按照本官刚刚所说的去办即可。”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低头应道:“嗻。”随即便鱼贯而出,迅速离开了此地。 黎明时分,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微弱的晨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在这寂静的时刻,张朝珍已然身着官服,身姿挺拔地站立在总督府那厚重的大门之外。 湖广总督听到下人禀报说张朝珍竟然在天色还未大亮之时就已抵达门口,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讶与震动。 连忙吩咐身边的侍从前去将张朝珍迎进府内。 不多时,张朝珍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总督府的会客厅。 见到总督之后,两人先是相互拱手行礼,然后简短地寒暄了几句。紧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恭敬地呈递给总督。 总督接过书信,展开仔细阅读起来。随着目光在信纸上移动,他的眉头渐渐皱紧,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待读完信件,总督抬起头,开口问道:“对于此事,不知张大人您有什么看法呢?” 张朝珍稍稍沉吟片刻,然后缓声道:“于文宏一向以爱护百姓着称,素有‘爱民如子’的美誉。此次造桥一事虽至关重要,但当下河道中的水流异常湍急,如果要在短时间内搭建好桥梁,必然会导致人员伤亡。他实在不忍心让普通百姓冒着生命危险去施工,所以才想出这个计策来,依我之见,此计倒是可行。” 总督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依照于文宏的计划去执行吧。我相信他既然敢于提出这样的想法,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也应该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办好这件事情。” 就这样,总督和巡抚两人达成了共识,决定全力支持于文宏的计划。 张朝珍在与总督辞别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达命令给手下众人。他表情严肃地指示道:“速速将牢房里的所有死刑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押送抵达咸宁,交于文宏统一安排处置!” 为了确保这批死刑犯不会在路上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或者逃脱等变故,张朝珍经过深思熟虑后直接派出了数百名官兵进行押送。 跟随官兵一同前往的还有四十名衙役,这四十人将会留在咸宁协助于文宏管理犯人。 就在张朝珍这边刚把第一封关于押送死刑犯的书信计划部署完毕之际,于文宏那边紧接着便送来了第二封书信。 当这封信递到张朝珍手中时,他只是看了一眼信中的内容,便转手交给了身旁的下属,简单交代一句:“按照信中的要求,尽快准备好所需的一切材料。不得有误!” 说完这番话,张朝珍便转身投入到其他繁忙的事务当中去了。 第62章 造桥【四】 经过长达五日的焦急等待,终于迎来了这期盼已久的时刻。所有相关的人员以及建造桥梁所需的各类材料都已安全、准时地抵达了咸宁县。 卢玉堂步履匆匆,穿过人群,来到那顶略显简陋的帐篷前。他轻轻掀起门帘,只见里面正坐着于文宏与几位精通造桥技术的行家热烈地商讨着方案细节。 卢玉堂不敢贸然打扰,静静站在一旁等候。 待他们的交谈稍有停歇,卢玉堂才压低声音向于文宏汇报道:“大人,您所要求调配的人员皆已送达此地。” 于文宏闻言微微颔首,随即缓缓站起身来,迈步走出帐篷。 此时,负责押送犯人的官员早已守候在外,见他出来,赶忙快步上前迎接,并恭恭敬敬地说道:“于大人,此次押送来的犯人共计一百三十六名。”边说边双手呈上一份详细的名单。 当于文宏听到这个数字时,不禁明显地愣住了。他心中暗自思忖道: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死刑犯!带着些许疑惑与惊讶,他伸手接过那份名单,快速而又粗略地扫视了一遍之后,转手便递给了身旁的卢玉堂。 然后对那位押送官员和声说道:“诸位一路奔波劳顿,着实辛苦,尽快寻个地方歇息吧。” “多谢大人关怀!”那位官员连忙拱手行礼致谢,随后带领着手下众人转身离去,寻找合适的地方休整去了。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走到犯人们面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想必各位来此处的目的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吧?” 此时,人群中有一名犯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率先发问道:“大人啊,小的们就想知道,如果能够活着完成任务,是不是就可以免除死刑呀?”此语一出,其他犯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并齐声附和着。 于文宏听后,微微皱起眉头,沉默了一小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本官在此答应诸位,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将这座桥梁搭建成功,本官定然会向朝廷如实禀报各位的功绩。届时,朝廷自会根据实际情况为你们酌情减刑。”话音刚落,犯人们顿时面露喜色,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之光。 又有一名犯人壮着胆子高声喊道:“大人呐!倘若我们不幸在此次任务中丢了性命,那能不能算作是为朝廷捐躯呢?” 于文宏凝视着这名犯人,沉思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算!” 这个答案让在场的犯人们稍稍安心了一些。 紧接着,另一名犯人趁热打铁,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家人们能否因此而得到一部分银两作为抚恤呢?” 这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周围犯人的共鸣和议论。 正当众犯人满怀期待地等待于文宏的答复时,站在他们身旁的一名衙役忍不住低声呵斥道:“哼!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好好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本来都是些即将被处死的罪人,如今于大人好心好意给你们指了一条生路,让你们有机会将功赎罪、重获新生,你们不但不懂得感恩戴德,竟然还敢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真是岂有此理!” 就在刚才,那个开口说话的犯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脸上更是流露出满满的不屑之情,然后大声地叫嚷起来:“哼!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般田地,那咱们干脆就放弃这条所谓的活路吧!反正不管怎样,横竖最终都难逃一死!”话音刚落,只见他猛地回过头去,朝着身后的其他犯人们用力地摆了摆手,接着喊道:“诸位兄弟们啊,你们说说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呀?” 于文宏心里头老早之前就已经料到这一帮子犯人肯定不会那么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听从指挥和安排。 既然局面已经演变成这样了,那没办法,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来震慑一下他们,好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 于是乎,于文宏脚下生风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地冲到了刚刚那位带头闹事的犯人面前站定,紧接着便用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语气严厉地质问道:“难不成你真的不想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吗?” 然而面对于文宏的质问,这名犯人却表现得异常倔强,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扭向了一边,嘴里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要!”那态度简直坚决到了极点。 于文宏见状,眼中瞬间闪过一道令人胆寒的冷冽光芒,但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再次开口向犯人确认道:“本官现在郑重其事地再问你一遍,到底要不要这个能够让你活命的机会?” 那名犯人不仅没有丝毫被吓到或者动摇的迹象,反而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提高音量嚷嚷道:“都说了不要啦!别再来烦我!”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然后侧过头去,眼神凌厉地盯着那名衙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来呀,立刻执行!将这个罪大恶极之人就地正法,砍下他的首级,并把头颅高悬于树干之上,以此警示众人!” “嗻!”衙役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手持大刀,向着那名罪犯步步逼近。 “狗官,你这丧心病狂的狗官……”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那名罪犯惊恐万分,声嘶力竭地咒骂着于文宏,但于文宏却仿若未闻一般,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扫向了剩余的那些犯人。 此时,剩下的犯人们都被眼前这血腥而又残酷的一幕吓得呆若木鸡,一个个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止。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看似温和儒雅的官员竟然会如此杀伐果断,毫无半点怜悯之心。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短暂沉默之后,终于有一个人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小的……小的愿意听从您的吩咐。”话音未落,其他人仿佛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纷纷争先恐后地附和道:“大人,我们也愿意,求大人饶命啊!” 看到犯人们如此识趣,于文宏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大手一挥,高声命令道:“来人呐,将这些人统统带往旁边的帐篷里好生歇息,再给他们准备充足的食物,务必让他们吃得饱饱的。”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群衙役迅速行动起来,押解着犯人们朝帐篷走去。 第63章 造桥【五】 在于文宏成功地解决了犯人的相关问题之后,他并没有停下脚步歇息片刻,而是马不停蹄地带领着一群手下开始对各种建筑材料进行逐一细致入微的检查工作。 他们不辞辛劳、认真负责地穿梭于堆积如山的材料之间,每一块木材都不放过,务必确保这些材料全部符合要求并且正是自己所需的种类和数量。 经过漫长而辛苦的一圈检查过后,于文宏这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返回营帐之内。 一进账,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路玉阳,目前人员和材料都已经按照计划顺利送达指定地点了,依照你专业的眼光来看,明天正式动工修建桥梁这个方案是否切实可行呢?” 听到于文宏的问话后,路玉阳与其他几位精通造桥技术的行家们先是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不约而同地深深呼出一口气来,接着由路玉阳代表众人回答道:“大人,我们随时都能够动工!” 得到如此肯定且令人振奋的答复后,于文宏大手一挥,果断地下达命令道:“既然如此甚好!那么今晚就让大家伙儿都好生休息一番养精蓄锐吧,待到明日清晨时分咱们就准时开工!” 随着于文宏话音落下,人们纷纷有序地从他的帐篷里鱼贯而出。 就在这时,只见冯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晚饭走了进来,并将其轻轻地放置在于文宏面前的桌子上。然而此刻于文宏想要去跟那些犯人聊一聊,于是他顺手端起那碗还冒着香气的饭菜,步履匆匆地再次走出帐篷径直朝着犯人所在之处走去。 他迈步走进帐篷之后,目光迅速扫过众人面前摆放着的碗筷,当看到那一碗碗清可见底、几乎看不到多少油水的饭菜时,他原本平静的面容之上瞬间浮现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不悦之色。 紧接着,他微微皱起眉头,提高音量大喊了一声:“来人!” 声音未落,便有两道身影如疾风般快速冲进了帐篷之中。待到站定身形,两人齐声恭敬地应道:“大人!” 他阴沉着脸,用手指向那些摆在桌上的饭菜,语气严厉地质问道:“为何他们所吃之物皆是这般清汤寡水?” 面对质问,两名衙役不敢抬头直视对方,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大人,咱们的食物数量有限,光是供给众多官兵以及我等衙役食用,就已经消耗掉了大半之多。所以到了现在,也只能给他们提供这些简单粗陋的食物充饥了……” 听到这番解释,于文宏的双眼猛地瞪大,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一般,怒喝道:“简直就是荒谬至极!立刻将所有官兵和衙役的饭菜统统都拿过来给他们享用!” 其中一名衙役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话未出口便被于文宏打断:“怎么?莫非还要本官再重复一遍不成?” 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强大威压,那名衙役连忙躬身行礼,连连摆手说道:“不必,不必,小的这就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去办,请大人稍候片刻。”言罢,他与身旁另一名衙役转身匆匆离去。 于文宏的这一番举动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引起了在场官兵和衙役们的强烈不满。 他们心中暗自思忖道:“哼!不过是一群即将被处决的犯人罢了,有何资格与我们这些堂堂正正的官差争抢食物?真是岂有此理!”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愤懑与不平,但面对身份地位颇高的于文宏,他们却丝毫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之意,更别提上前去质问他了。 就在这时,原本那清汤寡水的饭菜竟然神奇地变成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米粥和松软可口的大馒头。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犯人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仿佛眼前出现的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稀世珍宝一般。一时间,竟没有人敢率先动筷。 而于文宏则若无其事地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碗粥,又顺手拿了一个馒头,然后慢悠悠地走到不远处一块大石头旁,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一边悠然自得地喝着粥,一边微笑着看向那些还在发愣的人们,轻轻摆了摆手说道:“诸位莫要发呆啦,赶紧趁热吃吧。吃饱喝足之后,好生歇息一晚,明日清晨咱们可是还有重要的活计要干呢。” 听到于文宏如此亲切和蔼的话语,人群中终于开始有人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面前的馒头。 只见这人先是用手轻轻捏了捏馒头,感受了一下它的柔软程度,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张开大口咬了下去。 只两三口的功夫,整个馒头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口中,只剩下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活像一只偷吃坚果的小松鼠。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人也纷纷效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热闹非凡,但又透露出一种悲凉与无奈。 这些人自从被关进大牢之后,就未曾品尝过一顿饱饭。饥饿如影随形,折磨着他们的身体和心灵。再加上被人押送走过如此漫长而艰辛的路途,更是让他们饿得前胸贴后背,仿佛能听到肚子里传来阵阵肠鸣声。 三百多个馒头却在转眼间便被一扫而空。面对这样的情况,于文宏不仅没有丝毫恼怒之意,反倒是吩咐手下再去取一些过来。 不多时,新的一批馒头送到了众人面前。 于文宏用手指着馒头轻声说道:“本官虽不能让各位吃上鸡鸭鱼肉,但是馒头管够,尽管吃,吃饱为止。” “谢大人。” “谢大人。” 当最后一口馒头下肚,大家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然后纷纷站起身来。 一直守候在旁边的衙役们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他们略显紧张地看着这群犯人,其中一名衙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犯人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在用目光传递着某种默契。就在下一秒,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全部跪在于文宏的面前,然后重重地磕起头来。 “诸位快快请起!”于文宏连忙挥手说道。 于文宏满心疑惑,不明白这些犯人为何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 他哪里知道,这些犯人之所以向他磕头致谢,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顿来之不易的饱饭,更重要的是,于文宏对待他们的那种平等、尊重的态度,让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这种温暖,远比食物更能填满他们内心深处的空虚和渴望。 第64章 造桥【六】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洒落在大地上,所有人便已早早地来到了河道前方,整齐划一地站立着。 只见于文宏走到众人面前,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波涛汹涌的河道,然后提高嗓音朗声说道:“诸位,关于此次造桥之事,本官昨日已然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想必大家都心中有数了。今日呢,本官也就不再赘言。从今天开始一直到这桥梁建成完工为止,在此期间所有人员务必一概听从路玉阳大人的调度与指挥!”话音刚落,于文宏转身对着卢玉堂使个眼色。 卢玉堂转过身去,向身后跟着的一群衙役挥挥手,示意他们行动起来。 只见这些衙役们迅速而有序地将三坛沉甸甸、散发着浓郁酒香的美酒搬到了场地上,并取出了一摞碗。接着,卢玉堂亲自拿起酒坛,小心翼翼地将金黄色的佳酿倒入一个个碗中,然后再由其他衙役依次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犯人。 此时,站在人群中央的于文宏双手高举着满满一碗酒,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姿显得格外威武。 只听他用洪亮而坚定的声音说道:“各位,无论你们过去曾犯下怎样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从今天起,你们都已成为为朝廷效力之人!在此,我于文宏先干为敬!”话音未落,他便仰起头来,豪爽地将整碗烈酒一饮而尽。 看到于文宏如此豪迈之举,犯人们先是一愣,随即也纷纷效仿,纷纷高举起手中的酒碗,齐声高呼道:“于大人这般对待咱们,就算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咱们也心甘情愿啊!” 紧接着,他们也像于文宏一样,毫不犹豫地将碗中的美酒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这时,于文宏放下空碗,目光转向身旁不远处的路玉阳,高声叫道:“路玉阳!” 听到呼唤,路玉阳连忙应道:“大人!” 于文宏沉声道:“可以开始干活儿了。” 得到指令后的路玉阳不敢怠慢,他快步如飞地朝着队伍前方走去。待到走近之后,猛地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动工!”随着这声号令响起,原本还有些嘈杂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分工,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和损失,他们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的措施——用一根根粗壮的绳索,将其一端紧紧地连接在坚固的树干之上,而另一端则牢牢地捆绑在每个人的腰间。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后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入河道之中。 且说这即将动工兴建之桥梁,虽无需如那雕梁画栋般华美装饰,亦不必似那铜墙铁壁般坚固无摧,其存在之唯一要义,便是确保朝廷大军得以安然无恙、通行无阻地从此处经过。若能达成此一目标,此次造桥之重任便可堪称圆满告成矣! 然而,即便是在这般看似简单明了之要求下,欲在此地筑牢根基却绝非易事一桩。 只见众人一下水,未过多久,那滔滔不绝的河水便如猛兽一般汹涌而入他们的口鼻之中,令他们不住地呛咳连连。在这湍急的河水之中想要立足都是困难重重,更何况还要竖起数百斤的木桩。 于文宏立于岸边,眼睁睁地看着水中苦苦挣扎之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无奈。然此时此刻,除却默默祈祷上苍保佑,以期减少些许人员伤亡之外,他亦是束手无策,别无他法可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太阳逐渐西斜,直至午后时分,于文宏终于等来了第一份捷报——第一根圆木成功竖立起来!然而,他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只见于文宏快步走到前来禀报的路玉阳面前,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可有人死亡?” 路玉阳微微低头,嘴唇轻颤,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回大人,有五人......”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于文宏耳边轰然炸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随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在河道的边缘位置树立根基而已啊!接下来如果要深入河道中央施工,又将会有多少人失去性命呢? 就在这边众人尚未能缓过气来的时候,忽然之间,一名驿夫匆匆忙忙地赶至,将一封来自张朝珍的书信送到了于文宏手中。 于文宏赶忙接过信件,展开一看,只见信中的文字密密麻麻,但他还是迅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信里张朝珍首先关切地询问了造桥工程的进展状况。接着,他郑重其事地告知于文宏,十五天后朝廷的大军将会按时抵达此地,并严令他们务必要在这短短的十五天之内成功建成桥梁。 看完信后,于文宏不禁眉头紧皱,满脸忧虑之色。他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盯着身旁的路玉阳,声音低沉地开口问道:“十五天后朝廷的军队就要抵达这里了,上头命令咱们必须在十五天内把这座桥给建好,依你之见,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路玉阳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当他听到“十五天”这个时间限制时,更是惊愕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整个人呆立当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回过神来,摇着头说道:“大人啊,请恕我斗胆直言。光是建造那最为简单的一根桥基,咱们可就花费了足足三个多时辰呐!而且您看看这整条河道,至少也得架设十根像那样的桥基才行。照目前这个进度来看,想要在十五天内完工,实在比登天还难。” 说到这儿,路玉阳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除非......” 于文宏急切地追问道:“除非怎样?但说无妨!” 路玉阳深吸一口气,说道:“除非……我们能够大幅增加人力投入,同时从河道的另一侧开始动工修建,而且还得昼夜不停地赶工。只是如此一来,恐怕那些人身体会吃不消啊。” 一边是那不容置疑、如山般沉重的命令,另一边却是死亡人数,于文宏站在这两难的抉择之间,只觉得自己如同被夹在了两块巨石中间一般,进退维谷,想要选择却又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此时的他心中懊悔不已,或许当初就不应该轻易地接下这桩棘手的任务。 于文宏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先让路玉阳带领众人去好好吃顿饭,然后抓紧时间休息一番,养精蓄锐。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他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番之后才能做出最终的打算。 路玉阳领命后便转身离去,留下于文宏独自一人待在帐篷里。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那封书信,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仿佛那薄薄的信纸有千斤之重。开始在帐篷内缓缓地踱起步来,一步接着一步,一圈绕着一圈,似乎这样不停地走动能够帮助他理清思绪。 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之后,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此刻,他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第65章 第一次犯错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了大地上,给这片荒凉的土地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于文宏站在帐篷门口,神情严肃地望着远处正在忙碌工作的人群。他深吸一口气,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喊道:“路玉阳!” 听到呼喊声,路玉阳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走到了于文宏面前。 进入帐篷后,于文宏示意路玉阳坐下,并压低声音说道:“尽可能减少伤亡,务必在十五日之内完成。” 路玉阳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于文宏最终的决定。 “去忙吧,发生任何事情随时向我汇报。” “嗻。” 路玉阳起身行礼,退出了帐篷。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自从实行了不间断施工模式。那座桥梁也在众人的努力下逐渐成形,进度始终保持着稳定向前推进。 令人痛心的是,尽管采取了各种安全措施,每天仍有人不幸离世。 最初参与建造这座桥的一百三十余名犯人,仅仅经过短短十天的时间,如今已经只剩下了五十八人。 每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于文宏的心都会像被针扎一样疼痛,但他深知即便如此也绝不能停下来。 时光匆匆,转眼间就到了第十三天。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张朝珍率领着寥寥数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造桥之地行去。 于文宏瞧见了张朝珍一行人的身影,赶忙放下手中事务,大步流星地迎上前去。 待走到近前,于文宏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卑职参见大人!”声音略带着沙哑。 张朝珍面带微笑,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 听到这话,于文宏方才直起身来,但依旧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态,表示对张朝珍的尊重。 待到于文宏站直身体之后,张朝珍略作沉吟,然后开口问道:“听闻明日晚上大军可能会提前抵达此处,不知你这边的桥建造得如何了?是否能够按时完工呢?”言语之中透露出些许关切之意。 于文宏闻听此言,不敢有丝毫怠慢,他迅速侧身,并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同时说道:“大人,请随卑职前往查看。”说罢,便当先领路而行。 张朝珍点了点头,迈步跟上于文宏的步伐。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桥的一侧。 站定身形,张朝珍定睛观瞧眼前这座已然竣工的桥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只见那桥身坚固无比,横跨两岸,犹如一条巨龙卧伏于此;桥面宽阔平整,可以容纳多人并行通过;桥下水流湍急,但桥墩却稳稳地扎根在水中,丝毫不为其所动。 见到如此景象,张朝珍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转头看向身旁的于文宏,连连点头称赞道:“好啊!好!你做得很好!此次工程能如此顺利完成,全赖你统筹有方、指挥得当啊!” 受到张朝珍这般夸赞,于文宏心中自是欣喜万分,但面上仍保持着谦逊之态,忙拱手回道:“多谢大人谬赞,此乃卑职分内之事,不敢居功。若不是众工匠齐心协力,日夜赶工,这桥也不可能这么快建成。” 张朝珍哈哈一笑,朗声道:“有功当赏!本官能有你这样得力的下属,实乃幸事一件。待我回去之后,定会即刻修书一封送往朝廷,为你请功!”言罢,他再次环顾四周,心中满是欣慰之情。 “大人!”于文宏突然出声,硬生生地打断了张朝珍正欲出口的话语。 张朝珍不禁微微一怔,旋即抬眼看向于文宏,只见他那张平日里总是沉稳冷静的面庞之上,此刻竟没有半点儿喜悦之色,反倒是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心中压着千斤重担一般。 张朝珍见状,心头也是不由得一紧,连忙开口问道:“怎么回事?看你这副模样,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才缓缓说道:“大人,自您将那一百三十六名犯人交付与卑职以来,时至今日,已然仅剩下区区八人得以存活……” 说到此处,于文宏的声音竟是不自觉地有些哽咽起来,稍作停顿之后,方才又继续说道:“卑职深知这些犯人的罪责深重,但念及他们之中亦不乏尚有良知之人,恳请大人能够法外开恩,免除他们的死刑啊!” 言罢,于文宏便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朝着张朝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就在这时,不远处那些犯人,在注意到于文宏居然会为了他们而不惜下跪求情之时,一个个皆是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紧接着,不知是谁率先带头,其余犯人也都如梦初醒般一窝蜂地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于文宏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搀扶而起。 众人围着于文宏,眼眶通红,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嘴里更是不停地嘟囔着感激之词。 “大人,您能如此对待我等草民,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大人您快快起身吧,像我们这样罪孽深重之人,哪里还配得上让您替我们向大人求情呐!” “大人……” 啪啪啪!啪啪啪!一阵清脆而响亮的拍手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原本嘈杂的氛围。 众人闻声纷纷紧闭双唇,不约而同地扭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张朝珍面带微笑,正缓缓地拍着手掌。 \"于文宏,你方才与本官言道,此番押送而来的犯人共有一百三十六名,可有此事啊?\" 张朝珍面色沉稳,开口询问道。 于文宏点头应道:\"回大人,确有其事。\" 张朝珍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未曾料到,此次建造桥梁竟致使他们无一人能够生还。唉,不过如此一来,倒也可算作是他们为朝廷做出的些许贡献吧。此事本官定会如实奏明圣上,请圣上定夺。\" 听到此处,于文宏先是一怔,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瞬间领悟到了张朝珍这番话语背后所隐藏的深意。 赶忙转身面向那八位犯人,高声喝道:\"尔等还不快谢过大人!\" 话音未落,那八名犯人如同得到指令一般,动作整齐划一地双膝跪地,朝着张朝珍连连磕头谢恩,口中高呼着:\"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张朝珍见状,嘴角微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转头看向于文宏,略带几分戏谑地说道:\"哈哈,本官这可是生平首次犯下这般差错啊。\" 言罢,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于文宏心想:这也是我第一次犯错误! 那八名跪地的犯人将身体调转过来,面向着于文宏的方向,然后毫不犹豫地砰砰砰磕起了响头。每一下磕头都显得格外用力,仿佛要把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其中一名犯人更是扯着嗓子高喊起来:“于大人啊!如果您不嫌弃小人粗鄙无能,小人愿意誓死追随大人左右,鞍前马后绝无怨言呐!” 紧接着,另一名犯人也不甘示弱地附和道:“大人啊,您就是小的再生父母!从今往后,小人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大人救命之恩!”说罢,又是几个重重的响头。 “大人,请您务必收下小人吧!小人别无所求,只求能有口饱饭吃就行了。哪怕只是让小人给您当个跑腿打杂的,小人也心甘情愿啊!” 看到这番场景,于文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并未打算收留这些犯人的,但眼下众人如此恳切地表态,倒是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正当他犹豫之际,一旁的张朝珍突然插话进来:“依本官之见,不妨就收下他们吧。一来可以显示你的宽厚仁慈,二来也能对这些人起到约束作用,防止他们日后再犯下什么过错。” 于文宏听了张朝珍的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既然张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卑职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八名犯人闻言,顿时喜形于色,齐声高呼:“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第66章 改写命运的大雨 原本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所笼罩,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闪电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巨剑,猛地劈开了那厚重的云层和漆黑的天幕。 紧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轰隆隆!轰隆隆!”这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给震颤起来一般,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 没过多久,倾盆大雨便如同天河决堤般从天上倾泻而下。 密集的雨点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打在帐篷上,则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仿佛无数颗小石子正在猛烈地撞击着帐篷。 此时的于文宏正待在帐篷内,他的心情异常沉重,心中不知为何总是弥漫着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坐立不安,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时间犹如沙漏中的细沙一般,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天空中那倾盆而下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相反,它似乎越发猛烈起来,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咆哮着向大地宣泄着自己的力量。 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茫茫雨幕所笼罩。 坐在帐篷内的于文宏心急如焚,他紧皱着眉头,眼睛不时地望向那被雨水淹没的远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猛地站起身来,大声招呼道:“冯二!快给我取来斗篷!” 冯二闻声迅速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一边递给于文宏,一边关切地问道:“老爷,外面的雨下得这般大,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于文宏接过斗篷,利落地披在身上,面色凝重地回答道:“我得去瞧瞧那座桥的情况如何。这场暴雨如此凶猛,也不知道那桥能不能承受得住。” 冯二连忙劝说道:“老爷,路玉阳和卢玉堂他们不是都在那边吗?有他们看着呢,您还是别亲自去冒险了,万一……”然而,冯二的话尚未说完,于文宏便已经毫不犹豫地迈出了帐篷,大步流星地朝着雨中走去。 见此情形,冯二心中一急,赶紧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穿上斗篷,然后匆匆追了出去。 瓢泼般的大雨倾盆而下,如注的雨水猛烈地敲打着大地,使得原本就崎岖不平、难以行走的道路瞬间被积水淹没,变得愈发泥泞不堪。 于文宏艰难地迈着步子,脚下的泥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死死地黏住他的双脚,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突然,于文宏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只听“噗通”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了一个大水坑之中。浑浊的泥水溅起老高,瞬间将于文宏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湿。 “老爷!老爷!您没事儿吧?”跟在于文宏身后不远处的冯二见状,心急如焚,顾不上自己满身的泥泞,连滚带爬地朝着于文宏冲了过来。 于文宏强忍着腰间传来的阵阵剧痛,咬着牙摆了摆手,说道:“我……我没事。”尽管嘴上说着没事,但他那苍白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却出卖了他此时真实的感受。 “老爷,您慢一点儿啊!这边到处都是水坑呢。”冯二一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于文宏,一边关切地提醒道。 “老爷,您可得小心点儿呀。”冯二搀扶着于文宏,一步步缓慢而又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尽量避开那些大大小小的水坑,但还是时不时会踩到一些隐藏在泥水中的石块或树枝,让人防不胜防。 就在方才于文宏摔倒在地,这一跤可着实不轻,直让他的腰部传来一阵钻心刺骨般的剧痛。此刻,他与那座桥梁之间大约还有一百来步的距离,但身体上的痛楚使得他每迈出一步都犹如背负千斤重担一般沉重,艰难地又前行了几步之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停在了原地。 他大口喘着粗气,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冯二,用虚弱而颤抖的声音说道:“老爷我……我真的走不动了,冯二啊,你快去……快去帮我把卢玉堂叫过来!” 冯二闻言,赶忙环顾四周,眼神急切地搜索着能够帮助到于文宏的东西。很快,他发现了一根木棍,于是迅速跑过去将其捡起,递到于文宏面前:“老爷,您先用这根木棍撑着点儿,我马上就去找卢玉堂。”说罢,毫不犹豫地转身,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前方飞奔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没过多久,大概还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卢玉堂和路玉阳两人神色匆忙、脚步踉跄地朝于文宏这边赶来。 当他们看清于文宏此时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后,心中不禁暗暗猜测八成是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 两人连忙快步上前,来到于文宏身边,焦急地劝说起来:“大人啊,您看看这天儿,雨下得如此之大,您还是赶紧回到营帐里好好歇息吧!这里的一切事情都交给我们处理,如果有任何情况发生,我们定会第一时间向您禀报的。” 于文宏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讲这些,只是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地开口询问道:“先别管我了,快告诉我,桥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座桥能不能承受得住这场倾盆大雨的冲击?” 卢玉堂和路玉阳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于文宏站在一旁,见二人迟迟不语,心中愈发焦急起来,忍不住高声追问道:“说啊!你们倒是快说呀!这情况究竟如何?” 路玉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 抬起头,看着于文宏那充满焦虑与期待的面庞,开口说道:“回大人,目前的情况十分危急。河道中的水位已然漫过了桥面,且水流的速度比起以往更是加快了不少。若是这场大雨能够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之内停歇下来,或许凭借此桥的坚固程度,还能够抵御得住这般汹涌的水势。然而……倘若这雨依旧下个不停,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只怕这座桥也难以支撑太久啊……” 就在于文宏尚未来得及给出任何回应的时候,突然之间,他的目光被前方一个匆忙奔跑而来的身影所吸引。 只见那个人神色慌张,脚步踉跄。眨眼间,这人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们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说道:“不好了!桥……桥要撑不住啦!”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在于文宏等人耳边炸响。 “什么?”于文宏心头一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此刻容不得他多想,腰部传来的阵阵疼痛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朝着桥梁所在的方向疾步而去。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紧紧跟随着于文宏的步伐。 当他们终于抵达桥梁附近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几个时辰之前,这座桥梁还是那般坚如磐石、稳若泰山,如今却已变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崩塌。巨大的桥身不停地颤抖着,发出令人胆寒的吱呀声,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它无法承受的重负。 于文宏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座即将垮塌的桥梁,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第67章 这是死罪 由于持续不断的倾盆大雨,引发了汹涌澎湃的洪水,其来势汹汹,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扑向大地。 那座原本坚固无比、稳若泰山的桥梁,此刻在洪水猛烈的冲击下也显得摇摇欲坠,难以支撑。 终于,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这座桥梁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刹那间,断裂的木棍和破碎的木板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般,瞬间就被湍急的洪水吞噬得无影无踪。 于文宏满脸惊愕地呆立在原地,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抽走了全身的力量,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 “大人,大人啊!这可是老天爷降下的灾祸呀,咱们人力实在无法抗衡。您还是赶紧回营帐里歇息去吧,莫要在此处再受风雨之苦了。”卢玉堂心急如焚地在一旁苦苦规劝道。 于文宏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手似乎有千斤重担压着一般,沉重而又迟缓。他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道:“唉……想当初为了建造这座桥梁,足足牺牲掉了一百多条鲜活的生命啊!可如今呢?还未曾通过一兵一卒,它就这样被无情的洪水给吞没了……”说到此处,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几近细不可闻。 突然间,只见于文宏的口中猛地喷出一股殷红的鲜血,宛如一道血色的喷泉,触目惊心。 紧接着,他整个人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向后倾倒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旁密切关注着他的卢玉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撑住了于文宏摇摇欲坠的身躯,并嘶嘶力竭地呼喊着:“大人!大人!” 于文宏突然之间病倒了,这一状况让众人始料未及。然而,即便如此,康亲王所率领的大军依旧按照预定计划,准时抵达了咸宁。 当康亲王来到断桥前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这座原本应该完好无损的桥梁,此刻却呈现出一片残破不堪的景象。 康亲王瞪大双眼,满脸怒气地吼道:“来人啊!立刻将于文宏给本王带过来!”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令人胆寒。 随着康亲王的一声令下,几名身强力壮的将士迅速行动起来,朝着不远处的营帐飞奔而去。 当这些将士们冲进营帐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经过一番仔细搜索,他们仍然没有见到于文宏的身影。 原来,在于文宏病倒之后,卢玉堂等人已将他抬起送往咸宁城内寻找郎中救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康亲王的心头猛然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于文宏很有可能是察觉到风声不对,已然望风而逃。 如此一来,康亲王对于文宏的愤恨之情犹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得愈发旺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 只见康亲王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地怒喝道:“来人啊!立刻下令全城搜捕于文宏,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本王找出来!”话音未落,他那凌厉的目光如闪电般扫过在场众人,令人不寒而栗。 正当康亲王的传令兵领命准备转身离去时,突然间,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两名身着官服的衙役正快马加鞭地朝这边疾驰而来。待到近前,两人飞身下马,顾不得喘息片刻,便双双跪倒在地,神色慌张地向康亲王禀报着有关于文宏的最新情况。 其中一名衙役颤声道:“启禀王爷,于大人因劳累病倒在床,至今仍昏迷不醒!此刻正在咸宁县内一家药铺里接受诊治。” 康亲王闻听此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少顷,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大手一挥道:“好!既然如此,本王亲自率一队人马前往咸宁县,定要将于文宏捉拿归案!” 说罢,他也不多做耽搁,当即命一人火速将军情向岳州驻军说明,另一人则将这里的情况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随后点齐部分精锐将士,翻身上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咸宁县城飞奔而去。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风驰电掣般抵达了于文宏养病所在的那家药铺门前。 康亲王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药铺门口,高声喊道:“众将士听令!给本王将这家药铺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嗻!”随着一声整齐响亮的回应,众多将士迅速行动起来,眨眼间便已将这座小小的药铺围了个严严实实,真可谓是水泄不通、插翅难飞。 屋内的卢玉堂等人正在商议如何解释断桥之事,忽然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他们面面相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随后纷纷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们打开房门时,赫然发现康亲王正率领着十几名威风凛凛的士兵站在院子里。那阵势令人心生敬畏,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快步走上前去,齐刷刷地跪地行礼。 康亲王一脸严肃,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了一圈面前跪着的人,然后冷冷地开口问道:“于文宏在哪里?”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 “回王爷,于大人就在屋内。”说罢,还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康亲王的脸色。 康亲王听闻此言,冷哼了一声,随即毫不理会众人,迈开大步径直朝房间走去。他猛地推开房门,一眼就望见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于文宏。 只见于文宏双目紧闭,静静地躺着,仿佛没有一点生气。 康亲王走到床边,仔细端详起于文宏的面容,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 片刻之后,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一旁战战兢兢的郎中身上,沉声说道:“郎中,本王问你,这于文宏究竟所患何病?你可得老老实实跟本王说实话!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本王无情!” 郎中被康亲王凌厉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躬下身去,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启……启禀王爷,于大人乃是因为长期劳累过度,再加上一时气急攻心,所以才病倒在此处。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分隐瞒啊,请王爷明察!” “王爷啊,请您高抬贵手,这真不是于大人的过错呀!此次洪灾实在太过凶猛,才会将这座桥梁冲毁的,绝非是于大人所致,恳请王爷一定要明察秋毫啊!”路玉阳虽然心中惶恐,但还是鼓起勇气向前一步,颤声求饶道。 康亲王闻言,微微侧过头,用眼角余光斜睨了路玉阳一眼,冷哼一声道:“哼,洪水能把这座桥冲垮,就足以说明这其中定有问题存在!” 路玉阳连忙拱手解释道:“王爷息怒,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建成这样一座大桥,已经实属不易了……我们也未曾料到这次的洪水会如此猛烈,实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康亲王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少在这里跟本王啰嗦这些没用的!要知道,这座桥可是关乎着朝廷大军是否能够按时抵达岳州,进而剿灭吴三桂那帮乱臣贼子的关键所在。现如今桥居然坍塌了,延误了军机要事,这就是死罪!”说罢,康亲王脸色一沉,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厉声呵斥起来。 紧接着,康亲王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四名贴身将士下达命令道:“你们几个,务必要牢牢看守好于文宏。待他苏醒过来之后,立刻将其押解至咸宁衙门候审!不得有误!” “嗻!”四名将士齐声应道。 一旁的卢玉堂见势不妙,急忙开口想要再为于文宏求情,刚喊出一声“王爷……”便被康亲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康亲王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语气冰冷地警告道:“本王在此郑重声明,如果谁敢擅自放跑于文宏,那就休怪本王手中的刀不认人!” “请王爷放心。” 康亲王扭头看了一眼于文宏后甩开衣袖大跨步走出去。 第68章 千里追人 康亲王缓缓地走出了药铺,他那高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熙攘的街道尽头。而留在药铺里的卢玉堂,则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与不安。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脚步匆匆且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千斤重担。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却浑然不觉。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想出法子来救救于大人啊!\" 一旁的路玉阳同样心急如焚,声音因为焦虑而略微颤抖。 \"卢玉堂,你赶快动动脑子想想办法呀!难道你真能忍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爷掉脑袋不成?\" 冯二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跟着嘟囔起来。 \"好了!都给我闭嘴!\" 卢玉堂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众人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你们以为我不想救于大人吗?我这不一直在苦思冥想办法嘛!都出去,统统给我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冯二和路玉阳等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流露出无奈与担忧之色。最终,他们还是默默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合上房门,将一片寂静留给了屋内的卢玉堂。 此刻的卢玉堂仰头微微闭上双眼,眉头紧锁成一团,双手用力地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脑海中的思绪却犹如乱麻般纠缠不清,任凭他怎样努力,就是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他一边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一边走到床边,望着仍处于昏迷之中的于文宏,不禁喃喃自语道:\"大人啊,若是您让我去取人性命,那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可如今您要我出谋划策,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呐!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 咚、咚!一阵轻微却清晰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正在屋中的卢玉堂闻声而动,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房门。他伸手缓缓地拉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门轴发出一阵低沉的“吱呀”声。 门外,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卢玉堂看清了来者——竟是一名刚被特赦的犯人。此人身形消瘦,面容憔悴,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与急切。 “大人还未苏醒,你这般贸然前来所为何事?”卢玉堂微皱眉头,语气中略带几分烦躁地问道。 那犯人赶忙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小的刚刚听闻王爷欲给大人定罪问刑,心中焦急万分。恰好小的想到一条妙计,或许能解大人之困。” 卢玉堂一听此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他当即伸手一把将犯人拽进屋内,然后迅速反手关上房门,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哦?你竟有计谋?快快说来听听。” 犯人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小的此前偶然间发现巡抚大人和咱们这位大人私交甚笃,关系非同一般。若是能请得巡抚大人出面为大人求情,说不定能让王爷网开一面。” 卢玉堂闻听此言,不禁用手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怎就未曾想到这点呢!真是糊涂啊!” 然而,转念一想,他的脸色又瞬间沉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只是……这巡抚大人远在武昌府,此地距武昌府即便没有千里之遥,少说也有八百里路程。我这一来一回,恐怕少说也需耗费七八日时光。如此漫长的时日,大人在此期间安危如何保障?万一王爷等不及先下了旨意……” 说到此处,卢玉堂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前两天,巡抚大人才从咱们咸宁县启程离去,如果一路上能够马不停蹄地加快行程,说不定还来得及追上他们呢!听到这话,卢玉堂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亮光。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到门口,将站在门外守候多时的路玉阳、冯二以及另外几位随从一同唤进了屋内。 一进屋,卢玉堂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这位兄弟……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啊?” 只见那男子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回答道:“小的姓孙,单名一个海字。” 卢玉堂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然后接着说道:“这位孙海兄弟刚才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现在情况紧急,你们在此务必要坚守岗位,守护好大人们的安全。在我尚未归来之前,想尽一切办法也不能让大人‘苏醒’过来。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应道:“您就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在,定当万无一失!”尤其是路玉阳,更是用力地拍打着自己宽厚结实的胸膛,信誓旦旦地向卢玉堂做出保证。 见此情形,卢玉堂深知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再多做耽搁与辞别。转过身去,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冲出了房间。 大门之外,康亲王的侍卫们一个个手持长矛,神情严肃地站立着。 当他们看到卢玉堂正朝着门口走来时,其中一名侍卫立刻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长矛,将其拦在了原地,并高声喊道:“哎!任何人不得离开此地!” 卢玉堂见状,连忙抱拳作揖,满脸堆笑地说道:“官爷啊,您就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我们这帮子人没有食物充饥,实在是扛不住啦。”一边说着,他一边悄悄地从衣袖里掏出几锭沉甸甸的银两,小心翼翼地递给面前的侍卫。 侍卫连看都未曾看上一眼,便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那些银两给推了回去。要知道,如果这件事情被康亲王知晓,恐怕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他们也无福消受,甚至可能因此而丢掉性命。 见此情形,卢玉堂心中暗叫不好,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然地转身退回到院子里面。他站在院中,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心想“既然大门不让走,那小爷我可就上房了”。 在一番观察之后,发现了一处相对较为低矮的围墙,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来。 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跺脚,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拔地而起。只听“嗖”的一声,他便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那道围墙,稳稳地落在了墙外的地面上。 出了胡同口,刻意低下头去,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离开咸宁县之前,卢玉堂站在驿站门口,望着逐渐西沉的夕阳,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他深知要想追上张朝珍就必须加快速度。 而自己手中的银子不足以购买一匹快马,只能“借”了。 快速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发现后一个闪身走进了马厩,目光扫过一匹匹骏马。这些马匹或高大威猛、或毛色亮丽,但都未能让他满意。 直到他看到了角落里那匹马时,眼睛顿时一亮。 此马身形矫健,四肢修长有力,毛发如绸缎般光滑柔顺,一看便是千里良驹。 卢玉堂心中暗喜,此乃天意啊。 夜幕渐渐降临,整个驿站被黑暗笼罩。卢玉堂悄悄摸到马厩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确认无人之后,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马厩门,慢慢靠近那匹心仪的骏马。 牵住缰绳,轻轻抚摸着马头,安慰它不要惊慌。 将马牵出驿站迅速翻身跳上去,一抖缰绳,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第69章 这匹马不一般 卢玉堂一路上都不敢有片刻的停歇,他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着一般,从漆黑如墨的夜晚开始赶路,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又接着从阳光明媚的白昼奔走到夜幕降临,可谓是昼夜兼程、马不停蹄。 即便是再强壮的千里马,也难以承受这样连续不断地奔波劳累。 第二天的深夜,卢玉堂实在是疲惫不堪,人和马都已经到达极限。于是,他就近寻找了一家客栈,匆匆忙忙地将自己的坐骑喂饱草料,饮足清水。 尽管身体极度困倦,但心中的使命却让他无法安心休息。天还没有完全亮起,灰蒙蒙的晨曦刚刚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卢玉堂便再次跨上马背,扬起马鞭,继续踏上追逐之路。 就这样,沿着宽阔平坦的官道,卢玉堂一口气狂奔了大约六百多里路。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卢玉堂定睛一看,那正是他苦苦追寻的巡抚大人的队伍。 此刻的他,仿佛瞬间恢复了些许精力,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口中大声呼喊着:“驾!驾!驾!”一边奋力催赶着胯下的骏马,向着巡抚的队伍疾驰而去。 随着与巡抚马车的距离逐渐拉近,卢玉堂扯开嗓子高喊起来:“张大人请留步,张大人请留步啊!” 听到这阵急促而响亮的呼喊声,整个队伍渐渐停了下来。走在最前面的守卫先是警惕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待看清楚来者何人之后,不禁微微一愣。 守卫凑到马车旁边,轻声禀报:“大人,是于文宏于大人那边派来的人。” 车内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哦?让他过来吧。” 得到指令后,守卫恭敬地应道:“嗻!” 卢玉堂翻身下马,脚步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身形。他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和头发,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跑到马车前,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说道:“小的卢玉堂参见大人。” 只见那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停下,侧面的帘子忽然被一只白皙而有力的手轻轻掀开。车里坐着的正是一脸威严的张朝珍,他微皱着眉头,目光犀利地望向车外。 卢玉堂神色慌张,额头上还挂着几颗豆大的汗珠,他大口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后,这才恭恭敬敬地朝着马车内的张朝珍行礼说道:“大人。” 张朝珍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这般惊慌失措?” 卢玉堂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赶忙回答道:“回大人,那座桥,因为近日来的连降暴雨引发了洪水冲垮了!康亲王率领的队伍本应按时通过此桥,但如今却被困在了河对岸无法前行。” “我家大人因为得知这个消息后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在床上就再也没能起来,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呢!康亲王下令要将我家大人处死以正军法!小的深知我家大人平日里对朝廷忠心耿耿、尽职尽责,绝不该遭此厄运。所以才冒死前来拦住大人您的马车,恳请大人出手相救,救救我家大人吧!” 说完,卢玉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卢玉堂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在张朝珍耳边炸响,令他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一直以来,他对于这座桥的质量都有着十足的信心,绝不可能偷工减料。洪水无情,本就不是人能左右,如果因为此事导致康亲王斩杀于文宏,那实在是太冤了。 这于文宏乃是朝廷难得的人才,如果就这样无辜丧命,无疑将是整个朝廷的巨大损失。 转念一想,因为这座桥延误了军情,依照大清律例本就该斩,如果康亲王要是将此事上报朝廷恐怕也是这样的结果。 张朝珍眉头紧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异常凝重。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与权衡,张朝珍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果断地下达命令:“调转方向,全速前往咸宁!”声音洪亮有力,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之上。 “嗻!” 听到命令后的卢玉堂激动得连忙跪地磕头谢恩,“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快快起身吧!”张朝珍挥了挥手,催促道,“你先行一步赶回去,务必确保于文宏的人身安全,本官随后便至。” “嗻!” 卢玉堂赶忙从地上爬起,转身朝着自己的马匹飞奔而去。 来到马前,他一个箭步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紧接着,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马鞭,用力一挥,只听一声脆响,骏马吃痛,扬起四蹄,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瞬间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经过漫长的四天时间,卢玉堂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咸宁。 远远望去,只见咸宁县城门四周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衙役和士兵,那场面甚是壮观,仿佛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即将发生一般。 心中一惊,连忙用力勒紧缰绳,胯下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看着眼前这一幕,卢玉堂不禁心生疑惑:怎么会突然多出如此众多的士兵和衙役呢?而且这些人还对过往行人逐一盘查,态度极为严肃认真。难道说咸宁城内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亦或是他们已经察觉到自己出逃的事情了?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如同闪电般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卢玉堂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目光落在了自己胯下的马匹身上。 之前只顾着匆忙寻找一匹能够快速奔跑的坐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细节。 此刻定睛细看之下,他却猛地惊觉,原来这竟然是一匹世间罕有的上等好马! 即使有银子也未必能够轻易购得这样的良驹。 想到此处,一个可怕的猜测涌上心头——莫非这匹马竟是康亲王所有?若是果真如此,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第70章 事发突然 卢玉堂就这样静静地待在城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逐渐西斜,最终缓缓落下山去,但那城门口的士兵和衙役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此刻,卢玉堂的心早已飞到了城中,他满心忧虑地牵挂着于文宏的状况。再这样继续消耗下去可不是办法啊!经过反复思考、权衡利弊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冒险一搏。 于是,翻身跳下马来,伸出双手轻柔地抚摸着马背,仿佛在与伙伴交流一般,压低声音喃喃说道:“回去吧,快去找你的主人。”话音刚落,他便轻轻地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同时松开了紧握在手中的缰绳。 那匹马似乎真的听懂了卢玉堂的话语,它先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迈开蹄子,不紧不慢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卢玉堂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着马匹远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 当马匹渐渐靠近城门时,果然引起了守城士兵们的注意。 其中一名眼尖的士兵一眼就认出了这匹马乃是王爷的坐骑,他顿时面露惊喜之色,一边高声呼喊着:“王爷的马,王爷的马!”一边迈着大步快速奔向马匹。 躲在远处暗中观察的卢玉堂听到这名士兵的喊叫声后,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心里暗自思忖道:“看来这果真是王爷的马,但愿你们这么多人是为了找它。” 只见那匹骏马在士兵的牵引下缓缓地走进了城门,然而,余下的那些衙役和士兵却并未离去。他们手持兵刃,神情严肃,依旧不遗余力地盘查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卢玉堂站在原地,无奈地将双手一摊,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瞧眼下这情形,想要从这正门进入城中怕是无望了。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记忆——此前与好友于文宏一同前来咸宁寻觅造桥良策之际,曾偶然间发现过一条鲜为人知、能够直通城内的僻静小道。 念及此处,卢玉堂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动双腿如疾风般向着西边飞奔而去。他边跑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那帮守城之人未曾在此处设防。 当距离那条小路越来越近的时候,一阵低沉的交谈声忽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只听得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道:“哎,你们听说了没有?今日于大人竟然已被康亲王的手下给抓进大牢里去啦!” 另一人闻言不禁惊呼出声:“啊?于大人不是至今尚未苏醒过来吗?怎会无端端就被抓进大牢之中呢?” 先前那人接着道:“据说都是因为跟在于大人身边的某个家伙擅自逃离所致。康亲王想必是担心他们暗中捣鬼耍花招,所以干脆来了个一网打尽,把所有人都给关押起来了。”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片唏嘘之声…… 听着他们喋喋不休地交谈,卢玉堂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他紧咬嘴唇,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终于,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冲了出去,瞬间便出现在了正在热烈谈话的三名男子面前。 那三人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人如此突兀地现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叫:“谁?!”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诧异。 “你们刚刚说于大人被抓走了?”卢玉堂压低嗓音,语气冰冷地质问道。此刻的他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三人,目光犹如两道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几人惊魂未定,连忙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物来。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你是谁?” 卢玉堂根本无暇理会对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再次追问道:“我问你们,于大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抓走了?快说!” 见此情形,另一人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听……听说好像是这样的。”话音未落,卢玉堂心头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二话不说,用力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三人,然后迈开大步,如疾风骤雨般狂奔而去。 只留下那三个目瞪口呆的男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自叫骂。 卢玉堂小心翼翼地从胡同里跑出来,然后迅速左右张望了一下。他发现,原本平静的城内如今居然增添了许多衙役和士兵正在来回巡逻。这些人的数量比以往明显增多了不少,而且看起来神情严肃、行动有序。 意识到情况不妙之后,卢玉堂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一闪身又重新躲回了胡同之中。静静地贴墙而立,屏气凝神地倾听着街道上传来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由近及远,逐渐变得微弱起来。 直到确定外面已经安全了,这才蹑手蹑脚地从胡同里跑了出来。 一路上,卢玉堂凭借着自己敏捷的身手巧妙地避开了一队又一队巡逻的衙役和士兵。经过一番艰难的周折,他终于成功抵达了于文宏所在那家药铺附近。 然而,当他定睛细看时,却发现之前守在药铺门外的那些士兵此刻竟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这个情景,卢玉堂心中不禁一沉:“难道于大人真的被这些人给抓进大牢里去了吗?” 来到药铺的围墙一侧,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个箭步飞身而起,轻巧地翻过了院墙,落入到了院子当中。落地后的他并没有立即站直身子,而是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甚至连一丝细微的声响都听不到。不仅如此,众多房间内也是一片漆黑,没有透出哪怕一丁点的光亮。 卢玉堂放轻脚步,慢慢地朝着其中一间屋子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轻轻地推了推门。 随着“吱呀”一声轻微的响动,门缓缓地打开了。 探头往屋里看去,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路玉阳?冯二?” 轻声呼唤起同伴们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根本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喊。 就在卢玉堂准备前往其他房间继续搜寻之际,突然间,一阵嘈杂的呼喊声从门外传了进来。那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划破夜空,让人心惊胆战。 \"快快快!动作都给我麻利点,把这里严严实实地围起来,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绝对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这吼声震耳欲聋,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听见。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猛烈的砸门和喊话之声:\"卢玉堂,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插翅难逃!识相的话,就赶紧老老实实地自己走出来!\" \"咣咣咣!\"砸门的声音愈发急促而激烈,似乎随时都会破门而入。 \"卢玉堂,你最好想清楚了,现在主动出来还来得及,否则后果自负!\"威胁的话语如寒风般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咯吱\"一声轻响,院门缓缓地被卢玉堂从里面打了开来。 第71章 苏醒 就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卢玉堂深吸一口气后,毅然决然地伸手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领头的士兵身形魁梧,步伐沉稳有力,他缓缓走上前来,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卢玉堂。 卢玉堂挺直了身躯,毫不退缩地迎接着对方审视的目光。 “带走!”随着这声令下,其他士兵迅速围拢过来,将卢玉堂紧紧包围其中。 就这样,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押解着卢玉堂,向着咸宁县衙门进发。 尽管此刻夜色已深,但县衙内却是火光冲天,无数支火把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而在那些熊熊燃烧的火把之下,一张张面孔显得格外阴沉严肃,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被押送而来的卢玉堂。 康亲王稳稳当当地端坐于正前方,他身着华丽的锦袍,面容冷峻,不怒自威。在他身旁,县令则战战兢兢地站立着,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对眼前的局面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卢玉堂被如狼似虎的士兵粗暴地推进公堂之后,其中一名士兵更是毫不留情地用力向前猛推了一把。卢玉堂一个踉跄,身体前倾,差点就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坐在高椅之上的康亲王一见到卢玉堂,站起身,面色阴沉地绕过案几,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冰冷得如同寒潭之水般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寒意问道:“大胆刁民,可是你偷盗了本王的骏马?” 卢玉堂闻言,面不改色的回答道:“王爷息怒啊,小的实在是有急事需要处理,迫不得已才向王爷借取马匹一用。而且小的在事情办完之后,已经及时将马匹归还了啊,请王爷明察秋毫。” “哼!好一个‘借’字说得如此轻巧,既然是借,为何本王事先对此事一无所知?再者说,你偷走本王的宝马究竟去往何方?难道你是妄图借此机会将那重犯于文宏给救走不成?”康亲王双眼微眯,目光凌厉如刀,紧紧逼视着卢玉堂,语气愈发严厉地质问起来。 卢玉堂辩解道:“王爷明鉴呐,于大人所在的药铺缺少一些特殊的药材,小的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啊。还望王爷能够网开一面,饶过小的这一回吧。” 康亲王对他这番言辞却是全然不为所动,只见其冷哼一声,怒斥道:“一派胡言!休要在此巧舌如簧,试图蒙混过关。不管怎样,尔等犯下如此重罪,已是罪不可赦,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于文宏。” 话音刚落,康亲王不再多看卢玉堂一眼,而是转过身去,对着那些士兵随意地挥了挥手,高声喝道:“来人呐,将此人速速押入大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嗻!”随着一声响亮的回应,数名士兵如猛虎下山一般冲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架起卢玉堂,拖曳着他往大牢方向而去。 卢玉堂身戴镣铐,步履沉重地被押解着进入那座阴森幽暗、潮气弥漫的大牢。他一边向前挪动着步伐,一边迅速而警觉地扫视着每一间牢房,希望能够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 突然,一声熟悉的呼唤传入他的耳中:“玉堂!” 卢玉堂心头一震,急忙扭过头去,只见路玉阳正站在侧边的牢房里,眼神关切地望着自己。 两人瞬间对视一眼,卢玉堂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大人在哪里?”语气中满是焦急。 路玉阳尚未来得及回答,身后便传来士兵粗暴的呵斥声:“赶快走!磨蹭什么呢!” 卢玉堂对这喝斥声置若罔闻,反而刻意放慢了脚步,再次追问道:“大人到底在哪里?” 路玉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被王爷抓走了,关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个消息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卢玉堂的头上,让他原本满怀期待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之所以主动落入他们手中,就是为了在这里找到于文宏,并保护在他身旁。可如今得知这个结果,着实令他大失所望。但稍作思考后,他又觉得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毕竟,王爷想要给定罪于文宏,必然需要等待他苏醒过来。 张朝珍此刻也正在匆忙赶来此地的路上,预计后天便能抵达。 想到这些,卢玉堂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下来。 为了防止卢玉堂与其他任何人有过多的往来交流,将他囚禁在牢房的最深处、最尽头的那一间屋子里面。不仅如此,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特意安排了两名身强力壮的衙役守在他的牢房门外。 卢玉堂一进牢房,便低头用脚轻轻地聚拢起地上那些杂乱无章的杂草。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动作着,不多时,原本散落一地的杂草就被他汇聚成了一团。随后,他席地而坐,慢慢地闭上双眼,开始休憩调养起来。 时光匆匆流逝,转瞬间,夜幕已然褪去,黎明的曙光悄然降临,新的一天到来了。 清晨时分,康亲王早早起身,派遣手下的心腹之人前去打探于文宏的消息。 实际上,于文宏已经醒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告诉他当前的情况。与此同时负责给于文宏诊治开药的那位郎中心思缜密,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为了帮助于文宏多撑几日,巧妙地在于文宏服用的药物之中额外添加了一定剂量的酸枣仁(如有失眠的朋友可以试一试)。 正是因为这额外加入的酸枣仁,使得于文宏的睡眠时间大大延长,成功地瞒过了前两轮前来巡查的士兵们。 今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于文宏那略显苍白的脸上。 他悠悠转醒,只觉得身体似乎比昨日多了些许气力,但依旧十分虚弱。思绪渐渐清晰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断桥之事。 于文宏唤来冯二。 待冯二走到近前,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桥塌了可是大罪啊!你赶紧收拾行囊,与卢玉堂他们一同逃命去吧,莫要再管我了。”说完这些话,他已是气喘吁吁,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冯二一听这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他哽咽着说道:“老爷,您一向福泽深厚、吉人自有天相,此次定然能够逢凶化吉,安然无恙的。小的绝不会弃您而去,哪怕是死,也要陪在您身边。” 就在此时,只听得“嘎吱”一声脆响,王爷派来的人推开房门。 走进房间,一眼便瞧见了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的于文宏。神色一喜,连忙转身对院中的衙役吩咐道:“快!速去禀报王爷,就说于文宏已经苏醒过来了。” 消息传到正在享用早餐的康亲王耳中,只见他手中的筷子猛地一顿,原本有些困倦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嘴里嘀咕了一句“你可算是醒了”。 起身带着几名贴身侍卫直奔于文宏所在的院子。 第72章 千里求情 \"王爷驾到!\" 随着这声高呼,如同惊雷一般在房间里炸响,屋内除了于文宏之外的众人皆是浑身一颤,然后如潮水般迅速涌出房间,噗通噗通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高声喊道:\"参见王爷!\" 这些人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康亲王那威严的身影,仿佛只要稍稍抬头,就会被那凌厉的目光给刺穿。而此时的康亲王却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们一下,径直迈步走进了房间。 躺在病床上的于文宏听到呼喊后,强忍着身上的伤痛,试图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但终究力不从心,只能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卑职......参见王爷。\" 他的声音虚弱得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康亲王见状,对着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好生躺着吧,本王今日前来,不过是听闻你已然苏醒,特来探望一番,顺带着与你谈谈那件事罢了。\" 说罢,便有一名随从赶紧搬来一把雕花大椅,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王爷的身后。 待康亲王坐稳之后,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于文宏,面色阴沉地发问:\"于文宏啊于文宏,你负责修建的那座桥梁坍塌,致使本王的大军无法按照预定时间顺利过河。你可知晓,这件事情所引发的严重后果究竟是什么吗?\" 于文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他微微地点了点头,艰难地回答道:\"卑职深知此次失误罪责难逃,耽误了军情,按律当处以斩首之刑。卑职对此并无半点怨言,只求王爷能够开恩,饶恕其他参与修桥之人。毕竟,他们皆是听命行事,一切皆由卑职指挥不当所致。\" 康亲王原本以为于文宏会想尽办法为自己辩解求饶,却未曾料到他竟能如此坦然地面对死亡,心中不禁略微感到些许惊讶。 “你既然知晓处罚,那本王就不再多言。你且先安心休养,待身体恢复能够下地行走之后,再接受惩罚吧!”康亲王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王爷……”于文宏还想说些什么,但话才刚出口,就被门外传来的一声高呼打断了:“巡抚大人到!” 须臾之间,只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房间。此人正是张朝珍,他一路小跑着冲进来,额头上甚至还挂着几滴汗珠。 一见到康亲王在座,他赶忙加快脚步上前,躬身行礼道:“卑职参见王爷!”其态度可谓是毕恭毕敬。 康亲王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同时黑着脸问道:“起来吧。张大人,你不在武昌府好好处理政务,怎会如此匆忙地跑到此地来了?”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质问之意。 张朝珍起身后,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于文宏,然后才转向康亲王回答道:“回王爷,卑职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桥梁坍塌一事。” “哦?”康亲王听闻此言,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眸,其目光犹如燃烧着的火炬一般,紧紧地锁定在了张朝珍身上,并带着一丝疑惑与质问之意,继续追问起来,“这么说来,你今日到此究竟所为何事?难道说,你是特意前来观看于文宏被斩首示众的惨状呢,亦或是想要替他向本王求情开恩?” 张朝珍闻听此言,只听得“扑通”一声闷响,他竟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同时说道:“王爷啊,请您明察秋毫!桥虽已然坍塌,但此事实属天灾所致啊!近日来连降数日暴雨,再加上汹涌澎湃的洪水猛烈冲击,这等情形实非人力所能左右得了的呀!” 康亲王对于这番解释似乎并不满意,只见他眉头紧皱,冷冷地质问道:“哼!那为何偏偏只有这座桥遭受到了洪水的肆虐摧残呢?其他桥梁却安然无恙?” 面对康亲王的严厉责问,张朝珍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道:“王爷息怒,容卑职斗胆直言相告。其实早在建造此桥之初,便已有数位经验丰富、造诣深厚的专业人士提醒过卑职,言明此处地势险要,水流湍急异常,根本就不是适宜造桥之所。” “河水冲击力过于强大,以至于根基难以牢固立定。尽管如此艰难险阻,可于文宏却毫无半句怨言。他不辞辛劳,日夜赶工,最终竟然真的在规定期限之内成功建成了这座桥梁。只是谁能料到,天不遂人愿呐,就在这关键时刻,洪水突然暴发,这才导致了桥梁的损毁崩塌。” “照你这样说,要怪罪的话,难道只能怪于文宏这倒霉蛋命运不济、时运不佳喽?”康亲王撇嘴说道。 “王爷……”张朝珍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被康亲王粗暴地挥手打断。“行了行了!如果每个人都拿这种借口来搪塞,那律法岂不成了摆设?还有何存在的必要!” 紧接着,康亲王话锋一转,语气越发严厉地质问道:“你身为堂堂二品大员,不远千里从武昌府赶来,居然是为了给区区一个四品官员求情?哼,难不成你们之间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不成?” 面对康亲王咄咄逼人的质问,张朝珍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略微激动的心情后,拱手回答道:“回王爷,卑职之所以冒死为于文宏求情,实乃因其乃我大清朝屈指可数的廉洁之官啊!王爷若是不信,可以派遣亲信前往于文宏曾经任职之地详细打探一番。” “此人向来将百姓视为苍天,为官清正廉明,一心为民谋福祉。如今这般优秀的好官竟遭此厄运惨遭杀害,实在是我大清国的巨大损失啊!正因如此,卑职才壮着胆子冒昧前来向王爷求情,请王爷务必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呐!”说到最后,张朝珍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显然情绪颇为激动。 “依你之见本王要是杀了于文宏是个错误了?”康亲王一甩衣袖,怒目圆睁地瞪着眼前的张朝珍,声音低沉而威严。 张朝珍微微躬身,态度极为恭敬,但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仿佛对于这个问题早已有了定论。 康亲王心中不禁一沉,其实他并非完全不了解于文宏此人的过往事迹。然而,如果就这样轻易地宽恕了他所犯下的罪行,岂不是等同于对朝廷律法的公然亵渎? 张朝珍一直留意着王爷脸上神情的变化,自然也察觉到了王爷此刻内心的纠结与忧虑。 稍作犹豫之后,他上前一步,轻声提议道:“王爷,依下官之见,或许可以免去于文宏的所有官职,将其贬为普通百姓。如此一来,既能够彰显王爷您的宽厚仁慈,又能算作是对于他多年来为朝廷效力的一种恩赐。这样处置,想必既能服众,又不至于落人口实。” 康亲王听后,眉头微皱,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他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在原地来回踱步,似乎仍在权衡利弊。 第73章 罢免官职 此时,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凝重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聚集在了康亲王的身上。 康亲王的身影在阳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牵动着在场众人的心弦。 众人皆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这关乎命运的最终裁决。 于文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他并未因为可能要被砍头而紧张,反而更多的是在想家中的老娘, 妻子,孩子....... 张朝珍则站在一旁,双手紧握,眉头深锁,眼中满是期盼与焦虑。 只见康亲王在房间内缓缓踱步,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千斤重担。他的目光时而落在于文宏身上,时而又扫过张朝珍的脸庞,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内的气氛愈发压抑,仿佛连时间都被拉长了。 终于,在漫长的踱步之后,康亲王停下了脚步。 略带诙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哎呀呀,于文宏啊于文宏,要说你这命嘛,好的时候还真不错,可偏偏就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关键时刻桥塌了!要说你这命不好吧,嘿,居然能有个堂堂二品大员不辞辛劳、不远千里跑来为你求情。”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却又透露出几分无奈。 稍作停顿,康亲王接着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本王便如实上报圣上,免去你所有的官职,放你回家安享晚年,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了结。”话音刚落,只听得“扑通”一声,张朝珍带领众人齐刷刷地跪伏在地,齐声高呼:“谢王爷大恩大德!”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康亲王见状,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连头也未曾回一下,便径直迈步走出了房间。 望着康亲王远去的背影,于文宏不禁老泪纵横,哽咽着说道:“卑职无能啊,未能完成大人交代的重任,实在是愧对大人的厚爱与信任。如今更是连累大人亲自前来为卑职求情……”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仿佛每一句话都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张朝珍微笑着安慰道:“此事切莫再提,即便换做他人处于你这般境地,恐怕也是相同的结局。所以,莫要想得太多,放宽心便是。”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卢玉堂、路玉阳等众人得到了康亲王的赦免。他们如释重负地走出那阴暗潮湿的大牢,一刻也不敢停歇,匆匆忙忙地赶来探望于文宏。 刚一踏进屋子,众人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坐在一旁的张朝珍行了个礼,然后便一窝蜂似的围在于文宏的床边。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满脸关切地问道:“大人,您的身体可有好一些了?”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状况已经有所好转,但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虚弱:“好多了,只是这次让你们跟着我受了不少苦啊。”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歉意,仿佛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张朝珍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床前对于文宏说道:“文宏兄啊,如今你已不再为官,可以说是无官一身轻啦!不如就随本官一起返回武昌府去吧,这次我们可有很多时间聊天了。”他的语气轻松而愉快,仿佛在邀请一位老朋友共度闲暇时光。 听闻此言,原本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顿时愣住了,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他不禁脱口而出:“啊?大人,难道您……您被罢免官职了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显然让卢玉堂感到十分震惊。 面对卢玉堂的疑问,于文宏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淡淡地回答道:“能够保住这条老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语气平静而坦然,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正当卢玉堂想要继续追问时,却见于文宏吃力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什么。 卢玉堂见状,只得将满腹的疑问咽回肚中,默默地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在为这场命运的转折画上一个句号。 于文宏答应了张朝珍的要求,决定先去武昌府休养,待到身体康复后再踏上回家的路。 临出发前,他将卢玉堂几人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们愿意,从即日起就跟随张大人吧。他为人正直,待下属宽厚,你们跟着他,我也能放心。” 卢玉堂几人闻言,纷纷摇头,神情坚定。 其中一人说道:“大人,就算您不再是官了,我们也愿意追随您。我们的命是您救的,没有您就没有我们的今日。无论您去哪里,我们都绝不会离开。” 卢玉堂更是上前一步,语气坚决地说道:“大人,您不必多说什么。我卢玉堂誓死追随您!您当官,我就替您跑腿办事;您告老返乡,我就替您耕地种田。总之,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张朝珍在一旁听着,微微一笑,对于文宏劝说道:“文宏兄,既然他们都愿意追随你,那就不要拒绝了。你虽然不再为官,但身边有这些忠心耿耿的人,也是一件幸事。” 于文宏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我也不再为官了,带着他们,岂不是耽误了他们的前程?” 张朝珍闻言,神秘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虽然不再为官,可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 于文宏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张朝珍话中的含义,疑惑地问道:“大人您......?” 张朝珍没有解释,只是笑着挥了挥手,命令所有人收拾好东西,随后亲自指挥人将于文宏抬上了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踏上了前往武昌府的道路。 一路上,卢玉堂几人骑马跟随在马车两侧,神情肃穆。 数日后,队伍行进至一处山间小道,突然前方出现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女子,拦住了去路。女子身穿红衣,英姿飒爽,手中握着一根马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队伍。 前面开路的衙役见状,立刻上前盘问:“何人胆敢阻拦巡抚大人的队伍?” 此时,跟在马车一侧的卢玉堂认出了前方的女子,顿时惊喜地高声喊道:“玉红!”他随即挥动马鞭,策马迎了上去。 卢玉红见到卢玉堂,脸上露出一丝埋怨的神色,嗔怪道:“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卢玉堂苦笑着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歉意:“哈哈,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卢玉红指着前方开路的衙役手中高举的巡抚旗帜,疑惑地问道:“大人现在已经是巡抚了吗?怎么队伍如此气派?” 卢玉堂闻言,长叹一声,神情黯然:“哎,大人已经不再是官了。这次是张大人带我们前往武昌府。” “啊?”卢玉红一声惊呼,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大人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卢玉堂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此事说来话长,等我慢慢告诉你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大人,他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 “大人身体受伤了吗?” “哎......”卢玉堂又是一声长叹。 队伍继续前行,卢玉红加入了队伍,与卢玉堂并肩骑马,跟随在马车旁。 夕阳西下,队伍在山间小道上拉长了影子,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未完的故事。 于文宏躺在马车中,心中思绪万千。 第74章 巡抚的邀请 历经数日的奔波,一行众人终于顺利抵达了武昌府。武昌府的城门高耸,城墙上旗帜飘扬,街道上人来人往,显得格外繁华。 进城后,马车停在了张朝珍的府邸。 府邸坐落在武昌府的中心地带,庭院宽阔,建筑古朴典雅。他特意为于文宏安排了一间向阳的大卧室,房间内陈设简洁却不失雅致,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显得格外温暖。 “文宏兄,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需要什么就告诉他。”张朝珍说着,用手指向了自己的管家。 管家是个中年男子,面容和善,恭敬地站在一旁,微微躬身。 于文宏躺在床上,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他听到张朝珍的话,连忙挣扎着要坐起来行礼,口中说道:“多谢大人恩赐,文宏感激不尽。” 张朝珍见状,急忙走过去,轻轻将他摁回床上,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文宏兄,不必多礼。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根本。”他说完,轻轻拍了拍于文宏的肩膀,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 “本官先去忙一些事务,待到晚上,我们再痛痛快快地聊一聊。”张朝珍说完,转身对管家小声叮嘱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管家恭敬地送走张朝珍后,回到于文宏床边,轻声说道:“于大人,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人一定尽心尽力。” 于文宏苦笑道:“我已不再是官了,你就不必叫我大人了。” “大人您一定还会官复原职的。”管家十分坚定的说道。 于文宏先是一愣, 随后笑着摇摇头,心想, 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也是时候告老还乡照顾老娘了。 转眼间,于文宏在武昌府已经住了五日有余。这段时间里,他每天吃得好、喝得好,张朝珍还特意为他找来了武昌府最好的郎中,每日为他诊脉开药,调理身体。 在这样精心的照料下,于文宏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这一天,于文宏感觉精神大好,便让冯二扶他下床,在院子里慢慢走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他感到无比舒适。 “老爷,您今天的气色好多了。”冯二在一旁笑着说道。 于文宏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多亏了张大人的照顾,还有你们的悉心照料,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头一看,只见张朝珍正大步走来,脸上带着笑意。 “文宏兄,看来你今天精神不错啊!”张朝珍笑着说道。 于文宏连忙拱手行礼:“张大人,多亏了您的照顾,文宏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张朝珍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今晚我特意准备了一桌酒菜,咱们好好聊聊,也算是庆祝你身体恢复。” 于文宏听了,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张朝珍虽然位高权重,但对自己始终如兄弟般关怀,这份恩情今生恐怕都难以报答。 “文宏恭敬不如从命。” 当晚,张朝珍在府中设宴,席间只有他与于文宏两人。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酒香四溢。 两人举杯对饮,谈笑风生,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们初次相识的时光。 酒过三巡,张朝珍放下酒杯,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看于文宏,缓缓说道:“文宏兄,其实我这次请你来武昌府,除了让你养病,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与你商量。” 于文宏闻言,心中一凛,连忙放下酒杯,正色道:“张大人请讲,文宏洗耳恭听。” 张朝珍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文宏兄,你可愿意重新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于文宏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没想到,张朝珍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张大人,文宏如今已是白身,恐怕难以胜任……” 张朝珍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文宏兄,你的才能我比谁都清楚。只要你愿意,其他的事情都由我来安排。” 于文宏看着张朝珍坚定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张朝珍这是在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不知大人需要文宏做些什么?”于文宏试探性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他虽然感激张朝珍的救命之恩,但也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处境,不敢贸然应承。 张朝珍放下酒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吟片刻,缓缓说道:“那我可就直说了。如今武昌府的军队粮草问题十分棘手,之前有许多人在这个位置上贪污腐败,导致粮草供应不足,士兵们怨声载道。为此,我整日头痛不已。如果你愿意帮我,那可就太好了。” 于文宏听完,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量。 粮草问题历来是军队的重中之重,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大乱。 如今张朝珍敢于将这项任务交给自己,那必然是出于信任,自己怎能拒绝? 于文宏微微点头,举起酒杯,站起身来,郑重地说道:“大人,您对文宏有救命之恩,文宏无以为报。既然大人信任文宏,文宏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仿佛在为他注入一股新的力量。 张朝珍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他哈哈大笑,也举起酒杯,朗声说道:“好!有文宏兄相助,实乃幸事!” 两人举杯相碰,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一饮而尽。酒液入喉,仿佛点燃了心中的豪情壮志。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预示着一段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放下酒杯后,张朝珍拍了拍于文宏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文宏兄,我知你为人正直,定能不负众望。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必全力支持。” 于文宏神情肃然:“大人放心,文宏定当竭尽全力,整顿粮草事务,绝不让大人失望。” 张朝珍又为于文宏斟满一杯酒,笑着说道:“来,今夜我们不谈公务,只叙旧情。待到明日,我们再详细商议。” 两人再次举杯,酒香四溢,笑声不断。 夜色渐深,烛光摇曳,映照在两人的脸上,仿佛为这段新的合作增添了几分温暖与希望。 第75章 赶赴黄州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于文宏便早早起身。他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晨风拂面的凉意。虽然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但他的精神已经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今天是他正式接手粮草事务的第一天,心中既有些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简单洗漱后,于文宏换上了一身整洁的衣袍,正准备出门,却见张朝珍已经站在院中等候。张朝珍一身官服,神情肃穆,显然也是早早起身,特意前来与他商议事务。 “文宏兄,早啊!”张朝珍笑着打招呼,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昨晚休息得可好?” 于文宏连忙拱手行礼:“多谢大人关心,文宏休息得很好。大人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张朝珍点了点头,示意于文宏与他一同前往书房。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庭院,来到书房。 书房内陈设简洁,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典籍,桌上摊开着一卷卷账册,显然是张朝珍早已准备好的。 “文宏兄,请坐。”张朝珍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他拿起桌上的账册,递给于文宏,语气郑重地说道:“这些是近年来武昌府粮草事务的账册,你先看看,了解一下现状。” 于文宏接过账册,仔细翻阅起来。账册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粮草的征收、储存和发放情况,但其中不乏一些模糊不清的条目,甚至有些地方明显存在漏洞。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心中暗自感叹,难怪张朝珍会为此头痛不已。 张朝珍见于文宏神情凝重,便开口解释道:“粮草事务看似简单,无非是一个征收,一个发放。但实际上,其中涉及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大乱。尤其是近年来,有些人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导致粮草供应不足,士兵们怨声载道。” 于文宏点了点头,合上账册,沉声说道:“大人所言极是。粮草事务看似简单,实则关系重大。文宏虽不怕辛苦,但此事需要几日时间好好了解一下,方能正式上任。” 张朝珍闻言,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等下我就带你去认识一下负责粮草事务的那些人。他们都是武昌府的官吏,虽然有些人可能不太配合,但你放心,我会全力支持你。” 于文宏感激地拱手道:“多谢大人信任,文宏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两人又就粮草事务的具体细节商议了许久,直到午时才告一段落。 张朝珍看了看天色,笑着说道:“文宏兄,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用午膳,下午我再带你去见那些人。” 于文宏点头应下,跟随张朝珍一同前往膳厅。午膳虽不算丰盛,但菜肴精致,味道鲜美。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愉快。 用完午膳后,张朝珍便带着于文宏前往武昌府的粮草衙门。一路上,张朝珍向于文宏介绍了武昌府的地理环境和粮草事务的运作流程。 于文宏仔细聆听,不时点头,心中对即将接手的事务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到了粮草衙门,张朝珍召集了所有负责粮草事务的官吏,当众宣布了于文宏的任命。 众人虽然表面上恭敬应诺,但于文宏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以为然和隐隐的敌意。 张朝珍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拍了拍于文宏的肩膀,低声说道:“文宏兄,这些人中有些是老油条,你要多加小心。若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于文宏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大人放心,文宏自有分寸。” 从于文宏正式接手武昌府的粮草事务开始。 他雷厉风行,整顿吏治,清查账目,严惩贪腐,很快就让粮草供应恢复了正常。 士兵们的士气也因此大振,武昌府的军队面貌焕然一新。 张朝珍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当一切都步入正轨后,于文宏的工作轻松了许多。粮草事务在他的整顿下井井有条,闲暇之余,他终于有了时间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一天,于文宏带着冯二来到了一家老书店。 书店位于武昌府的一条僻静小巷中,门面虽不大,但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籍和旧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于文宏一向喜欢读书,尤其是那些记载历史典故和兵法谋略的书籍,他总觉得这些书能让人开阔眼界,增长智慧。 他正和书店的掌柜闲谈,讨论着一本古籍的来历和内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张朝珍的管家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于大人,可算找到您了!赶快回去吧,我们家老爷找您有急事!” 于文宏见状,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如此匆忙?” 管家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听说和吴三桂有关,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老爷只说让您赶紧回去商议。” 于文宏听到“吴三桂”三个字,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知道,吴三桂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都非同小可。 他点了点头,对冯二说道:“走,我们赶紧回去。” 两人匆匆离开书店,快步向衙门赶去。 一路上,于文宏心中思绪万千,猜测着张朝珍找他究竟是为了何事。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刚到衙门口,还未等他行礼,张朝珍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语气急切地说道:“文宏兄,你可算来了!我这里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去处理。” 于文宏见张朝珍神情凝重,心中更加不安,连忙说道:“大人请讲,只要是文宏能做的,绝不含糊。” 张朝珍沉声问道:“刘君孚,你认识吧?” 于文宏听到这个名字,猛然一愣,试探性地问道:“大人所说的刘君孚,可是黄州的捕快?” “没错,就是他!”张朝珍语气沉重,“这家伙被吴三桂策反了,组建了一支超过二百人的队伍,正在黄州附近为非作歹,烧杀抢掠,闹得民不聊生。我知道他曾经是你的下属,所以想让你前去劝降,不知你可愿意前往?” 于文宏听完,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张朝珍。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刘君孚的身影——那个在黄州时为人正直、做事仔细的捕快,怎么突然就被吴三桂策反了呢?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忍不住问道:“大人,此事当真?刘君孚一向忠心耿耿,怎么会……” 张朝珍叹了口气,摇头道:“此事千真万确。” 于文宏沉默片刻,心中思绪万千。 刘君孚虽然曾是自己的下属,但如今已经走上了反叛的道路,劝降的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任由刘君孚继续作乱,不仅黄州的百姓会遭殃,朝廷的威信也会受到严重打击。 想到这里,于文宏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大人,文宏愿意前往。” 张朝珍闻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郑重地说道:“文宏兄,此事关系重大,你一定要小心行事。若事不可为,切莫勉强,安全第一。” “大人放心,文宏自有分寸。” 当天下午,于文宏便带着冯二和几名随从,踏上了前往黄州的路。 一路上,他心中思绪万千,既对刘君孚的叛变感到痛心,又对即将面对的劝降任务感到压力重重。 第76章 我已决定 几日后,于文宏一行人抵达了黄州。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和心酸。 曾经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冷冷清清,只有寥寥无几的赶路人匆匆走过,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惶恐。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紧闭着门,偶尔有几家开着的,也是门可罗雀,显得格外萧条。 于文宏站在街头,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他忍不住低声感叹道:“这……这还是黄州吗?” 就在这时,一名路过的行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仔细打量着于文宏,随后惊喜地喊道:“于大人?是您吗?” 于文宏点了点头,温和地回应道:“我是于文宏。” 那人一听,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高声喊道:“于大人!于大人您回来了!于大人您回来啦!”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仿佛点燃了沉寂已久的希望。 很快,这喊声惊动了附近的人们。 原本紧闭的房门一扇接一扇地打开,从里面跑出了一个又一个男女老少。他们脸上带着惊喜和期盼,纷纷涌向于文宏。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于文宏已经被人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大家七嘴八舌地喊着: “于大人,您回黄州了吗?” “于大人,您回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于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于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于文宏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既感动又沉重。他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高声说道:“乡亲们,我此次前来是为刘君孚得事情,大家如果有线索可以告知于我。”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许多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挤到于文宏面前,颤声说道:“于大人,黄金龙、刘君孚那帮人作乱以来,我们黄州的百姓可真是苦不堪言啊!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连家门都不敢出啊!” 于文宏握住老者的手,郑重地说道:“老人家,您放心,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老者听了,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于大人,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于文宏又安抚了众人几句,随后对冯二说道:“玉堂,你先带几个人去打听一下黄金龙、刘君孚他们的动向,看看他们现在在哪里活动。我们得尽快掌握情况,才能制定对策。” 冯二点头应下,立刻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 于文宏则被热情的百姓们簇拥着,走进了黄州城。 一路上,不断有人加入队伍,大家纷纷向他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和期盼。 于文宏一边听,一边安慰大家,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尽快解决刘君孚之乱的决心。 当天晚上,于文宏在黄州城的一处临时住所中召集了几位当地的乡绅和官吏,详细了解了黄州目前的局势。从他们的口中,他得知刘君孚的队伍人数早已从几百人变成了上千人,并且还在不断壮大。 “驻守在黄州的官兵呢?为何还要任由他发展扩大?”于文宏不解问道。 “哎,前面战事紧张,多数人都被调走打吴三桂去了,目前我们整个黄州也仅有一百余衙役。”一名官吏无奈的说道。 “据你们所了解,这支队伍带头人都有谁?”于文宏继续问道。 一名官吏回应道:“回大人,有大冶县的黄金龙,麻城县的鲍世荣、李公茂、陈恢恢,黄州的刘君孚等人。” 于文宏听完,沉思片刻,随后说道:“这些人曾经都是捕快衙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现在他还有千人的队伍,看来只能智取了。” 一位乡绅问道:“于大人,您有什么打算?” 于文宏两眼注视着前方,沉声道:“我亲自去找刘君孚,与他当面谈谈。若能劝他回头,自然是最好;若不能,我们再做打算。” “大人这万万不可啊, 刘君孚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捕快,您只身前往恐怕......” 于文宏抬起手打断了大家的劝说:“大家尽可放心,虽然他已经不再是捕快,但他绝不会对我做什么,各位等候我的消息便是。”说完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外出打听的卢玉堂等人都已悉数返回,他们带来了各种小道消息: “刘君孚砍了三个前去劝降的人,目前还在他的驻地外挂着。” “这家伙已经抢了数十家钱庄,还绑走了十几名铁匠给他制作刀枪。” “哦,还有数十家药铺内的药材也都被他悉数抢走。” 听着大家的诉说,于文宏意识到此事已经迫在眉睫,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必定会成为大麻烦,前线对战吴三桂后方绝不能再出来个刘君孚。 “明日我去见一见刘君孚。”于文宏开口说道。 众人听完皆是一愣,片刻后卢玉堂站出来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大人,这刘君孚可不是咱们在麻城时的土匪强盗,也不是在合州的盗贼,他可是叛军,您不能去。” 路玉阳也附和着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忽然一个不同的声音传来:“我愿随大人一同前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孙海。 “孙海你什么意思?” “大人曾在黄州任职,而刘君孚则是大人的下属,想必他对大人的为人非常了解。虽说如今刘君孚成了叛军,但我想他也不会伤害大人。”孙海解释道。 “要是刘君孚伤害了大人又该如何?”卢玉堂追问道。 “他不会。” “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他想要树立威望就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 孙海的一句话让卢玉堂等人不知如何反驳。 于文宏听到孙海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点了点头,说道:“孙海说得没错。刘君孚虽然走上了歧路,但他并非毫无底线之人。我深知他的为人。他若真想立足,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否则他的队伍也会人心涣散。” “可是......” “好啦,今夜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卢玉堂你和孙海陪我一同前往。” “大人,小的也愿前往。”路玉阳拦在了于文宏的前方请命道。 “并非我不带你,只是人越多反而越不利,你到时候和其他人就在外面等我吧,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接应我们。” 路玉阳见于文宏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头领命。 第77章 开始部署 次日,天还未亮,于文宏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黄州,直奔麻城。 晨雾弥漫,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一行人神色凝重,心中都明白,此去麻城,任务艰巨,时间紧迫。 下午时分,他们终于进入了麻城县。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众人心头一沉。 街道上空无一人,店铺紧闭,偶尔有几只野狗在巷子里穿梭,发出低沉的吠声。整座县城仿佛被遗弃了一般,死气沉沉。 于文宏勒住马缰,仰头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痛惜。 来到县衙门外,发现大门紧闭,于文宏对着一名随从示意道:“去叫门。” 随从快步跑上前,用力拍打了几下大门。 片刻后,院中传来了质问声:“谁啊?” 随从高声回应:“于大人到了,速速开门迎接。”对方显然有些迟疑,反问道:“于大人?哪个于大人?” 随从语气坚定:“于文宏于大人。” 听到这话,对方急忙应答着跑了过来。咯吱一声,大门被打开,几名衙役快速上前跪地行礼:“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扫视他们一眼,质问道:“麻城县令何在?” 衙役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低声答道:“县令……县令在书房。” 于文宏不再多言,绕过众人直奔书房。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发现麻城县令邹可中正和黄州守将王忠陈在书房内饮茶。两人见到于文宏后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邹可中对着下人呵斥道:“没有本官的命令,为何放人进入县衙?”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气和不耐。 这时,于文宏身后的卢玉堂上前一步,凝视着对方提问道:“见到于大人为何不行礼?” 邹可中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哪来的于大人?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应该就是一介平民吧?” 卢玉堂闻言,眉头紧皱,正欲与对方争执,却被于文宏抬手打断。 于文宏神色平静,从腰间取出了张朝珍的令牌,沉声说道:“本人确实已经不再是朝廷官员,但此次前往麻城县,乃是受巡抚张朝珍所托,前来办理东山起义事件。这是张大人的令牌。”说完,他将令牌举到了两人面前。 邹可中和王忠陈见状,脸色骤变,当即站了起来,向于文宏行礼:“我们并不知于大人是替巡抚前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语气当即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之前的傲慢与不屑一扫而空。 于文宏并未多作计较,直接下达了第一条命令:“你们马上召集麻城县的百姓,前往东侧集市集合,本人有话要和大家说。” 邹可中听完,不敢怠慢,立刻命人去街道上敲锣提醒。 躲藏在家中的百姓听到锣声,起初并不相信。直到有几个胆大的人悄悄探出头来,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于文宏的身影,才激动地高声喊道:“于大人来啦!于大人来啦!我们有救了!” 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希望的火种,一扇接一扇的门被打开,男女老少纷纷跑出院子,涌向东侧集市。 于文宏站在集市中央,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期待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乡亲们,让你们受苦了。”于文宏站在集市中央,目光扫过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孔,心情沉痛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我来的路上,发现田间的庄稼已经荒废了许多,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庄稼是咱们的命根子,荒废了田地,咱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一名百姓忍不住高声喊道:“于大人,不是我们不想劳作,只是黄金龙和刘君孚他们见人就抓,我们哪里还敢出门啊!如果不是大人您来了,我们连门都不敢出!”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与愤懑,仿佛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大人!”其他百姓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对现状的不满和对未来的担忧。 于文宏听着百姓的呼声,心中一阵酸楚。他回想起曾经在罗城县时的情景,那时的百姓也曾饱受战乱之苦,但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最终恢复了平静与繁荣。 他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朗声说道:“乡亲们,乡亲们,你们的苦衷本人都知道。如果大家相信我,就听我的安排,好不好?” “于大人,您说吧!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一名年长的百姓激动地喊道。 “于大人,我们都听您的!”其他人也纷纷表态,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于文宏长呼一口气,继续说道:“好!我们当前要做两件事。第一,恢复日常生活,绝不能让农田里的庄稼荒废掉。庄稼是咱们的根本,只有种好地,咱们才能有饭吃。第二,我们要组建一支队伍,保护麻城县,不再受外敌入侵。只有咱们自己强大起来,才能让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不敢再来欺负咱们!” 若是换作别人说这些话,百姓们或许会半信半疑,甚至嗤之以鼻。但这些话从于文宏的嘴里说出来,大家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相信。 因为在百姓心中,于文宏就是他们的“于青天”,是那个曾经带领他们走出困境、重获希望的清官。 一时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年轻力壮的男子站成一排,目光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保卫家园的准备;年老的、年幼的和妇女们则站在另一侧,虽然力量有限,但他们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支持与信任。 于文宏回头对卢玉堂几人使了个眼色。 卢玉堂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几名随从开始组织百姓,分配任务。 与此同时,于文宏抵达麻城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驻扎在东山的黄金龙等人耳中。 “听说于文宏到了麻城县,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李公茂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哼,他现在连官都不是了,怕什么?”黄金龙不屑地哼了一声,眼中满是不以为然。 “他虽然不是官,可他的名声不能小视啊。”李公茂提醒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先派几个人去打探一下情况吧。”黄金龙挥了挥手,显然并不把于文宏放在眼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君孚突然站了起来,沉声道:“于文宏要真是冲着我们来的,只怕我们谁也活不了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凝重。 黄金龙斜视了刘君孚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君孚老弟,我知道你曾经在于文宏的手下任差,你不会要念及旧情吧?” 刘君孚摇了摇头,正色道:“大哥,不是我念不念旧情,而是我们山上的这些兄弟会不会因为此事而临阵倒戈,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黄金龙闻言,脸色阴沉下来。他沉默片刻,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杀了于文宏!”说完,他喊来了两名下属,冷声吩咐道:“你们马上去麻城县,调查一下于文宏的情况,顺便看看他有没有带来官兵,有多少人。打探清楚后,马上回来汇报!” “嗻!”两名下属应声而去。 黄金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而刘君孚则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知道,于文宏的到来,或许将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 第78章 三日机会 于文宏的到来,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驱散了笼罩在麻城县上空的阴霾。百姓们逐渐恢复了日常生活,街道上重新响起了欢声笑语,田间的庄稼也开始有人照料,荒废的土地重新焕发了生机。 回到县衙后,于文宏立刻命人准备好笔墨纸砚。 他坐在案前,凝神思索片刻,随即挥笔写下了一份安抚百姓的告示。 告示中,他言辞恳切,承诺将全力保护百姓的安全,恢复麻城县的秩序,并呼吁大家齐心协力,共同重建家园。 写完后,他将告示交给了邹可中,吩咐他差人抄写数份,贴满整个麻城。 随后,于文宏又提笔写了一份招安告示。 这份告示是专门针对东山上的起义者的。他在告示中明确表示,只要主动下山悔过者,一律免除罪行,并承诺给予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写完后,他将告示交给了卢玉堂,郑重地说道:“玉堂,这份告示至关重要,务必想办法将它贴到东山去。” 卢玉堂接过告示,神色坚定地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办妥。”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于文宏的告示一经贴出,立刻在麻城县引起了轰动。 四处逃亡的百姓纷纷返回家中,重新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而东山上的人看到招安告示后,也产生了强烈的反响。 短短几日,便有二百余人主动下山,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站在了麻城县衙门外。 于文宏听说此事后,立即走出县衙迎接。他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对众人说道:“各位快快请起。”说完,他还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入县衙内详谈。 然而,这些下山的人心中仍然充满了疑虑和恐惧。他们面面相觑,迟迟不敢迈步,生怕这是一个圈套,一旦进入县衙,便会被抓起来治罪。 于文宏见状,笑着解释道:“本人说过,只要主动下山者,一律免除罪行。大家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话吗?” 一名胆大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于大人,您真的不怪罪我们吗?” 于文宏目光坚定,语气诚恳地回答道:“你们只要心诚悔过,本人自然会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于文宏说话算话,绝不会出尔反尔。” 听到这话,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们这才敢跟着于文宏进入县衙。 一进房间,于文宏便命人给他们准备了椅子,还让人沏了热茶,丝毫没有审讯的意思,反而像是老友间的谈话。 正是这一举动,让这些下山的人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他们开始敞开心扉,向于文宏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和无奈。 原来,这次东山起义并非大家有意为之,而是因为县衙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为了彰显自己的政绩,屈打成招,逼迫百姓提供虚假口供,无辜抓捕了三百余人。 正是这种不公和压迫,激起了民愤,黄金龙等人趁机煽动百姓造反,这才引发了东山之乱。 听着众人的诉说,于文宏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的东山之乱,竟然是因为县衙的腐败和不公引起的。他握紧拳头,心中既愤怒又痛心。愤怒的是,那些本该为民做主的官员,竟然为了私利而欺压百姓;痛心的是,无辜的百姓因此饱受苦难,甚至被迫走上了反抗的道路。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郑重地对众人说道:“各位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还大家一个公道。”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再次下跪向于文宏磕头谢恩。 于文宏将他们搀扶起来,心有所忧的说道:“于某还有件事想要恳求你们帮忙。” “于大人您说吧,上刀山下火海我们绝无怨言。” “我想请你们挑选出两人来替我传话到东山。”于文宏说道。 话音落下,便有数十人举手表示自己愿意前往。 “你们之中谁识文断字?”于文宏继续问道。 “于大人,小的认识一些字。” “好,你稍等片刻。”于文宏当即返回书案前,提笔写下了一段话。 写完后从腰间取出令牌一并交到了识文断字的男子手中,叮嘱道:“你只需高举着令牌,大声宣读这段话即可,我会派人随你一同前往,护你周全。” “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不负大人。” 当天下午,打扮过后的卢玉堂保护着此人上了东山。 顺利进入黄金龙的驻地大门后他举起了令牌,高声喊道:“于文宏于大人差我送来口谕。” 此话一出,人们开始从四面八方迎了过来。 房间内的黄金龙和刘君孚等人也纷纷赶了过来。 “士民被胁从反乱者允许自首,自首则免罪不究;有人遭诬陷而反乱者允许赴诉,赴诉之后听其自便。被诉官员一定纠参。三日之后仍不投诉,则以从贼论处。” 众人听完开始议论纷纷。 男子则继续高声喊道:“令牌到达之日,速见本人,本人会亲自接见,辩明作反情由。你们曾自称良善,何忍背叛朝廷?将本人平昔劝谕‘安生理,保身家’等语竟置若闻也!如今数月不见,竟成仇乱!本人如得不到回应,立即回省,出兵马剿灭,亦不为尔民姑息矣。言出衷肠,切勿漠视。” 男子声音洪亮而坚定,回荡在东山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围观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有的人面露犹豫,有的人则低头沉思,显然内心正在激烈挣扎。 黄金龙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于文宏不过是个被罢官的平民,他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发号施令?兄弟们,别被他骗了!” 然而,刘君孚却沉默不语。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发现许多人的眼神已经开始动摇。他知道,于文宏的名声和威望在这些百姓心中根深蒂固,若是再强行压制,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就在这时,一名年长的男子站了出来,颤声说道:“咱们当初造反,不就是为了讨个公道吗?如今于大人愿意给我们机会,咱们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难道真要等到官兵来剿灭我们,才后悔莫及吗?” 这番话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人群中有人低声附和:“是啊,于大人一向说话算话,咱们不如下山试试……” 黄金龙见状,脸色更加难看。 当即命人锁住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第79章 数百人齐跪县衙 清晨时分,东山岭那弥漫的晨雾犹如轻纱一般,尚未完全消散开来。 于文宏得口谕如同平地惊雷,惊得檐角处原本安静栖息的宿鸦们慌乱地扑棱着翅膀,如同一团黑色的旋风,径直向着那铅灰色的天穹冲去。 黄金龙想用恐吓得方式阻止人们下山,结果却还是有六百七十二人义无反顾的冲下山去。 经过整整两昼夜的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六百七十二名身躯强壮的汉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麻城县衙。 他们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坚毅和果敢。 由于长时间的奔波,他们身上沾满了草屑和泥浆,就连膝盖也未能幸免。然而,尽管如此,当他们齐刷刷地跪在县衙前的青砖地面上时,那六百七十二具膝盖发出的沉闷撞击声,依旧震耳欲聋,仿佛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 这些汉子们的腰间紧紧缠着锋利的长刀以及威猛的火铳,它们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距离众人十步开外的地方。远远望去,那些寒光闪闪的兵器就像是一群褪去了毒牙的凶猛毒蛇,静静地盘踞在晨露之中,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负责守卫县衙的衙役们听到外面传来的巨大声响,心中不禁一惊。 其中一名胆大的衙役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向外窥视,当他看到门外那黑压压的一大片精壮汉子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而那喉结则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寒意自脊梁骨升腾而起,转眼间便化作一滴滴冷汗,顺着他的鬓角缓缓滑落。 这名衙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以至于转身的时候竟然不小心被高高的门槛给绊了一个踉跄。他顾不上拍打衣袍上沾染的尘土,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跌跌撞撞地朝着县衙内的书房狂奔而去。 “大……大人!”衙役好不容易跑到书房门前,双手死死地扶住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此刻,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得颤抖不已,“外……外头来了好几百号人……” 于文宏原本正全神贯注地挥毫泼墨,突然,他手中紧握的狼毫猛地一顿,笔尖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重重按下,瞬间,一团浓郁的墨渍如盛开的黑花般迅速晕染开来。他微微皱眉,动作缓慢而沉稳地将笔轻轻搁置一旁,然后抬起头,深邃的眼眸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衙役。 “可曾说明来意?”于文宏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那衙役被于文宏的目光注视着,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略显紧张地伸出手,指向大门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道:“小的……小的见他们来势汹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手里拿着的刀枪明晃晃的,都卸在了门外,但即便如此,那阵仗……小的没敢擅自作主开门。”说着,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于文宏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见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面前的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在这衙门里当差也有些时日了吧?” 那衙役连忙点头哈腰,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回大人,小的在此当差已有数年之久。” 于文宏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自然下垂,然后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的前襟,接着从容不迫地说道:“既然他们已经弃了兵刃,老老实实地跪在门外,又何必惧怕呢?去,把门给我打开。” “嗻。”衙役赶忙躬身应道,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执行命令的时候,却又忍不住迟疑了一下。他回头看着于文宏,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大人,要不咱们还是先调集一些衙役过来以防万一吧……” 还未等衙役把话说完,于文宏便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了。” 于文宏的目光早已透过窗户,落在了县衙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之上。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县衙的朱漆大门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缓缓地向着两边洞开。沉重的门轴与门框摩擦着,发出悠长而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古老县衙所经历过的沧桑岁月。 门外的众人看到大门终于开启,纷纷将额头紧紧地抵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以示敬畏和臣服。 “于大人,我们来认罪了!” “于大人,我们来认罪了!” “于大人......” 那一声声高呼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狠狠地撞击着城墙,震得檐角处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仿佛要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扯断一般。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惊飞起一群洁白如雪的白鹭,它们扑扇着翅膀,优雅地划过城头上方那片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 听到门外传来如此响亮且嘈杂的呼喊声,于文宏那颗原本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稍稍落回了肚子里一些。 殊不知,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就已经因为过度紧张而紧紧攥成了拳头,掌心更是早已被汗水浸湿,湿漉漉、冷冰冰的感觉让他不禁有些颤抖起来。 整整三天三夜啊,他几乎没有合过眼,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饱受煎熬和折磨。他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能够有人前来投降认罪,否则他精心策划并导演的这一出大戏恐怕就要难以收场了。 想到这里,于文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情绪。然后,喊道:“玉堂,路玉阳!随我出去迎接他们!” “嗻!” 只听得两声干脆利落的回应响起,紧接着两道身影便迅速闪现在了于文宏的身旁。 于文宏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衫,身姿挺拔地迈过那高高的门槛。 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宛如珍珠般洒落在地面上,也悄然沾湿了他那双黑色的长靴。 他的目光犹如冷冽的寒风,迅速扫过眼前跪伏在地的人群。 最终,他的视线在最前方的男子那张饱经风霜、刻满岁月痕迹的脸庞上稍稍停留了片刻。 “于大人!”那名汉子艰难地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于文宏,声音沙哑而颤抖,“我们都是一时糊涂啊,鬼迷心窍之下误入了歧途,还望大人您高抬贵手,开开恩呐!” 于文宏面沉似水,微微颔首:“都起来吧。本人之前就已经说过,但凡在三日之内能够主动前来自首之人,一概免除罪责。” “大人真是宽厚仁慈!”那汉子感激涕零,一边说着,一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似乎想要抑制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可是……可是那些被官兵抓走的乡亲们该怎么办呢?他们何时才能重获自由?” 于文宏听闻此言,缓缓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向远方那连绵起伏的东山。 只见山峦层叠,云雾缭绕,仿佛一幅神秘而壮丽的画卷。 他静静地凝视着这片苍茫大地,久久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现场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本人今日便会立刻修书一封,将此事详细禀报给巡抚大人以及总督衙门。我定会竭尽全力,为诸位乡亲争取一个公正合理的结果。”说完,他再次转过身来,直面众人:“只要还有一名乡亲未能归来,本人便一日不会离开麻城!” 于文宏掷地有声的誓言回荡在空气中,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啜泣声,有的人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有的人则低头默默祈祷。 第80章 事态在改变 在于文宏那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承诺面前,众人心中那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仿佛被一阵春风重新点燃。 众人纷纷从地上站起身来,衣袍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晨露和泥土,膝盖处更是被湿气浸透,显得狼狈不堪。然而,此刻已无人再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在于文宏身上,仿佛他是这乱世中唯一的救赎。 于文宏原本紧绷的面容逐渐缓和下来,眉宇间的凝重也稍稍散去。 他轻启双唇,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量:“自从你们登上那座东山之后啊,咱们麻城县可就遭了大罪喽!”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痛心,“好好的田地无人耕种,全都荒废掉了;茂盛的桑园也没人打理,就此废弃;就连平日里热热闹闹的集市,如今也是冷冷清清的,没了往日的繁华景象。” 说到这里,他微微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动作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于文宏的目光扫过众人,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既然现在大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心悔改,那就应该重新收拾好这个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的麻城。要尽快投身到农田劳作当中去,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 听到这番话,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脸上露出了羞愧与悔恨的神色。 异口同声地回应道:“大人您说得太对了,我们再也不敢啦!” 于文宏轻轻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行啦,都各自散去吧。要是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随时到县衙来找本人便是。” 此时,清晨的雾气正一点一点地消散开来,仿佛天地间的阴霾也在逐渐散去。 温暖的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柔和地洒在了县衙门前那块光滑的青石板路上,映照出一片片五彩斑斓、光怪陆离的斑驳光影。 这光影仿佛象征着麻城县的未来,虽然曾经蒙尘,但终究会重现光彩。 于文宏就这样久久地站立在县衙门口,目光深邃而坚定。他凝视着那些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他们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心中既有欣慰,也有隐隐的担忧。 “大人!”路玉阳微微躬身,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这东山之上怕是有着数千人之众呢。然而时至今日,仅有区区数百人主动前来自首。明天可就是规定的最后期限,如果黄金龙那帮贼人眼见走投无路、狗急跳墙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所以是不是应该赶紧到附近的县衙去征调一些衙役过来增援?以防不测呀!” 于文宏轻轻抬起右手,示意路玉阳稍安勿躁。他的目光依然静静地凝视着远方,仿佛能够透过重重山峦看到隐藏其中的真相一般。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回应道:“你所言极是。其实这些上山之人,大多是逼不得已才走上这条不归之路的。若要彻底平息这东山之乱,让此地重归安宁祥和,当务之急必须先释放那些蒙冤受屈的无辜百姓才行。” 言及此处,于文宏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转过身来,面对着身后的卢玉堂,神色严肃地吩咐道:“玉堂啊,我这儿刚好有一封已经写好的书信,事不宜迟,你速速带上它,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黄州,亲手呈交给徐道台,请他尽快释放无辜百姓。记住,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有半点延误和差错!” 卢玉堂闻听此言,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从于文宏手中接过那封书信,并郑重其事地应道:“卑职明白!请大人放心。”话音落下,他一个转身,步伐矫健如飞般快速离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于文宏望着卢玉堂远去的背影,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封信就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可想到东山还有数千人未曾下山,于文宏也不敢放松警惕。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峰,眉头紧锁。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也吹不散他心中的沉重。 短暂的沉思过后,他决定——明日一早,上山。 --- 此时,东山内早已乱成了一锅沸水,人心惶惶。 黄金龙召集了刘君孚、李公茂、刘清黎等核心人物,在房间内商讨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 “要我说,咱们还是投降吧。”刘清黎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于大人的作风我们都了解,他一向言出必行,肯定会替我们主持公道的。” “刘兄,你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李公茂冷笑一声,眼神犀利如刀,“于文宏的为人我们确实了解,可你别忘了,我们可不是普通的盗贼,而是造反!造反者,按律当诛九族。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我们?” “可于大人不是说了吗?三日之内主动下山者,一律免除罪行。”刘清黎不甘心地反驳道。 “呵呵,他确实说了,可那针对的是那些小喽啰。”李公茂语气讥讽,“我们作为当家人,岂会如此轻易被饶恕?他不过是借此分化我们罢了。” 李公茂的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房间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黄金龙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想要下山,可又怕被诛九族;想要抵抗,却又深知胜算渺茫。 一时间,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报——”就在这时,一名小喽啰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间,打破了沉寂。 黄金龙双眼一瞪,厉声质问道:“发生何事?” “又……又有三百余人下山投靠于文宏了!”小喽啰结结巴巴地汇报,额头上满是冷汗。 “什么?!”黄金龙气得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老子不是说过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吗?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小喽啰吓得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君孚站起身,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随后,他转头看向黄金龙,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沉重:“金龙大哥,此事恐怕我们难以扭转了。依我看,咱们要么下山自首,要么还是尽快逃离此处吧。” “逃?逃到哪里去?”李公茂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依我看,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倒不如趁着麻城县现在没有什么援军,我们直接带人杀他个措手不及!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搏!” “我不建议这样做。”刘君孚摇了摇头,语气坚决,“一旦我们真的带人杀入麻城县,可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到那时,不仅我们自身难保,还会连累九族。” “刘兄说得对,我们不能拿全族人的性命去赌!”刘清黎附和道。 “那你们说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李公茂怒气冲冲地反驳。 房间内顿时争执不断,众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黄金龙被他们吵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好啦!都别吵了!容我想一想!”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黄金龙。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明日一早,我先带一部分人下山。” “什么?!”李公茂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黄金龙,“金龙大哥,你这是要自投罗网吗?” “我去和于文宏谈一谈。”黄金龙语气坚定,“于文宏既然给了我们三日之期,说明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可万一他翻脸不认人……”刘清黎担忧地说道。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黄金龙苦笑一声。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 第81章 老奴何在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薄雾笼罩着东山。 黄金龙率领数百人悄然下山,马蹄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刘君孚等人原本以为他是去找于文宏谈判,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然而,当他们发现黄金龙并非前往官军营地,而是带着人马径直朝远离东山的方向疾驰而去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黄金龙这个老混蛋,竟然临阵脱逃!”刘清黎忍不住破口大骂,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震得茶碗跳了起来。 “他这一走,山中群龙无首,兄弟们的心都散了。”李公茂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如果不能有人及时掌控全局,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了许久,最终决定推举刘君孚担任新的大王。 这个决定并非出于真心,而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炮灰”来顶在最前面,承担可能的后果。 刘君孚心里清楚他们的算计,但他并未点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便暂代此职。”刘君孚沉声说道,“不过,眼下形势危急,我们必须尽快与于文宏取得联系,争取一线生机。” 他当即决定派人给于文宏送信,表明愿意谈判的意向。然而,信还未送出,一名小喽啰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大王,于大人就在山脚下,他说要进来和你谈一谈!” “什么?”刘君孚猛然一怔,眉头紧锁,“他带来了多少人马?” “只有……一个敲铜锣的人。”小喽啰结结巴巴地回答。 “只有一个人?”刘君孚愣住了,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于文宏竟然只带一个人前来,这显然不合常理。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刘君孚沉思片刻,随即下令:“所有人听令!刀枪棍棒准备齐全,弓箭手全部登上城门,拉弓搭箭,等待我的命令!” 小喽啰领命而去,刘君孚则带着刘清黎、李公茂等几人悄悄躲到了后山附近,暗中观察于文宏的动向。 山脚下,于文宏果然只带了一名随从,手持铜锣,神情从容。 他抬头望了望山门,高声喊道:“君孚老奴,还不快快开门迎接本人。” 躲在后山的刘清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如趁此机会,将他拿下,也好为我们争取一些筹码。” 刘君孚摇了摇头:“不可轻举妄动。于文宏既然敢独自前来,必然有所依仗。我们若贸然动手,反而会落入他的圈套。” 就在此时,山门外的于文宏再次敲响了铜锣,声音清脆而悠远,回荡在山谷之间。他高声说道:“君孚老奴,我今日我前来,只为给你们一条生路。若你再不开门,休怪本人不讲情面!” 刘君孚深吸一口气,心中权衡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打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于文宏在敲锣男子的搀扶下从容下马,迈步走进城门。他的步伐稳健,神情自若,仿佛眼前的刀枪棍棒不过是摆设一般。 他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周围手持武器的男子,厉声问道:“君孚老奴何在?为何不来迎接本人?” 人群中,一名小喽啰壮着胆子回应道:“大人有事,不在山中。” “哼,此时他不在山中,能在哪?”于文宏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随即,他转头看向众人,声音洪亮而威严:“尔辈本是良民,何敢做贼自取屠戮!尔等任由父母妻子藏匿于荒山野岭,备受风寒酷暑,且性命难保,尔等的仁心孝心安在?”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人群中,有几个曾经受过于文宏恩惠的男子,脸上露出羞愧之色。他们犹豫片刻,终于走上前来,纷纷丢下手中的大刀,双膝跪地,低声喊道:“于大人……” 于文宏见状,脸上的严厉之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慈祥的面孔。他走上前,亲手将几人搀扶起来,语气温和地问道:“父母妻儿可都好?” “他们……都在山中。”其中一人低声回答,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哦,山中今年的雨水如何?庄稼长势如何?”于文宏继续问道,语气轻松自然,仿佛不是在招安,而是在与乡亲们拉家常。 此时此刻,于文宏的举动让原本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有人为他搬来了椅子,有人为他端来了茶水。 于文宏坐在人群之中,耐心地听着大家对朝廷的不满,对官府的意见。他时而点头,时而叹息,认真倾听每一个人的心声。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正午,骄阳似火,天气闷热异常。 于文宏和大家聊了许久,感觉有些口渴,便向人要来了一瓢凉水。他仰头喝下,长呼一口气,感慨道:“口渴难耐之时,方知这水的甘甜啊。” “大人……”一旁的人又递来了一瓢水,于文宏抬手回应道:“一瓢足矣。本人有些困乏,需要休息一下。”说完,他自顾自地走进一间房间,袒胸露腹地躺在床上。 只是片刻功夫,他的鼾声便如雷一般响起,回荡在房间内外。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位于大人竟然能在这里安然入睡。 刘君孚躲在门后,看到于文宏酣然入睡的一幕,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敬佩。他低声对身边的刘清黎问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刘清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默片刻后,低声回应:“等下和于大人谈一谈吧,或许还有转机。” 刘君孚攥紧双拳,长呼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静静地站在于文宏的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朝廷命官。房间内,于文宏的鼾声依旧如雷,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察觉。 时间悄然流逝,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于文宏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他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刘君孚站在床边,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惊讶,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刘君孚见状,扑通一声跪在了床边,低头说道:“大人亲临,老奴昏聩,无颜出迎,还望大人见谅。” 于文宏对着刘君孚摆摆手,语气平和地招呼道:“来,拉我一把。” 刘君孚急忙起身,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于文宏从床上扶起来。 于文宏坐直身子,揉了揉太阳穴,笑着说道:“年纪大了,睡一觉反倒觉得浑身酸痛。你这床倒是挺硬,睡得我腰都快断了。” 刘君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低声回应:“大人说笑了,山中简陋,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于文宏摆了摆手,随后正色道:“君孚啊,你我相识多年,今日我独自前来,便是想与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可愿听我一言?” 刘君孚连忙点头,恭敬地说道:“大人请讲,老奴洗耳恭听。” 于文宏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峦,语气深沉:“东山之事,朝廷本可派大军镇压,但我深知你们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不过是受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如今局势已定,若你们再执迷不悟,只会徒增伤亡,连累无辜。我今日前来,便是想给你们一条生路。” 刘君孚听后,心中一阵酸楚,低声说道:“大人,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不得已而为之。若能得朝廷宽恕,我们愿意放下武器,归顺朝廷。” 于文宏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君孚,语气坚定:“官激民变,情有可原。只需革面洗心,出山再作良民,仍是朝廷赤子。” “老奴愿三日后带人下山归降大人。”刘君孚双膝跪地,磕头说道。 “好,我在白杲等你。” 第82章 平定东山之乱 于文宏离开东山,返回白杲,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东山的局势虽然暂时缓和,但黄金龙的逃亡仍是一个隐患。若不尽快解决此事,恐怕会再生变故。 次日,麻城县令和黄州守将带着借调而来的四百余人赶到白杲,与于文宏汇合。 两人一进门,便恭敬地向于文宏行礼,随后入座。 麻城县令满脸喜色,率先开口道:“于大人,如今我们已有四百余人的队伍,再加上乡勇队伍,兵力充足,足以攻打东山,一举剿灭刘君孚等人!” 于文宏闻言,微微摇头,神色平静地回应道:“两位大人不必心急。昨日我已与东山的刘君孚商讨妥当,他答应主动下山投降。此事不必再动干戈。” 麻城县令和黄州守将听完,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黄州守将忍不住皱眉道:“于大人,此事恐怕不妥。刘君孚怎会轻易投降?莫不是其中有诈?” 麻城县令也附和道:“是啊,于大人,刘君孚狡猾多端,不可轻信。若我们贸然相信他的承诺,恐怕会误了大事。” 于文宏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说道:“刘君孚的为人,我多少了解一些。他既然答应投降,便不会出尔反尔。两位大人不必多虑。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更重要的事情?”麻城县令疑惑地问道。 于文宏点点头,沉声道:“据东山内的人说,黄金龙昨日一早便带着部分人马逃往了黄冈方向。此人狡猾狠辣,若不尽快捉拿,恐怕后患无穷。” 黄州守将闻言,立刻站起身,抱拳行礼道:“于大人放心,卑职这就率人前往黄冈追击,势必要将黄金龙捉拿归案!”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行动干脆利落。 于文宏目送黄州守将离开,正欲与麻城县令再商议一些细节,忽然见卢玉堂匆匆忙忙从外面赶回来,脸色凝重。 卢玉堂一进门,便急切地说道:“大人,不好了!黄州徐道台不同意放人!” 于文宏闻言,眉头微皱,长呼一口气,沉默片刻后,对冯二吩咐道:“准备笔墨纸砚。” 既然徐道台不同意放人,那便只能另寻他法。 于文宏提笔蘸墨,洋洋洒洒书写了一封关于东山之乱的详细文书,言辞恳切,条理清晰。 写完后,他将文书交给麻城县令,郑重其事地说道:“此事务必尽快处理。你即刻派遣译夫,八百里加急送往武昌府,交予巡抚张朝珍大人。” 麻城县令接过文书,肃然领命:“是,卑职这就去办!”说完,他匆匆离开,安排人手快马加鞭赶往武昌。 房间内,于文宏静坐片刻,目光深邃。 窗外,天色渐暗,于文宏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山峦,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第三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刘君孚便率领三百余人来到了白杲。他们的步伐虽显沉重,但脸上却带着一丝释然与期待。 于文宏听闻此事,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快步赶出去迎接。 刘君孚见到于文宏,率领众人齐刷刷地跪地行礼,声音低沉而恭敬:“于大人,老奴前来投降,还望大人能饶恕老奴。”说完,他深深地将头磕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泥土,仿佛要将所有的悔恨与恳求都倾注在这一叩之中。 于文宏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众人,随后缓步走到刘君孚面前,沉声问道:“刘君孚,看来你对本人还是不太信任啊。” 刘君孚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安:“大人何出此言?” 于文宏直截了当地发出质问:“东山之上少说也还有数千人,你为何只带来了三百余人?剩下的人是你没带来,还是他们压根就不打算投降?” 刘君孚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自己瞒不过于文宏的慧眼,但此举背后自有他的苦衷。 短暂的沉默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道:“大人明鉴,老奴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山上的兄弟们有两个顾虑。第一,他们希望能够看到无辜的百姓被释放;第二,他们更害怕事后被官府秋后算账,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于文宏听完,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抬手将刘君孚从地上拉起来,随后对还跪着的众人说道:“大家都起来吧。”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但目光依然低垂,不敢直视于文宏。 于文宏对着刘君孚微微点头,压低声音说道:“你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此事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官员大做文章的话,朝廷的大军一旦抵达此处,山上的百姓都得死。” 刘君孚闻言,脸色骤变,嘴唇微微颤抖:“大人……” 于文宏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这样吧,本人书写一封告示,你派人贴到东山上去,还是要让大家尽快下山投降。只有如此,才能避免更大的灾祸。” 刘君孚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低声应道:“老奴明白了,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于文宏回到房间后,举笔沉思片刻,随后落笔写下了《招抚事竣慰东山士民谕》。他的笔锋刚劲有力,字里行间透露出安抚与宽恕之意: [关于东山地区官员激化民变一事,巡抚部院以仁慈为怀,不忍心加以严惩。巡抚部院一向知道守宪徐慈祥素有贤名,副府王老成持重老练,因此特命他们前往安抚民心。又担心山中士民因疑虑畏惧而不敢前来,由于本人过去曾驻守岐镇,颇受当地百姓信任和爱戴,因此被选派前往安抚。 于五月十七日单骑进山,士民果然消除了疑虑和畏惧。刘青藜之父率领众人欢迎,并哭泣诉冤。六月初三日,本人出山,前往守宪行署,士民们倾心归顺,表示愿意接受教化。本人仍宣布了巡抚部院的道德意旨。 鲍洪功、陈恢恢、李公茂等人相继心悦诚服地归来,辩明了之前的过错,都表示愿意安家乐业。巡抚部院怜悯他们的无知,一概加以宽恕。守宪也广泛发布告示,严禁毒捕和仇家株连捏造罪名害人,采取多种措施保全百姓,使得那些曾经拿起武器的百姓安心无惊。 现特此发布告示,晓谕东山内外所有人知晓:乱民已经平定,官兵已经撤走。凡是原本没有参与叛乱的士民,不必再有被逼迫胁从的忧虑,也不必担心玉石俱焚。毒捕不敢再肆虐,仇家也不敢再捏造罪名害人。大家各自安居乐业,共享山中的太平。此布告远播四方,使所有人都知晓。] 写完之后,于文宏又派人抄写了数份,要求他们沿街张贴告示。剩下的一份,他亲手交给了刘君孚:“你将此告示贴入东山,劝说大家全部下山,早些恢复农耕。” 刘君孚双手颤抖地接过告示,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大人……”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老奴一定办好此事。” 刘君孚离开两日后,东山上的所有人全部下了山。 黄金龙也在黄州守将的追捕下,于麻城县和黄冈交界处被擒获。 张朝珍在收到于文宏的书信后,当即派人释放了所有无辜百姓,并焚烧了所有诋毁口供。 至此,东山之乱彻底结束。 第83章 一坎刚过又来一劫 第83章 一坎刚过又来一劫 于文宏只用了十日,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草一木便结束了东山之乱,此等事迹在百姓之间传为佳话。 这也足以说明了于文宏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借助这件事张朝珍那夜伏案疾书,狼毫笔尖几乎要戳破宣纸。案头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封面上。 ";臣以项上人头作保...";写到此处,笔锋陡然一折,在";于文宏";三字上重重圈了朱砂。 紫禁城的晨曦穿透雕花窗棂时,康熙正用银匙搅着珐琅盏里的参汤。吏部侍郎呈上的奏本在龙案上摊开,页脚还沾着江南的梅雨潮气。 ";又是于文宏。";皇帝忽然轻笑,";朕记得他当年一个人敢去土匪窝,一个人敢去强盗聚集地,可谓是有勇有谋之人啊。"; 吏部堂官一边点头奉承一边低声回答道:";圣上明鉴,于文宏确实是个难得得清廉官员,可如今武昌府已有知府在任......"; ";让他回黄州。";康熙截断话头,参汤在盏中荡起涟漪,";告诉张朝珍,朕要的不仅是能臣,更是敢把乌纱帽挂在城门口的孤臣。"; 任命文书抵达那日,黄州城的石板路被自发洒扫得能照见人影。 东街卖豆腐的老王头天不亮就支起摊子,案板上摞着三百个寿桃馍——正合于文宏当年减免的税银数目。 城南戏班子扯开褪色的幕布,咿咿呀呀唱着新编的《单骑平乱记》,唱到";青天老爷踏露归";时,台下老妪的眼泪把蓝布衫浸得深一块浅一块。 于文宏是在西时三刻悄悄进城的。他仍穿着半旧的鸦青直裰,惟独腰间换成了百姓送的葛布腰带。府衙照壁前那株百年丹桂开得正盛,金粟似的花粒落满他肩头,恍惚间竟像是披了件御赐的黄马褂。 ";大人!";新任通判抱着卷宗追上来,却见于文宏驻足在二堂月洞门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廊下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口樟木箱,箱盖上墨迹犹新:东山桑农敬献。 于文宏的喉结动了动,忽然解下腰间酒囊,将烈酒尽数浇在青石板上。 握着那份尚带墨香的吏部文书,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对着北方皇城方向长揖到地:";臣,定不负这江山万里,黎民苍生。"; 暮色中,最后一道夕照掠过府衙檐角的獬豸兽,为那怒目圆睁的神兽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混着货郎";桂花糖——脆麻花——";的悠长吆喝,在这座刚刚苏醒的古城上空久久回荡。 “大人您为朝廷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还是个知府?”一旁的路玉阳替他鸣不平道。 于文宏淡淡一笑,说道:“朝廷自有朝廷的考量,罢免本官那就告老还乡,启用本官那就做好应做之事便可,其他的事情不是你我考虑的。” 对于文宏而言就算现在给他降到知县也没事,只要能为朝廷效力就知足。 本以为能天下太平之时,老天好似在故意折磨这个五十六岁得老头——黄州迎来了百年难遇得大旱。 起初于文宏花光了黄州府的存银为百姓购买粮食,存银花光了他就用衙门的骡马换粮食,百姓们喝粥他却命令衙门上下所有人只能食糠。 可万万没想到,这天气一连几十天竟无半滴雨水掉落。 烈日炙烤着黄州府衙前的青石板,于文宏的皂靴踏在滚烫的地面,发出细微的焦灼声。数百饥民跪伏的脊梁像枯槁的弯弓,此起彼伏的哀求声刺得他耳膜生疼。 于文宏一连向朝廷书写的三份奏折至今也杳无音讯。 如果在这样等下黄州只怕是要变成“鬼州”了。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路玉阳从门外匆匆跑来说道。 走出衙门,看到成百上千的百姓跪在那滚烫的地上,有人怀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有人背着奄奄一息的父母,嘴中不停喊道:“大人,请您救救我们吧。” “大人,请您救救我们吧。” 于文宏望着可怜的百姓心口一阵阵疼痛,眼泪也不停的在打转。 “开仓!”他忽地暴喝一声,惊飞檐下栖着的乌鸦。 同知扑通跪倒,官帽歪斜:“大人!去年东山平叛已耗去三成存粮,如今仓中余粮尚不足万石,若全数散尽,待秋税未至时……” 另外几名官吏也纷纷跪倒:“大人,私自开仓放粮可是死罪啊大人,望您三思!” 于文宏走上前一把扯下腰间知府牙牌掷在地上,白玉镶金的符牌当啷作响,“取我官印登记簿册,每一粒米都记在本官头上!”他转身指着重影幢幢的饥民,喉头哽咽,“这些不是流民,是抱着婴孩的母亲,是给爹娘刨树皮的儿子!尔等不认得么?” “身为父母官岂能看着百姓被活活饿死,来人,开仓放粮!” “嗻!” 粮仓铁锁坠地时,陈年霉味混着尘烟腾起。 于文宏抓起把米摊在掌心,褐黄颗粒中蠕动着米蠹。 他闭目将腐米攥得咯吱响,低声对一旁的同知说道:“这些粮食不足以支撑这么多百姓,往里面掺三成沙土吧,这也好过香灰。” “大人......” “哎,你不必再多说什么,照我说的去做。” “嗻!” 当天,在南城门处,整整二百余口铁锅被迅速架起,熊熊烈火昼夜不息地燃烧着,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于文宏站在这片火光之中,神情严肃而专注。他手中紧握着一本厚厚的田亩册,借着微弱的火光逐页翻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 突然,于文宏将那本册子摔在了面前的案板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惊得附近忙碌的人们纷纷侧目。 “传令下去!”于文宏声音洪亮如钟,震耳欲聋,“通告各县,凡是家中存粮超过一百石者,将所有粮食全部运送至府衙!” 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同知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您这、这不是要抄那些乡绅们的家吗?” 于文宏转过头来,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非也!明日一早,你便去大街小巷张贴告示,告知众人,此次征调这些粮食乃是衙门借用,只为应对眼前这场天灾。待得天灾过后,我们定会原数归还,分毫不差。” 同知应道:“下官遵命!”说完,他匆匆转身离去。 待到同知离开,于文宏又让冯二给自己准备好笔墨纸砚。深吸一口气,提起笔来,在纸上沙沙沙地开始书写起那份认罪奏折。 经过一番苦心斟酌和奋笔疾书之后,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抬头对站在一旁的译夫喊道:“你立刻将此份奏折送往武昌府,并亲手交到巡抚大人手上!” “嗻!”译夫恭敬地应道,接过奏折转身便欲离去。 就在这时,借着火光,冯二无意间发现,自家老爷原本乌黑亮丽的鬓角竟然不知何时已悄然变白了许多。心头一酸,满是心疼地走上前去,轻声说道:“老爷,您已多日未眠,如今事情已经得到了缓解,不如先回去歇息一会儿吧。” 于文宏疲惫不堪地摆了摆手:“不必了,老爷我在此处稍作休憩便可。”说罢,他微微闭上双目,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靠向椅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第84章 久旱逢甘霖 第84章 久旱逢甘霖 黄州府衙的告示贴遍辖内七县,纸页在城门口被晨露浸得半透。 于文宏的亲笔字迹晕染开来,却仍能辨出";借粮济民";四个遒劲的大字。乡绅们的家仆在告示前挤作一团,快马在各县驿道扬起烟尘。 第三日黄昏,府库的米缸已能照见人影。衙役捧着最后半瓢陈米站在粥棚前,饥民们浑浊的眼睛跟着木瓢转动。角落里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像是随时要被夜风吹散。 ";明日......";于文宏攥紧太师椅的雕花扶手,指甲在檀木上划出浅痕,“明日再无粮运来,乡亲们怕是撑不住了......” 同知捧着空账册欲言又止,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砖墙上,恍惚间竟似两具枯骨。 第四日破晓,城门处突然炸开一声嘶吼:";粮车!西边来粮车了!";瘫坐在墙根的流民们像被鞭子抽醒,互相搀扶着涌向土坡。 晨雾里,三十辆榆木粮车轧着官道疾驰而来,车辕上绑着的红绸带猎猎作响——那是乡绅们捐粮时特意系上的吉符。 ";整整四百石(一石等于十斗,大约120斤)啊!";账房先生颤抖着拨动算珠。 于文宏却拦住要卸车的衙役,亲手解开粮袋验看:";刘记米行的三等粳米二十袋,王家粮栈的陈粟十五车......";他每报一个名字,随行的乡绅便挺直一分脊梁。 这些米粮里混着沙砾,却比御贡的雪花银更灼眼。 ";大人使不得!";赵员外慌忙扶住要作揖的于文宏,";如若不是大人您整治盗贼,哪有我们黄州得太平,今日黄州遇到天灾,我们理应出一些力才是。"; 钱掌柜摸着八字胡接话:";是啊大人,这次黄金龙他们造反如果不是大人您亲自前来,恐怕我们这些老骨头早已尸骨无存了。"; “话不能这样说,本官剿匪乃是理应之事,而你们这粮食也非偷抢而来,待到黄州恢复后本官定会如数奉还。” “大人......” 于文宏抬起手打断了他们得劝说。 虽说有了粮食,可面对数以万计的灾民,又能撑多久呢? 于文宏盯着案头沉思了许久后抓起狼毫,在砚台里重重一蘸,墨汁溅在袖口也浑然不觉: ";张大人鉴:今黄州七县饥民逾万,日殁者数十计,如若再无赈济粮食抵达,恐怕黄州不保......"; 写完之后交由译夫快马加鞭送往武昌府。 张朝珍捏着第二封急报的手指微微发白,信纸上的";易子而食";四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窗外飘来米行的叫卖声:";新米到埠,每石三钱!";他猛地推开雕花木窗,冷笑:";奸商屯粮,竟比本抚的官船还快。"; ";老爷,二千石粮食已经装好了。";管家捧着水运簿册小心翼翼道:";只是仓大使说......"; ";说什么?"; ";说再调粮,汛兵的口粮怕都保不住。"; 张朝珍抓起案上惊堂木又轻轻放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让咸宁、崇阳、通城三县开义仓。告诉于文宏——";他咬破指尖在信尾按了个血印,";本抚与黄州共存亡。"; “嗻,小的这就去办。” 于文宏依靠着自己的名望和誓死同百姓共生存的决心,抵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断粮。 第九日的晨光刺破云层时,于文宏正扶着城墙数粮袋。褡裢里的粗糠饼硌着肋骨,他却觉不出疼——整条右臂早已麻木如枯木。城楼下飘来野菜汤的涩味,混着垂死者的呻吟,在灼热的空气里凝成铁锈般的腥甜。 ";大人!您看前面!";冯二突然嘶声大喊。 于文宏眯起昏花的眼。 只见前方层层尘土滚滚而来,杏黄官旗在桅杆顶端烈烈翻卷。他下意识去抓城墙砖,却摸到满手湿滑青苔。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起,铅灰色的云团已压到城楼飞檐。 第一滴雨砸在额间时,他恍惚听见十年前进士及第的琼林宴上,琉璃盏相碰的脆响。 紧接着,万千雨箭呼啸着射穿龟裂的土地,饥民们皴裂的嘴唇张成无数口枯井,接着天降的甘霖。 ";苍天有眼啊!";白发老农跪在泥泞中,捧起混着泥沙的雨水往嘴里送。孩童们扯开裹身的破麻布,在雨幕里疯跑尖叫。 于文宏望着这场狂欢,忽然觉得官袍下的身躯轻得像片纸。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冯二扭曲的面容和漫天倒卷的官旗。 在众人的欢呼雀跃之中,于文宏突然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的向后方倒去。 卢玉堂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大人,大人.......” 一声嘶喊过后刚刚还欢呼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一窝蜂的凑了过来。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老爷。”冯二跪在一旁止不住的哭泣道。 “郎中,郎中。” 郎中从人群之中挤上前,看了一眼倒地的于文宏时心头猛地一颤...... ";脉象如游丝,这......!";郎中扒开于文宏粘着草屑的衣领,三指压上脖颈。 “这什么?大人怎么样?”路玉阳焦急问道。 郎中含着热泪摇摇头:“大人的脉象极危。”咬着牙说出了此话。 此话一出,周遭的哭喊声霎时死寂,只余雨打瓦当的叮咚。 冯二突然暴起扯住郎中前襟:";胡说!老爷今早还喝了半碗米汤!";话未说完,自己先踉跄跪倒——他这才看清于文宏露出的手腕,青紫血管在苍白皮肤下盘曲如将死的蛇。 人群最外围的老秀才忽然摘下破毡帽:";老天爷啊,你为何要如此弄人?如果真要人死就将我的命拿走吧!";这话像把刀子划开沉默。 只见妇人解下束发的红绳系在城砖上,瘸腿乞丐掏出发霉的护身符.......他们冲着不同的方向,向不同的神仙为于文宏祈祷。 ";都让开!";一声暴喝炸响。只见浑身湿透的同知扛着门板冲进人圈,身后跟着八个赤膊衙役。";把大人抬到府上,快。"; 雨越下越大。 泥水里漂浮着不知谁掉的草鞋,城门上残破的幡旗在风里忽卷忽舒。 数万饥民跟着门板队伍缓缓移动,他们不敢触碰神只般的躯体。 只是不断的边走边跪,希望能感动苍天众神,将于文宏还给人间。 第85章 神秘的老者 第85章 神秘的老者 当这件事传到张朝珍耳朵里的时候,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他瞬间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如果不是身旁的管家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搀扶着他坐到椅子上,恐怕他早已瘫倒在地。 张朝珍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抖着。他艰难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气来,但声音依旧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快……快给我备马!”那语气中充满了焦急。 管家看着如此失态的老爷,心中也是一惊,连忙应声道:“老爷……您这般匆忙赶路,怕是会伤了身子啊。”还没等管家把话说完,就被张朝珍有气无力却又坚定无比地抬起手打断了:“不必多言,快去!”说完,便再次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 见此情形,管家知道自己再多说无益,只得遵命行事,匆匆跑出去准备。 马匹准备好后张朝珍强打起精神,在管家和几名随从的帮助下翻身上马,然后带着两名武昌府内医术最为高明的郎中以及一名太医,心急火燎地向着黄州疾驰而去。 一路上,张朝珍始终紧攥着双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浑然不觉疼痛。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心中默默地祈祷着:于文宏啊于文宏,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与此同时,黄州这边亦是忙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 同知心急如焚地派遣手下之人四处寻找,将整个黄州城内大大小小的郎中尽数召集而来。他面色凝重,眼神坚定地对众人说道:“诸位先生,如今情况危急,于大人命悬一线,但只要尚存一丝希望,我们便绝不能轻言放弃!无论你们所需何种药材,只管开口提出便是。” 众郎中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却都无人敢率先动笔书写药方。 毕竟,于文宏身份不同,倘若不幸亡故于自己所开之方下,那可是担待不起的重罪。 一时间,大堂内陷入一片死寂,只闻众人沉重的呼吸之声此起彼伏。 卢玉堂眼见这些郎中们个个噤若寒蝉、呆立当场,心中不禁怒火中烧。他怒目圆睁,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剑尖直指着为首的一名郎中,厉声呵斥道:“尔等还在此处发愣作甚?莫非要眼睁睁看着于大人就此殒命不成!” 被剑指着的那名郎中吓得浑身一颤,赶忙拱手抱拳,颤声道:“大人息怒,并非小人不愿下笔开方,实在是即便备齐了良药,于大人此刻的状况也是难以吞咽服药啊。” 听闻此言,卢玉堂更是气得暴跳如雷,他瞪大双眼,怒吼道:“既然药不能服,那便施以针灸之术!难道你们这帮庸医平日里治病救人就只会让人吃药不成?速速想出其他法子来,否则休怪我无情!” “我来试一试。”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苍老而沉稳的声音。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忙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但见门口处正站着一位身形略显佝偻、手持拐杖的瞎眼老者。 那老者虽双目失明,却仿佛能感知到众人的目光一般,稳稳地立在那里。 卢玉堂见到这位不速之客,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赶忙快步迎上前去。他刚要开口询问老者的来历与来意,话还未出口便被老者抬手打断:“于大人在哪里?快些将我搀扶过去。” 卢玉堂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应声道:“老人家您慢一些。”说罢,他连想都未曾多想一下,便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老人,缓缓走进了房间。 待得来到于文宏床前,老者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搭在于文宏的手腕处,开始仔细探查他的脉象。 少顷,老者眉头微皱,嘴里喃喃自语道:“于大人这脉象……可不太好啊。” 紧接着,老者动作迟缓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白布包裹。他将包裹放在床上,然后极为小心地解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平躺着一根根粗细不一、长短各异的银针。 这些银针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芒,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看到如此情景,卢玉堂等人全都紧紧屏住了呼吸,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自己发出的声响会干扰到老者施针救人。 就在这时,老者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里只需留下一人帮忙便可。”说完,他也不顾众人是否回应,自顾自地又伸手向布包内摸索起来。 不多时,只见他手中已多了四根足有三寸(一寸约等于3.33厘米)之长的银针。 卢玉堂面色凝重地挥手示意众人离开房间,待房门缓缓合上后,他独自静静地站立在那位神秘老者的身侧。 只见老者微微弯下身躯,伸出那双略显干枯却异常沉稳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于文宏的额头。 刹那间,一道银光闪过,一枚细长的银针已然精准地刺入了于文宏的大脑之中。 然而,就在卢玉堂尚未完全回过神来之际,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剩余的三枚银针如闪电般迅速地接连刺入!速度之快,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其动作轨迹。而此时的卢玉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满是惊愕与担忧。 紧接着,老者又摸出数根银针。 这些银针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宛如暗夜中的点点繁星。 只见他手法娴熟且有条不紊,一根接着一根地将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入相应的穴位。每一针落下,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韵律和节奏,仿佛一场精妙绝伦的舞蹈。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者手中的银针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根也被稳稳地插入穴位之后,他才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随后,他用那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掌,轻柔地拍了拍于文宏的肩膀,并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于大人呐,您身上尚有诸多未竟之事,怎能如此轻易地舍离人世呢?” 这一夜,老者几乎没有休息,他根据时间的流逝不断变换着穴位。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窗户,柔和地洒落在房间内时,那位神秘的老者缓缓地站起身子,动作轻柔而娴熟地从于文宏身上一根根取下那些细长的银针。 一直在旁边焦急等待的卢玉堂见状,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到仍处于昏迷状态的于文宏,他轻声问道:“老人家,我家大人现在情况如何?” 老者开口道:“今夜我还会再来一趟,但至于于大人最终能否挺过这一关、保住性命,就要看今晚的造化了。”说罢,老者转过身去,似乎准备就此离去。 卢玉堂心中一紧,急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搀扶住老者的胳膊,言辞恳切地劝说道:“老人家,您一路奔波至此想必也十分劳累了,我们这儿正好还有空余的房间可供您歇息,您就暂且在此歇脚吧。” 老者摇了摇头,回绝道:“不必了,多谢好意。” 见此情形,卢玉堂并未死心,接着又说道:“那要不这样,我安排人手护送您回家,也好确保您一路上的安全。” 老者再次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不必麻烦了,老夫一人足矣。”话音未落,只见老者轻轻挣脱开卢玉堂的搀扶,手持拐杖朝着门口走去。 第86章 老者得身份 第86章 老者得身份 夜幕降临,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帷幕缓缓落下,整个县衙后院都被这深沉的暮色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香,仿佛是从远古时代穿越而来的神秘气息,萦绕在每一个角落。 卢玉堂静静地站在雕花门廊之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他的目光犹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厢房内那个佝偻的身影。 自从三天前那位拄着青竹杖、双眼失明的老者如同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信誓旦旦地宣称能够救治昏迷不醒的于大人之后,整个麻城县衙就陷入了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氛围之中。 “诸位可曾留意到他腰间佩戴的那块墨玉?”突然间,一名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句话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周围的沉寂。原本分散站立在屋外的几个人闻言,立刻快步围拢过来,形成了一个半圆形。 此时,一阵夜风悄然吹过,檐角上悬挂的灯笼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昏黄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纸罩洒落在地面上,将众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仿佛是一群随着光影舞动的鬼魅。 路玉阳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根烟杆,轻轻地敲打着脚下的石阶。“前年我前往黄州府办事的时候,在路上倒是曾经见到过一块与之类似纹样的玉牌。”他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 在烟雾缭绕之间,只见他用手中的烟杆在青砖地上慢慢地勾勒出一个扭曲的图腾图案。 这个图腾既像是道观中用来镇压邪魔歪道的符箓,又似乎带着前朝工部独有的暗记风格。它线条复杂,蜿蜒曲折,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心生寒意。 “要我说啊……那老头实在是太奇怪了!每次都会在相同的时间准时现身,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双目失明之人能够做到的呢?况且,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厢房的木门忽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只见那位身着灰色布衣的老者缓缓跨过门槛,衣袖轻轻一扫而过。令人惊奇的是,尽管他那双眼睛浑浊不堪,明显无法视物,但却能极为精准地将目光转向正在议论他的方向。 刹那间,屋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明明眼前站着的是个瞎子,可不知为何,大家却有一种被某种强大力量彻底看穿、连五脏六腑都无所遁形的惊悚感。 紧接着,一阵略带沙哑的嗓音裹挟着深秋夜晚的丝丝寒意悠悠传来:“明日丑时,换成艾灸。”语罢,老者便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缓缓前行。 随着他每一步落下,手中青竹杖的杖头与脚下的青石板相互撞击,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那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远去,最后竟然与远处更夫报时的梆子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同知突然说道:“你们闻到没有?刚才从我们身边飘过一股味道……那是伽蓝香!这种佛前专用的熏香,我之前只有在大相国寺的地宫里面才有幸见识过一次!” 众人纷纷用手在鼻子前方煽动。 卢玉堂静静地伫立在巷道口,目光凝视着那被风吹得翻飞起舞的树叶,心中似乎正思索着什么重要之事。就在这一瞬间,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敏捷的狸猫一般,轻盈地翻身跃上了高高的院墙。 他脚上那双黑色的皂靴稳稳地踏在瓦当上,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这样悄然无息地跟随着前方那个神秘的身影。 皎洁的月光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空旷而又寂寥的长街上。 前面那个身影略显佝偻,脚步也有些蹒跚不稳,但令人惊奇的是,无论卢玉堂如何加快速度,他们之间始终都保持着大约三十步左右的距离。 当转过西市的牌坊时,突然间,一阵风呼啸而来,卷起一阵尘土,纷纷扬扬地扑打在脸上。 卢玉堂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住眼睛,待再次睁开双眼时,却发现前方那根清脆作响的青竹杖声已然消失在了飞檐的重重阴影之中。 第二天下午临近申时末尾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天边只残留着最后一抹如血的残阳。那位神秘的老者果然按照约定准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次,老者在行针结束之时,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药方交到了卢玉堂的手中,并郑重其事地叮嘱道:“于大人将会在明天清晨时分苏醒过来,届时只要按时给他服用这些药剂加以调理,身体便能够逐渐康复如初。” 卢玉堂满心感激地接过那张药方笺纸,然而,当他的手指轻轻触摸到纸面时,却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凹凸纹路。他心中一动,连忙凑近烛火仔细端详起来。 借着火光,他惊讶地发现,笺纸上竟然印着半枚阴刻而成的虎符印记! “还有,于大人目前不可长久居麻城之地!”那位老者面色凝重地继续说道,只见他那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按在了卢玉堂正欲收起药方的手上。 卢玉堂顿时满脸都是匪夷所思的神情,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老者,心中暗自思忖着:莫非此人真乃仙人下凡,特意前来搭救大人不成?亦或是他精通卜卦算命之术,能够未卜先知? 怀揣着满心的疑惑,卢玉堂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老人家,您究竟是如何得知三日之后将会有高官莅临此地呢?而我们家大人又为何非得要离开这里呢?恳请老人家您能够给在下一个明确的指示啊。” 面对卢玉堂的发问,那老者只是微微动了动灰白色的眉梢,却并未给出只言片语的回应。紧接着,他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了手中的银针,然后转身拿起一旁的拐杖,旁若无人地朝着门外缓缓走去。 卢玉堂见状,心急如焚,赶忙将药方匆匆递给了路玉阳,并叮嘱道:“按照这张方子抓好药材,悉心照料好大人!我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他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转身飞奔而出,瞬间消失在了门外。 随着和老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惊愕地发现那位老者的行走轨迹竟然与天上的北斗七星阵势暗暗契合!只见那根青竹杖每一次叩击地面,都能够无比精准地落在铺路石的阴阳接缝之处,仿佛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指引着他的步伐。 一直追到护城河边,老者突然停下来,他转过身对着卢玉堂所在的位置,低声说道:“不必在追了,有些事无需刨根问底,好好回去照顾你家大人吧。” 卢玉堂见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计划,只好迎上前去:“并非小的想要追,只是想要替我家大人感谢老人家。” 老者微笑着摇摇头:“老夫我只救该救之人。”说完用手指了指卢玉堂的后方。 卢玉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能看到一些店铺之外并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好奇问道:“老人家你想要让我看什么?” 结果并未有人回应,转身才发现那名老者竟然消失不见了...... 第87章 不可不信 第87章 不可不信 当卢玉堂返回县衙时,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他身上。 紧接着,人们如潮水般迅速围拢过去,将卢玉堂紧紧包围在中间。 众人急切地盯着卢玉堂,眼中满是期待和好奇。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卢玉堂的口中得知那位神秘老者的真实身份。 面对众人焦急的询问,卢玉堂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摊开双手,摇着头说道:“我没追上……” 这简单的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尤其是冯二,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因为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冯二可是深知卢玉堂那身绝世轻功的厉害之处。以往就算是面对豺狼虎豹这样凶猛的野兽,卢玉堂也能够轻松追上并将其制服。 可如今,他居然连一个拄着拐杖、看似行动迟缓的老头都追不上!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有人说那老者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还有人认为老者可能使用了某种神奇的法术或者法宝才得以逃脱卢玉堂的追踪;更有甚者,怀疑那老者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山中修炼成精的妖怪……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万道金光透过窗棂,如同一把把利剑般直直地照射进房间里。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于文宏的眼皮忽然轻微地抖动了几下。 一直静静地守候在床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卢玉堂,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他心中一阵惊喜,急忙向前凑近,用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一般的声音呼唤道:“大人,大人……” 又过了一小会儿,于文宏终于缓缓地微微睁开了双眼。 看到这一幕,卢玉堂激动万分,忍不住提高音量喊道:“大人,您醒了!谢天谢地啊!” 他的呼喊声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打破了门外原本的寂静。 一直在门外焦急等待着消息的众人,听到这声喊叫之后,顿时一窝蜂似的争先恐后地冲进了房间。 眨眼之间,他们便将于文宏的病床紧紧围住,一个个脸上满是欣喜若狂的神情,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大人啊……” 于文宏的意识还有些模糊,他艰难地张开口,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询问道:“百姓们……都有吃的了吗?” 站在一旁的卢玉堂连忙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声回答道:“有的,大人!大家都已经有食物可以果腹了。” 一开始的时候,于文宏还以为自己仅仅只是昏睡了短短一天而已,但他哪里知道,实际上他已经昏迷不醒整整五天之久了。 此刻的卢玉堂意识到于文宏醒来的时间和那老者所说的一致,脑海中也回想起之前那位神秘老者所说的话——“于大人此时不宜久居麻城”,难道...... 思前想后,卢玉堂最终下定决心把那位神秘老者的事原原本本地给于文宏讲了一遍。 于文宏静静地听完之后,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开口问道:“此人莫非患有眼疾不成?” 卢玉堂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回应道:“没错,大人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做了一个极为古怪的梦。梦中出现了一位老者,他与我交谈甚欢,并说了好些令人费解的话语。他叮嘱我要前往别处调养身体,而且还提到黄州将会面临一场灾难……” 当于文宏讲到这里时,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其中一人忍不住插嘴道:“这也太离奇了!难道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时,卢玉堂站出来,一脸焦急地对于文宏提议道:“大人,既然情况如此诡异,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别的地方避一避吧。这件事实在太过邪门,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于文宏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倘若黄州真的即将遭遇劫难,而我身为黄州知府,又怎能弃百姓于不顾,独自逃离呢?” 卢玉堂见状,急忙再次劝说道:“大人,您目前身体还未恢复,实在不能......”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巡抚大人到!”这声呼喊犹如惊雷一般,打破了屋内的氛围。 卢玉堂听到声音后,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带领着房间里的其他几个人迅速地迈出房门,然后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向即将到来的张朝珍行礼,以表示对这位巡抚大人的敬意与欢迎。 只见张朝珍迈着大步流星般的步伐,快速地从跪在地上的众人面前匆匆走过,没有片刻停留,仿佛有着十万火急之事需要处理一般,径直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一进入房间,他的目光便立刻锁定在了床上躺着的于文宏身上。 当他看到于文宏此刻竟然已经睁开了双眼时,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文宏兄啊,你这次可真是把我吓得不轻呐!” 躺在床上的于文宏听到这话,面露愧疚之色,连忙开口回应道:“大人,卑职无法起身亲自迎接您大驾光临,还望大人海涵,宽恕卑职的无礼之罪。” 张朝珍闻言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无妨无妨,你有伤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吧。”说罢,他转过身去,向着自己身后站立着的那位郎中和随行而来的太医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紧上前,对于文宏的病情进行一番仔细的诊断和治疗。 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诊治之后,那位太医和郎中终于完成了对于文宏身体状况的全面检查。最后得出结论,于文宏的伤势虽然看起来颇为严重,但实际上并无大碍,只要服用一些简单的药材加以调理,静心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完全康复如初。 在旁边密切关注着整个诊治过程的张朝珍,听到这个结果时明显有些惊讶。心想,自己收到的消息可是说于文宏要死了,怎么又变成了没什么事? 于文宏像是看穿了张朝珍的心思一样,主动将之前卢玉堂跟他讲述过的有关那个神秘老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朝珍。 张朝珍听完于文宏所说的话后,先是微微一愣,显然也是被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所震撼到了。不过紧接着,他便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并连连称赞道:“哈哈哈哈,照这么看来,定是有神明特意前来搭救于你啊,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张朝珍示意太医和郎中退下后单独和于文宏畅聊起来。 门外的卢玉堂几人还在商量着于文宏离开黄州休养的事情,经过一番商谈后只能让张朝珍下命令带着于文宏离开,除此之外再无他计。 第88章 密谋 第88章 密谋 夜幕如一张巨大的黑幕缓缓降下,将整个天地笼罩其中。 卢玉堂心中暗自盘算着,寻得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得以与张朝珍独处一隅。 卢玉堂率先打破沉默,开始讲述起那位神秘老者救治于文宏的经过。他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老者神奇的医术以及令人惊叹的治疗手段,仿佛一切都历历在目。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提到了于文宏即将离开黄州前往别处调养身体之事。 张朝珍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但随着卢玉堂所言越发复杂,不禁感到有些迷糊起来。抬起手,示意卢玉堂暂时停下,疑惑地开口问道:“你方才所说,那神秘老者竟然要求于文宏离开黄州去休养?” 卢玉堂连忙点头应道:“正是如此,大人。” 张朝珍眉头微皱,追问道:“莫非这黄州城内竟有什么人想要加害于他吗?” 卢玉堂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如何措辞,随后才轻声回答道:“实不相瞒,据那老者所言,黄州恐将面临一场大难。然而,眼下我家大人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实在不宜涉险,故而需先暂离此地,以保平安。” 张朝珍听闻此言,愈发觉得如云里雾里一般,脑海中的疑问愈发增多:“黄州还会有一场灾难?这东山之乱已平息,饥荒也已挺过去,这黄州还能有什么灾难?” “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啊!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好呀!小人恳请大人务必劝服于大人暂时撤离黄州这是非之地。”说罢,卢玉堂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言辞恳切地哀求着。 张朝珍听闻此言后,眼珠滴溜溜地转动了好几圈,心中暗自思忖起来。于文宏眼下的状况确实不佳,难以正常处理公务,如果带他一同返回武昌调养身子,一来可以让他安心养病,二来在路上也能与自己畅谈一番,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想到此处,张朝珍微微颔首,表示应允:“也罢,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将于他带回武昌好生休养身体,顺便也能与本官叙叙旧、聊聊近况。” 见张朝珍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卢玉堂喜出望外,赶忙伏地磕头谢恩:“多谢大人成全!大人真是宅心仁厚、英明神武啊!” 另一边,于文宏得知这个消息后,起初内心是抗拒的。然而,张朝珍态度坚决,根本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于是乎,于文宏无奈之下,只得再次跟随张朝珍踏上前往武昌的路途,去那里休养身心。 话说在那几人离去之后,黄州之地看似平静如水,但实则底下正暗流汹涌,一场规模浩大的第二次东山之乱已然在暗中酝酿发酵着。 且说这东山主山脉龟山区的鲍家屋中有一人,名唤鲍世荣。此人生得一副机灵模样,自幼便聪慧过人。待到其成年之后,更是凭借自身才华,受到族人盛情邀请,前往黄市鲍家院的观音堂执事。 彼时正值天下大乱之际,李自成率领的起义军声势如日中天,所过之处百姓纷纷响应。深受其影响的鲍世荣,按捺不住心中的豪情壮志,遂与好友周铁爪、万野予以及陈恢恢等人商议谋划,决定组织起龟山、盐田河还有张家畈一带的穷苦农民们,一同举起反抗大旗,举行武装起义。 这支起义军士气高昂,众人齐心协力,在什子寨东的龙潭处修建起一座炼矛厂,日夜操练兵马,以备不时之需。果不其然,在鲍世荣等首领的英明领导之下,起义军队伍不断壮大,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人数竟已多达万余众。 公元 1643 年,鲍世荣眼见时机成熟,毅然决然地带领着自己麾下的起义军投身李自成帐下,正式接受编制,成为闯王大军中的一支劲旅。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闯王李自成在战场上遭遇重挫,不得不兵败撤退至陕西一带暂避锋芒。而后几经辗转,又转移至湖北地区。 在此期间,鲍世荣始终跟随闯王左右,不离不弃。但随着局势愈发不利,鲍世荣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终还是悄悄地潜回了麻城县。他深知此时并非盲目行动之时,唯有等待合适机会,方可再次出山有所作为。 其实早在第一次东山之乱爆发之时,鲍世荣便有心参与其中,只可惜当时的乱局领导者于文宏手段高明,仅仅依靠自身威望便迅速平息了战乱,根本没有给鲍世荣及其同伴们进一步扩大势力范围的时间和空间。 这一次,他们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精心策划、密谋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于是乎,何士荣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黄冈永宁乡,并迅速召集来了李公茂、陈灰灰以及鲍世荣等一众心腹之人。众人齐聚一堂,围坐在一起,开始了这场机密的商讨。 “诸位,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于文宏在黄州可是声名远扬,威望极高啊!如果咱们想要保证这次起义能够顺利成功,那就非得先把于文宏给铲除不可!”陈灰灰面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纷纷颔首表示赞同。然而,想要除掉于文宏,这其中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暂且不论他身旁时刻簇拥着众多如狼似虎的衙役,单是卢玉堂和卢玉红那对武艺高强、令人闻风丧胆的兄妹,便宛如一道铜墙铁壁般难以逾越的关卡横亘在前。 “我听说于文宏前几日突然病倒,倘若病情恶化,一命呜呼,那倒省却了咱们亲自动手的麻烦,也算是老天有眼相助啊。”鲍世荣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若真能如此,那可真是上天眷顾咱们呐!” “就怕是他死不了,而且身边还总是有一帮人守着,我们恐怕难以近身。” “硬攻肯定不行,此事也只能智取,要是我们能想办法给他药中下毒......” 众人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每个人都眉头紧蹙,双眉之间仿佛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结,苦思冥想着应对眼前困局的良策妙计。 就在此时,一直眯着双眼、沉默不语的何士荣,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乍现,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般耀眼夺目。他猛然回想起那个传颂千古、家喻户晓的荆轲刺秦的悲壮故事…… 第89章 二次东山之乱【一】 第89章 二次东山之乱【一】 何士荣环视一圈房间里的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李公茂身上。 只因其他人都未曾得到过于文宏的亲自款待,唯独李公茂曾与这位大人物有过交集,并且他们之间的交流异常顺畅,以至于文宏甚至亲口承诺,日后若有事情可随时来找他。 如此一来,李公茂完全能够以赠送旗帜作为借口,再度接近那位权倾一时的于文宏。要知道,一旦两者间的距离足够靠近,即便此时卢玉堂就在于文宏身侧,恐怕也难以阻止李公茂对于文宏痛下杀手。 这个计划一经提出,在场众人纷纷颔首表示赞同,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唯一面露难色、显得极不情愿的竟然正是李公茂本人。 原因无他,因为无论此次刺杀行动成功与否,李公茂自知自己都是难逃一死。 见此情形,何士荣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询问道:“公茂兄弟,不知对此安排你作何感想啊?” 听到这话,李公茂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之中瞬间闪过成千上万个想要拒绝的念头和理由,但仔细斟酌之后却发现,这些理由竟无一能让人信服。 无奈之下,他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暂时应承了下来。 看到李公茂终于点头同意,何士荣满意地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说道:“甚好!只要于文宏一命呜呼,那么这黄州城迟早都会落入咱们手中!”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柔和的阳光洒在大地上。 李公茂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害怕于文宏看穿了自己得计划,可是又害怕自己不去会惹来何士荣等人得报复。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于文宏,万一真有这样得机会那就动手,要是没有就再想其他办法。 穿衣服起床,洗漱过后弄来了一篮子蔬菜,然后便朝着麻城县衙门走去。 当他到达衙门门口的时候,发现门还紧闭着。 李公茂站在门外开始来回踱步,心中则不停地思考着该如何向衙门里的大人开口讲述这件事情。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阵沉重的吱呀声传来,原来是衙门的大门缓缓被人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两名身穿制服、手持木棍的巡街衙役。他们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着,看上去心情颇为轻松。 这两名衙役很快就注意到了在门口徘徊的李公茂,于是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公茂,开口问道:“李公茂啊,你这一大清早的不在家里待着,跑到衙门这儿来干啥呢?是不是有啥事儿啊?” 李公茂闻言,赶忙挤出一丝笑容,快步迎上前去说道:“两位官爷,小的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想来看看于大人。”说完这话,他还偷偷观察了一下两名衙役的脸色变化。 其中一名衙役却摇了摇头回答道:“你来晚啦!于大人已经走了。” “啊?于大人走了?去哪里了?他还回来吗?”李公茂满脸惊愕之色,一边说着,一边脚步匆匆地朝着说话之人奔去。 那人斜睨了一眼李公茂,不耐烦地说道:“于大人去哪了还用得着向我汇报不成?我说你小子今儿个咋问这么多话呢?莫不是有啥企图?” 李公茂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手忙脚乱地摆着手,嘴里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官爷您可千万别误会,千万别误会呀!实在是因为于大人之前宽宏大量,给了小人我一次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所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感谢一下于大人呐!” 那衙役听了这番话,脸上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语气生硬地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了。没啥事儿就赶紧该干啥干啥去吧!只要你日后不再犯错,安安分分过日子,就算是对于大人最大的感谢了。”说罢,他便转身扭着头离开了。 李公茂望着衙役远去的背影,不甘心地又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衙门里面张望了几下,然而除了看到几个忙碌的身影外,并未发现于大人的踪迹。 他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于大人怎会如此突然地就走了呢?究竟去了哪里呢?难不成去了黄州……” 正当他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之际,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李公茂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来,却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原来是他的一位好友。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转到了刚刚离去的于大人身上。 只听得那位好友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了一句:“听说于大人是被一位位高权重的大官给接走了。” “于大人竟然被人给接走了?你当真看清楚了吗?”李公茂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继续追问道。 只见对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听到好友这般肯定的答复之后,李公茂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微微颔首。 紧接着,两人又随意地闲聊了几句家长里短,而后李公茂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准备去寻找何士荣等一干人等。 当李公茂火急火燎地赶到何士荣他们所在之处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顾不上歇息片刻,赶忙将自己刚刚得知的这个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听闻此言,众人起初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没过多久,一阵哄堂大笑之声骤然响起,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 “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好了!这简直就是上天在眷顾我们呐!只要于文宏那个老家伙不在这黄州城,咱们还会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何士荣笑得前仰后合,那张原本严肃的脸庞此刻也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陈灰灰却突然压低声音,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于大人他中途折返回来,我们又该如何?” 尽管陈灰灰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耳尖的何士荣给听见了。 只见何士荣稍稍收敛了一下笑容,若有所思地说道:“嗯,你说得不无道理。所以依我之见,此次行动咱们务必要小心谨慎才行。首先得暗中集结好人马,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其次,一旦时机成熟,就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拿下黄州城。如此一来,即便到时候于文宏真的赶回来了,恐怕也是回天乏术咯!” 说罢,何士荣再次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第90章 二次东山之乱【二】 第90章 二次东山之乱【二】 于文宏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往武昌,终于到达目的地之后,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可以安下心来好好休养一番了。 在这里的日子里,他每天白天都会静下心来读书、练字,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之中;而到了夜晚,则会与张朝珍相聚一堂,两人把酒言欢,畅谈天下大事,好不快活。 然而,这样平静而又惬意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天夜里,正当于文宏准备就寝之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骚乱。没过多久,就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朝廷送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文书。 自从收到这封文书之后,整个府邸都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氛围当中。那张朝珍更是直接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整夜未曾合眼。 于文宏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心中也是十分担忧,于是便匆匆忙忙地朝着书房赶去。 来到书房门口,于文宏先是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伸出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只听见屋内传出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是文宏兄吗?” 于文宏赶忙应道:“回大人,正是卑职。”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一声回应:“进来吧。” 于文宏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只见张朝珍正端坐在书桌前,脸色阴沉,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所致。 于文宏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几步,对着张朝珍深深地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说道:“听闻大人一夜未眠,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大人如此忧心忡忡?” 张朝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于文宏,然后用颤抖的手将放在桌上的那封八百里加急文书递了过去。 于文宏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份文书。他微微眯起眼睛,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文字,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入脑海之中。随着阅读的推进,他终于明白了其中所蕴含的缘由。 原来,吴三桂竟然集结了数量庞大的队伍,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一举攻陷了湖口!这一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整个局势瞬间变得紧张而危急。朝廷得知此事后,十万火急地下达命令,要求武昌、黄州等地区倾尽全力,派出所有可用的兵力迅速赶往湖口,以抵御吴三桂势不可挡的凌厉攻势。 于文宏读完之后,缓缓地将书信放回桌上。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张朝珍,郑重说道:“大人,若有卑职能效犬马之劳之处,请尽管吩咐,卑职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定当万死不辞!”这番话铿锵有力,充分展现出他义无反顾的决心和勇气。 听到于文宏如此坚决地表态,张朝珍慢慢地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于文宏的面前。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声音低沉而凝重地道:“文宏啊,其实我所发愁的并非只是眼前这一件事……” 于文宏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充满疑惑。他连忙追问道:“那么,大人您究竟是为何事发愁呢?还望大人明示。” 只见张朝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伸手从桌子的一侧取出了另一封同样标有“八百里加急”字样的文书。默默地将其递到于文宏手中,轻声说道:“你再看看这个吧。” 于文宏不敢怠慢,急忙再次用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于文书。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认真阅读起来。然而,随着阅读的不断深入,他的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起初,他的脸上仅仅浮现出一丝惊讶,但很快这种惊讶就被极度的严肃所取代。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连脸部的肌肉都因为内心的震惊而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信中的文字清晰地显示出,就在那令人瞩目的十月二十九,何士荣等人借着吴三桂如日中天的声势,毅然决然地在黄冈县永宁乡高举义旗,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起义浪潮。 仅仅两天之后,也就是十一月初一这一天,李公茂、陈恢恢以及鲍世荣等人又在麻城县白水畈振臂高呼,纷纷响应起义之举。他们各自聚拢起数千民众,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并与湖口、宁州等地的农民起义军遥遥呼应,相互支援。 在此风起云涌之际,何士荣因其卓越的领导才能和威望,被众人一致推举为这场农民起义当之无愧的总盟主。一时间,他声名远扬,号称麾下拥兵多达十万之众。 众多起义领袖更是经过商议,共同约定于十一月上旬合力攻打黄州城。 “大人,卑职必须立刻动身,火速赶回黄州!”于文宏看完文书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放在一旁,转身就要离去。 张朝珍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拦住他道:“文宏兄啊,你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呢,还是让我派遣其他人前去吧。” 于文宏闻言,立即拱手抱拳向张朝珍施礼,言辞恳切地说道:“卑职深感大人关爱有加,但无论如何,卑职身为黄州知府,守护一方百姓乃职责所在。况且,此次叛乱之人中有不少曾是卑职宽恕饶命的罪犯,而今他们竟然不知悔改,胆敢再度造反闹事,卑职怎能袖手旁观?还请大人能够体谅并成全卑职的一片赤诚之心。” 张朝珍看着于文宏坚决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你的身体……” 于文宏赶忙回答道:“多谢大人关心,卑职的身体已然好了许多,请大人放心便是。” 在这件事情上,张朝珍心中的确怀揣着些许私心。 原因有二,其一,这次黄州起义的规模与前次截然不同,其影响力和波及范围都远超以往,形势之严峻不容小觑;其二,于文宏的身体状况尚未完全康复,如果此刻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地折返,恐怕会导致他旧疾复发,病情进一步恶化。 然而,面对这重重困难和风险,于文宏却表现出异常坚定的态度,那副模样似乎在向张朝珍传递一个明确的信息——无论如何,他都决心要回去参与其中。 张朝珍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凝视着于文宏,最终还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表示不再加以阻拦。 于文宏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拱手施礼道:“多谢大人成全。”话毕,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大步踏出房间。 看着于文宏渐行渐远的背影,张朝珍忽然心生不舍,急忙追出门外,高声喊道:“文宏兄,请留步!” 听到呼喊声,于文宏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来,目光平静地望着张朝珍。 张朝珍快步走到于文宏面前,嘴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经过漫长而又短暂的沉默之后,张朝珍终于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保重!” 于文宏闻言,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回应道:“保重!”随后,再次转身离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远方…… 第91章 二次东山之乱【三】 第91章 二次东山之乱【三】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将卢玉堂、卢玉红和路玉阳等一干人等紧急召集在了一处宽敞的房间内。他的表情异常严肃,甚至还带着些许难以遏制的愤怒。 待众人到齐后,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缓缓道出了东山之乱的事情原委。 卢玉堂等人听着于文宏的讲述,脸上先是露出惊愕之色,随后便是满脸的疑惑。当听到最后时,他们几乎同时愣住了,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东山之乱不是早就已经被平定下去了吗?怎么会……难道说那些乱党贼子们竟然又开始兴风作浪、重新举义旗造反啦?” 于文宏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拳,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他咬着牙沉声说道:“都是我的错!当初轻信了他们所谓的投降誓言,才让这祸端得以延续至今。此次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决不可再姑息纵容!”说完这番话,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平复心中汹涌的怒火,接着继续言道:“今日把诸位召集于此,只为一事相商。若有谁甘愿跟随我返回黄州与敌寇厮杀,便请站出来;若是有人想要留守此地,我亦绝不会心生怨怼。” 在于文宏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在场的众人连丝毫犹豫都没有,便纷纷双膝跪地,拱手齐声高呼道:“小的愿追随大人一同前往黄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到眼前这一幕,于文宏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之意,他微微颔首示意众人起身,并朗声道:“好!既然大家心意已决,那咱们事不宜迟,立刻整备行装,即刻动身赶赴黄州。” 于是乎,一行人迅速行动起来,准备好马匹、武器以及干粮饮水等必备物资后,便踏上了这段充满艰险的征程。 一路上,众人马不停蹄地疾驰而行,日夜兼程不敢有片刻停歇。 尽管路途遥远且艰辛,但每个人的心中都燃烧着一团正义之火,支撑着他们不断向前迈进。 经过整整四天的奔波劳累,这支队伍终于成功抵达了黄州城外。 此刻,黄州城那厚重而坚固的城门紧紧关闭着,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卢玉堂迈着坚定的步伐快速走到城门下方,他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城楼,然后运足中气高声喊道:“于大人到!速速打开城门!”这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在空中回荡开来。 城楼上的两名衙役原本正靠在墙边闲聊,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高喊声,他们猛地一惊,迅速站起身来。 两人手搭凉棚,眯起眼睛朝着城下望去,努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待他们仔细辨认之后,终于确认来者正是于文宏的人马,于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转身冲着楼下的同伴们大声呼喊起来,让他们赶紧去打开城门。 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响起,巨大的城门开始缓缓地移动起来。那古老而沉重的门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悠久的历史。 在城门逐渐敞开的过程中,数名衙役早已整齐地排列在城门两侧,当看到于文宏出现在眼前时,他们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道:“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率众人径直冲进了黄州城。 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一行人风驰电掣般向着城中的府衙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同知以及其他几位官吏得到消息说于文宏已经归来,他们一个个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从各自的官署里跑了出来,争先恐后地赶到府衙门口跪地相迎。 冯二小心翼翼地将于文宏从马车里搀扶下来。 “诸位都起身吧。” 听到这话,原本跪在地上的众人齐声高呼:“谢大人!”随后纷纷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敬畏之色。接着,这些人簇拥在于文宏周围,缓缓朝着衙门走去。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衙门的厅堂之中。 于文宏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整个人显得威严无比。而其他官吏们,则一个个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立在两侧,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于文宏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目前东山起义军的发展状况究竟如何?” 同知连忙向前迈了一小步,躬身行礼后回答道:“回大人,据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何士荣已然率领其部众成功占据了黄冈永宁一带;而陈灰灰和李公茂等人则盘踞在麻城白水畈。此外,根据我方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他们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汇集兵力,一同进攻咱们黄州。” 听完同知的汇报,于文宏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稍作停顿之后,他又紧接着追问道:“那么眼下咱们黄州城内还剩下多少官兵和衙役可以调动?” 同知再次拱手答道:“回大人,城中只剩下二百六十七名官兵和衙役可用了。”说罢,他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于文宏面色凝重地再次发问道:“诸位对于此事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这时,只见一名官吏深吸一口气,然后壮着胆子站出来说道:“回大人,依卑职之见,不若暂且退守麻城。”这名官吏的声音微微颤抖,但还是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于文宏闻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反问道:“哦?何以如此认为呢?竟然要选择退缩?” 那名官吏赶忙拱手作揖,继续解释道:“大人明鉴,那何士荣所率部众有数万之多,气势汹汹;而咱们黄州这边仅有区区二百余人马,双方兵力悬殊过大,实难与之正面抗衡啊!” 话音未落,另一名官吏也赶紧附和道:“是啊,大人。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咱们确实不宜硬拼。不如先暂时退守麻城,养精蓄锐,等待朝廷的援军到来之后,再一鼓作气,将何士荣一举击溃!” 然而,还没等这两名官吏把话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原来是于文宏猛地伸出手掌,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犹如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震耳欲聋。 伴随着这声沉闷的响声,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见于文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但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稳步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在场众人的心弦之上。 当他终于站定在门口时,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遥遥指向了西南方向。接着,他微微眯起双眼,声音沉稳而有力地问道:“诸位可知道那边究竟是什么路吗?” 这一问,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然而众人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开口回答。 于文宏见状并未动怒,只是略微停顿片刻后,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条路,乃是至关重要的粮草之路!如今吴三桂正率领着叛军在湖口与朝廷的大军展开殊死搏斗。倘若我们在此刻放弃黄州,那么前方将士们急需的粮草将无法再顺利送达。要知道,军粮可是行军打仗的命脉所在,一旦断供,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此处,于文宏稍稍加重了语气,目光环视一圈众人,紧接着又道:“咱们这黄州城虽然仅仅只是湖北七郡之一,但它实则乃东南地区的关键门户。此地得失,关乎整个战局的胜负走向。所以,哪怕只是这区区一郡之地,其战略意义也是极其重大的。” 话到这里,于文宏稍微顿了一顿,似乎是给众人一些时间去消化他刚才所说的话语。稍许沉默之后,他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决然之意:“本官今日把丑话说在前头,摆在我面前的结局无非只有两个,要么倾尽全力保住黄州城,要么就在这片土地上阵亡捐躯、马革裹尸!至于诸位大人,如果你们心中胆怯,想要退缩逃避,那就尽管离去吧,本官绝不阻拦。” 言罢,他毅然转过身去,步伐坚定地走回椅子前,稳稳落座,双目紧闭,不再言语。 第92章 二次东山之乱【四】 第92章 二次东山之乱【四】 烛火在铜雀灯台上摇曳,将于文宏投在墙上的影子拉得巍峨如山。他话音落下时,檐角铜铃恰好被夜风撞响,叮当声里裹挟着远处隐约的号角。 堂下众官鸦雀无声,唯有案头那封未干的奏折在烛光下泛着血色般的光晕。 同知率先踏出半步,官靴踏在青砖上的脆响惊醒了梁上栖燕。这位素来谨小慎微的六品文官此刻挺直了脊背,仿佛要将半生屈居人下的郁结尽数吐出:";卑职愿随大人死守黄州!";他袖中滑出一枚铜印,那是其父临终所传,印文";明德惟馨";四字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紧接着是通判,这位年过五旬的老臣颤巍巍摘下顶戴,露出斑白鬓角:";卑职...卑职愿与黄州共存亡!";他声音哽咽,却字字铿锵。案上烛火忽明忽暗,映出他眼角未干的泪痕——三日前,其独子在交战中殉职。 堂内气氛如绷紧的弓弦,众官一个接一个出列。 有人解下腰间玉佩掷地明志,有人撕下官袍一角以示决绝,更有人取出家书当众焚毁。 火舌舔舐纸页的噼啪声中,于文宏缓缓睁眼,眸中精光乍现。 ";好!";他拍案而起,震得案头令箭齐齐跳动,";与其坐困愁城,不如主动出击!";话音未落,西窗突然洞开,一卷残破战报随风卷入,恰好展开在众人面前——正是何士荣部最新动向。 兵房主事却面露难色:";大人明鉴,只是黄州城内守军不足三百,且多为老弱..."; 于文宏抬手示意噤声:";此事关乎黄州存亡,本官已有计较。";他目光扫过堂下,";陈大人,着你即刻张贴告示,征召乡勇;张大人,持我手令前往各乡督办粮草;李大人,率人加固城防。"; 他提笔蘸墨,在奏折上落下最后一笔:";至于巡抚大人处...";笔锋突然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朵墨梅,";本官自有计较。"; 堂下众官领命而去,脚步声渐远。 烛泪在铜雀灯台上堆积如山,于文宏独坐案前,手中握着一枚铜钱。 窗外传来五更梆子声,他起身推开窗棂,晨雾中隐约可见城楼上飘动的旌旗。 ";大人!";卢玉堂破门而入的瞬间,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此刻他额角沁汗,官靴上沾满露水泥泞,";千总李茂升,把总罗登云带着一部分人在贾家店西十里处。"; 于文宏目光微闪,指尖铜钱";叮";的一声落在案头地图上,恰好盖住贾家店位置:";传同知。"; 不多时,同知疾步而来,官袍下摆还沾着晨露。这位同知大人显然也是一夜未眠,眼底泛着青黑:";回大人,乡勇已登记六百七十三人,另有百余青壮正在城外集结。";他顿了顿,";只是...何士荣派来的细作昨夜在城中散布谣言,说朝廷要放弃黄州......."; ";啪!";于文宏一掌拍在案上,震得令箭齐齐跳动:";传令下去,凡有妖言惑众者,立斩不赦!";他提笔蘸墨,在令状上落下朱批,";着你率人把守各要道,凡愿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执迷不悟者.......斩!";笔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朵血花。 同知领命欲退,却被于文宏叫住。 ";本官决定亲率十人前往贾家店。"; ";大人不可!";同知扑通跪地,官帽滚落一旁,";黄州不可一日无主啊!";他声音哽咽。 于文宏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此战非本官亲往不可。";扶起陈明德,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记住,如若本官战死尔等绝不能弃城逃亡。"; ";大人...";陈明德喉头滚动,最终只是深深一揖,";卑职...遵命。"; 于文宏大步走出房门,晨光中,路玉阳以及造桥之时被赦免的几人均已整齐站在那里。他目光扫过这些年轻的面庞,忽然想起曾昏迷期间的那个梦";黄州梅花,当在血雨中绽放。"; 于文宏翻身上马,马鞭指向前方:";出发!";马蹄声起,惊飞檐下一群白鸽。 残月如钩,一行人在林间穿行。 于文宏的靴子早已被露水浸透,身体也感到疲惫不堪,却仍坚持走在最前。 ";大人,前面就是贾家店了。";卢玉堂压低声音。 ";玉堂,你持我令牌去寻李、罗二位将军。";于文宏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背面刻着";黄州知府";四字,";切记,若遇盘查,就说...是过路的,归来时也要小心一些,万万不能让何士荣等人知晓此事。"; 卢玉堂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于文宏则带着余下人马潜入一处废弃的祠堂。冯二熟练地清理出一块干净地方,又用稻草铺了个简易床铺。 想要让他先喝点水吃点食物,奈何于文宏却没有一点胃口,只是倚着供桌闭目养神。 三更时分,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路玉阳立即按刀而起,示意众人戒备。马蹄声在祠堂外戛然而止。 ";是我!";卢玉堂的声音及时响起。他身后跟着两名武将,铠甲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末将李茂升、罗登云,参见于大人!";两位将军单膝跪地,甲片相击发出清脆声响。 于文宏扶起二人,借着月光打量他们的面容。李茂升左额有道新添的伤疤,罗登云的铠甲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这些都是死战余生的证明。 ";二位将军,眼下能调动多少人马?";于文宏直奔主题。 李茂升与罗登云对视一眼,面露难色:";末将部众仅余三十余人。"; ";末将...二十余人。"; 祠堂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于文宏握紧双拳,指节发白。他早料到兵力不足,却没想到会如此捉襟见肘。 ";冯二,取笔墨来。";于文宏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祠堂内回荡。他提笔蘸墨,在宣纸上龙飞凤舞:";黄州危在旦夕,凡我子民,当同仇敌忾...";笔锋凌厉,墨迹未干便已透出肃杀之气。 写罢,他将檄文交给卢玉堂:";你持此文书,速去联络各族长、里正。告诉他们...";于文宏顿了顿,";尽快组织乡勇来此处与我汇合。"; 卢玉堂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于文宏转身看向两位将军:";二位将军,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你们即刻回去,就说...巡抚大人已派援军在路上了。"; 李茂升面露迟疑:";大人,这...";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于文宏目光如炬,";待乡勇集结,我们便有了转机。"; 远处传来鸡鸣声,东方泛起鱼肚白。 于文宏走到祠堂门口,望着渐渐亮起的天际,低声自语:";但愿...来得及。"; 第93章 二次东山之乱【五】 第93章 二次东山之乱【五】 破晓时分,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向大地。沉睡中的村庄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然而,祠堂外传来的阵阵嘈杂声却打破了这份平静,也将浅眠的于文宏从睡梦中惊醒。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用手扶着身旁那斑驳不堪、布满岁月痕迹的墙壁,艰难地撑起身子。摇摇晃晃之间,他移步到那扇早已残破的窗棂前,透过狭小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晨雾如轻纱般弥漫在空中,朦胧中隐约可以看到攒动的人头,仿佛一群黑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一直守在于文宏身边的冯二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大人。就在他握住于文宏手臂的瞬间,感觉到大人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 冯二心中不禁一紧,暗自担忧道:“大人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如今又多日未眠,可千万别再累坏了。”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伸手轻轻推开那扇因年久失修而发出“吱呀”声响的木门。刹那间,刺眼的晨光如潮水般涌入屋内,令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待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后,他定睛看去,只见晨雾正逐渐散去,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展现在眼前。 祠堂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群,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人大多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一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坚定。他们有的手中紧握着粗糙的锄头,有的背上斜挎着破旧的猎弓,还有一些人的腰间别着锋利的柴刀。 在清晨的阳光下,这些看似简陋的武器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虽然不如那些精良的装备那般华丽,但此刻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之感。 “于大人!”只见一个满脸稚气、眼神清澈如水的少年奋力地从人群之中挤到了最前面,他那略显单薄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大声喊道:“我爹跟我说您为了拯救咱们黄州的老百姓,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啦!我虽然今年才刚满十六岁,但是我也能够上阵杀敌啊!” 话音未落,旁边又传来一声高呼:“还有我呢!”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跛脚的老汉正费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拐杖,仿佛那根拐杖就是他冲锋陷阵的武器一般。 只听这老汉接着说道:“诸位可别小瞧我这腿脚不方便哟,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出色的猎户呢,百步之外射中猎物简直是轻而易举,不在话下呀!” 一时间,人群中的呼喊声响彻云霄,如同一阵阵惊雷在空中炸响,就连栖息在林间枝头的那些鸟儿们也被吓得纷纷振翅高飞。 此时,于文宏缓缓地迈着步子走下台阶,清晨的露水悄然沾湿了他脚上那双精致的官靴。他的目光平静而温和,如同春日里的暖阳一般,轻轻地扫过眼前这些质朴善良的面庞。 这里面既有满脸皱纹、饱经沧桑的老者;也有意气风发、稚气未脱的少年;更有身着粗布衣衫、辛勤劳作的农夫和衣冠楚楚、举止文雅的乡绅。 然而就在这一刻,无论身份地位如何悬殊,他们所有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热切的光芒,紧紧地凝视着于文宏,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地跟随他奔赴战场,勇往直前。 “乡亲们……”于文宏艰难地张开口,话刚出口,便察觉到自己的嗓音竟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他不禁回想起五日之前奋笔疾书撰写檄文之时,满心忧虑着兵力严重不足的困境;思绪又飘向那个曾出现在梦境中的美丽“黄州梅花”,那如梦似幻的景象仿佛仍历历在目;同时,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己当初毅然决然立下的那份军令状……然而此时此刻,站在面前的却是这一群与自己素昧平生的善良百姓,他们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自己最为坚定不移的支持。 就在这时,一旁的卢玉堂递上了一份厚厚的名册,轻声说道:“大人,截至目前已经登记在册的乡勇总计有两千三百余人之多,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们正从四面八方匆忙赶来呢。” 于文宏赶忙伸出双手,郑重其事地接过这份承载着无数希望的名册。当他的指尖轻轻触碰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时,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挺直了原本略显佝偻的脊背,然后用尽全力高声喊道:“诸位乡亲!”这一声呼喊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久久回荡。“今日我们在此相聚,不为功名利禄,只为守护咱们黄州这一方水土的安宁和平静!” 于文宏心里非常清楚,眼前这些勇敢无畏的百姓一旦踏上战场,极有可能会命丧黄泉。而自己根本无法信誓旦旦地许下什么优厚的承诺或者给予他们丰厚的回报,一想到这里,心中就充满了对众人深深的愧疚之情。 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视线突然被远处树荫下的几道人影所吸引。定睛一看,竟然是李茂升和罗登云!他们身姿挺拔地站立在那里,宛如两座坚不可摧的山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他们身上,照亮了他们身上那冰冷而耀眼的铠甲。 “冯二,”于文宏压低声音轻声吩咐道,同时眼睛依然紧紧盯着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快去将二位将军请到这边来。”说罢,他缓缓转过身去,但在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祠堂那高高翘起的檐角。 只见在那里,有一株野生的梅花树正傲然挺立着。 它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每一朵梅花都像是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粉嫩的花瓣上还沾染着昨夜未干的露珠,晶莹剔透,宛如珍珠一般。微风拂过,那些花瓣轻轻地摇曳起来,仿佛在跳着一支优美的舞蹈。 于文宏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有些失神。 恍惚之间,他似乎再次听到了那句“黄州梅花,当在血雨中绽放。” 看着那株在晨光中绽放的野梅,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领悟到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深意。 第94章 二次东山之乱【六】 第94章 二次东山之乱【六】 昏黄的烛火在屋内轻轻摇曳着,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 于文宏静静地伫立在窗前,侧耳倾听着窗外传来的夜枭那凄厉而又悠长的啼叫声。 “大人!”突然,一声高喊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卢玉堂猛地撞开房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就在他破门而入的瞬间,房檐一角悬挂着的铜铃竟无风自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找到何士荣了!他如今正在黄土坳一带安营扎寨。”卢玉堂兴奋地喊道,由于跑得太急,此刻他正大口喘着粗气。 于文宏听闻此消息,原本平静如水的目光微微一闪,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他迅速转身,对着门外高声吩咐道:“来人啊!速去传李、罗二位将军前来见我!” 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沉重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不一会儿,两位身材魁梧、威风凛凛的将军便快步走进了房间。他们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上面还沾染着刚刚操练时挥洒出的汗水。其中,李茂升的左额处有一道新添的伤疤,在跳跃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而罗登云的铠甲上则还残留着一些干涸的血迹,那显然是昨日操练时不小心受伤所留下的痕迹。 “二位将军辛苦了!”于文宏点头示意,然后伸手一指桌上摊开的地图,沉声道:“据可靠情报,叛贼何士荣目前就驻扎在这黄土坳一带。我命你们二人各自率领五十名精锐士兵,即刻启程前往黄土坳进行侦察。”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叮嘱道:“此行务必小心谨慎,记住,只需要摸清敌人的情况即可,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李茂升听完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些许迟疑之色。他犹豫片刻后,开口说道:“大人,这些乡勇虽然经过了几日的艰苦操练,但毕竟实战经验尚浅,此时开战……” 未等李茂升把话说完,于文宏便挥手打断了他:“我心里清楚得很。然而眼下时机已然成熟,容不得我们选择。” 李茂升和罗登云这两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深知战场上形势变幻莫测、分秒必争的道理,因此二人并未再多说一句废话,当即便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 待到这两位将军匆匆离去之后,于文宏转过身来,双眼凝视着站在一旁的卢玉堂,神情严肃地下达命令道:“速速传令下去,全军紧急集合!” 此时,在祠堂外面宽阔的空地上,两千多名乡勇早已整齐列队完毕。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们身上,照亮了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农具——有锄头、镰刀、耙子等等;甚至还有些人来不及更换衣裳,仍然穿着平日里下田干活时所穿的粗布短打。 尽管如此,从他们那一双双明亮而又坚毅的眼眸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种不屈不挠的决心正在熊熊燃烧。 于文宏快步登上那个用木板临时搭建而成的高台之上,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一张张质朴无华的面容。这些面孔有的饱经风霜,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有的则略显稚嫩,尚带着几分青涩之气。但是,无论老少,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一股视死如归的勇气。 “乡亲们啊!”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寂静的夜空之中来回激荡,“就在短短几日之前,你们还在自家的农田里辛勤耕耘,或者在热闹喧嚣的集市上大声叫卖,又或是在家里悉心照料年迈的父母以及年幼的子女。可是现如今呢?因为那可恶至极的叛贼何士荣兴兵作乱,害得咱们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农活,舍弃温馨的家庭,毅然决然地拿起手中简陋的武器,准备去跟那些凶狠残暴的敌人拼死一战!” 听到这里,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压抑的啜泣之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人率先想起了自己远在故乡的妻子儿女,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牵挂与思念之情。 于文宏猛地抬高嗓音,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如果任由那何士荣的阴谋得逞,那么咱们的黄州将会变成一片人间地狱!咱们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肥沃良田会遭到敌军铁蹄无情地践踏,咱们居住多年的家园也会被熊熊大火付之一炬,就连咱们最亲最爱的家人朋友也难逃惨遭杀戮的厄运!” “难道我们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吗?” “绝对不能!” 啜泣声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住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刹那间,整个空间都仿佛凝固了起来,只剩下那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如同一阵阵闷雷,在这寂静的夜里回荡着。 于文宏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我于文宏今日在此立下誓言:此一役若是能够取得胜利,我必定要为那些英勇牺牲的将士们立下丰碑,让他们的英名永载史册;但倘若不幸战败……待到黄州城被攻破的那一刻,也就是我以身殉城之时!” 话音未落,只见人群中的卢玉堂挺身而出,他双目圆睁,满脸坚毅地振臂高呼道:“誓死追随于大人!” 紧接着,那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响彻云霄:“誓死追随!”这激昂的口号声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能冲破苍穹,震撼天地。 于文宏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大声命令道:“卢玉堂听令,率领五百勇士作为左翼先锋;路玉阳,带领另外五百壮士组成右翼部队;其余人等,则跟随本将军居于中央,一同出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这支临时拼凑而成的队伍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前移动。 皎洁的月光如水银泻地一般洒落在大地上,照亮了人们手中所持的农具。那些原本朴实无华的锄头、镰刀此刻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宛如一片片锋利的刀刃,紧密相连,形成了一道令人胆寒的钢铁防线。 于文宏翻身上马,伸手从冯二的手中接过一把长剑。 这把剑乃是李茂升赠予他的,剑身修长,剑柄镶金嵌玉,透着丝丝寒意。 于文宏紧紧握住剑柄,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想当年,他终日埋头案牍,以笔为刀,书写天下之事。却未曾料到,自己竟也有放下毛笔,提起长剑,亲赴沙场杀敌报国的一天。 此时此刻,何士荣正与鲍世荣、陈灰灰等一干人围坐在一起,热烈地商讨着聚集兵力攻打黄州的事宜。众人各抒己见,争论不休,气氛紧张而又热烈。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神色慌张地闯进房间,连滚带爬地来到何士荣面前,气喘吁吁地喊道:“大将军不好了,于……于文宏带着人正在火速赶往黄土坳啊!”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喧闹的房间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那名探子。 何士荣更是猛地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起来:这于文宏身为黄州知府,按常理应当坐镇黄州城中统筹全局,如今却居然不顾自身安危,私自离开城池直奔黄土坳而来,究竟所为何事呢?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不成?想到此处,何士荣不禁皱紧眉头,脸色也愈发阴沉下来。 沉默片刻之后,何士荣定了定神,对着那名探子厉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此事关乎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探子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回答道:“回将军大人,小人看得清清楚楚,千真万确就是于文宏本人带领着队伍朝这边赶来。” “他带了多少人马?”何士荣紧接着追问道。 探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道:“人数众多,具体数目小的实在难以估算。”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公茂突然开口提议道:“依我之见,这于文宏此番前来摆明了是冲着咱们来的。只是眼下尚不明确他到底带来了多少人手,如果贸然与之交锋,恐怕会陷入被动局面。不如我们暂且先撤退到后方的森林之中,待到将对方的情况打探清楚之后,再作下一步的打算,您意下如何?” 何士荣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采纳李公茂的建议。 “全体人员听令,即刻撤退进入后山森林,不得有误!” 第95章 二次东山之乱【七】 第95章 二次东山之乱【七】 于文宏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踏入了黄土坳这片土地,马蹄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 李茂升和罗登云两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则如疾风般快步前来迎接。 ";于大人,据属下所探,那何士荣及其部众已然撤退至深山之中。观其态势,似乎并无与我军正面交锋之意。"; 李茂升抱拳向于文宏禀报着最新情况,神情严肃。 于文宏闻言,剑眉微微一蹙,陷入沉思。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何士荣拥兵数万之众,实力不容小觑。此刻却如此匆忙地退守深山老林,究竟意欲何为?思来想去,无外乎两种可能。其一,或许他对我方兵力虚实尚未摸透,心存忌惮,故而暂且回避以求摸清底细;其二,则有可能是企图拖延时间,等待其援军抵达后再行发难,届时必然会从四面八方向我军发起合围之势。 念及于此,于文宏目光犀利地扫过众人,开口发问道:";此地黄土坳的族长是何人?"; ";回大人,乃是张尚圣。";一名部下赶忙回答道。 ";速速派人将张尚圣传唤至此地,不得有误!"; 于文宏果断下令。 ";嗻!"; 紧接着,于文宏有条不紊地部署起来。他先是命人在黄土坳搭建营帐,以便让长途跋涉而来的将士们能够得到短暂休憩,恢复体力。 而后,又派遣卢玉堂、路玉阳等得力将领前往各个险要道口驻守,并严令他们务必时刻保持警惕,密切关注何士荣一方的动静,以防对方趁我军不备发动突然袭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得营帐外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张尚圣身先士卒,领着数十名精壮的乡勇匆匆赶到。他们一进入营帐,便毫不犹豫地跪地行礼,齐声高呼道:“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将张尚圣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并微笑着说道:“快快请起,诸位壮士不必多礼。” 待众人起身站定之后,于文宏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向张尚圣发问:“张族长,此地目前能够征召到多少乡勇?” 张尚圣闻言,先是微微低头思索了一番,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大概能有一千多名乡勇可供调遣。不过……”话说至此,他突然面露难色。 于文宏见他欲言又止,当即追问道:“只是什么?张族长但说无妨,无需有所顾虑。” 张尚圣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大人,实不相瞒,虽然能召集这么多人,但大伙心里都犯嘀咕呢。大家都觉得这打仗本来就是朝廷军队该干的事儿,咱这些普通老百姓既没练过功夫,又毫无战斗经验,上战场那简直就是白白送命呐!而且就算侥幸不死,恐怕也得不到朝廷的半点儿赏赐。所以……”说到最后,不禁低下了头,似乎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忐忑。 于文宏听完这番话后并未动怒,反而面色平静如水,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你所说的话确实并非毫无根据,然而目前朝廷的确难以派遣增援军队及时赶到此地,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何士荣那帮贼寇肆意攻占黄州!”于文宏的语调不紧不慢、从容镇定地说道。 沉思片刻后,于文宏接着开口:“事已至此,看来只能由我前去与众人商议一番了。倘若大家着实不情愿参与这场战斗,我也绝不会强求他们。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和选择。” 张尚圣连忙拱手作揖道:“大人您若能亲自出面与大伙商谈,那自是再好不过了!相信以大人您的威望和口才,定能说服众人齐心协力抵御外敌。” “那就烦请你在前头引路吧。” 于文宏率领着数十名随从紧紧跟随着张尚圣,一同踏上了前往乡勇聚集地的道路。 一路上,众人马不停蹄,不多时便抵达了目的地。 众多男女老少听闻于文宏即将到来,纷纷走出家门夹道相迎。人群之中不时传来阵阵窃窃私语之声,有人对于文宏的亲临表示欣喜和期待;也有人面露担忧之色,似乎对未来的局势感到迷茫和不安。 但无论如何,在于文宏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他身上。 于文宏静静地站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面色凝重,没有说半句阿谀奉承之言,而是用简洁明了的话语直接阐明了当前紧迫的局势:“各位乡亲!如今那恶贯满盈的何士荣已然纠集了数万之众,正在咱们黄州地界肆意妄为、烧杀抢掠!咱们或许能够狠下心来舍弃自己的家业,选择四处逃亡奔波,但那些年老体弱、行动不便的人们又该怎么办?难道何士荣这样心狠手辣之人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听到这里,人群中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人喊道:“于大人啊,并非我们不愿意前去抵抗,实在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毫无作战经验可言呐,就算硬着头皮冲上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于文宏见状,抬起双手轻轻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 待喧闹声渐渐平息之后,他接着说道:“乡亲们的顾虑和担忧,我于某心里都十分清楚明白。然而,那何士荣所率领的乌合之众也不是什么训练有素、能征善战的精锐之师!今天我亲自赶来此地,只为了两件事情。其一是探望一下诸位,看看大家目前的状况;这第二,则是要告诉大伙一个重要消息——近期很可能会在黄土坳一带爆发激烈的战斗。届时还请大家尽量暂时撤离这个地方,以防遭受池鱼之殃,被战火波及。” 说到最后,于文宏环顾四周,目光坚定地大声说道:“倘若有哪位心怀正义、愿意与我一同挺身而出扞卫黄州城的壮士仁人,那就请随我一同前往;但若是有人心中有所畏惧,不想登上那生死未卜的战场,我也绝不会勉强半分!” 于文宏说完之后,便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再多言一语。他那沉稳而坚定的身影,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岳,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之感。 这时,只见张尚圣大步流星地走到前方,他声音洪亮如钟,高声喊道:“诸位乡亲们啊!自从于大人来到咱们这黄州城以后,大家伙儿的日子过得究竟如何呀?” “好——” 张尚圣慷慨激昂地继续说道:“于大人贵为一方大员,本应高坐黄州城内发号施令即可,但他却毅然决然地亲自出城围剿何士荣,这到底是为何呢?于大人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咱们黄州百姓的深深关切与爱护啊!连于大人都毫不畏惧艰险,挺身而出保护咱们,咱们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张尚圣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就像一颗重磅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民众的心中掀起了层层惊涛骇浪。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只见一名年轻气盛、身姿挺拔的男子紧紧地咬着牙关,毅然决然地从人群之中挺身而出,大声说道:“于大人,我愿意跟随您一同前往!脑袋掉了无非也就是碗口那么大的一道疤而已!” 话音未落,又有一人迅速响应道:“对!就算死了,大不了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紧接着,第三个人也毫不示弱地高声喊道:“我也要去!” 随后,第四个人紧跟着附和起来:“也算我一个!” 第五个、第六个……越来越多的人纷纷站了出来,他们一个个神情坚定,目光如炬,毫无畏惧之色。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被推至高潮,人们群情激昂,士气大振。 面对这汹涌澎湃的场面,于文宏立刻着手组织相关人员对这些主动请缨的乡勇们进行详细的登记工作。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此番前去必定充满艰险与危机,无法确保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能够得以保全,但他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让远在京城的朝廷知晓,究竟是谁在这片土地上舍生忘死地扞卫着黄州城的安宁与和平。 第96章 二次东山之乱【八】 第96章 二次东山之乱【八】 于文宏临行之际,身后紧跟着十位精壮的随从。然而,当他踏上归程时,身后竟浩浩荡荡地跟着数千名乡勇! 如此一来,原本仅有两千余众的乡勇队伍,瞬间如滚雪球般壮大至四千多人。 一回到黄土坳的营帐内,于文宏顾不上歇息,立刻唤来李茂升和罗登云两位得力干将。 三人围坐在一起,面色凝重地开始商讨起针对何士荣的围剿计划。 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漫长,营帐内灯火通明,三人激烈争论着每一个细节,不时传来低低的商议声。 不知不觉间,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正当于文宏准备下达作战命令的时候,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门帘被猛地掀开,卢玉堂神色慌张地快步冲了进来。 “大人,大事不妙啊!”卢玉堂气喘吁吁地喊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尖锐,“何士荣与鲍世荣、陈恢恢以及李公茂四人,率领着数万起义军,分别从牧马崖的东西两侧同时出兵,气势汹汹地朝我们这边杀过来了!”说罢,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于文宏听完这番话后,当即便霍然起身,身姿挺拔如松。只见他面色凝重地说道:“既是这般情形,那咱们就立刻出门迎敌!速速通知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完成集结!”言罢,他一个箭步转身冲向桌案,伸手一把抄起搁置其上的宝剑。 剑身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激战。 就在这时,卢玉堂、李茂升以及罗登云这三位将领见状,赶忙疾步上前,拦住了于文宏的去路。 他们齐声高呼:“大人啊,此次迎敌之重任,交予我等便可,您还是安心留在帐内指挥调度为宜啊!” 于文宏毅然抬起手臂,用力将挡在身前的三人推开。他目光坚毅,言辞恳切而又坚决地道:“倘若我此刻龟缩在这帐内,倒不如当初直接留在黄州来得痛快!诸位切莫再行规劝了!”话音未落,他已然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走出营帐。 望着于文宏渐行渐远的背影,卢玉堂等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无奈之色,旋即亦快步紧跟其后,一同奔出了营帐。 此时的于文宏单人独骑,手持利剑,胯下骏马疾驰如风,直奔营门而去。 远远望去,但见何士荣所率领的起义军正浩浩荡荡地杀来,人人手中挥舞着色彩斑斓的旗帜,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其势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向着营地涌来。 于文宏眯起双眼,仔细地审视着战场上的局势。他敏锐的目光迅速捕捉到了东路起义军的细微变化——他们的攻势似乎略显疲态,气势稍有减弱。 面对这一情况,于文宏当机立断,毫不迟疑地下达了一连串果断的指令。 只见他面色凝重,右手高高举起佩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将领们,高声喝道:“罗登云听令!速领一千名乡勇奔赴东侧战场,务必抵住那路起义军的进攻!”罗登云抱拳应诺,随即转身点齐兵马,如离弦之箭般向着东路疾驰而去。 紧接着,于文宏又将视线投向另一侧,对着另一名将领张尚圣厉声道:“张尚圣,率两千乡勇抵御右翼敌军,不得有误!”张尚圣不敢怠慢,领命后即刻率领所部乡勇冲向右侧防线。 安排好左右两翼的防御力量之后,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凝视着正前方汹涌而来的敌阵。他手中紧握佩剑,大喝一声:“其余众将士随我居中迎敌!”话音未落,他率先纵马向前冲去,身后的乡勇们也齐声高呼,紧紧跟随在于文宏身后。 就在这时,对面的起义军首领何士荣看到于文宏这边的兵力部署,不禁面露轻蔑之色。他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起来:“于文宏啊于文宏,你就凭这么点儿人还想抵挡我的数万义军?哈哈哈哈……简直是以卵击石!识相的话赶紧放下武器,乖乖让出黄州城来,本大爷或许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于文宏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锋利的剑尖直直地指向何士荣,怒目圆睁,厉声回应道:“无耻寇贼何士荣,休得在此胡言乱语!有本事就放马过来,若想攻取黄州城,除非从我于文宏的尸体上踏过去!”说罢,于文宏一抖缰绳,胯下战马嘶鸣一声,四蹄翻飞,朝着敌阵猛冲而去。 何士荣见此情形,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他仰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声,双手紧握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用力一挥,高声吼道:“弟兄们,给我杀!杀光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 随着他这声怒吼,成千上万的起义军士兵如同潮水一般呼喊着冲杀过来。 已经抵达左侧战场的罗登云眼见敌军逼近,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他振臂高呼:“杀!”身后的千余名乡勇也纷纷响应,喊杀声响彻云霄。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无比的生死搏杀。 义军的数量众多,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他们士气高昂,喊杀声震耳欲聋。相比之下,罗登云率领的队伍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尽管他们奋力抵抗,但很快就被义军打得节节败退。 于文宏看到局势不利,心急如焚。他连忙下令让李茂升带领五百名精锐士兵前去增援罗登云。 李茂升接到命令后,毫不迟疑地率领部队疾驰而去。 就在行进途中,突然一支利箭如同闪电一般划破长空,准确无误地射中了李茂升所骑乘的马匹。那匹马发出一声惨嘶,轰然倒地。 由于惯性,李茂升整个人被狠狠地甩下了马背,重重地摔倒在地。 紧接着又是一发接一发的利箭呼啸而来,直直地朝着于文宏所在的方向飞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卢玉堂挺身而出,他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保护好大人!”同时,他迅速挥动手中的长剑,舞出一片剑花,将那些射向于文宏的利箭纷纷击落。 无奈利箭太多太密集,保护在于文宏身旁的士兵们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被射伤倒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众人眼见形势危急,纷纷簇拥在于文宏身边,焦急地呼喊着:“大人,撤退吧,大人!” 于文宏双眼通红,怒发冲冠,大喝一声:“今日吾命已死,再有敢言后退者,立斩不赦!” 在那广袤无垠的黄土坳之上,一场惊心动魄、血腥残酷的白刃战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着。 战场上刀光剑影交错闪烁,喊杀声震耳欲聋,令人毛骨悚然。 第97章 二次东山之乱【九】 第97章 二次东山之乱【九】 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战场外,一群惊慌失措的百姓正围拢在一起,紧张地注视着这场生死较量。当他们目睹眼前这惨烈无比的景象时,无一人不为之动容,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虽然心急如焚,但却无力上阵杀敌,只能用自己沙哑的嗓音替英勇无畏的于文宏以及那些奋不顾身的乡勇们高声呐喊助威。 正在奋勇拼杀的于文宏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百姓们撕心裂肺的嘶喊声,心中不禁一动,瞬间计上心来。他连忙吩咐身旁的心腹之人,让其赶紧将自己想到的计策传达给百姓们知晓。 没过多久,四周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于文宏,于粥糠在此,缴械投降者无罪,顽抗者必死!” 与此同时,卢玉堂凭借着敏锐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战机。只见他迅速张弓搭箭,弓弦被拉至满月状,随后手指一松,一支利箭便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出,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义军那高高飘扬的大旗。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大旗应声折断,轰然倒地。 随着义军大旗的倒塌,再加上这响彻云霄的喊话声,原本士气高昂、锐不可当的义军队伍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士兵们开始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与迷茫之色,先前那股勇往直前的气势也随之消散殆尽。 见此情形,于文宏果断地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刹那间,乡勇们犹如猛虎下山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敌军冲杀过去。 义军首领何士荣振臂高呼道:“众将士莫要慌乱!先杀于文宏!”话音未落,众多义军中的精兵强将就纷纷响应,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如潮水般涌向于文宏所在之处,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齐刷刷地指向了于文宏,他们好似不要命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冲向于文宏。 于文宏紧紧地握住手中那柄锋利无比的长剑,手掌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稍稍侧过头去,目光坚定地望向身旁的李茂升,大声喊道:“吾今日若战死于此,将此消息呈报给巡抚大人!”言罢,他猛地用力拍击胯下骏马的背部,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那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直直冲向敌人阵营。 李茂升眼见于文宏义无反顾地冲锋而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他毫不犹豫地卸下身上沉重的盔甲,高声怒吼道:“岂有文官慷慨赴死,而我等武官却贪生怕死独活于世的道理!”说罢,也紧随其后,挥舞着长枪杀向敌军。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尚圣率领着一群士气高昂的乡勇突然从右后方杀出,他们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战场上,瞬间让原本占据优势的起义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何士荣眼见局势急转直下,当机立断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卢玉堂见何士荣要跑,当即又是一箭射死了他骑乘的马匹,所有想要折返回来救他的义军一一倒地。 何士荣在不断后退的过程中,双脚不慎陷入一片泥泞不堪的泥潭之中,任凭他如何挣扎都难以挪动分毫。 此刻的何士荣深知自己已是穷途末路,大限将至。 于文宏骑着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如疾风般疾驰而来,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何士荣的身旁。他面色凝重,目光锐利如鹰隼,沉声喝道:“来人啊!立刻将何士荣押送至武昌府,交由巡抚大人亲自处置!”随着他一声令下,只听众将士齐声应道:“嗻!” 这场激烈无比的战斗,可谓是惨不忍睹。 放眼望去,山谷之中横七竖八地堆积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密密麻麻宛如小山丘一般;原本清澈见底的溪水此刻已被猩红的鲜血染得通红,仿佛一条流淌着死亡与血腥的河流。而官军们更是奋勇杀敌,斩获首级数以千计,收缴的各类兵器、装备也是不计其数。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战役中,于成龙也创下了斩杀四十八人的战绩。 待他们率领着英勇无畏的乡勇成功杀进何士荣的驻地之后,卢玉堂经过一番仔细搜索,终于找到了何士荣的“伪札”以及密谋起义的详细登记名册。 于文宏伸手接过这本沉甸甸的名册,众人皆屏息凝神,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手中之物,满心期待着接下来将会如何按照名册逐一抓捕相关人员。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于文宏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本名册,竟然毫不迟疑地将它抛入了旁边熊熊燃烧的篝火之中。 “大人,您这是……为何要如此行事?”一旁的李茂升满脸惊愕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 面对李茂升的疑惑,于文宏依旧沉默不语,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他只是有条不紊地开始清点起剩余的人马,并下达命令对鲍世荣等逃窜之敌展开持续追击。 话说那鲍世荣与周铁爪所率的起义军,在与于文宏一方的激战过后,节节败退,最终撤至了白水、石陂等地区。 而于文宏则一路穷追不舍,足足追出了十几里地之远。 此时,李茂升见士兵们经过长时间的行军作战,早已疲惫不堪,于是便传令下去,让大家就地埋锅造饭,稍作歇息后再继续战斗。 于文宏深知此刻正是剿灭起义军的关键时刻,如果给他们留出喘息之机,恐怕会错失良机。 就在各营刚刚开始享用午饭之时,果断地下达了一道命令:饭菜全部倒掉,所有人继续前行! 次日,于文宏的部队如疾风骤雨般迅速推进到了禹王城。凭借着对敌军动向敏锐的洞察力,断定鲍世荣、陈恢恢和李公茂三人要么选择龟峰山什子寨作为退路,要么就会逃往商城。 于是,他当机立断,立即派遣乡勇前去把守龟峰八叠山以及各处水陆交通要道,以防敌人逃脱。 再说那鲍世荣等人撤退到白水畈时,手下仍有将近一千人的武装力量。他们在此地稍作休整,并对队伍进行了一番整顿训练。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鲍世荣决定带领众人登上龟峰什子寨暂避风头。 两日之后,于文宏亲率大军兵临白水畈。当他得知鲍世荣已经退守什子寨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展开全面搜山行动,誓要将这支起义军彻底消灭。 一时间,整个白水畈及周边山区都弥漫着紧张激烈的气氛…… 当天夜幕降临之后,整个大地都被黑暗所笼罩,一片寂静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前来紧急报信,声称位于石陂的万野予举旗造反!罗山的周铁爪等人纷纷响应。其中还有来自广西孙延龄派遣的奸细孙麻子。此人冒称自己是孙将军,妄图混淆视听。 而此前在黄土坳遭遇惨败的鲍世荣、陈恢恢和李公茂三人,此刻也率领着残部匆匆赶到了石陂。 一时间,石陂地区风云突变,局势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第98章 二次东山之乱【十】 第98章 二次东山之乱【十】 于文宏正在思考对策之时收到了一封八百里加急书信,信中表明张朝珍派出的援兵将于次日火速赶到。 这个消息让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信心倍增。 放下书信,于文宏立刻着手部署防守事宜。他命令手下士兵严守各个山口要隘,务必将甑山河、燕子崖、龟山口、什子寨、八叠山以及百神庙等地牢牢封锁住,不给叛军丝毫可乘之机。 安排妥当之后,于文宏亲自带领一部分人马离开定惠寺,向着黄市进发。黄市距离白水畈以北约有十里之遥,地势险要。 于文宏选择在此处扎下营帐,并将营地安设在什子山下。 当天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唯有月光如水洒在于文宏的营帐内。于文宏静静地站在桌前,凝视着那张详细的地图,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许久之后,他抬手招来卢玉堂。 “玉堂啊!”于文宏面色凝重地说道,“我要你带领一队人马立刻前往白水畈驻扎。此处地势险要,乃是截断起义军退路的关键所在。务必严加防守,不可有丝毫懈怠!” 卢玉堂领命而去,迅速点齐兵马,趁着夜色向白水畈进发。 伴随着最后一道命令下达,于文宏的这张网已经形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援军如疾风般赶到战场。 于文宏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大手一挥:“进攻!” 刹那间,喊杀声响彻云霄,战鼓雷鸣,各路奇兵迅速出击。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起义军虽奋勇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 渐渐失去了还手之力,队伍开始混乱不堪。 周铁爪挥舞着大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但最终还是被于文宏的部下生擒活捉;鲍世荣和陈恢恢也在混战中相继被俘;就连一向勇猛的鲍自性,此刻也只能束手就擒。 身负重伤的李公茂眼见大势已去,想要趁乱逃脱,结果一失足坠落山崖,当场毙命。 至此,于文宏竟然仅仅只用了不到短短三十天的时间,就再度成功地平定了那来势汹汹、令无数人心惊胆战的东山之乱!与此同时,以何士荣为首的数位起义军首领,也都纷纷落网,并被押送前往武昌问斩。 经历过这惊心动魄的两次起义之后,于文宏并未如众人所料想那般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黄州,反倒是毅然决然地带兵重返东山。 当他率领着军队浩浩荡荡地踏入东山这片土地时,他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要求麾下士兵迅速封锁住东山的所有出入口,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逃脱的缝隙。 紧接着,又派出人手四处张贴醒目的告示。 只见那告示之上赫然写道:“东山的士民百姓们自今日起所有人紧闭家门安心待在家中,如果身上家中没有私藏携带任何武器,哪怕曾经与贼人有所牵连,一概不予追究;倘若有人身上既没有乡勇的印记和名号,家中却私藏兵器,那么即便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也必将处死。” 就这样,在于文宏的严密部署之下,整个东山陷入一片紧张而肃穆的氛围之中。 于文宏亲自坐镇指挥,对东山的局势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掌控。直到五日之后,他方才放心地带领着手下将士踏上归程,缓缓朝着黄州进发而去。 一踏入黄州城,于文宏甚至都来不及换下那身已经被鲜血浸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物,便瞧见同知正满脸焦急地快步向他跑来。 待到近前,同知赶忙压低声音,凑近于文宏的耳畔轻声说道:“大人,巡抚大人此刻正在衙门内等候着您呢!” 听到这话,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知晓,接着说道:“好,待我先回府换身衣裳,随后便前去拜见巡抚大人。”然而,同知却面露难色,连忙补充道:“大人,巡抚大人有令,要您一进城即刻前往衙门面见,不得延误。” 闻听此言,于文宏不禁皱起了眉头,只得掉转马头,朝着衙门疾驰而去。 不多时,他便抵达了衙门门口,翻身下马后,匆匆迈步走了进去。穿过庭院,来到宽敞明亮的厅堂之中,只见张朝珍端坐在正上方,面色阴沉,不苟言笑。 于文宏不敢怠慢,当即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叩头行礼,并高声喊道:“卑职于文宏参见大人!” 张朝珍依旧板着脸,冷冷地回应道:“起来吧。” 得到允许后的于文宏赶忙起身,垂手而立,口中应道:“谢大人。” 这时,只听得张朝珍突然提高声调,故作生气地质问道:“哼,我倒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究竟是称你一声于大人呢,还是该唤作于将军啊?你身为这黄州知府,理应在此坐镇指挥,统筹全局,可你倒好,竟然撇下政务不管不顾,亲自跑到前线去奋勇杀敌。真没想到啊,原来你还有如此不凡的身手和胆魄!” 于文宏解释道:“大人请息怒!卑职认为何士荣造反这件事刻不容缓,万万拖延不得呀!您想,如今朝廷的大军正与吴三桂在湖口激战,杀得难解难分。而黄州是粮草和援军的必经之路,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卑职这才迫不得已出城去征集那些乡勇们击溃起义军。” 其实呢,张朝珍根本就没生气,他心里头真正担忧的是于文宏万一在外面遭遇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听了于文宏这番解释之后,也就不再继续追问此事了。 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关于何士荣的那本密谋名册来:“本官倒是听闻,你居然将何士荣的造反登记名册给一把火直接烧了?可有此事啊?” 于文宏连忙点头应道:“回大人,确有此事。” 张朝珍追问道:“这般重要的证据岂能说烧就烧?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于文宏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回大人,按照朝廷的律法规定,但凡涉及‘十恶’之中谋叛罪行之人,无论其为首还是从众,统统都得遭受凌迟处死。不仅如此,就连那些犯人的父子、祖孙、兄弟以及与其共同居住且年龄在十六岁以上的男子们,不管他们是同姓还是异姓,亦不论其所属族类是否相同,哪怕身有残疾也不能幸免,一概处以斩首之刑。” “即便是这些子孙确实对谋逆之事毫不知情,但只要年纪在十一岁以上,仍需接受阉割之刑,并被发配至边疆地区,终身为奴不得翻身呐!” 顿了顿,接着说道:“大人您想想,如果卑职当真按照这份名册去执行抓捕和惩处,恐怕整个东山、麻城等地都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如此大规模的杀戮必然会导致民心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到那时,社会秩序混乱不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所以,卑职才出此下策,一来是打消百姓信中的恐惧,二来是怕日后有人拿出这个名册来做文章,故此才将其烧掉。” 此时,一直静静聆听的张朝珍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之色。 随手端起桌上的一杯香茗,亲自递到于文宏面前,和声说道:“好了好了,看你这一身狼狈模样,快去换件干净衣裳,好好洗漱一番再来回话。” 于文宏连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大人关怀!” 第1章 升任按察使 第01章 升任按察使 东山之乱历经多日鏖战终于被平定下来,于文宏这位身经百战的官员也总算有了些许喘息之机,可以稍作休整歇息一番。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就在他好不容易能够放松一下的时候,一封加急的家书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送到了他的手中。 打开信封一看,里面赫然写着一个令人痛心疾首的消息——养母与世长辞!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瞬间将于文宏打入了痛苦的深渊,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整个夜晚都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泪水如决堤之水般不停地流淌。 按照当时的律例规定,于文宏必须辞去现有的官职,返回家乡为养母守孝整整三年。 天色微亮之际,他强忍着悲痛,颤抖着双手写下了一份言辞恳切的辞呈,并立即派遣亲信将其火速送往武昌。 湖广巡抚张朝珍和湖广总督蔡疏荣很快就得知了于文宏家中发生的变故以及他递交辞呈一事。两人对于文宏的遭遇深表同情和哀悼之情,纷纷表示愿意尽最大努力帮助他度过这段艰难时期。 可是,面对当前复杂严峻的局势,他们实在无法轻易放走于文宏。因为朝廷刚刚决定在黄州地区新设一道重要的江防道,而于文宏一直以来都是担任该职务的首要人选。 “虽说只是养母,但毕竟感情深厚,按理说应该准许他回乡守孝才是啊。”张朝珍满脸愁容地喃喃自语道,心中左右为难。 一旁的蔡疏荣也是长长地叹息一声,忧心忡忡地说:“唉,眼下黄州的东山之乱虽然已经平息,但余波未平,仍需有人坐镇稳定局面。再者,江防道之事关乎重大,朝廷对此格外关注重视,如果在此关键时刻让于文宏离开,又有谁能够挑起这副重担,妥善处理好黄州的诸多事务呢?” 两位大人在书房内相对而坐,面色凝重地商讨着一件至关重要之事——关于黄州官员于文宏是否应归家守孝的问题。 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反复权衡利弊之后,他们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派张朝珍亲赴黄州与于文宏面谈此事。 张朝珍深知此行责任重大,但也对完成使命充满信心。因为他对于文宏此人有所了解,知晓其乃是一个心怀天下、以报效国家为己任之人。 待到两人相见之时,无需过多寒暄,张朝珍单刀直入地说明了来意。 只见于文宏听后略作沉思,旋即目光坚定地回应道:“若大人果真需要卑职留在黄州效力,那卑职定然义无反顾,绝无半句怨言!” 这番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张朝珍心中既开心又难过,开心得是于文宏能留下来帮助自己,难过得是他不仅要带着悲痛得心工作,身边还没有一个家眷可以陪同。 望着眼前这位忠肝义胆之士,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愣愣地看着于文宏,嘴唇微颤。 1677 年于文宏升任湖广下江防道道员一职。 与此同时,蔡疏荣与张朝珍二人联名向朝廷呈上奏折,详述了于文宏的种种功绩。 这份奏折很快呈递至京城,落入康熙皇帝手中。康熙帝阅罢龙颜大悦,对于文宏的事迹大加赞赏,并亲自下旨予以褒奖。 次年,皇恩浩荡降临,于文宏再度获得擢升,被任命为福建按察使,肩负起“纠官邪,戢奸暴,平讼狱,雪冤抑”之重任。 从此,于文宏踏上新的仕途征程。 初入福建这片陌生之地,于文宏虽然已经官居正三品,但他始终将重视民众性命视为自己为官的首要宗旨,对民间的困苦与艰难时刻保持着高度的关注。因此,即便身居高位,他依旧决定首先深入到百姓中间去倾听那些真实发生的“故事”。 因为他深知,只有当地的百姓才最为了解本地官府的种种作为。 很快,他们便找到了一家热闹非凡的茶馆,并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于文宏、卢玉堂以及路玉阳三人面对面围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木桌前。 此时,一个机灵的店小二满脸笑容地快步迎了上来,热情地问道:“几位爷,您们想喝点儿什么呀?” 于文宏略作思索后回答道:“给我们来一壶龙井吧。” “好嘞!爷,您请稍等片刻,马上就给您送来。”店小二应了一声,便转身匆匆忙忙地跑去准备茶水了。 就在等待上茶的这段时间里,于文宏忽然听到左前方不远处那一桌人的交谈声异常热烈,似乎正在谈论着一些引人入胜的事情。 出于好奇,他不禁微微侧过身子,将耳朵凑近那边,想要听听究竟是什么话题能让这几个人如此兴致勃勃。 当他听到有人提起“通海罪”这个陌生的词汇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大清律法之中自己从未听闻过此罪名,究竟是怎样一种罪行呢? 怀着满心的疑惑与好奇,于文宏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正在交谈的那几人所在之处。 待到走近后,他面带微笑,恭敬地向众人拱手作揖,并开口说道:“诸位仁兄有礼了!在下初到此地不久,适才无意间听到‘通海罪’一词,实在不明其含义,不知这到底是何种罪责?还望诸位不吝赐教,也好让在下避免犯下无知之错。” 那些人原本正谈得起劲,见于文宏突然靠近并询问此事,皆是一愣。 短暂的沉默过后,其中一人神色略显慌张,匆忙答道:“这位先生怕是听错了吧,我们并未提及什么通海罪啊。”然而,于文宏却坚信自己刚才确实听得真切,于是连忙接口道:“可是我方才明明……” 可惜,他的话语尚未说完,便瞧见那几个人像是被惊扰的鸟群一般,纷纷招呼店小二前来结账。紧接着,他们甚至顾不得桌上尚未喝完的茶水和点心,急匆匆地离开了这家茶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于文宏站在原地。 望着那几个人仓促离去的背影,于文宏缓缓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就在这时,店小二满脸笑容地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过来,并热情地说道:“几位爷,请慢用!” 于文宏微微点头示意后,开口叫道:“小二。” 听到呼唤声,店小二连忙折返回来,弯下腰恭敬地问道:“爷,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只见于文宏慢慢地从袖口掏出一两碎银,放在桌上轻轻推到店小二面前,然后压低声音问道:“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什么叫通海罪?” 店小二原本看到银子两眼放光,正准备伸手去抓取,但当他一听到“通海罪”这三个字时,刚刚伸出的手就像触电一般瞬间缩了回去。 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惊慌,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爷……这……这我可真不知道啊!您还是别问了,安安心心地喝您的茶吧。”话音未落,店小二便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头也不回地匆匆跑了出去。 看着店小二落荒而逃的模样,于文宏不禁在心中暗自嘀咕起来:“看来这个罪名定然来头不小啊!” 第2章 严密调查 第02章 严密调查 离开了那茶香四溢、人声鼎沸的茶馆后,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向着按察司衙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阳光透过街边茂密的树叶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不多时,那气势恢宏的按察司衙门便出现在眼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门前立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他们身姿挺拔,神情严肃,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当他走到门前时,守卫们立刻迎上前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名守卫开口问道:“来此处有何事?”声音低沉而威严。 这时,跟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赶忙向前一步,朗声道:“此乃新上任按察使于文宏于大人!尔等还不速速拜见!” 守卫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恭敬起来。他们对视一眼后,当即单膝跪地,齐声说道:“参见于大人!”其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紧接着,其中一名守卫迅速起身,快步跑进按察司内,边跑边高声喊道:“于大人到!”这一喊如同投石入水,激起千层浪。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只见按察司内的众多官吏纷纷从各自的房间里涌出,如潮水一般向门口涌来。 眨眼间,众人已齐聚在大门前,并齐齐跪地迎接。 “诸位同僚快快请起。”于文宏面带微笑,和声说道。 “谢大人!”众官吏齐声回应道。随后,大家缓缓站起身来,但目光依旧紧紧锁定在于文宏身上,脸上满是敬畏与期待之色。 众人簇拥着于文宏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厅堂。 于文宏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前行,他一边走着,一边与身旁的官吏们亲切地交谈着。他那温和的声音不时响起,向这些官吏们询问有关衙门事务以及当地民情的各种详细情况。 而那些官吏们,则一个个毕恭毕敬地跟在于文宏身后,对于他提出的问题,都是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地回答着。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尽管他们说了很多,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提及“通海罪”这件事。 于文宏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按察司主管的便是刑法之事,这些官吏怎么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呢?本来,他想要开口直接询问此事,但念头一转,又觉得不妥。毕竟自己刚刚才来到此地,如果贸然发问,说不定会引起某些人的警觉,从而影响到后续工作的开展。 经过反复思量之后,于文宏最终决定还是先不打草惊蛇。 和同僚打完招呼后于文宏找了个劳累的理由便被人送往住宅,进入房间后马上将卢玉堂等人叫进来,吩咐道:“你们几个,暗中去调查一下这‘通海罪’到底是怎么回事。切记不要声张,以免走漏风声。” 三日后的一个深夜,万籁俱寂,唯有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卢玉堂轻手轻脚地来到于文宏的书房门前,他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地叩响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进来吧。”屋内传来于文宏低沉的声音。听到许可,卢玉堂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迈步走进书房。 于文宏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卷宗。见到来人是卢玉堂,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来,目光犀利地望向对方,开口问道:“事情查得如何了?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卢玉堂快步走到桌前,微微躬身行礼后,凑近于文宏,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卑职这些天四处探访,从几位商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自从郑成功入台之后,朝廷便下达了禁海令,以防有人私下与郑成功勾结往来。为此,前段时间各地一直在大肆抓捕可疑之人,并给他们定下通海之罪。” 于文宏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如此看来,这里的情况和东山那边倒是颇为相似啊,也难怪百姓们对这件事情噤若寒蝉、避而不谈了。”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于文宏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他眉头微皱,似乎在脑海深处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于文宏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开口说道:“玉堂啊!我想到一个法子。你呢,带上几个人前去仔细调查一番按察司内那些官员们的住址以及他们各自的家庭状况。记住,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卢玉堂一直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于文宏,当听到这个指令时,他心中一动,已然猜到了于文宏的大致计划。 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任务的重要性,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于文宏看来,尽管如今这按察司看上去乌烟瘴气,但他始终坚信偌大个机构里不可能所有官员皆是贪婪无度、徇私舞弊的赃官。 而他当下所要做的关键之事,便是寻找到那为数不多、清正廉洁且未曾贪赃枉法的官员。 因为只有通过这些正直之士的口,才能够揭开隐藏在所谓“通海罪”背后那不为人知的重重黑暗。 白天的时候,于文宏忙碌地在按察司里处理着各种事务。他专注而认真,对待每一个案子都一丝不苟。 等到夜幕降临,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下来,于文宏回到家中并没有选择休息放松,而是拿出一些过往的卷宗,坐在书桌前仔细翻阅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于文宏沉浸在这些卷宗的世界里。 突然,当他翻到其中一处有关通海罪行的卷宗时,他的手停住了。只见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五个月之前,有一妇女经过多方缜密研判,最终被认定犯有通海之罪,如今正被关押在牢狱之中。 这可是于文宏翻阅了上百个卷宗以来,第一次看到涉及通海罪名的案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片刻后路玉阳走进书房:“大人!小的查到一名官吏,他身居陋室,家中仅有一老母相伴,平日里对母亲极为孝顺。不过,此人性格孤僻,不太喜欢与人交谈。”路玉阳喘着气说道。 于文宏听后微微皱起眉头,追问道:“哦?那这人姓甚名谁?” 路玉阳赶忙回答道:“回大人,此人名叫樊椿梁。” 听到这个名字,于文宏心中猛地一惊,他突然间意识到,今日自己带回家的那份通海罪卷宗正是由樊椿梁所整理的。 之前的好几天,他已经翻阅了数百份卷宗,但无一例涉及通海之罪。 可偏偏在今天,竟然有这样一份卷宗夹杂在其中。 难道说,樊椿梁是有意将这份卷宗放在这里,试图以此来试探自己吗? 第3章 表立场 第03章 表立场 于文宏坐在书桌前,神情凝重地将那叠关于通海罪判定的卷宗拿了起来。 他缓缓翻开第一页,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每读完一页,他便轻轻地翻过,然后继续沉浸在下一页的文字之中。 就这样,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要把这些卷宗里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东山之乱的情景不断在于文宏的脑海中闪现。 原本,那场动乱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但地方官府却肆意妄为,毫无根据地胡乱编造各种罪名来抓捕无辜百姓。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最终激起了民众的愤怒,引发了大规模的反抗行动——官逼民反! 如今,这所谓的通海罪似乎也是如此,官府仅凭一些莫须有的证据就轻易地给人定罪并逮捕入狱。如果任由这种情况持续恶化下去,那么类似东山之乱那样的起义事件必然会再度爆发。 于文宏越想越是心惊,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沉思良久之后,他终于缓缓放下手中的卷宗,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走,带我去找樊椿梁。”于文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一旁的路玉阳连忙点头应道:“嗻!” 经过一番辗转奔波,他们终于来到了樊椿梁家的门外。 只见这座房屋显得十分破旧,墙壁斑驳不堪,屋顶的瓦片也有不少已经破碎。 路玉阳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房子对于文宏说道:“大人,这里便是樊椿梁的家了。” 于文宏抬头望向前方那间摇摇欲坠的屋子,眉头微微皱起。他迈步朝着门口走去,同时对着身后的路玉阳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你先回去吧。”淡淡地说道。 “大人,我还是在门外等您吧。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路玉阳有些犹豫地说道。 “不必了,若有事,我自会派人通知。”于文宏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 见此情形,路玉阳只好拱手作揖,转身离去。 于文宏抬起右手,轻轻地叩响了那扇略显陈旧的院门。 片刻之后,院内便传出一声略带疑惑的问话:“谁啊?”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但又带着一丝警觉。 “是我,于文宏。”于文宏回应道。话音刚落,只听见院内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传来樊椿梁惊讶得有些结巴的声音:“大……大人?怎么会是您?”显然,对于于文宏的突然造访,樊椿梁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以至于一时之间愣住了。 随着一阵“咯吱”声响起,院门缓缓地被推开。只见樊椿梁一脸惊愕地站在门口,见到于文宏后,他下意识地就要下跪行礼,口中高呼道:“见过大人!”然而,于文宏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拦住了他,温和地说道:“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吧。” 樊椿梁站起身来,脸上仍带着几分惶恐和不解,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深夜到访,不知是有何要事相商?” 于文宏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半开玩笑似地说:“难道你打算就在这大门口跟本官谈事情吗?” 樊椿梁听出了于文宏话中的意思,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解释道:“并非卑职不愿意请大人进屋详谈,实在是家中老娘刚刚睡下,卑职担心我们说话的声音会将她老人家吵醒,所以还望大人多多见谅。” 于文宏点了点头,随后,他指着不远处的街道说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家小酒馆似乎还开着门,不如我们去那里坐坐如何?”说完,也不等樊椿梁回答,便转身朝着小酒馆的方向走去。 樊椿梁心中如明镜一般,知晓自己悄悄放进那堆卷宗里的,正是与通海罪相关的那一册。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于文宏竟然如此迅速地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轻手轻脚地合上院门,脚下生风般快步追上于文宏渐行渐远的身影。 不多时,二人一同踏入一家略显简陋的小酒馆。 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座位,相对而坐。 樊椿梁赶忙唤来店小二,点了两道家常小菜和一壶热气腾腾的烧酒。 待酒菜上桌,于文宏先是沉默不语,似是在斟酌着言辞。 少顷,他终于打破沉寂,开门见山地道:“今日本官寻你来此,并无其他要事,仅仅是想要向你请教一番关于通海罪之事。” 樊椿梁心头一紧,但面上却不露声色,恭谦地回应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卑职在按察司不过就是负责卷宗管理的一个小小吏员罢了。对于这通海罪,实是知之甚少,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大人能够多多海涵呐!” 此刻的樊椿梁内心忐忑不安,在于文宏尚未表明其立场究竟是正还是邪之前,他自是不敢轻易吐露真言。毕竟,自己稍有不慎说错话惹下祸端,家中年迈的老娘可就无人照料了。 于文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显然对眼前之人心中所想已然明了。他轻轻颔首,表示认同对方的猜测,紧接着以一种不紧不慢、犹如讲述传奇故事般的语调,开始娓娓道来关于东山之乱的爆发原因。 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于文宏的语气逐渐变得凝重而严肃:“古往今来,朝代的兴衰更替无一不是由于民心所向发生改变所致。这东山之乱,起因便是那吴三桂散发的‘伪札’!” 樊椿梁听闻此言,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说道:“大人,莫非您有意要彻查这通海之罪?” 于文宏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目光锐利如剑,直直地盯着樊椿梁反问一句:“那么依你之见,咱们这按察司的职责究竟何在呢?” 樊椿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但他很快便定下心神,略作思考后答道:“回大人话,按察司的职责乃是纠正官员之邪恶行径,遏制奸诈暴虐之举,公平处理诉讼案件,并为蒙冤受屈者平反昭雪。” 于文宏神色庄重地接着说道:“若这通海之罪背后确有冤情存在,本官岂会对此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倘若任由事态发展至无法收拾的境地!” 他这番斩钉截铁的表态,不仅表明了自己坚定的立场,更让樊椿梁感受到了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第4章 有礼无礼 第04章 有“礼”无“礼” 于文宏那义正言辞的态度虽说让樊椿梁心中涌起了一丝对正义的信念,但经历过无数官场黑暗的他深知,很多时候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之人,背地里却可能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些贪污腐败、鱼肉百姓的官员们,最擅长的便是口吐“漂亮话”以及将正义挂在嘴边。 樊椿梁心里明白,与于文宏交谈过多并非明智之举。于是,他找了个借口,说道:“于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啊,现在时间已经太晚了,家中老娘还等着我回去照料呢,我就先告辞啦。” 一提到老娘,于文宏不禁心头一颤,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往昔。他想起了自己那位早已离世的养母,曾经也是这般在家中等候着他归来。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一时之间难以自持。 樊椿梁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文宏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有些疑惑,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 于文宏回过神来,赶忙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道:“无妨,只是看到你提及老娘,突然心生羡慕罢了。” 樊椿梁闻言一愣,满脸不解地追问道:“大人何出此言呐?小的不明白,您为何会羡慕我呢?”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羡慕你每天结束忙碌之后,都能有老娘在家里等候着你归去。而我的养母……她已不在人世了。”说到此处,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樊椿梁听后恍然大悟,对于文宏的遭遇深感同情,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只见于文宏抬手示意道:“好了,不必多言。你快些回家去吧,莫让你家老娘久等了。” 樊椿梁连忙躬身行了个礼,随后转身退出了酒馆。 望着樊椿梁远去的背影,于文宏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心中暗自感慨万千。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缕缕金线,照亮了整个城镇。于文宏身着一袭黑色官服,身姿挺拔地站在府衙门口。他身旁紧跟着卢玉堂等几位得力手下,众人皆是神情严肃,步履匆匆。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那座阴森恐怖的大牢前。厚重的铁门紧闭着,上面布满了锈迹和岁月的痕迹。守在门前的牢头远远望见于文宏一行人走来,赶忙一路小跑上前,恭恭敬敬地向于文宏行礼问候。 ";参见大人!不知大人今日亲临大牢所为何事啊?"; 牢头满脸谄媚之色,点头哈腰地问道。 于文宏面无表情,目光如炬,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且问你,这牢狱之中可有关押犯有通海之罪的犯人?"; 牢头微微一怔,随即连忙回答道:";回大人,有的有的。"; 于文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好,速速带本官前去查看一番。"; 听到这话,牢头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这牢房之内阴暗潮湿,秽气弥漫,气味着实难闻得很呐。要不……您还是在外稍候,小人进去将犯人提出来让您过目如何?"; 于文宏闻言,猛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牢头一眼,口中厉声呵斥道:";少废话!本官既然来了,自然要亲自去瞧个清楚明白。还不快前面带路!"; 被于文宏这么一喝斥,牢头吓得浑身一颤,哪里还敢再多言半句,只得唯唯诺诺地应道:";嗻!小的遵命!"; 说罢,他赶紧转身快步朝着大牢内部走去,于文宏与卢玉堂等人则紧随其后。 缓缓地踏入那阴森潮湿的地牢之中,一股刺鼻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只见眼前出现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房间,这些房间紧密相连,仿佛是一个个黑暗的牢笼。每间房内都约莫关押着六七个男女老少,他们面容憔悴、神情惶恐。 就在此时,突然间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大人,我们冤枉啊!大人!”声音划破了地牢中的死寂,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名年轻的男子正拼命地朝着这边叫嚷着。 一旁的衙役见状,脸色一沉,举起手中粗壮的木棍,狠狠地敲打在牢房的栅栏之上,同时怒喝道:“喊什么喊!给我安静一点儿!” 然而,于文宏却对着牢头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动作,然后面无表情地命令道:“你们先出去吧,本官有些话需要单独跟他们谈谈。” 听到这话,牢头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但当他看到于文宏身旁那位威严的卢玉堂时,心中不禁一颤,连忙应声道:“大人……”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卢玉堂便瞪起双眼,厉声质问道:“怎么?莫非按察司大人的话在这里不管用不成?” 牢头吓得浑身一抖,赶忙用力地点了点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管用,管用,小的这就出去。”话音未落,他便带着手下的人急匆匆地逃出了地牢。 待一行人来到地牢之外后,牢头神色慌张地对身边的一人吩咐道:“这于大人此次前来恐怕来者不善呐,你赶紧去通知柳大人,让他早做准备。” 于文宏静静地站立在一扇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牢门前,目光凝视着牢房内的景象。只见昏暗的光线中,隐约可见一对男女蜷缩在角落里,面容憔悴而惊恐。 “你们……都是因为通海之罪被关押在这里的吗?”于文宏轻声开口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回荡。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低声抽泣的男子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猛扑向牢门,双手紧紧抓住栅栏,冲着于文宏大声喊叫起来。 一旁的卢玉堂见状,心中一惊,生怕这疯狂的男子会对于文宏不利,连忙伸手握住腰间的剑柄,神情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男子隔着栅栏,声嘶力竭地向于文宏倾诉着他们所遭受的冤屈。他的话语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带着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大人啊!我们根本就是冤枉的呀!所谓的‘通海罪’不过是那些贪官污吏们敛财的借口罢了!在这里,‘有罪’还是‘无罪’全凭他们说了算。只要你能送上足够多的‘礼’,就能平安无事;可要是拿不出钱来,那就只能等着被判有罪!” 听到这里,于文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身体不由自主地猛地一颤。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男子,心中暗自思忖道:“没想到此地的官吏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公然向百姓索要贿赂以决定生死,简直是无法无天!这样下去,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含冤而死,成为这黑暗官场的牺牲品。” 想到此处,于文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彻查此事,还这些蒙冤之人一个公道。 第5章 为民平冤【一】 第05章 为民平冤【一】 于文宏在那阴暗潮湿、散发着阵阵恶臭的牢狱之中,听到了百姓们那一声声饱含冤屈的呼喊,那声音仿佛一把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于文宏的心上,令他心痛无比。 待他从那令人窒息的牢狱出来后,心情愈发沉重,脚步也变得有些踉跄。 走回按察司衙门,一路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些百姓的哭诉。 回到衙门后,于文宏立刻召集所有官吏前往大堂。 众人得到消息,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快步赶来。 没过多久,大堂内便挤满了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今天大人如此匆忙召集他们所为何事。 于文宏面色阴沉地坐在正前方的公案后,他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一般,让人看了不禁心生畏惧。 待众人全部到齐后,于开口道:“来呀,将卷宗全部搬上来。” 话音刚落,几名衙役便应声而出,吃力地抬着一个装满卷宗的大箱子走到堂前,然后将其摆放在众人面前。 于文宏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箱子,用手指了指,冷冷地说道:“诸位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堂下的官吏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敢答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官吏壮着胆子站出来,躬身答道:“回大人,卑职不知。” 于文宏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箱子前方,伸手一把掀开盖子,然后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卷宗,当着众人的面读了起来:“刘氏状告王氏私自和郑成功接触……” 读完之后,于文宏面沉似水,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要透过他们的外表看到内心深处。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这些按察司衙门官吏身上,声音低沉而严肃地问道:“你们身为按察司衙门的官吏,本应是朝廷律法的扞卫者,更是公平公正的象征。然而,为何你们仅凭一人之口供,便贸然抓人?这难道不是草菅人命吗?” 他的质问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众人的要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低下头,沉默不语。毕竟,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敢站出来为自己辩解,谁就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受更严厉的惩罚。 于文宏见无人回应,心中的怒火更甚,但他还是强压下来,将卷宗放回箱子里。 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本官还听说,在这衙门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只要‘礼’到了,一切都好说,甚至可以无罪释放。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两日之内,主动向本官坦白是否收受贿赂。若是有人能够迷途知返,本官定会酌情从轻处理。但若是让本官查出来,你们可就别怪我毫不留情,直接上呈一本奏折,将此事如实禀报给朝廷!” 说完,于文宏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从他们身旁走过,留下一群面色凝重、如坐针毡的官吏。 “于大人,请留步!”伴随着一声呼喊,樊椿梁急匆匆地从房间里追了出来。 于文宏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樊椿梁身上。 樊椿梁气喘吁吁地跑到于文宏面前,稍作喘息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于大人,您当真要调查此事吗?”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虑和试探。 于文宏面沉似水,一脸严肃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是自然,本官若不能将那些喊冤的百姓从牢房中释放出来,还有何颜面继续留在这福建为官?” 樊椿梁沉默片刻,说道:“卑职倒是有一个办法。” 于文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连忙追问:“哦?快说来听听。” 樊椿梁定了定神,接着说道:“此事若想成功,非得康亲王出面不可。” 于文宏闻言,不由得一愣,显然对这个建议感到有些意外,继续问道:“康亲王此刻就在福建府吗?” 樊椿梁连忙点头,应道:“正是,康亲王率领大军驻扎在福州,目的便是维持耿精忠叛乱后的社会治安。” 于文宏沉声道:“好,本官知道了。” 于文宏带着卢玉堂等人匆匆忙忙地先行返回家中,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如何将这通海罪的详情准确无误地报给康亲王。 一进院子,发现有一个陌生的县令正站在院子里,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只见这个县令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一身官服显得颇为威严。他见到于文宏后,立刻快步迎上前去,跪地行礼,口中高呼:“卑职兆丰阳参见于大人!” 于文宏见状,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一个堂堂的知县,怎么会突然造访我的府邸呢?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于是,面沉似水地问道:“兆大人来找本官,所为何事啊?” 兆丰阳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人,卑职听闻您一直在调查通海罪之事,所以特来提供一些消息,希望能对大人有所帮助。” 于文宏心中一动,追问道:“哦?兆大人在何处就职啊?” 兆丰阳赶忙答道:“回大人,卑职在富丰县任职。” 于文宏微微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挥手示意兆丰阳起身回话。 兆丰阳缓缓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将手伸进袖口,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取出了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看起来有些陈旧,纸张微微泛黄,似乎已经被人反复翻阅过多次。 兆丰阳小心翼翼地将名单递给了于文宏,仿佛它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大人,这通海罪行,其实不过是一些人敛财的工具罢了。”兆丰阳的声音低沉而恳切,透露出一股无奈和悲愤,“还望大人能拯救苍生于这火海之中啊。” 于文宏接过名单,他的目光落在那上面,只见名单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十七个姓名。 “这些名单记录的是什么?”于文宏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虑。 “回大人,此名单上都是贫苦百姓,因没有银两送礼而被抓入大牢。”兆丰阳解释道,“这还只是一个富丰县抓的人。” “你身为富丰知县明知道他们冤屈为何还要抓?”于文宏质问道。 兆丰阳长叹一声:“卑职虽是富丰知县,奈何......哎,请大人治罪。”说着他便要跪下。 于文宏抬手拦住了他。 于文宏自己也做过知县,他很清楚知县得权力有多小。 “此事本官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于文宏看着兆丰阳,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为难和苦衷。 说完便让卢玉堂送兆丰阳离开。 第6章 为民平冤【二】 第06章 为民平冤【二】 福州城的暮色里飘着咸腥的海风,康亲王府的朱漆大门在夕阳下泛着血色。杰书将手中的《呈康亲王书》重重摔在紫檀案几上,震得茶盏里的铁观音荡起涟漪。他眯起眼睛,望着文书上";重审通海罪";几个刺目的字,仿佛看见了于文宏那双执拗的眼睛。 ";好一个于文宏!";杰书冷笑一声,指节敲击着案几上的密折——那是福建巡抚送来的,";此人一到任就查抄了所有卷宗,如今竟敢动通海案的主意。";他想起前几日福州将军府上的宴饮,满座红顶子大员提起于文宏时,脸上都带着讥诮的神色。 ";来人!";杰书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信鸽。 两名守卫快步跑进来,甲胄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王爷。"; ";将这封文书还给于文宏,";杰书点了点案几,";就说本王在忙着操练兵马,没时间阅读。";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了,告诉他此案已结,无需再审。"; 守卫拿起文书倒退出房间,杰书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竟然有些“害怕”见于文宏这个倔家伙。 一日后,于文宏在书房里接到了退回的文书。他摩挲着信封上被撕开的火漆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孙海见状,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小的有一妙计。"; 于文宏抬起头,目光越过案头堆积如山的案卷,落在孙海那张精明的脸上:";哦?说来听听。"; 孙海压低声音:";此书信很显然已经被打开过,想必王爷已经知晓其中的内容,只不过他并不想承认罢了。";他凑近了些,";与其这样,倒不如大人直奔亲王府拜见王爷,当面与他说清利害,也许可以改变。"; 于文宏沉默良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混着远处海潮的呜咽。他忽然站起身,官袍下摆带起一阵风:";备马车,即刻出发。"; 孙海快步退出房间时,于文宏望着案头那盏将尽的油灯,忽然想起养母在自己临行前的话:";为官之道,不在趋炎附势,而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马车驶出时,夜色已深。 于文宏掀开车帘,望着满天星斗,忽然觉得那闪烁的星光像极了无数双期盼的眼睛——那是通海案中被牵连的百姓,是等待昭雪的冤魂,是他必须面对的千钧重担。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马车碾过福州城青石板路上的露水,停在了康亲王府的朱漆大门外。于文宏扶着车辕缓缓下车,官靴踩在潮湿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整了整补服,将官帽戴正,笔直地站在府门外,既不敲门也不喊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门楣上";康亲王府";四个鎏金大字。 于文宏想起案卷中那些被牵连的渔民姓名,想起他们妻儿老小绝望的眼神,不由得攥紧了袖中的奏折。 约莫一个时辰后,院子里传来康亲王爽朗的笑声。府门吱呀一声打开,康亲王一身戎装,正与左右说笑着准备出门。他抬眼看见站在门外的于文宏,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卑职于文宏参见王爷。";于文宏上前一步,撩袍跪地,动作干脆利落。 康亲王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倔强的老臣。晨光中,于文宏的鬓角已经全白,补服下摆沾着露水,却依然挺直着脊梁:";起来吧,本王今日有要事在身,你有什么事过几日再说。";说罢便要绕过跪着的人。 ";王爷!";于文宏起身拦住去路,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这通海一案存在太多冤屈,如果此事不能重新审理,会有上千人被无辜杀害啊!";他年事已高,追赶康亲王的步伐已显吃力,说话间气息急促。 康亲王猛地转身,马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响声:";朝廷早已下令,凡是越过界碑者一律杀,这些人何来冤屈?难道你要抗衡朝廷的旨意吗?"; ";王爷!";于文宏的声音陡然提高,";本地多数百姓为渔民,他们出海无非是为了生活之道,难道这也有错吗?";他迎着康亲王凌厉的目光,毫不退让,";百姓越界虽然不对,但也绝非是通敌,王爷怎能就此判决他们的死罪?如果因此事激起民愤,到时......"; ";够了!";康亲王一声怒喝,他握紧马鞭,指节发白,";于文宏,你好大的胆子!"; 于文宏双膝跪地,官帽上的顶珠在晨光中泛着微光:";请王爷允许卑职重审此案。";说罢,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额头与青石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康亲王愣住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地方官如此顶撞,胸中翻涌着怒火,却又隐隐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翻身上马,缰绳在手中勒得死紧:";于文宏,你就在这里跪着吧,你要是能跪到本王回来我就和你谈此事。"; 马蹄声渐远,于文宏依然跪在原地。 晨露打湿了他的官袍,膝盖下的青石板冷得像冰。 远处传来渔船的号子声,那是渔民们又要出海了——他们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正系于这个跪在王府门前的老人身上。 日头渐渐升高,府门前的石狮子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于文宏的身影完全笼罩。 路过的人指指点点,有讥讽,有叹息,更多的是不解。但于文宏始终挺直着脊梁,仿佛一座沉默的丰碑,在等待着一个改变千人性命的转机。 路玉阳站在府门外的石狮子旁,看着于文宏挺直的背影,心中阵阵刺痛。晨露早已打湿了老人的官袍,膝盖下的青石板被体温焐得发烫,却又在秋风中迅速冷却。他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哽咽:";大人,您这身子骨哪里吃得消啊!此事我们还是另谋办法吧。"; 于文宏微微摇头,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顺着皱纹滑落。他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有渔民们赖以生存的渔场,也有夺人性命的界碑。";玉阳啊,";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若是用这条老命,能换来那数千喊冤百姓的重生,也算值了。"; 路玉阳还想再劝,却见一滴鲜血从于文宏的膝盖处渗出,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日头渐渐西斜,府门前的影子越拉越长。于文宏的官袍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在佝偻的背上。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却依然挺直着脊梁。 暮色四合时,远处终于传来了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像擂鼓般敲在于文宏的心头。他的手指深深抠进青石板的缝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挺直了腰板。 康亲王杰书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亮他阴沉的面容。他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府门前的于文宏。于文宏的官帽已经歪斜,补服上沾满尘土,可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如星。 ";王爷......";于文宏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卑职......";话未说完,身子便向前栽去。 路玉阳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于文宏。 康亲王翻身下马,马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走到于文宏面前,沉默良久后伸手将于文宏搀扶起来:";你赢了。"; 这一刻,于文宏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7章 为民平冤【三】 第07章 为民平冤【三】 康亲王杰书挥了挥手,两名侍卫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于文宏。老人膝盖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在官袍上结成暗红色的硬块。 康亲王的目光在那片血迹上停留片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府内的花厅里,一桌丰盛的饭菜正冒着热气。清蒸石斑鱼的鲜香、佛跳墙的浓郁、荔枝肉的甜腻,还有福州特有的鱼丸汤的清香,在空气中交织成令人垂涎的盛宴。 于文宏被安置在主客位上,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于大人,";康亲王举起酒杯,";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于文宏却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便迫不及待地开口:";王爷,关于通海罪一案......"; ";诶——";康亲王抬手打断,玉箸在瓷盘上轻轻一点,";饭桌之上不谈公事。这是规矩。"; 于文宏闻言,立即放下筷子,正色道:";那下官已经吃饱了。"; 康亲王一愣,随即摇头苦笑:";于文宏啊于文宏,";他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本王算是见识到你的厉害了。";他转头望向窗外,暮色中的榕树投下斑驳的影子,";关于通海罪一案,本王可以让你重审。不过......";他顿了顿,";你要说服的不是本王,而是整个福建省的满汉官员。"; 于文宏猛地站起身,膝盖的剧痛让他身形一晃,但他还是稳稳地抱拳行礼:";谢王爷!";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康亲王看着这个倔强的老人,忽然觉得他像极了福州城外的礁石——任凭海浪拍打,始终岿然不动。他无奈地摇摇头:";行啦,这次能好好吃饭了吗?"; 于文宏这才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能。";他重新坐下,端起那碗已经微凉的燕窝粥,大口喝了起来。 花厅外,一轮明月悄然升起,将清辉洒在亲王府的飞檐翘角上。远处传来海浪的声响,像是为这场艰难的谈判画上了暂时的休止符。 对于文宏而言,此事不过才真正的开始。 三日后,按察司衙门的正堂内,福建全省大小官员齐聚一堂。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于文宏站在堂前,手中握着一叠厚厚的案卷,目光如炬地扫过堂下众人。 ";诸位大人,";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内回荡,";此案漏洞百出,证据不足,更有地方官吏借机受贿,中饱私囊。";他举起一份供词,";这是渔民的供述,他亲眼看见县衙师爷收受富商贿赂,将无辜渔民诬陷为通海罪人。"; 堂下一片哗然。一名身着孔雀补服的官员立即起身反驳:";于大人,此案早已审查清楚。通海罪可轻可重,但为了防止他们私自勾结郑成功等人,理应从重处罚,才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另一名官员也附和道:";没错!况且此案早已上报刑部,岂能你说重审就重审?"; 于文宏目光如电,声音陡然提高:";诸位大人!本官乃是朝廷派来的按察司,主管审查案件,尤其是冤案错案!如今有数千无辜百姓被关押在牢房之内等待杀头,此等生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堂下又是一阵骚动。一名年迈的官员颤巍巍地站起来:";于大人,您既然是按察司,就理应知道案件重审需要什么程序。更何况您刚到福建省没几日,又怎能知晓其中的缘由呢?此案我坚决不同意重审!"; ";我也不同意!"; ";我肯定不同意!"; 反对声此起彼伏,满屋官员竟无几人站在于文宏这边。路玉阳站在堂下,看着于文宏挺直的背影,手心已经沁出冷汗。 于文宏深吸一口气,忽然高声喊道:";来人!将犯人带上来!"; ";嗻!"; 片刻后,数十名衣衫褴褛的妇女被带上公堂。 她们个个面黄肌瘦,眼中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诸位大人请看!";于文宏指着这些妇女,";你们心中都知道这些本是无辜的百姓!只为了生活而出海打鱼,竟被扣上通海罪人。皇天在上,人命至重!本官决不同意你们阿谀奉承,草草结案!"; 堂下一片寂静。几位还想反驳的官员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康亲王杰书缓缓站起身:";于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康亲王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些妇女身上:";此案......交由你来处理。"; 于文宏当即下跪行礼,声音哽咽:";王爷圣明!谢王爷!"; 堂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些妇女们瞬间抱头痛哭,仿佛在为这场艰难的胜利奏响凯歌。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于文宏的官帽上,那颗顶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昭示着正义终将战胜黑暗。 有了康亲王杰书的命令,于文宏立即着手此案。他命人在按察司衙门前搭起临时公堂,日夜不休地审理案件。 衙门外,百姓排起长龙,有的捧着状纸,有的搀扶着年迈的父母,眼中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张春伊,无罪释放!";于文宏的声音在公堂上回荡,";李兆丰,证据不足,当庭释放!";每一声宣判,都伴随着堂下百姓的欢呼和哭泣。 对于那些因贫穷无法回家的穷苦人,他命人详细登记,发放盘缠。 一名老妇捧着银两,颤巍巍地跪地磕头:";青天老爷啊,您就是活菩萨!"; 对于能轻能重的犯人,于文宏一律从轻处罚。他深知,这些人大都是被生活所迫,或是受人蒙蔽。 每当宣判时,他都会语重心长地说:";本官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望你们珍惜。"; 一时间,整个福建省内人民雀跃。茶馆里,说书人将";于青天";的事迹编成评书;集市上,小贩们将他的画像印在年画上;就连孩童玩耍时,也会扮演";于青天审案";的游戏。 不仅如此,于文宏还着手审理陈旧案件。 他翻阅堆积如山的案卷,常常通宵达旦。只要是证据不足者,一律释放;证据确凿者,则根据悔罪态度进行赦免。一个月后,福建省内牢狱之中竟无一犯人。 狱卒们笑着说:";于大人这是要让我们失业啊!"; 于文宏的名声在福建省内大噪。 就连康亲王杰书在遇到疑难案件时,也会特意请他过府商议。 一次,康亲王看着案卷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忍不住感叹:";于大人啊,你这股较真劲儿,真是让本王又爱又恨。"; 第8章 回家路 第08章 回家路 通海罪一案宣告结束后,于文宏并未因此松懈。他深知,要真正改变福建的官场风气,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于是,他开始深入民间,倾听百姓心声。 在福州城的茶馆里,听商贩们抱怨衙役的敲诈;在渔村的码头上,听渔民诉说官吏的盘剥。 为了彻底改变福建省现状,发布了《简讼省刑檄》。 檄文中明确提出:";百姓间的细小纷争,如邻里口角、田界之争,皆应以调解为主,不得滥准拘审、扰民妨工。";他特别强调,";凡必须审理之案,当平心照律、遵例剖决,判决应准确、简洁。苛酷淫刑、草菅民命者,必严惩不贷!"; 对于那些勾结地方奸恶势力残害百姓的官府小吏,于文宏称之为";衙蠹之害";。 他在《严戢衙蠹檄》中痛斥:";衙役犯赃,首严公令。本司法纪攸司,剔蠹除奸尤为急务!";他亲自微服私访,查实其行迹。一次,他假扮成商人,亲眼目睹一名衙役向渔民索贿。次日,那名衙役就被当众杖责,革职查办。 在《申饬差扰檄》中,他更是言辞犀利:";衙蠹肆害,法所必诛!本司总持风纪,首以除蠹安民为事,岂容狐辈假威,公行无忌!";他明确规定,执法人员不得无故出差,出差者不得借故索要贿赂、不得咆哮恣肆。违者,轻则杖责,重则革职。 针对臬司衙门记录审案过程的";招由";往往庞杂舛误的情况,于文宏颁布《申饬招格檄》。他亲自示范,规定";招由";必须遵循一定格式:";记录涉案赃款,要首列原款,次列前次审讯问答口供,然后空数行,供按察使亲自审讯记录。";他还特别强调,";誊抄';招由';,必须简明,不得繁冗。"; 为了提高官差的办案效率,于文宏想出了一个妙招——设立木签。他将所办事件写于木签上下发,木签一到,必须按着规定期限办理并及时回复。 一次,一名知府接到木签后置若罔闻,结果被于文宏差人锁拿,当众杖责,并在全省通报。 此事震动福建官场,再无人敢玩忽职守。 在于文宏的大力整治之下,整个福建省官场风气发生了巨大改变。 臬司衙门内,官吏们再不敢徇私枉法;民间,百姓们终于可以安居乐业。 就连康亲王杰书也不得不承认:";于文宏这一套,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整个福建,终于重现了清明气象。 一日,于文宏正在福州城的街巷间走访,忽然被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拦住去路。 老人颤巍巍地开口:";于大人......";说着便要双膝跪地。 于文宏急忙伸手扶住老人:";老人家不必多礼,您有何事尽管说来。";他注意到老人布满老茧的手上,还留着被绳索勒过的痕迹。 老人颤抖着双手,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大人,我想回家......";话未说完,泪水便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 于文宏心中一酸,拉着老人走到一旁的台阶并肩坐下:";老人家,您慢慢说。"; 老人声音哽咽:";那年耿精忠起兵反叛,他们闯进我们村子,把年轻力壮的都抓走了......";老人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我儿子、儿媳都被掳走,只剩下我和小孙子......"; 当年耿精忠叛乱时,确实劫掠了大量浙江、江西人口。清军平叛后,将老弱丢弃,强壮者没为奴婢,幼小儿童则流浪乞讨。 ";老人家,您家在哪里?";于文宏轻声问道。 ";江西......";老人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大人,我听说您是';于青天';,求求您......"; 于文宏略有所思地点点头:“老人家您放心,此事本官定会想法解决。” 回到衙门后,他立即召集卢玉堂、路玉阳和孙海等人商议此事。 ";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卢玉堂皱眉道,";送他们回家的银两少说也要数千两,如果要将那些奴婢赎回来,所需更多。况且,这并非您的管辖范围......"; 路玉阳也附和道:";是啊大人,我们上哪能弄到这么多银两呢?"; 于文宏却摇摇头,目光坚定:";他们本就是耿精忠等人强迫而来,如今却有家不能回,心中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既然老人家找到我,那这件事就要管一管。"; 次日,于文宏在府中设宴,邀请了福建省内几位富商。席间,他详细说明了情况,言辞恳切:";诸位都是福建的栋梁,若能慷慨解囊,助这些可怜人回家,必能积德行善,福泽子孙。"; 话音刚落,一位富商便站起身:";就凭于大人的名声,我也愿意帮助。这样吧,我捐白银二千两。";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大人,我也捐白银二千两。"; 一时间,席间众人纷纷响应。 一顿饭的功夫,于文宏便募集到数万两白银。 当天下午,按察司衙门外便聚集了数百名老弱之人。他们衣衫褴褛,却个个眼中含泪。 于文宏命人备好干粮、衣物,发放回家盘缠。 临行前,这些老弱之人齐刷刷跪在衙门外,高声喊道:";谢于大人!谢于大人!"; 于文宏满含热泪,一一将他们搀扶起来:";诸位乡亲,于某知道大家对家乡的思念之情。一路保重啊!"; ";于大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紧紧握住他的手,";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一支支车队、一艘艘船只,载着离家数年的人们,缓缓驶向归途。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船桨划破水面的声响,交织成一曲动人的归乡曲。 于文宏目送最后一批人踏上旅程,微风拂过他斑白的鬓角,带来咸腥的气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边四处募捐银两,一边替那些被没为奴婢的可怜人赎身。 ";大人,这是今日募得的银两。";路玉阳捧着账册走来,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城南米商捐了五百两,城北布庄捐了三百两......"; 于文宏接过账册,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上扫过:";好,明日就去赎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然坚定。 每当凑够一批人,他便亲自送他们上路。有时是车队,有时是船只。看着那些重获自由的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他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对于那些不能立即回家的孩童,于文宏将他们暂时安置在自己家中。每天清晨,他都会被孩子们的欢笑声唤醒。 用早饭时,总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围在他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他手中的果子。 ";大人,我也要!";一个小女孩踮着脚尖,伸出小手。 于文宏笑着将果子递给她:";慢些吃,别噎着。"; 渐渐地,他的府邸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每当凑够一船人,他便命人备好干粮,将这些孩子送回父母亲戚家中。 临行前,孩子们总会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衣袖:";大人,我们还能再见到您吗?"; ";当然能。";于文宏蹲下身,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等你们回到家乡,一定要好好孝顺爹娘,好好读书。"; 送走一批又一批孩子,于文宏的府邸却从未冷清过。新的孩子不断被送来,他的身边永远环绕着欢声笑语。 有人劝他不必如此辛苦,他却笑着摇摇头。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或许改变不了整个世道,但至少能让一些人重获新生。 这就够了。 第9章 再次得罪王爷 第09章 再次“得罪”王爷 经过长时间的忙碌,于文宏终于完成了一件又一件繁琐的事务。然而,他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不再像过去那样硬朗。 每天,他都被一种深深的疲惫感所笼罩,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般。 即使是在处理公文时,他也常常会不知不觉地伏案睡去,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精力和专注。 卢玉堂等人注意到了于文宏的状况,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经过多次劝说,于文宏才勉强答应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休息两天,调养一下身体。 然而,老天貌似并不打算让这老头休息。 就在他准备好好休息的这一天清晨,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一名妇女哭喊着找上门来,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哀伤。 卢玉堂见状,本想出言阻拦。 于文宏抬手打断了他,说道:“官府本就是百姓诉苦之地,百姓到来,岂有不见之理?让她进来吧。” 卢玉堂无奈地咂咂嘴,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也只能听从于文宏的决定。他转身对着门口的衙役点了点头,示意让妇女进来。 衙役得到指示后,带着妇女缓缓走进了房间。 妇女一进屋,便如遭雷击般跪倒在地,双膝跪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满脸泪痕,哭声凄惨而悲切:“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于文宏示意她起来回答:“你先莫哭,有何事慢慢说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露出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妇女感激地看了于文宏一眼,一边用衣袖擦拭着眼泪,一边抽噎着诉说起来。 原来,康亲王杰书率领军队驻扎在福州,每日都需要征调数万莝夫(铡草喂马的役夫)。这些役夫们被强制征召,无法按时完成田间的劳作,导致农作物的收成受到严重影响。 更糟糕的是,由于家中的主要劳动力都被征走,家庭失去了收入来源,原本就生活困苦的百姓们更是陷入了绝境,生活变得愈发艰难。 待到妇女讲述完毕,一旁的孙海终于按捺不住,插嘴问道:“此事你应该去找兵部反映才对,为何要来找于大人呢?”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疑惑。 妇女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孙海,轻声说道:“整个福建谁不知道,有事只能找于青天。于大人一向清正廉洁,为民请命,只有他才能为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主持公道啊!” 于文宏听了妇女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苦笑。这次恐怕又要“得罪”这位亲王喽。 “此事本官会向王爷说明情况,你先回家去吧。”于文宏轻声说道,语气温和而坚定。 妇女听闻,感激涕零口中高呼:“谢青天大老爷!谢于大人!” 待到妇女离开后,孙海等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他们纷纷开口劝道:“大人,此事您实在不该插手啊。” 于文宏坦然一笑,缓缓说道:“朝廷养兵,不仅是为了保卫国家的领土,更是为了保护百姓。如果因为这件事导致百姓们失去了生活的依靠,那么这些士兵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让孙海等人一时语塞。 说罢,当即吩咐冯二去取来笔墨纸砚。 于文宏坐在案前,挥毫泼墨,写下了《上康亲王求罢莝夫启》折子。 在折子中,于文宏详细陈述了额外征调莝夫对百姓生活造成的影响,以及可能引发的社会问题。他力陈利弊,恳请康亲王杰书能够体谅百姓的疾苦,免除这一额外的征调。 于文宏的文字如行云流水,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对百姓的深切关怀和对正义的执着追求。 康亲王杰书一看是于文宏的折子就";害怕";。他苦笑着翻开折子,果然又是为民请命的内容。 看完之后并未马上答复,谁曾想才过三日,于文宏的第二份《再上康亲王启》折子被送到府衙。 康亲王杰书自从通海罪一案就已经认识到于文宏的厉害,这件事看来要不给他个说法,自己就再无安宁之日了。 思来想去,决定将于文宏传入府衙,面对面交谈一番。 ";卑职参见王爷。"; ";起来吧。"; ";谢王爷。"; ";于大人,你在福建位居何职啊?";康亲王杰书绷着脸质问道。 于文宏暗自吸口气,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王爷,卑职任按察司一职。"; ";哦,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职务。";康亲王冷笑一声,";你初到福建时要求重审通海罪一案属于本职所在,本王自然会答应。如今你给本王上折子要求罢莝夫,这件事好像不是你的管辖范围吧?"; ";回王爷,此事确实非卑职职责所内,但因此事引发的案件就归卑职管了。"; 王爷听完眉头一挑:";案件?什么案件?"; ";因王爷您征调莝夫导致数万家庭失去青壮劳力,他们农耕无法完成,家庭收入也越来越少。而一家老小都要吃饭,到时便会行偷窃、抢盗之事......"; 康亲王杰书听到这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你个于文宏!依照你的说辞,那怪本王啦?"; ";卑职不敢。"; ";行啦行啦,";康亲王摆摆手,";这件事本王也确实欠缺考虑。不过这莝夫可不能没有,你可有良策?"; 于文宏向前一步,回答道:";卑职建议可将此份工作分发给一部分士兵,从民间征调的莝夫则提供一部分酬劳。"; 康亲王杰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于文宏看了许久。他对于文宏真的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那种坚韧不拔的品性,爱的是他那一心为民的性格;恨的是自从他来了福建省,自己就没怎么消停过。 最终,康亲王叹了口气:";就依你所言吧。不过于大人,";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文宏,";你可得记住,本王也是有底线的。"; 于文宏躬身行礼:";卑职明白。谢王爷成全。"; 一日之内罢去莝夫数万,得以回归家庭。 第10章 封疆大臣 第10章 封疆大臣 于文宏在福建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巡抚吴兴祚的眼睛。吴兴祚将他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1679 年的夏天,吴兴祚决定向朝廷举荐于文宏,称他为“闽省廉能第一”。在他的奏折中,详细地描述了于文宏的清廉和才能:“于文宏清操苦节,爱民如子,实为当世罕见之良臣。” 这份奏折很快就被送到了朝廷,引起了皇帝的关注。经过一番审议,次月,圣旨下达,于文宏被升任为福建省布政使。 上任的那一天,于文宏并没有像其他官员那样大摆宴席,而是选择了在藩司紫薇堂立下誓言。这座堂前悬挂着他亲笔所书的楹联,上面的字犹如他的为人一般,刚正不阿,掷地有声: “累万盈千,尽是朝廷正赋。倘有侵欺,谁替你披枷带锁;一丝半粒,无非百姓脂膏。不加珍惜,怎饶得男盗女娼。” 这副楹联不仅表达了于文宏对朝廷的忠诚,更体现了他对百姓的关爱。他深知这些钱财都是百姓们的血汗,必须倍加珍惜,绝不能有丝毫的侵吞和浪费。 于文宏走马上任后,雷厉风行地开始整顿赋税征收工作。他深知赋税对于国家财政的重要性,因此对每一笔账目都进行了精确的计算和核对。 为了确保赋税能够顺利征收,他下令输送官员必须按照计算好的账目进行拨发,不得有丝毫差错。 各路领取官员得知这一规定后,纷纷前来兑取赋税。 由于于文宏的工作做得细致入微,他们都能够随到随兑,而且数额准确无误,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 这一举措使得福建的赋税征收工作变得高效而有序,一时间,福建官场的风气也为之一新。 然而,这位掌管一省钱粮的布政使,自己的生活却过得异常清贫。他的衙署里常常连薪米都无法按时供应,生活十分拮据。面对这样的困境,于文宏并没有选择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而是默默地承受着生活的压力。 为了维持生计,于文宏不得不典当自己的衣物来购买薪米。 起初,他还能典当一些比较像样的衣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衣物越来越少,最后连可以典当的衣服都没有了。无奈之下,他只好一天只吃一顿饭,勉强维持着基本的生存需求。 有一次,随军出征的满汉大臣和朝廷使臣们来到于文宏的衙署。 当他们踏入衙署时,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几案上布满了蜘蛛网,老鼠的痕迹随处可见,室内仅有一个贮藏官服的竹笥,两口煮饭的锅,以及数十束文卷和书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位满族大臣不禁感叹道:“我走遍大江南北,见过无数官员的府邸,但从未见过如此清廉的官员。”他对于文宏的廉洁奉公深感敬佩,同时也对于文宏所处的困境感到惋惜。 福建濒临大海,自古有市舶之利。 时有外国贡使前来,向于文宏赠送贡品。 一次,一位贡使献上异域香料,香气馥郁,价值连城。 于文宏却只是轻轻一闻,便物归原主。 贡使不解,通过翻译问道:";大人为何不收?这可是稀世珍宝啊。"; 于文宏淡然一笑:";本官受朝廷俸禄,已是足矣。这些珍宝,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贡使听后,对翻译人员慨叹:";天朝洪福,我们从未见过如此清官。";这句话很快传遍福建,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美谈。 然而,于文宏的清贫生活并未因此改变。他依然每天只吃一顿饭,依然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官服。 有人劝他:";大人,您掌管一省钱粮,何必如此苛待自己?"; 于文宏却正色道:";百姓尚在饥寒交迫之中,我岂能独享富贵?";说罢,继续伏案批阅公文,案头的油灯映照着他清瘦的面容,仿佛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雕像。 康熙皇帝听闻于文宏的事迹后,龙颜大悦。 1680年二月,一道圣旨打破了福建的宁静——于文宏被破格提升为直隶巡抚,兼兵部尚书、右都御史,驻地保定府。 这一任命,使他成为了清朝的封疆大臣之一,官职从一品。 直隶,这个特殊的辖区,包括今天的北京、天津、河北大部、河南小部、山东小部。这些地区是京师的直属范围,古称";上谷";,又称";畿辅";。 在清朝初年,直隶不设总督,巡抚即是最高长官。也不设布政使和按察使,由";守道";管理布政使的事务,";巡道";管理按察使的事务。还有通永、霸昌、大名、口北、天津等地的";道台";分管各地事务,向巡抚汇报工作。 作为直隶巡抚,于文宏的职责可谓重大:宣布德意,抚安齐民,修明政刑,兴革利弊,考核群吏……标下有参将、游击等官。其三年大比充监临官,武科充主试官。 此外,他还兼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掌有监察权。 简而言之,直隶省的军政大事,文武官员,全归于文宏管。 得知这一任命后,于文宏并未立即启程。 他先是拜访了康亲王杰书,向他推荐了几位无论人品还是做事都稳重的官员。随后,他又召集满汉大臣,详细交代未尽之事。 直到所有事情均已安排妥当,他才告别福建,踏上北上的路途。 1680年六月二十日,于文宏抵达保定。 这座古城以它特有的庄严肃穆迎接这位新任巡抚。 直隶虽靠近京师,但问题却一点也不少。 天灾造成的饥荒、社会治安的混乱、驿站负担的沉重、民族矛盾的尖锐、官场腐败的猖獗、民间风气的败坏......种种问题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这片京畿重地上。 于文宏到达保定上任后,立即让卢玉堂等人分赴各地考察实情。 数日后,众人陆续返回巡抚衙门,逐一汇报所见所闻。 ";大人,";卢玉堂面色凝重,";赈灾粮至今未能下发,导致每日都有数百人被活活饿死。卑职亲眼所见,城外灾民聚集,饿殍遍野......"; 于文宏眉头紧锁。 此事他已有耳闻,原因是前任直隶巡抚突然病故,导致赈灾粮无法按时发放。 短暂的沉默后,于文宏拍案而起:";先斩后奏!";他的声音在堂内回荡,";先放粮救人,再上奏折认罪。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活活饿死!"; 路玉阳接着汇报:";大人,卑职打听到一些官员在征收赋税时私自加码,滥收';火耗银';。";他翻开账册,";这是卑职暗中查访的记录,一些官员甚至勒索商户,恐吓百姓,简直是无法无天。"; 卢玉堂闻言,不禁低语:";没想到这皇城脚下,竟有如此黑暗一幕......"; 于文宏站起身,走到窗前。远处,保定城的街巷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说道:";现在灾民为重,卢玉堂、路玉阳,你们二人现在就去调拨赈灾粮,连夜在城外支起锅灶,尽快让灾民吃到嘴里。"; ";嗻!"; 当夜,于文宏伏案疾书,写下了《请速发赈灾粮疏》。他深知,这一纸奏折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想到城外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他的笔锋更加坚定。 于文宏可谓是日理万机,他不仅要全心全意地照顾那些遭受灾难的人们,还要对地方官员进行严格的审查。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接连不断地颁布了一系列重要的法令和檄文,包括《严禁火耗谕》、《严禁馈送檄》、《饬查劣员檄》、《严禁赌博谕》、《弥盗条约》以及《请禁讦告以正名义梳》等。 这些法令和檄文的颁布,旨在推行新的“直隶规则”,以整顿地方吏治,改善社会风气。 然而,就在这一片繁忙之中,却有一个名叫赵履谦的知县,公然违背于文宏的命令。 这个赵履谦仗着自己有一些背景关系,对于文宏的话完全置若罔闻,继续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地作恶。他的行为引起了民众的极大愤慨,但由于他的背景,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 于文宏得知赵履谦的所作所为后,毫不犹豫地在当夜就奋笔疾书,写下了一封弹劾奏折。 这封奏折详细地列举了赵履谦的种种恶行,以及他对朝廷法令的漠视和违抗。 第11章 初见皇帝 第11章 初见皇帝 1681年,正值正月,于文宏接到了工部的一道命令。要求他从众多夫役中精心挑选出一万零八百四十名,率领他们前往京郊的沙河将已故的孝诚皇后赫舍里氏和孝昭皇后钮祜禄氏的梓宫迎请到皇陵进行安葬。 这道命令不仅要求于文宏在二月六日之前抵达沙河,还特别规定他必须在二月五日赶赴京城觐见圣上。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于文宏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默默耕耘,如今终于迎来了面见皇帝的机会。 二月五日清晨,天还未亮,于文宏便早早地起身,身着朝服,精神抖擞地来到宫门外等候。 康熙皇帝显然对这位年事已高的臣子关怀备至,考虑到他步行入宫可能会有所不便,特意吩咐侍卫在午门外为他设下座位,好让他稍作歇息。 于文宏缓缓地坐在座位上,凝视着眼前巍峨壮观的紫禁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入宫之后,于文宏按照宫廷礼仪,行三拜九叩的君臣大礼。待大礼完毕,康熙皇帝面带微笑,命身旁的太监给于文宏赐座赐茶,然后和颜悦色地与他攀谈起来。 康熙皇帝端详着眼前的这位老臣,只见他身材并不高大,满头白发如银,身形略显消瘦,皮肤被晒得黝黑,显然是常年在外奔波劳碌所致。康熙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既为大清能有如此廉洁奉公的官员而感到欣慰,同时也对于文宏的辛苦付出感到心疼。 沉默片刻后,康熙皇帝开口问道:“你可是当今天下第一名清官啊,实属难得。朕听闻你在黄州时,单枪匹马去招安那些土贼,土贼们当场就心悦诚服地投降解散了。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他们的呢?” 于文宏闻言,急忙想要起身回话,但康熙皇帝连忙抬手示意,笑着说道:“爱卿不必起身,今日你我君臣二人只是闲谈,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 “谢皇上隆恩。”于文宏谢恩后,继续回答道,“回禀皇上,微臣前去招安刘君孚等人时,其实并未多言,只是向他们宣扬了皇上的天威和仁德。想必是这些土贼们深知皇上的圣明,故而才会如此爽快地投诚解散。” 康熙听完,龙颜大悦,继续问道:";那你属下可还有哪些清廉官员?"; 于文宏答道:";回皇上,知县谢锡衮、同知何如玉比较清廉。"; 康熙点了点头:";你参劾知县赵履谦,办事非常得当。"; ";回皇上,赵履谦过而不改,微臣实在不得已才参劾他。";于文宏答道。 康熙沉默片刻后,语气略显严肃地说道:";为政之道,当知大体,小聪小察,不足为多。且人贵始终一节,尔其勉之。"; 于文宏听完,便明白了康熙是在委婉地批评自己。当初担任知县、知府这些";小官儿";时,可以查办一些小事情;如今自己已经成为封疆大臣,则不能再沿用这种办法做事,而应该善于驾驭全局,把握宏观大事,不要在具体小事上过于分心。 ";微臣定当谨记皇上圣言。";于文宏恭敬地回答。 康熙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微臣今年六十有五。"; ";年纪不小了,";康熙感叹道,";但朕看你精神矍铄,想必还能为朝廷效力多年。"; 于文宏连忙起身:";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厚望。"; 两人会谈只用膳时间,康熙特意让人撤下一些御膳给于文宏食用,食用完毕后于文宏再次谢恩,随后离开京城,直奔沙河。 在于文宏离开后康熙很感慨的说道:“于文宏起家外吏,即以廉明着闻,洊陟巡抚,益励清操。凡在亲戚交游请托者,概行峻拒。所属人员并戚友,间有馈遗,一介不取。朕甚嘉之!知其家计凉薄,特赐内帑银(皇上自己用的钱库)一千两,朕亲乘良马一匹,以示鼓励。” 待到三月十二日,于文宏完成安奉皇后梓宫的任务,回京复命后翰林院掌院学士库勒纳和一等侍卫对亲,奉旨赶到于文宏临时居住的地方,将皇上赏赐的一千两内帑白银和鞍鞯齐全的御乘良马及康熙皇帝亲撰亲书的诗卷正式颁赐给于文宏。 于文宏跪地谢恩,双手接过诗卷。 康熙皇帝为于文宏撰写的这首五律诗,不仅是对他清廉品格的褒奖,更是对天下官员的勉励。诗前的序言,字字珠玑,饱含深意: ";直隶巡抚于成龙秉性淳朴,廉介夙闻,朕心嘉赖。俾典节钺,保厘畿辅。唯能激浊扬清,始终如一。清洁之操,白首弥励。真国家之所重,人所不能也。兹来陛见,爰赐以诗,用示鼓励之义,且以风有位焉。"; 这段序言,康熙皇帝亲自执笔,字里行间流露出对于文宏的赞赏与期许。";秉性淳朴,廉介夙闻";,短短八字,道出了于文宏为官数十载的清正品格;";激浊扬清,始终如一";,则是对他坚持原则、不畏权贵的肯定;";清洁之操,白首弥励";,更是对他年迈不改初心的最高褒奖。 诗曰: 自昔崇廉治, 勤思吏道澄。 郊圻王化始, 销铭重臣膺。 政绩闻留牍, 风期素饮冰。 勖哉贞晚节, 褒命曰钦承。 这首五律诗,康熙皇帝以";廉";字开篇,彰显了清廉治国的重要性。";自昔崇廉治";,既是对历代明君的赞颂,也是对当下官员的期望;";勤思吏道澄";,则是对为官之道的深刻思考,强调官员应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郊圻王化始";,意指京畿之地是王道教化的起点,而于文宏作为直隶巡抚,肩负着重要的责任;";销铭重臣膺";,则是对他忠诚履职的肯定,暗示他的名字将铭刻在历史的丰碑上。 ";政绩闻留牍";,赞扬于文宏的政绩有目共睹,必将载入史册;";风期素饮冰";,则是对他清正廉洁、不畏艰难的品格的褒奖,暗喻他如饮冰般清廉自守。 ";勖哉贞晚节";,是对他晚年仍坚守节操的勉励;";褒命曰钦承";,则是康熙皇帝对他的最高褒奖,暗示他将成为后世官员的楷模。 这首诗,不仅是对于文宏个人的褒奖,更是对天下官员的勉励。康熙皇帝希望通过这首诗,激励更多的官员以于文宏为榜样,清正廉洁,勤政爱民。而于文宏,也将因此诗而名垂青史,成为清朝乃至中国历史上最着名的清官之一。 第12章 请假 第12章 请假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于文宏独自一人静静地伫立在窗前,他的手中紧握着一份邸报,上面赫然写着清军攻入云南,吴三桂的孙子吴世璠兵败自杀,历时八年之久的“三藩之乱”终于画上了句号。 于文宏凝视着这份邸报,思绪却早已飘回到了过去的八年时光。那是一段充满战乱与动荡的岁月,他亲身经历了无数的血雨腥风和生死离别。 遥想当年在黄州之时,他曾屡次上书请求退休,渴望能回到故乡,侍奉年迈的养母,以尽孝道。然而,当时正值战争期间,总督和巡抚以战事吃紧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 后来,养母不幸离世,于文宏悲痛欲绝,他再次恳请“丁忧”,希望能回乡守孝。但这一次,他的请求依然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尽管如此,于文宏并未因此而气馁。相反,他在仕途上不断奋进,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屡次得到皇帝的特别提拔。他从黄州知府一路升迁,先后担任下江防道、福建按察使、布政使、直隶巡抚等要职。 然而,由于战争的持续和国家的艰难处境,于文宏始终不敢再提及回籍葬母之事。他深知国家的安危比个人的私情更为重要,于是将这份思念深埋心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如今,“三藩之乱”终于平息,国家迎来了久违的和平。于文宏感到如释重负,同时也意识到,这或许是他实现心愿的最佳时机。 他可以回到故乡,安葬养母,完成最后一点孝道;他可以与亲朋好友团聚,享受天伦之乐;他还可以沉浸在故乡的山水之间,感受那份浓浓的乡情。 或许,他还能带着皇帝的恩赐和无上的荣耀,永远退归林下,在故乡安度晚年,就像那飘落的树叶回归树根一般,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在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书桌前。他凝视着那张洁白的宣纸,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康熙皇帝威严的面容。 他深吸一口气,提起笔来,笔尖轻触纸面,留下一道墨痕。他的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笔下的文字也随之流淌而出。 “臣早年失恃,继母李氏勤劬抚育。”他回忆起自己的童年,继母的慈爱和辛勤付出历历在目。尽管生活艰辛,但继母始终给予他无尽的关怀和爱护。 “臣初任知县,欲奉母之任,而力有不能。”那时的他刚刚踏入仕途,满心期待着能够将继母接到身边,尽一份孝心。然而,现实却让他无奈,微薄的俸禄和繁忙的公务使他无法实现这个愿望。 “及任黄州知府,正值兵兴,终未遂迎养之私。”当他升任黄州知府时,战争爆发,局势动荡不安。他不得不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务中,无暇顾及迎养继母的事情。 “寻闻母病故,督抚之臣题留在任守制。”突然传来继母病逝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他。然而,由于当时的局势,督抚之臣要求他留在任上守职,他只能在悲痛中继续履行职责。 “由是抱哀供职,驰驱军旅之间,而臣母停柩在家,不遑顾也。”从此以后,他怀着无尽的哀伤,奔波于军旅之间,而继母的灵柩却只能停放在家中,他无法亲自料理后事。 “今滇南逆孽荡平,我皇上诞敷文德,首扶植纲常,敦崇伦理。”如今,滇南的叛乱已经平息,国家迎来了和平与繁荣。康熙皇帝广施文德,重视纲常伦理,这让他深感欣慰。 “臣谬任巡抚,代宣圣化,亦惟以纲常伦理教人。”作为一名巡抚,他肩负着宣扬圣德、教导百姓的重任。他深知,只有以身作则,才能真正引导人们遵守纲常伦理。 “际太平盛时,非复从前多事。若不归葬,是贪恋显荣,忘亲背义。”如今正值太平盛世,与往昔的动荡相比,已经大不相同。如果他不能回乡安葬继母,那便是贪恋荣华富贵,忘却亲情大义,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对属临民之际,先处怀惭歉,又何以教人乎?”在面对下属和百姓时,他心中会充满愧疚和不安,又如何能够理直气壮地去教导他人呢? 最后,他恳切地请求康熙皇帝允许他回乡安葬继母,完成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两日后,康熙皇帝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时,看到了于文宏的这份折子。他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感受着于文宏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情感和信息。康熙皇帝被于文宏的孝心所打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他提起朱笔,在折子上批复道:“览奏,情辞恳切,准假三个月,回籍葬母。事竣速赴任供职。” 于文宏在收到康熙皇帝的批复后,心情十分激动,伴随着批复而来的还有一道圣旨,康熙皇帝特旨任命于文宏为江南江西两江总督,兼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于文宏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接过圣旨,然后磕头高喊:“谢主隆恩!” 负责传旨的官员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并说道:“恭喜于大人,贺喜于大人。” 于文宏站起身来,看着手中的圣旨,心中感慨万千。 于文宏捧着朱批奏折在廊下踱步,脚下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本该即刻启程归乡,可案头堆积的文书却让他迟迟迈不出衙门门槛。 ";大人,车马已备妥了。";路玉阳捧着舆图前来,却见于文宏正在烛下疾书。 ";再等等吧,我还有些事未做完。";于文宏深知这三月假期来之不易,可若因私废公,又岂是臣子所为? 第一桩要事关乎巡抚印信。前任金世德病故时,董秉忠临危受命暂摄抚篆。 于文宏细细回忆与董秉忠的点滴——那人批阅公文时总要将灯芯捻亮三分,审案时必要亲验物证,连驿站马匹的草料账都要亲自核对。";董公老成持重,";他蘸墨写道,";暂摄抚篆期间,钱粮无分毫差错,刑狱无冤滞之案。"; 第二桩是为笔帖式朗图请命。 那满族青年总在寅时就点亮衙署的灯笼,七年来译写的满汉文书堆起来能齐腰高。最难得是去年查办旗地案时,多少人来钻营请托,他却连包茶叶都不肯收。于文宏希望能够将他带到两江,跟随自己。 至于第三桩......于文宏搁笔揉了揉手腕。 他眼前浮现出霸州州判卫既齐讲学时被孩童围住的画面,想起高阳县令孙弘业在灾年变卖家产赈济灾民的旧事。这些人的考语在他心中酝酿已久:";邵嗣尧明察如镜,陈天栋刚正似铁,王燮......";写到此处忽然顿住——那阜城知县为追查河工贪腐案,至今腿上还留着刺客的刀伤。 奏折终成。 于文宏亲自用火漆封缄, 乾清宫里,康熙展阅奏章时不禁莞尔。 那详列数十名官员特长的考语,活脱脱还是那个连县衙老鼠洞都要过问的于青天。 ";准。";朱笔一挥,又添了句:";卿归乡路上,莫要再查案子了。"; 第13章 回到家乡 第13章 回到家乡 康熙二十一年三月初六,惊蛰刚过,保定城外柳色新新。 于文宏站在官道旁,望着眼前这支威仪赫赫的队伍——八面青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飞虎旗上的金线映着朝阳闪闪发亮。两名衙役高擎";回避";";肃静";的朱漆牌,铜锣声在旷野上荡出悠长的回音。 卢玉堂摸着杏黄伞的竹骨,忍不住笑道:";大人,这可不像是您的作风呀。"; 于文宏正了正官帽,红宝石顶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仙鹤补子上的银线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玉堂啊,你看这青旗上的云纹。";他指着旗角,";这仪仗不是摆给我于文宏的,是给天下百姓看的朝廷体统。"; 卢玉堂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轿夫压轿的吆喝声响起。 于文宏弯腰进轿时,袖中滑落半截葛布腰带——还是当年养母亲手缝的那条。他悄悄将它塞回袖中,却见卢玉堂了然地抿嘴一笑。 ";起轿——"; 铜锣三响,惊起道旁榆树上的麻雀。 ";威——武——"; 五十三名随从齐声应和,声震四野。 于文宏在轿中摇头苦笑,掀帘望去,官道两侧已跪满了送行的百姓。 ";青天老爷一路顺风!"; “于大人......” 仪仗转过山坳,保定城的轮廓渐渐模糊。 唯有";肃静";牌上的朱漆,仍在春阳下鲜亮如血。 坐在轿中,于文宏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如电影般不断闪过他这一生的官途经历。 遥想当年,他初仕罗城时,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中年人,虽已过不惑之年,但心中仍充满了豪情壮志。他怀揣着对仕途的无限憧憬,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赴任之路,临行前更是立下誓言,绝不昧着天理良心做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的他已官至一品,可谓是位极人臣。然而,当他回首往事,却不禁感叹岁月的无情。那曾经的满腔豪情,如今已被岁月消磨殆尽;那昔日的慷慨赴任,如今也只剩下了一身的疲惫和沧桑。 此刻,他坐在轿中,仪仗赫赫,荣归故里。但他的白发萧萧,瘦骨支离,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途中经过号称“京西四大名关”的固关时,他感慨万千,于是挥笔写下了一首诗: “行行复过井陉口,白发皤皤非旧颜。回首粤川多壮志,劳心闽楚少余闲。钦承帝命巡畿辅,新沐皇恩出固关。四十年前经过地,于今一别到三山。” 这首诗道尽了他一生的酸甜苦辣,也表达了他对故乡的深深眷恋。 历经二十余日的长途跋涉,于文宏终于回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家乡。 远远望去,只见全城百姓都齐齐站在城外,夹道欢迎他的归来。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一声声亲切的呼喊,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轿子缓缓地降下,仿佛承载着岁月的重量。 于文宏慢慢地从轿子里走出来,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回忆的琴弦上。 ";爹!爹!";突然,几声急切的呼喊声打破了宁静。几个儿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而来,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激动和喜悦。于文宏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儿子们跑到于文宏面前,紧紧地抱住他,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于文宏伸出颤抖的手,挨个抚摸着他们的头顶,感受着他们的温暖和亲情。 ";你们娘呢?";于文宏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目光扫过儿子们,似乎在寻找那个他最牵挂的人。 大儿子擦了擦眼泪,解释道:";爹,娘最近腿疼得厉害,实在没办法出来迎接您。"; 于文宏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妻子的担忧。他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了,带我去看看你们娘。"; 说完,于文宏与父老乡亲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径直朝着家中走去。 一路上,他的脚步显得有些匆忙,仿佛急于见到那个久别的人。 终于,他来到了那个熟悉的院子前。还是那扇破旧的木门,还是那几间略显破败的瓦房,一切都没有改变。 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曾经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儿子抢先一步跑向房间,嘴里高喊着:“娘,娘,爹回来了!”声音清脆响亮,仿佛要让整个县城都听到。 于文宏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床上、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妻子。他心头一紧,急忙加快脚步,迎上前去,紧紧地握住了她那略显苍白的手。 四目相对的瞬间,于文宏的眼眶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妻子那憔悴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这么多年妻子不仅要照顾孩子,为他们张罗着娶妻生子,还要为养母养老送终,而自己自从上任以来,从未听她抱怨过一句生活的艰难,也从未向自己索要过一文钱。 相比之下,自己似乎对这个家的付出微乎其微。 于文宏的内心被深深的自责所淹没,他觉得自己亏欠妻子太多太多。 妻子静静地望着他,眼中同样流露出复杂的情感。她注意到于文宏那满头的白发,心中不禁一阵刺痛。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问道:“这次回来,能在家里多待些日子吗?” 于文宏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咬了咬牙,用力地点了点头,回答道:“皇上恩准了我三个月的假期。” 听到这句话,妻子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正当于文宏与妻子聊天时,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卢玉堂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脚步轻盈,仿佛生怕打扰到屋内的二人。 走到于文宏身旁后,卢玉堂稍稍弯下腰,将嘴巴凑近于文宏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大人,山西巡抚带着几位官员此刻正在院子外面。” 于文宏闻言,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冷漠地回答道:“告诉他们,我此次返乡,只为探望亲人,所有官员一概不见。”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卢玉堂见状,连忙应了一声:“嗻!”迅速退出了房间,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于文宏的这一举动,无疑是给那些企图通过“送礼”“攀关系”“套近乎”等手段来巴结他的人泼了一盆冷水。 毕竟,他此次回乡度假,时间有限,且行程紧凑。三个月的假期,光是在路途上就已经耗费了二十余天,而他还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赶赴两江地区赴任。如此算来,他真正能够留在家中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哪里还有闲暇去应付那些阿谀奉承之徒。 第14章 最后的人生 天空中飘洒着毛毛细雨,如牛毛般轻柔,却又似银针般细密,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打湿了新坟上的黄土。于文宏身着一袭素色官袍,静静地跪在合葬墓前,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的落叶一般脆弱。 官袍的下摆已经完全浸透在泥水中,但他却浑然不觉,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墓碑上那苍劲有力的“先考妣”三个字,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 于文宏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吐出了几缕白气。 几十年来,他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历经无数风雨,从未惧怕过任何人,然而此刻,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句妥当的开场白都无法说出口。 “爹……”突然,一声轻柔的呼唤从身后传来,于文宏猛地回过神来。他慌乱地用袖口擦拭着脸颊,然而那青缎补子却沾上了泪水,原本栩栩如生的仙鹤翅膀,此刻也在泪水的浸染下,变得模糊不清,洇成了深色。 于文宏缓缓地站起身来,膝盖处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他的双腿有些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爹,我们回家吧,娘在家中做了您最爱吃的豆腐。”一双儿女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于文宏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儿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 他点点头,轻声说道:“走,回家。”儿女们赶忙上前搀扶着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然而,于文宏的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座新坟,每走几步,便会忍不住回头望上一眼。 他知道,今生他只能尽忠职守,没有给爹娘养老送终,希望,爹娘不要怪罪他的不孝。如果真有来世,一定弥补今生的遗憾。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一天天流逝,于文宏为了妻子的身体,四处奔波,不辞辛劳地寻来了数位医术精湛的良医,为她精心调理。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妻子的气色逐渐好转,原本苍白的面容也渐渐泛起了红润,这让于文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与此同时,他也到了启程的时间。 在他即将踏上两江总督赴任之旅的前夜,月光如水般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在了炕桌上那一堆银光闪闪的银两上。 妻子默默地数出二十两碎银,轻轻地推到于文宏面前,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这些银子你带上吧……” 她的话语还未说完,于文宏的眼眶已然泛红。他凝视着那二十两碎银,心中感慨万千。 想起了离京时皇帝赐予的驿马,本是为了方便他赶路,但最终却都被他用来驮运赈灾粮,以救助那些饱受饥荒之苦的百姓;那一千两内帑银,也早已被他换成了药包,分发给那些身患疟疾的穷苦农户,而他自己却未曾留下一分一毫。 如今,他即将离开家乡,奔赴两江总督的任所,又怎能从家中带走这二十两银子呢? 于文宏看着眼前的银两,将它们轻轻地推回,说道:“这次上任和第一次可不一样啊,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都不需要用银两来解决,到了目的地之后,更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花费的。所以,这些银两你还是留着吧。” 他的妻子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明白于文宏的脾气,知道他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接着,妻子转身走到床边的箱子旁,弯下腰,打开箱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十双布鞋。她将这些布鞋捧在手心里,仿佛它们是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 “这是娘给你做的,本来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托人给你送过去呢。”妻子轻声说道,眼中透露出一丝温柔和关切。 于文宏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缓缓地伸出双手,接过那十双鞋子。当他触碰到这些布鞋的时候,他感觉到它们是如此的沉重,仿佛承载着母亲对他无尽的关爱和牵挂。 他的手有些颤抖,嘴唇也微微抖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些布鞋虽然看似普通,但对于于文宏来说,它们却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五更的梆子声还未散尽,永宁城的薄雾中已透出青灰色的天光。 于文宏站在院门口,最后一次抚过院中的磨盘。 儿女们捧着行囊跟在身后,脚步放得极轻,仿佛怕惊醒了什么。 城外长亭,晨露打湿了送别的酒盏。妻子将一包新缝的护膝塞进轿中,指尖在仙鹤补子上流连了片刻。 \"你总说膝盖疼...\"话到一半,喉头便哽住了。 于文宏将几个孩子叫到跟前:“你们如今已经长大,家就交给你们了,照顾好家人,照顾好你们娘,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孩子去读书。” “爹,您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娘的。”几个孩子轻声抽泣道。 于文宏欣慰的点点头,转身对着妻子说出了那句:“我走了。” “保重身体。” “保重!” 于文宏咬着牙坐进了轿子。 伴随着帘子落下,所有人的眼泪再也值不值的向外奔涌。 \"起轿——\"。 铜锣三响,惊飞了道旁榆树上的麻雀。 于文宏多次想要掀开帘子在看一看,可他害怕...... 仪仗转过山坳时,卢玉堂突然听见轿中传来压抑的咳嗽。 卢玉堂急忙叫停了轿子,翻身下马跑过去掀帘一看,那位在公堂上铁面无私的\"于青天\",正把脸深深埋在那件旧褂子里,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轿厢地板上,几滴浊泪正缓缓渗进木板缝隙——恰似这些年他落在大清疆土上的脚印,终究要化进泥土里。 “大人......” 于文宏并未抬头,只是摆摆手:“继续赶路吧。” 卢玉堂轻轻放下帘子。 春风掠过新坟上的纸灰,将几片未燃尽的纸钱卷向云端,恍惚间竟似化作北去的雁阵。 第15章 最终章 历经四十余日的舟车劳顿,于文宏的官轿终于停在了两江总督衙署的石狮前。 江宁城(南京)的暮春烟雨里,那方\"总制两江\"的鎏金匾额泛着冷光。他刚下轿,便见衙前乌压压跪了一片官员,绫罗绸缎在青石板上铺成锦绣山河。 \"下官恭迎总督大人!\"为首的布政使捧上名帖,\"已在秦淮河画舫备下......\" \"不必。\"于文宏打断话头,从袖中抖出一卷在进城之前写好的告示。卢玉堂会意,当即命人贴在辕门外——\"凡以宴请为名行贿者,杖一百,革职查办\"。朱砂未干的字迹在雨中晕开,恰似滴血。 初入两江,于文宏依然秉持着深入民生,倾听民心的做法。 很快他就有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两江之地有一人叫鱼壳,他带着数十名壮汉整日偷盗抢劫,不仅如此两江的地方官员竟无一人敢抓他,只因他背后有通天的背景。 对此,于文宏只是一声冷笑,随即派出卢玉堂等人秘密调查鱼壳。 五日后,卢玉堂率亲兵突袭鱼壳老窝,将鱼壳为首的十三人一并抓获。 于文宏得知此事后,当即宣布开堂审理此案。 江宁的百姓听说要审讯鱼壳之后纷纷放下手头工作,齐聚公堂之外。 鱼壳拖上公堂时并没丝毫恐惧,反而昂首冷笑:\"我说于大人,你可知我干爹是......\" 惊堂木炸响如雷。 \"本官不管你是谁的螟蛉之子!\"于文宏掷下一摞血书,\"这些被你们逼得投缳的寡妇,沉塘的童养媳,才是本官要管的亲眷!\" 鱼壳把头高高仰起。 公堂之上,惊堂木的余音仍在梁间回荡。 鱼壳被按跪在青石板上,镣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斜眼瞥着堂上那位清瘦的老者,咧嘴露出金牙:\"于大人,您这把老骨头,经得起江宁城的夜露吗?\" 于文宏缓缓展开一卷血书,那是燕子矶渔妇用咬破的手指所写。他每念一条罪状,堂外百姓的抽泣声便重一分:\"强占民女投江;劫杀漕粮押运官......\" \"够了!\"鱼壳突然暴起,却被衙役死死压住,\"您真当江宁是黄州?这儿的河道,每滴水都流着......\" \"斩!\" 令牌掷地的脆响截断了狂言。 鱼壳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于文宏巍然不动的身影——老人官袍的肘部还打着补丁,可那脊梁却比衙前的石狮更挺直。 刑场就设在江宁城外护城河边。 当鬼头刀落下时,久旱的江宁城突然雷雨倾盆。 有人说那是冤魂得雪的泪,也有人看见血水渗入江岸,竟开出星星点点的野菊。 自此,秦淮河上的画舫再不敢夜泊,盗匪们闻风丧胆,连赌坊的骰子都暂时收了声。 整顿官场的风暴接踵而至。 于文宏将《兴除利弊约》张贴在各级衙门照壁上,其中\"禁实耗\"一条最是戳心——往年征税,一石粮要加收三升\"鼠雀耗\",如今颗粒不许多取。 有个知县暗中加派,次日便发现自己的官印被换了木胎,匣子里静静躺着半截葛布腰带。 学政改革更是触动了百年积弊。 于文宏亲自抽查考棚,在贡院号舍里逮住三个夹带的富家子。最令人称奇的是,他竟把总督衙门的西花厅改成义学,每月朔望亲自给寒门学子讲《论语》。有老学究在窗外偷听,回来逢人便道:\"那位于大人解''克己复礼'',竟比《四书大全》还通透三分。\" 谣言便在这时甚嚣尘上。有人说他任用的粮道是山西同乡,却不知那人连\"汾酒\"二字都不敢提;更有人赌咒发誓,亲眼看见总督后衙藏着整箱金砖,可上门搜查的御史只找到半坛腌菜。 乾清宫里,康熙把弹劾奏折扔进火盆,火星溅上龙袍也不以为意:\"朕记得于文宏在直隶时,连驿马都舍不得骑。这样的官要贪,早该在黄州就贪够了。\"转身道:\"记住,清官得罪人时,比贪官更招恨。\" 江宁城的梅雨季节,于文宏的旧伤发作得厉害。他靠在衙斋竹榻上批阅童试卷子,忽听窗外书声琅琅。推开窗,见数十书生冒雨立于庭中,捧着新刊的《新民官自省六诫》齐声诵读。雨幕模糊了他们的面容,唯有\"天地有正气\"的吟诵,穿过三百年宦海沉浮,依然清澈如初。 为了能让更多的学子能有报国之路,于文宏命人修建了虹桥书院,还聘请名师讲学。 一时间让两江的学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康熙二十二年(1683)十月,副都御史马世济在江宁督造漕船,部分两江官员向其进谗言。 马世济回京后参奏于文宏年老体弱,直言于文宏被中军副将田万候欺骗蒙蔽,其政令多令百姓不满,甚至直指于文宏贪恋权位。 吏部核查此奏疏后,上请康熙命于文宏回奏。 于文宏已年近古稀,且常年受病痛之苦,听闻此弹劾之后,思绪混乱,上疏请求辞官。 康熙皇帝考虑再三后,命其任继续镇守两江,又因江苏巡抚余国柱、安徽巡抚涂国相升任他官,则命于文宏暂且兼任两省巡抚。 1683年的冬夜,江宁城的雪下得格外早。 总督衙门的青瓦上覆了层薄霜,远远望去像口正在冷却的棺材。 于文宏蜷在硬板床上,咳出的血沫子在油灯下泛着暗光。 他们找遍了两江的郎中,他们只是开了一些调理得药方,无一人能开出治愈疾病的良策。 卢玉堂突然想到那个神秘老者,于是他一连数日跪在河道边祈求老者能再次现身...... 熬过了这一年的冬月,一直昏迷的于文宏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耳边响起了养母的召唤声,他的眼前出现了家乡的面貌,妻子在向他招手,儿女在向他哭泣,院外松涛如怒,恍若三十年前那个青衣小官离家时,养母站在门口反复叮嘱的那句: \"我儿,要活得像个''人''字——一撇是清,一捺是白。\" 于文宏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可以回家了”...... 寅时三刻,随着一声嘶喊:“老爷......”从房内传出。 门外众人冲进内室。 纱帐被风掀起,露出床上形销骨立的身影。 一众官吏在房间内只看到了他那笥中绨袍一袭、床头盐豉数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众人纷纷摘掉官帽,双膝跪地,痛哭道:“于大人......” 消息传到京城时,康熙正在批阅奏折。 手中的朱笔突然顿住,猛地背过身去,言道“ 于文宏督江南,或言其变更素行。及卒后,始知其始终廉洁,为百姓所称。殆因素性鲠直,不肖挟仇谗害,造为此言耳。居官如文宏,能有几耶?” 出殡那日,江宁城万人空巷。 纸钱雪片般落在运河上,竟压住了奔流的江水。 突然有个老乞丐冲破仪仗,将幅画像按在灵柩前——画上的于文宏穿着补丁官服,正在粥棚里给灾民盛粥。 须臾间,数千幅画像从送葬队伍中举起,有审案的、讲学的、甚至蹲在田埂吃馍的,就是没有一张正襟危坐的官像。 多年后,范鄗鼎写道:\"公卒而笥中仅绨袍一袭,床头唯盐豉数器。然江左小儿夜啼,父母辄吓曰''于青天来查账矣'',啼立止。\" 就连曾被于文宏弹劾过的赵履谦,晚年竟在自家祠堂供了块\"天下第一清官\"的牌位。 第16章 番外 感谢各位支持,至此本故事就结束了。 想必大家从一开始就能猜到我写就是天下第一廉官——于成龙的故事。 下面将清史稿内于成龙传原文说一下,希望能让大家对他有更多得了解。 原文: 于成龙,字北溟,山西永宁人。 顺治十八年,授广西罗城知县。 罗城居万山中,盛瘴疠,民犷悍。方兵后,遍地榛莽,县中居民仅六家,无城郭廨舍。成龙到官,召吏民拊循之,申明保甲。盗发即时捕治,请於上官,谳实即处决,民安其居,尽力耕耘。与民相爱如家人父子。牒上官请宽徭役,建学宫,创设养济院,凡所当兴罢者,次第举行,县大治。 总督卢兴祖等荐卓异。 康熙六年,迁四川合州知州。 四川大乱后,州中遗民裁百馀,而供役繁重。成龙请革宿弊,招民垦田,贷以牛种,期月户增至千。迁湖广黄冈同知,驻岐亭,尝微行村堡,周访闾里情伪,遇盗及他疑狱,辄踪迹得之,民惊服。 十三年,署武昌知府。吴三桂犯湖南,师方攻岳州,檄成龙造浮桥济师,甫成,山水发,桥圮,坐夺官。 十七年,迁福建按察使。有民以通海获罪,株连数千人,狱成,当骈戮。成龙白康亲王杰书,言所连引多平民,宜省释。王素重成龙,悉从其请。 十九年,擢直隶巡抚。宣化旧有水冲沙压地千八百顷,前政金世德请除粮,未行,为民累。成龙复疏请,从之。又以其地夏秋屡被灾,请治赈。别疏劾青县知县赵履谦贪墨,论如律。 二十年,入觐,召对,上褒为“清官第一”,复谕劾赵履谦甚当,成龙奏:“履谦过而不改,臣不得已劾之。”上曰:“为政当知大体,小聪小察不足尚。人贵始终一节,尔其勉旃!”旋赐帑金千、亲乘良马一,制诗褒宠,并命户部遣官助成龙赈济宣化等处饥民。 未几,迁江南江西总督。 成龙至江南,自奉简陋,日惟以粗粝蔬食自给。 居数月,政化大行。势家惧其不利,构蜚语。明珠秉政,尤与忤。 二十二年,副都御史马世济督造漕船还京,劾成龙年衰,为中军副将田万侯所欺蔽。命成龙回奏,成龙引咎乞严谴,诏留任,万侯降调。 二十三年,命成龙兼摄两巡抚事。 未几,卒於官。 成龙历官未尝携家属,卒时,将军、都统及僚吏入视,惟笥中绨袍一袭、床头盐豉数器而已。 民罢市聚哭,家绘像祀之。赐祭葬,谥清端。内阁学士锡住勘海疆还,上询成龙在官状,锡住奏甚清廉,但因轻信,或为属员欺罔。 上曰:“于成龙督江南,或言其变更素行。及卒后,始知其始终廉洁,为百姓所称。殆因素性鲠直,不肖挟仇谗害,造为此言耳。居官如成龙,能有几耶?” 译文: 于成龙,字北溟,山西永宁人。 顺治十八年,被任命为广西罗城知县。罗城县处在万山之中,流行瘴气瘟疫,民风粗犷凶悍。又正处于战争之后,遗地荒草荆棘,县城中仅有六家居民,县城也没有城墙和官署。 于成龙到任以后召集官吏百姓安抚他们,明确保甲制度。有强盗出现,就立即抓捕治理,向上级请示,审判清楚后就处决,百姓安居乐业,全力耕作土地。 于成龙和百姓相亲相爱如同家人和父子一样。他向上级写文书请求放宽徭役制度,又兴建学舍,创立养济院,凡是应当兴办和去除的事情,都按次序一件一件实行,全县治理得很好。 总督卢兴祖等人以政绩“卓异”为理由把他推荐给朝廷。 康熙六年,于成龙升任四川合州知州。四川在大乱之后,合州剩下的百姓只有一百多人,可是赋税和劳役却很繁重。于成龙请求革除旧弊,招揽百姓开垦荒地,借给百姓耕牛和种子,满一个月后,户口增加到上千。 又升任湖广黄冈的知州,官署设在岐亭,他曾经到村落中去微行私访,遍访民间隐情,遇到盗贼以及其他可疑案件,就按其踪迹抓到案犯,百姓非常惊叹佩服。 康熙十三年,代理武昌知府。 吴三桂进犯湖南,朝廷军队正进攻岳州时,有公文命令于成龙修造浮桥渡过军队,浮桥刚修造好,山洪暴发,浮桥被冲塌了,于成龙获罪被免除了官职。 康熙十七年,迁官为福建按察使。有百姓因为与海外有来往而获罪,株连了几千人,案件审讯完毕,判处统统斩首。 于成龙写信告诉康亲王杰,认为所株连的多是平民,应该查清以后释放他们。康亲王平素很敬重于成龙,就全部答应了他的请求。康熙十九年被提拔为直隶巡抚。宣化以前有因被洪水冲上泥沙覆盖的田地一千八百顷,前任长官金世德请求免除田赋,没有得到批准,成为百姓的负担。于成龙又上奏章请求,朝廷听从了。又因为这地方夏秋两季节屡次遭受灾害,请求朝廷赈灾。又另外写奏章弹劾青县知县赵履谦贪污,赵履谦被按律惩治。 康熙二十年,进京朝觐,回答皇帝垂问,皇上褒奖他是“清官第一”。又说他弹劾赵履谦很恰当,于成龙回答说:“赵履谦了过错却不改正,我不得已才弹劾他。”皇上说“处理政务应该懂得大体,小处明白不值得提倡。做人贵在始终如一,你可一定要自勉呀!”随着赏赐给他国库银一千两,皇帝自己乘坐的骏马一匹,还做诗表达对他的褒扬和恩宠,并命令户部派官员协助于成龙赈济宣化等地的饥民。 不久,升任江南江西总督。于成龙到了江南,自己衣食住行很简陋,每天只吃糙米和蔬菜。在那里几个月后,政令教化使江南民风大改变。权势之家担心对自己不利,就编造出一些流言蜚语。 康熙二十三年,朝廷命令于成龙兼管两地巡抚的政事。不久,在任上去世。 于成龙历任各种官职从未带过家属,他去世的时候,将军、都统以及幕僚属吏入内检点遗物,竹箱内只有一身丝绸棉袍,床头盐制豆豉和一些日常用具罢了。 百姓听到噩耗,罢市,很多人聚在一起痛哭,家里绘制他的画像祭祀他。 皇帝赏赐公祭安葬的礼遇,谥号为清端。内阁学士锡住勘察海疆回到京城,皇上询问于成龙为官的情况,锡住回奏说他很清廉,只是因为轻信别人,有时候被下属欺骗。 皇上说:“于成龙在江南作总督,有人说他改变了朴素之风,等他死后,才知道他始终很廉洁,被百姓称赞。大概因为秉性梗直,那些不肖之徒带着私仇以谗言陷害他,才编造出这样的话罢了。当官像于成龙一样的人,能有几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