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爱,逃不掉的宿命》 第1章 意外重生 听着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感受到身体在快速坠落,慕青黎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 “不作就不会死啊慕青黎,你说你好端端的非学人家玩什么玩刺激。” 素日里胆小如鼠,扎个针都怕疼的人,这下好了,马上就要挂了。 想想自己这短暂的二十年,连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 这就要跟这个世界要彻底告别了,想想还真觉得这世家来一遭,真是白来了。 但在彻底闭上眼之前,她又想着,自己这平凡而又短暂的一生,好歹也不算是默默无闻,至少明日的新闻中会提到。 “xx市滑翔伞基地于昨日发生一起意外坠亡事故,死者xxx,为xxxx大学大二学生,今年二十岁,由于操作失误,导致意外坠亡……” 但从万米高空坠下,死相也过于难看了点吧,恐怕是尸骨无存了。 “爸爸妈妈,对不起,来未来得及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慕青黎感到身上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她心中疑惑。 难不成她这是真的到了阴曹地府? 原来这阴间确实是冰冷的。 原来人死了之后也会感到冷。 但同时身上似乎还伴随着阵阵疼痛。 原来人死后不但会感到冷,还会感受到疼痛,那应该是五感都在。 想着自己是从万米高空坠下的,应该是死的是不能再死了,难不成死了以后还要继续受着这些疼痛? 那果真是生不如死,阿不,应该是死不如死。 不过是什么不重要了。 既然五感都在,且先睁眼看看这阴间是否真的如自己平时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般阴森恐怖。 想到这里,她慢慢睁开眼睛。 伴随着眼前出现的一丝光亮,她才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情形。 睁眼映入眼中的是破烂的屋顶,木质的横梁,屋顶上面还破了一个大洞,依稀还能看见几颗明亮的星光挂在天幕。 难道这就是阴间的景色吗? 只是为何还能看见星光?不是说阴间到处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吗?怎么会有星光? 但身上传来的痛感让她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 她现在的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妈妈,好疼。” 她的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眼角也不断渗出泪水。 这周身传来的痛感,真是难为了她一个打针都怕疼的人了。 是谁说的人死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怕是没死过。 她还在心中愤恨那些胡说八道之人。 突然,就听到一声似是疑惑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阿姐?” 这道声音传来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转头望去。 只见离在她不远处,一个容貌俊美的少年正望着自己。 只见那少年虽身着一身简单的灰色衣袍,但唇红齿白,容貌异常俊美,此时他面上虽有疑惑,但眉眼间却很是清冷。 慕青黎不禁感叹,好一个俊美的古风美少年。 但此时古风美少年望着自己的眼中除了一点疑惑之外,好像更多的却是憎恶。 没错,确实是憎恶。 对了,他刚才是在叫自己吗? 没想到在这阴间竟然也能碰到如此俊美的古风美少年,但好可惜啊,他们都死了。 江辞望着眼前浑身血迹斑斑的女子,虽然疑惑她为何还没死,但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厌恶。 这人怎的还没死,刚才明明看着她没了气息的,又怎的突然活过来,但自己也不介意再送她一程。 慕青黎忍着身上的疼痛,想着大家都是已死之人,说不定一会儿去喝孟婆汤的时候还能做个伴,便对着还在望着自己的人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是友善的笑容。 然后刚想准备开口说话,就感觉到胸腔中更是像被火灼了一般的疼。 同时觉得嗓子也痒的厉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后,嘴里便涌上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她再次昏死了过去。 在意识消失之前,她的脑海中还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容貌俊美的少年。 心中感叹,可惜了,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名字。 在她彻底闭眼前,眼角的一滴眼泪刚好落下。 “爸爸妈妈,还有可爱的弟弟,再见了,原谅我,若有下辈子,我一定还做你们的家人。” 江辞看着人再次昏迷过去,他紧紧皱着眉,眼底的厌恶几乎遮掩不住。 他慢慢上前,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女子。 一张被涂得乱七八糟的脸,根本看不清本来的面目,此时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地面上,身上穿的白色衣裙早已破破烂烂,浑身都是血迹跟泥污。 就这个蠢样子还妄想着勾引别人,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自己可以看在同为景国质子的份上,也可以勉为其难送她最后一程。 他慢慢蹲下身,掏出袖中的匕首,瞄准昏死之人心脏的位置。 语气冰冷。 “阿姐,看在你陪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阿弟再送你一程,你一路走好,希望你下辈子别再这么愚蠢了。” 然而就在他手中的匕首即将刺下去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她刚才望着自己眼中含笑的样子。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对自己露出过这种微笑了,有多久了呢?已经记不清了。 在这之前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都是怨恨。 她恨自己当年在大殿上那么多人中选择了她,让她不得不跟着自己一同来这齐国为质。 在自己被选来齐国为质的时候,他那好父皇还善解人意地允许他挑选一个与他一同前往齐国的人。 那时的自己看了一圈周围人的表情,见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只有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自己。 所以就用手指了指角落里的她。 那年他不过才七岁,而面前的人刚刚十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不知道到别国为质意味着什么,而当初他还在为路上有这么一个伙伴而感到开心。 第2章 半死不活 而这个被自己选中人在刚开始到齐国的时候,对自己属实还是不错的。 那个时候他们刚到齐国,就处处受到欺辱。 齐国皇室里的那些个皇子公主平日里就以欺负他们二人为乐趣。 而那会,面前躺着的人还会将自己紧紧护在身后,忍受着那些人的欺辱打骂。 齐国人苛刻他们的衣食,她就带着他去偷,被人发现的时候,她依旧像姐姐保护弟弟那般将自己护着。 那个时候她总会说。 “六皇子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我们再坚持坚持,等你父皇来接我们回家,回家了就好了,就没人欺负我们了。” “是真的吗,父皇会来接我们吗?” “会的,你是你父皇最喜欢的皇子,他一定会来接我们的。” “好,那我听你的,我们一起等父皇来接我们,以后我能叫你阿姐吗?” “当然可以,我是姐姐,肯定能保护好弟弟的。” 记得当时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发着光。 他们两人确实也度过了那么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 只是后来,面前的人就慢慢变了。 她不再护着他,看见自己的时候眼里会出现恨意。 后来甚至在齐国人欺负自己的时候,她也会加入他们,甚至比他们更加恶劣,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讨的齐国人一点点欢心。 所以之后,曾经相依为命的两人不再互相取暖。 他也从刚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面慢慢接受。 同时在心里也愈加厌恶着她。 今年是他们在齐国的第六年,自己已经年满十三岁岁,而她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 或许是知道自己回景国无望,所以她将心思打到了齐国三皇子的身上。 那个刚满二十岁,已有八个侍妾的三皇子。 好色,贪婪,恶心。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臭名昭着的皇子,她也上赶着勾引。 真是恶心、下贱。 只不过她那点小心思又怎会不被人发现。 最后人没勾引到,倒赔上了自己,被打的只剩了一口气。 真是愚不可及。 然而此时望着她眼角流下的那一滴眼泪,手里的匕首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江辞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 最后只是恨恨道:“也好,就让你自生自灭罢了,就这么轻易死了,确实也太便宜你,阿姐,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记着之前你护着我的那一点点情谊,等我回到景国,我会让人给你立牌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青黎再一次被冻醒。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都不知道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她不应该是去喝孟婆汤重新投胎吗?为何依旧在这里。 只是现在屋顶的那个大洞透进来的是属于白日里的亮光,莫不是这阴间也有白天黑夜? 但身上的疼痛好像是没有之前那般痛了。 接着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又试着转了转头,看清周围的景象后,确定自己还在原地。 虽然不理解,但身体下意识的就想挣扎着起身。 就在她还努力地想要起身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年轻女子说话的声音。 “你说,那贱丫头她死了没?大清早的,就让我们过来,也真是晦气。” “谁说不是呢,你说就她一个景国的质子,也妄想着去勾引三皇子,真是可笑,怎么会有她这般愚蠢的人。” “对了,刚才三皇子可是说了,若人死了,直接丢去乱葬岗。” “她这种下贱之人,就只配去那。” ...... “几位姐姐,赶紧的吧,万一尸体臭了就不好弄了,咱们赶紧将人弄走也好去跟三皇子交差。” “对对对,谁说不是呢,大清早的也真是晦气。” 骤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慕青黎的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什么三皇子,什么质子,什么景国,她们搁这拍古代言情片呢? 话说她们口中的那人是谁? 难不成这里还有别人? 况且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刚才那几人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连忙将眼睛闭上继续装死。 虽然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但保险起见,还是继续躺尸吧。 刚才说话的几名宫女正一脸嫌弃地走进破败的宫殿中。 看见地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身上更是血迹斑斑,眼中都是嫌弃。 “看这样子应该是死了吧,毕竟当时三皇子可是真的生了气,阿兰,你去探探她的气息。” 被唤做阿兰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往后退了一步,面上全是惊慌。 “阿月姐姐,我,我不敢。” 等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更是直接哭出了声,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 “胆小鬼,三皇子身边怎么会有你这般无用的人。” 身着粉色衣裙的宫女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低着头啜泣,身子微微轻颤的宫女。 然后走到躺在地上的人身前,抬手试了一下躺在地上之人的鼻息,发现人竟然还有一口气。 不由得狠狠啐了一口。 “呸,这下贱坯子,竟然还活着,当真是命大。” 站在身后的几人听到这话,当下也是吃了一惊。 只有那名叫阿兰的宫女听到人还活着的时候,眼里浮上不易察觉的欣喜。 “阿月姐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被唤作阿月的宫女站起身,眼中满是厌恶地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 “暂时先不管她了,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反正这儿也没人来,不过看她那样子,应该也活不了多久,等过两日,咱们再来看下,走吧,先回去给三皇子交差。” 她的话说完后,其余的几人也跟着连连点头,然后便抬步往外面走去。 那位叫阿兰的宫女往外走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 虽然她也可怜这位景国的质子,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还是三皇子宫里的,就算想施以援手,也是有心无力。 但这人好歹也曾经救过自己一命,如今她这般模样,若不管她,怕是必死无疑,只是自己该如何救她呢? 第3章 魂穿异世 等到脚步声完全听不到的时候,慕青黎才慢慢睁开眼睛。 只是对于眼下的这个情景,嗯,怎么说呢。 作为一个资深的网文爱好者,从刚才所接收到的信息来看,虽然有点俗套,但好像确实应该是穿了吧。 对,没错,是穿了。 魂穿异世。 对于一个看经常看穿越小说的人来说,现在的这个场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只是按照刚才那几人所说,貌似自己穿的这原身还是个脑残粉,脑子好像不太好用,勾引了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什么三皇子,所以才被人打成这样。 只是下手的人还真是狠呐,不就是个脑残粉嘛,至于往死里打嘛。 所以说这身上的疼痛是来自于自己穿的这原身。 那这样说来的话,那自己之前昏迷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古风美少年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记得他好像叫自己“阿姐”。 这样说来的话现在自己在这里还有个弟弟喽。 想到弟弟,她又想起自己家里那个软萌可爱的小包子,今年才刚上幼儿园,天天黏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姐姐”。 但以他现在的年纪,怕是不知道姐姐已经不在了意味着什么吧。 还有爸爸妈妈他们,自己就这样走了,他们该有多伤心。 本来就是个平凡又胆小的人,偏偏去尝试什么滑翔伞,一辈子默默无闻不好吗? 让自己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怎么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想到这里,眼里的泪水似决了缇般流下。 真的好想他们啊。 原本想着自己应该已经死去,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狗血的场景。 而且别人穿过来的时候好歹还能接收原主的记忆,可是自己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记忆都没有。 唯一的信息还是从刚才进来的那几人口中得知的,再就是那个唤自己“阿姐”的古风美少年。 话说按照常理,这个时候自己的身边不应该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女吗? 或者是应该有个金手指呀、系统什么的。 但为何到自己这里就不按照常理进行呢? 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体,在这什么都没有的破烂宫殿中,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算了,与其活在一个未知的世界中,还不如苟着等死。 尽管刚才听她们说只要自己咽气,就将自己拉到乱葬岗,但又有什么关系呢,穿来的时候她可是从万米高空坠下,那直接是粉身碎骨,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不就是乱葬岗嘛,好歹身边还有其他的孤魂野鬼作伴。 这样想着的时候,慕青黎只觉得意识好像在慢慢消散,身体似乎也慢慢飘了起来。 原来这才是真正死亡的时候才有的感觉吗? 真好,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也不觉得冷了。 江辞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略微有点无措,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走到这里,或许只是想过来看看人死了没有,又或者是刚才那几名宫女实在是太吵了点。 总之,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她那张涂得花花绿绿的脸,心中的厌恶更甚。 可是看着她一动不动,已全然没有了气息的样子,突然间有点无法相信。 她竟然真的就这么死了? 她这样的人,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更是没有一点点骨气。 拼命以欺辱自己去讨好着齐国皇室的人,竟然就甘心这么死去? 可是她死了,自己不应该开心吗? 为何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有点不明白。 望着躺在地上的人,他慢慢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这张自己从心里就讨厌的脸。 片刻后,他伸手拂了上去,狠命地将她涂在脸上的那些花花绿绿擦去,直到露出本来那张清丽的脸,他才停下。 面前的人了无声息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一张清丽的脸上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安静的好像睡了过去。 “阿弟,我们一定可以等到你父皇来接我们的。” “阿弟,不怕,有阿姐在。” “阿弟,我想回景国,我不想再待在这里,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很害怕。” “阿弟,你父皇为何还不来接我们回家?” “阿弟,我们一起逃吧,哪怕是死,我也想死在景国的土地上。” “阿弟,你说他们当初为何要将你送到齐国做质子,你不是最受宠的皇子吗?而且那么多皇子公主,为何偏偏是你?” “阿弟,你当初为何要选我,明明有那么多的世家子弟,你为何偏偏选我?” “阿弟,我恨你,只因为你当时的随意一指,我就得跟着你在这里看人脸色,受人折辱,每日都过的胆战心惊。” “江辞,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江辞,我想活着。” “江辞,以后我不会护着你了,你好自为之。” “江辞,这是你欠我的,你就该还。” ...... 江辞望着没了气息的人,心情忽然就很烦躁。 “慕青黎,你活该,你这样的人早都该死了,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有多开心,你心心念念想要回景国,可是你最终还是死在了你深恶痛绝的齐国,这就是你的命,你不认也得认。” 他的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恨意。 说完这句话后,他缓缓起身,抬步往门外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人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然后紧闭的双眼也缓缓睁开。 当再次看见那破着大洞的屋顶,慕青黎的喉中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老天对自己真的是开眼啊,几次三番这是玩呢,明明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但偏偏就不让自己进去。 得,还是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 活又不能好好活,死又不能好好死,这一遍遍的,搁这演生与死的纪录片呢。 而且这都不知道在这里是躺尸了几天了,她都能闻到从自己的身上传来的阵阵臭味。 真的是造孽啊,她慕青黎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如今要受这样的折磨。 得,既然死不成,那就试试看能不能活下来吧。 不是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第4章 痛不欲生 也不知道是躺在地上太久了,慕青黎只觉得自己的这具身体几乎已经麻木,亦或者是伤的太重,总之身上没有之前那么痛了,那就先试试看能不能起来。 她先试着慢慢抬腿,别说,还真的能动。 然后继续试着翻身,竟然也翻过来了。 很好,这具身体还真是坚强的可怕。 要知道,穿来之前她还是个脆皮大学生,跑个八百米都能要半条命的那种。 然后她继续撑着胳膊慢慢起身。 当她坐起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妈呀,莫不是穿了个根骨齐佳的练武天才? 但练武天才也不至于被揍成这样吧。 然后她环顾四周,当真是家徒四壁,屋顶还是破的。 这也太惨了吧,过得这是啥日子啊。 她不禁想要仰天长叹。 听之前的那几人说什么三皇子,那自己就应该是在皇宫才对,皇宫里还有这么破的地方? 算了,反正死不成,暂且先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等她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貌似是低血糖了。 不过也正常,能站起来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好不容易她才站稳身子,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又看了眼这啥都没有的屋子,她摇晃着身子慢慢往外面挪去。 边走边给自己打气。 “青黎青黎你最棒。” 但等她出了门后,她直接傻眼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的院子,而且真的是破破烂烂,还有半尺高的杂草随风飘荡着。 她割腕自杀的冲动都有了。 老天爷,她这是穿了个多悲催的主。 好吧,再看看呢,那东侧不是还有两间房嘛,说不定其他的房间还能看得过去,甚至还能找点吃的。 再不吃东西的话,她不会被疼死,是真的会被饿死。 肚子里已经抗议了很多次了,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然后继续她挪着身子,慢慢向院中的东侧边的房间走去。 心中想着说不定原主就是住在这里的。 等她好不容易挪到房间跟前,心中的忐忑比查高考成绩的时候更甚。 老天保佑,不让死的话就给条活路吧。 慕青黎闭着眼将门推开后,才忐忑地慢慢睁眼。 只见面前的房间虽然简陋,但大概看了一下,里面隐约好像有床有桌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衣柜。 她慢慢挪着身子进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屋内的一切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桌上似乎有烛台,她摸索着走过去,之前也在电视上了看了不少古装剧,只不过这烛台该怎么点,她属实不知道。 还在摸索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青黎郡主,是你吗?” 她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向门外。 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听着这道略微熟悉的声音,慕青黎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那会前来查看自己还有没有气息中的一个嘛。 站在门口的人见她回头,急忙上前,语气中带着欣喜。 “阿兰知道,郡主怎么会这般轻易死去,太好了青黎郡主,你还活着。” 慕青黎心中疑惑,听这人的语气,好像自己还活着对她来说竟然是开心的,可她不是三皇子的人吗? 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还很在乎原身,只是这原身也叫青黎? 难不成这是自己的上上上上辈子?那也不可能连名字都一样吧。 算了,至于是上上辈子还是上上上上辈子,都不重要,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比如说这个灯怎么点? 然后她开口问面前的人,只是开口的瞬间被自己沙哑难听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知道这个灯怎么点吗?” 小兰听到这道沙哑的声音,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手脚麻利滴将桌上的烛台点亮。 随着烛光亮起,慕青黎终于看清了眼前唤自己青黎郡主的人。 看面前的女子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身子很单薄,一张圆圆的脸上镶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但慕青黎这会实在没什么力气跟人叙旧。 她继续沙哑着嗓子问:“我很饿,有吃的吗?” 阿兰急忙道:“郡主你先坐下,吃的有的,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偷偷带了。” 话音落下,只见她从宽大的衣袖下拿出一块被纸包着的东西。 见状,慕青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没被疼死,倒快被饿死了。 她急忙伸手接过阿兰递过来的吃的,打开后,里面是几块糕点。 她饿的极了,吃的那是一个狼吞虎咽,还不小心被糕点的渣子噎到,差点一口气就没上来。 阿兰一边急忙拍着她的背,一边道:“郡主,你慢点,我怕被人发现,所以出来的时候只偷偷带了这几块糕点。” 慕青黎好不容易才将气顺过来。 虽然这几块糕点填不饱肚子,但好歹是垫吧了点,这会头也没那么晕了,只是身上的伤口却开始痛了。 但为了弄清眼前的情势,她还是忍着身上的痛,开口问道。 “你叫阿兰?实不相瞒,我刚刚才清醒过来,可能是受了重伤的原因,关于之前的事情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能跟我说说吗?比如说我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闻言,阿兰得眼里尽是不可思议,她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人,记得三皇子当时没让人打她的脑袋啊,怎么会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呢? 但刚才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确实是一脸陌生,难道是受了伤后失忆了? 想到这里,她才轻轻开口。 “郡主,你是跟景国的六皇子江辞一同到我们齐国为质的质子,你叫慕青黎,也是景国的青黎郡主,至今你已到我们齐国整整六年了,这些郡主难道都忘了吗?” 慕青黎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然后问阿兰,“那我又是怎么受的伤?” 她的话说完,面前的阿兰似乎显的很是为难。 她轻咳一声,然后她吞吞吐吐的说道:“因为郡主前两日借着跳舞的机会去接近三皇子,被三皇子让人打的。” 闻言,慕青黎想起之前听到的话,说是自己勾引三皇子不成,才被打成这样。 看来这叫阿兰的宫女还是顾及着自己的面子。 可同时又悲催地想着,为何自己要穿到这么个倒霉玩意身上呢。 听着是个郡主,但有什么用,住的这地方寒颤的渗人,吃的也没有,还有这浑身的伤。 阿兰看见面前的人一脸苦大仇深的感觉,小声开口问她:“郡主,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慕青黎真的要死。 大姐啊,你是看不到我这一身的伤吗?还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全身痛的要死,浑身都不舒服。 第5章 身世悲惨 慕青黎稍微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跟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计较的,人好歹还给自己送了吃的。 她又问:“阿兰,你刚才不是说与我一块来的还有个景国的六皇子吗?他人呢?” 闻言,阿兰又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迷茫,似乎真是失忆了。 但她与六皇子,自己该怎么说呢? 算了,还是照实说吧。 “六皇子就在郡主隔壁的院子里,但他平日里极少出门,我也很少见他。”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与这六皇子的关系如何?” 想着之前那古风美少年看自己的眼神,应该不是错觉。 只怕是这两人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兰听完她的话后则是更是为难了,她能说这几年你也帮着其他的皇子公主一起欺负他吗?她还能说你为了讨好三皇子,两日前还将人一脚踢到了湖里吗? “郡主,你与六皇子的关系不是很好,但六皇子也很可怜,你以后也不要帮着三皇子他们再欺负他了。” 就自己那时看到的那古风美少年,看着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这原身也是奇葩,同为质子,竟然帮着外人欺负与她同来自景国的老乡。 这到底是将怎样的烂摊子留给自己了? 阿兰则是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中虽不忍,但自己也只能帮到这了。 她低声说道。 “郡主,当初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可我也只是个小小的宫女,若被阿月姐姐她们发现我给你送吃的,定是会打死我的,所以郡主,你好自为之,这瓶药就当是我报答你当初的救命之恩了,我得走了。” 话说完后她将一个小小的药瓶塞到慕青黎的手中,转身就急匆匆离开。 “等等,你先别走,那我平日里都吃啥呀,阿兰......” 她沙哑虚弱的声音飘荡在这座破败又昏暗的偏僻宫苑中,显得格外的可怜。 但那位名叫阿兰的宫女已经跑的没影了。 慕青黎:很好,这成功地让她对刚才想要活着的希望火焰再次掐灭。 老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眼下这么个情况,即使是小强,怕也是活不下去。 罢了,在这怨天尤人也没什么用,这房间里好歹还有床,而且这会儿肚子也没那么饿了,要不就躺着床上等死吧。 说不定这一觉就直接睡过去了,那也就不用这么遭罪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已经用手支撑着桌子慢慢往床边摸索而去。 平日里,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这几日都不知道在那冷硬的地面上躺了多久。 看见床,她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床啊,我来了。 然后径直伸开双手倒了下去。 然而下去的一瞬间,剧烈的疼痛让她直接喊出了声。 “我靠。” 她忘了,这会儿可没有床垫这一说法,更何况一个人人都能折辱的质子,她的床上能铺个啥。 身上的伤口似乎被崩开了,甚至都能感觉到皮肉被扯开。 她趴在床上,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几乎呼吸不上来。 过了许久后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真的是痛不欲生。 那个什么狗屁三皇子,若能活下来,来日方长,也定让他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此时,她的手里还握着那个叫阿兰的宫女给的一瓶药,可是伤口在背上,她怎么可能抹的到,给了等于白给。 她自小怕疼、也怕黑,如今在这个一无所知的地方,身上还受着重伤,即使有了赴死的念头,但心中其实是怕着的。 想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人,再次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爸妈,弟弟,我想回家,我想你们,我在这里很害怕。” 不知道哭了多久,最终她支撑不住,再次昏了过去。 深宫的院落里,灯光璀璨,贵人们早已在一众宫女太监的侍奉下安然如梦。 而在无人问津的荒凉偏僻宫殿。 少年不知自己为何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之前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让他心烦不已。 明明那会已没了气息,为何还会活着。 她求生的欲望还真是强烈,强烈的让人可笑。 少年身子单薄,眉目低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在门口站了许久后,他对着隐在暗处的人出声。 “去送点吃食给她。” 黑衣男子从暗处走出,语气中略有不解。 “殿下,她往日里与齐国皇室的人那般待您,为何救她,您不是恨她吗?” 少年依旧低垂着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黑衣男子见状,也不再多说,几个闪身后,就不见了踪迹。 “慕青黎,这是我最后的仁慈,你若能熬过去,以后就别再这么蠢了。” —— 慕青黎这次是直接被饿醒的。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肚子里传来的声音震耳欲聋。 她不由的苦笑,老天还真是铁了心要跟自己过不去,没被疼死,却要活活饿死自己。 莫不是想让自己成为这穿来后被饿死的第一人? 这对于一个以吃遍天下美食为终生梦想的人来说,属实是有点过于残忍了。 尽管身上很痛,但为了不被饿死,还是得起来找找看有没有吃的。 然而趴在床上睡了一整晚后,浑身都已经僵硬了,她忍着身上的疼痛挣扎了好几次后,才龇牙咧嘴地艰难起身。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慕青黎这才仔细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这间屋子。 她环视了一周后,看着与昨晚所看到的大差不差。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破旧的桌子与衣柜外,就剩下身边的这张床了。 但当她的目光看向被关上的门时,心中很是疑惑。 貌似昨晚那个叫阿兰的宫女走的时候好像门是开着的,后来自己趴在床上就晕了过去,也没有机会关门啊,那这门是? 莫不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有人来过?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时候,有人来过这个房间,还替她关上了门,想想就觉得可怕。 只是会是谁呢? 第6章 救美之心 但肚子里传来的叫声让她这会也无暇多想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张破旧的桌子上面。 等等,桌上的那个木盒,昨晚好像并没有这个东西,而且这盒子里面似乎还传出一股淡淡的肉香。 肉香? 慕青黎有点不确定地摇了摇头,莫不是饿的出现幻觉了? 她又认真地嗅了嗅鼻子。 没错,是肉味,难不成是那叫阿兰的宫女后面又给自己送来的? 但从她走的时候说的话的字面意思来理解,应该是不会再给自己送吃的了。 不是她,又会是谁? 以自己目前了解道德这原身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在乎她的死活才对。 不管了不管了,想那么多也无用,不管是谁送的,吃饱肚子再说,她可不想做个饿死鬼。 她艰难挪到桌子前面,小心翼翼打开面前的盒子。 只见里面装的是几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看着眼前的包子,慕青黎不由得吞咽口水。 闻着传来的香味,当下直接抓起一个咬了一口。 美味,实在美味,入口传来的就是浓浓的肉香味。 她对天发誓,这是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没有之一。 这个时候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然后边吃边看着眼前的木盒。 这应该就是古代的餐盒吧,看着有好几层,不知道下面装的是什么,说不定还是好吃的。 她当下心中更加激动,伸手将上面的一层取下后,然而下面装的却不是什么吃的。 是几个白色的瓷瓶,还有一卷白色的布,应该是包扎伤口用的, 见此,她心中更加奇怪,莫非这原身在这里还有其他在乎她的人? 不然这些东西怎么解释。 但自己穿来后,有的只是自己原本的记忆,关于这原身,什么都不清楚,唯一的信息还是昨晚出现的那个阿兰告诉自己的,然而也只是个大概,任凭现在想破脑袋也是得不出个所以然。 三两下后,她已经吃了三个包子,看着剩下的几个,她停下了伸出去的手。 这剩下的几个包子,还是留着吧。 这个破地方,自己一无所知,而且送吃的这人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送,都吃完了,后面就没得吃了。 而且很明显,老天并不想让自己就这么容易死去。 这又是药,又是吃的,显然是想吊着自己的这一条命。 要不就争取看看,说不定真的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 将盒子里的瓷瓶跟布拿来后,她将剩下的那几个包子又放了回去,重新盖好。 吃了点东西后,身上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她想着应该出去院子里看看,至少看看哪里有水, 不喝水也是会死人的,而且自己身上现在这惨样,还是得稍微清洗一下才能上药的吧。 打开门后,映入眼中的确实是很破败的院子,与昨日看见的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今日看的更清楚了点,但好在还有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 然后她慢慢往前面继续走去,她所住的那间屋子不大,但这个破旧的院子,想不到竟然不小,还有后院。 等她来到后院里,终于看见了一个水井,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这也应该是这里唯一的水源了。 提着面前的木桶,她忍着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上来了半桶水。 然而就是这一下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身上的伤口处更是火辣辣的疼。 慕青黎靠在水井边上休息了好一会后,她才就着木桶,直接用一旁的水瓢给自己猛灌了几口。 喝完水后,她这才觉得自己是彻底地活过来了。 想着之前那叫阿兰的宫女说这原身也叫慕青黎,既然与自己是同一个名字,就是不知道是否也跟自己长得一样呢? 想到这里,她低头望向面前的水桶。 见水桶中照映出一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只是看着明显小了好几岁,大概差不多是自己十五六岁时候的模样。 她抬手摸着这张脸,一时之间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难道是老天见自己英年早逝,心生怜悯,便让自己在这里重活一世? 只是这个身世未免太惨了点。 她不由得再次苦笑,当真是与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迹沾染的不像样子,又转眼看了一眼周围,这破院子应该也不会有人进来才对。 然后她便忍着痛将身上的衣服慢慢褪下,身上的伤口与衣服已经粘连在一起,将衣服又褪下的时候,她生生疼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要晕死过去。 等她将身上清洗完后,已过了半个时辰。 再次回到房间后,她才发现衣柜的侧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面铜镜。 对着镜子,她将刚才拿出的瓷瓶打开,伤口大部分是在背上,所以她只能摸索着给自己上药,时不时触碰到伤口,疼的她直接飚出眼泪。 好不容易上完药,胡乱在身上缠了几道后,她打开柜子,拿出里面的衣服磕磕碰碰换上。 等这一系列事情干完后,她再也坚持不住,慢慢侧着身子躺回床上。 有了昨晚的经验,她再也没干直接倒在床上的蠢事。 尽管身上还疼,但相比之前来说,已是好了很多,而且刚才清洗了身体,也换了干净衣服,所以睡意袭来的时候,她很快就进入梦中。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天黑。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痛感消失了很多,想着那不知道谁送来的药,果真是见效。 等她起身下床点燃烛台后,看着桌子上出现的吃食愣住了。 什么时候送来的?为何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想着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人悄无声息进了房间,而自己一无所知。 她就觉得浑身发冷。 但这人应该没什么恶意,只是为何要背着自己送东西呢? 很奇怪,但这也意味着自己暂时可以不用为吃的东担忧了。 不管那人是什么想法,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吃的也有了,药也有了,很好,至少目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第7章 骄蛮公主 白羽按照吩咐再次将吃食送给慕青黎后,便回到了隔壁同样破败的院子。 “殿下,东西送过去了。” 闻言,江辞没有抬头,只是依旧擦拭着手中的一柄短剑,语气淡淡。 “她倒是命硬,也是,为了能活下去,她可是一直很努力呢。” 白羽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少年眉眼含笑,一张脸更是漂亮的不像话,可他虽是笑着的,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在旁人的眼中,眼前的这个容貌俊美的少年性子软弱,沉默寡言,是人人可欺的景国质子。 但只有自己知道,他所展示在人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实际上他乖戾狠辣,是一头蛰伏在齐国皇宫藏起自己獠牙的猛兽,若有一日,他露出自己的獠牙,只怕这齐国皇室也要动乱了。 白羽收起自己心中的情绪。 然后又道:“殿下,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最多再有一个月时间,殿下就能从这边安然脱身。” 江辞望着手中的短剑,轻轻笑了一声。 “一个月的时间啊,真慢。” 白羽在他的这声轻笑中感受到了寒意。 他急忙低头。 “是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至此,江辞才放下手中的剑,语气更加冷淡。 “索性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个月,只是走之前,该给这齐国皇室送点什么礼物才好,也不枉这么多年他们对我的照顾。” “对了,隔壁那里这段时间你多看着点,别让人死了,留着她还有用。” “属下明白。” 后面的几日,白羽按时给慕青黎这边送着吃食。 但慕青黎一无所知,只是看着每日送过来的吃食,她想不通这人到底是如何在自己丝毫没有察觉的时候将东西放在门口的。 至于其他的什么人,比如说三皇子的宫女之类的,也在没有来过她所处的这个院子,她倒是安心的过了几日。 身体上的伤口也在慢慢结痂,她每日除了吃,就是睡,伤口倒也恢复的快。 等身体稍微好点的时候,她也会出来这院子看看,只是每看一次,她就心塞一次。 不会这辈子都要待在这个破地方了吧,那可真是实惨。 时间一晃而过。 来到这里已经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后背上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结痂的伤口很痒,她强忍着自己不去抓。 这天正当她与强烈的痒意斗智斗勇的时候,听到外面似乎传来几道声音。 原本不想理睬的,可那声音越来越大,她忍不住好奇,最后还是打开了门,可听着声音似乎是在隔壁。 她想到了那晚看见的古风美少年,阿兰口中那个与自己一同前来这齐国为质的六皇子江辞。 依那阿兰的宫女所说,这六皇子江辞应该是住在隔壁的,听着声音,莫不是这齐国皇室的那些人又来找他的麻烦了? 想到那漂亮的少年要受人欺负,她这颗救美之心就蠢蠢欲动,可是又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立马泄了气。 算了吧,自身都难保了,况且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而且就这小身板,出去怕两下又被人打死了。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隔壁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污言秽语。 身为现代社会的三好青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美德,况且以前见过马路的老奶奶都要扶一把的人,怎么到了这封建社会,对发生在眼前恃强凌弱之事就能袖手旁观? 而且那还是个才十三岁的孩子,还未成年,自己怎可放任不管。 她终是忍不了,环顾了院子的一周,终于看见角落里有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等她拿着手里的那根木棍时,终于觉得自己多了几分底气。 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 等她走近那不断传出辱骂声的院子时,看着那院子满满当当的人,顿时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木棍也被吓得扔了出去。 谁能告诉她就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值得他们来这么多人? 这会儿自己悄悄离去的话还来得及不? 可不等她多想,手中的木棍掉在地上的声音成功地让前面的人转头看过来。 看到原本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人此时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众人心里吃了一惊。 这家伙这么抗揍的吗?那么重的伤都不死,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然而慕青黎此时有点苦不堪言,若知道有这么多人,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可以暂且放放。 还有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觉得自己双腿发软。 穿过人群,江辞看着后面的人,眼底情绪不明。 她这会儿着急过来是还想跟着他们一起欺辱他吗?她还真是不屈不挠。 因为她的突然出现,现场的人都有点愣神。 直到一袭华衣的女子面上带着讥笑拨开人群,走到离她十步的位置停下。 慕青黎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看年纪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大,只见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的飘逸衣裙,颇显华丽的衣裙衬得她更加容貌出众。 想着这人应该是这些宫女太监的主子。 也就是说是她带着这些人来找这江辞的麻烦。 尽管生了一张颇有看相的脸,然而这人此时面上的表情却是不敢让人恭维,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般。 言语更是讥诮。 “慕青黎,没想到我三皇兄的鞭子竟然没抽死你,你倒是命大,以前本公主只觉得你蠢,却没想到你竟然会蠢到去勾引三皇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的样子,就你,还妄想做三皇兄的侍妾,三皇兄就是将青楼女子纳了,也看不上你,怎么,这伤还没好,你就急着来表忠心,可惜啊,今日三皇兄没来。” 听着她这一番话,慕青黎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嘴贱的孩子擦擦嘴,虽说自己长得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那也是个容貌清丽的端庄少女好不啦。 既然她不会说人话,那就好好教教她怎么说人话。 慕青黎很是淡定地弯腰将掉在一旁的木棍捡起,然后很有气势地将它斜扛在肩上。 众人见状,心中更加惊讶。 这人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然后就在众人还在愣神的时候,慕青黎开了口:“这位大姐,你谁啊,大清早在这狗吠什么?” 院子里的众人听完她的话后,直接被惊掉下巴。 她莫不是真的疯了?这可是陛下最宠爱的五公主,她竟然敢将五公主说成狗。 等她的话说完,五公主齐安瑶被气得直接说不出话。 第8章 落荒而逃 “你......你竟然敢......” 慕青黎迎着面径直往她前面的女子跟前走了几步,抬手将肩上的木棍拿下,眼睛冷冷地盯着她。 “你什么你,话都说不清还跑到别人的院子撒野,赶紧让开啊,好狗不挡道,否则我这棍子可不长眼,伤了你们可别怪我”。 五公主齐安瑶领过来的那一大帮人顿时傻了眼,也不知是由于太过于吃惊还是真的被她的举动给唬住了,竟然都自动给她让开了路,眼睁睁看着她走到了江辞的面前。 江辞这会儿也是一脸疑惑。 面前的这人是慕青黎? 慕青黎走到江辞的面前,露出了自以为很是和善的笑容,然后对着面前看着明显被吓到的人说道。 “我来救你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转身对着围在前面的人说道。 “我们虽是景国的质子,但也不是任你们随意欺辱的,今天你们若敢动他一下,我就跟你们拼命,反正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也不怕再来一次,你们谁不怕死就上来。” 说完这句话后,她虽然心虚,但依旧保持着镇定,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周围人的神情。 她的话说完后,周围一片安静。 这家伙莫不是脑子坏掉了,还敢威胁人,之前明明是一副懦弱的任人欺负的存在,这突然之间转性子了? 过了一会后,五公主齐安瑶似乎才反应过来。 慕青黎刚刚说了什么,好狗不挡道?说自己是狗? 霎时她的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好一个慕青黎,竟敢骂自己是狗,当真是不想活了。 她推开前面的侍女,指着慕青黎的鼻子。 面色扭曲:“慕青黎,谁给你的狗胆,你这个贱人,你竟敢骂我。” 听到她的话,慕青黎压下心中惊慌,故作镇定。 “怎么,只允许你大清早带这么多人来欺负一个孩子?况且骂你怎么了,我还想打你呢。” 五公主齐安瑶快被气死,她踢了一脚自己面前的侍女,咬牙切齿道:“还不上去将那贱人给我狠狠掌嘴。” 那侍女没有留意,被她一脚踹倒在地。 慌忙起身后,她来到慕青黎的面前,刚想准备像之前那般给她狠狠教训时,却被慕青黎一脚踹倒在地。 “滚开。” 这一脚,慕青黎是用了几分力气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保证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但同时,她觉得自己后背上的伤口被拉扯了一下。 完了,这一脚使的劲使大发了,忘了后背上才刚刚结痂的伤口了。 尽管内心万马奔腾,但她的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只是脸色比刚才白了几分。 而现场的其他人,却因为她这突然而来的举动,惊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包括齐安瑶,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怎么敢?怎么会?怎么能? 明明之前...... 然而其他人这个时候想的是什么慕青黎是管不着的。 她只是在心里想着:很好,这些人应该是被自己吓住了,看来这电视剧里演的也不都是假的,比如说这唬人的手段,就很有用,那么,就再接再厉。 只听她继续沉声道。 “我与六皇子虽是景国的质子,但我们也是正儿八经的景国皇室子弟,之前我们年纪小,不懂事,突然来到这异国他乡心中难免胆怯,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你们莫不是还想像之前一般欺负我们?我告诉你们,不可能,若你们不想给你们齐国皇室抹黑,那就以后少来招惹我们,我们呢井水不犯河水,可若你们以后胆敢还想像以前那般欺辱,你们尽管来试。” 她说完这句话后,整个院子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江辞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那瘦弱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刚来到齐国,齐国皇室的这些皇室子弟就变着法的欺负他们,那个时候,她也像这般将自己护在身后。 只是后来...... 江辞情绪复杂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看着她的后背慢慢渗出血迹。 她又在耍什么把戏?莫不是她已经知道了他们即将被接回景国,所以这会儿故意在这里演戏,为的就是害怕自己回去将她在这里与齐国人一同欺辱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 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一贯如此。 想到这里,江辞慢慢收回眼神。 只是在心中冷笑连连。 她的心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笑。 她莫不是当真还以为自己是之前的那个什么都听她的那个孩子,那她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慕青黎自是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拼命护着的人是什么想法。 此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而且刚才唬人的话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这会儿甚至能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若这些人还不离去的话,那后面该如何应对? 难不成真的要再次被人打一顿? 齐安瑶恶狠狠地盯着前面的人。 片刻后,她才不甘地对着慕青黎人放着狠话: “慕青黎,今日算你走运,这次就先放过你们,你给本公主等着,本公主还会再来的。” 慕青黎佯装淡定,声音淡淡:“好,我等着,你若不来,我还真的看不起你,不过你也要想清楚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想清楚了再来,我随时恭候。” 齐安瑶虽然娇蛮,但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刚才慕青黎的话还是让她有了几分忌惮。 而且她想到今日的传闻,心中虽有不甘,但权衡利弊下,最终只是狠狠瞪了一眼前面的人。 放完狠话后,她转身离去,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跟着她一同前来的一众宫女太监,见自己的主子都走了,也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纷纷跟在齐安姚的身后来开了院子。 等所有人都走完以后,慕青黎终于支撑不住自己发软的身子,慢慢倒了下去。 第9章 是不是瞎 支撑着手里拿着的那根木棍,她不至于直接倒在地上,但后背上被扯得生疼的伤口还是让她不住倒吸冷气。 而江辞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嘲讽更甚。 慕青黎这边在原地稍微休息了一下后,等身上传来的痛感没有那么强烈的时候,她才撑着手里的木棍慢慢起身。 然后转头看向依旧站在自己身后的江辞。 这个时候的江辞眼里已没有了嘲讽,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被吓刚才的局面住了。 对于如何切换自己的表情,他早已信手拈来。 人前他依旧是那个软弱可欺,没什么存在感的景国质子。 慕青黎看着身后身子虽然瘦弱但容貌极佳的少年,此时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自己。 她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而且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正确极了。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骂刚才来的那些人。 这么漂亮的孩子,他们竟然下得去手欺负,他们是不是瞎? 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江辞,只见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皮肤更是光洁白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这样水灵灵的瞧着自己,真是漂亮的不像话,而且现在他还是个半大的年少,更是显的雌雄莫辨。 真想摸摸他那张没有瑕疵的脸,手感应该很好。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确实也就这样做了。 江辞感觉到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体上的本能让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一脚踹开。 但最后他还是强忍着厌恶没有躲开,他倒想瞧瞧这突然变了性子的人会对自己做什么? 只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瞧着她。 这个眼神在慕青黎看来,杀伤力不亚于自家弟弟跟她撒娇卖萌的时候。 她的的一只手轻轻覆上了面前这张光洁白皙的脸,手感确实如自己想象的那般。 她甚至还轻轻捏了一下。 果真又q又弹。 而被慕青黎捏着脸的江辞,则是浑身僵硬。 忍着内心极度的厌恶,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晦暗不明。 这个女人真的是不要脸,自己好歹是男子,怎可就这样…… 也对,她都能做出勾引三皇子的事,那现在的举动也就不足为怪。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他依旧微不可察地耳尖发红。 江辞此时的样子在慕青黎看来,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可能是害羞了。 而捏完脸的慕青黎,转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语气颇为愉悦。 “他们都走了,以后对付他们这些人,就得比他们更横,这样才能吓住他们,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他们来欺负你。” 然而慕青黎的话,却让江辞更加嗤之以鼻。 她莫不是不是忘记了她之前做过什么了吧,她明明也是他们这些人其中的一个。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景国皇室要将他们二人接回的消息,可是这样惺惺作态的举动着实让人恶心。 对于江辞心中的想法,慕青黎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心中正义的小火苗被点燃,正义心直接爆棚,可她似乎忘了自己目前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瞧着面前的少年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有着疑惑,结合之前那位叫阿兰的宫女说的话,慕青黎在心中对这原身更加无语。 直接是没有脑子,这么个漂亮又单纯的孩子,她怎么就愚蠢到会与外人一起来合伙欺负他,她怎么下得去手,怪不得会被人打死,直接是活该啊。 既然现在自己已经穿到这蠢货的身上,那就得为她之前所做的事赎罪。 其它的做不了什么,可至少尽自己的全力将这个孩子护着吧。 见江辞没有说话,慕青黎继续开口。 “那个,虽然之前我做的有些事情确实不地道,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继续抓着以前的那些事也没什么用,以后,我会尽自全全力保护好你的,就当是为之前所做的事情赎罪,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她的话说完,江辞在心里更加对她不耻。 看吧,这就是慕青黎,她永远是这么现实。 原谅? 他江辞可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或许之前有过那么点吧,但对她慕青黎所做的事情,他只会加倍偿还。 她还真是可笑又可悲。 若她表现的有骨气一点,说不定自己可以看在一同在这齐国皇室同为质子的份上,回到景国后,饶了她一命。 可她却依旧是那个没有骨气的慕青黎,既然如此,等回到景国,她没有了价值之后,就是她的死期。 江辞的眼里闪过强烈的杀意。 但慕青黎这个凡事慢半拍的人,却只觉得眼前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时候楚楚可怜。 她的圣母心呀。 她轻轻摸了摸江辞的脑袋,语气中颇有点雄心壮志的感觉。 “我知道你对我之前所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我会用我的行动告诉你的,我以后也会尽全力保护你的,之前的事情尽管我也很抱歉,但是实不相瞒,这次受伤后,我对自己以前的一切都记不起来了,可能是伤的太重,所以记忆出现了偏差,反正醒来后我就只记得我的名字了,其它的我都忘了,至于之前对你做了什么,我更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真的很像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找借口开脱,可是天地良心,此慕青黎非彼慕青黎。 尽管她也很想跟面前的人说自己不是她,也不曾做过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可是魂穿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怕是天方夜谭。 所以唯一能说的过去的就是失忆了。 但看眼前的人听完自己说的这些话后,似乎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慕青黎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点,她上前握住他的手。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但我不否认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我也不是狡辩,你相信我。” 江辞被突然握住手,面色瞬间冷硬,本能地就想将手抽回。 但慕青黎却握得更紧了。 “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些事了,你相信我,在这齐国皇室,我们只有彼此可以依靠,我们不会一直受他们欺负的,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听到这句可以彼此依靠,江辞没再挣扎,脸上的表情变得平静。 第10章 彼此依靠 而躲在暗处的白羽,在听到慕青黎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免为她悲哀几秒。 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句话是眼前这位爷的逆鳞,莫不是真的被打傻了?这与直接找死有什么差别? 江辞的表情慢慢变得平静。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底的杀意渐渐浓烈。 原本还想留她一命,可她偏偏自己找死。 当初就因为她这一句“我们只有彼此可以依靠”,就害的自己差点丧命,她居然还敢提。 慕青黎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她还后知后觉地以为是因为自己抓了他的手。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古人对于男女之间的肢体接触很是忌讳,虽然面前的人现在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可他到底也是男子,自己就这样贸然抓了他的手,确实不妥。 她讪讪地放开了手,表情有点局促。 “不好意思啊,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所以才抓了你的手,但我没有别的意思啊,你别多想,况且你在我眼里,就只是个孩子。还有我刚才说的事情是真的,我真的是失忆了,就连我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是三皇子身边的那个叫阿兰的小宫女告诉我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那天醒来的时候,就躺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宫殿里,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到了地狱,就连后来看见你出现在我面前叫我阿姐的时候,我都以为你是同我一起到阴间喝孟婆汤的同伴,在后来就来了好几个宫女,她们说我勾引什么三皇子,才被他让人打成这样的,可是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慢慢湿润,声音也哽咽了几分。 “这个地方的一切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印象,我就像突然来到了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我躺在那里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其实死了也好,我也就不用受那些折磨了,我并不想半死不活地忍受着这些伤痛,但大概老天不想让我就这么轻易死了,三番两次踏入鬼门关后,最后还是将我送了回来。后来我还是清醒了过来,原本我以为自己不会被疼死也会被饿死,可偏偏三皇子身边的那个叫阿兰的宫女突然出现了,她还给了我吃的跟药,也是她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以及你我的出身,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在这里不是一个人,我也有自己的同伴,也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你知道吗?我每日胆战心惊地待在那个又荒又破的院子,晚上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人跟我说话,也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就像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任凭我在那里自生自灭。可还有人每天给我送吃的跟药,我就想着哪怕再难,就算是为了给我每日送吃食的人,我也要拼尽全力活下来,我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好心,我得努力的活着。” 说到后面这些话的时候,她已泣不成声。 手中的木棍被扔到一边,她抱着双腿慢慢蹲下去。 “我......我不想看你被人欺负,看到你被那么多人围在中间,弱小又无力,即使我也很害怕,可我还是自己给自己打气,我就想着保护好你,我没有别的想法,阿兰说我以前跟着他们一起欺负你,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若恨我,讨厌我,那我......你也可以打我一顿出出气,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哭的不得自已,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不知道为何,在面对着面前这个只见了两次面的少年,看见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厌恶,慕青黎就觉得自己很委屈。 这半个多月在那无人问津的破院任凭她自生自灭的时候她没有委屈,被那些不认识的宫女言语侮辱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委屈,面对着刚才那刁蛮无礼的公主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委屈,可偏偏眼前的这位少年看着她眼里露出厌恶神情的时候,她觉得委屈极了。 并不是因为自己刚才救了他而他没有表示感激,只是单纯的被他眼里的厌恶给刺激到了。 可是这些事情又与她何干?明明做这些的事情的人与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鬼知道自己为何与这人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后,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子不说,这半个月时间,不止是身体受尽疼痛,心理上也是备受煎熬。 可好不容易活下来后,还要被人嫌弃,被人厌恶,凭什么? 她慕青黎从生下来到现在,虽然胆小,但一直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上学的时候成绩虽不是拔尖,但好歹也是优异,更是让父母省心的好孩子,从来没有让父母担过心。 为何现在却要因为别人做过的错事而让她来背负这个恶名,还要让人厌恶。 她蹲在地上,像没人要的孩子,哭的肝肠寸断,不能自拔。 明明这些事情与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明明欺负他的人并不是自己,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江临紧握在身侧的手慢慢松开,居高临下地望着蹲在地上不停哭泣的人,眼里情绪复杂。 眼中的杀意已慢慢退散,慢慢的就只剩下不解和疑惑。 她,似乎很是委屈? 可是她为何委屈呢?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又凭什么委屈呢? 难道这些年她做的那些事抵不了当初自己选她来这齐国为质一事? ...... 时间过了许久,隐藏在暗中的白羽也有些好奇他这位小主子接下来的举动。 是会毫不犹豫杀掉眼前的女子? 还是会顾全大局暂时留下她这一条命? 即使已经来到这位小主子的身边整整三年的时间,可他依旧摸不透这位的心思。 除了足够的隐忍与耐心,他这个小主子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 尤其是这位对与他一同到这齐国为质的青黎郡主,他下手的时候丝毫没有心慈手软。 比如说这次这青黎郡主之所以选择去冒险勾引三皇子,背后的推手正是眼前这个才刚满十三岁的少年。 可是谁又能想到呢,眼前这位人畜无害的少年会做出这样的事,甚至还能在杀完人之后依旧还能一脸无辜地看着别人。 第11章 表表忠心 白羽在暗处等了许久,也没见江辞接下来有任何动作。 在他的视线中,就瞧见自家的小主子看着似乎对蹲在地上哭泣的少女已没有了刚才那么浓烈的杀意。 而且此时自家小主子的眼里中似乎对这哭的忘乎所以的少女有着疑惑与不解,甚至还带着点怜悯。 对,没有,是怜悯。 可白羽有点不明白,为何在一个才刚刚十三岁的少年眼中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就在白羽这边还在暗中胡乱猜测的时候,江辞则是开了口。 “阿姐当真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吗?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慕青黎缓缓抬起了头,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仰望着低头看自己的少年。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没有骗你。” 虽然她说的是假的,但这个时候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归于失忆,不然怎么能说得清,况且就算跟他说了,他怎么可能相信此慕青黎非彼慕青黎呢。 江辞沉默着没再说话,盯着蹲在地上的少女看了一会后,这才唇角慢慢上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自然是相信阿姐的,阿姐快起来吧,刚刚多谢阿姐替我出面。” 瞧着刚才还满眼厌恶看着自己的少年,这会却对着自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的这个转变的速度慕青黎属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时间她有点发怔。 直到江辞对着她伸出了手,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再次开口叫她 “阿姐。” 至此,慕青黎才反应过来。 她抽搭着鼻子,眼睫上还带着淡淡的雾气,对上少年如同猫儿一般漂亮的眼睛,下意识地将手伸了上去。 江辞将人拉了起来,乖巧地笑了笑。 “阿姐,你身上的伤口好像裂开了,要不要回去上点药?” 慕青黎依旧呆呆的,似乎沉浸在江辞的笑容中。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看着比自己个头还低了一点的漂亮少年,心里还在疑惑。 他难道是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 但为何总觉得他对着自己笑着的时候带着一丝看不懂的情绪。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但不管怎样,左右是个才十三岁的少年,或许因为一些事情,心理成熟的相对早一点,但再怎么说,毕竟也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的心思又能深沉到哪里去,而且现在自己也只能以失忆的借口来掩盖自己魂穿原身的真相,否则怎么应对以后的人与事。 若真的被人知晓自己不是原来的慕青黎,以古人的封建迷信,自己怕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不管如何,这原身与眼前的这位少年好歹同出景国,说白了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让这少年相信自己是真的失忆了,那么对于之前她不知道的事情,也许可以从他口中得知。 再说他们二人现在就是这里最最可怜的人,若不互相帮助,互相取暖,怎么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活下去?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不管怎样,能活下去是最好的。 但又一想若真的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这不见天日的破落宫殿,想想就害怕,所以还是要想办法逃出去,而且眼前的这个漂亮少年,如今才刚刚十三岁,他的一生也不该这样蹉跎在这里。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他,总要好好搏一搏的。 江辞见她呆呆地望着自己不说话,微微蹙眉,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下去。 正要再次开口,就听到慕青黎嗓子略微嘶哑道:“阿兰说你叫江辞,我忘了以前我是怎么称呼你的,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 江辞略微一怔,然后淡淡道。 “阿姐以前唤我阿弟,但你我并不是什么姐弟,以后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样叫我阿弟,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随阿姐的心意。” 慕青黎看着眼前始终面上带笑的人,眼里也慢慢浮上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叫你阿弟吧,虽然你我不是亲姐弟,但在这里,你我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不管之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我发誓,我也知道我之前所做的事情不是我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抵消的,但请阿弟相信我,以后我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我所说的承诺。” 江辞听到慕青黎所言,脸上笑意更甚:“我自然是相信阿姐的。” 躲在暗处的白羽听到他这句话后,只在心里默默为慕青黎捏了一把汗。 没人比自己更清楚这位小主子阴晴不定的性子,刚才他所表现出的浓烈杀意,都一度以为他会出手解决掉眼前这个他无比厌恶的女子,虽然不知道他这会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能肯定的是,若只是仅凭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抵消这么多年他心中的恨意,那就大错特错了。 但目前来看,他应该是打算留下这青黎郡主的这条性命了。 慕青黎自是不知道这院子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见面前的少年温和的笑着,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谁说表表忠心没用的,你看,这不是很有效果嘛。 虽然现在的处境依旧很难,但好在自己也有了同伴,至少多了一份能活下去的希冀。 “阿弟,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 慕青黎往院子外走的时候,步伐明显比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江辞依旧站在原地,在慕青黎转身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冷。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只是对着她的背影冷笑了几声。 白羽从暗中走出,见他心情不佳,也没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 “你觉得她刚才的表现如何?很像一个失忆的人?” 江辞的表情玩味,语气中带着一点白羽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羽一阵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沉默了一会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主子,不管她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目前她对我们来说还有点用处,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能离开这里,至少在我们回到景国前,她的命还有用。” 江辞似乎是思考着他的话。 片刻后,他淡淡道。 “你说的对,我都忍耐了这么多年,不差在这几天,你看好她,别让她再出什幺幺蛾子。” “属下明白。” 第12章 目中无人 景国,皇宫。 承明大殿,前来早朝的大臣因为立储君一事正在争论不休。 “当年将六皇子送去齐国为质本就不合规矩,他的生母是皇后,本应是我景国的太子,但当时我们景国的实力与齐国相差太多,所以万不得已才将他送去齐国为质,现在有我们的镖旗大将军封宗,齐国在战场上节节败退,他齐国现在还敢像以前那般猖狂?六皇子在齐国为质这几年,让我们景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如今我们已于齐国谈好条件,六皇子不日就会返回,他理应是我们景国的太子。” 说话的正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方正,他的话音落下后,以他为首的一派随声附和。 “方御史说的没错,虽然皇后在两年前病逝,但我们景国自古以来都是立嫡不立次,六皇子的生母是皇后,我同意立六皇子为太子。” “我也同意。” “我等同意立六皇子为太子。”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讥诮的声音在大殿上传来。 “啧啧,你说他一个质子,怕是早已被齐国给养成了一个废物,立一个废物为太子,不知诸位抱的是什么心思?” “而且据本太傅所知,这六皇子在齐国皇室的地位甚至都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太监,性子软弱不堪,就算是一个最低等的宫女,都能踩上两脚,别说太子,就算是回来了,也是一个被养残的废物,诸位觉得他能胜任我们景国的储君?再说当年送他去齐国为质的时候,怎么没见诸位想起他的生母是皇后呢,如今一个被养废的皇子,你们竟然要将他立为太子,是不是有点可笑?” 他这话说的没有丝毫的客气,语气更是充满着不屑,话虽然难听,但却也是事实。 以左都御史方正为首的一派大臣,被他的这一番话直接气的说不出话。 “温太傅,你怎可如此说,不管如何,六皇子好歹是为了我们景国,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太傅温沐川一脸讥笑。 “怎么,本太傅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们心思不正,还不允许别人陈述事实?” “你......你,一派胡言,我们都是为了给陛下分忧,哪有你说的那些龌龊心思。” “本太傅何时说你们心思龌龊了?瞧瞧,不打自招了,这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嘛。” “温沐川,你别过分。” 方正被气的身子直接发抖,他怒视着前方言语讥诮的男子,却也无可奈何。 为官几十载,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温沐川这般无礼的人。 而且这温沐川很年轻,眼下还不到二十五岁,他身长体高,眼型狭长,每每看着人的时候,总是一副谁都入不了他眼的高傲模样,说出的话更是张狂至极,与他说话,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气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年轻又张狂的人,却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就坐到了太傅的位置上,更是深的圣心,尽管朝中很多人都看不惯他,但又能如何?他依旧是圣前最得势的。 如今他公然开口反对立六皇子为太子,只怕这事是成不了的。 见他们争论的差不多了,高位上的人才缓缓开口。 “诸位爱卿的心情朕能理解,当年六皇子去齐国为质,确实是朕对他有所亏欠,但温爱卿说的也有道理,太子一事事关重大,必须得慎之又慎,这件事还容朕仔细考虑一番,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诸位爱卿就先回吧。” 皇帝已经发话,他们也不好再继续争辩。 跪退后,方正瞧了一眼那依旧目中无人的高大男子,冷哼几声后转身离去。 温沐川只是缓缓动了动眼皮,视线斜扫了一眼。 “一帮蠢货。”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谁都不放在眼里。 ...... 至于景国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在第五日的时候,消息就传到了江辞的耳中。 他捏着手中的纸条,面上情绪不明, 白羽抬眼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总觉得他不该这么平静才对。 “她这几日在做什么?” 江辞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啊?谁?” 白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看见江辞像看白痴般看着他,这才意识到问的是谁。 但有点不明白为何会忽然问起慕青黎。 他愣了一下后,然后照实回答。 “青黎郡主这几日跟以前之前一样,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再就是在院子里活动身体,只是她所做的那些招式很奇怪,属下从未见过。” 江辞闻言,微微挑眉。 “从未见过的招式?活动身体?就只是这些吗?” 白羽又细细回想了一下这几日慕青黎的举动,倒还真有被他忽略的细节。 “对了,她似乎很想知道是谁暗中给她送吃的。这几日在我送东西过去的时候,她竟然偷偷躲到暗处,若不是我谨慎,只怕是被她发现了。” 白羽的话说完,江辞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这倒也不奇怪,若她一直不好奇是谁送吃的给她,那才说不过去。” “她……” 江辞的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白羽立马闪身消失。 “阿弟,你在吗?” 慕青黎站在门外,轻轻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江辞起身,刚刚还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就带上了温和的笑容。 若被慕青黎看见的话,高低得评价一句“变脸大师”。 他拉开门,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来人。 “阿姐,你来了。” 对于江辞的表现,慕青黎有点不好意思,那日说的第二日要来看他,却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没有过来。 看到他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她心里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不好意思啊,那日本来说第二日要来看你的,但因为伤口的原因,也没过来看你,你没有生气吧?” 江辞轻轻笑了一声。 “我怎么可能生气呢,阿姐的身体最重要,不知道阿姐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你不必担心。” “嗯,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后,他们再没有说话,一时间,空气都沉默了下来。 为了打破沉默,慕青黎轻咳了几声。 “阿弟,我可以进去看看你的房间吗?” 她伸手指了指江辞的身后。 江辞一愣,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 “自然可以。” 然后他侧过身,对着慕青黎说了句“请进。” 慕青黎冲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抬步走了进去。 入目看去,倒是与她的房间没多大的差别,看来这齐国皇室对他们二人还真的是一视同仁。 看了一眼简陋的房间后,慕青黎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更甚。 不管如何,还是要想办法早早离开这里。 第13章 我们逃吧 一想到这么多年,他就住在这个地方,慕青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听阿兰所说,江辞是在七岁那年就被送到了齐国为质,那个时候他怕是都不知道到别国为质意味着什么吧,而这原身,虽然比江辞大了三岁,但来到齐国的时候,也不过才刚刚十岁,两个那么小的孩子,突然之间就离开了自己的故土,被送到一无所知的异国他乡,他们能活到现在,也算命大。 而原身虽然做的事情确实不地道,但应该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总归还是个可怜人。 但最可恨的就是那些将他们送到齐国为质的人,当年那么小的两个孩子,他们怎么狠得下心。 想到这里,慕青黎看着江辞的眼神满是怜悯跟与心疼,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江辞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看着自己时的眼神。 尽管心里冷嗤她虚伪,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温和。 他微笑着道:“怎么了,阿姐,为何这样看我?” 慕青黎看着眼前少年眼中的温和笑容,在心里也更加心疼他。 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他从这里带出去。 她神色坚定,郑重地拍了拍眼前笑容温和少年的肩膀。 “阿弟,我们想办法从这里逃吧,只要逃出这里,天高海阔,我们总能想办法活下去的。”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江辞面上表情一怔,似乎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同时也在心里疑惑。 她难道是真的失忆了? 她难道是真的不知道近日的传闻? 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对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显然是不相信的。 慕青黎看见江辞眼中的疑惑,以为他只当自己在开玩笑,她很郑重地扳过江辞的身子,一字一句道。 “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异想天开,虽然目前我还不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但我说我想要带你从这里逃出去是认真的,阿弟,这里的人都不待见我们,我们若一直生活在这里,那这一辈子都就毁了,你如今才十三岁,一辈子很长的,你不该蹉跎在这里,而我也不想在这里看人眼色,受人欺负,于其每日胆战心惊地生活在这里,不如我们自己搏一把,万一我们真的逃出去了呢?” 说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睛,语气充满憧憬,继续说。 “你想一下,这个世界这么大,我们如今才是十几岁的年纪,余生还有几十年,我们应该去看看高山,去看看大海,去吃以前我们从未吃过的东西,去看看外面世界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 “阿弟,你觉得呢?” 她的这一番话,确实给了江辞很大的震惊,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慕青黎嘴里说出来的。 她真的是自己认识的慕青黎吗? 甚至他都有点怀疑眼前的这人是别人假扮的,慕青黎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慕青黎说这些话的时候,亦是很认真地看着江辞。 所以江辞在慕青黎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期望,看到了憧憬,甚至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里的神采是吸引人心神的。 这个时候的她是鲜活的,是神采飞扬的,眼神也是干干净净的,眼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唯唯诺诺,而且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并没有自己之前熟悉的厌恶。 若真的是她演的,那未必也太真实了,真实的自己都要以为她是真的失忆了。 慕青黎一脸期待地看着江辞,看着他那漂亮精致的五官,此时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自己刚才话。 许久后,江辞似乎才回过了神。 他微微抬眸,对上慕青黎的眼睛,淡淡道。 “阿姐说的没错,但阿姐想到怎么逃出去的办法了吗?这里可是齐国皇宫,守卫森严,你我二人又如何从这里逃出?” 见他似乎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动心,慕青黎心下一喜。 难是难了点,但只要他答应同自己一起逃,总能找到机会的。 “这个就要找机会了,虽然守卫森严,但总有疏松的时候,只要我们有决心,总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江辞的眼神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嗯,既然阿姐有办法,那我自然愿意与阿姐冒这个险的。” 慕青黎此时看着他,欢喜的不得了,对于眼前的这个漂亮的有点过分的少年,她总是会想到自己那可爱的弟弟。 如今有江辞在,自己好歹在这个世界有了活下去的寄托,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那么以后就待他如同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将他好好护着长大吧。 下定了这个决心的时候,她不由得再次伸手捏上江辞的脸。 手下传来柔软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话说一个男孩子的皮肤这么好像话吗? 不好好捏捏都说不过去。 在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江辞下意识就想躲,但看着她的眼睛,下意识的动作被定住。 直到慕青黎的手离开的时候,他似乎才意识到她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脸色不由得发红。 慕青黎则是心情很好地笑:“阿弟,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有办法逃出去的。” 江辞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质子在里面吗?” 听见声音的时候,江辞的面上露出不易察觉的讥笑。 看来他们是沉不住气了,只是这个时候做这些事,还有何意义。 紧接着,只见他面上露出疑惑,似乎对外面传来的声音很是诧异。 慕青黎也有点不明所以。 但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门外的人就走了进来。 见着慕青黎与江辞的时候,他们眼中流露出的不屑没有丝毫的遮掩。 即使只是宫里的太监,对他们来说,眼前的这两位是比他们更没有地位的景国质子,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上面的人会让他们二人搬离此处,尽管来之前他们被训诫,说以后对这二人不能再如同之前那般的态度,但在他们的眼中,这二人依旧是那低贱的景国质子。 虽然勉强对着二人行了礼,但依旧是一副看不上二人的模样,好像他们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慕青黎与江辞二人,就是地上任人踩捏的蝼蚁。 第14章 新的住处 在这见高踩低的皇宫中,他们早已习惯的认为,即使换到让他们住进豪华的宫殿,眼前的这二人依旧是那低贱之人。 带头的小太监勉强扯着笑脸:“质子,跟咱家走吧,从今日起,你们二位就不必住在这里了,陛下为你们重新安排了宫殿。” 对于这突然到来的人,慕青黎自然也是看到他们眼中的不屑,心中虽然愤怒,但以他们目前的情况,属实不宜起冲突。 只是在心中奇怪为何会忽然让她与江辞换地方,莫不是因为自己前几日与那什么公主之间起了冲突,所以这公主的爹也就是这齐国的皇帝给她的女儿撑腰,所以她让人报复自己来了? 但就算她想报复自己,为何又要给她与江辞换住的地方,这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这小太监虽然眼里没看着几分尊重,但确实刚刚见着他们的时候也对着他们二人行礼了,这与自己这段时日接收到的信息来看,确实有点不符合实际。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看向一边的江辞。 见江辞同样也是一脸疑惑,她只好开口问那眼睛长上天的小太监。 “为何突然给我们换地方,又要把我们弄到哪里去?” 闻言,江辞在心里则更加疑惑,她莫不是真的不知道最近的传言,若按照以往她的性子,只怕此时已经恨不得立马就搬过去。 那小太监听到她的话,轻嗤一声。 “郡主还是跟着咱家走吧,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见从这太监嘴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慕青黎只能担忧地看了一眼江辞。 不行,不能就这么跟着他们走,万一他们真的是那个什么公主使坏,还是得提前做点防备。 想到这里,她对着那小太监说道::“你们先去院子等一会,我们收拾点东西。” 对此,那几名太监直接笑出了声,带头的那位更是直接讽刺。 “就你们这破地方,有什么好收拾的。” 虽然话不好听,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慕青黎真的是恨不得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都打一顿。 怪不得古代的太监不招人待见,就眼前这几人,饶是她这种素来好脾气的人,也被他们的态度气的够呛。 想到这些人最是喜欢踩高捧低,往日定是没少欺负他们,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只听她冷冷说了句。 “既然刚才对我们行了礼,自然知道我们好歹是景国的质子,就你们几个太监,在这里狐假虎威个什么劲,还不赶紧滚出去等着。” 她说的这些话,不止是那几个太监没想到,江辞更是没想到。 听到她的话后,那几人虽然被气到,但想到这几日的传闻以及来之前上面的警告,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乖乖在院子里等着。 人走后,慕青黎一脸担忧地对着江辞说::“阿弟,不知道这些人又在耍什么花招,你这里有什么防身的东西吗?比如说匕首这一类的,我们还是得留个心眼,万一出什么事的话也好应对。” 对于她的表现,江辞是越来越意外了,也越来越好奇。 匕首他是有,但怎么可能给她,毕竟自己在所有的眼里,只是一个软弱无能,任人欺辱的存在,这样的人怎会有匕首这样的利器呢? 他摇了摇头,见状,慕青黎不免更加着急,这破地方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罢了,到时候见招拆招吧,但临出门前,她还是仔细叮嘱江辞。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站在我身后,若他们为难我们,我们就低低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总之保命要紧。” 江辞尽管心中发笑,但表面上依旧表现的很是乖巧。 “我知道了,阿姐,一切都听你的。” 慕青黎尽管此时心中慌张,但对于江辞的表现,还是有了稍许安心。 只是在心里默默道。 “这孩子也太好骗了点,不光相信了自己所说的失忆一事,现在还如此信任自己,这以后若真的出去了,就他这单纯心思,怕是很难应对外面的世界,所以以后关于他这单纯如白纸的心思,还是得好好给他上上课,得让他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若江辞知道她此时心中所想,怕是会被她笑死。 叮嘱完江辞后,他们二人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门外的几人早都等的不耐烦,见人出来,立马扭头就走。 慕青黎跟江辞跟在他们的后面,慢慢走出了这座破落的院子。 这还是来到这里以后慕青黎第一次看见除了那破落的地方之外的景色。 只见高高的宫墙,蜿蜒曲折的屋顶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 穿过长廊与水榭,看着花园里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假山怪石嶙峋,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增添了几分别有意境的风味。 她看的有点目不暇接,直到来到一处宫门外,看着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上镶嵌的金色门钉,她才回过神来,莫不是这里就是他们二人要住的地方? 前面的太监也不说话,直接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踏入宫门后,脚下是平整的青石砖路,里面回廊曲折环绕,一座高大的宫殿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殿门口站着两排身着轻纱的宫女,见他们进来,纷纷屈膝行礼。 “参见六皇子、青黎郡主。” 慕青黎惊讶的都要合不上嘴,原来这里真的是他们住的地方,只是这也太大了吧,而且与之前他们所住的那破地方直接是天壤之别,而且这里也没有她来的路上想象会遭遇到的那什么公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下了。 只是在心中疑惑,为何会给她与江辞换这么豪华的地方。 其中一名差不多十六七岁的宫女笑意莹莹地向他们二人走近了几步。 “六皇子,青黎郡主,我叫兰芳,是陛下派来照顾二位的,以后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宫殿,有什么需要的可随时与我说。” 她笑的明媚,眼底丝毫没有嫌弃。 慕青黎好奇地打量着她,同时也在心里感叹,这般漂亮的女子,竟然只是个宫女。 江辞依旧安静的站在慕青黎的身后,他可在这面前笑意莹莹的宫女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屑,只是她比之前的那些蠢货掩藏的好一点罢了。 第15章 生的好看 慕青黎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自称兰芳的宫女,虽然她的眼神没有江辞那般看的透彻,但对于这段时日他们受到的对待,自然也不可能傻到以为这眼前的女子是真的如表面上这般无害,更是不可能对她与江辞二人能有什么善意。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但实际上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来到这里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领教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这里与自己之前所处的文明社会是全然截然不同的。 所以必须步步小心,步步为营,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不能掉以轻心。 只见她抬起头,同样给了眼前的人一个明媚的笑脸。 “兰芳姑娘,那以后我们姐弟就麻烦姑娘了,不知我与阿弟的寝室在哪里?能麻烦你带我们过去看看嘛?” 慕青黎这几句话说的相当客气。 对于她的表现,兰芳只是稍微诧异,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 只见她点了点头,对着二人说道。 “六皇子,青黎郡主,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慕青黎跟在她的身后,仔细打量着目前他们所处的这座宫殿,看着是比之前好太多了,但左右不过是一座新的牢笼罢了,她可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待兰芳将二人带到他们的住处后,慕青黎才发现她与江辞的住所不过只隔了一道拱门。 这样更好,他们住的近了,还能互相照应,也更加方便一点。 这位叫兰芳的宫女明显是这里管事的,只见她指了两名小太监跟着江辞,并仔细叮嘱。 “以后你们二人就贴身伺候六皇子,若六皇子有任何差池,你们注意着自己的脑袋。” 那两名小太监低头回答。 “知道了,兰芳姐姐。” 江辞似乎很是拘束,忐忑地看了一眼慕青黎,慕青黎只当他害怕,回了他一个心安的笑容,江辞这才跟着小太监进了房间。 见人进去后,她才对着一边的兰芳道:“走吧,兰芳姑娘。” 兰芳点了点头,但转头的瞬间立马就变了脸色。 这慕青黎还真的当自己是主子,但为何她现在的表现完全与之前不同了,而且听说前几日就连五公主在她手里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尽管心中不忿,但等到了慕青黎的寝殿门口,她再次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笑容。 “青黎郡主,这里就是你的寝殿,里面衣服什么的都备好了,热水也准备好了,我让人侍奉郡主沐浴更衣。” 慕青黎摆了摆手,她可没这种被别人看着洗澡换衣服的癖好。 “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们去忙吧,有什么需要我喊你们。” 兰芳见此,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需要郡主随时叫我们。” “好,知道了。” 等人走后,慕青黎才走进寝殿,细细打量着。 古色古香的寝殿布置得井然有序,细工雕琢的屏风上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图案,一张精雕细琢的紫檀木榻安静的摆放在角落,上面平铺着柔软的锦缎,配着浅粉色的帷幔,显得温馨而又舒适。 慕青黎坐了上去试了试,果真很软,就算自己直直的倒下去,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被咯的生疼。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已经躺了上去,舒服的打了几个滚。 不管如何,现在的这种状况确实比之前好了太多,但他们突然这样做,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但会是什么呢? 身上传来的黏腻感让她十分不适,想到进来前那兰芳说备好了热水,而自己自从来到这里以后,还没有洗过热水澡。 从床上起来后,她慢慢走向房间的后面,看见屏风后面冒着热气的浴桶,慕青黎激动的想要流眼泪。 天知道这段时日她用那凉水洗澡是个什么感受。 几下扒光衣服,她将自己泡到了浴桶中,身体被温水浸泡着,舒服的她直接昏昏欲睡。 然而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跑了一会后,她就出来了。 拉开房间里的衣柜,看到里面挂着的衣服,她不由得咋舌。 这待遇与之前真是千差万别呀,也不知道这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对于这繁杂的古装,她倒腾了半天才将衣服换好,又想着这会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反正目前来说,这些人应该不会找自己什么麻烦。 她又将刚刚换好的衣服重新脱了下来,只穿了一身白色里衣,将头发用干布全部擦干后,她就躺回床上,虽然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眼下情况不明,一定得谨慎,但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她睡得十分舒适。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到下午。 她睡得有点蒙,一时间看着陌生的地方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她还发懵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同时也传来了兰芳的声音。 “郡主,起了吗,吃饭了。” 听到兰芳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 她对着门外回答了声“好”,然后下床穿好衣服。 等她走出门外后,等在外面的兰芳收起脸上的不耐,又挂上了熟悉的笑容。 然而等她面前之人的时候,眼里满是震惊。 只见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身粉色宫装,腰束白色浅纹缎带,盈盈一握,衬托出婀娜身姿,头发只用一条浅色发带简单束起,脸上尽管未施粉黛,却依旧楚楚动人,尤其这双眼睛,清澈透亮,也再无往日那般怯懦,看着人的时候,仿佛会洞悉人心。 饶是女子,兰芳也被眼前的人看的迷了眼。 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她竟然生的这般好看。 慕青黎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她还没有睡够,嘴上抑制不住地打着哈欠。 她偏头问兰芳:“我阿弟呢?” 兰芳收好自己的情绪,笑吟吟答道:“六皇子已经在正厅等了半天了,走吧,郡主。” 慕青黎点了点头,与她一道向前面走去。 等她的身影出现在江辞的视线里的时候,江辞的心中也是一怔。 今日的慕青黎,似乎比往日好看了许多,尤其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秘密会被她看穿。 而江辞也换了衣服,只见他身着一身浅蓝色锦缎长袍,墨发被同色系发带束起,一双眼睛漆黑明亮,配上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俊脸,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高贵不凡的气质。 慕青黎走向他的时候,嘴角上扬,眼底的笑意更是止不住。 第16章 非奸即盗 “阿弟。” 见她过来,江辞也回以微笑,轻声叫了一声“阿姐”。 站在江辞身边的是两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宫女,见到慕青黎前来,微微躬身行礼。 慕青黎走到跟前,看见摆满桌子的饭菜的时候,也忍不住吞咽口水,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她何曾见过这么多美味的饭菜,每天都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生怕那给自己偷摸送饭菜的人突然间就不送了。 但此时面对着这一大桌子的饭菜她心里更加没底。 为何这齐国皇室的人会突然对他们改变了态度,又是更换住所,又是好吃好喝对待,还有这些宫人的态度。 难不成这些是最后的晚餐? 但若只是想杀她与江辞,又何必费这么大功夫。 面前的饭菜尽管看着很美味,可她心里却很是忐忑不安,但表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很是淡定地坐在了江辞的边上。 尽管肚子已经在抗议,但她依旧很是淡定地没有动筷子,只是面带笑意地看向兰芳。 兰芳是打心底里看不上慕青黎与江辞,明明之前还是任由别人随意就可以决定生死的两个被遗弃的质子而已,摇身一变就成了自己的主子,还跟自己摆皇子郡主的架子,也不看看之前在这宫中是如何低贱的存在,要不是陛下派自己来看着他们二人,她一个一等大宫女怎么可能来伺候这二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谁能料想那景国竟然会出现一个战神,此人在两国的战场上所向披靡,占尽先机,还公然要齐国将之前送于齐国为质的六皇子以及青黎郡主安然送回。 若不是此人的出现,这二人又怎么会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心里十分厌恶与不屑,但她依旧礼数周全的问慕青黎。 “郡主,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心意?” 听到她这句话,慕青黎都忍不住为她拍手叫好。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张口就来,明明知道自己与江辞在来这里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就眼前的这些饭菜,自己与江辞怕是这几年第一次见吧,对于两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面对着眼前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她还能问出是不是饭菜不合心意这样的话,不愧是皇帝老儿派来的人。 但不就是装吗?谁还不会了。 慕青黎甜甜地叫了声“兰芳姐姐”后,接着又说。 “这么一大桌子饭菜,我与阿弟也吃不完,姐姐与我们一起吧,不然浪费了多可惜。” 兰芳听她说了这么一句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顿愕,但同时也在心里轻嗤。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哪有下人跟主子一同上桌吃饭的道理。 但他们又能算得了什么主子,不过虽然上不了台面,但好歹也是个识趣的,还知道讨好自己。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面上故意显出为难之色。 推脱道:“郡主,这样不好吧。” 慕青黎看见她眼里的不屑,面上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声音也更加亲切。 “姐姐与我们有什么客气的呢,这以后还得承蒙姐姐照顾呢,只是一顿饭而已,没事的,姐姐与我们一道吃吧,你说呢阿弟?” 江辞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地附和。 “阿姐说的对,兰芳姐姐一块吧。” 见二人这样说,兰芳也没再继续推脱。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顺势就坐在了慕青黎与江辞的对面。 慕青黎见人坐下,很是热情的给她不停夹菜。 “兰芳姐姐,你吃这个,这个也好吃,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好吃的呢。” 兰芳看着面前的碗被堆成小山,也不再推辞。 虽然她是一等宫女,但与主子同桌,吃主子们的饭菜,这还是第一次。 见她吃了,慕青黎心中只是冷笑。 “笑话,谁知道这饭菜有没有加料?莫名其妙把自己与江辞带到这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自己还是知道的。” 她又把桌上还没有夹给兰芳的饭菜通通给兰芳夹了一遍,直到看到兰芳全部吃了,她才对着江辞轻声道。 “吃吧,阿弟。” 江辞也看明白了慕青黎这样做的目的,心中也对她更加好奇,自从慕青黎清醒后,给他的感觉总是像变了一个人。 这顿饭,是慕青黎来到这里后吃的最香最饱的一次。 吃完饭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慕青黎借着消食的借口,支开了兰芳与其他的宫人,带着江辞在他们所在宫殿院中的花园里散步。 见四下无人后,她立刻拉着江辞的手来到水榭中。 而被她的手紧紧握着的江辞表情有了瞬间的僵滞,感受到从她手里传来的热度,江辞强忍着甩开她的冲动,默默跟着她一同往水榭走去。 再次确认四下无人后,慕青黎轻声对着江辞说:“阿弟,我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蹊跷,我怕他们在饭菜里下毒,所以才叫那兰芳先吃,你说他们为何这么反常,不但给我们换了住的地方,还派人照顾我们,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有你看那兰芳明明一副看不上我们的样子,却不得不放低姿态。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而且呆在这齐国皇宫里也总不是个办法,我想明日我们试试能不能从这里出去,也好出去打探一下,看有没有机会能逃出去。” 听完慕青黎的话,江辞基本可以确定慕青黎是真的不知道景国这边已与齐国达成条件,将在不日后接他们二人回国的消息。 那她的失忆就应该不是装的,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后面的事情可就变得有意思多了。 至此,他语气中带着一点不安,抬头问慕青黎。 “阿姐,可是现在我们有了豪华的宫殿,而且那么多宫人照顾,还有今天的饭菜,这些都是之前我们没有见过的,如今我们的生活比之前好了那么多,阿姐为何还要执着地逃走呢?” 听他如此说,又看见他眼中的不安,慕青黎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听她语重心长的说道:“阿弟,我们不能只看见眼前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我们要想长远一点,况且这皇宫就跟牢笼一般,一辈子都呆在这里,真的会疯掉的,外面的天地广阔,我们应该出去看看的,说不定我们还能再次回到故乡。” 第17章 且玩玩吧 故乡? 听见这两个字的江辞,微不可察地扯扯唇角,眼里慢慢浮上冷意。 夜色下,慕青黎没有注意到他眼神的改变,继续说道。 “阿弟,只有逃出去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还有这几天吃东西的时候,必须得等到他们都尝过一遍后才能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听到这里,江辞才收回眼里的冷意,轻轻点了点头。 “阿姐,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好,只要你相信阿姐就好,放心吧,不管如何,我都想办法带你一起逃出去,这几日我们万事小心,那个兰芳,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你对她多加提防。” “嗯,我知道了。” 听到他乖巧的回答,慕青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更加温柔。 “好了,我们回去吧,晚上睡觉的时候,多留个心眼,他们突然对我们这么好,肯定有其它的目的,还是得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了,阿姐。” 说到最后,慕青黎都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跟个唠叨的老母亲似得。 “走吧,回去睡觉,很晚了。” 她拍了拍江辞的肩膀, 二人一同从水榭出来后,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等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慕青黎依旧觉得有几分不踏实,也不能怪她多想,实在是这待遇前后的反差太大了,但也正因为如此,更加坚定了她想要逃出去的决心。 作为接受了现代思想教育的慕青黎来说,自己的命运始终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待在这里,她总觉得不安。 既然已经让他们从那个破地方搬出来了,那明日,就先试探试探能不能从这个宫殿出去,若能出去的话,就得赶紧想办法看有没有机会从这齐国皇宫逃出去。 虽然目前的情况有点摸不着底,但这张床实在是太合她的心意了,又柔软又冰凉,躺在上面的时候真的是太舒服了,她开心的地在上面打了几个滚。 抱着柔软的枕头,她想着,至于其他的先不想了,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还是先养精蓄锐,这样才有精力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而江辞这边在回到房间后,白羽就从隐在暗中的角落里走出。 “殿下。” 江辞走到桌前,交叠着双腿坐下,语气淡淡问道。 “那边如何了?” 白羽低着头给他倒好茶,轻声回答。 “左都御史方正一派在朝堂上主张立殿下为太子,但遭到太傅温牧川的反对,陛下这边暂时还没有表态。” 江辞放下手中端起的茶盏,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冷:“他如今正值壮年,这个位置他还没有坐够呢,怎么会轻易立储君,不过也无妨,迟早的事情,至于回景国一事,暂且先缓一缓,我的那些皇兄们应该不希望我能平安抵达景国,而且现在慕青黎的表现倒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且陪她玩玩吧,至于回景国一事就暂且先缓缓,况且回去之前,总得给我生活了这么多年的齐国皇室给点回礼才行,你说若我与慕青黎在回国之前失踪了的话,齐国到时候该怎么给宗政交代?” 他的意思白羽大致上是明白了,但白羽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会改变主意。 “可是殿下,我们都已经准备了这么久,而且宗政将军如今就在边关等着接人,若你跟青黎郡主贸然离开,会不会有危险?” 江辞唇角微微上扬,讥笑一声。 “危险?他们将我扔到这里这么多年,任由我自生自灭,在齐国这虎狼窝里我都活下来了,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危险?” 见他如此说,白羽知道再劝就是自己不识趣了,自己这位小主子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捉摸,而且他已经决定的事情,劝也是白劝。 江辞接着又道。 “明日齐国皇室会举办秋猎,以齐王的性子,此番定会带着我与慕青黎一起去,到时候你安排人进去,制造点慌乱,我要跟慕青黎趁乱逃出,至于景国与宗政那边,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冷哼了几声。 “整个景国皇室,又有谁是真心想要我回去的,他们只怕是恨不得我死在齐国,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齐国给与景国的耻辱。” 虽然江辞的这几句话说的很平淡,但白羽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孤寂与委屈,说到底总归还是个才刚刚年满十三岁的孩子,被家人当棋子一样扔到别国这么多年,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殿下不必......” 白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辞打断。 “不必多说,下去准备吧。” 白羽见此,也不好多说。 等人走后,江辞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他自然知道白羽要说的是什么,但白羽想说的那些话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明日的秋猎,就是慕青黎一直想要逃出齐国皇宫的机会,不知道她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若真的能逃出,他倒真的好奇这自苏醒后性情大变的慕青黎对于接下来的局面会怎么面对。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事情倒是越来越精彩了,他真的有点期待了。 ...... 慕青黎或许是白日里睡得太久了,她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睡意全无,脑袋越来越清醒,她索性直接翻身下床。 穿好鞋袜后,她直接推开了门,守夜的小宫女都被她遣走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月亮很亮,晚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很舒服,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托着脸,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又想起了父母跟弟弟,眼角酸涩的厉害。 算算时间,到这里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是否也像自己这般坐在月下思念着自己。 对于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到底还能走多远呢? 前路渺茫,可是却没有一点退路,既然已经活下来了,不管多难,总归是要搏一搏的,这个世界的慕青黎已经死去,既然占用了这具身体,那就代她好好活下去吧。 第18章 齐国秋猎 翌日一早,慕青黎早早就被兰芳以及另外几名宫女从被窝里拉出。 她睁着睡眼朦胧的双眼,一边抬手不停地打着哈欠,一边问。 “起这么早干嘛?” 兰芳一边吩咐宫女给她盘发化妆,一边回答。 “今天是我们齐国一年一度的秋猎,陛下吩咐郡主跟六皇子也要参加。” 听到这里,慕青黎瞬间清醒,眼睛都亮了几分。 秋猎?这不逃走的机会来了嘛,本想着还要找机会,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但秋猎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想要逃走的可能性太小,但总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是对于这什么秋猎,自己知道的讯息太少了,所以还是先从这兰芳的嘴里套出点有用的消息。 她继而笑意吟吟地转头看向兰芳,同时面上带着点腼腆。 “兰芳姐姐,你也知道我之前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场合,姐姐能跟我说说秋猎的情况吗?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不至于在陛下以及其他人面前失了礼。” 见她如此识趣,兰芳虽然心里不屑,但慕青黎的态度取悦了她,所以便将秋猎的具体情况大致上给她说了一遍。 听完兰芳的话,慕青黎心里大致上有了底,但对于在秋猎上准备逃走一事,她觉得有必要跟江辞商量一番。 好不容易等兰芳她们收拾好了之后,慕青黎便准备找个借口将她们支走。 “兰芳姐姐,要不你们先出去吧,你带来的这件衣服是很漂亮,可是却不太适合我,我想自己换身衣服。” 兰芳皱了皱眉,心里很是不悦,同时也有点恼怒。 心道:这慕青黎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主子了,要不是景国突然冒出了在战场上似战神般的少年将军封宗,以至于让陛下有了忌惮,她慕青黎与那六皇子江辞这辈子怎么可能有机会回他们景国,之前在齐国皇宫分明就是个任人搓扁捏圆的存在。 虽然心里暗暗不爽,但好歹也是在齐国皇帝跟前侍奉的人,她很快就调整好了面上的表情,点了点头。 “既然郡主不喜欢这身衣服,那就换身如郡主心意的,我们就在外面候着,郡主换好了就出来用膳,一会儿咱们就得出发。” “兰芳姐姐,我知道了。” 等人走后,慕青黎急忙起身将门关上,她环顾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寝殿四周,心里不免有点失望。 她是在想看能从这里找到点值钱点的东西嘛,若真的逃出,没有点钱财傍身,只怕是寸步难行。 但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能随身带出去。 最后,她看了一眼梳妆桌上的首饰盒,虽然首饰拾不多,但好歹也有那么几样,当下心中有了想法。 兰芳几人等在门外,见人半天不出来,身边的小宫女愤愤道。 “兰姐姐,你可是侍奉陛下的一等大宫女,你给她准备的那套衣服那么好看,慕青黎这个土包子一点眼色都没有,她还真当自己是主子,这都这么半天了,就换个衣服而已,用的着这就么久吗?我不我进去催一下?” 兰芳蹙着眉头,本来自己一个一等大宫女被派来伺候慕青黎,心里就很是不忿,被这小宫女这么一说,当时只觉得面上难看。 刚准备推门进去,就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慕青黎依旧换上了昨日穿的那身粉色的衣裙,昨日只是将头发随意用发带束起,今日头发被盘起,头上也多了许多流苏簪子等发饰,看起来精致了许多,也多了几分贵气,她的皮肤很白,这身粉色衣裙很是衬她。 见她出来,门口的几人都有点愣神。 “走吧,兰芳姐姐,我收拾好了。” 当这道清丽的声音传到耳中的时候,兰芳才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此时的慕青黎是光彩夺目的,尤其是她站的笔直的身体,坚定而又充满自信的眼睛,在兰芳的眼里,她似乎是脱胎换骨,犹如重生了一般。 兰芳打量了她一眼,调整好情绪,然后轻声道。 “走吧,郡主,用完早膳我们就要出发了。” 慕青黎点了点头,与兰芳她们几人一道来到了前厅。 吃早膳的时候,她都没有什么机会与江辞单独说话,虽然很想将身边的人支开,但又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只好想着等一会出发的时候看能不能找到机会。 等他们一起用完了早膳后,兰芳带着他们二人与昨日跟在江辞身边的一名小太监一起前往宫门外。 这一路上,慕青黎确实没有什么心思欣赏这齐国皇宫的景色,现在对她来说,怎么在秋猎上逃出去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宫门口。 此时宫门口已经聚集了此次要随行的侍卫和宫女太监们,阳光洒在宫墙上面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瑰丽的光线。 慕青黎眯了眯眼,看了眼望不到头的马车队伍,以及每辆马车前骑着高大骏马身着玄色甲胄的士兵,她不禁暗暗咋舌,这也太夸张了吧。 但也只是在心中惊讶了一番,面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她紧紧跟着兰芳的脚步往前走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所要乘坐的马车前,本以为是要直接上马车,但兰芳走到马车前就停下了,并轻声说道。 “郡主,等陛下来了我们才能上车,现在这候着。” 慕青黎点了点头,她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江辞,见他安静的站在自己的身侧,那张俊美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个时候在她的眼里,江辞平静的表情只不过是他的故作坚强。 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江辞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这么多年却在齐国皇室受尽折辱,这应该也是他第一次参加秋猎,他现在心里应该是难过的吧。 江辞抬头对着慕青黎笑了一下,但慕青黎总觉得他此时的笑里带着沉重的难过,当下对于带着江辞一起逃走的念头愈加强烈。 太阳渐渐西移,刚到巳时,就听到前方传来沉闷的鼓声。 三声鼓声刚过,一道尖细又高昂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皇上驾到!” 天子降临,等候在马车两侧的人齐齐下跪,高声齐呼: “恭迎吾皇驾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青黎还在发呆,被兰芳拉了一把,踉跄着跪下,她实在是难以接受古人这下跪的礼仪。 这下逃走的坚定理由又多了一个。 第19章 出发塔山 众人齐声行礼的场面也属实是震惊到了慕青黎,这还是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 尽管此时她低着头,看不到前面的情形,但从现场传来的声音来判断,这次秋猎的人数只多不少。 待跪拜礼行过之后,只听到前方传来一道略显深沉的声音。 “众卿平身。” 这道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齐王,但前面有马车遮挡着,慢慢起身的慕青黎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引起注目,起身后依旧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度。 接着又听到前方那道深沉的声音继续传来。 “秋猎乃是我齐国百年来沿袭下来的盛会,此次诸卿随朕一同前往塔山参加秋猎盛会,路途虽不远,但诸卿还是要多注意安全,此次秋猎盛会所有事宜皆由太子全权手负责,诸卿若有事皆可去找太子,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出发吧。” 声音刚落下,周边就传来整齐划一的回答声。 “谢吾皇。” 慕青黎安静的站在马车旁边,只想着赶紧结束,好回马车里与江辞商议一下怎么从秋猎场上逃出去,好在齐王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她不禁心里松了一口气。 随着前方传来车轮的滚动声和马蹄声,慕青黎知道应该是齐王的车辇已经出发了。 兰芳就站在慕青黎的身后,提醒二人。 “六皇子,青黎郡主,上车吧,车队要出发了。” 马车边随行的侍卫已经放好了便于上马车的长凳,江辞与慕青黎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她原本以为兰芳与那个小太监是要与他们一起坐上马车的,但上去后,也没见着两人上车,她拨开遮挡马车车窗的帘子,瞧见兰芳站在车窗侧面,便明白了应该是主子与下人是不能同乘一辆车的。 虽然这是她希望的结果,因为若有兰芳与那个小太监在,她与江辞说话定是不方便的,但看着兰芳站在车外,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尽管兰芳的态度与她被安排到自己与江辞的身边是什么作用她很清楚,无非就是齐国皇室派来监视自己与江辞的,但要一个弱女子跟着马车行驶的速度,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感觉心里那一关有点过不去。 但这就是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与自己之前所处的那个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是截然不同的。 放下车帘后,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天所见只不过是最稀松常见的事情,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以后不但要适应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的规则,还要完完全全的融入到里面,这些对她来说,过程可能并不轻松。 她心里想着事,丝毫没注意到江辞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她。 江辞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慕青黎,难不成失忆会改变一个人的品性? 她刚刚看见兰芳之后,脸上的表情是同情还是怜悯?她慕青黎被人踩在脚下才刚刚翻身,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对一个宫女要跟着马车前行而产生这样的情绪? 若不是亲眼看着慕青黎被打伤,命悬一线后竟然奇迹般活了过来,若不是自己让白羽给她日日送吃食,他真的觉得眼前的慕青黎是被人冒名顶替的。 至于江辞心中的想法慕青黎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一会后,才慢慢抽离出来。 马车已经开始行驶,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去看车窗外面的景色,现在她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齐国皇宫。 抬眼看向江辞,见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完全看不清在想什么。 慕青黎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江辞,马车外面不单有兰芳,还有随行的侍卫,怕被人听见,她轻声叫了声“阿弟”。 听到她的声音,江辞转头看向她,眼里带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的这个目光落在慕青黎的眼中,只觉得他的眼神像只懵懂的小鹿,尤其是被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的时候,慕青黎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即使已经相处了这么几日,但慕青黎觉得眼前这个俊美少年的每一次回眸都能带给她震撼。 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长的也太好看了吧,如今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长大了还能了得,到时候不得迷倒一片春心萌动的少女。这鼻子怎么这么挺拔,还有这皮肤,说吹弹可破完全不夸张,这张脸,若扮做女子,估计也有一大堆痴汉。 尤其是近距离看的时候,更加明显,少年还未张开,更显得雌雄莫辨。 慕青黎完全带着欣赏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 “阿姐,怎么了?” 江辞的声音将还沉浸在他美貌里不能自拔的某人思绪拉回。 慕青黎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盯着江辞的时候的表情完全就是痴汉一个,自己好歹实际年龄已经年满二十岁了,怎么会被一个才刚刚十三岁的少年迷了眼,瞬间觉得有点尴尬,面色也有点发热。 为了缓解尴尬,她只能轻咳几声。 “咳咳,嗯,那个阿弟呀,你知道刚刚齐王刚才所说的塔山在哪里吗?” 问完后又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傻,江辞一直在那荒废的宫殿里生活,他又如何知晓这次秋猎所要去的地方,刚想换个话题,没想到江辞竟然回答了。 “塔山距离齐国都城不到百里的路程,按照咱们的行程,明早应该就能到。” 他的回答属实让慕青黎有点意外。 慕青黎眉眼弯弯,扬唇一笑。 “那还不算太远,今晚的话我们是不是得在野外扎营了?” 江辞摇了摇头。 “这就不知道了,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安排。” 慕青黎想着刚才江辞说是这次要去秋猎的塔山距离齐国都城不过百里,这个距离确实太近了啊,若到时候真的顺利逃走,还是在齐国都城的方圆百里,他们若要找的话,岂不是很容易? 想到这里,她往江辞的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 “阿弟,我想这次的秋猎就是咱们逃走的好时机。” 第20章 报团取暖 听完慕青黎的话,江辞心中了然,果然如他所想,但他表面上依旧表现出惊讶的感觉。 “可是阿姐,这次秋猎出行的人这么多,我们又该怎么逃?” 慕青黎听他说完,点了点头继续轻声说。 “你说的没错,这次的人数不再少数,但是阿弟,咱们出宫的机会并不多,这次秋猎虽然出行的人多,但是换一种思维来看这件事,我觉得人多了反而更利于咱们逃走,浑水摸鱼嘛,人多了他们自然也就顾不上咱们了,不管如何,我们总得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江辞没有回答,微微皱眉,似乎在考虑她刚刚说的话。 见此,慕青黎伸手摸了摸江辞的头发。 这个动作她很熟练,因为在来到这里之前,她家中的那个小包子弟弟每每闯祸受批评的时候,慕青黎每次都是摸头发以示安慰,所以这个动作她格外的熟练。 “阿弟,虽然现在齐国皇室似乎对我们的态度有所改变,但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我们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你看,知道这次咱们要出宫,所以一早兰芳她们为我梳妆打扮后,我就将她们支走,并且带走了所有的首饰,虽然不多,但变卖后应该能支撑我们生活一段时间,只要我们逃出去,到时候天高海阔,我们总能生存下去的。” 看见慕青黎拉开衣袖露出白皙手腕上戴的手镯以及她用手指着自己头上的发饰,江辞不由得心中嗤笑。 她身上所穿戴的这些都是齐国皇室的东西,若到时候真的将这些变卖,只怕是向总暴露的更快,没脑子总归是没脑子。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面上表现出来的却是好像真的已经被她刚刚所说的这些话彻底打动。 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 “我一切都听阿姐的,阿姐想怎么做?” 见江辞同意,慕青黎直视着他的双眼,眸光流动,柔声道。 “我想等咱们到了塔山彻底摸清楚这次随行的人员分布就行动,到时候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秋猎上,我们再找机会,可是具体怎么做还需要到了地方再做详细的打算。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两个一直没参加过齐国的什么宴会,这次参加秋猎,咱们又是质子,说不定会引人注目,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度,不要让人注意到我们,但万一躲不过去,那也没办法,只能随机应对了,后面这几天我们尽量都待在一起。” “还有那个什么五公主,这次既然咱俩都来了,她应该也来了,见了她,能躲就躲,之前我们得罪了她,她有可能在这次秋猎上给咱们使绊子,为了咱们能顺利 逃脱,能忍则忍,不要与她起冲突。” 江辞乖巧地点了点头。 慕青黎暗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她现在的镇定都是装的,其实心里比谁都慌,但为了自由,为了活下去,也为了面前这个乖巧俊美的少年,她觉得不管如何,都得硬着头皮试一试。 马车摇摇晃晃,慕青黎心事重重,不停地在脑海中构想着逃走的方案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祈祷。 老天已经与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那么这次,能不能就如了自己的这个心愿,让自己与江辞顺利逃出。 昨晚她本来就没有睡好,脑海中想着这些事的时候,随着马车的摇晃,她竟然睡着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靠着后背的车厢,但慢慢的随着马车的晃动她的头就不由自主地往江辞这边靠过来,等她的头彻底靠在江辞肩膀上的时候,江辞的身子明显的僵住了。 感受到肩膀的重量,他眼底的厌恶愈加浓烈,尽管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她现在还有用,但还是忍不住心中想要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拧掉的欲望。 对慕青黎,他还是忍不住生理上的厌恶,毕竟在她被三皇子打的半死之前,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江辞袖中的短剑已经逼近慕青黎的脖颈,他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但就在手里的短剑即将碰到慕青黎脖子上的血管的时候,他最终还是收手了,最后只是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罢了,以后还能用得到她,她的命还有用,至少在自己坐上东宫的那个位置之前,她得活着。 慕青黎这一觉睡得很沉,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脖颈酸痛的厉害。 缓缓将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江辞明显的下颌线,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靠的江辞的肩膀。 怪不得脖颈会这么酸痛,江辞如今才刚过十三岁,身高比她略微低了一点,所以靠着他的肩膀睡觉的时候,脖子自然会酸痛,而且她还不知道有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她急忙离开江辞的肩膀,眼睛扫到他肩膀处的那一滩明显的水渍,面上不由得发热。 心里不禁恼怒,睡觉就睡觉,竟然还流口水,这脸是不能要了,已经丢到姥姥家了。 她红着脸,只能不好意思的干笑。 “对不起啊,阿弟,刚才不小心睡着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我这人睡相不好,弄脏了阿弟的衣服,对不起啊。” 江辞弯眼一笑,低声道。 “无事,我看阿姐睡得熟,想着定是昨晚没休息好,所以就没叫醒你。” 江辞的话让慕青黎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但同时心里也一暖,这个世界上,他是自己现在唯一认识的人,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他们是能互相抱团取暖的人。 天黑的时候,终于到了安营扎寨的地方,虽然这一路上也走走停停,期间还吃了点东西,但这会儿,慕青黎的肚子已经发出强烈的抗议,好在马车已经停下,马车外也渐渐传来喧闹声。 慕青黎掀起遮挡的帘子,见外面已经生起了篝火,以及搭好的帐篷,大概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目测他们应该是在一条山谷里面,这些篝火与帐篷,应该是先行的队伍提前已经搭建的。 兰芳依旧在车窗外,看见慕青黎掀开车窗的帘子,声音淡淡。 “郡主,你与六皇子可以下车休息了。” 第21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江辞与慕青黎对视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但整个峡谷火光通明,一顶顶白色的帐篷已经搭建完成,身穿盔甲的士兵步伐整齐的在巡逻,一整个井然有序。 而且空气中已经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慕青黎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感叹:这规模也只有皇室出行才能有的吧,这不就是大型的露营嘛。 她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说不震撼是假的,毕竟这些场景在现代也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如今身临其境,不由得惊叹连连。 反观走在一旁的江辞,冷静的不像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面,慕青黎瞬间觉得东张期望的自己有点土包子进城的既视感,但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向四周打量。 他们二人跟着兰芳的脚步,慕青黎与江辞二人来到了他们今晚所要住的帐篷,由于场地有限,他们二人的帐篷就在彼此的隔壁,这一点,慕青黎很满意。 江辞的身边依旧跟着的是那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兰芳自然是跟着慕青黎的。 等走进帐篷里面,这才发现里面用的东西竟然一应俱全,这更是出乎慕青黎的意料之外,也越来越摸不清楚这齐国到底打的什么注意,为何会突然对她与江辞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她刚想试试看能从站在一旁的兰芳口中得到点有用的信息嘛,就被外面的喧闹声打断了。 “慕青黎,给本公主滚出来。” 这道刁蛮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慕青黎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得,该来的迟早会来,这个五公主果然还是来找自己的麻烦了,但来的还还真的是快。 虽然她本不想理会,但又害怕她在外面吵吵嚷嚷的惊动其他人,让她与江辞原本要低调再低调的计划打乱,所以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去。 齐安瑶身着一身绯色的骑装,裁剪合体的衣衫将她的身子包裹的玲珑有致,头发被高高束起,颇有一种肆意洒脱的风采,但那张带着阴狠表情的脸,生生破坏了这种美好的氛围感。 慕青黎一来是不想招惹她,二来也确实是招惹不起,人家一国公主,身份尊贵不说,而自己不过是魂穿异世附身在一个低微的质子身上罢了,上次面对她全凭不知所谓的勇气,至于现在,她也不至于愚蠢到正面与这齐安瑶对上。 这次就先服个软,等从这里逃出去,管他什么五公主三皇子之类的,与自己何干。 慕青黎深吸一口气,露出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刚想准备开口,就被齐安瑶奚落的话语打断。 “吆,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呐,瞧瞧,如今的慕青黎也人模人样了,只是一只乌鸦就算再怎么打扮也变不成凤凰,看看她那头上戴的发饰,怕是把所有的家当都戴在头上了,不过你头上戴的这些可都是本公主挑剩下的,本公主不喜欢,所以便让父皇赏给你了。” 慕青黎的嘴角抽了几抽,脸上的笑容即将绷不住了,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忍吧。 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从容一笑。 “公主殿下怎么来了,要不进去坐坐?” 齐安瑶冷哼一声。 “看你笑的那恶心样,谁要去你的破帐篷,慕青黎,本公主今日来跟你算上次的账。” 慕青黎强忍着心底的厌恶,面上依旧维持着地体的笑容。 “不知道公主殿下想要怎么算呢?” 听到她的话,齐安瑶指着慕青黎道。 “跪下给本公主磕三个头,本公主就暂且饶了你。” 闻言,慕青黎直接被气笑。 要她磕头认错,那是不可能的。 “磕头认错?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要磕头认错,分明是你们先欺负我阿弟的,你贵为公主,还是不要与我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齐安瑶被慕青黎的这句话气到了,脸色愈加阴沉。 “慕青黎,你是不是找死,上次被你唬到了,但这次你以为你能逃的过,别以为你现在的待遇跟之前不一样了,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主子了,本公主告诉你,只要你还在齐国,你就不可能是主子,你莫不是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跟在我跟三哥的身后卑微讨好的。” 虽然慕青黎觉得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但这齐安瑶实在蛮横,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将这难缠的家伙给支走。 正在僵持中,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五妹,你不去吃饭在这里干什么?” 顺着这道声音传来的方向,慕青黎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只见来人身穿金色盔甲,腰上挎着佩剑,身形高大挺拔,剑眉星目,这还是慕青黎自从来到这里后见到的第一位成年男子,而且还是一位长得很好看的男子,虽然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应该是为皇子,因为刚刚听到他叫齐安瑶五妹。 男子走到慕青黎的对面,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在他对面前这人仅有的记忆中,面前的人似乎永远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睛永远不敢直视着别人,永远低着头,活的胆小甚微。但眼前的人身姿笔直,眼中盛满自信的流光,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她此时身上散发的光彩是吸引人的。 或许是她挺直的脊背,也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地方,总归此时自己面前的这人,她身上的变化无疑是惊人的。 齐安瑶见到来人,眼底不经意间的轻视还是被慕青黎看见了。 然后才听到她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太子哥哥。” 慕青黎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来人原来正是齐国的太子,也就是这次秋猎的负责人。 但齐安瑶的态度属实有点耐人寻味。 慕青黎这边还在思考着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氛围,就听到齐国的太子开了口。 “青黎郡主,饭菜已经备好了,一会孤让人给你与六皇子送过来,你可以去帐篷先休息一会。” 听到这话,慕青黎虽然疑惑这太子为何会给她解围,但总归是将帮了自己。 她微微点头。 “多谢太子殿下,那我就先进去了。” 齐安恒笑着答了声“好”。 眼睁睁看着慕青黎从自己的面前大摇大摆的全身而退,齐安瑶恨恨地跺了跺脚。 “太子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虚伪做作。” 丢下这句话后,她带着随身的宫女转身离开。 第22章 太子解围 齐安恒似乎没在意齐安瑶刚刚的态度以及她所说的话,只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慕青黎与江辞的帐篷,然后吩咐了一声身边的侍卫。 “看着点五公主,别让她再来捣乱。” “是,殿下。” 这边慕青黎走进了帐篷,兰芳也跟着走了进来。 对于刚刚自己被齐安瑶刁难的时候兰芳脸上表现出的幸灾乐祸,慕青黎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而兰芳进了帐篷后,也完全没有主仆之分,不等慕青黎坐下,她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还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茶。 慕青黎只觉得有点好笑,看来是自己表现的太软弱了,所以让人觉得自己还是之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存在,殊不知这具身子的芯子早就换了。 只见她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在喝茶的兰芳看。 感觉到被人注视着,兰芳不解地抬头看慕青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慕青黎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她心底发毛,忍不住开口。 “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 慕青黎送了她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语气却是冷的,只听她冷冷开口。 “刚刚我见你看的很开心,还以为你会直接跟着五公主走了呢,兰芳,明面上你是来侍奉我的宫女吧,自己的主子遭难,你很开心?”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兰芳便明白了,但她慕青黎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低微的质子罢了,也没在意她说的话。 “郡主这是何意?郡主哪只眼睛看到我看的开心了,我今天赶了一天的路,累的很,郡主一会吃完饭后自己洗漱休息吧。” 慕青黎笑了笑,接着又说。 “兰芳,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呢?要不,咱俩换一下身份,我来伺候您如何?” 慕青黎的这句话让兰芳很是诧异,她自小就进了宫,一路摸滚带爬才成了一等大宫女,即使伺候在贵人跟前,往日里也是被人阿谀奉承的,前几日这慕青黎对自己的态度还尚可,这会听她的语气,明显的阴阳怪气,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莫名有点渗的慌。 但她怎么可能对一阶质子低头。 “郡主莫不是忘了这里是在齐国,你是齐国的质子,之前是如何在我们齐国卑微的活着的情形郡主应该没忘吧,这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呢,就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实话告诉你,我来这里是来监视你的,还真以为我是来伺候你的,我奉劝郡主,安安分分的,五公主不是你这等人能招惹的,这次有太子殿下解围,下次未必有这好运。” 听完兰芳的话,慕青黎眼中的笑意更甚。 “是嘛,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刚刚太子殿下给是我解了围,那你说,若我告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知道你一个宫女对自己的主子指手画脚,你说他为了皇室颜面,是会处罚你这个宫女?或者是他会不顾皇室颜面,处罚我这个你名义上的主子呢?” “你在威胁我?” 慕青黎赤裸裸的威胁让兰芳心里一惊,但表面上的神情依旧冷静,不过她是齐王派来的人,心理素质自然是不差的,若是一般的宫女,被慕青黎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自然是会慌神的。 “是啊,就是威胁你,而且这不是威胁到了嘛,我都已经感受到了兰芳你的心跳快了许多了呢。” 她明目张胆的承认,不得不说,她的这一招还是有点用处的,不过她此时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兰芳刚刚的态度,她现在急切需要从兰芳的口中知道为何齐国皇室会突然改变对自己对江辞的态度,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兰芳沉着脸,愤愤地放下手里的茶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郡主先休息,奴婢去给郡主打水洗漱。”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慕青黎身边自称奴婢,见效果达到,慕青黎眯着眼笑了笑。 “打水这倒是不着急,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尽管心里不情愿,但慕青黎刚刚的话还是让兰芳有了忌讳,所以她勉强地点了点头。 “郡主请说。” “你们齐国皇室一直不是不待见我与六皇子嘛,为何会突然间改变了态度?” 兰芳诧异抬头,显然是慕青黎的话让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愣了一会,疑惑问道。 “你竟然不知道?” “废话,我知道了还问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要听真话,别拿假话诓我。” 然而慕青黎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江辞的声音。 “阿姐,这会方便吗?我可以进来吗?” 江辞的声音打断了她与兰芳之间的对话,她想到江辞这会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便再没有继续多问,只挥了挥手。 “去吧,你去忙吧,我与六皇子说会话。” 慕青黎的态度让兰芳很是恼火,但也无可奈何。 兰芳往外走的时候与江辞打了照面,想到刚刚慕青黎的威胁,只好不情不愿地对着江辞行了礼。 江辞进来后,他有点局促地站在一边。 “阿姐,刚刚五公主找你麻烦的时候我没有帮你,对不起,我只是被她欺负怕了,所以不敢出来,你若生气,就打我一顿吧。” 慕青黎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茬,此时听他说起,只是轻笑了几声。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自然是知道的,那会我还害怕你会出来,你做的是对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你不用内疚。” 江辞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怯怯的。 “真的吗,真的不生气吗,可是你之前每次被五公主找麻烦的时候,总会让我与你一起,而且之前若我不陪你见五公主的时候,你会很生气的,你生气了就打我,这次你真的没有生气吗?真的不打我了吗?” 江辞的话说完后,慕青黎直接愣在了原地,她是想过这原身与江辞之间有一些不愉快的,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在心里将原身已经骂了几万次了。 这真的是没法洗白的啊,这就不是人干的事。 第23章 确认计划 江辞说这些话完全就是故意的,虽然说的也是事实,但他还想再确认一下慕青黎失忆一事。 虽然慕青黎目前的表现他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他原本就对慕青黎说她失忆一事保持怀疑,而且如今她还想要带着自己一起逃出齐国皇室的视线,这与之前一心想回景国的她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态度,所以在下定决心之前,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被江辞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看,慕青黎觉得自己此时有点无地自容,虽然事情确确实实不是她干的,但谁叫自己这个时候占据的这具身体是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她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江辞刚刚的问题,这几日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诱拐天真孩子的人贩子,每次总给江辞讲离开齐国皇宫如何如何,可好像自己从头到尾都不了解这个少年心里真正的想法,他是真的愿意与自己一起逃走吗?这毕竟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自己是实实在在的现代人,莫名其妙穿到这个地方,受不得这皇室的规矩与束缚,可是江辞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从一生下来就生活在皇室,虽然在齐国皇宫过了那么几年的苦日子,但如今齐国对他们的态度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而且他也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宫,不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是怎样的,也没有生存手段,若自己真的将他带出去,不说以后,就说眼前,他们又如何生存? 而且自己一个现代人真的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吗?这些都是未知数。 自己冒险无所谓,但江辞不一样。 慕青黎仔细思考着这几日没有想过的问题,顿时觉得自己过于武断了,有点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的身上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听听江辞心中真正的想法,若他真的不愿意与自己一起走,那也应该尊重他的想法。 但若他真的不愿意走,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生活在齐国皇宫,她也有点于心不忍。 慕青黎郑重的开口问江辞: “阿弟,对于之前的事情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虽然我记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但做了就是做了,我不会否认,前几日我也跟你说了,余生我会尽全力补偿我之前所做的错失,可是现在我想问的是,你是真的愿意跟我一起走嘛,虽然不知道齐国为何会突然改变对你我的态度,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我们的待遇比之前好了太多了,你若想留下来,我也能理解,假若你真的不愿意与我一起走,你可以留下来,毕竟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逃出去,这件事确实是有很大风险的,但我若有命逃出去,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来找你的。” 慕青黎的这几句话说的格外认真,她仔细地盯看着江辞脸上的表情,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在她看着江辞的时候,江辞亦在看她。 他倒对慕青黎所说的话有点意外,虽然慕青黎想要逃走的这个想法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但他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放慕青黎离开自己的视线,毕竟她的存在,对自己以后要做的事情至关重要。 所以确定了慕青黎想要逃走的想法是真的以后,他也做出了决定。 “阿姐,我刚刚只是以为你会怪我,不管阿姐以后去哪,我都是要跟着阿姐的,阿姐不能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含着雾气,像被即将要抛弃的小兽,看得慕青黎一阵心疼,她自然也是不忍心将江辞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阿弟,我可以在这里发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做对你不好的事情,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嗯,我相信阿姐的,阿姐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我喜欢现在的阿姐。” 江辞的话让慕青黎不禁老脸一红,不过这孩子说的话真的讨人喜欢,她爱听。 两人说话的声音可以刻意压低了,兰芳也只听到里面的人在说话,但一个字也没听清楚,就在这时,前来送饭的侍卫走了过来,她也只好作罢。 接过饭菜后,原本她想直接走进去,但想到刚刚慕青黎的警告,也不得不开口询问。 “六皇子,郡主,饭菜好了,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声音,慕青黎淡淡道。 “进来吧。” 兰芳态度的转变,也让江辞很是意外,要不知道这几日里,这位齐王身边的一等大宫女可是没将他们二人放在眼里的,这下他对慕青黎以后得表现更加期待了。 兰芳进来后,放下饭菜后,规规矩矩将饭菜摆放整齐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全然没有了前几日的做派。 慕青黎与江辞也不再多说,二人开始了用餐。 虽然是在野外,但这饭菜做的一点也不含糊,虽然菜品不多,但每样也做的是色香味俱全,赶了一天的路,慕青黎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虽然她很想大口朵颐,但看江辞一个男子都吃的细嚼慢咽的,她也实在不好意思,也跟着细嚼慢咽。 她再也没有像前几日那样招呼兰芳与他们一起吃饭,这个世界的规则本就是如此,若她依旧带着现代人的处事方式在这个时代生活,怕是永远也融入不了,更何况兰芳对自己与江辞,并没有安什么好心,她又何必客气。 所以她吃的心安理得,还时不时给江辞夹菜,二人之间倒是其乐融融的场面,只是站在一旁的兰芳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吃完饭后,慕青黎原本是想出去消消食的,但又一想可能会碰到一些自己不想见到的人,比如说五公主三皇子之类的,所以便没有了出去的心思,便在帐篷里稍微活动了下。 江辞吃完饭就回到自己的帐篷了。 回去后,他对着跟在自己身边侍奉的小太监下了命令。 “去,现在立马发讯息,今晚等人睡下就行动。” 小太监躬身退出,在无人的角落发出模仿夜晚鸟叫的声音,来回巡逻的侍卫并没有察觉到这出现的鸟叫声与之前有什么区别。 第24章 准备好了吗 峡谷里依旧火光通明,一队队来来回回巡逻的侍卫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而负责这次秋猎盛会的太子齐安恒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亲自带着人巡逻。 然而黑暗中,白羽带着数十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暗卫早已潜伏在峡谷上方的悬崖边,只等随时可以出手的机会。 虽然这次齐国带来的护卫并不少,但白羽他们的目标也不是与他们正面对抗,只要稍微制造点混乱,让他的小主子与青黎郡主有机会从下面的峡谷逃出就行。 江辞坐在帐篷中,用布擦拭着他随身携带的短剑,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嘴角还噙着不易察觉的冷笑,完全看不出就在刚刚他还在慕青黎面前的面前表现出人畜无害。 手里的那柄短剑被擦拭的锃亮,完全看不出就是这样一把不怎么起眼的短剑,这些年已经有不下十人死在它锋利的剑刃下,至于执剑的人,自然是此刻正在擦拭剑刃的江辞。 而死在这柄剑下的人,有克扣他吃食的宫女,也有推他下水的太监,虽然最后查到的结果是这些人都是死于意外,但他们的真实死因任凭是谁都不会想到是江辞下的手,毕竟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只是一个软弱可欺,无力自保的景国质子而已。 不过今晚,这柄剑很快就能再次见血了,只是这次的倒霉蛋是谁呢? 是那个荒淫无度的三皇子,还是骄横野蛮的五公主,不过这二人在他的眼里,早已是个死人。 想到这里,江辞嘴角的冷笑更甚,不急,慢慢来,齐国皇室里的这些人,他们一个都躲不掉。 ...... 今夜的夜色浓稠的化不开,黑暗中,白羽等数十名暗卫已经慢慢向峡谷靠拢,。 而慕青黎这边已经换好衣服靠在了床上,但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还在想着如何逃出去的计划,以及真正逃出去后又如何在这完全陌生的时代活下去,。 她想着自己的书法还不错,早年跟着老师学过几年国画,要不要以后就靠卖字画生活,但又一想不太现实。 又想着要不来个茶楼之类的,但这似乎更加不现实。 关于在异世如何生存下去,对于她这个还没毕业且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学生来说,着实困难重重。 而在一座比周围的帐篷都大了一圈的帐篷外,里面传出暧昧的呻吟声让把守在帐篷跟前的侍卫涨红了脸。 “殿下,轻点,奴家疼。” 女子欲语还休的娇媚语气让附在她身上的男子更加兴奋。 三皇子不知道为何,感觉今日的状态特别好,他以为是换了环境的原因,殊不知是有人给他加了助兴的药物。 下药的人正是江辞身边的小太监,他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给三皇子送去夜宵的侍卫一下,那无色无味的助兴药粉就已经洒到了侍卫端着的宵夜上面。 让三皇子在在极致的快乐中死去,这是江辞为他准备的死法,残忍而且又合理。 夜幕下,很多人已经渐渐睡去,峡谷内渐渐地便出现了很多小状况,有侍卫不小心将水泼到了篝火的上面,引来侍卫长的痛骂,也有人在巡逻的时候偷懒被发现,还有人把给贵人送去的夜宵不小心打翻,更有侍卫与宫女偷情被人发现,这些细小的事情看似毫无关系,但确实确实分散了侍卫的注意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不好了,堆放食材的帐篷着火了,赶紧找人来救火。” 赶来报信的太监身形比普通的太监高了不少,嗓子也并不是太监特有的尖细声,但这个时候谁也没注意到这报信来的太监的不同,侍卫长急忙将附近巡逻的侍卫召集过去灭火。 趁着这个机会,江辞已经几个闪身来到了三皇子的帐篷外,听到里面忘我的呻吟声,他的眼底只有一片冰冷。 刚刚前去救火的时候,守在三皇子帐篷外的人已经撤走了一半,如今就剩下四人,他自然没将这四人放在眼里,只一眨眼的功夫,四人已经全部了无声息的倒下。 待将人拖到暗处后,他才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帐篷,依旧还在继续着之前的动作,江辞厌恶地看了一眼,冷冷出声。 “三皇子,今晚玩得可开心?”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三皇子齐安林猛然停下了动作,身下的女子更是惊慌的想要开口喊人,但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两人的激情被打断,齐安林扯过被子将身边的女子裸露的身体盖住。 见他如此,江辞眼底的笑意更加冰冷。 “没想到三皇子还是个怜香惜玉的,这我倒是没发现。” 齐安林尽管此时心里慌张,他同样也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他不知道站在不远处的人使的什么手段,但他知道外面都是巡逻的侍卫,只要自己的帐篷内发出一点声响,外面的人定会进来查看的。 尽管慌乱,他还是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只有床边的烛台可以够得到。 但他也知道此时隐在暗处的人,在观察着自己的行动,所以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江辞也不着急现在就取他的性命,他慢慢开口。 “我想三皇子这个时候肯定想知道我是谁,有什么目的,其实我也很想跟三皇子好好叙叙旧的,但今晚确实不是个好时机,毕竟还有一场好戏等着呢,那我就长话短说,不知道三皇子是否还记得自己三年前在御花园里做过的事情,记得那名叫绿竹的宫女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这里,齐安林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了,怪不得他的声音这么熟悉,但他为何与之前截然不同了,他又是如何进到自己的帐篷的?还有他手中明晃晃的剑,他不是软弱可欺,人人都能踩两脚的齐国质子吗,为何会带给自己死亡的感觉。 而且现在外面传来士兵慌乱的声音让他愈加心慌,但这个时候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算想要求救都办不到。 江辞再次自顾自地说。 “还有李嬷嬷,三皇子应该记得吧,她当年是怎么被你们欺辱致死的,我可是历历在目,相对于你的残忍,我可是善良多了,你瞧,在你死之前,可是享受了极致的快乐,放心,一会送你上路的时候,我不会让你舒舒服服的死的,这些年你所做的那些事,我会加倍偿还给你的,你一定会体验到生不如死的感觉,怎么样,三皇子,准备好了吗?” 第25章 痛就对了 齐安林这下是真的慌了,因为他透过黑暗,在江辞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意,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思考平日里软弱可欺的景国质子为何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虽然他不知道江辞使得什么手段让他们发不出声音,但他清楚的知道,外面都是巡逻的侍卫,只要自己的帐篷里发出声音,外面的人一定会马上进来。,只要巡逻的侍卫赶来,江辞插翅难逃。 他再次看了一眼自己能够得到的烛台,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向烛台的方向扑去。 然而不等他拿稳烛台,手上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低头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右手手掌在手腕处被齐齐斩断,而江辞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也根本没看见人是怎么到自己面前的。 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想要嘶吼出声,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上,痛的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床上的女子见到这血腥的场景后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 江辞一脚踩在了齐安林的伤口处,不停地不用脚碾压着他的伤口,脸上的表情冷静的可怕,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面目狰狞的人。 冷冷问了句:“痛吗?很痛吧,不过痛就对了,不过这些痛相比被你们折磨致死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你说我若你一刀一刀将你身上的肉割下来,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变成一具骨架,你说能不能让你抵消一点点你自己做过的错事?” 齐安林惊恐的看着俯身冷笑的江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眼前的这人是疯子,是魔鬼,他要杀了自己,逃,赶紧逃。 然而不管他怎么挣扎,连半点都移动不了。 江辞冷笑着看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脚下拼命挣扎的人,虽然他很想就按照自己给齐安林选择的死法来送他上路,然而来自外面白羽的声音让他不得不选择更加节省时间的做法。 “殿下,我们需要赶紧撤走,齐国这边的人已经发现了端倪,再迟的话恐怕就走不了了。” 白羽的提醒让齐安林没有机会感受到江辞所说的凌迟死法。 “便宜你了,不过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要牢牢记着,不该惹的人别惹。” 在齐安林惊恐万分的眼神中,江辞将手中的一个瓷瓶打开,将瓶中装着的液体一滴不漏地全部倾倒在了齐安林的身上,不过顷刻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化作了一摊血水,刺鼻的味道瞬间传遍整个帐篷。 “本殿下好人做到底,让这床上的女子陪你一起去走黄泉路。” 江辞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出了帐篷。 白羽挥了挥手,身边的暗卫走进帐篷,了结了里面女子的性命。 这名女子,是三皇子最宠爱的侍妾,三年前就因为跟随着江辞一起来到齐国皇室的侍女绿竹不小心将水撒到她的鞋子上,她就伙同三皇子将绿竹以及李嬷嬷硬生生折磨致死。 慕青黎好不容易才睡着,但也只眯了一小会,就也被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吵醒了,她揉了揉眼,帐篷里的灯烛还亮着,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小床上还睡得正熟的兰芳,她下床摇了几下,也没见人醒来。 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隐约还能听到“着火了”的字眼,她有点担心,便穿戴整齐,准备出去看看。 她刚走出去,就看到外面巡逻的士兵少了很多,还有不少太监宫女提着水桶往前边赶去。 她暗中观察了一会,想着应该是前面哪里着火了,看见自己的周围并没有多少侍卫,大多数人这个时候都往前面赶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的念头瞬间就涌上了心头。 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就跳的很快,等她再次确认自己与江辞的帐篷周围并没有侍卫的时候,她悄悄溜进了江辞的帐篷。 帐篷里面灯烛灭着,看不太清楚,慕青黎捏着嗓子叫了声“阿弟”,然而却没有回应,她察觉到不对劲。 外面的声音这么大,江辞没理由还睡着,她慢慢摸索着往床边走去,却摸了个空,床上并没有人。 她顿时就慌了,这个时候江辞不在这里,他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想怎么逃了,先找到江辞再说。 她急忙走出帐篷,向着前面刚刚侍卫们赶去的方向跑去。 就在她慌慌张张往前跑去的时候,峡谷里响起了几道沉闷的响声,听着似乎是巨物碰撞的声响,慕青黎更加着急,害怕江辞出什么意外,她边往前跑边在周围喊。 “阿弟,你在哪?”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杂乱的声音中,从三皇子处出来的江辞刚好看见她着急慌乱地呼喊着自己,一时间心里有了奇怪的感觉。 慕青黎好像很着急,她竟然会为自己着急失措。 他停在原地,看着她慌乱的在寻找着自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略微愣了愣神后,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乖巧。 “阿姐,我在这里。” 慕青黎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江辞的声音,但周围的声音过于嘈杂,听得不是很真切。 就在她还准备在前面去找人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缓缓转过身,看见江辞朝着自己跑过来,脸上还挂着惊慌,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阿姐......” 江辞刚刚开口的瞬间,就听到前方再次传来巨大的声响,似乎夹杂着爆破声,整个峡谷瞬间混乱。 既然已经找到江辞,那么现在就可以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逃了,可是她有点心疼自己带出来的那些首饰,刚刚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但这会回帐篷取的话,万一那些侍卫又回来了,算了,眼下还是逃出去最重要。 慕青黎这个时候顾不上多说,也没有问江辞刚刚去了哪里,只是紧紧拉着他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跑去,边跑边说。 “阿弟,趁着这会混乱,我们赶紧逃,今日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峡谷南面是一片山林,只要我们进了树林,他们想要找我们就难了。” 江辞感受到被她握住的手上传来的温度,第一次在心里没有觉得反感。 只不过慕青黎所说的南面,可是与自己计划的逃走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但暂且就跟着她吧,看看她到底能带着自己走到哪里。 “嗯,我听阿姐的。” 第26章 皮肉之苦 两人的逃跑意外的顺利,只是白羽看着自家的小主子被慕青黎拉着向他们计划好相反的方向跑去,一时间只觉得有点风中凌乱。 话说这么任性好嘛,而且那个方向进去是密林,一旦进了林子,只怕是想要走出来得费点功夫。 但这个时候自己能怎么办呢,自然是只能是跟着自己的主子了。 他快速给散布在峡谷制造混乱的其他暗卫发了信号,通知他们计划有变,现在需要往南面的密林撤退。 其他人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有点傻眼,怎么跟之前计划的不一样了呢,但作为暗卫,执行命令是他们的使命。 当整个峡谷彻底都陷入混乱的时候,众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前以为是小意外,但小意外多了就显得有点刻意了。 等他们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江辞的人已经撤退的差不多了。 太子齐安恒与白羽隐在暗处,他同样有点意外地看着慕青黎与江辞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有点不解的问白羽。 “你们主子逃走的方向似乎不是咱们之前计划好的?你们的计划变了为何与我提前不说,而且那个方向是密林,进了林子想要出来怕是得费点功夫的。” 白羽扶了扶额,他是有苦难言,谁叫他的小主子任性呢。 “太子殿下无须担心,主子自然有主子的想法,只是今日这个场面,怕是太子殿下得受点皮肉之苦才能洗清嫌疑。” 齐安恒点了点头。 “这个孤明白,麻烦你转告你们主子,这次的合作很愉快,今日他帮我达成所愿,以后他需要孤的地方,孤定会全力以赴。” “好,太子殿下得话我一定会带到,殿下保重。” 等白羽闪身消失后,齐安对着黑暗里的随身侍卫淡淡道。 “动手吧。” 侍卫有点下不去手,拿着刀的手有点抖,让自己拿刀去捅自己的主子,他有点办不到。 “若你不动手,今晚的事情孤交代不了,你跟了孤这么多年,孤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受过的屈辱与疼痛你清清楚楚,放心吧,孤受得住。” “可是殿下,非得是胸口吗?万一属下瞄不准,没有避开心脏的位置,出现意外......” “没有可是,没有意外,孤信你,动手。” 侍卫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紧握着着手中的刀,对准了齐安恒的胸口,可是却怎么下不了手。 就在他还在做思想准备的时候,齐安恒径直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手里的刀狠狠往自己的胸口推去。 皮肉被刺破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忍不住往地上倒去。 侍卫惊慌地将人接住,用手捂住他的伤口。 “殿下。” 不等他的话说完,齐安恒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 “来人,快来人,太子殿下遇刺了。” 此时的峡谷内混乱一片,太子遇刺的消息犹如惊雷般传开,谁都没有想到这次秋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慕青黎与江辞这边已经顺利地逃了出来,看着慢慢远离火光通明的峡谷后,慕青黎犹如梦中,她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快就逃出来了,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想想都有点不可思议。 即使前方一片黑暗,但慕青黎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似乎压在自己身上的巨石已经消失了。 两人跑了半个多时辰,身上都出了汗,手里也是黏糊糊的,但她一直牵着江辞的手,害怕两人在黑夜里会走散,更担心江辞会害怕。 看着就在前方的密林,她有点犹豫,因为夜晚进了密林,是极其危险的,万一里面有什么大型的野兽之类的,但已经走到这里了,就算前方再危险,都不可能再次退缩,而且时间紧迫,万一齐国皇室的人反应过来,追上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断的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做好心理准备后,她偏过头问江辞。 “阿弟,你害怕吗?前方就是我们要进去的密林,现在夜深了,我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野兽之类的,或者说是其他的危险,但不管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你只需要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就行,你拉着我的手,千万别松开。” 黑暗中,她脸上的表情看的并不清楚,但江辞觉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十分认真的。 他到现在也有点不相信慕青黎真的带着自己逃了出来,一时间心里的情绪有点复杂。 “阿姐,我不怕,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听到江辞的应答,慕青黎只觉得自己多了几分底气,对前方未知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二人趁着月色,各自找了两根结实的树枝做武器,慢慢向密林里面走去。 白羽与其余的暗卫已经赶了上来,他们没离得太近,只是远远的跟着,江辞自然知道白羽他们就在后面,但慕青黎只是一个普通没有一点武力值的弱女子,自然是感觉不到有人跟着他们的。 然而慕青黎刚刚在外面鼓起的勇气在进了林子后瞬间就消失无影。 进了林子后,她就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而且周围不时传来的诡异鸟叫声更是让她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似乎还有野兽的吼叫声,但听得不是很清楚,她不确定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这里真的有野兽,只觉得心跳的频率快了许多。 即使在自己高度紧张与害怕的情形下,她也不忘提醒身后的江辞。 “阿弟,你抓紧我,千万别松手,林子里太黑了,你小心点,你别怕,有我在呢。” 只是这几句话她说的没什么底气,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祈祷,一时间对于自己贸然带着江辞逃走的举动有点后悔。 应该有点准备的,但事情发生的突然,当时看到峡谷里开始混乱的时候,逃走的念头疯了一般的涌上心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跟江辞走到了这里。 如今,只能克服心里的恐惧,继续走下去了。 江辞被她牵着手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笨拙的在前面探路,还时不时回头提醒自己,似乎看到了他们刚刚到齐国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慕青黎也是这般处处照顾着自己,只是后来...... 江辞默默地跟在身后,心情突然就很烦躁。 为自己情绪的变化,也为慕青黎的改变。 第27章 密林遇险 密林里很黑,他们又没有照亮的火把,所以走的很辛苦,慕青黎时不时会被脚底下的树枝跟杂草绊倒,同时还要兼顾身后故意装作害怕的江辞,不多一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手上跟脸上更是被树枝划拉的生疼。 黑夜里本身就能将人的恐惧放大数倍,更何况还是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与目前的境地,渗人的怪鸟叫声加上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的野兽的低吼声,慕青黎只觉得自己的小腿发软,手也慢慢的变得冰凉。 这个时候她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虽然今夜的混乱让他们二人暂时成功地逃了出来,但贸然进入这片密林,显然是过于莽撞了,哪怕这个时候有个照亮的火把也行啊,也能驱赶野兽。 但顾着身后的江辞,她只能强撑着身子继续往前走,若自己这个时候表现出惧意,那身后的人又该怎么办? 江辞自然感觉到了她的恐惧,他这个时候对慕青黎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充满了期待。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去,夜色太黑,根本就分不清方向,只能依靠着本能的感知往前走。 慕青黎从小就怕黑,更何况还是在这充满未知危险的密林中,她强迫自己忽略掉周围的环境,一心只想着看能不能找个能暂时落脚的山洞或着能让他们今晚能落脚的地方,等天亮再继续赶路,夜晚行走还是太危险了。 但精神的高度集中,加上体力的消耗,她觉得自己即将坚持不住,手脚已经轻微的发抖,但她依旧紧紧抓着江辞的手。 身后的江辞眼神复杂的看着前面的人,他的情况对于慕青黎来说好多了,毕竟这几年一直在偷偷习武,身子虽然看着单薄,但那也只是给外人的感官而已。 感受到慕青黎的身体在发抖,他心里竟然出现了一丝不忍。 这个念头涌上来的时候,他心里别扭极了。 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慕青黎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到极限,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算算时间,他们已经赶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了,她真的走不动了。 她回头问江辞。 “阿弟,还能走的动嘛?我们要不停下休息一下?” 她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耳边传来清晰的野兽叫声,听声音传来的方向,距离他们很近。 她心里“咯噔”一下,后背一凉,浑身瞬间发软。 应该是狼叫的声音,很杂乱,数量还不少,距离他们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江辞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概已经知道了位置与数量。 他知道白羽他们就在后面跟着,自然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慕青黎不一样,听到狼嚎的时候,她的大脑短暂地停止了思考,整个人都陷入呆滞。 见她似乎被吓傻了,江辞只好晃了晃她的手,声音中带着恐惧与慌乱。 “阿姐,怎么办?前面好像有东西。” 江辞的声音将已经呆滞的慕青黎拉回现实,她忍着颤抖的声音。 “别......别怕......阿弟别怕......我保护你。” 然而这结结巴巴的语气已经暴露了她心底强烈的恐惧。 江辞见她如此,也没有了继续逗她的心情,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看到有一棵有着三角枝杈的大树,应该能支撑的了他们二人的重量。 他装作惊奇的出声。 “阿姐,你看那边,那有棵大树,我们爬上去吧。” 慕青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尽管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看形状确实是一棵很粗壮的大树,狼应该不会爬树吧。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再想其他的,她拉着江辞急忙往那棵树跑去。 腿软的厉害,她害怕自己爬不上去,所以走到树下的时候,她让江辞先上去。 毕竟她只是一个占了别人身子的灵魂,但江辞不一样,他还小,人生的路还长,更何况陷入如今的险地,是自己考虑不周导致的。 “阿弟,你踩着我的肩膀,我先帮你上去,你不用管我,只管往上爬,越高越好。” 江辞有点不敢置信,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慕青黎已经蹲下身,示意他踩着肩膀上去。 江辞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阿弟,快点,来不及了,赶紧爬。”她伸手拉了一下江辞的衣服。 江辞这才反应过来,但听着越来越近的狼嚎声,他便没有犹豫,踩着慕青黎的肩膀爬了上去。 等他爬的差不多了,手脚发软的慕青黎这才扶着树干缓缓站起,手脚并用地尝试着往上爬。 然而试了几次后,离地面才不过半米,但这个时候她甚至已经能听到狼群奔跑的声音,浑身更加发软,抱着树干的手脚已经不停使唤,即将就要滑下去。 江辞已经爬到树杈的位置,眼见慕青黎还在下面,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莫名的慌乱。 更是没有一丝犹豫地冲着慕青黎喊。 “阿姐,快点爬,我在上面拉你。” 江辞的声音似乎给了慕青黎一点力量,她用力抱住树干,使出剩余的仅有力气往上面爬去。 然而这个时候狼群已经到了树下,挂在树干上的慕青黎此时就是狼群眼里最美味的晚餐。 慕青黎甚至都能听到狼群流着口水在自己的屁股下低吼,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手脚似乎已经不听使唤,她抱着树干的手脚几乎要坚持不住要松开。 这个时候她心里想着的是: 是要变成狼群的晚餐了吗?要被分食了吗? 她真的已经坚持不住了,但这种死法未免过于痛苦。 来这里之前她是死于高空坠落,基本上是粉身碎骨,难道这一次是要被野兽分食吗?那还真的是悲催,总归是留不了个全尸的,不过好在江辞暂时是脱离危险了,至少自己还做了点有用的事情。 已经有个别的狼高高跳起,想要将树上的人拽下来,慕青黎已经觉得自己下垂的衣服被咬住了,甚至都能感觉到下面的狼群口中发出腥臭的气味。 狼群也觉得树上的食物体力已经到极限了,反倒不是很着急,耐心的再底下等待着,只有个别的狼不停地跳跃着尝试将慕青黎扯下去。 第28章 道歉与保证 这个时候的慕青黎心里反倒没有多害怕了,左右不过一死,想想也就那么点事,现在的她倒是想的开了。 因为她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爬上去了,这大概就是她的命吧。 她也只能认了。 “阿弟,对不起,我没力气了,虽然很想陪着你一起走出去,但我似乎也只能带你到这了,一会你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要哭也不要看,狼群吃饱了应该就会离开的,放心吧,它们爬不上去来的,抱歉了阿弟。” 说完这些话后,她再也支撑不住,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松开手的瞬间,却被一股力量拉住了。 她睁开眼,就见江辞拉着自己的手。 “是你带我逃出来的,既然已经逃出来了,你就得带着我好好活下去。” 江辞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冷,完全没有往日里在慕青黎面前表现的那种柔弱温和。 他说的没错,是自己带他逃出来的,若自己死了,他还能活着走出这个林子吗? 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但两人在一起,总比留他一个人独自在这里面对未知的危险要多一份希望,而且自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为何就不能好好活下去呢? 他的这几句话似乎点醒了慕青黎,她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一点。借着江辞的力量,慕青黎的身子一点点被拉了上去。 树下的狼群见到口的食物没了,不由得变得愤怒,纷纷围在树下嘶吼,甚至不停地尝试着往树上爬去,但狼不擅长爬树,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围守在树下。 直到两人都安全的坐在树杈上,慕青黎才后知后觉,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爬上来了,她没有被狼群吃掉。 树杈很大,完全容得下他们二人,这个时候她才有勇气低头往下面看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真的是怕了。 只见树底下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绿色小灯笼,那自然是狼的眼睛在夜晚发出的颜色,刚才在下面的时候她根本不敢睁眼,此时她看见那多的惊人的数亮,只庆幸最后一刻江辞将自己拉了上来。 狼的耐心极好,就自己现在这个小身板,若真的掉下去,只怕都不够他们分的,就算吃掉了自己,他们也不会放过江辞,他不可能=一直待在树上,只要他下了树,自然也逃不过一死,自己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江辞,明明是自己将他带入这个险地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不想着解决危险,最后的关头还得他救自己。 她低着头,低声道歉。 “对不起。” 两人离得很近,几乎贴着彼此的身体,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江辞的心里再也没有之前的反感,他心里是生气的,不过他生气的是慕青黎对她自己生命的轻视。 明明之前是那么努力想要活着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可以为了别人就放弃自己的生命,这还是慕青黎会做的事情吗。 江辞没有说话,别扭地转过脸。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慕青黎态度的改变,只是别怪慕青黎真的会为了自己而甘愿放弃她自己的生命。 慕青黎能感受到江辞是生气的,这还是江辞第一次对着她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她只能更小心地道歉。 “阿弟,你别生气,我没有想着抛下你,我其实很怕黑夜,今晚只是强撑着,因为我若表现出害怕的话,还怎么保护你,其实我刚进了林子后腿脚就已经发软了,刚刚在爬树的时候,我真的已经没了力气,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的,我不会再随便放弃自己的生命,你说的对,是我将你带出来的,我一定会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的道歉与保证江辞听得清清楚楚,他这才转过了头。 “我没有生气,阿姐,但你以后不可以这样了,我没那么脆弱,你没有必要做出牺牲自己来保全我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但是狼群虽然爬不上来,但它们也不会短时间离去,我们今晚先待在树上,等明日天亮了在看情况。” “好。” 命暂时是保住了,但若狼群不离开一直守在底下,他们也会被饿死在树上。 慕青黎有点发愁的看着树底下那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心里发愁。 怎么样才能让它们离开呢? 就算天亮了,这密林里怕是也没有什么人会来,他们又该如何自救? 不远处同样躲在树上的白羽等人,不断地给江辞发着信号,虽然他们已经确认了江辞与慕青黎是安全的,但被几十只狼群盯着,总归还是有危险的,他们作为暗卫,自然不能让自己的主子陷入险地。 但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白羽有点搞不懂,但又牢记自己小主子的命令,不能在慕青黎面前暴露身份。 这个时候虽然着急,但也只能耐心等待着。 慕青黎这个时候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眼睛死死地盯着树下狼群的动向,生怕它们一个不小心跳上来。 然而渐渐地便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发沉,不多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江辞将慕青黎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身上,对着不远处的白羽几人发出信号。 终于收到信号的白羽几个跳跃后就快速地来到了江辞与慕青黎所在的树上。 见到慕青黎靠坐在自家小主子的怀中昏睡,眼底是不可置信。 但作为一个优秀的暗卫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主子,需要处理掉树下的狼群吗?” “不必,等天亮的时候你们将狼群引开就行,派两个人去将我们进了林子的痕迹清除,我这边留两个人就好,剩余的人全部去前面探路,务必将这片林子的地形摸清楚,至于我与慕青黎这边,你们不必出手,我自有打算。” 对于江辞的命令,白羽虽不理解,但绝对服从。 “属下明白!” 看到头顶上跳跃而过的白羽,狼群瞬间沸腾,眼见着又多了食物,但这食物似乎会飞,依旧是看得到吃不到。 白羽低头看了一眼狼群后,几个闪身就消失了。 第29章 放手,不然都会死 天色已经大亮,但密林的上方依旧飘浮着层层雾气。 白羽那边猎杀来了几头野猪,浓烈的血腥味引得依旧围守在树下的狼群躁动不安起来。 慕青黎是被狼嚎声吵醒的,意识到自己竟然会睡着的时候,她慌忙起身,却连带着江辞两人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好不容易坐稳身形,才后看向一边的江辞,见人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她懊恼地拍拍发沉的脑袋,“这么危险的境地竟然还能睡着,万一不小心滚下去岂不是直接给狼群送到了嘴里。” 听闻她的话,江辞莫名地有些想笑。 慕青黎这才向树下望去,看到那一匹匹毛色发亮的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树上的自己与江辞,她被吓得腿脚发软。 若昨晚江辞没有伸手拉自己,这个时候的自己怕是早已变成了狼群的食物,越想越后怕。 狼群这会很纠结,一边不想放弃近在眼前鲜嫩可口的食物,一边又抵挡不住远处飘来浓烈血腥味的吸引,所以这会儿不停地围着树下低吼转圈。 黑夜里看不清楚树下的情况,也不清楚究竟下方是什么样的情形,但这会清楚的看到树底的狼群,慕青黎只觉得头皮发麻,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自然是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还以为狼群是没了耐心要进攻了,虽然他们所在的这棵大树很高,但万一狼群爬上来呢,狼可是很聪明的。 她有点担忧的看着江辞。 “阿弟,狼群可能要进攻了,我们要小心一点。” 江辞自然知道狼群应该快要离开了,他已经闻到了血腥味,这个味道对狼群来说,自然是比眼前看得到而吃不到的他们吸引力要大的多,自然也知道是白羽他们动手了。 但戏已经演到这了,自然还得继续下去。 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底下狼群的躁动维持了一会后,最后在狼王的带领下,全部离开了。 慕青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不相信围困了他们一整夜的狼群就这样离开了。 她不敢确认狼群是真的离开了,还是使的障眼法,在她的认知中,狼是很聪明的,若这真的只是它们的计谋,只等她与江辞一下树,就立马扑上来,所以要仔细确认一下。 她扶着树干站了起来,透过树缝,依稀能看得到狼群在快速向远处奔去。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与江辞在树上待了半个时辰后,这才慢慢下了树。 站到平稳的地面上,竟然有点不踏实的感觉,但这里还是太危险了,还是得尽快离开。 刚刚在树上的时候,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形,但也只能看见一片片延绵不绝的绿色,只能确定这片密林很大,至于怎么出去,目前也只能边走边看了。 白天里在这密林里行走倒是比昨晚好多了,但经过一夜的时间,这会肚子饿的“咕咕”作响,目之所及的地方,除了各种各样的树,连一个能吃的果子也没见着。 但经过昨晚,慕青黎的心态上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乐观地想着还有什么事能比昨晚的更糟糕,既然能坚持到今天,后面的路他们也能坚持下来。 但同时也在考虑,今天不管如何,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可以过夜的地方,也要想办法弄到火,火能驱赶野兽,不至于像昨晚那般慌乱。 二人继续在密林里行走,白羽带人已经在前面探路,一路上也暗中留了记号。 今日的江辞没有再跟在慕青黎的身后,他坚持要走在前面探路,慕青黎拗不过他,也只能听他的。 沿着白羽留下的记号,他们赶路的速度快了很多,也在路上发现了很多可以食用的野果,两人大概填了一下肚子,继续赶路。 终于在中午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水源,解决了喝水的问题,他们便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条河流,前方不远处就是悬崖,河里的水顺着悬崖流下去,形成了一条瀑布。 慕青黎无意间在水里发现了鱼,开心地招呼着江辞一起捉鱼,这下食物也有了着落,她心里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两人脱下鞋袜,在水里捉起了鱼,但二人都没什么经验,半天一条鱼也没抓着,但他们倒没气馁,反倒越挫越勇,誓有种不抓到不罢休的感觉。 或许是在水里短暂的放松让他们的心情舒畅了许多,慕青黎很开心的玩起了水,还不停地往一脸认真在抓鱼的江辞的身上泼去。 左右不过是十三岁的少年,与慕青黎相处的这段时间,尤其是经过昨夜后,江辞对她的态度也慢慢在改变,眼见着慕青黎在往他身上泼水,江辞的脸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意,两人在水里互相泼水,短暂地忘记了目前所处的境地。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慢慢移动到了瀑布的边缘,河里的水势不是很急,他们也没有意识到,就在这时,江辞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揪痛,密密麻麻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直接跌倒在水中,慕青黎还以为他在跟自己玩,也没在意,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江辞的身体已经被水流的力量推到了悬崖的边上。 她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在江辞掉下去的一瞬间险险抓住了他的手,但江辞的身体一半已经吊在悬崖边上。 眼见着江辞的脸色直接煞白,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慕青黎着急开口。 “阿弟,你怎么了?你抓牢了,我拉你上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水流突然变大,而慕青黎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东西,只一瞬间,两人的身体又被水流推着往前移动了一截。 江辞苍白着脸,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放手,再不放手我们两个都会掉下去,都会死。” 慕青黎死死抓着江辞的手,拼命地摇头,现在支撑着他们二人的就是她的双脚勾着的一块石头,这还是刚刚她无意间勾住的,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第30章 坠入悬崖 江辞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慕青黎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焦急地喊他的名字。 “江辞。” 但随着慕青黎最后一丝力气用完,二人被水流冲下了悬崖。 身体被巨大的冲击撞的似乎散了架,但好在下方也是水,身体上并没有收到其他的外伤,江辞已经彻底昏了过去,好在慕青黎的水性还不错,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昏迷的江辞拖到岸上。 她没有犹豫,看见已经昏迷过去的江辞,快速地给他边按压胸口边做人工呼吸,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再经过她的一番努力后,江辞终于呼吸正常了,但人依旧昏迷着。 看了一眼周围后,慕青黎吃力地将江辞背了起来,慢慢往前面走去,这个时候的慕青黎,冷静的都不像她, 眼前他们所处的地方,依旧是遮天蔽日的树林,但就在她走了不远的地方,竟然看到了一处山洞。 她将江辞放下,向洞里扔了几次石块,没发现什么动静后,这才将人背到洞中。 洞内还算干燥,也不深,等将人放下后,她在附近找了了树叶与树枝,想要钻木取火。 由于离河边太近,所以捡来的树枝基本上是潮湿的,她又不能走的太远,所以找那些树枝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好不容易找到生火的东西,但理想与现实是有差距的,原本以为生火应该不是很难,但真正操作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 她一边担心江辞的身体,一边又担心天黑像昨晚一样再次遇到狼群,担忧与害怕的裹挟下,身体也渐渐的没了力气,但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放弃,终于在尝试了多次以后,直到双手的掌心被搓出了水泡,她才将火生了起来。 她累的瘫倒在地,但看着渐渐旺起来的火苗,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休息,她想趁着天黑之前在找点吃的,但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着的江辞,她又犹豫了,万一自己出去的话,山洞里进来野兽之类的又该怎么办? 她跪坐在江辞身边,用手试了一下他的额头,体温倒是正常,也没有发烧,但为何还没有醒来,她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没有吃东西导致低血糖了,但眼下她又不能出去找食物,看了一眼江辞还湿着的衣服,慕青黎想着还是先将他的衣服烤干再想其他的问题。 其实江辞早在她努力想要将火升起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胸口处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很多。 之前导致他胸口突然绞痛的是毒,但这种毒来的快去得也快,这么些年他都已经习惯了。 他半阖着眼,看着慕青黎在洞内忙碌,直到她伸手来剥他的衣服,他这才耳尖发红的不得不睁开眼睛。 见人醒来,慕青黎这才惊喜出声,但眼中却含着泪,她真的被昏迷的江辞吓到了。 只听她哽咽开口。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阿弟,这会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江辞摇了摇头,脸色依旧苍白的厉害。 “我没事,阿姐,你不必担心,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昏迷前我记得我们好像掉下了悬崖。” 慕青黎搀扶着他坐起来,然后给大概解释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算我们幸运,从悬崖上面直接掉进了河里,我将你带上了岸,在附近找到了这个山洞,不说这些了,你先将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烤干,你现在的身体,不能穿湿衣服的。” 她说着就准备伸手去脱江辞的外衣,但很快又缩了回来,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其实能感觉得到江辞其实并不喜欢与自己有太多肢体接触,虽然他已经极力掩饰了,但慕青黎依旧能感觉得到,况且现在她所处的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保守程度她也是知道的。 所以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并不妥当的时候,慕青黎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阿弟,我扶你坐到火堆旁边,你自己将衣服脱下烤干,我这会出去看能不能找点吃的,顺便在找些树枝,今晚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等你身体稍微好点我们在赶路。” 江辞乖巧地点了点头,任由慕青黎搀扶着他坐到了刚刚生起来的火堆旁。 他看见了慕青黎红肿并布满着水泡的双手,想要关心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慕青黎刚走到洞口,但又有点不放心江辞,她又重新折返了回来,在刚才找的树枝里面找到一根手腕粗细的,将它递给江辞。 “阿弟,这个你拿着防身,虽然生了火,野兽之类的应该不会进来,但以防万一,我就在附近,不会走远的,若有什么意外,你记得大声喊我。” “嗯,知道了阿姐,你也小心点。” 待慕青黎走后,一直守在附近的白羽闪身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直接跪在了江辞的面前,低着头,语气自责。 “殿下,对不起,那会事情发生的突然,属下保护不周,让殿下陷入危险,属下该死,请殿下责罚。” 这个时候的江辞再也没有了刚刚的乖巧。 他也没有想到他体内的毒会在这个时候发作,但坠入悬崖他却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试试慕青黎会不会在最后关头松开他的手,但最后试探的结果他很满意。 所以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其实还不错, “既然意识到自己错了,那就以后做事情的时候好好用用脑子,前面的路探的如何了?几天能走出去?” 江辞的反应超出了白羽预料,他没想到江辞竟然就这么放过自己了,所以一时间有点愣神。 但也只是愣神了一瞬间。 “回殿下,根据我们的预测,若正常情况下,最多有三天就能走出去,但若是以主子跟郡主的速度,怕是得多费点时间。” 听完白羽的话后,江辞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白羽才听到他的声音。 “你带几个人先出去,在离城附近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我与慕青黎出来后暂时住那里,至于封宗那边,暂时将我与慕青黎的消息压下来。” “殿下此举是不是过于冒险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白羽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将次打断了。 “没有意外,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第31章 起疑 而慕青黎这边走出山洞后,想着还是去试试能不能抓到鱼,毕竟只吃野果是填不饱肚子的,又考虑到江辞的身体,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再去尝试几次,看能不能抓到鱼。 原本以为会跟前面一样,但没想到这次倒是意外的顺利,她倒是没用太多的时间,就抓到了好几条个头并不小的鱼。 之后慕青黎还在不远处找到了一点可以食用的蘑菇与野果。 望着收集起来的这些食物,总算是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说起来这些野外生存的手段还多亏了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林芳,她可是十足的户外爱好者,什么极限运动,野外生存之类的,都是她的爱好,慕青黎也被她死拉硬拽地跟着出去过几次,不过也幸好跟着林芳了解了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生存技巧还真的被用到了。 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慕青黎也终于将食物与生火的树枝全部都收集好了。 等她抱着满满当当的食物回到山洞的时候,江辞也很意外。 但他没有表现出异样,依旧乖巧的起身帮忙。 为了防止野兽从洞口进来,慕青黎还找了不少树枝,在江辞的配合下,两人将洞口用树枝遮挡了起来。 忙完这些后,她便将刚刚已经处理好的鱼拿进来放在火上烤。 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江辞越来越疑惑,要知道慕青黎自从与自己从景国来到齐国后,就没有出去过齐国皇宫,她怎么好像对在野外生存很有经验。 火光照将山洞照的很亮,慕青黎认真地翻烤着被树枝串起来的鱼,一边问江辞的身体状况。 “阿弟,这会觉得好点了吗?烤鱼很快的,一会就可以吃了,你可以先吃点果子,我都洗过了,是干净的。” 江辞望着她熟练的动作,装作不经意的问。 “阿姐,我好多了,阿姐烤鱼的动作好熟练,之前是烤过吗?” 慕青黎手上的动作一顿,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江辞的这个问题。 不过这会儿鱼也烤好了,她将手中烤好的鱼递给江辞,忽略了他刚刚的问题。 “呐,烤鱼好了,饿坏了吧,快吃吧,味道可能不太好,但能填饱肚子,你先吃,我的这个也马上好了。” 她的动作江辞没有错过,但他再也没有多问,只是乖巧的接过慕青黎递过来的烤鱼,轻声说了声“谢谢。” 或许是两人都饿的紧了,他们今天一整天就吃了点野果子,这会只觉得手里烤鱼的味道香的不得了。 不大一会功夫,慕青抓来的那些鱼就被吃的干干净净的,吃饱了肚子,慕青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山洞里的地面还算干净,加上那会慕青黎从外面搬进来不少树枝铺到了地上,给火堆上加好捡来的木材后,慕青黎让江辞躺下休息,自己守夜,但江辞说自己已经昏睡了几个时辰,这会不想睡,让慕青黎躺下休息,他守夜,拗不过他的坚持,最后慕二人商量着江辞守上半夜,慕青黎守下半夜。 再次确认了一下洞口确实被挡好了,慕青黎才带着满身的疲惫躺了下来。 看着江辞背对着自己坐在火堆旁边,看着瘦瘦弱弱小小的一只,慕青黎觉得他的背影显得很孤寂。 二人算起来也一同经历了生死,但慕青黎总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的内心,虽然表面上看着很乖巧,是个温和的少年,但她总觉得江辞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是他想让众人看到的而已,而真正的他,或许昨夜那个在最后关头从狼群的口中将她拉上去的才更接近他吧。 至于为何掩藏真正的自己,慕青黎想着大概是为了在齐国皇宫那个虎狼窝里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若江辞真的如表面上表现的那般软弱无能,他怎么可能存活到现在。 索性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睡意,便试探着开口问他。 “阿弟,若我们真的能从这里平安出去,要不我送你回景国吧,你始终是景国的皇子,而且那里才是你的家,你的亲人都在那里,回到景国的话,你应该能过的好一点,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你觉得呢?” 慕青黎的话说完后,江辞的嘴角浮上冷笑。 亲人?家?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过于遥远了。 从他被被当做弃子一样送往齐国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家与亲人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江辞没有回答慕青黎的问题,整个山洞陷入一片沉默,只有树枝被烧的“噼啪”作响的声音。 江辞不说话,慕青黎也没有再问,刚想换个话题,就听到前方的江辞略有点冰冷的声音,这还是江辞第一次在慕青黎面前用他本来的情绪说话。 “阿姐,你说一个被抛弃的弃子,会有谁在乎?他们当年将我送到齐国为质,根本就没想着我都活着回去。即使现在我回去了又能如何?一个被齐国养废的皇子,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耻辱,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带给他们的是耻辱,没有人会希望我回去的。” 江辞的话让慕青黎陷入自责,她是没想到这些的,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题引起了江辞心里的伤痛,慕青黎慢慢起身。 她走到江辞的面前,看着他失落地低着头,周身更是被一种莫名的悲伤围绕着,心里不禁也难受了起来。 她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江辞的头顶,语气轻柔。 “阿弟,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你应该回自己的家,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们就不回去了,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我们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起来,到时候就只有我们,至于什么景国什么齐国,都与我们无关了,以后我们也不必看人脸色,更不会有人欺辱,我们可以生活的很好的。” 江辞抬起头,眼中似乎还有雾气,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 “可是阿姐,你也不想回景国了吗?” 慕青黎自然是不想回去的,她可不想从狼窝再回到虎窝,她要的只是简简单单,自由自在不被束缚的活着而已。 第32章 走出密林 江辞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慕青黎的改变在他的理解范围内无疑是巨大的,他甚至都有点怀疑眼前的人是被人掉包了,他甚至在想,眼前的人只是顶着慕青黎的身体,里面的灵魂是另一个人的。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的时候,江辞又否定了自己的怀疑,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慕青黎自然是不知道江辞此时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在心里愈加心疼眼前的少年。 两人离得距离太近,甚至都能看到彼此的眼里倒映着着对方的面容。 对于江辞刚刚的问题,慕青黎做出了回答,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圆一圆自己失忆的这件事。 “阿弟,不瞒你说,自那次醒来后,我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同时也感觉自己通透了许多,有很多事情也想的明白了,人活在世上,简简单单平平安安的就好,我没什么大的追求,只希望自己以后得生活是自由自在不被束缚的,也只想好好领略一下这广阔的天地,所以不管是齐国皇宫还是景国皇宫,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座又一座的牢笼而已,我不想自己的余生蹉跎在那牢笼里,所以,我是不可能回去的,既然你也不愿回去,那我们就一起努力,靠自己的能力好好活下去。” 或许是她眼中的认真感染了江辞,这个时候的慕青黎在江辞的眼中,是耀眼的,是鲜活的。 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慕青黎微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江辞的肩膀:“好了,别多想了,我先睡会,你一会记得叫我换你。” “嗯。” 这一夜倒是相安无事,但慕青黎睡得也是提心吊胆,毕竟昨夜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早晨起来后,两人将昨夜剩下的果子随便吃了点,便开始了赶路。 由于有白羽他们留下的记号,加上白羽留下的暗卫在暗中保护,所以后面的路程中再也没有遇到像那晚的狼群那样的险地,但他们所在的这个林子确实很大,连日来的赶路加上风餐露宿,两人显得狼狈不堪,在他们进入林子的第七日傍晚,他们二人终于走了出来。 就在他们出来不久后,便碰见了白羽留下的暗卫乔传打扮成驱着马车赶路的路人,两人很顺利地搭上了便车。 ...... 在半个月以后,他们一路到了距离齐国边关不远处的一座名为东篱的小镇,在各种人为的意外下,慕青黎与江辞二人暂时在这里落了脚。 等二人站在一座被竹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前面,慕青黎还是懵的。 他们只是在路上意外帮一位大爷拿回了小偷偷走的包裹而已,结果老大爷非要报答他们,得知他们目前没有住的地方,还给他们安排了住所,不但如此,竟然还将这座院子赠送给了他们。 直到他们站在小院的门口,慕青黎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问身边的江辞。 “阿弟,你说这个院子真的是我们的了吗?总觉得有点不太现实,还有这些银子,我们只是将帮那位老人从小偷的手里拿回了他的包裹而已,就得到了这么厚重的谢礼?难不成那位大爷是个隐藏的富豪?还有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好心帮我们?又是给宅子又是给银子的,莫不是心怀不轨?可我俩现在看着就跟街上的乞丐差不多,有什么人家可图的。” 慕青黎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一袋银子,眼里依旧是不可思议。 江辞不懂她说的富豪是什么意思,但那位所谓的大爷他是认识的,那不就是白羽假扮的嘛,但是那低劣浮夸的装扮与表演,他这个主子真的是没眼看,但好在慕青黎也不太聪明,硬是没看出来,但这会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察觉到了点什么。 为了怕慕青黎怀疑,江辞赶紧将话题引开。 “阿姐,那位大爷应该只是见我们可怜,这才帮我们的,反正现在我们也没地方去,不如就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而且你不也喜欢这个小镇吗,咱们可以先在这里住下来,况且我们现在一穷二白的,也没有地方可去,我们就先住这里吧,我不想再风餐露宿了。” 听着江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乞求与可怜,即使心里有所怀疑,慕青黎也只好答应暂时先住下来,不过江辞说的也是事实,他们现在的确无处可去,眼前有这个一个现成的住所,不住白不住。 下定决心后,慕青黎点了点头,她拿出那位老人给的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后,与江辞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白羽安排的这座院子虽然不大,但里面的生活设备一应俱全,卧室有两间,还有一间小厨房,竟然还配备着书房,除此之外,院子里还种着各种花花草草,显得很有生活气息。 在白羽将这里买下来之前,原本这里住的是新婚的小两口,要不是白羽开出的价格是这院子本来的价值的三倍,人家还真舍不得卖。 慕青黎越看越喜欢,开心的将各个房间都看了一遍,这里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院,在一个她很喜欢的古代小院,简简单单的生活着,这就是她所期望的,而且现在他们还有一袋数量并不少的银子,足够她与江辞在这里安家立命,这大概就是天意。 江辞望着她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白羽做的事情虽然刻意了点,但好在效果还是不错的。 他没意识到他的心情竟然跟着慕青黎情绪的变化而发生了改变,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穿梭在院子里,恍惚之间有种他们之间本该就如此的念头。 慕青黎将院子里所有的房间都看了一遍后,她越来越满意。 两间卧室她与江辞一人一间,房间里面的东西也都齐全,现在唯一的就是出去给他们两人买几身换洗的衣服。 随后,她与江辞二人一起去了小镇上的街道,想给他们两人各自买几身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第33章 东篱小镇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代逛街,看见什么都好奇,路边大爷吹的糖人,胖乎乎的小哥手工现做的糖葫芦,以及漂亮的小娘自己做的胭脂,这些都足以吸引她驻足停下,她像个开心的孩子,好奇的在这个小摊前瞧瞧,在那个小贩的手里看看。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才带着满满当当的包裹回到了小院。 回去后,他们二人齐心协力做了他们在小院里的第一顿饭,江辞负责打下手,慕青黎负责掌厨,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们之间也算慢慢有了默契。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下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毕竟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做饭的经验,慕青黎是会做一点简单的饭菜,但也仅限于面条是现成的。 所以和面,并把面团变成一根根的面条,她就花费了半个时辰,但虽然第一次做,但却也是成功的,尤其是现在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面,心里的那种满足感无法言喻。 两人心满意足的各吃了两大碗面,撑得只摸肚子,院子里有两张躺椅,慕青黎直接毫无形象地躺在了上面。 她抱着双手,望着星星点点的星空,这一路的经历就像是做梦一样,若不是她确定自己是真真实实在这个世界经历了这些事情,还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这一路的经历虽然惊险,但最后还是化险为夷,她与江辞都还好好的活着,以后不管是齐国还是景国,都与他们无关了,他们就做个普普通通的姐弟,平凡的活着就好。 但是江辞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以齐国皇室对他的态度,他应该是没有什么机会去读书识字的,如今他们已经在这里有了落脚之处,手里也有点小钱,这小镇应该有学堂之类的,虽然现在迟点了,但应该还是让他去读读书,他好歹也是皇子,不可能一辈子都与自己呆在这小镇,他还小,没有想过这些,但自己要为他考虑一下。 想到这里,她转头问江辞。 “阿弟,你识字吗?” 江辞自己是识字的,虽然齐国皇室不可能让他一个质子去读书识字,他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但那个时候与他一同前来齐国的李嬷嬷与侍女绿竹,还是在私底下偷偷教他识了不少字,他记性很好,一般是看过一遍就记下了,但这是秘密,除了已经死去的李嬷嬷与绿竹知道这件事情,这个世上还没有人知道,他自然不可能将这个事情告诉慕青黎。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慕青黎为何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他摇了摇头问:“我自然是不识字的,怎么了阿姐?” 慕青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对于江辞的回答,她一点都不意外。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学堂?” “学堂?” 江辞有点疑惑。 慕青黎起身,认真的看着江辞的眼睛。 “对,去学堂,你总不能大字不识一个,读点书识些字,总归是好的,而且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上,但我想着,识点字对你来说,总是好的,明日我们出去在小镇上看看哪里有学堂,先去了解一下,可以吗?阿弟。” 慕青黎是真心为江辞的以后着想的,江辞自然能感觉得到。 他想着索性在这里要生活一段时间,去学堂玩玩倒也可以。 见江辞点了头,慕青黎还挺开心,原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会答应的这么快。 晚上收拾完后,慕青黎烧了水,舒舒服服的洗个了澡,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去给江辞找学堂,忙了一天,她也是累坏了,她往床上一歪,躺下了。 ...... 夜深了,小镇上的家家户户都闭门酣睡,慕青黎他们的小院也不例外,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声伴随着打更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夜晚。 慕青黎睡得很熟,房间里的香炉里还燃烧着助眠的香。 江辞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望着夜空发呆,身上的衣摆随着躺椅的动作而上下晃动。 白羽闪身从篱笆外飞身进来。 江辞抬了抬眼,听他汇报最近的情况。 “殿下,齐国皇室那边已经秘密派了很多人来寻找你与郡主的下落,目前他们的目光成功地集中在宣王的身上,虽然现在他们还不能确定,但已经怀疑到了宣王的头上,尤其是太子重伤,三皇子的死,齐王直接盛怒,现在齐国的朝堂已经哗然一片,封宗将军这边暂时还没有收到你与郡主失踪的消息,我们要不要再加一把火?” 听完白羽的汇报,江辞若有所思。 片刻后,只听他道。 “齐安恒倒是对自己下得去手,不过也多亏了他,我们才能这么顺利的行事,他作为盟友的诚意我看到了,至于封宗这边,距离他前来接我与慕青黎的时间也没几日了,也不用我们加火,他接不到人,自然会怀疑的,也省的我们出手,他自然会向齐国施压的,我倒是要看看齐王到时候怎么应付。”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至于我与慕青黎的行踪,不管是齐国还是景国这边,都瞒着,我另有打算,还有一事,慕青黎明日准备送我去学堂,你看着安排一下。” 白羽越来越琢磨不透江辞的想法,但他作为暗卫,主子的决定他只能服从。 “属下领命。”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白羽刚想离开,就看到江辞欲言又止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有点纠结,但最后,他还是开口吩咐。 “找个机会,给慕青黎找个营生,适合女子的,轻松一点的,还有找机会安排个女暗卫跟在她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办。” 就连白羽也察觉到了江辞对慕青黎态度的改变,现在安排暗卫给慕青黎,恐怕是保护大于监视。 “属下告退!” 白羽离开后,江辞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慕青黎所在的房间。 第34章 心思深沉着呢 慕青黎这一觉睡了个饱,直接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轻松,下床打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是自由的感觉。 看见江辞已经在院里了,此时他正给院中的花花草草浇水,仔细瞧瞧,阳光下的江辞,白白嫩嫩的美少年一枚,大清早的看见这一幕,实在是对眼睛太友好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阵阵吆喝声,好像是卖炊饼的。 慕青黎立刻觉得自己的腹中传来阵阵饥饿,然而不等她动作,江辞就向她这边看来。 他乌黑且又圆的眼睛,在看见慕青黎的时候,微微眯起,瞬间就变成了月牙。 “阿姐,起来了,我买了炊饼,赶紧来吃吧。” 赏心悦目的画面还没看够,又来一记温柔可爱的眼神杀,慕青黎顿时觉得人生无憾了,也不枉费她费了那么大功夫将人带出来。 她应了声“好”,急忙跑去洗脸漱口。 等她出来,小院子的石桌上摆放着两碗白米粥以及几块金灿灿的炊饼,金黄的色泽看着就很有食欲。 “阿弟,这粥是你熬的?” 闻着传来阵阵米香味的白粥,慕青黎有点意外的问江辞。 江辞点了点头。 “之前在齐国皇宫的时候,总看李嬷嬷做,后来李嬷嬷走了,饿的极了,自己便试着做,其他的饭不会做,但煮白粥对我来说,也算是很熟练的,毕竟那个时候,能找到的的食物也只有仅剩不多的大米了,但那时候的白粥可没有这么多米,里面大部分都是水,在李嬷嬷离开的那个冬天,我就是靠着那仅剩的一点大米,才活着度活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江辞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眼神依旧是单纯又平静的,一时间,慕青黎端在手里的白粥却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因为江辞的这几句话,慕青黎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很多。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江辞经历了什么,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原身那个时候又在做什么呢?想必二人的境地不会相差太多。 “都过去了,阿姐,吃饭吧,你不是还要带我去学堂吗?” 慕青黎这才勉强笑了一下。 “好,吃完我们就去。” 但此时到了嘴里的食物却味同嚼蜡,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当初的原身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二人的关系走到那一步,第一次见到江辞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江辞对她是有着恨意的,所以这段时日她努力去弥补,甚至有着刻意的讨好,就是想消除江辞心中的恨,原本她还以为江辞应该是对她放下了过去的心结,却没想到他今日会再次提起之前的事情,看来他并没有跟表面上表现的那般,看着是放下了芥蒂,实际上并没有。 慕青黎也再次确定了她对江辞的认知,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无害,他的心思深沉着呢。 但水能滴石,自己对他的善意总能感化他的,总归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她有这个决心,也有这个耐力。 吃完早饭后,二人再次一同出了门。 原本以为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怕是要费些功夫的,但这个小镇上的人表现出的善意超出了慕青黎的想象。 街边的大爷,卖豆腐的伙计以及不认识的路人,在他们的口中得知,有一所离他们的小院很近的地方,就有一个听着很合适的学堂。 根据众人的描述,她与江辞很快就找到了学堂,里面的夫子很客气的接待了两人,原本以为江辞的年纪学堂可能不会那么轻易答应收下他,但没想到夫子拿出书本随意考了点开蒙的内容,江辞竟然过关了,这也意味着江辞可以直接跳过开蒙这一阶段,那以他现在的年纪,也不算太晚。 最后江辞上学堂一事,就算是定下了。 当然学费也没有超出预算,一年一两银子,那日给他们赠与小院与银两的老人,给他们的那一袋子银钱,慕青黎是不知道有多少的,据江辞所说,好像是五十两,除过昨日购买衣服及生活用品用的五两银子之外,加上江辞的学费,他们还剩下四十多两,虽然不多,但是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但钱总有花完的时候,总不能坐吃山空,所以还得提前做打算。 慕青黎原本想的是自己开一家什么店之类的,但一直没想到有合适的,加上后面一路逃亡,也没有心思细想这件事,如今安顿下来了,一切就得步入正轨。 就在她与江辞在回去的路上,不经意间听到一旁的两名男子的交谈声。 “大哥,我真的是有事情要离开东篱镇,不然我这铺面我真的是不舍得转让出去的,毕竟这当初可是费了我不少的心思,而且不管是位置还是租金,这个街上你是找不到下一家的,你在考虑考虑,我真的是很着急。” 另一名男子摆了摆手道。 “虽然我也看中你的铺子,但价格还是太高了,我还是在看看吧。” 说完后,带着满脸的遗憾走开了。 慕青黎听到这里,喊住了刚想转身进门的卖家。 “大哥,你这铺子怎么转让?我想了解一下。” 年轻男子转身,看见慕青黎身后的江辞时,表情略微有点不自然,眼前的这人正是白羽。 江辞看着他贴的有点歪的假胡子,心里一阵无语,送了白羽一记白眼。 白羽有点不明所以,为什么他的小主子要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自己,这不是他给自己的命令吗?这个时候露出这种明显嫌弃的眼神礼貌吗? 等等,刚刚自家小主子看的方向是自己的嘴巴的位置,莫不是刚刚匆忙间贴的胡子歪了? 想到这里,他有点心虚地用手将歪了的假胡子摆弄了一下,没想到比刚才更歪了,江辞不禁扶额。 眼前的这个傻子到底是怎么坐到暗卫首领的位置的? 慕青黎自然是没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换,也没留意白羽此时有点歪的胡子,她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刚刚白羽与那人交谈的内容上。 第36章 人生的第一间铺子 白羽这个时候只能顶着自家主子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表情略微不自然地跟慕青黎说话。 “姑娘要看看吗?我现在家中有事,所以急需将这个铺子转让出去,租金很便宜的,一年只需要三十两银子。” 听到白羽说出的数字,虽然目前慕青黎与江辞二人手里还有点银子,但若真的租下这家铺子,剩下的也就没多少了。 慕青黎甚至扳着手指算了算,这三十两只是租金,若真的自己做生意的话,还得置办东西,那手里剩下的钱怕是不够。 白羽见她表情纠结,瞬间有点想抽自己的嘴巴,刚才在自家主子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中,他有点慌,所以报价格的时候一时间有点口瓢,说的价格有点高。 他急忙圆话。 “姑娘,价格还可以商量,只要姑娘诚心要,少一点可以的,姑娘觉得多少合适,咱们再商量商量。” 见这老板挺好说话,慕青黎也提起了精神。 但还价的话多少合适呢?她有点拿不准主意,回头看看了看江辞,问他。 “阿弟,你觉得多少合适?” 江辞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白羽,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两? 白羽有点不敢置信,他从人家手里租过来的时候可是花了整整一百两,但自家主子发话了,他也只能点头答应,但一两银子的话是不是做的太过于明显了,这郡主又不傻,她难道不会怀疑吗? 但说实话,慕青黎根本就不会,她对这个时代的钱币的概念完全不清楚。 “好吧,那就......” 白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慕青黎开口。 “大哥,十两可以吗?十两可以的话我们就租下了。” 慕青黎看着江辞伸出了一个手指头,还以为他说的是十两,不过这个数字她完全可以接受。 白羽瞧了瞧自家主子的表情,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是一两还是十两,只要让这个事情过去就行。 他笑眯眯地开口。 “我看二位也是真心想要的,十两就十两吧,虽然亏了一点,但不要紧,我与二位投缘,就当是给二位帮忙了。” 慕青黎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就答应了,瞬间觉得十两给多了,但这个时候再继续砍价的话就显得有点不太礼貌了。 但是当她与江辞在白羽的带领下将店铺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的时候,便觉得这十两银子花得太值了。 而且昨晚的时候,她已经对以后要做什么生意有了大致的规划。 所以现在他们租下的这个铺子,很适合她的规划,可以说是量身打造。 江辞见她看的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问她:“阿姐,你想好了要用这间铺子做什么吗?” 慕青黎歪了歪头。 “目前已经有了初步计划,但具体怎么做还得好好做个谋划一番,等一会回去了我慢慢跟你细说。” 江辞点了点头,与白羽交换了一下眼神,看见白羽点了点头,便知道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刚好他们出门的时候就带了十两银子,这些银子本来是想着江辞上学堂的时候要用,但没想到学费竟然只要一两银子,学费也只等着正式入学堂的那天再交。 所以这十两银子刚好用来交铺子的租金,白羽将铺子的钥匙交给了慕青黎。 拿着钥匙的慕青黎,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间铺子,心底的喜悦直接体现在了脸上。 两人拿着钥匙,一起往小院走去,就在他们刚到小院的门口,就见门口似乎躺着一个人,慕青黎顿时心中警觉,她将江辞护到了身后,有点紧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细细观察了半天,见人没什么动静,这才正着胆子轻轻用手推了一下,但好像依旧没什么动静。 江辞站在她的身后,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暗卫,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不得不说,白羽每次的方式总是很特别,特别到他不知道该形容他的主意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慕青黎见人没有动静,有点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阿弟,这人不是死了吧,怎么会倒在小院的门口,要不要我们喊人来看看?” 躺在地上装死的挽月意识到自己装的有点过,其实她一开始是不同意白羽的这个馊主意的,但最后没拗过他,便只好同意了。 挽月动了动身子,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见人好像还活着,慕青黎这才放下了心,听声音还是个女子,她轻轻蹲下身,试探地推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挽月。 “姑娘,你怎么了,要帮忙给你请大夫吗?” 挽月按照白羽给她编好的故事,虚弱地开口。 “我只是饿的极了,好多天没吃饭了,姑娘发发善心,给点吃的吧。” 她的话成功地引起了慕青黎的共鸣,想到不久前自己也差点饿死,瞬间对眼前躺在地上的人也不禁产生了同情心。 江辞此时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配合着挽月将戏演下去。 “阿姐,要不我们帮帮她吧,看着挺可怜的。” 听见江辞的声音,挽月觉得自己此时有点丢脸,堂堂的暗卫,被白羽那个家伙派来演这种丢人的戏码,下次见到他,定是要好好揍他他一顿的。 慕青黎点了点头。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走吧,我们带她进去。” 两人将挽月搀扶起来,带她进了院子。 他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刚好买了吃的,看见挽月吃的狼吞虎咽,慕青黎一边给她倒水一边着急地让她吃慢点。 看着吃的狼吞虎咽的挽月,江辞也觉得有点好笑,这戏演的也够逼真了,若不是自己知道实情,怕是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选她跟在慕青黎的身边,也不怕会漏了馅,这件事白羽倒是做的不错。 在挽月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时候,慕青黎这才细细打量着她。 看年纪的话应该比自己大一点,身子看着挺清瘦的,但脸却是圆嘟嘟的,圆脸上镶嵌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着挺可爱,她的皮肤并不白,倒是健康的小麦色,而且看身上的衣服,也挺干净,应该不是乞丐,怕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自己既然遇到了,能帮就帮一点吧。 毕竟她与江辞也正是因为帮了那个老大爷,这才有了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第36章 暗卫挽月 挽月此刻真的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食欲了,可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佯装出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来。 她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甚至都快要委屈得掉下眼泪来了,与此同时,她更是在心底把白羽狠狠地咒骂了起码有八百次不止! 最终还是多亏了慕青黎发现她吃得实在过多,担心这样会损害到她的身体,这才出言制止道:“姑娘,差不多就行了哦,这儿还有好多呢,切不可一下子进食如此之多,不然你的胃肯定会承受不住的。” 此时此刻,慕青黎那温柔而关切的话语对于挽月而言,简直宛如仙乐一般动听悦耳至极。 于是乎,她赶忙如释重负般地放下了手中正抓着的食物,并略带羞涩与歉意地轻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饿得太厉害了,以至于一时之间就没控制住自己的食量,但其实平常情况下我根本不可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的,我的饭量向来都是非常小的呢。” 听到这话后,慕青黎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紧接着她继续问道:“无妨无妨,不过姑娘能否与我们说说你的难处,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挽月紧紧地抿着嘴唇,想着在自己来之前白羽给她编排的凄惨身世,这个时候尽管有点难以企口,但最后为了完成任务,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了口。 只见她瘪了瘪嘴,泪水就如决堤之水般从她那双圆圆的杏眸中滑落下来。 她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姑娘,实不相瞒,如今的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孤身一人漂泊于世。不瞒你说,我其实是被可恶之人拐卖至此的受害者。那个坏蛋企图将我卖入青楼之中,让我遭受无尽的苦难和折磨。但我坚决不肯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于是便拼死逃离了魔窟。只是此刻的我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实在找不到一个安身之所。当饥饿难耐之际,我最终支撑不住昏倒在了贵府门前……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收留我吧!我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我愿意辛勤劳作、尽心尽力地帮助你做任何事情。而且我的食量非常小,极易养活,只需要你们赐予我一碗饭食便可。恳请姑娘与公子怜悯我这个苦命之人,不要让我落入那可怕的青楼深渊!” 挽月这番言辞恳切至极,再加上她那楚楚可怜、泪眼汪汪的模样,简直令人心碎不已。 若非江辞深知其中内情,知晓她不过是在演戏罢了,恐怕换作其他任何人都会被她如此真挚动人的表演所打动,从而对她心生同情并伸出援手相助! 慕青黎听着她说的悲惨身世,心里也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同情,但留下她,无疑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可又一想,她与江辞刚刚不是租下了一间铺子吗,日后江辞是要去学堂的,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确实也需要人手,眼前的这个姑娘说她无处可去,不如就留下她吧,但还是要问问江辞的意见。 “阿弟,要不我们就将这位姑娘留下来吧,你看她如今已经走投无路、无处可去了,如果就这样让她流落街头,万一不幸被人拐卖到那种烟花柳巷之地,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彻底完蛋啦!” 江辞听着慕青黎的话,沉默片刻之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见到江辞点头应允,慕青黎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子,柔声问道:“哦,对了,姑娘,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只见那女子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轻声回答道:“承蒙姑娘关心,小女子姓林,名名挽月,全名唤作林挽月。倘若姑娘不嫌弃,日后只管称呼我为‘挽月’便是。” “挽月……嗯,果真是个极好听的名字!”慕青黎微笑着赞叹道,。 接着又自我介绍起来,“那么我也来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名叫慕青黎,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的阿弟,他叫江辞。我们姐弟俩目前暂时居住在此处,家中别无他人。既然姑娘决定留在这里,往后就无需太过拘谨,但凡遇到任何事情需要帮忙,尽可直言相告于我们知晓。” 听到这番话语,林挽月连忙再次施礼道谢:“多谢慕姑娘和江公子收留之恩,挽月定当铭记于心。”” 至此,挽月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尽管对白羽提出的主意心存疑虑甚至并不完全认同,但事情最终还是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并且进展得颇为顺利。 既然挽月决定留下来,那么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住宿问题。 于是,慕青黎便和挽月一起动手整理书房,以便腾出一个合适的空间给挽月当作临时的卧室,两人齐心协力,迅速行动起来。 经过一番忙碌之后,原本略显凌乱的书房焕然一新,变成了一间温馨舒适的小卧房,挽月便算是正式的留在了这里。 下午的时候,慕青黎带着挽月去了街上,并给挽月买了几身衣服以及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看着口袋中慢慢减少的银子,慕青黎决定早早实施自己的开店计划,不然等这些银子花完,那他们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短暂的相处下来,挽月对这个白羽口中一无是处的女子产生了好感,明明就是挺好的一姑娘,善良又落落大方,而且没什么心机,与她相处真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倒是挽月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主子,之前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白羽的描述,在白羽的描述中,眼前的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六皇子真实的面目却是手段狠辣,功夫极好,心眼有点小,对属下很苛刻等等,但挽月觉得白羽定是夸大其词了,不过分明就是个长得好看,笑容干净明媚的少年嘛。 尤其是对着慕青黎的时候,她的这个小主子眼睛永远是亮晶晶的,看来他很信任这个青黎郡主,哪有白羽说的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水火不容之类的。 第37章 编排自己的主子要受到什么惩罚 夜色下,翻墙进来的白羽还没站稳脚跟,胸口上就生生挨了挽月的一脚。 白羽被打的很懵,语气很是委屈的问。 “怎么了,我的姑奶奶,请问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这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好歹也是个姑娘,虽说是暗卫,但也不能总这么暴力,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挽月送他一记白眼,懒得跟他再废话,继续脚上的动作。 “嫁不出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今天让本姑娘很不爽,不打你一顿出出气有点说不过去。” 她今晚得确实要好好出出气,谁叫这个家伙出的都是馊主意。 白羽边挡边躲,一边害怕吵醒已经睡着的人,一边又害怕自己抵挡的力度太大让挽月受伤,所以应对的颇有点吃力与狼狈,最后也只能求饶。 “姑奶奶,我错了,赶紧收手吧,万一吵醒主子我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你不知道,咱们的小主子心情最是阴晴不定,他这人很难伺候的,你别看他人畜无害,实际上但有的是手段叫你生不如死,你这会吵醒了他,他......” 不等他的话说完,就感觉到后背一阵阵发凉,只能暗叫不好,但显然已经迟了。 只听到江辞冷飕飕的声音已经从他身后传来。 “本殿下阴晴不定?本殿下难伺候,挽月,你跟他好好说说作为暗卫私底下编排自己的主子,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挽月也是在江辞发出声音的时候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心中也暗暗吃惊,看来白羽说的没错,这六皇子的功夫确实很好,最起码极其擅长掩藏自己的气息。 两人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这才发现江辞已经躺到了院中的躺椅上。 白羽叫苦不迭,好死不死的自己的吐槽就被正主听见了。 挽月这边也感受到江辞完全与白日里不同的气息,大概知道了白羽对她说的那些话可能不假,尤其是江辞此时给她的感觉,莫名觉得有点压迫。 虽然在他们面前的人年纪比他们二人都要小的多,但他身上上位者的压迫感却让人身心一颤。 白羽苦哈哈皱着脸,想着今天的惩罚是躲不过去了,挽月倒是对江辞充满了好奇。 江辞没有说话,但白羽实在是顶不住来自江辞的眼神杀,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殿下,属下刚刚是跟挽月开玩笑呢,殿下在属下的心中自然是英明神武,神通广大,属下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挽月有点鄙夷地看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胡诌的白羽。 “是吗?那本殿下刚才是幻听了?” 江辞抬了抬眼皮,语气中不带任何温度。 白羽讪讪地挠了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虽然白羽安排的这些事情过程不怎么完美,但最后也算是勉为其难的完成了任务,况且这会儿江辞的本意并不是计较白羽说的那些话,而且他也认为白羽对自己的评价还算贴切。 “好了,这次就先不跟你计较,若有下次,从哪来就滚哪去。” 白羽这才如释重负。 “属下谨记殿下教诲。” 江辞又看向挽月,逼人的目光让挽月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着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惹到这位吧,但这位的眼神,她属实有点招架不住。 盯着看了挽月一会,江辞才淡淡开口。 “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吗?” 白羽自然是给挽月有过交代的,挽月照实回答。 “回殿下,挽月的任务是监视青黎郡主的一举一动。” 江辞听完,沉默着没有说话,挽月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赶紧向白羽投去求救的眼神。 白羽示意自己也不清楚,他应该没有会、错、主、子、的、意、思、吧。 江辞这边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除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之外,在我们回到景国之前,暂时护着她的安全,至于平日里她想要做什么,你顺着她的意思就行,还有你的身份,切莫不要在她的面前暴露。” “属下明白,那主子这边呢,学堂这边要不要安排人?” “不用,你的任务就是保护与监视慕青黎。” 随后江辞又将后面的事情给二人做了安排,等结束后,已到了后半夜。 慕青黎本身睡觉就比较沉,加上房间里的香炉内还燃着助眠的东西,一觉也是直接睡到了天色大亮。 第38章 小秘密 第二天一早,慕青黎带着挽月去了新租下的铺子,开始忙活起来。 整个铺子分前厅跟后厅,面积也算不小,慕青黎心中对于用这件铺子来做什么生意,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刚开始她想的是开一个花店,但后面在小镇里大概了解一下,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昨天早晨她与江辞出去的时候,发现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人却也是不少的,后来在与路人的攀谈中这才知道,原来这里距离齐国与景国的边关很近,所以这个小镇也是聚集了很多来来往往的商人,前来交换货物的人多了,慢慢的小镇上居住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整个小镇的面积看着不大,但实际上居住的人口却是不少的。 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的气候很潮热,比他们之前在齐国皇宫里要热的多,她只不过是出去一会儿,身上就感觉黏黏糊糊的,加上这里的人穿的衣服厚又繁杂,不像现代一件短裤一件背心就可以出门,所以她便有了想将现代的奶茶与果茶在这里做出来售卖的打算。 慕青黎带着挽月一起收拾铺子里的卫生,不多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汗打湿了。 空气又潮又热,慕青黎这个时候真的好想喝上一口冰冰凉凉的冷饮,这也更加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奶茶以及冷饮这些复刻出来。 挽月还好一点,毕竟是有功夫在身的,底子摆在那里,再说无非就是些清扫工作,对她来说难度不大。 反观慕青黎,已经瘫倒在凳子上不想动了。 她的头发被汗打湿,黏黏腻腻的粘在脸上,实在是太热了。 她不停地用芭蕉扇扇着风,一边羡慕的问身上干干爽爽的挽月。 “挽月,你怎么都不出汗,你不热吗?” 挽月正踩在凳子上擦窗户上的灰,笑眯眯的回答。 “姑娘,我自小就帮着家人干活,已经习惯了,而且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最简单的,所以做这些并不觉得累,姑娘你休息吧,剩下的这些就交给我来做,况且我也不能白吃白住吧,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我好了。” 慕青黎原本还觉得不好意思,但看见挽月手脚麻利的三两下就将她用了半天功夫也没干完的事情都做完了,便只好帮挽月打下手,不过里面的卫生也弄得差不多了。 挽月倒是对慕青黎挺好奇,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位久居于齐国皇宫、处处被人欺压的青黎郡主要用这间铺子做什么营生。 虽然是暗卫,但她却是个性子跳脱的,也比较健谈,从见到慕青黎的第一眼开始,心中就莫名对这位白羽口中一无是处的郡主有点好感,在她看来,慕青黎的表现与她想象中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也很好奇这位郡主接下来的表现。 她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 “不知姑娘打算用这间铺子做什么呢?” 听到她的话,慕青黎神秘一笑。 “这个嘛,今晚你就知道了,我保证是你之前从没见过的,我也能保证你绝对会喜欢,不过一会儿我们还得出去一趟,需要置办点东西。” 她这一说,更加引起了挽月的好奇心,但任凭她怎么问,慕青黎却总是神秘一笑,让她耐心等待。 其实慕青黎也在发愁,就是若是真的将这奶茶做出来,到时候怎么给江辞解释,要知道原身这几年一直待在齐国皇宫,到时候怎么解释的清楚自己会做这些东西的,而且江辞又不傻,之前能用失忆糊弄过去,这个怕是不好糊弄,所以得想个能说得通的借口才行。 她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挽月,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 但这件事还得挽月与自己配合好,她能答应吗? 慕青黎心里有点没底,但想着还是先跟挽月商量商量。 她凑到挽月的面前,笑的很狗腿,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挽月,我跟你商量件事呗。” “姑娘有什么事可直接说”,挽月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看她。 “就是关于你刚刚问我打算用这间铺子来做什么的这个问题,我现在确实是不确定的,还需要今晚的实验,所以说能不能成功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若万一能成功的话,我想让你帮我瞒着我阿弟,就说这些事是你做的,我只是给你帮忙的,可以吗挽月?” 挽月:吆,这青黎郡主还有不能告诉小殿下的秘密,怎么办?越来越好奇了,莫名还有点小激动。 尽管她的那颗八卦之心有点雀跃,但面上却是表现的很冷静。 第39章 心思单纯? “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何这么做,但总有姑娘的道理,姑娘既然收留了我,我自然听姑娘的。” 慕青黎没想到挽月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本以为还要费点功夫的,她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心思真的是单纯啊。 但她不知道的是,心思单纯的从来只有她慕青黎而已,且不说挽月本来就是江辞为了监视或者保护她而特意安排的,就连这一路从齐国皇室逃到这里,也不过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而已,虽然逃走的路线与他原本计划的路线有了偏差,以至于一路上他们二人吃了不少苦头,但自始至终,他们所行的每一步,每一个环节,就连他们租下的这间铺子,都是提前计划好的,用只有她不知道而已。 若有一天她知道这些真相,还会觉得江辞他们的心思单纯吗。 所以这个时候就算挽月答应的再好,也不过是转头的时间,消息就到了江辞的耳中。 慕青黎这边还以为自己现在有了能将这个事情圆过去的借口而子啊心中窃喜,那也就不需要再为这件事发愁,现在只需要将需要的材料准备了,等晚点的时候先尝试着做一下,看能不能成功。 她都有点迫不及待,若真的能将风靡现代社会的奶茶做出来,说不定这个时代的人也会喜欢,那到时候岂不是要赚个盆满钵盈,实现财富自由的小富婆啦,想想都开心啊。 挽月看着慕青黎在那一脸傻样的直乐呵,瞬间对自己刚刚答应的那么快表示怀疑。 还以为慕青黎要让她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她又不能直接再问,所以后面就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将铺子里面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慕青黎带着挽月去采买后面要用到的东西。 原本以为这些东西是很常见的,她也想的过于简单,没想到第一关就遇到了难题。 茶叶与饴糖倒是很常见,二人很快就买到了,但是牛奶,她们几乎跑遍了整个小镇,也没有买到,最后没办法,慕青黎也只好买了一点水果,想着先尝试着做做果茶,至于牛奶,明日里再去问问看能不能买的到。 这一趟下来,真的是又累又饿,然而用来做奶茶最重要的材料也没有买到,她都有点泄气。 江辞见慕青黎出去的时候似乎是打了鸡血,看着干劲十足,但回来的时候看着像是兴致不高,应该是事情进展的不怎么顺利。 不知为何,江辞看着慕青黎情绪低落的样子,心里竟然有点莫名的担心。 这段时日与慕青黎朝夕相处,江辞已经习惯了她每日对着自己笑脸相迎的样子,即使当时在密林里那么艰险的时刻,她也时时鼓励着、照顾着自己,所以现在看见她有点失魂落魄,心底有点莫名的担心。 意识到自己竟然担心着慕青黎的时候,江辞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难以捉摸。 但最后,他还是拿着自己一早上的成果,一张写满了他自己名字的纸递给了心情低落的慕青黎。 “阿姐,这是夫子昨日写的我的名字,今日我自己看着练习的,你看看我写的如何?” 第40章 重生后我在古代做果茶 慕青黎接过江辞递过来的纸张,看着由刚开始还写的歪歪扭扭的字体,慢慢变得整齐规范的时候,因为没有买到需要的材料而备受打击的心情瞬间变好了许多。 “阿弟,你真的太厉害了,不过才一个早晨的时间,你就能将你的名字写的这么好,真的很棒了,之前我还有点担心,现在看来我得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慕青黎的情绪价值还是给到的,江辞也因为她的这几句夸奖而心里有点莫名的开心。 挽月见过江辞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这个时候看着他轻轻牵起嘴角,笑的矜持又漂亮,而他又扑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柔软又干净。 这个时候她想起白羽形容这位小殿下的一句话,为人腹黑又极擅长伪装,她顿时觉得贴切极了。 因为昨晚自己见到的人根本就不是这样,若不是亲眼看见,打死她也不会将昨晚的江辞与现在的这个笑的仿佛春雪消融一般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慕青黎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她老爱摸他的脑袋,但后面她能感觉到江辞并不喜欢自己摸他的脑袋,所以便改为拍他的肩膀了。 “阿弟,加油,你一直都很好。” 江辞眼里的笑意更浓。 “阿姐,你也是,你在我的心目中也是最好的,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 “好,我们一起努力。” 因为江辞的这几句话,慕青黎将刚刚的不快丢到了脑后。 万事开头难嘛,况且这才哪到哪,哪有钱是好赚的,哪有事情是一帆风顺的,她都能带着江辞从守卫严密的齐国皇室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 吃过饭之后,她带着挽月进了厨房,她将买来的茶叶倒进锅里,开始了煮茶,在煮茶的同时,又吩咐挽月将买来的水果洗干净切成小块。 煮好茶后,又将买来的饴糖用开水化开,然后将糖水与茶水分别乘起来晾凉,随后便按照比例将茶水与糖水混合起来盛到杯子里,并且将切好的水果加了进去,做好这一切后,她将做好的第一杯递给挽月,示意她尝尝。 挽月看着慕青黎递过来的果茶,先是用鼻子嗅了嗅,竟是同时闻到了茶叶的香味与水果的香甜味,她轻轻抿了一口,瞬间眼睛发亮,她还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慕青黎期待的注视着挽月的表情,见她双眼发亮,将杯子里的果茶一滴不剩地全部喝完后,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从挽月的表情来看,她做的果茶应该是成功了,最起码不难喝。 挽月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慕青黎。 “姑娘,你做的这个是什么,怎么这么好喝,还有里面的水果,竟然可以和茶水一块吃,我从来还没有喝过这么特别又好喝的茶水,真的太好喝了。” 慕青黎也给自己盛了一杯,尝了下味道,虽然里面没有加冰,味道也大打折扣,但确实是好喝的,但在这个时代,冰块怕也是不好找的。 总的来说,第一次的尝试是成功的,若能买到牛奶,她有信心将奶茶做出来。 她有点迫不及待想让江辞也尝尝她做出来的果茶,但出去前她还是给挽月交代。 “挽月,这就是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一会儿阿弟问起,你就说是你这些都是你教我做的,切莫记得不能告诉他这是我做的,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也是我们以后铺子里的招牌,记下了吗?” 挽月若有所思,不过同时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慕青黎要让她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原来就是这个。 她点了点头:“姑娘,记下了,若公子问起,我就说是我教你做的,但姑娘为何要瞒公子?” 第41章 新的开始 “至于这个嘛,嗯......我......” 慕青黎显得很为难,挽月见状,知道她自然不可能跟自己说实话,便笑着端起了刚刚慕青黎做好的果茶。 “姑娘为难就算了,我会替姑娘保密的,这是我俩的秘密。” “嗯,那就谢谢挽月啦。” 两人将做好的果茶端了出去给江辞品尝。 江辞喝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他也如同慕青黎所料想的那样,果然问起了这是谁做的,听到挽月说是她做的后,江辞只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他自然是知道挽月一介暗卫是不会做这些的,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东西是慕青黎是做的,但为何她要隐瞒,而且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东西,江辞总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自从上次苏醒后的慕青黎与之前的慕青黎完全是两个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而且是时间越久这种感觉越强烈。 见江辞没有产生怀疑,慕青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背着江辞,她冲挽月比了个大拇指。 挽月看到后,心里有点不是很舒服,她觉得慕青黎完全信任着自己,可是自己却因为身份的原因而不得不将真相告诉江辞,所以心里有点矛盾,但作为暗卫,她别无选择。 第二日一早,慕青黎将江辞送去了学堂,看着江辞一步一步慢慢走进学堂,她总有种将自己的弟弟送去幼儿园的错觉,心里还颇有点感慨。 送走江辞后,她挽月一起去继续采买材料,昨天的实验很成功,所以今天她的信心又重新找回来了,今日除了继续采买牛奶,还有一件她昨晚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事情,那就是用来装果茶的杯子,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一次性使用的杯子,也不能奢侈到用瓷杯,所以思来想去的她记得自己与江辞在镇子外见到过大片的竹林。 她想到了可以用竹筒来做盛果茶的杯具,至于用来喝果茶的吸管嘛,空心的竹子也可以代替,但这些工作量显然不是她与挽月能做到的,所以今早他们还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到镇里的木匠,带上她昨晚连夜画好的草图,去试试能不能将杯子与吸管做出来。 所幸镇子不大,加上现在有挽月,她们很快找到了镇里唯一的木匠李生,李生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岁左右,为人实在憨厚,看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来找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知道二人的来意后,又看见了慕青黎画好的草图,他一时还挺好奇。 “姑娘要大批量的?不知道姑娘要用这些做什么?不过竹子在咱们这里遍地都是,你画的草图我也看了,难度不大,但至于你说的这个吸管,可能要费点功夫,但也是能做出来的。” 听到李生的话后,慕青黎心里的开心不言而喻。 她便给李生解释了一下她所要订做的杯子跟吸管的作用。 李生听后,一脸惊奇。 “姑娘你说这个吸管是用来喝水的?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慕青黎笑了笑:“李大哥,我想先订做上五十份,不知道大概需要多久能做好?” 李生思索了一会,大概计算了一下时间。 “慕姑娘,按照我的速度,最多有三天时间就能好。” 这个时间确实比慕青黎预想的要久一点,但这也确实着急不来,毕竟都是要纯手工做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慕青黎颇有点心痛的数了数钱袋里的银子,得,啥都没干呢,五两银子又没了,但总归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自从离开了齐国皇室,慕青黎就觉得自己浑身轻松,此时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与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再累也是开心的。 此时此刻,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真实实处在这个时代的,之前的彷徨与不安在也在慢慢消失,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她原本就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心里的充实感也渐渐强烈,现在她有江辞,有挽月,还有自己的院子与铺子,真好啊。 东篱镇,就是新的开始。 第42章 成功的第一步 三日后,李生如约将做好的杯子送来,看见他竟然真的做出了与自己所想的一般无二的杯子,慕青黎也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李大哥,你太厉害了,竟然凭着我那鬼画符一般的草图,做出了我真正想要的杯子,还有这个吸管,也是我想要的。” 李生听到她的夸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慕姑娘客气了,既然收了姑娘的银子,自然是要做好的,我还怕做出来的跟姑娘娘要的有差距,既然姑娘很满意,那我也就放心了。” 这三天时间,慕青黎已经将铺子内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差杯子,如今杯子已经做好,那她的小店也就可以开张了。 成功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对于以后,她更加觉得干劲十足。 将东西拿到后厅后,慕青黎将李生邀请进来,看着里面摆放的着着整整齐齐的桌椅与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也不由得连连称赞。 “慕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倒是个有主意的,我还从没有见过像你们这种铺子这么特别的。” 慕青黎只是笑了笑。 她只不过是借用了现代的装饰风格,又将其与古代的相结合,所以视觉上确实是看着很舒服的,她在上大学学的就是设计专业,所以审美这一块还是在线的。 她将做好的果茶给李生倒了一杯,示意他尝尝看。 尝了一口后,李生连连惊奇点头。 “慕姑娘,你这茶水也太好喝了,但我怎么尝着里面好像是有水果呢?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得到李生的肯定后,慕青黎笑得合不拢嘴,这几天她尝试着将做好的果茶给周围的人品尝了一下,得到的都是好评,看来这果茶确实是受大众欢迎的,但还是得等到明日正式开张的时候才能验证效果。 送走李生后,慕青黎看看时间,差不多到江辞从学堂回来的时间了,挽月出去采买明日所需要的材料了,手底下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她便想着去学堂接江辞。 然而等她去了学堂后,才被告知江辞在她来之前已经离开了,慕青黎有点奇怪,明明还没有到放学的时间,江辞怎么会提前离开,他这几日可是很准时的,今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以为江辞是回了小院,但当她回去的时候,看着紧锁的大门,知道人还没回来,心里也愈加奇怪,江辞没有回家会去了哪呢? 通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她知道江辞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还是沉稳的,还想着是不是在学堂认识了新同学,所以约着一起去玩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又想着明日就要开业,这会儿江辞与挽月都还没有回来,慕青黎便开始准备明日需要用到的东西,人在忙碌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也不免着急,江辞没有回来不说,挽月竟然也没有回来,她在门口等了许久,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也没有等到他们,这下她彻底有点慌,但看了外面一片漆黑,她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出去找。 站在门口犹豫了了一会后,她想着在等一会儿,若他们还不回来,自己就出去找他们。 第43章 受伤 而挽月与江辞这边,此时正在经历一场大战,数十名黑衣人将他们二人包围在中间。 挽月手持长剑,表情很是严肃,白羽就在刚刚被另一波黑衣人缠住,根本分不出身过来支援他们。 明明他们已经做的很隐秘了,为何这里还会有杀手,挽月有点想不明白,更猜不出眼前的这些黑衣人杀手是谁派来的。 江辞双眼冷冷地盯着围困住他们的黑衣人,眼里杀机四现,不管是谁派来的,今晚他们都得死。 “殿下,这些人身手不弱,一会儿我缠住他们,你趁机先撤。” 挽月的话说完后,还没等到江辞的回答,就见他已经闪身与围困住他们的黑衣人缠斗在了一块。 在江辞的眼里,这些人已经是死人。 见江辞并没有撤走,挽月只觉得心里一暖,虽然她知道江辞此举并不是为了她,但这个时候他没有避开,反而选择与她一起对抗这些黑衣人,这就足够了。 江辞的动作很快,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经有三四个黑衣人倒了下去,随着挽月的加入,局势很快一边倒,围剿他们的黑衣人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二人身手竟然这么好。 白羽那边也摆脱了围困,很快便加入到了江辞与挽月的这边,剩余的黑衣人见情况不妙,本能的就想逃,但江辞的剑更快,片刻后,满地都是黑衣人的尸体。 江辞这才支撑不住轰然倒地,他身上的怪异的毒恰好在这个时候发作了,刚刚他强忍着剧痛将黑衣人斩杀,这个时候却是再也支撑不住。 白羽与挽月惊慌的将人扶起,这才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 两人顿时自责不已,他们是知道江辞身上这怪异的毒的,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毒发。 挽月一脸着急,就要将人送到医馆。 “先回小院,慕青黎还在等着,回去了先瞒着她,就说是跟人打架比刺伤的。” “殿下,你的安全重要,我们先去医馆,青黎郡主这边我来应对......” 挽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辞打断。 “听我的,先回小院。” 挽月为难地看了白羽一眼,从白羽的表情中她知道了这个时候多说无益,便只好听江辞的。 慕青黎这边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便彻底坐不住了,她提着灯笼,鼓起勇气,打开院门就想出去找江辞与挽月,她现在都能肯定这二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在她刚刚伸手轻轻推开门时,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只见挽月正吃力地搀扶着一个人,而那个人的背上驮伏着的,竟然正是江辞!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怎么了,挽月?我阿弟他到底怎么了?” 慕青黎的声音因极度的焦虑和惊慌而变得颤抖不已。 然而,面对如此质问,挽月却满脸纠结,嘴唇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她只是默默地低下头,选择了沉默以对。 慕青黎深知此刻并非追问缘由的时候,时间紧迫,每一秒都可能关乎到江辞的生死安危。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慌,毫不犹豫地转身,引领着背负着江辞的白羽快步走向房间内。 第44章 他行吗? 此时的江辞早已昏迷了过去,胳膊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出血迹,今日他刚好穿的是月白色外衫,是慕青黎特意为他挑选的,所以慕青黎看见他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后,心里的恐慌被放大。 明明早上自己送他去学堂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会就这样浑身血迹的被送到自己的面前。但这个时候她能做什么呢,只能眼睁睁看着背江辞进来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将面无血色的江辞轻轻放倒在床上。 看到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时,慕青黎直接倒吸冷气,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挽月,为什么不送阿弟去医馆,他身上的伤口这么深,我......” 江辞胳膊上的伤口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挽月与白羽也惊着了,他们以为是轻伤,没想到伤口会这么深。 挽月更是一脸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江辞。 眼前江辞的伤势,已经不是白羽与挽月能够处理的,必须得去医馆了。 挽月当机立断,对着慕青黎说道:“姑娘,事情的缘由我后面再跟你细说,我原本以为公子的伤势不重,他又坚持要回家,害怕你担心,所以便将人送回来了,但现在情况紧急,我还是去医馆找大夫来给公子治疗,你与这位送我们回来的白先生先照顾公子,我马上就来。” “我......” 还不等慕青黎开口,挽月已经从房间里飞奔了出去。 白羽此时表情严峻,他也意识到江辞身体里的毒再次发作了,不然以自己小主子的功夫,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慕青黎焦急的站在床前,看着白羽似乎是在江辞的身上用手指点了几下,她虽然不懂,但看着应该是点穴的动作,她着急开口。 “先生,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白羽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慕青黎,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睛以及眼里含着的泪水,心情有点复杂。 “姑娘,我也略微懂点医术,你先去烧点热水来,然后找点干净的白布,我先帮公子清理伤口,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伤口虽然看着严重,但没有伤到骨头。” 白羽的话让慕青黎稍微心安了一点,她点了点头,急忙去准备白羽刚刚吩咐她准备的东西。 挽月出了小院后,立刻施展轻功赶往医馆,在被安排到慕青黎的身边之前,她已经提前来到小镇,自然知道那里有医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将从被窝里拽出来的大夫提留到了小院的门口。 刚刚还在梦中的大夫被人从被窝中拉出,只顾得上收拾好医药箱,就被人一把拉起,他也体会了一把飞起来的感觉,只不过这感觉并不好受,这不,脚刚落到地上,他就已经吐得昏天暗地。 挽月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有点粗鲁,这会也不好意思再催他,只能耐着性子等他吐完。 在这期间,她也不忘警告。 “老头,一会进去不要乱说话,做好你的事情就行,我们主子伤在胳膊上,是被利刃所伤,用你最好的药,诊费我给你双倍。” 被叫做老头的大夫好不容易才止住呕吐,却被挽月的称呼气到了,他不过才刚刚二十岁,怎么就成了老头。 由于是晚上,挽月也没看清楚这大夫的长相,在她的认知中,大夫不都是有着白胡子的老头吗? 苏悯生尽管很生气,但作为大夫,他还是有着良好的职业道德的,缓过来后,也不等挽月催促,自己背着医药箱从院子里走了进去。 慕青黎刚刚将烧好的水端到房间,苏悯生与挽月一前一后就走了进来。 看见床上的江辞,苏悯生也不多说,径直走了过去,仔细的查验起了伤口。 白羽与慕青黎看到如此年轻的大夫,心里也不由得有点怀疑。 这人行吗? 也不怪他俩,实在是这苏悯生年轻也就算了,偏偏长着一张娃娃脸。 但看着人家专业的动作,慕青黎与白羽只想着是自己肤浅了。 白羽刚刚给江辞点了止血的穴位,所以这会儿出血是止住了,苏悯生为江辞把了脉之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人问:“哪位给小公子点的穴,解开吧,我要施针,还有我施针的时候麻烦其他人都出去,留下一人就行。” 挽月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嘴长的老大,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大夫,自己刚刚还叫人家老头。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行吗? 见几人依旧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苏悯生无奈的笑了笑。 这也不怪他们,自己这副长相确实给他造成了很多困扰,即使他的医术比这镇里的其他大夫高出很多,但就因为他的长相与年纪,总是让人对他的医术产生怀疑,所以对于慕青黎几人的表现,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这个时候必须得拿出点让人信服的本事来。 只见他缓缓开口:“导致小公子昏迷的并不是身上的伤口,他昏迷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中毒了,这毒应该在他体内存在了有些年头了,几位,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慕青黎听得一脸疑惑,江辞竟然中了毒?是什么时候?他为何从没有说过。 但白羽与挽月脸色瞬间一变,要知道江辞中的这种毒,一般的大夫还真的看不出来,所以这位年轻大夫的医术,是值得信任的。 白羽拱了拱手道:“那就麻烦大夫了,我与这位公子也是第一次见面,今日是意外见他受伤这才出手相助,所以我跟这丫头先在外面等着,就由这位小公子的阿姐在里面照顾吧,若大夫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我们二人就在外面。” 说完后,对着还发愣的挽月使了使眼色。 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不能留下,否则自然会引起慕青黎的怀疑,况且今日不得已出现在慕青黎的面前,已经是有了暴露的嫌疑,现在有了大夫,暂时也不用为自己小主子的伤势担心,眼下急需要与挽月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说辞,不然坏了自己小主子的大事,他怕是真的会被发配到蛮荒之地去做苦力。 第45章 小大夫如何称呼 慕青黎自然不知道白羽他们的想法,但看着白羽刚刚的表现,似乎是这看着年轻的小大夫医术应该是不差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看见苏悯生拿出了银针,也不由得惊叹,想不到他竟然会针灸,这看着与他的年纪极为不符。 苏悯生注意到慕青黎的眼神,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位姑娘,既然你留下了,应该是他的至亲之人,等会我为小公子施针的时候麻烦你将他身上的衣服褪下。” 慕青黎点了点头,按照他的指示将江辞身上的衣服褪下,然后就看见苏悯生熟练的为江辞施起了针。 再说白羽与挽月二人,站在门外的二人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作,但也只听到了苏悯生让慕青黎将江辞的衣服褪下这几句话,后面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挽月瞪了白羽一眼。 “你就这么放心将殿下交给里面的那二人,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放心吧,殿下没事的,那小大夫看着年纪不大,但医术已经超过了很多医者,至于青黎郡主,就更不用担心了,她对殿下的在乎不比你我二人少。” “这倒也是,不过你之前不还交代我说要让我时时刻刻都监督着青黎郡主吗,你不是说她之前待殿下很不好吗?” “这 ......” 白羽有点口结,以前确实是这样的,但自从这青黎郡主被那三皇子让人打了一顿,险捡回一条命之后,她好像就变了,变得有点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说这些了,挽月,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跟青黎郡主说殿下受伤的这件事,要是咱俩不小心暴露了殿下的计划,到时候可是真的会被流放到荒蛮之地做苦力的。” 挽月轻嗤一声:“要去也是你去,你不是跟殿下打了保证说没有人知道殿下的行踪吗?今晚的黑衣人又是哪来的?我们现在连黑衣人的身份都确定不了,万一他们还有同伙怎么办?” 挽月的质问让白羽有点难堪,这件事确实是他的疏忽,他的责任无可推卸,而且最重要的是让殿下受了伤,如今他们都不知道这些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眼下的这东篱镇已经不安全了,不管如何,这里不能久留了,必须得尽快回到景国。 但不管是现在离开还是以后离开,总要给青黎郡主说一下殿下受伤的原因。 但怎么说才能让她不产生怀疑呢?他想不到好的理由,只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挽月。 挽月看见他的眼神,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别看我,虽然殿下受伤有我的原因,但你是我们的首领,这件事你来想办法。” 见求助无望,白羽顿时变得垂头丧气,他也不想骗人啊,但谁叫他有一个任性的主子呢。 他眼神巴巴的望着挽月。 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挽月也有点于心不忍,最后也只好无奈的点头。 “好了,真的是拿你没办法,既然你已经给我编造了那么凄惨的身世,那我也不介意在凄惨一点,一会儿给青黎郡主解释的时候就说是我们遇到了当初想要将我买入青楼的那帮人,殿下是为了帮我才受的伤,你是意外碰见的我们,所以将我们救下。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最好跟在主子身边,今天的事情来的突然,我们根本没反应过来,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能在发生了,所以你在主子醒来之前,最好想办法让青黎郡主答应你留下来,这样若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也能及时应对。” 挽月的一番话让白羽自愧不如,他确实是没想到这些的。 “挽月你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殿下虽然做事有手段,但毕竟年纪还小,所以我们做属下的就得多为他想想,但我找个什么借口留下来呢,你是靠卖惨,那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说是被人抛弃之类的吧。” 挽月用手撑着下巴,思考着白羽刚刚说的话。 的确,要找个什么样的合理借口才能将他留下来呢。 突然间,她灵机一动,有了想法。 “你就说你是行走江湖的江湖人,身上有点功夫,就说担心那些当初要将我买入青楼的坏人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暂时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以郡主对殿下的担心,她肯定会同意的。” 白羽觉得挽月分析的很有道理,两人商量好口径,只等里面结束。 苏悯生为江辞施完针后,已是半个时辰以后,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转头温声对着一脸担忧的慕青黎说道。 “姑娘,我已暂时将小公子身上的毒压制住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作,但以我目前的医术,也只能将这毒暂时压制,却是根治不了,若想根治,还得去找医术更高超的医者,至于小公子身上的伤,我已经做了处理,我一会给你写好药方,按照药方你去抓药,至于换药一事,我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我的医馆就在小镇的南边,若小公子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苏悯生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让人看着很舒服,慕青黎想着他年纪估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竟然这么厉害,不免心中有点崇拜。 再加上这段时日她接触最多的男性就是江辞,而江辞又比她小了不少,这个时候看着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苏悯生,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不知道小大夫如何称呼,大半夜将你打扰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苏悯生听见她叫自己小大夫,虽然平日里镇子里熟识的人也会这么叫他,但还从没有年轻女子这么叫过他,尤其是这位女子的看着自己时候,眼里有着他明显能看见的崇拜,笑着的时候还露出了小虎牙,他也从没见过女子这般坦坦荡荡看着一名男子,心里莫名的产生了好感。 因为刚刚连续施针的疲惫感也消失不见,但被一位白白嫩嫩的姑娘这样坦坦荡荡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的时候,他也莫名地红了脸。 第46章 苏小大夫很厉害 “姑娘唤我苏悯生就好。” 慕青黎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苏小大夫,今夜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以后等我阿弟身体好了,我一定带他亲自上门道谢,对了,我叫慕青黎,你如果不见外的话可以叫我青黎” 苏悯生的脸更红了,他轻轻点了点头。 直呼姑娘芳名的事情他还真的做不到,不过慕青黎的直率坦荡也让他莫名有了好感。 “慕姑娘,我现在就写药方,一会你让你的侍女跟我一起回去药堂抓药,你按时给小公子服用,明日小公子应该就能醒过来。” “嗯,麻烦苏小大夫了。” 直到写完药方,苏悯生的耳尖还是红的。 白羽与挽月焦急的等在门外,听到开门的声音,急忙走上前来。 见苏悯生点了点头,他们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随后,挽月跟着苏悯生一起去抓药,留下慕青黎与白羽照顾江辞。 走出大门后,苏悯生对不久前体验过的经历还心有余悸,他害怕再次经历刚才来的时候那种体验,着急开口。 “姑娘,刚刚我进去可是什么也没说,但姑娘我们能不能走着回去,受伤的小公子没有大碍,所以抓药一事也不是很急......” 挽月有点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耳朵,刚刚确实她是着急的,便施展轻功将人带了过来,这个时候确实也再不好意思施展轻功将人带回去,尤其对方还是个年轻的男子。 “刚刚不好意思啊,我有点着急,既然我们主子没有大碍,那咱们也就不用那么赶了,我跟你一块去抓药。” 见她如此说,苏悯生这才放下心来,刚刚的经历,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谁让他从小就怕高呢。 慕青黎这边送走苏悯生后,见江辞呼吸平稳,高高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终于放下。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一边的白羽,不知道为何,面前的人她总觉得很熟悉,却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见慕青黎看向自己,白羽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他想着应该不会认出来吧。 但慕青黎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咬到舌头。 “白先生,我们俩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总感觉我们已经见了很多次面了,但到底是在哪里呢?一时半会有点想不起来了。” 白羽尴尬的笑了笑:“姑娘说笑了,我是昨日才来到东篱镇,怎么可能与姑娘见过面,姑娘怕是记错了,只不过我这人长了一张大众脸,姑娘看着熟悉也很正常。” 慕青黎用手撑着下巴,仔细地回想着这段时日接触过的人,不知道为何,眼前的年轻男子就是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感觉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被慕青黎注视着,白羽瞬间有点汗流浃背,若自己被认出,他会被主子打死的。 直到慕青黎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白羽的心都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完了,他被认出来了。 他要被发配到荒芜之地做苦力了。 他的暗卫生涯到头了。 就在白羽闭眼等待慕青黎认出他的时候,却被慕青黎接下来的话怔住了。 “看我,竟想些没用的,还没谢谢白先生今夜的救命之恩呢,白先生,今夜多亏了你,救了我阿弟与挽月,谢谢你。” “啊,不用谢,这些事我应该做的,......不,我的意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不用谢,不用谢。” 白羽摸了摸额上的冷汗,讪笑着回答。 还好还好。 不等他松了一口气,慕青黎再次开口。 “白先生能不能具体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阿弟又是怎么受伤的?” 闻言,白羽便按照事先与挽月商量好的说辞将事情的经过给慕青黎讲述了一遍。 “我姓白名羽,是一名行走江湖的江湖人士,还算是有点功夫,昨日刚来到东篱镇,在无意间看见小公子与挽月姑娘被几名穷凶恶极的高大男子围堵,那几名男子还说要将挽月姑娘卖去青楼,小公子为了不让挽月姑娘被几名男子带走,极力阻止,谁知那些人竟然带着刀,小公子被那些人所伤,我看不下去他们欺负弱小,这才出手相救,那些人虽然被我打跑,但临走前还放下狠话,他们还会再来的,所以姑娘以后出门还得小心,以防他们上门报复,那些人穷凶极恶,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呢,这次幸好被我碰上了,下次万一......” 不等白羽的话说完,慕青黎气愤的直接拍了桌子。 “青天白日下,他们竟然直接逼迫女子卖良为娼,还有没有人管他们了,不行,明日我要去找小镇上的官府,我就不信他们连官府都不怕。” 白羽的本意是想让慕青黎留下他,可没想让她去找官府啊,更何况这些逼迫女子卖良为娼穷凶极恶的男子本来就是他编造的,他的本意是将他留下啊。 眼见慕青黎没有按照他的计划来,白羽有点傻眼,他立马找办法补救。 “慕姑娘,官府不一定能抓的到他们,那些人很狡猾的,官府也不一定有办法,而且我觉得小公子最好还是有点功夫在身为好,最起码遇到坏人的时候能保护自己的安危,我看小公子骨骼不错,是很适合习武的,要不找个会功夫的师傅教教,这样的话以后......” “白先生你说的对,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况且那些人那么张狂,官府确实不一定能抓到他们,那我明日就去找找看镇上看有没有武馆之类的。” 被慕青黎再次打断话的白羽有点欲哭无泪。 白羽:大姐啊,眼前不就有位现成的师傅吗,你还找什么武馆啊,我表示的还不明显吗?你能不能抓住重点。 眼见着慕青黎完全不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白羽也只好厚着脸皮自己推荐自己了,总归不管如何,一定得留下来。 第47章 疼是可以说的 他轻咳了几声,刚准备出声,就听见慕青黎后知后觉地开口。 “白羽先生,你不是会功夫吗?不知道白羽先生到东篱镇做什么呢,若你暂时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能不能聘请白羽先生来当我阿弟的师傅呢?” 慕青黎的话让白羽差点笑出声,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但也不能答应的太快,以免她产生怀疑。 只见白羽略显为难的开口。 “这,我本是江湖人,不喜被约束,原本只是到这东篱镇短暂停留几天的。”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继续说。 “但今日遇到的事情,我确实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既然姑娘诚心邀约,那我就在这里多待一段时日吧,暂且先保护小公子的安危,顺带教教他一些防身的功夫。” 见他答应的如此之快,慕青黎也是没有想到,心里也有点诧异。 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挽月的速度很快,她将抓来的药带回来的时候,看见白羽暗中给她比的手势,便明白了。 虽然江辞的受伤大部分是因为身体里的毒,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她与白羽的护卫不到位,这才导致自己的主子受伤,心里也有点自责。 药已经抓回来了,白羽也顺利留了下来,但为了不让慕青黎产生怀疑,之前她与白羽商量好的说辞还是得从他的嘴里再说一遍,这样才更真实一点。 只见她微微红了眼眶,满脸歉意的跪了下去。 “姑娘,对不起,今日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你们好心收留了我,却不想给你们造成了这样的麻烦,今日小公子受伤都是因为我,我无颜面对你们,对不起,今日若不是白先生出手,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慕青黎急忙上前将人扶起,嗔怪道。 “怎么能怪你呢,是那些坏人伤的阿弟,与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我刚刚也与白羽先生商量好了,这段时日白羽系先生会留下来,他教阿弟一些防身功夫,我相信有白羽先生在,那些人是不敢再来找我们的麻烦的,挽月,你以后也可以放心的生活在这里,不必担惊受怕。” 挽月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她的这演技看得白羽咂舌,这眼泪说来就来,还真的是收放自如。 江辞还在昏迷着,自然不知道白羽已经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只不过以前一直是在暗中保护着他,这次,倒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他的身边,只是等他醒来,眼见着自己的暗卫摇身一变变成了自己的师傅,他会作何感想。 小院总共就两间卧房,江辞与慕青黎一人一间,挽月住的那间原本是书房改造的,眼下白羽的留下住的地方倒成了问题。 最后没办法,也只好将小院里的柴房收拾了一番,临时作为白羽的房间。 虽然睡柴房之类的白羽不怎么在乎,但在心里也懊恼着当初买院子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买大一点,也不至于现在住柴房。 这一忙碌直接到了后半夜,慕青黎担心江辞的身体,执意要守着他。 次日,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房间的时候,江辞才悠悠醒来。 刚想坐起来,就感受到身上的被子似乎被什么压着,他缓缓转头,就看见慕青黎撑着胳膊趴在自己的被子上。 他慢慢起身靠坐着,看见她熟睡的侧脸,江辞一时间有点恍惚。 她这是守了自己一整夜吗? 阳光撒在她的脸上,脸上的绒毛也看得清清楚楚,两人离得很近,这还是江辞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慕青黎。 看着她那小巧而又高挺的鼻梁,饱满而又鲜润的嘴唇,江辞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女子长得似乎还挺好看,他的眼睛细致的描摹着慕青黎熟睡的侧脸,心里竟然有丝丝暖流,有一瞬间,他觉得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就在他还继续盯着慕青黎看得时候,趴在床上的人也慢慢醒了过来,江辞立马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别处,面色也在不经意的发红。 慕青黎振凯睡眼朦胧的眼睛,伸了伸懒腰,这才注意到江辞已经醒来,并且现在就靠坐在床上。 她惊喜开口。 “阿弟,你醒了,伤口还疼吗?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吃的,渴了吗,要不要喝水?” 听到她这一连串的关心,江辞心里流过暖意。 他轻轻摇头。 “阿姐,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见他脸色苍白,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自责,慕青黎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颤。 她伸手试了一下江辞额间的温度,轻声笑了一下。 “说什么傻话呢,你没事就好,而且你很勇敢,昨天你流了很多血,一会我让挽月给你拿点吃的,可得要好好补一补的。” 江辞不知道她说的勇敢是什么,挽月与白羽的说辞,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对于昨晚的事情,他只记得自己让白羽与挽月将自己送回小院后就昏迷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乖巧的靠坐在床上,表情平静,似乎没有感觉到一点点伤口带来的痛感,慕青黎注意到的时候,不由得心疼,昨晚他胳膊上的伤口又多深,自己是知道的,可他却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他以前定是时常受伤的,所以已经习惯了。 但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 慕青黎在心里对江辞更加心疼,她忍不住想要抱抱眼前的这个看着平静的不像话的孩子。 当江辞被慕青黎轻轻拥住的时候,明显的愣住了,这次,他竟然没有反感,甚至觉得这个拥抱很温暖。 “阿弟,疼的话其实可以说出来的,你不必什么都装在心里,你是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开心,可以悲伤的,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牢笼,曾经在齐国皇宫的那些日子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我们是自由的,在这里,你可以肆意的活着,去做自己想要做的那些事情,再也不用谨小慎微,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欺负,现在你有我,有挽月,还有白先生,我们都会陪着你。” 慕青黎的声音很轻,可落在江辞心上的时候,却是沉重的。 第48章 摇身一变成了主子的师父? 等等,白先生,她口中的白先生是谁,江辞在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这个拥抱很短,片刻后,慕青黎放开了江辞。 江辞微微仰头,看着慕青黎,他迟疑了一下后问。 “阿姐,白先生是谁?” 慕青黎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就是昨夜救了你跟挽月的白羽先生,白先生说你很勇敢,要不是你,挽月说不定就被那些坏蛋带走了,不过阿弟啊,以后遇到这种实力悬殊的事情,还是先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你不知道昨晚你被送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我都快被吓死了。” 这下江辞大概知道昨夜的事情挽月是找了个什么原由瞒过了慕青黎,但白羽这家伙怎么也把他自己搅和进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慕青黎转头看去,只见挽月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姑娘,粥煮好了。”挽月笑着说道,将粥放在桌上,“小公子,快趁热喝吧。” 慕青黎扶他坐好,让他靠在床头,然后拿起勺子,轻轻吹了吹,喂到他嘴边。 江辞有些不自在,有点张不开嘴,自从李嬷嬷与绿竹走了之后,他还从没有被人这样喂着吃饭。 慕青黎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知道他是不好意思。 “你胳膊上有伤,听话,吃完了一会还得喝药,等你好了你让我喂我还不喂呢。” 听到慕青黎的调侃,江辞的耳尖再次泛红。 挽月站在一边,看到江辞在慕青黎面前乖顺的像一条小奶狗,她一度觉得昨晚杀伐果断的小主子与眼前的这人不是同一人,割裂感实在是太强了。 意识到自己将江辞想象成一条小狗时,她不禁轻轻笑出了声,这突兀的轻笑声打破了慕青黎与江辞之间的温馨氛围,两人齐齐回头看向她。 接收到江辞明显冷下来的眼神,挽月只觉得脖子一阵发凉。 她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们二位之间的感情真好呐,特别令人羡慕,对了,白先生说他想进来看看小公子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我这就去叫他。” 挽月实在是抵不住江辞那明显想要刀人的眼神压力,只能拉白羽来救场了。 看到挽月逃一般跑出去,慕青黎还一脸疑惑。 “挽月今天怎么看着有点奇怪,算了,不管她了,我们还是先喝粥。” 望着慕青黎一脸期待的递过来的勺子,江辞最终还是张嘴吃了。 不得不说,今日的粥味道很好。 直到一碗粥见了底,慕青黎才满意的放下了碗。 “这才对嘛,多吃点东西身体才能好的快。” 慕青黎的话刚说完,白羽就走了进来。 他确实在是不想面对自家主子那刀子一般的眼神,但实在是抵不过挽月的拳脚相加加各种威胁,最后也只能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脸来演这场戏。 现在他每往前走一步,就觉得自己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老疼了。 慕青黎看见白羽进来,立马起身,并热情的给江辞介绍。 “阿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白羽先生,昨晚就是他救的你跟挽月,要不是他出手打跑了那些想要将挽月卖入青楼的坏蛋,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对了,以后你得叫白羽先生一声师傅,昨晚你受了伤,我想了想你还是学点防身的功夫为好,原本我想在镇上找个武馆之类的,但不确定镇上有没有,好在白羽先生大义,他昨晚答应亲自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这样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不会让自己那么被动了,白羽先生呢是一名江湖人士,人长得帅,功夫还好,心底更好,他答应教你还不收学费,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白羽先生这么好的人呢。” 虽然慕青黎说的这些话全部是夸奖的话语,但她每说一个字,白羽就觉得自己的心凉了一分,他恨不得上前将慕青黎的嘴巴给捂住,再说下去的话真的会出人命的,尤其是自家小主子此时似笑非笑的眼神,更让他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江辞似笑非笑的望着身体崩的笔直的白羽,意有所指的问:“哦,师父?” 听到师父这两个字的时候,白羽差点就没崩住。 他现在后悔死昨晚听了挽月的话,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堆里推吗? 慕青黎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氛围,继续说道。 “阿弟,以后你就跟着白师傅好好学习功夫,等你学好功夫你也可以保护我跟挽月,这样以后像昨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啦,只是有点委屈白先生,实在是院子里没有其他可以住人的房间,最后没办法只能委屈白先生暂时住在柴房了,我原本想让白先生与你......” 不等慕青黎的话说完,白羽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慕姑娘客气了,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江湖人出门在外,不拘小节,小公子以后也不用叫我师傅,叫我白羽就行,对了慕姑娘,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说完后,风一般的快速走出了房间。 直到离开房间,白羽才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笑话,他怎么敢让自己的主子叫自己师父,他是活腻了吗? 挽月笑嘻嘻的站在一旁,看他颇有点狼狈的擦着汗,脸上都是幸灾乐祸。 这下,他们两人是扯平了,谁叫这家伙前几天诓骗自己演那场被饿晕的戏码,害她在主子面前丢了脸。 等白羽走后,慕青黎脸上的疑惑更甚,甚至有点自我怀疑。 “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奇怪,阿弟,我很可怕吗?我好像也没说啥啊。” 闻言,江辞只能无奈的笑了,他明白白羽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看见慕青黎没发现什么破绽,他自然也不会追究白羽与挽月。 慕青黎还在那絮絮叨叨,江辞抬头看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被填满。 原来这就是被人关心、被人在乎的感觉吗? 这种感觉真的是久违了,他已经快要忘记这种感觉了。 第49章 身上的蛊无解? 中午的时候,苏悯生背着药箱来了,因为江辞受伤的原因,慕青黎只能将原本计划今日开业的计划推后。 挽月正帮着白羽收拾昨夜整理好一半的柴房。 一边收拾一边小声抱怨。 “你当初计划的时候就不能买个大点的院子,这不,你要睡柴房,还要我受累帮你整理。” 白羽敲了一下她的头。 “林挽月,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态度,这是你对自己的首领该有的态度吗?” “就你,还首领,我都怀疑你这首领是怎么混上去的,功夫又差,脑子也不好,还首领呢。” 白羽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 “那是我让着你,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吧?” “你让着我?行,今晚咱们在好好切磋切磋。” 慕青黎看着挽月与白羽有说有笑的,还想着这两人相处的倒是挺好,听见有敲门声,她小跑着去开了门。 打开门后,看见是昨夜的小大夫,立马笑弯了眼睛。 “苏小大夫,你来了。” 正午的阳光很晒,苏悯生又是一路走过来的,原本白皙的脸庞本就已经微微泛红,因为慕青黎这明媚又耀眼的笑容,苏悯生的脸愈加泛红。 他原本就话少,平时就在医馆里坐诊,因为年纪与长相的原因,找他看病的人并不多,偶尔也是几位年纪大一点的老人来找他看病,也几乎没怎么跟年轻的女子接触过,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跟女子相处。 慕青黎也意识到眼前这位年轻长得温润好看的小大夫是害羞了,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心道:“这人也太容易害羞了吧,这还没说话呢,古人的心思果真是单纯呐。” 苏悯生对着慕青黎点了点头,二人并肩往江辞的房间走去。 见着是一位背着药箱的年轻男子,江辞知道这应该是慕青黎口中昨夜为自己疗伤的小大夫,只是没想到这人看着年纪不大,却能诊断出自己中了毒,要知道自己中的这种毒,当初就连景国皇宫的太医也没有诊断出来,而且这毒在自己身体里已经整整十年了,虽不会要自己的命,却也让自己吃尽了苦头,尤其是最近发作的频率已经越来越频繁。 所以回景国找那位传说中的“神医”解毒一事已经刻不容缓,但看着慕青黎在这里开心的样子,他又有点犹豫不决,况且还有封宗这边...... 江辞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悯生,想着这人既然能探查出自己中了毒,是不是能帮自己暂时压制一下,但又一想,怎么可能呢,这么年轻,看着与慕青黎差不多的年纪,应该只是个医馆的学徒。 看见江辞看过来的眼神,苏悯生点头示意,慕青黎给江辞介绍。 “阿弟,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苏大夫。” “苏大夫,劳烦了。” 苏悯生给江辞把了脉,见脉象平稳,便开始将他胳膊上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打开上药。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江辞的眸光再次投向苏悯生,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年轻大夫不简单。 慕青黎想到昨夜苏悯生说江辞中了毒,她一直在担心这个事情,伤口会愈合,但这毒若不解的话就是个隐形炸弹。 她问苏悯生:“苏大夫,昨晚你说我阿弟身体里的毒,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苏悯生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柔声回答:“小公子身体里的毒很奇怪,我也从未见过,恐怕一般的大夫也治不了,但若说它是毒,也并不确切,它更像一种蛊,但我也只是在我师父的只言片语里听过,所以对它并不了解,只大概知道这种蛊平时不发作的时候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旦发作,就会痛不欲生,你们若想解蛊,就得去找医术更高超的大夫,以我目前的能力,是没有办法的。” “那你师父是不是知道这种你说的蛊,他既然知道,是不是也会解?你师父在哪里,我们去找他来解蛊。” 听完慕青黎的话,苏悯生摇了摇头。 “我师父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慕青黎一脸失望,倒是江辞,对苏悯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苏悯生将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打开后,轻声提醒江辞。 “我重新给你换药,有点疼,你忍忍。” 江辞胳膊上的伤口很深,慕青黎见他疼的额间已经渗出了冷汗,但依旧咬着牙不吭声,她有点不忍心看下去,眼眶里已经涌上了湿意,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只好找借口说给苏悯生倒水离开了房间。 等慕青黎走后,江辞面上的表情立马恢复平静,苏悯生依旧低着头为他处理伤口,自然也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苏大夫,你医术很厉害,不知道你的师父是哪位?” 江辞的突然出声让苏悯生手上的动作有了停顿,他抬眸看向江辞,见他竟是满脸平静,尽管额间已经渗出了冷汗,但表情却与之前他没拆伤口之前一般,也不由得诧异江辞的坚强。 像江辞这么大的孩子,身上有这么深的伤口,还能表情无异与自己说着话,属实难得,心里也不禁对江辞多了几分敬佩。 语气也更加轻柔。 “我师父不是齐国人,小公子应该没有听说过,他是景国人,景国人都叫他''妙手神医'',他医术高超,为人和善,三年前却意外故去,你这蛊,若我师父还在的话,他定是能解的,但如今他老人家已经故去,小公子还是要早早找寻能力高超的大夫为你解蛊,若我猜的没错,你的蛊应该是最近发作的很频繁,但其实毒也好蛊也罢,发作的越频繁意味着已经很危险了,所以小公子必须抓紧时间,不能在耽搁了,我学艺不精,实在是无能为力。” 江辞听到这里,脸色也渐渐变得沉重。 他没想到自己要找的那位“神医”竟然已经故去,那自己身上的蛊岂不是无解? 更没想到竟然会误打误撞遇到那位“神医”的弟子,但这人却不知道该如何解蛊。 第50章 心生好感 苏悯生注意到他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大概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随即开口安慰。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虽然我无法为你解蛊,但我却可以试试为你调制解药暂时压制,让它不至于频繁发作,但这也只能暂时为你减轻痛苦。” 其实身上的蛊带给江辞的疼痛他并不是很在意,但这蛊时不时发作对他确实造成了很大困扰,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但如今“神医”已经故去,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只能把希望放在苏悯生这个“神医”的弟子身上。 他舒缓了眉头,对着苏悯生露出了他一贯在人前展露出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就以后要多麻烦苏大夫,压制蛊毒一事就交给苏大夫了,关于诊金不是问题,至于你需要的药材我会让人与你联系的,你也看到了,我与我阿姐感情深厚,我不想让她过于担心,所以关于蛊毒与研制压制蛊毒的解药一事,还望苏大夫替我保密,若我阿姐问起,就说蛊毒你可以控制住。” 苏悯生点了点头,他本不是多事之人,也不愿掺和别人的事情,昨晚挽月将他带过来的时候,自称受伤之人是她的主子,有挽月这般功夫极好的侍女,而且有昨晚挽月进门之前的警告,他自然便知道了江辞的身份并不是表面上的这般简单。 慕青黎倒好茶水,收起自己的情绪,佯装露出笑脸,才走进门,就见给江辞包扎好伤口的苏悯生背起药箱准备离开。 她对着苏悯生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苏大夫,喝口茶吧,今日又麻烦苏大夫了。” 苏悯生对着慕青黎,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脸红,对这个才见了不过两次面的姑娘,似乎听她每次叫自己苏大夫的时候,自己的心跳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加快。 他记得师父好像跟他说过,若有一天遇见一名会让自己心跳加快的女子,那有很大的可能是自己对这名女子有了好感。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他的脸更红了,慕青黎还在笑意莹莹的望着他,见他此刻的脸似乎比刚才自己开门的时候更红了,她还在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般容易脸红,自己就直说了句让他喝茶而已。 但这个时候苏悯生没说话,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房间里面的氛围莫名有点尴尬。 江辞看见两人一人背着药箱、一人端着茶杯相对而立,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他们有点碍眼,便轻咳了几声。 “阿姐,苏大夫,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 江辞的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慕青黎急忙开口:“行,那你先休息,苏大夫,我们在外面坐坐。” 苏悯生这也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慕青黎招呼苏悯生坐下。 好在今天的天气虽然热,但还有一丝风,苏悯生这个时候虽然脸色依旧发红,但比刚才来说已经好了很多,心跳也恢复了正常。 慕青黎想着江辞的身体,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担忧,刚刚在房间里从苏悯生的语气中,她知道了江辞所中的那什么蛊应该是会危及到江辞的生命。 所以两人坐下后,她也是迫不及待开口问苏悯生。 “苏大夫,我阿弟身体里到底是怎么了?你说的那什么蛊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听她语气着急,虽然心里也疑惑慕青黎与江辞的关系,他们不同姓却自称姐弟,苏悯生想着应该是他们应该是表姐弟的关系,不过两人的关系确实亲厚,自己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也要为他保守秘密。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慕姑娘,你阿弟的身体你不必过于担心,刚才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师父当初与我说的话,关于这种蛊毒其实是有办法治疗的,我回去后在看看我师父留下的医书,应该能找到解决办法。” 苏悯生的话无疑让慕青黎心头一轻,心里的担忧也有所减轻,她轻轻松了口气,潜意识里,她还是相信苏悯生的,所以对他说的话没有过多的怀疑。 “那就好,苏大夫,我相信你的医术,你一定能治好我阿弟的,昨晚已经打扰了你,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虽然我知道这是你们做大夫的职责,但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我与阿弟也才是不就前到你们镇上的,我看你年纪与我相仿,但医术已经这么厉害,确实是了不起,以后你也可以常来我们这里坐坐,相信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关于医疗费用,哦,不,我说的是诊金,你不用担心,我会如数付的。” 慕青黎真挚的眼神让苏悯生有点心虚,他不是刻板之人,做事其实也惯会变通,知道江辞身份不简单,他也不想多惹是非,所以刚才答应了江辞的请求,但慕青黎的眼神让他又觉得自己骗了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但刚刚慕青黎说他们可以做朋友,也莫名让他很开心,但刚刚她说的他们二人年纪相仿,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慕姑娘,其实我今年已经过了二十岁,应该比你年长几岁。” 慕青黎诧异惊呼,“真的吗?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哎,苏大夫看着就像十六七岁的样子,不过二十岁也很年轻,若我二十岁有苏大夫这么厉害,估计都会横着走的。” 不过按真实的年纪来算的话,他们二人确实是同岁的,但这个慕青黎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慕青黎说完后,二人相视一笑,她这半开玩笑的语气让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轻松了不少。 苏悯生他的这副长相确实是造成了很多困扰,但从慕青黎口中说出来,就觉得很舒服。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知道苏悯生这人容易害羞还易脸红,慕青黎也是尽可能的将气氛调节的活跃轻松一点,两人也在彼此的交谈中互相了解了几分,苏悯生也渐渐不在局促,慕青黎时不时会蹦出几句他没听过的新鲜词句,让他对这个举止大方的姑娘更加心生好感。 第51章 看上那小大夫了? 两人之间谈笑风生的声音传到江辞的耳中,让原本就毫无睡意的江辞莫名心生烦躁。 他虽然年少,但却少年老成,也一贯沉稳冷静,这个时候房间外的那阵阵笑声就像魔咒一般传到耳中,即使他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心里传来的烦躁让他觉得胳膊上的伤口也开始痛了,他也很想将房间外的慕青黎叫进来,更想让那个声音温和,笑容和善的苏悯生赶紧消失,甚至有点后悔刚才让他为自己研制解药的举动,明明刚才还对这个年轻大夫有点善意,这个时候却有让他消失的冲动。 在心底的深处,不知不觉间,他认为慕青黎的笑、慕青黎的温柔,都该是对着自己的。 好在外面的声音持续了不久后就停下了。 原本慕青黎是要留苏悯生吃饭的,但苏悯生却觉得不好意思,只好推脱说自己在药堂还有其他的事情,等苏悯生离开后,慕青黎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 不得不说,两人之间的聊天是很愉快的,原本她以为苏悯生容易脸红又易害羞,大概是不善于与人交流的,但交谈下来,却发现这人并不是,他也很善谈,并且为人真挚,慕青黎对他也是印象很不错。 挽月与白羽其实有在一直暗中观察二人,看见慕青黎在人走后依旧满脸笑意的望着苏悯生离开的方向,挽月轻轻用手肘捅了捅白羽。 “哎,你说这青黎郡主莫不是看上那个小大夫了,你瞧她明明这人都走远了,她还跟望夫石似得搁那傻笑呢。” 白羽很认同挽月说的话,因为慕青黎表现出来的样子看上去确实如此。 他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刚才两人聊得似乎还挺开心,不过也正常,这青黎郡主的年纪也不小了,而且苏大夫长得也不错,有好感很正常。” 慕青黎自然是没听到二人的话,若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高低得辩解几句。 她只是觉得两人年纪相仿,也谈得来而已,还真的没有他们想的那样,不过好看的人自然是得多看几眼,她心思很单纯的,真的。 直到苏悯生的身影消失不见,慕青黎才回过头,挽月与白羽二人见她回头,急忙装作不熟的样子各忙各的。 挽月从小在暗卫营长大,所对于做饭这一类的还真不是很擅长,倒是白羽,这几年暗中跟着江辞,倒也学了不少生存的基本技能,比如说做饭,他就很擅长。 刚开始对于他自告奋勇说要做饭的时候,挽月是表示怀疑的,但等他做出颇有看相的四菜一汤时,挽月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慕青黎更是循着香味来到厨房,看到大展身手的白羽,也是吃惊不小。 “白先生,你这手艺也太棒了,功夫又好,长得又俊,还会做饭,以后嫁给你的姑娘肯定会很幸福。” 对于慕青黎的恭维,白羽很是受用,但依旧装作稳重的样子摆摆手。 “姑娘过奖了,不过是行走江湖的一种生存手段罢了,出门在外,多一门手艺是必不可少的。” 江辞是病号,自然不能跟他们一起吃,等他们吃完后,慕青黎将白羽做好的蔬菜粥给他端进去,依旧是她喂着吃,这次江辞倒没有扭捏,很自然的就着她的手一口口将蔬菜粥一滴不剩的吃完。 但慕青黎总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开心,甚至也没有与自己说话,还以为是他伤口疼的原因,只是临出去之前依旧语气温柔的叮嘱了几句。 ...... 夜晚,打更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慕青黎已经陷入了熟睡,这个时候就算有人将她从床上抬出去,她也不会醒来。 小院里一片静谧,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一声连着一声吱吱叫。 江辞的房间亮着,白羽与挽月双双低着头立在披着衣服靠坐在床上的江辞面前。 江辞没有开口,他们二人也不敢吱声,气氛有点沉重。 就在挽月觉得自己脖子已经酸的支撑不住的时候,就听到少年明显有点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对于我这个主子的命令也可以无视?” 虽然这道声音没有怒气,甚至有点平静,但白羽只觉得心头一颤,他知道因为自己擅自出现在慕青黎面前,到底是惹这位小主子生气了。 “主子,是属下的错,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主,当时情况紧急,我怕挽月应付不来,所以便自作主张想到了这个主意,望主子赎罪。” 他并没有说出这件事是挽月的主意,让挽月有点意外。 挽月虽是女子,也入了暗卫营,但她这人其实最讲义气,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让白羽一人承担责任, 所以也是立马开口。 “主子,这一切其实是我的主意,是我让白首领这样做的,要罚的话就罚我吧......” “你们二人倒是惺惺相惜,好在这次慕青黎并没有发觉,也算没有破坏我的计划,但以后也切莫再露马脚,这次暂时先不罚你们,现在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让人暗中跟着那个苏医师,顺便去查查他的底细,还有他平时跟什么人接触,这人不简单,以后他的一举一动我要全部知道,而且我身上的蛊毒他有办法压制,以后他这边需要什么药材,让人全力配合。” 对于江辞并没有对二人惩罚,白羽其实也没有多少意外,这几年与江辞的接触,他也对江辞的行事作风很了解,知道他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惩罚自己与挽月,自己的主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一贯沉稳利落,虽然赏罚分明,但也分情况。 在齐国皇室的这些年,白羽也知道江辞的艰难处境,也是亲眼见证江辞一步步走到今天,若不步步为营,小心甚微,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日。 所以很多时候,白羽其实对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是充满心疼的,他也知道少年看似冷酷无情的外表下其实是有着柔情的,只是现实他不得不将自己伪装起来。 第52章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去了五日,江辞在慕青黎以及挽月与白羽的照顾下,胳膊上的伤口也恢复的很好,苏悯生也是每日会按时过来给他换药,这一来二去之下,慕青黎与苏悯生的关系也更加熟稔,苏悯生也不会在见着慕青黎的时候就会脸红。 相熟了以后,苏悯生就让慕青黎改口叫他苏大哥了。 “慕姑娘,以后你就叫我苏大哥吧。” 慕青黎嘴角上扬,笑着回答:“嗯,叫苏大夫确实有点见外,那以后就叫你苏大哥了,不过苏大哥,你是不是对我的称呼也得变一变?” 她歪着头看他,眸光流动,被她这么一看,苏悯生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见到她的时候尽量不脸红心跳,双双又破防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温吞地问她:“那我该如何称呼姑娘?” “你就叫我''阿黎''吧,以前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听到她说家里人都这么叫她的时候,苏悯生的心跳漏了一拍。 “好,阿黎”。 其实慕青黎的心思很简单,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好的人都这么叫她,她与苏悯生很谈的来,自然也把他归为朋友这一类里面,自然也没有多想。 但这话在苏悯生的耳中,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而他们的这一幕落在白羽跟挽月的眼中,两人几乎已经确定,慕青黎与苏悯生之间已经有了''郎有情妾有意''的那种感觉,二人双双抱着双臂在''吃瓜''。 “你说这事咱们要不要跟主子汇报一下?” 白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慕青黎与苏悯生,转头问挽月。 “这有必要?”挽月倒是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跟江辞汇报。 江辞站在房间的门口,透过缝隙,也看见了院子里的这一幕,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原本伸出想要开门的手,最后也缩了回去,最后像是赌气般又重新躺回床上。 慕青黎送走苏悯生后,想着江辞已经连续在房间里面待了几日,都怕他给捂坏了,所以趁着这会傍晚的天气稍微凉快点的时候,便回到房间将人带出到院子里吹吹风。 听见脚步声的时候,江辞闭上了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慕青黎推门进来,见人睡着了,本想打算离开,就听到江辞开口叫她 “阿姐。” 见人醒来,慕青黎这才轻柔开口。 “阿弟,这几日一直闷在房间,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嗯。” 将人扶到石桌前坐下,慕青黎还害怕江辞的伤口被风吹到,特意拿了衣服给他将受伤的胳膊挡住。 “虽然说是已经慢慢在结痂了,但还是不能被风吹到,怎么样?凉不凉?” 瞧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江辞脸上的表情莫名有点复杂,但在慕青黎看过来的时候,立马又恢复了往常一样干净温暖的笑容。 “不冷的阿姐。” 慕青黎每次都会被他的笑容给晃到眼,正是因为他这干净不夹杂其他情绪的笑容,让她觉得自己的辛苦都很值得。 挽月与白羽出去帮忙采买明日她的小店开业需要的物品,这个时候小院里只有她与江辞两人。 瞧着江辞的伤口恢复的不错,再看看愈来愈瘪的钱袋子,她确实有点急了,尤其是现在小院里多了白羽跟挽月,虽然他们二人都不要工钱,但慕青黎总觉得过意不去,总觉得亏欠了二人,想着还是得多赚点钱,好歹给人家多少给点,这样她心里才踏实,而且江辞身体里的蛊毒,要彻底治好的话也得花不少钱的,这样一想的时候,她觉得赚钱一事迫在眉睫。 两人坐下后,慕青黎就说起了这件事。 “阿弟,明日我准备开业,要卖的东西就是挽月教我做的那种果茶,所以我跟挽月后面可能一整天要在铺子里忙了,你在家好好休息,白先生会照顾你的,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对白先生不太信任,总觉得他有点过于好心了,害怕他有其他的心思,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他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而且人还很幽默,做饭也好吃,有他做你的师父我真的很放心,他这人学问也不错,所以我也拜托他这段时间帮你补补功课,但总归不能让人家白干吧,虽然他不要工钱,但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不管多少,还是要给人家给点的,所以阿姐要好好赚钱了,你在家安心养伤,赚钱的事情就交给我跟挽月了。” 江辞抬头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至于江辞的这个问题,慕青黎也在心里问过自己很多次。 为什么? 大概是江辞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或者是看见他被齐安瑶带着人围堵在中间,孤立无援的样子让她动了恻隐之心,亦或者是看见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对他好的理由有很多,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慕青黎垂着眼睛,笑了一下。 她低声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你问我为什么,我其实也说不上来,你可以当做是我为之前的事情赎罪吧,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在别人的口中,我知道之前我对你并不好,总之你只要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也永远不会抛弃你,若有一天你有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这些话,慕青黎说的很真诚。 “可是,万一哪天我做的事情会伤害到你,你也能做到不抛弃我吗?” “怎么会呢,我相信阿弟,若有一天真的会发生你说的这样的事情,我也相信阿弟定是有自己的难处,好啦,别多想了,我们一路经历生死逃到这里,很不容易的,如今终于可以安定下来,我们都要往好的一面想,人生的路很长,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不管如何,我们只要保持初心,凡事问心无愧就好,人嘛,总要活在当下,现在你最重要的身体就是恢复好身体,至于你身体里的蛊毒,苏大哥说他有办法的,我相信他,以后你跟着白先生好好学功夫,至于学堂,你若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话就在家里让白先生教你,反正你以后也不用考取功名之类的,只要活得开心就好。” 第53章 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也许曾经当慕青黎说出这番话语时,江辞可能还会在内心中暗自冷笑数声。然而此时此刻再次听闻,却有另一道声音于心灵深处响起,不断地提醒着他:她说的每一个字皆是真实不虚。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江辞已然能够清晰感受到慕青黎对待自己的那份真挚情谊。真诚亦或虚伪,他自是心知肚明。 可事实上,他自始至终都仅仅是将她当作一枚棋子加以利用罢了,一心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待到目标达成之日,那慕青黎究竟应当何去何从呢?倘若换作往昔,他定然会毫不迟疑地下手取其性命。但是如今,亦或是彼此再多相处些许时光,自己当真还能够狠下心来吗? 这个问题犹如一把锋利的双刃剑,不断刺痛着他的心弦,令他陷入深深的纠结与挣扎之中…… 江辞脸上的神色过于纠结,眉头也是习惯性的紧皱,慕青黎瞧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点过于冠冕堂皇,所以本想在多说几句圆一圆。 她刚想开口再说几句,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知道是白羽与挽月采买东西回来了,便起身去开门。 江辞盯着她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白羽帮忙将东西拿到厨房,便径直来到江辞的身边,现在他再也不用像之前一样只有到晚上的时候才能翻墙过来见自己的主子,以江辞“师父”的身份留下来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现在很多事情只要不被慕青黎听见,他就能正大光明的来找自家的主子汇报情况。 看见白羽的表情,江辞自然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情与自己要说,给慕青黎打了招呼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白羽将收到的情报交给了江辞,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江辞眸色幽幽,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看上去心情不错。 “齐老儿死了最心爱的皇子,太子也被重伤,还弄丢了景国的质子,这些确实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现在封宗又步步紧逼,看来我与慕青黎逃走,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这就承受不住病倒了,后面的打击他还怎么承受的住,这不过才是个开始而已。” 白羽每次见到自家主子的这副表情,就知道有人又要倒霉了,果不其然,江辞接下来的话确实印证了他的想法。 “你说她亲爱的三皇兄都不在了,五公主会不会很伤心?本殿下这人好心,也想让咱们的五公主尝尝离开自己的国家是个什么滋味,所以就邀请她去我们景国玩玩吧,也尝一尝看人脸色,尊严被践踏的滋味,毕竟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也不用我们动手,我想对于被齐国欺压了这么多年的景国来说,有人会比我们更想让她尝尝这种滋味的,你让人将我与慕青黎这些年在齐国是如何被人践踏的消息,一字不差的传回去,本殿下都有点期待我那父皇听见这些的时候,脸上是何种表情,总归是很精彩的。” “是,殿下,还有一事,齐国这边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找寻你与青黎郡主的踪迹,尽管有齐国太子做遮掩,但恐怕也瞒不了多久,我们要不要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我们的人已经混入了封宗将军的军队,随时可以接应。” 白羽的话说完,江辞垂眸,皱起了眉。 见江辞脸上有纠结之意,白羽没说话,安静地等着江辞的回答。 这一次,江辞似乎是思考了很久,许久后,才听到他的声音。 “这件事不着急,让人尽量遮掩我们的行踪,至于封宗那边,略微透露点消息,但不要让他这么快找到我们。” “这......我还是不太理解殿下留下来的用意,抛过其他的原因不说,单就那晚伤了殿下的黑衣人,这些人来历神秘,我们的人竟然是一点线索也没查到,殿下,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若再次让殿下陷入险地,属下万死难辞其咎,还请殿下三思。” “放心吧,上次的那些人应该只是有人派来试探我的,否则我就不单纯只是简单伤了胳膊,想必我的表现应该没让背后那人失望,短时间他们不会派人再来的,无需担心。” “可是殿下......” 白羽还想劝江辞改变主意,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当初之所以留下慕青黎的性命,其中的原由你我二人一清二楚,我只有得到封宗的全力支持,得到他手中的虎符,才能让我如愿以偿坐到外祖父想让我坐的那个位置,也才能为我母后报仇,封家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你们都清楚,慕青黎是封宗的未婚妻,她从生下来就在封家长大,封家人对她的重视外祖应该知道,否则他也不用传命令给我让我留下她的性命,如今我与慕青黎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她又失去了记忆,现在的她就是我争取到封家支持的最大助力,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旦我回去,你以为我的那些皇兄会给机会让我与封家扯上关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继续说。 “给我外祖传消息,东篱镇,我至少会呆半年时间,他不必再催我,我心中有数。” 话已至此,白羽知道自己在劝也是无异,只能低头领命。 “属下明白了,今晚我就给大人传消息。” “嗯,至于慕青黎这边,她想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在离开东篱镇之前,她的命不能有一点闪失,让挽月盯好她。” “属下明白。” 说完这些话后,江辞摆了摆手。 “好了,你去忙吧。” 白羽刚刚准备抬脚,就听到他明显有点纠结的话语。 “还有她这边需要什么的话,暗中让人帮着点,总之在东篱镇的这段时间,让她过得舒心一点。” 白羽点了点头,他自然也看出了自家主子对慕青黎态度上的变化,但这些话显然不是他能说的,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 第56章 小店开张 再说慕青黎这边,她今日让挽月跟白羽出去采买了鲜花跟花篮以及鞭炮等等这些明日开张会用到的东西。 小镇上是没有卖鲜花篮这些的,所以她便想着自己亲手扎一个。 不过这个这对于她来说,其实并不是很难,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她妈妈经营的正是一间规模还算可以的鲜花店,以往到节日这些时间点太忙的时候,她也会被拉去帮忙,孰能生巧嘛,慢慢的她扎花的手艺还算可以,这也是她到这里之后想要做的生意首选就是花店,但最后结合现实,最终还是pass了这个想法。 挽月一脸惊奇的看她不多的功夫就将散落的鲜花扎成了一个很是漂亮的花篮,也不由得满口称赞。 “姑娘,你做的这个花篮也太好看了吧,这就是你说的明日用来烘托氛围的嘛,的确很好看。” 慕青黎一边回答挽月的话,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她计划是做上两个。 “嗯,一会还要写字,就是我让你准备的那些长纸条,那些纸条待会我会扎到花篮上,到时候我们将花篮摆在店门口,再放个鞭炮,我们的小店就算开张了。” 挽月点了点头,然后问她下一个问题。 通过这这几日的相处,挽月发现慕青黎真的跟普通的女子很不同,她的脑袋里总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说的话有时候也是自己从没有听过的,越相处下来便也越喜欢这个在当初在白羽口中被说的一无是处的姑娘。 “那你给咱们店起的名字叫''且听风吟'',这是不是也有其他用意?” 这个确实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单纯是慕青黎在想店铺名字的时候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么个成语,她就用上了。 “因为很好听啊。” 慕青黎说完,与挽月相视一笑。 除了各种材料之外,还有价目表以及明日需要用到的等等,直到她们将明日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夜已经很深了。 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慕青黎也不由得感叹:凡事都不容易啊。 不过这些辛苦值不值得,就得看明日的了。 翌日一大早,慕青黎与挽月就出发了。 看着慕青黎兴致昂扬的模样,挽月也被她感染了,所以也都是干劲满满。 原本她不想让江辞去的,但也是拗不过,所以便同意让白羽带着他一起过来。 等他们将东西都准备好,慕青黎还特意备了试喝的果茶,她们的铺子算是在小镇最繁华的地方,所以过往的行人也很多,就在鞭炮声响起的时候,白羽扯下了包着招牌上的红布,“且听风吟”果茶店几个龙凤凤舞的大字展现在人们面前,门外的连个大花篮慕青黎还特意选了红色的花,所以看着也很是醒目,一时间吸引了不少过往的路人驻足。 这个时候就是展示她这几日给挽月特训的招揽客人的方式了,不过没有喇叭,挽月的声音大打折扣,但挽月暗中用了内力,所以她的声音也传出了很远的距离。 “今日''且听风吟''果茶店正式开业了,里面的茶水是各位从没有喝过的口味,今日开张,提供试喝服务,试喝不要钱,走过路过的各位,千万不要错过,机会只有一次哦,快快进店品尝吧。” 挽月的这一吆喝还别说,确实很有效果,立马就有人上前询问。 “真的是免费喝的嘛?” 慕青黎站在一旁,今日她与挽月还特意换上了新买的衣裙,两人穿的一模一样,还梳上了同款发髻,两人脸上笑容明媚,又是年轻好看的姑娘,让人看着就舒服。 她微笑着解释,露出整齐的牙齿。 “这位大哥,是的哦,不过每人仅限一杯,这一杯是免费的,如果你还想喝的话,就得付钱了,不过我们店今日开张,里面的茶水都是半价,很便宜的,大哥可以先尝一尝,若不好喝的话也可以不=不买。” 听完慕青黎的解释,围在门口的人开始议论了。 “这位姑娘说了,先尝的那杯是免费的,若好喝喝第二杯的时候才要付钱,而且是半价,这确实很合理的,要不我们去尝尝?” “对对对,而且这什么果茶我这辈子确实没听过,我们进去尝尝看。” “就是,第一杯又是免费的,我们去尝尝。” ...... 见有人进去,后面围观的人也动心了,不一会儿,店里面已经坐满了客人,其他的人则在外面等待。 想着单纯只是果茶有点单调,慕青黎还准备了瓜子之类的。 店里面的人都好奇的看着里面的装饰,确实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尝了果茶之后,竟然得到一致好评,加上这会本就到了正午,外面太阳又晒,很多人喝了第一杯后,便续了第二杯。 “姑娘,你这果茶确实好喝,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水呢,价格也实惠,看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能力,确实很厉害。” 听见一位大娘的称赞,慕青黎脸上的笑容就有点止不住。 今天的这效果确实是她没想到的,也让她对以后穿满了信心。 人太多挽月与慕青黎有点忙不过来,白羽也去帮忙了,江辞坐在被慕青黎特意安排人少的地方,望着她笑意吟吟的穿梭在店里,嘴角也不由得上扬,不经意间,他与慕青黎的目光对上,两人相视而笑。 店内几乎人满为患,外面还排了很长的队,好在慕青黎与挽月准备的东西充足,基本上满足了需求,一直忙到傍晚的时候,店内的客人才全部走完。 慕青黎累的几乎瘫倒在凳子上,后面她担心江辞的身体,便让白羽带人回去了,所以下午的时候店里就她跟挽月两个人在忙,确实是累到了。 即使有功夫在身的挽月,也被累的瘫倒在凳子上,这还比她在暗卫营训练时还累。 二人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凳子上,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虽然数钱的感觉很爽,但确实辛苦。 第55章 第一次吐露心声 就在两人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凳子上的时候,自门外走进来一人。 来人步履轻缓优雅,仪态从容,正是苏悯生,只见他提着食盒,笑的让人如沐春风。 “阿黎。” 慕青黎与挽月听到声音,这才急忙起身,见是苏悯生,慕青黎一愣,转而笑道:“苏大哥怎么来了,里面坐。” 挽月见到来人,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便很有眼色地忙其他的事去了。 苏悯生弯起唇角,语气温和。 “很抱歉,今日应该过来给你帮忙的,但医馆来了几个病人,一时间有点抽不开身,所以没顾得上过来给你道贺,恭喜你了,今日累坏了吧,想着你应该还没有吃饭,所以带了吃的给你。” 瞧着苏悯生递给自己的食盒,慕青黎心里蓦然一暖,她没想到两人才认识这么短短几天,他竟然会给自己带吃的来。 也不由的在心里感叹:当真是一个极好的人呐,善良又温暖。 只见她眼里荡出笑意,抬头浅笑。 “谢谢苏大哥,苏大哥有心了,闻着饭菜的味道,这会还真的是很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快吃吧,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而我也不太会做饭,所以是在镇子里酒楼里卖的,你先垫垫肚子。” “嗯,好。” 打开食盒后,里面是几样清淡的小菜,闻着味道还是挺香的,慕青黎招呼着挽月一起吃。 苏悯生每次见着挽月,就会想到那晚的经历,但脸上的表情也只是略微不自然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 “挽月姑娘也一起吧,阿黎,你们先吃,你这里还有哪里需要我帮忙的嘛?” 慕青黎吃了人家的饭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可能好意思再麻烦他。 “不用了,苏大哥,你也坐下吧,刚好尝尝我们的果茶,其实我们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不用麻烦了。” “那好吧,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看有什么是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慕青黎笑着点头答应。 “嗯,有需要我会不客气的。” 等她们吃完饭,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之后,已经天黑了。 苏悯生原本是想送慕青黎回来的,但看见她身边的挽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阿黎,那你们赶紧回家吧,已经很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今日麻烦苏大哥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 回去的路上,慕青黎与挽月边走边大概对了一下今日的收入。 “姑娘,今日我们折合起来总共是收了二十两银子,抛过成本投入的十两以外,净赚了十两呢,这可是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慕青黎对银两这些钱币折算她是不太懂的,所以账务这一块她全部交给了挽月,听挽月这么一算,今日虽然辛苦,但确实收入还是可观的,要知道十两银子在现在可是普通家庭差不多两三年的全部开销,这么一算的话,确实是赚的不少了。 虽然是辛苦了点,但也确实是有回报的。 两人感觉身体上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她们相视一笑,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不言而喻的喜悦。 “挽月,今日辛苦你了,若以后我们店里的生意可以持续稳定下去,我就再找个帮手,光是我们两人确实有点吃不消,等我们赚了钱,我们就换个大一点的院子,这样你就不用住书房了,白先生也就不用睡柴房了,我总觉得有点委屈你们。” 挽月笑着摇了摇头:“姑娘,不委屈的,这已经很好了,我这人对这些不太在乎,白先生应该也是,他是个江湖人嘛,以往肯定都是风餐露宿的,住柴房都算好的了,所以你心里不用愧疚,再说姑娘已经很厉害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姑娘这般的女子。” 慕青黎被挽月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但也能感觉得到她说的话是真心的。 她眼里含笑,挽起挽月的胳膊。 “想必阿弟知道也会很开心的,有了钱之后,就可以将他身体里的蛊毒彻底解除,他也就不用受那些痛苦,未来可期,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憧憬过未来,现在事情都在往后的一面发展,挽月,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遇见你们。” 听着慕青黎语气里的愉悦与期待,挽月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事情的前因后果她都清楚,她原本只是被派来监视慕青黎的,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下,却被慕青黎的真诚与善良所打动。 而慕青黎口中的“阿弟”,自己的主子,景国的六殿下,暗卫营的小主人,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她,挽月不敢想象,若有一天慕青黎知道真相,又该如何接受自己真心相待的人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利用她。 接下来的路程挽月都有点心不在焉,慕青黎感受到她情绪好像忽然低落,有点疑惑,明明刚刚还跟自己一样情绪很高,怎么一下子就蔫了,还以为是今日太累,所以身体不适。 “挽月,怎么了?是不是今日太累了?” “没有姑娘,不累的,我只是很羡慕姑娘与小公子的感情,你们二人并不同姓,应该不是亲姐弟,可是我看着姑娘好像对小公子比亲弟弟还好,一时间有点感慨罢了。” 慕青黎笑了笑:“我们虽然不是亲姐弟,但在我的心里是把他当做亲弟弟的,实不相瞒,在来到东篱镇之前,我们过的很艰难,寄人篱下,尊严被人践踏,活的卑微又可怜,就连吃饱肚子也是奢望,所以那日见你饿晕在小院门口,就想到了不久前的我们,所以将你救下。而我阿弟他遭受了很多磨难,我们两人也算是一同经历了生死,其实某一个方面来说,我跟他其实很像,他被家人抛弃,而我呢,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家人,阿弟算是我唯一的家人吧,所以这一路走来,支撑着我要好好活下去的信念,大概就是他吧。” 这还是慕青黎第一次跟人吐露自己真实的心声,说出来后总觉得舒服了很多。 第54章 当年的事情真相 慕青黎对挽月与白羽的真实身份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怀疑,尤其是对挽月,也一心认为她只是一个心思单纯,身世可怜的姑娘而已,因着两人年纪又差不多大,所以这些话她说出来后,也没有丝毫的防备。 挽月听完慕青黎说的这些话后,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但这些事情不是她能改变什么的,也暗下决心,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保护这位青黎郡主的安全。 小院距离慕青黎的店铺其实并不远,很快,两人就到了。 推开门的时候,慕青黎就瞧见江辞坐在院子里,应该是在等她。 她扬起笑脸,开心的上前。 “阿弟,你怎么没休息?是在等我吗?” 江辞露出一贯的乖巧笑容,点了点头。 “阿姐今日很累吧,可我什么忙也没有帮上,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呢,你受伤是因为帮挽月,你很勇敢的,怎么会没用呢,别瞎想了,对了,你吃过饭了吗?” “白先生做了饭,我想等你回来一块吃,可是等到天黑也没有见你回来,我想应该是你太忙了,阿姐,我们一起吃饭吧。” 慕青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之前苏悯生送来的饭菜她因为饿的久了,所以吃的很多,这会还撑着呢,但看见江辞为了等自己,这个时候还没有吃饭,所以也不忍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吃。 所以她给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挽月使了个眼色,挽月也看懂了她的意思。 “那个小公子,姑娘,你们慢慢吃,我这会不是太饿,我先去厨房准备明日用的食材了。” 挽月走后,慕青黎为难地看着江辞客气地叫白羽将热好的饭菜一一摆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 慕青黎看着那明显比往日多了一倍的饭菜有点傻眼,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拿起了筷子。 “这白先生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啊,呵呵,这六菜一汤看着确实有食欲,白先生,你也一起吃。” 白羽站在江辞的身边,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姑娘,我吃过了,你们慢慢吃,挽月姑娘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我去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说完后,立马离开了,生怕慕青黎再多说什么。 慕青黎有点欲哭无泪,但也极力让自己表现出很有食欲的样子。 “挺好吃的啊,白先生手艺确实好,阿弟,你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好的快。” 江辞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用没有受伤的胳膊不停地往慕青黎的碗里夹菜。 看着堆成小山的碗,慕青黎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啊,早知道这样的话,之前苏悯生送来的饭菜她那会就应该少吃点。 但瞧着江辞认真的给自己夹菜,还用眼神告诉她不够还有,慕青黎也只能乖乖的一口口吃完。 白羽与挽月站在厨房的窗前,看着慕青黎一口口吃的艰难,却偏偏还要装出笑脸来,两人都有点不忍心了。 “白羽,你说殿下是不是太损了点,这郡主不就吃了苏悯生送的饭菜嘛,他至于这么折腾吗?” 白羽摸着下巴,撇头看她。 “所以我之前说他腹黑来着,你不是不信嘛,瞧瞧,这才是真实的他,青黎郡主大概还以为殿下是在关心她,所以啊,以后跟着殿下做事的时候你要多留几个心眼。” “啧啧,果真是腹黑极了,我都有点可怜郡主了,至于以前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不清楚,但这段时间以来就我的观察,青黎郡主确实是真心实意对殿下好的,你说殿下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吗?” 感动? 白羽在心里轻嗤,他想挽月若知道慕青黎当时在齐国皇宫对殿下做过的事情真相,怕是打死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白羽第一次见到江辞的时候,是在三年前的一个晚上,那晚白羽混在齐国皇宫里的内侍里,第一次见到了自己以后要守护的小主子。 记得那晚月色浑浊,整个齐国皇宫里歌舞升平,所有人都在庆祝着齐皇齐晟的五十岁生辰,整个皇宫热闹非凡,还从外面请来了戏班子以及杂耍团的不少人进宫去表演,也正是趁着这次机会,白羽他们整整谋划了将近一年的计划才得以成功,那就是白羽以及其他的四名暗卫成功混入齐国皇宫,并且长期潜伏,目的正是保护身在齐国皇宫的质子——景国的六皇子江辞。 齐国皇帝齐晟这几年愈加荒唐,他作风败坏,竟然公然养起了娈童,不少齐国大臣知道他们皇帝的这个喜好,为了讨好他,所以在他生辰这天,便有人将事先准备好的娈童悄悄送进了皇宫。 由于那个时候白羽他们刚刚混进宫,虽然事先对江辞与慕青黎在齐国皇宫的处境有所了解,想着齐国为了两国事先的约定,至少会做表面上的功夫,原本还以为江辞他们也会出现在生辰宴上,但直到听见宫女太监在背后肆意辱骂诋毁江辞与慕青黎,也在他们的口中,这才知道齐国已然不顾两国当初的协议,对两位质子苛待至极。 那晚白羽他们几乎翻遍了整个齐国皇宫,也没有找到江辞与慕青黎的踪迹。 然而他们竟然在那些大臣送来的娈童里面,发现了江辞的身影,那时他已身中迷药,整个人都陷入了半昏迷,然而为了保持清醒,竟生生死咬着自己的胳膊,整个胳膊被他咬的鲜血淋漓。 由于白羽事先见过江辞的画像,所以也是一眼就认出了。 他不敢相信堂堂的景国六皇子,竟然会被人当做娈童献给齐皇那个老变态,也幸好他们赶到及时,若再迟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也幸好那个晚上所有人都在庆祝齐皇的生辰,他们才有机会顺利将人救走。 在将人救下后,他们将人送回住处——青禾殿,那个时候江辞与慕青黎虽然不受待见,但好歹住的地方还能看得过去,江辞身边还有从景国带过来的李嬷嬷与侍女绿竹,慕青黎跟前也有两个侍女。 第57章 脱胎换骨 就在他们刚到青禾殿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的惨叫声不禁让他们心头一颤,江辞在那个时候已经服了解药清醒了过来。 当他们赶进去后,就见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被人扔在青禾殿的院子里,发出惨叫的正是抱着头一脸惊恐的慕青黎。 两具尸体的旁边站着四个小太监,嘴里依然还在骂骂咧咧。 “这两个景国的贱奴,竟然敢招惹三皇子殿下的宠妾,不就是让她们去洗几件衣服吗,笨手笨脚的,被打死也是活该。” “就是,也不看看她们现在是在谁的地盘,还以为是她们景国呢。” “她们景国皇帝软弱无能,为了保全自己的国土,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送到我们齐国被人作践,不过过了今晚,那小质子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以咱们陛下的手段,他那小身板能吃得消?不过你说这慕青黎为了自保也是当真不择手段,好歹都同出景国,这三年以来也是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她竟然与三皇子一起将那小质子送到了陛下的床上,啧啧,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呀,就算他能从咱们陛下的龙床上下来,这一辈子就算毁了,以后怕是都不能人道了,上一次被咱们陛下玩残的......” “谁叫那小子长了一张雌雄模辩的勾人样呢,这也是活该,你都不知道他平时......” ...... 在几名太监的污言秽语中,夹杂着江辞被怎么送到齐皇床上的真相,白羽瞳孔猛地紧锁,当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竟然是慕青黎使的手段。 白羽搀扶着人站在暗处,感觉到被他搀着的江辞此时浑身颤抖,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已没了声息的两具尸体。 那几名太监骂骂咧咧的,临走之前还用脚踹了踹地上的尸体。 “晦气,死也不选个时间,今日陛下生辰,本不能见血,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虽然白羽很想将这出口不逊,污言秽语的这几人杀掉,但若这个时候动手,必然会惊动其他人,为了大局,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杀意。 然而就在那四人走出青禾殿的时候,浑身颤抖的江辞却开口了。 “你说你是被派来保护我的,会听从我的命令,那么现在我要给你下第一道命令。” 听着江辞几乎是牙齿打颤,拼尽全力才说出的这几句话,白羽点了点头。 “主子请吩咐。” “我要亲手杀了这四人。” 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抬头看向白羽,那个眼神白羽至今也不会忘记。 当时江辞的眼中浮现出的是浓烈的悲伤、深深的恨意以及浓烈的杀意,白羽第一次在一个的眼中看到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他原本是要拒绝的,但却在江辞的眼神中,慢慢点了点头。 江辞那个时候已经站的不是很稳当,全凭白羽的支撑,就在白羽答应后,他挣扎着自己站好,颤抖着双手接过白羽递过来的一把短剑。 在距离青禾殿不远处的一处隐秘角落,那四名太监被人点了哑穴,满脸惊恐的看着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的江辞。 不到十岁的孩子此时眼中只剩下浓烈的杀意,挥起短剑的时候手却还是颤抖的,但就在短剑刺向那四名太监的时候,慢慢的手却不再颤抖,直到那四名太监被砍得面目全非没了气息的时候,浑身是血的江辞这才用短剑支撑着身体,颤抖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这个时候的他,眼里已没了之前的悲伤与杀意,眼里只剩下了平静与漠然,看见躺在地上的四具身体,他慢慢的竟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却夹杂着莫名的悲伤与难过。 看见他浑身是血,听着他喉中发出低低的笑声,直到笑的浑身颤抖,他却突然间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直直的倒了下去陷入昏迷。 白羽抱着浑身是血的江辞,示意身后跟着的暗卫将尸体处理掉,这才眼神复杂的将人带了回去。 他知道,过了今晚,他要守护的小主子必然会脱胎换骨。 白羽望着院子里关系看似融洽的二人,眼神复杂。 记得那个时候江辞在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对他下的第二道命令就是杀了慕青黎,但他却来牢记着自己来齐国皇宫的地二个目的,那就是不管如何都要留着慕青黎的命,因为那个时候的封宗,已经在边关创出了一番天地,慕青黎是封家的养女,同时也是自小与封宗定了娃娃亲的,要与封家攀上关系,平安将慕青黎带回景国,是最好的突破口,所以慕青黎这才留下了一条命。 江辞是恨着慕青黎的,因为陪着江辞一起来到景国的侍女绿竹与李嬷嬷是他母后最亲近的人,也是自小看着江辞长大的,也正是因为这两人的存在,江辞才在那吃人的齐国皇宫平安度过了三年,但她们二人的死因与慕青黎也有着关系,当时的慕青黎为了讨好三皇子,是她指派了那二人去三皇子的院里,却因为不小心冲撞了三皇子的宠妾,却活生生剜掉眼睛,砍断双手,最后被活活打死,而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也是她给江辞的饭菜中下了迷药,合着三皇子,将人送到了齐皇的龙床上,这两个原因,足够要她的命。 但自从慕青黎勾引三皇子被打的半死的时候,原本以为人是活不下来了,但却没想到她竟然活了下来,苏醒后自称失忆,还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似得,不但对江辞好的就像是亲姐弟一般,甚至性子也是大变,一开始的时候江辞与白羽都以为她是装的,是知道了景国药接他们回去,害怕自己这几年这齐国皇宫为了自保,跟着齐国皇室的那帮人一同欺负江辞的事情暴露,害怕回去被将次报复,这才装做失忆来示好,但从后面的种种迹象表明,慕青黎确实好像是失忆了,但至于她的行为,白羽也有点不理解。 封宗在战场上表现的愈加勇猛无敌,与齐国的几次对战中也是极占上风,眼见封宗战战大捷,齐国也发了怵,主动提出休战,但景国这边虽然同意了,但前提是将六年前送到齐国为质的六皇子与青黎郡主送回景国,后面已经商议好了时间,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在参加完齐国的秋猎宴会后,就会将二人送回景国,但最后因为慕青黎的改变,江辞也在原本的计划上做出了变动,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第58章 喜提娃娃亲 挽月感受到白羽脸上的表情渐渐变的沉重又复杂,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 “干嘛呢,发什么楞?” 白羽这才收回思绪,转头看向挽月,想着挽月这段时日话里话外都是对慕青黎的欣赏与维护,不由得出声提醒。 “挽月,记得你的任务,除了保护好与监视好清理郡主的一举一动,其他的心思尽早收回来,你不知道殿下之前与青黎郡主的事情,但其中的厉害关系你要知道,只要等殿下顺利得到封家的支持,青黎郡主的这条命就没有什么用处,殿下自然回亲手处理掉她,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象,切莫再与她走的那般亲近,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这还是白羽第一次这般严肃,挽月被他的话听得呆了,心里一骇,眼神不由得飘向院子里关系融洽的二人。 原本以为江辞应该只是在利用慕青黎,但从没想过他竟然会要慕青黎的命,二人之间在齐国的事情挽月也只是略有耳闻,只以为应该只是关系不太好而已,却没想到竟是这般。 挽月想着刚才回来的路上慕青黎说过的话,心中不由得酸涩。 此时月亮高悬苍穹之上,明亮的月色洒在小院里,望着月色下的江辞与慕青黎互相夹菜,挽月只觉得浑身发冷,她不由得抱了抱手臂,江辞脸上挂着的柔和笑意让她觉得讽刺至极,也不忍在看下去,伸手将面前的窗户关上。 此时她看见面前的白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冷哼了几声,嘴里暗骂了句“狼心狗肺”后,忙自己手里的事情去了。 白羽也没像往常那般与她争辩沉默着帮挽月打下手。 屋内的两人沉默着低头各干各的事情,而屋外的两人却聊的开心。 月亮慢慢升高,慕青黎终于吃完了江辞给她夹的满满当当的一碗饭菜,她已经感觉自己的胃快要被撑破了,见江辞还打算给自己夹菜,她立马伸手挡住自己的碗。 “不用了阿弟,我真的吃饱了,其实回来之前苏大哥带了饭菜,我与挽月都吃了点,阿姐是真的吃不下了。” 江辞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嘴角微不可察的的勾了勾。 “苏大哥?看来阿姐与苏大夫关系很好。” 慕青黎轻笑着点头。 “算是吧,苏大哥人很好,我跟他之间还挺聊的来,对了,今日他还跟我说起你身体里的蛊毒,说是还缺几味什么药材,所以他准备外出去找,大概需要几天时间,他将你的伤药都调配好了给我,以后换药的事就交给白羽先生了,我跟挽月最近可能都比较忙,回来的也比较晚,所以以后吃饭你不用等我们回来,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想也不用管。” “阿姐不觉得辛苦吗?” “不辛苦,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觉得辛苦呢,况且是赚钱的事情,阿姐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阿姐好像很喜欢这里,有没有想过去其他的地方,比如说上京,就很繁华,阿姐若想做事生意,最合适的地方就是上京,况且那里还有封家。” 江辞的试探很明显,而她却毫无防备,茫然道:“上京在哪里?封家又是什么地方?” 江辞微怔,继而继续开口。 “阿姐连上京都记得了吗?还有封家,阿姐也忘记了吗?” 慕青黎摇了摇头,一脸迷茫。 “阿弟,那次醒来之后,所有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不说什么上京跟封家,就连我的名字,也是在别人的口中得知的,阿弟为何跟我说起这些?我与上京跟封家又有什么关系?” “在来到齐国前,阿姐生在上京的封家,长在封家。” 江辞的话让慕青黎很疑惑,江辞口中的封家应该是原主的家,但原主与自己都姓慕,又为何会生在封家与长在封家呢? 江辞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 “那阿姐对跟自己定了娃娃亲的封宗将军应该也没什么印象了。” “娃娃亲?” 慕青黎不由得惊呼出声。 “嗯,阿姐与封宗将军算是指腹为婚。” 慕青黎被这突入而来的信息惊的半天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想到这原身竟然还与人定了娃娃亲,但又确实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这段时间她之所以没有跟江辞了解太多关于原身的事情,一方面她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知道,另一方面也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但刚刚江辞说的这些话,还是让她有点好奇,也不由得问出心里的疑惑。 “我明明姓慕,为何会生在封家,长在封家,这封宗已经做了将军,是不是比我大很多?” 江辞笑了笑,继续道:“封宗将军比阿姐年长四岁,如今才过二十岁,年纪不算大,至于阿姐为何会生在封家,长在封家......” 说到这里,江辞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慕青黎一眼。 “当年离家的时候太小了,我也忘记了具体的原因,若阿姐想要知道真相,怕是得回到上京或者问问封宗将军,才能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闻言,慕青黎沉默了一下,然后反问江辞。 “阿弟今日跟我说的这些话似乎是话里有话,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回景国?你口中的上京我猜应该是景国的国都吧。” 对于慕青黎的反应,倒让他有点意外,不过他提起这些事的本意,就是想看看慕青黎的反应。 “阿姐难倒真的一点都不想回景国吗?可是这几年在齐国的时候,你心心念念的就是回景国嫁给封宗将军,如今我们脱离牢笼,是有机会重新回去的,难道你真的没有想过回去?” 江辞的话让慕青黎一时有点语塞。 她又不是以前的慕青黎,怎么可能会跟她有一样的想法,如今她自由自在,还有自己的小事业,况且按照她现在的年纪,才刚满十六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若回去的话,岂不是得跟那什么封宗成婚,然后一辈子困在高墙之内,想想都觉得可怕。 第59章 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可是之前她明明问过江辞,问他愿不愿意回去,当时他说的是愿意与自己一起生活在这里,为何今日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果真是小孩子心性,变化的还真快呢。 只怕当时他们刚死里逃生,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如今已经安定下来,他又是皇子,更何况不管怎么说,那里到底是他的家,怎么可能不想回去呢。 但若他真想要回去,自己该怎么办? 慕青黎皱着眉头思考。 江辞这个时候又问了一个问题:“阿姐有没有想过,若齐国的人找到我们的话,我们会是个什么下场?我们如今还在齐国境内,只要他们想找,找到我们也是迟早的问题。” 江辞的话无疑是让慕青黎的心头一颤,对于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的通讯以及交通,找到他们应该不会太快,但的确也是迟早的问题,那到时候她与江辞会是个什么下场不言而喻,但她总是侥幸的想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小镇,而且对外的时候她也并没有说自己与江辞的真实身份,如今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除了挽月与白羽,就是苏悯生,但以自己对这几人的观察,他们应该不会出卖自己与江辞,而且在与他们的相处中,也有意识的给他们灌输自己与江辞是为了躲避仇家,并叮嘱过他们要保密的,但万一呢,若是齐国皇室出个什么悬赏之类的,面对金钱的诱惑,又有几人能真正坚守承诺,况且与他们也才认识了短短的时日,看到的也都是表面,谁能保证呢。 慕青黎越想越觉得心惊,江辞的提醒让她意识到自己考虑的还是片面了,但如今小店刚刚开张,自己也是付出了心思跟心血的,若现在离开,她还真的有点舍不下,况且他们若真的想刚回到景国,那么路上肯定要备好盘缠的,如今手里的那点钱,怎么可能够,而且江辞的身体,还需要苏悯生的治疗,所以这件事急不得。 江辞注意到她渐渐变得严肃的表情,也没再多说,沉默的等着她的回答。 许久后,慕青黎似乎是做好了决定,她缓缓抬头,看向江辞。 “阿弟,你说的对,是我想的简单了,但目前还不是咱们离开的好时机,我们在这里的确是不安全的,但为了你的身体,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等你身体里的蛊毒被彻底解了,我们就离开,阿姐送你回上京,这段时日我也会尽量小心的,至于学堂,你就先不去了,白先生的水平不比学堂的夫子差,你就在家里跟着白先生一起学习,这样安全一点,我也就放心了。” 江辞知道这件事急不得,而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乖顺的点了点头。 “辛苦阿姐了,我会好好听白先生的话的。” “嗯,那你回房间休息吧,我去帮挽月收拾明日用的东西。” “好,阿姐忙完也早点休息。” “知道了。” 望着江辞离开的背影,慕青黎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今日小店成功开张的喜悦荡然无存。 若她真的跟江辞回到景国,她还有机会像现在一样没有拘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吗,还有江辞刚刚说的与原身有娃娃亲的那人,若真的回去,她真的能摆脱原身的身份带给自己的束缚吗? 光是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就有点丧气。 罢了罢了,想再多也是无用,走一步算一步吧。 慕青黎晃了晃脑袋,收拾了桌子,向厨房的方向走去,白羽已经走了,只剩下挽月在厨房忙着,但这个时候她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慕青黎进去的时候,见她几次将明日要用到的食材放错了位置,还以为她今日是太累了,便开口让她回去休息。 “挽月,你回房间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弄,今日辛苦你了,店里的一些重活都让你干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挽月听完,表情有点复杂,刚想开口说自己不累的,想到白羽刚才的话,她又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房间。 慕青黎本就心性单纯,也不擅长揣摩人心,她从小到大生活无忧,在父母家人的呵护下无忧无虑的长大,生活中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学校里有一个铁打的闺蜜相伴,也没有遇到过什么磕绊,可以说她人生的二十年中,基本可以说一帆风顺,却没想到魂穿异世,就被人利用上了,若有一天她知道所有的真相,还有没有能接受这些真相的勇气。 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且听风吟”果茶店生意很好,也基本稳定,慕青黎定的价格不高,都在小镇上居民的接受范围内,而且后面她还研究出了不少新品,很受小镇居民的欢迎,加上齐国气候本就炎热,所以她的果茶卖的很好,也赚了钱。 江辞的伤也恢复的很快,伤好之后在慕青黎能看到的视线范围内,他跟着白羽一招一式的练习功夫,功课也没落下,慕青黎瞧着他每日勤奋的学习,也不由得感到欣慰,自那晚提起了回景国一事,后面两人也再没有提起过。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年,虽然这两年里慕青黎过得提心吊胆,但好在齐国皇室的人并没有找来,她都觉得侥幸的不得了。 这两年时间以来,小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稳定,在小店开张的第二个月她就给小店里招了几个年轻的姑娘当店员,她与挽月的压力大大减轻,还给小院里盖了几间房子,招了几名侍女与护卫,这所谓的侍女护卫自然也是白羽安排的暗卫。 江辞长高了不少,之前慕青黎比他高了一点,不过两年的时间,他就高过了慕青黎大半个头,而且身体也结实了不少,慕青黎把一切都归功于白羽。 小镇上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但背地里却暗潮涌动。但这些,普通人是感觉不到的,这普通人里面自然也包括慕青黎。 第60章 这是你说的火锅 跟往常一样,在傍晚的时候慕青黎大概翻看了一下账本,就准备回去了,算算时间,今日也到了要去苏悯生的医馆去给江辞拿药的时间,这两年时间在苏悯生的治疗下,江辞身体里的蛊毒暂时是被压制住了,但每月还是要服用苏悯生调制的药丸。 对于江辞身体里的蛊毒,江辞与苏悯生统一了口供,只说已经好的差不多,只要在连续服用一段时间的药丸,就能得到彻底根治,对于他们二人的话,慕青黎没有丝毫的怀疑。 这两年的时间足够她将这小镇上的一切熟知,也跟小镇上的居民基本上熟稔。 走出店门,她与熟悉的人纷纷打着招呼。 “小慕姑娘,又去找苏大夫啊,你弟弟的身体怎么样了?” 慕青黎也笑着与那人打招呼。 “已经好多了,路大娘,今日看您的状态好了很多,我跟你说的没错吧,苏大夫虽然年轻,但医术还是很厉害的。” 胖乎乎的中年妇女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笑容和善又真诚。 “多亏小慕姑娘的提醒,之前还对那小大夫的医术不怎么信任,不过自从听了你的建议去找那小大夫看病,你还别说,我这多年的老毛病竟然只吃了几副药就好了很多,小大夫确实厉害。” 旁边的人也跟着随声附和。 “对对对,前段时间我家那小孙女摔断了胳膊,也是那小大夫给治好的,看着挺年轻的一人,不但医术好,心底也善良,我那日着急没带银子,小大夫也没收我的钱,就给我孙女治了胳膊。” “谁说不是呢,尤其是我们这些老人,身体经常不好,腿脚又不灵便,小大夫还时常上门来给我们瞧病。” 附近的几个老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苏悯生,语气里都是赞赏。 “对了,小慕姑娘呀,你与那小大夫是不是好事将近了,看你们时常成双入对的,也都老大不小的了,也能成亲了,我家闺女比你还小一岁,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你也该考虑你们的人生大事,我看那小大夫看着你的时候满眼都是浓情蜜意你,你可别让人家等你太久。” 路大娘的话让慕青黎不禁老脸一红,她与苏悯生就是好朋友而已,因为江辞身体的原因,不时就要去苏悯生的医馆去拿药,所以他们两人接触的比较多一点,只是没想到落在旁人的眼里,竟然把他俩想成了一对。 她急忙解释:“大娘,你误会了,我与苏大夫就是朋友......” “我懂,小姑娘脸皮薄嘛,没事的,不用害羞。”路大娘摆摆手,一脸她懂得表情,旁边的几位老人也跟着一起打笑。 慕青黎知道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跟人打了招呼后就落荒而逃。 看来八卦是大多数人的天性,可是他们吃瓜吃的开心,被他们这么一说,再次见到苏悯生的时候,慕青黎就显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走进医馆后,其他的坐诊大夫都已经回家,整个医馆只有苏悯生一人还在忙碌,望着他的背影,慕青黎想起刚才路大娘的打趣,也不由得在心里多想了一点。 苏悯生还是一如既往,看见慕青黎的到来,立马一脸笑意的跟她打起了招呼。 “阿黎。” 见他神色坦荡,笑的依旧让人如沐春风,慕青黎收起心中思绪,微笑着问他。 “你这两日的病人是不是多了很多,尽管看病重要,但你还是得多顾忌着自己的身体。” 苏悯生扬唇轻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走吧,今天去我家吃饭,而且白先生酿的酒好了,邀请你一起去尝尝。” “嗯,等我一下,我带上药,咱们一起走。” 等他们二人来到小院的时候,天刚刚擦黑,挽月已经跟青竹(慕青黎买的侍女,但真实身份跟挽月一样,是负责保护江辞的暗卫)准备好了食材,院子里也已经亮起了灯笼,江辞与白羽正坐在石桌前。 江辞看见慕青黎与苏悯生并肩走来,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是冷的,但再次看向二人的时候,又恢复了惯有的笑容。 “苏大夫来了。” 苏悯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身高基本与自己持平的少年,记得两年前他才刚过自己的胸口,但才短短两年的时间,当年羸弱的孩子如今跟自己差不多高了,身体也结实了很多,而当年显得雌雄莫辨的面容现在更加俊美,眉眼间多了几分清冷和孤傲,此时他身着玄色衣袍,长发被玉冠束起,增添了几分贵气。 而刚刚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带着明显的冷意与锋芒,却在看见自己身边之人的时候,转瞬就收回了身上的锋芒。 江辞嘴角含着笑,将手里拿着的衣服递给慕青黎。 “阿姐,起风了,披上吧。” 接过江辞递来的衣服,慕青黎抬手想摸下他的头顶,却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最后也只能尴尬抽回手,弯眼一笑。 “阿弟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可是你也长的太快了,这才过去了两年时间,阿姐就够不到了。” 江辞眉眼间都带着笑意,缓缓低下头,“这样阿姐可以够的到了吧。” 慕青黎笑着抬头摸了摸江辞的头顶,轻声说:“可以啦!” 苏悯生看着二人的动作,又想到这两年江辞好像一直对自己带着一点敌意和探究,只觉得有点怪异,但也没有多想。 等几人坐下后,就见挽月将厨房里面的食材都拿了出来,并且将早已装好炭火的铜盆端上石桌,青竹也将早早都备好冒着热气的石锅端了出来。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各种蔬菜与切成片的生肉,苏悯生不由得好奇问慕青黎。 “阿黎,这就是你说的火锅?” 慕青黎点了点头道:“嗯,很好吃的,苏大哥以前应该没吃过,一会等锅里的汤烧开了,然后就把准备的食材放到锅里涮一涮,在蘸上调制的蘸料,保证你吃的过瘾,不过苏大哥不太能吃辣,那味道就得大打折扣了。” 第61章 阿姐,以后别这么傻了 挽月与青竹都有点迫不及待,自从尝过慕青黎做的火锅之后,这二人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时不时就央求着慕青黎要吃一次火锅,而且白羽与江辞似乎对这个新鲜的吃饭也很好奇,所以自从吃了几次后,火锅便成了他们餐桌上的常客。 摆好碗筷,调好蘸料,白羽还打开了他酿好的梅子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众人尝过后,纷纷赞不绝口,原本慕青黎不太愿意让江辞喝酒,总感觉才十五岁的他没有成年,是不能饮酒的,但也耐不住江辞的央求。 “阿姐,我就尝一小杯,白先生说了,这个梅子酒我是可以喝的。” 慕青黎自己先尝了一口,觉得度数不是太高,在接受的范围内,便同意了。 “但只能喝一杯,你还在吃药,况且酒是大人喝的,小孩子不能喝酒的,今天高兴,就破个例。” “我不小了,不是孩子,阿姐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 “在我眼里你不管什么时候你就是个小屁孩。” “阿姐不讲理。” “” ...... 挽月刚开始兴致还是很高的,但当她看了一眼小院的外面后,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淡了下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其余的几人却神色各异,尤其是挽月与白羽,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苏悯生也感觉到了几人之间的氛围与以往似乎有点不同,但也只是在心里疑惑。 很快,锅就开了,慕青黎将切好的肉片下到了锅里,不一会儿,她将煮好的肉先给江辞夹了一块,然后又给苏悯生夹到了碗里,示意他尝尝看。 学着慕青黎的动作,苏悯生将肉片裹满料汁,尝试着吃了一口后,也不由得连连称赞。 “确实味道很特别,这种味道还是第一次尝到,很好吃。” 慕青黎将煮好的肉片又给他夹了几片,让他多吃点。 喝着梅子酒,吃着热辣滚烫的火锅,星月相伴的夜空,几人的交谈声在夜色下显得很温馨。 但今日的挽月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慕青黎开口叫了她好几次,她都硬是没听到。 “挽月,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心事?” 明显走神的挽月被身边青竹的轻轻推了推,这才反应过来。 “姑娘,怎么了?” 慕青黎一脸关切,还以为她是太累了。 “这几日是不是累着了,你怎么不吃?” “没有没有,姑娘,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走神,赶紧吃吧,对了,白先生酿的酒很好喝的,他酿酒的时候我还帮了他不少忙,所以我得多喝点,我酒量可是不差的。” 看着挽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的表情与寻常无异,慕青黎也相信了她的话。 挽月想着接下来酸甜可口的梅子酒也压不下心里的酸涩与愧疚,看着慕青黎洋溢的笑脸,仰头喝酒的瞬间用宽大的衣袖拂去眼里涌上来的湿意。 “郡主,对不起,但我只能服从命令,过了今夜,东篱镇的这些快乐日子就都成了回忆。” 酸甜可口的梅子酒初喝感觉不到什么,但喝的多了,也会慢慢上头,苏悯生早早就注意到江辞几人今晚的情绪不对,也察觉出他们明显是有事情瞒着慕青黎,所以从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怎么=喝酒,只是浅浅尝了一杯。 看见慕青黎喝了不少的时候,他还劝着让少喝一点,但怎么能劝得住。 “今天真开心啊,阿弟,我们如今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了,如今你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我们的果茶店生意也不错,我们还认识了挽月,白羽,还有苏大哥,还有青竹他们,真好啊,这两年时间是我来到这里过的最开心的日子,祝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越来越好,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什么齐......” 慕青黎明显已经有点醉,她站起身来还有点摇晃,最后是江辞撑着她的胳膊这才站稳,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辞开口打断。 “阿姐,你喝多了。” “我怎么可能喝多,没有,我没喝多,阿弟,你难道不开心嘛,为啥冷着一张脸,你要多笑笑,阿弟笑起来最好看了。” 江辞这个时候脸上的表情已慢慢有点冷,他拉着慕青黎坐回凳子,抬头看了一眼小院的外面,然后扳正她的身子面对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 “阿姐,以后不要这么傻了,否则自己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青竹已经站在江辞的身后,怀里还抱着剑,白羽将挽月也慢慢起身站到了一边,尽管他们都沉默着,但苏悯生看见几人的表现,又听见江辞刚刚说的话,顿时警惕心四起。 他本就坐在慕青黎的身旁,看见这个时候慕青黎明显已经醉的厉害,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将人拉到自己的这边。 “小公子这是做什么?” 江辞眉眼间露出不悦,这个时候他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一时间苏悯生被他周身的冷意惊到,但依旧顶着他周身的压力,将慕青黎的身子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江辞在松手的瞬间眼里爆发出浓烈的杀意,但也只是一瞬。 慕青黎头晕的厉害,被这么一扯,只觉得有点天旋地转,对于江辞刚刚说的话她的大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江辞看见苏悯生眼中的警惕,反而气定闲神地举起手中的酒杯,明明是笑着的,但却让人觉得这个笑意有点让人后背发冷。 “苏大夫喜欢我阿姐?” 苏悯生不知道他为何瞬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模样,虽然从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他就知道江辞的身份并不简单,但想着之所以隐瞒自己身体的原因,只是为了不让慕青黎担心,但从他刚刚说话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慕青黎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般。 至于江辞说自己喜欢着慕青黎这件事,他不否认,毕竟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对这个笑容明媚的姑娘有了好感,这两年的接触,他也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他确实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第62章 时隔八年,再次相见 “我是喜欢她,男未婚,女未嫁,况且喜欢上慕姑娘,也不是多难的事,我自是知道小公子的身份不简单,但慕姑娘对小公子的好,就连我这个外人都深有感受,小公子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事吧。” 慕青黎头晕乎乎的,虽然能听到自己的耳边有人在说话,但却听不清楚,但江辞此时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是看得清楚的,有点不明白为何江辞会是这样的表情,他们不是在喝酒吗?还有挽月与白羽,他们为何表情那么陌生,慕青黎有点想不明白,就想起身问问他们,还不等她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听见敲门声,江辞脸上的神情一愣,慢慢变的冷冽。 他看了苏悯生一眼,扬起唇角。 “那你知道我阿姐有婚约了吗?你可知外面敲门的人是谁?” 江辞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也因为他这两句话,苏悯生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像是沉重的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慕青黎虽然没有听清江辞与苏悯生的谈话,但却听见了隐约传来的敲门声,看着几人没有动作,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嘴里还子啊嘟囔着:“你们都没听见敲门声吗,怎么没人开门,算了,我去吧,你们一定都是喝醉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脚步不稳地向门口走去,在她起身的瞬间,江辞与苏悯生同时起身,江辞紧攥着垂在身子两侧的双手,眼里有着挣扎,但最后,也只能无力的松开。 而苏悯生伸出去的双手,僵在了空中,最后也只能无力的垂下。 慕青黎脚步不稳的向门口继续走去,有好几次还差点被自己绊倒,平日里没几步的路程今日不知怎的显得格外的漫长,或许是她醉了吧。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就连今日的大门,她都抽拉了半天,才将它打开。 月色下,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外,慕青黎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努力想看清来人的模样,但脑袋却却越来越沉。 “帅哥,你找谁?我们......” 不等她说完这句话,身子就已经控制不住往下倒去。 封宗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慕青黎的个子并不矮,跟其他女子相比,她已经是算是高,但站在封宗的面前,竟然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 封宗低头凝望着慕青黎,只觉得有点恍惚,他们已经整整八年未见,当年只有十岁的小丫头被送往了齐国,而他才刚过十五岁。那个时候的封家在朝中并不得势,况且皇命难违,封家也是有心无力,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送上前往齐国的马车。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自己暗下决心,不管未来如何艰难,自己总有一日要将她从齐国接回来。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养在家里的那个扎着小揪揪的小丫头,是自己以后要娶的姑娘。 从十六岁初入军营,从最开始的无名小兵到如今掌管整个景国边防军的大将军,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他也终于有能力有底气将人接回家,这其中的艰辛在此刻来说,已经微不足道。 慕青黎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封宗看着怀里的姑娘,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找回了她,终于可以带她回家。 封宗将人打横抱起,然后慢慢走向院子里的江辞。 苏悯生心如死灰,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凳子上。 江辞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封宗,眼神却始终落在他怀里早已熟睡的人身上。 此时封宗的每一步都像是沉重的踩在他的心上,被压制着已经许久没有发作的蛊毒似乎又发作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阵的绞痛。 他突然笑了,但眼底却有着莫名的悲伤。 封宗走到江辞的面前,对着他弯了弯腰。 “六殿下,这些年辛苦了,也谢谢这几年你对阿黎的照顾,我们的人就在外面,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连夜出发。” 江辞忍着胸口的绞痛,脸上带着惯有的乖巧笑意。 “那就麻烦封将军了,封将军带阿姐先走吧,我回房间拿点东西。” 封宗迟疑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好,马车就在门外,我们去门外等你。” “好。” 封宗临走之前,若有所思地看了明显失魂落魄的苏悯生一眼,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抱着慕青黎大步离开了。 待人走后,江辞也没再与苏悯生说话,忍着胸口带来的疼痛,他回到了房间,望着里面熟悉的一切,只觉得胸口的绞痛更甚。 白羽站在他身后,眼里亦有不舍。 这个小院他们尽管只生活了两年,但这两年时间里,这里留给他们的回忆可能是这辈子最美好最难忘的。 在这里,没有明争暗斗,没有尔虞我诈,这两年他们过得轻松,活得自在,而今晚,这美好的一切点都结束了。 此时墙上还挂着慕青黎在去年江辞生辰的时候送他的剑,江辞跌跌撞撞的向里面走去,白羽这才注意到他的异样,知晓应该是他身体里的蛊毒又发作了,急忙拿出慕青黎下午回来的时候给的药。 “殿下,先服药吧。” 江辞挥手将白羽递过来的药甩开,视若珍宝的将墙上额剑拿了下来,抚摸着剑身,脑海里浮现出慕青黎送他剑时说的话。 “阿弟,阿姐希望你这一生都能平安顺遂,无忧无虑,这柄剑送你,若你以后遇到麻烦,就用这柄剑斩去一切困难,这剑可是我盯着铸剑师傅整整一个月才铸好的,以后你可要时长将它带在身边,就当你的护身符好不好?” 慕青黎的话还犹在耳边,思及过往,江辞只觉得口中涌上一股腥甜。 口中的鲜血喷洒在剑身上,他却不顾白羽的阻拦,只是用袖口狠命擦拭着。 “殿下,求你了,赶紧吃药吧,我知殿下这两年时间已对青黎郡主动了恻隐之心,但如今上京形势混乱,其他几位皇子如今知晓殿下即将回京,早已虎视眈眈,殿下以后要走的路并不好走,更要处处为营,如今封宗将军已站在了殿下的这边,大人是不会让青黎郡主活着回上京的,殿下,大人这些年为了殿下付出了很多心血,殿下......” 第63章 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 白羽每说一个字,江辞的脸就苍白一分。 过往的一切一幕幕涌上脑海,心口像是被人撕扯着,疼的让他发颤。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出声。 “走吧,别让封将军久等了。” 白羽这才如释重负,急忙将手中装有药丸的瓷瓶递给他。 院子里,苏悯生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他呆呆的望着铜锅下面的炭火明明灭明,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慕青黎的一颦一笑。 “我受了伤,丢了以前的记忆,当我醒来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辞,他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念想,以后不管如何,我都是要护着他的。” “阿弟很好,但他好像一直是有心事,虽然他不跟我说,但我能感觉得到。” “或许以后我会离开这里,因为阿弟他不属于这里,我得陪着他回家,等安置好他,若有可能,我还是会回来的。” 回想着这些话,苏悯生最终只露出了无力的笑容。 挽月站在一旁,看到他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江辞的房间,见人并没有出来,这才附身到他耳边轻声问他。 “苏大夫,姑娘此行凶险,若你心中还有姑娘,可愿冒险?” 闻言,沉浸在思绪中的苏悯生猛然抬头,语气急切。 “为何这样说?你的主子不是景国的六皇子吗?还有刚才那人,应该是你们景国的封宗将军,有他们二人在,阿黎为何会有危险?” 挽月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事情的真相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若你真心喜欢姑娘,那就与我们一起同行,说不定能救姑娘出险地。” 苏悯生没有考虑,直接答应了。 “好,我答应,但你主子会同意吗?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他的招揽。” “放心吧,他会的,你只要一会说你想清楚了,他自然会答应的,但我们可能现在就要出发,医馆那边......” “医馆那边不用担心,自然有人善后。” “好,但一会儿在主子面前你可不能说这些话是我说的。” “我自然明白。” 江辞这边服了药,重新换了衣服,与白羽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到苏悯生面前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就准备转身离开。 “小公子,我想明白了,我愿意与小公子一起前往景国。” 江辞似乎并不是很意外,淡淡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阿姐,但如今你也看见了,刚刚那人正是阿姐的未婚夫,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苏悯生笑了笑:“那又如何?他们还未成亲,我还是有机会的,但我若不跟着你走,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走吧。” 就在几人离开不久后,小院里火光一片,过往的一切都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慕青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的第二日,“且听风吟”果茶店也人去楼空,以往的熟客早早的在门外等候,却被告知店家的所有人都葬身在昨晚的大火中,一时间小镇上的人都唏嘘不已,那么好的一姑娘,说没就没了,木匠李生抹了把眼泪,将慕青黎前几日定做的东西又拿了回去,路大娘与其他几位老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站在门口。 “那么好一姑娘,怎么说没就没了,造孽啊。” “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呢。” “哎,可怜呀。” 他们在东篱镇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除了熟识的人们唏嘘不已,其他的小镇居民只在心中纷纷感叹,以后再也喝不到那么好喝的果茶了。 慕青黎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景国边城,望着头顶的陌生床帏,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话说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 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口号声,还有断断续续听不太清的说话声,她脑子像是卡壳了。 “郡主,醒了吗?”听着门外传来陌生的女子声音,慕青黎不知道她口中的郡主是不是自己。 直到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慕青黎意识到她口中的郡主应当就是自己,只是许久未听到这样的称呼了,她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看着陌生的房间,又听到持续的敲门声,她不得不出声。 “进来吧。” 等人走进来,慕青黎这才发现女子一身黑衣,肤色也比寻常女子黑了许多,望着眼前完全不认识的女子,慕青黎不由得心生警惕。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一脸防备的慕青黎,清儿微笑着开口:“郡主,我叫清儿,这里是景国军营,是封将军让我过来伺候你洗漱的。” 听到她说封将军,又说到景国,慕青黎被惊的张大了嘴巴。 话说她是梦游了吗?怎么睡个觉的功夫就到了景国的边城,话说这人不是框她的吧? 可是若她框自己,她是怎么知晓封将军的,那个传说中与自己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 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有点不够用。 想着自己之前是跟江辞他们吃火锅来着,后面喝了点白羽酿的梅子酒就没意识了,但她也隐约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好像是看见了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但却没有看清那人的相貌,那个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幻像。 她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脑袋依然是昏昏沉沉的。 虽然不明白眼前的情形,但眼前的这女子应该是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的,还是先问问阿弟他们去了哪里再说吧。 她问清儿:“姑娘,那与我一起的其他人呢,他们去了哪里?” “郡主说的是六皇子吧,他与将军在午间就去了军营,如今已到傍晚,想必一会应该就回来了,郡主不用担心,还有与六皇子一起的其他人,都安置好了,郡主安心,还是先洗漱吧。” 慕青黎这才放下心来,但对于自己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就到了这里还是耿耿于怀。 话说自己是睡得有多死,为啥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带到了这里,要是这些人心怀不轨,自己岂不是,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后怕。 喝酒误事,以后还是不能贪杯,否则就自己的这酒量,想想都后怕。 洗漱完之后,她跟着清儿一起走出了房间。 第64章 哥哥?不是娃娃亲吗?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不大的院子,白墙青瓦,整个看着就很干净,此时夕阳西斜,晚风吹来的时候,莫名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门口还站着身穿盔甲的士兵,又为院子增添了几分肃穆。 她跟着清儿一起走到正堂,看见桌子上摆放着几样小菜。 清儿拉开凳子,笑着开口。 “郡主,边关清苦,吃食也简单,您凑合吃点,将军马上就回来了。” 慕青黎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饿,但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肚子也不由得“咕咕”作响,她确实是饿了,从昨晚到现在,她滴水未进,说不饿是假的,但她眼里依然有着警惕,眼前情况不明,饿也得忍着。 清儿见状,也不再相劝,只是对着她笑了笑,自然也看出了她的顾忌。 就在这时,门外好像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慕青黎急忙起身,眼巴巴的瞅着门口的方向,以为是江辞回来了。 片刻后,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身戎装,身着金色盔甲,乌发一丝不乱的束在头顶,左手将头盔抱在肋下,面庞朗若清风,神情肃穆,大步向正堂的方向走来。 在看见正堂门口站着的人时,嘴角缓缓绽放出笑意,本就生的剑眉星目,这一笑,冲散了身上带着的肃穆之气,多了几分随和。 慕青黎打量着来人,心想这人莫不就是江辞口中那与自己定了娃娃亲的那什么将军。 清儿见到来人,躬身叫他将军。 封宗看着眼前的人明显陌生的眼神,想着刚才六皇子与他说过,她失了记忆,应是也不记得自己了,也不由得心生酸涩。 想着她这些年在齐国吃尽了苦头,若是自己能早早将她接回,也不至于让她吃那么多苦,而且当年总归是封家欠她的。 慕青黎瞧着向自己走来的男子眼里流露出的情绪,不由得疑惑。 他为何看着自己的眼中既是亏欠又是难过的,不应该是激动吗?好歹也是许久未见了。 封宗走到慕青黎面前后,已收起心中情绪,嘴角扬起笑容,唤了声“阿黎”。 慕青黎愣了下,随即莞尔一笑,开口问他:“想必你就是阿弟口中的封将军吧,你好,封将军。” 听着这明显疏离的语气,封宗这才觉得当年那个自己记忆中扎着小揪揪,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但不知道为何,眼前的姑娘总有种陌生的感觉,即使眉眼里依稀能看得到小时候的模样,但总有种疏离感。 又想着她失了记忆,加上已经多年未见,所以自己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清儿接过封宗的头盔,随即退到了一边。 被封宗看着的时候,慕青黎总有种自己被看穿的窘迫感,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装作镇定,反正不管他问什么,只要一口咬定自己失忆,他应当也是发现不了什么的,只是刚才这侍女不是说阿弟跟他一起去了军营吗?为何只有他自己回来了。 她心中惦记着江辞,也顾不上其他,随即开口问他。 “将军,我阿弟呢,他不是与你一起去了军营吗?为何没有见他回来。” 听到她的称呼,封宗略微皱了皱眉,但看见慕青黎脸上明显带着着急,便开口解释。 “阿黎先坐下吃饭,六皇子已经回来了,就在隔壁的院子,吃完饭我带你过去找他。” “可是......好吧,那我吃完饭再去找阿弟。” 两人在桌前坐下,清儿为两人盛了米饭,尽管肚子很饿,但慕青黎依旧吃的味同嚼蜡。 对于他们为何一夜之间就出现在这里她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但封宗不是江辞,虽然在江辞的口中知晓自己与他有着婚约,但对她来说,却是个完全陌生的人,而且封宗常年都在战场,身上自有那凌冽之气,与他同处一室,慕青黎总觉得自己有点害怕。 封宗看着埋头吃饭的姑娘,也感受到了她的局促与不安,试图开口解释。 “阿黎,事情来的突然,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也知道你失了记忆,忘了我这个哥哥,但你放心,这里是安全的,以后你也不用提心吊胆,哥哥会护着你的。” “哥哥?不是娃娃亲吗?” 听到分封宗的话后,慕青黎不由得吃惊开口。 闻言,封宗微微一笑:“你我自小就以兄妹相称,你时候你总是跟在我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至于你说的娃娃亲,确实是两家父母在我们小的时候定下的,但如今你我父母皆以故去,阿黎若有喜欢的人,这个婚约也可以作罢。” 慕青黎咬在嘴里的饭菜瞬间就吃起来香了很多,她就说嘛,自己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嫁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现在听封宗的语气,这桩婚约还有回转的余地,这对她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那我以后还叫将军哥哥?” “如此更好,你我兄妹本就是彼此的亲人,虽然不同姓,但你一生下来就在封家,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回家了,叫我哥哥合情合理。” “嗯,那我就不见外了,哥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上京?你会送我与阿弟一起回去吗?” 这已经是慕青黎第二次当着封宗的面叫江辞阿弟了,封宗不由得皱了皱眉。 “阿黎,我知道你与六皇子这几年在齐国以姐弟相称,但如今我们已到了景国,他是皇子,所以你们之前的称呼要变一变了,若被有心之人听见,免不了误会,至于你说回上京,京中已经派人来接六皇子了,但你可能不能与他一起同行,等军营这边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我自然会送你回家,所以这段时日你暂时要待在这里了。” 慕青黎放下手中的碗筷,眼中的错愕显而易见,听到不能与江辞一起回去,心里莫名就有点发慌,两年的朝夕相处让她已经习惯江辞的陪伴,况且自己答应过他要与他一起回上京,可是如今这算什么? 第65章 撒娇这一套他用的炉火纯青 慕青黎眉头紧锁,脑海里思索着封宗刚刚说的话。 若自己不能陪阿弟去上京,万一路上出个事又该怎么办,况且他身体里的蛊毒还未彻底解除,万一再次发作,可如何是好? 可封宗说的也对,他毕竟是皇子,以前两人无人可依,无力可靠,所以称为姐弟互相依靠,如今回到景国,就算江辞再不受宠,他好歹也是皇子,自己则可再与他以姐弟相称。 想到这里,慕青黎的心情不由得低落了很多,心口也不知为何,隐隐有些酸胀。 她低着头,对着封宗轻声道了句“知道了”。 封宗看出了她的失落,开口安慰。 “阿黎,你还有哥哥,还有封家,哥哥会护着你,你们在东篱镇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很厉害,也很强大,六皇子虽然没说出来,但我能感觉到,他亦是很感激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伸手摸了摸慕青黎的头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常年都与士兵打交道的他其实并不擅长说这些抚慰人心的话。 但眼前的姑娘明显的情绪低落,总让他觉得自己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往后有哥哥在,你不会再受人欺负,哥哥会护着你。” 感受到他的确是带着点真心说这些话的,慕青黎心里的警惕慢慢减少了许多,但也并没有完全对封宗信任,毕竟现在的封宗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个陌生人,想着还是得见到江辞才能确认。 吃完饭后,慕青黎跟着封宗的脚步,一同去往江辞所在的院子。 江辞沉默的坐在圈椅上,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低头跪在地上的白羽。 过了许久,才听到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话语。 “白羽,你是外祖派来的人,这些年我很清楚,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外祖的掌控之中,你为外祖做事无可厚非,但我身边从不养有二心之人,今日你且告诉我,你要效忠的主子是谁?若你选外祖,等回到上京,你就不用再来了,若你选择效忠我,那么从今日起,你的主子只有我,至于外祖那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清楚,眼前我给你的这两个选择,你考虑好再回话。” 白羽沉默的跪在地上,江辞也不开口催他,片刻后,他似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对着江辞郑重的说道:“殿下,从今往后,我的主子只有殿下一人。” “好,起身吧,既然如此,执行你的第一个命令,慕青黎的命,是我的,在我回上京的这段时日,你与挽月负责暗中保护在她身边,我要她毫发无伤的回到上京,能做到吗?” 白羽张了张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殿下放心,我会保护好郡主的。” 白羽走后,江辞望着挂在墙面上的长剑出神。 他最终还是心软了,最终还是舍不下这两年真心实意的相伴。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的时候,他才取下长剑,将它放在了不易被察觉的角落。 封宗与慕青黎一前一后走进院子,看见江辞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慕青黎紧绷的心弦才终于放松。 然而刚到嘴边的话被她咽了下去,最终她轻声对着江辞唤了声“六皇子”。 听到这个称呼,江辞的眼神也不由得暗了暗,最后温和开口:“阿姐怎的这般见外,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分。” “我......” 不等慕青黎开口,封宗对着江辞行了礼,郑重开口:“殿下,尊卑有别,你们二人之前的称呼以后在人前切不可在提起,若被有心之人听到,传到圣前,可是大罪,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慕青黎也跟着点头。 “哥哥说的对,如今我们已经回到景国,不似在齐国,更要处处小心,哥哥也是为了我们好。” 听到慕青黎对封宗的称呼,江辞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还是封将军想的周到,将军,我与郡主有些话想要单独说,将军可否回避?” 对于江辞的直言直语,封宗倒觉得很对自己的胃口,他这人本就直来直往,也不习惯拐弯抹角,江辞的直接,这一点倒是很合他的胃口。 “好,那你们先聊。” 等封宗出了门后,江辞露出与往常一般的温和笑意,语气颇为亲近。 “阿姐,走吧,我们进去。” 慕青黎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她可是将封宗前面说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怎么还叫我阿姐,刚刚哥哥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称呼了。” 看着她压低声音又警惕的看向周围的模样,江辞只觉得好笑,直接像往常那样拽起她的手,拉着她径直往房间里面走去。 进了房间后,他才松开慕青黎的手,笑嘻嘻的看她。 “阿姐,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还有你为何会称封将军为哥哥?” 慕青黎弹了弹他的额头,嗔怪道:“说说吧,你是不是早就跟哥哥他们商量好了,就将我一个人瞒在鼓里,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吓死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被人绑架了呢,你倒是出息了,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也不跟我提前商量商量,若你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该如何是好。” “阿姐,哪有那么多意外,况且这两年我跟着白羽先生练了功夫,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之所以瞒着你,是想给你个惊喜,阿姐难倒不想见到自己的家人吗?封将军可是很在乎阿姐呢,而且阿姐不还是叫哥哥叫的亲切吗,我以为阿姐是开心的。” 慕青黎用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佯装生气的撇过脸:“还惊喜呢,惊吓差不多,还有哪里亲切了,我又不记得他是谁,是刚刚他告诉我以前我是这样称呼他的,我这不是迫于无奈嘛。” “阿姐,你别气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慕青黎不为所动:“打你?你这身体硬的跟石块似得,我还嫌手疼。” 江辞小心翼翼的拉着慕青黎的胳膊,陪着笑脸:“阿姐我错了,以后我不会瞒你了,原谅我好不好?” 这两年时间的相处,慕青黎最最招架不住的就是江辞的撒娇,别看他现在比慕青黎高了不少,但撒娇这一招他用的是炉火纯青,也知晓慕青黎最吃他这一套。 第66章 离别的伤感 慕青黎被他成功的逗笑:“你都多大了,长的都比我高了这么多,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等你回了上京,切不可再像这般了,免得被人家笑话,你是皇子,就得拿出皇子的架势来,知道吗。” 说到上京的时候,慕青黎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情绪也变得低落,在来找江辞的路上,封宗告诉她明日江辞就得启程回上京,她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分别,一时间不舍与难过齐齐涌上心头。 “阿弟,回到上京后,记得给我写信,等哥哥这边都安顿好了,我就来上京看你,还有啊,你万事小心,对身边的人都留个心眼,你心思单纯,不知道人心险恶,我真的很担心,也很想陪你一起回去,但现在我们不再是在东篱镇了,不是我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而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你是皇子,有你自己要走的路,但不管你以后做什么,阿姐一定是支持你的,之前我想着我们可以远离这些皇室权贵的纷争,只做自由自由的自由人,但后来我也知道,这些总归是不现实的,有时候身份带给你的束缚是你这辈子都挣脱不了的枷锁,在东篱镇我也听说过哥哥的传闻,他如今是景国的镖旗将军,手握景国百万大军,若他能站在你的身后护着你,应该是个不错的靠山,所以我会利用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好好为你争取到他的支持的。” 听慕青黎说这些话,江辞只觉得胸口有点酸胀。 这个结果是他想要的,也是他一开始之所以选择冒险与慕青黎从齐国皇室逃出的目的,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本应该开心才对,但为何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悦呢? 慕青黎看着江辞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失落,也感受到两人之间此时的氛围有点离别的伤感,为了调节气氛,她立马转移了话题。 “阿弟,那昨晚我们离开了,白先生跟挽月呢,还有苏大哥,他回医馆了吗,我只记得那会好像有人敲门,所以我去开门了,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有我们就这样突然离开,那我们的小院还有铺子怎么办?还有咱们雇的那些护卫跟青竹呢,他们怎么安置了?” “阿姐放心,你说的这些我与封宗将军提前都安排好了,至于白先生跟挽月,他们二人也跟着我们一起来了,以后他们就跟着阿姐,有他们在,我也放心一点,至于苏大夫,他之前就在景国生活过,你也知道他的师傅是咱们景国人,他此次也跟着我们一起来了,说是要去祭奠他的师傅。” 慕青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白羽跟挽月他们都是齐国人,虽然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时间,但他们这这么容易跟着自己与江辞离开了自己的国家,而且据她了解的信息,齐国与景国在边关一直摩擦不断,算是敌对国,为何他们就轻易的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呢,不对劲,很不对劲。 江辞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说辞可能信服度并不高,就想开口解释。 但这个时候慕青黎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这两年辛辛苦苦赚的银子还在她房间里,不由得惊呼。 “哎呀,坏了,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的银子还在家里呢。” 江辞神秘的笑了笑,转身从旁边拿了一个小包裹递给她。 “数数吧,看有没有少。” 慕青黎接过有点份量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的是她每晚都会拿出来清点一遍的银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她的辛苦钱,攒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攒够了五百两。 瞧着她一脸财迷的数着包裹里的银子,江辞低落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阿姐,离开东篱镇这件事我与封将军早就商量好了,知道阿姐最最宝贝的就是你的那五百两银子,我怎么可能忘记呢,而且白先生跟挽月也早早知晓了我们的身份,他们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选择跟我们一起走的,是为了给你惊喜,这才选择瞒着你,至于苏大夫,确是昨晚临时起意,阿姐若有疑问,可直接去问他。” 经过江辞的这番解释,慕青黎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望着包裹里白花花的银子傻乐,心情也不由得变得大好。 何以解忧,唯有银子呀。 慕青黎瞅着包裹里的银子,抬头又看了江辞一眼,眼中明显有着纠结,纠结了一会,她从里面拿起了几块,将剩下的都递给江辞,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弟,此番回去,定是有许多要用到银子的地方,这些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你离家多年,而且你也说过你的皇兄们并不希望你回去,此番回去,定有许多磨难挫折,但阿姐希望你克服一切困难,努力去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江辞愣愣地看着她递来的银子,心中一暖,将包裹里的银子又推了回去。 “阿姐,这些你留着吧,我好歹是皇子,就算他们再不待见我,但也会做好表面上的功夫,而且我如今身后可是有你跟封将军的,他们也不敢太过为难我,放心吧,没事的,我能应付的来。” 见他神情认真,慕青黎只好重新将包裹接过来。 “那好吧,但是白先生你还是带着吧,他功夫好,有他护你安全,我才能放心。” 江辞摇了摇头:“阿姐,他与挽月还是留在你身边,你担心我,我亦担心你,别跟我争了,以前我都听你的,这次换你听我的。” “那好吧,不过你还是万事小心。” “嗯。” 慕青黎满意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辞,十五岁的少年身子板正,眉眼出众,不由得感慨。 总算两年的功夫没白瞎,当初在齐国皇宫对自己有明显敌意的少年,总算是将他心中的敌意消除了,还好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也不枉费这两年的心血。 第67章 养成系的成就感 看着身姿卓然的少年,她颇有点养成系的成就感。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想到明日就要分别,慕青黎忍着离别带来的伤感,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灿烂一点。 “阿弟,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好。” 等慕青黎离开后,苏悯生来到了江辞的房间。 江辞面对苏悯生的时候,完全没有刚才在慕青黎面前刻意表现的那般乖巧。 他的眼睛在笑起来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温暖又干净的感觉,但不笑的时候,就是极致的疏离感与清冷。 苏悯生已经在昨晚看到了江辞原本的面目,所以对于此时眼前神情疏离的人也见怪不怪,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昨晚挽月与他说的那番话,思来想去后,他觉得挽月口中慕青黎会遇到的险地,源头就在江辞这里。 “小公子,不,现在该叫六皇子了,我找你的目的你也应该能猜得到,不管你是小公子还是六皇子,阿黎是个好姑娘,你不该将她至于险地,她是如何待你的你也清楚,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事,但你不能伤害到她,否则就算豁出这条命,我......” “你要做什么?杀了我?请问苏大夫,你是以哪种身份来警告我的呢?是东篱镇的小大夫,还是寻机堂的少堂主?” 江辞每说一个字,苏悯生的眼神就暗沉几分。 江辞继续说道:“我猜两年前伤我的那批黑衣人也是你安排的吧,一为试探我的深浅,二为有合理的借口接近我,不知两年的试探,苏少堂主可觉得我是否通过了寻机堂的考验?不过我阿姐的安危,自然由封宗将军来负责,他们二人有婚约在身,况且就算没有婚约,封宗也会护着我阿姐的,也轮不到苏少堂主来与我说教。” 苏悯生的眸光颤了颤,原本以为这些事情做的隐秘,却没想到正主早就知道了,但如今就算他知道了也无妨。 见到苏悯生的模样,江辞了然的扬了扬眉,笃定道:“看来我猜对了,那我再猜一猜寻机堂背后真正的主子,莫不是当朝太傅温沐川?” 见苏悯生没有否认,江辞顿了顿,继续道: “看来我又猜对了,不过寻机堂试探我这个被放弃的质子做什么?莫不是温太傅也想站在我这个易掌控又没什么势力还被齐国养废的皇子一边?当真打的是个好算盘,不过也无妨,合作嘛,我也是愿意的,苏少堂主既然答应与我回景国,那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劳苏少堂主费心了。” 江辞说完这番话,苏悯生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个才刚刚十五岁的少年,没想到他竟然猜到了寻机堂背后真正的主子,眼前这人的心机与城府远远超出了自己预想的范围。 这对寻机堂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以往在人前温润有礼的苏悯生第一次黑了脸,江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 “你瞧,是不是撕下伪装后显得更真诚一点,你我其实并无不同,都是披着伪善皮囊掩盖野心的恶人,又何必惺惺作态,你来找我,并不都是为了我阿姐,我想你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想与我谈合作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要东宫之主的位置,那你们呢,你们寻机堂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们可以合作,但总要给有点诚意不是?” 苏悯生冷笑一声:“六皇子倒是口气不小,东宫的那个位置,你的那些个皇兄们那个不是虎视眈眈,而且就算寻机堂要选择站队,随便选哪个皇子不比你这个无人问津的质子强,况且你以为你能顺顺利利回到上京,等你有命回到上京再来与我商谈合作一事。” “苏少堂主这话说的当真一点都不客气,不过本皇子素来被人欺辱惯了,你的这几句话我还不放在心上,不过苏堂主,我阿姐若知道她的苏大哥真实面目是这般,会不会以后都要离你远远的?” “那你利用她接近封宗,得到封宗的支持,并且若她知道这两年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你说相比知道我的真面目,她若知道你利用她的真相,是不是离你更远?” 两人针锋相对,火药味正浓,但江辞不怒反笑:“看来少堂主知道的真相远比我想象的要多的多,不过你觉得我在乎吗?拿这个当把柄,少堂主还是不够了解我。” “江辞,阿黎对你更甚亲弟弟,你就这般狼心狗肺,若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要将她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不要将她置身险地。” 苏悯生已没了耐心,冷着脸起身。 江辞目光微顿,继续冷笑。 “那你告诉我寻机堂真正的目的,我就考虑你说的话。” “不可能,在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证的前提下,我不可能告诉你,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以后阿黎的安全自有寻机堂护着,放心,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她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甩着袖子走了出去,两人不欢而散。 他前脚刚离开,白羽就闪身走了进来。 “主子,这样真的可以吗?你得罪了他,那寻机堂这边......”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江辞明白他的意思。 “如此一来,苏悯生定会暗中护着她,封宗不一定能护得了她的周全,但苏悯生可以,他喜欢阿姐,有寻机堂在,外祖那边自然会忌惮,加上你跟挽月在,想必阿姐的性命应该无虞,我才能放心。” “可万一那苏悯生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郡主......” “不会的,他还想靠着那张伪善的脸骗到阿姐呢,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阿姐,他的身份自然也会暴露,他不会那么做的,以后阿姐的安危就拜托你跟挽月了,挽月心思单纯,有些事情你多提醒她,封宗这边你也多盯着点,他并没有真正的站队,现在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阿姐,封家欠阿姐的这份恩情,我们得好好利用。” “属下明白。” 第68章 这一别,再次相见亦不知是几时 翌日一早,接江辞回上京的车队就出发了,临别之际,江辞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也只是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慕青黎原本还想与他多说会话,但看着周围那前来接江辞回上京的几人打量的眼神,最后也只能冲他笑了笑,甚至就连声保重都没说出口。 这一别,再次相见亦不知是几时。 而江辞回上京的路上,慕青黎知道亦是不会一帆顺风顺,但她又能如何。 在东篱镇的那两年,她与江辞分离最长的时间也不过半个月时间,那是在江辞身体里的蛊毒控制的差不多的时候,白羽说要带着他出去历练历练,慕青黎没有怀疑,只是担心,但最后二人平安归来,她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后面也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形,但时间也都不长,一般都有个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但这次她深知与那时候不同。 她目送着车队离开,心里难过极了。 封宗与她一道站在原地,看见她满脸的不舍,安慰道:“别难过了,等哥哥处理好军中事务好,就带你回上京。” 慕青黎扯了扯唇,尽力让自己保持平常心,但最后也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对她来说,江辞的存在就像是一种寄托,一种支撑着她在这里活下去的信念,如今人走了,她只觉得心里好像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块似得。 封宗摸摸她的头顶,问她:“虽然在之前的情报里就知道你们二人的关系好,但还是有点意外,阿黎你是个聪明人,哥哥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如此与他亲近,但你想过没有,六皇子这些年在齐国为质,他的那些皇兄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他还能回来,这些年他们为了东宫的位置明争暗斗,如今六皇子回去,他又是嫡子,虽然如今没什么势力,但他势必会成为其他的皇子争夺东宫位置的阻碍,所以他此时必然是众矢之的,况且因为你的缘故,现在上京的那些官员都已经猜测我选择站在他的这边,你也必然会受到牵连,其他皇子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与我们封家扯上关系的,而你也必然会成为他们的突破口,好一点的话就是各种拉拢,但还有最坏的一种情况,他们可能会以你的性命安全来威胁哥哥,哥哥手握重兵,亦有能保全自己的能力,但你势必会将自己陷入险地,阿黎,封家从不选择站队,封家忠于的是景国的天子。但若六皇子真的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封家自然会扶持他。” 慕青黎没想到封宗会这么快跟自己挑明这层利害关系,她一时有点语塞,不知道作何回答。 封宗的目光看向远处已变成黑点的车队,心中已有了答案。 “刚刚我说的这些也是我为何将你暂时留在边关的原因,若你现在与六皇子一起回到上京,势必会有危险,而六皇子刚回上京,势单力薄,他护不住你,所以在那晚我就与他商量好,让你暂时留在边关,等他在上京站稳脚步,有自己的实力,你再回去,这也是为了你好,至于我刚刚说的这些可能,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我只是将事情的可能性先告知于你,有哥哥在,不会让你陷入险地的。” 原来这才是自己留在边关的真正原因,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乎自己的安危,会为自己着想,封宗的这番话让慕青黎觉得心里暖暖的。 真好啊,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觉吧。 刚刚还笼罩在心头的难过也慢慢融化,此时萦绕在心头的只有暖暖的感动。 她抬起头,对着封宗露出明媚笑脸:“谢谢你,哥哥,我知道了。” 瞧着从昨日见面就对自己充满戒心的人此时脸上展露出发自内心的明媚笑意,封宗也扬起唇角,两人相视一笑。 “所以这段时日安心待在这里吧,哥哥与你多年未见,我们兄妹二人好好叙叙旧。” “嗯,那哥哥能与我讲讲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吗?你也知道,我失了记忆,以前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了,哥哥与我讲讲吧,比如说我的身世。” 封宗短暂沉默了一瞬间,随即点了点头。 “这个自然没问题,这会也无事,走吧,我带你在附近随便走走。” 二人并肩前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挺大的庭院,里面又被分成了几处单独的小院子,封宗边走边给她解释。 “我与你就住在彼此的隔壁,之前你见到的那个清儿是我特意为你安排的,她父兄都在军营,她也自小在这边城长大,功夫不错,人也知根知底,你可以放心,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她说,对了,那名叫挽月的女子也留下来了,她以后就跟清儿侍奉你,哥哥军务忙,有时候也顾不上你,有她们二人在,哥哥也放心。” “我其实有挽月就可以了,在东篱镇我们一起生活了两年,彼此也熟悉。” “边关尽管有军队在,但是两国的交界处,还是得小心,清儿有功夫,能护你安全,我才能放心。” 见封宗坚持,慕青黎也没有再多推辞。 “那好吧,谢谢哥哥了。” “跟我还这么客气,小时候你可是跟哥哥很亲近的,以后也不必这么生分。” 随后慕青黎问出心中疑问。 “哥哥,为何我从小就在封家,那我的父母呢,他们又去了哪里?还有我们的婚约,又是怎么回事?” 说到婚约的时候,慕青黎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们二人确实是有着娃娃亲的。 但据她观察,从昨天以及今天封宗的表现来看,他应该只是把自己当做妹妹的,毕竟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但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当初离开齐国的时候他应该才十五岁,而真正的慕青黎也才十岁,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岁的孩子哪有什么婚约不婚约的意识,就算以后长大了知晓,但年少的情谊只是兄妹之间的感情,怎么会想其他的。 这样一想的时候,她觉得是自己肤浅了。 第69章 身世与真相 封宗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向她娓娓道来关于她刚刚的问题。 “你爹是我们景国的常胜将军慕奇,他与我爹是最好的兄弟,也是战场最佳的搭档,在你出生的那年,一场与齐国军队的对战中,他们败了,双双血撒沙场。噩耗传到上京的时候,你娘由于悲伤过度早产,拼尽全力才生下了你,但她却没有保住性命,我娘当时尽管悲痛欲绝,但她哪敢倒下,在你娘最后的时间里,她将你拜托给了我娘,拜托给了封家,所以才有了婚约一事,当时你爹跟我爹打了败仗并且战死在战场的消息让当时整个上京一片恐慌,毕竟在过去的时日中,你爹与我爹几乎很少打败仗,那个时候的齐国哪敢嚣张,但他们走后,整个局势一下子就转变了过来。” 说到这里,封宗停了下来,表情略微沉重。 顿了顿后,他继续说道:“后来你被从慕家接了出来,来到了封家,我娘将你当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养着。我爹死了之后,整个封家在上京的地位一落千丈,更不用说慕家了,你风光的时候所有人都来巴结奉承,但你失意了,多的是来踩一脚的,所以我们那个时候的日子很艰难,但在我娘的保护下,我们也无忧无虑的长大了。” “后来齐国在战场上屡战屡胜,在你十岁的那年,他们派使者来,强硬要求我们割让五座城池给齐国 ,否则就大举进攻,朝中大臣与陛下商议后,为了国土不被割让,便决定让当年只有六岁的六皇子去齐国为质,齐国人答应了,这毕竟对齐国来说,是比割让城池更为侮辱景国的手段,但他们提了条件,那就是我与你必须有一人与六皇子一同前往景国,毕竟当年我们的爹曾让他们齐国的军队节节败退,吃尽苦头,而如今让他们的子女去自己的国家为质,没有比这更好能让齐国出气的方法。” 说到这里,封宗满眼亏欠的看着慕青黎。 他的表情让慕青黎很是不解,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封宗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慕青黎一边疑惑,一边在心里猜测:莫不是当时去齐国为质的人本应该是封宗,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换了人? 但她也只是有这个猜测而已。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听到她问的话,封宗长长出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后来在那日六皇子即将出发的时候,你代替我去了齐国,阿黎,原本要去的人是我,但当时我娘怕我去了齐国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在暗中使了手段,让六皇子将原本要去齐国的我变成了你去,我娘在你走后,日夜不得安睡,她自小将你视作自己的女儿,但最后却因为私心将你送往齐国,内心的折磨与不安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最终在你走后的第二年,撒手人寰,在临别之际,她嘱咐我,哪怕付出这条性命也要将你带回家。” “阿黎,我当时也恨我娘,恨我娘自私,这些年因为这件事我一直愧疚不安,但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后悔也无用,我深知亏欠你,也暗暗发誓有朝一日终要要将你带回家,所以在我娘去世后,我便入了军营,经过这些年的努力,现在我也终于将你平安带回,但你在齐国吃的苦,受过的磨难,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尝还的。” “那个时候入了军营后,我拼命训练,拼命想要出人头地,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有将你带回家的资本,或许是我够幸运,也够执着与坚持,老天也总算没有辜负我的努力,我一步步走上高位,成了将军,也有了将你带回的底气,所以在两年前我就已经派人与齐国交涉,最终达成协议,齐国同意将你与六皇子送回,但就在距离接你们回家的不久前,你与六皇子竟然消失了,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齐国使诈,不想将你们送回,但后面我暗中派出的人几经探查,发现你们确实是失踪了,后来我派人几乎找变了整个齐国,也没发现你们二人的踪迹。” 听他说到这里,慕青黎尴尬的笑了笑。 原来当时齐国对她与江辞突然转变了态度,是因为封宗的原因,那个时候自己与江辞只要安安稳稳的待在齐国皇宫,封宗的人自然会带他们回景国。 可自己那个时候不但带着江辞逃了,还逃到了深山老林,历经磨难才终于走了出来,这样想想,当真是过于多余的有点触目惊心。 这不是典型的没苦硬吃嘛。 封宗接着继续说:“直到一年前,六皇子暗中让人联系我,我这才知道你们竟然逃了出来,并且就在离两国边城不远的东篱镇,知道消息的时候我本打算立马带你们离开,但那个时候齐国人认为是我暗中将你们二人带走,以此故意为难他们,所以两国之间有了摩擦,虽然没有发生战争,但形势危险,一时之间双方都严防死守,尤其是齐国,我也没有机会将你们二人接回,尽管担心,但却无可奈何,好在六皇子的密信里告知你们二人暂时没有危险,且有了庇身之所,我这才放心不少。直到最近,我才有机会越过齐国边线,将你们顺利带回。虽然惊险,但好在没出什么意外,不过六皇子与你的表现确实让我很意外,尤其是你,阿黎,你胆大心细,遇事不惊,在那么艰难的处境下,竟然带着六皇子在齐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度过了两年,不仅如此,还做起了生意,确实厉害,不过六皇子也不简单,就凭他能在齐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你们二人的消息传到我跟前,就这一点,足以证明他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不过也多亏了他,我才能找到你。” 听他这一番话,慕青黎才知晓了关于原身身世的来龙去脉,其中的情节确实曲折,但她不是原身,亦是不会体会到那般情感,但也在心里感叹,封宗的娘为了自己的孩子将从小养在身边的原主送上前往齐国的路,虽然有点不地道,但也符合人之常情,不管怎么说,都是可怜人。 第70章 利用? 封宗一直注意着慕青黎的表情,这些话压在他的心底多年,如今终于说出来,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但他不知道清楚了这些真相之后的慕青黎会作何表现,毕竟原本这些年她在齐国受过的苦,本该是他要承受的。 但他发现身边的人从始至终表情都很平静,只是在他刚才说到六皇子与自己在一年前就有了联系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其他的时候真的好像是在听他讲别人的故事那般平静。 但慕青黎这样的表情让他心里更加难受,想着她不但在齐国受尽了磨难,还丢失了记忆,封家欠她的,自己欠她的,再往后的日子里,只能慢慢偿还了。 他坚毅的脸庞上掺杂着歉意与坚定,“阿黎,你……” 慕青黎已从刚刚接收到的讯息中回了神,这会也能猜到封宗要说的话,随即打断了他的话。 “哥哥无需自责,当年不管是你去齐国亦或是我去,其实都是一样的结果,那些日子虽然艰难,但也已经熬过来了,其实应该庆幸去的人是我,若当年去的人是你的话,哪有如今英勇无畏的封宗将军,所以哥哥,你真的不用自责,没有人怪你。” 慕青黎说的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她是代替不了原身来原谅当年封家的做法,但如今主导身体的是她,原身已然消散,而且就算现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况且如今若要想帮江辞,所以对封宗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得让自己与他牢牢绑在一起。 封宗见慕青黎眼神真挚,语气中也是坦然与真心,压在心底的那些愧疚有了些许的减轻,同时也在心底长舒一口气,好在如今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并未像他之前查到的信息那般。 在他在军中站稳脚步的时候,他就派人潜入齐国,那时候在他收到的消息中,慕青黎的品行与性格简直糟糕到了极点,现在来看,当时应该是消息有误,亦或许是她在齐国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隐藏真正的自己。 两人心思各异,一人欣慰,一人则是想着如何让眼前这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彻底站在江辞的这边。 慕青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做这种利用别人的事情,但想到江辞回到京中的处境,她只觉得心中焦急,所以封宗这边的态度极其重要。 所以后面的日子里,不管是刻意的讨好还是其他的什么手段,封宗是一定要跟江辞绑在一起的,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慕青黎只觉得这条路任重而道远,毕竟这对她来说不是擅长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慕青黎住的院子外面,门口的士兵见到封宗,整齐开口问好。 “哥哥,时间也不早了,我知道哥哥军中事务繁忙,所以哥哥你去忙吧,不用特意陪我,我会注意安全的,争取不给哥哥拖后腿。” 她笑意盈盈的看向封宗,指了指已经升的老高的太阳。 封宗低头轻笑,随即点点头。 “好,你想去那里,让清儿带你去,哥哥有空就回来陪你。” “嗯。” 有士兵将封宗的坐骑牵了过来,他又嘱咐了慕青黎几句,随后利落翻身上马。 慕青黎扬起唇角,挥了挥手,待人走后,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看着消失不见的一人一马,心情沉重的走进院子。 挽月与清儿有说有笑的站在一起,见人进来,急忙上前。 “郡主,你回来了。” 看见挽月,慕青黎刚刚还沉重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笑着唤了声挽月。 清儿很有眼色,知道慕青黎对自己并不信任,当下行了礼之后,就找借口走开了。 慕青黎亲昵的拉着挽月的手,两人一起走向房间。 走到房间后,慕青黎还警惕的看了眼周围,见没有其他人在附近,这才将门关上。 挽月好奇的看着她的举动,疑惑开口:“郡主,怎么了?” 听挽月这么叫她,慕青黎还有点不习惯,“挽月,我还是习惯听你叫我姑娘,什么郡主不郡主的,我有点不习惯。” “郡主,现在我们不在青黎镇了,其实一早知道你跟公子身份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大跳,后面经过公子一番解释,我才知道,后面答应公子瞒你,是公子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对不起啊,公子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慕青黎摇了摇头。“没事,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吓了一大跳,但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阿弟他也是好心,我不会怪你们,对了,白先生呢,刚刚我还想问他去了哪里。” “他被安排在其他院子了,离我们也不远,以后他负责随身保护郡主的安危,当然还有我,我与清儿跟郡主你都住这个院子,将军说这样方便一点,不过郡主,这位封宗将军对你是真好,处处为你着想,我都有点羡慕。” 慕青黎有点心不在焉的笑了一下,这个时候她想问的是苏悯生的下落,原本她想问问封宗,但她想着苏悯生与白羽跟挽月都是齐国人,如今两国还在对峙,因为自己的缘故将他们带到景国已是例外,她实在不好意思问封宗,所以见着挽月的时候,猜她应该知晓苏悯生的去处。 “苏大夫昨日就已经离开了,说是要去祭奠他的师父,走之前他还让我给郡主带话,说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让姑娘万事小心,忙完自己的事情就回来找姑娘。” 慕青黎这才心安,这两日她的脑袋一直很乱,一时间还把苏悯生给忘了,送走江辞后,这才记起来。 “那就好,可是挽月,你跟白羽都是齐国人,就这样跟着我们来到景国真的没关系吗,两国如今的关系这么差,你们跟着我们过来,以后想回去的话恐怕也是极难的。” “这......” 挽月一时间有点语塞,一个谎言的背后必然是另一个谎言,如今还能如何,只能按照当初与白羽商议好的说辞来解释了。 “郡主不用担心,我与白羽都做好了决定,这辈子都跟着你与六皇子,只要郡主不嫌弃,我们永不背叛。” 第71章 如何拉近关系? 挽月的这番说辞,在慕青黎看来,还是有点过于沉重了。 “挽月,其实你们不必......” 挽月生怕她在这个问题上问太多,以至于自己的回答露馅,急忙打断她的话。 “郡主,这件事情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郡主不用多想,跟着你们,我们是心甘情愿的。” 见挽月回答的真诚,慕青黎如释重负,强人所难的事情她不愿意做,也做不来,尽管她也希望挽月能陪着自己,但前提是在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挽月,你我之间,还跟在东篱镇一样,随心就好。” “嗯,我知道的。郡主,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要跟我说?” 两人相处了两年,彼此之间还是有点默契存在的,再从刚刚慕青黎的行为来看,挽月就知道她不单纯只是找自己问苏悯生的下落。 慕青黎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坐在凳子上。 “挽月,实不相瞒,我很担心阿弟,他如今势单力薄,孤身前往上京,必然危险重重,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如今回去,处境怕是比在齐国好不了多少,我想帮他,但就我的身份,又能帮他什么,思来想去,现在也唯有一人能帮我,亦能帮阿弟。” 挽月心中明白她说的是谁,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郡主说的这人难道是封将军?挽月愚钝,不知猜的对不对?” “正是,你也知道我与封宗将军自小就有婚约,但据我这两日的观察,他对我应该只是普通的兄妹之情,可能当年因为一些原因让他对我心怀愧疚,但他对我亦是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不过这样也好,我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我也不可能以婚约的名义去让他帮我阿弟,所以只能走亲情这一条路线了,但我不擅长讨好别人,况且现在的他对我来说只是认识了两天的人而已,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他拉近关系,你办法多,脑子转得快,快帮我好好想想,我究竟该如何与他拉近关系。” 挽月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知道江辞让自己与白羽留在这里不单纯是保护慕青黎的安危,可能更多的是让他们一起想办法得到封宗的彻底支持。 想想这两年时间她这个暗卫做的事情,不但买了整整两年的果茶,还要时时圆谎,莫名觉得有点心累,但谁叫自己摊上那么个主子呢,只能认命了。 理了理思绪,她将早早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 “郡主,既然是这个情况的话,那么我建议郡主这段时日就主打兄妹情深这一主线,你二人多年未见,加上你刚才说封将军对你心怀亏欠,我们就利用这一点,封将军是男子,加上常年在军营,身边也没个人照顾,郡主你不是擅长研究一些奇特的美食嘛,平日里你就花点心思,多做点好吃的给将军,然后生活上你可以多关心他,比如说研究一下他的爱好,只要抓住他的心思,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必然是能亲厚的,平时呢,你就尽量表现的很感激将军接你与六皇子回来的事情,也尽量多跟他说说六皇子的优点,这样慢慢下来,我想应该会有点作用的。” 慕青黎想想挽月说的有道理,可以按照这个方向尝试尝试。 “嗯,可以试试看,不过他的喜好嘛,我想清儿应该知道,我瞒你可以问问她,账单这个事情急不来,得一步一步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阿弟这边,只要他能平安回到上京,我有把握能说服封宗将军,让他帮阿弟。” “嗯,郡主,我相信你能做到,也相信六皇子定然能安然无恙回到上京。” “但愿如此!” 两人商量好之后,就决定按照她们刚刚商量好的这般行事。 ...... 再说江辞这边,五日后,护送江辞回上京的车队刚刚走到一处山谷,眼见天色已晚,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二十里路,负责送江辞回上京的李峰校尉看了眼天色后,便决定在这里扎营过夜。 这一路走来还算顺利,他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吩咐好士兵安营扎寨,他随后走到江辞的马车外,语气恭敬的问里面的人。 “六皇子,今天路上耽搁了点时间,现在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有至少二十里路,夜间赶路不安全,所以今晚我们就在此处安营扎寨。” “嗯,知道了。” 江辞知道李峰是封宗的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虽然从刚才他就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他们车队的后面跟着不少尾巴,距离他们离开边城已经整整五日,这些人终于还是憋不住气了,但他没有声张,他就是想看看那几位上京来的人一会儿该如何表现,若他们袖手旁观,他倒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一条生路,可若是他们有其他的动作,那就不能怪他了。 李峰一脸警惕,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一方面是这里易守难攻,他也一早就感知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另一方面是他想试探试探这位在齐国生活了八年的六皇子的底细,按照临走之前封宗将军的提醒,他知道马车里面的人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他不动声色,神色冷静地安排人准备东西。 很快,帐篷搭建好了,除了巡逻的士兵,剩余的人则各司其位,不一会儿,浓浓的饭香味已经传了出来。 江辞已经来到搭建好的帐篷内,听到山谷内传来他的人带回的讯息,知道跟在他们后面的人数不少于百人,而且各个身手不凡,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冷笑几声,看来他的那些个皇兄们,是真的不想让他活着回到上京。 既然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表现,那今晚,他若不出手,他们势必会很失望。 既然如此,那今夜就让他们看看吧。 看看他们眼中那个被齐国养废的六皇子是否真的一无是处。 第72章 扮猪吃老虎的主 山谷里的一切表面上看着井然有序,但有人早已经按捺不住。 但现在明显不是好时机,且不说这次回上京,封宗派出护送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之外,仅李峰一人,也是不好对付的,毕竟是跟着封宗一路走来的老将。 直到月色中天,众人简单吃完饭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憩。 李峰虽然有意试探江辞的虚实,但也丝毫不敢大意,待众人离去后,他又重新安排了巡逻守夜的士兵。 江辞一直在帐篷内假寐,怀中抱着的是慕青黎送他的那柄剑。 距离众人回去帐篷内半个时辰后,整个山谷变得一片安静,除了来回巡逻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发出的脚步声以外,再就是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但很快,就有士兵觉得头昏目眩,然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多一会儿,已经倒下了一大半,李峰看见这样的情形,也不由得眉头紧皱,好在经过探查,发现只是中了迷药,并没有性命之忧。 想来是这背后之人并不想得罪封宗这位景国如今正风头正盛的大将军,他们的目标应该只有江辞。 潜在远处的人收到派出的探子带回的消息后,也有点发了难。 上面给他们的命令是只取那位曾在齐国为质的六皇子性命,至于其余的人,则不能伤害他们的性命。 按照他们的计划,车队里的内应给队伍里饮用的水中撒入迷药,如此一来,只要喝过水或者吃过饭的人,都会陷入昏迷,他们也能按照计划只取那六皇子的性命,但不想竟然出了差错,眼下只有一部分人中了迷药。 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但今晚不管如何,都要取了那六皇子的性命。 带头的人打了手势,并且特意嘱咐。 “一会儿见机行事,我们的目标是六皇子,至于其他的人,尽量避开要害。” “明白。” 随即埋伏在暗处的人慢慢向山谷内的车队逼近。 李峰让没有中迷药的士兵将已经昏迷的人集中到了一处,安排他们加强警戒,随即赶往江辞的帐篷。 见人安然无恙,并没有陷入昏迷,也不禁长舒一口气。 今晚的事情是他大意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还特意让人紧盯着上京前来的那几人,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他虽然有意试探江辞,但前提是在江辞性命无虞的情况下。 “六殿下,你没事吧?” 江辞抬眼,看了一眼李峰,轻轻摇头。 “我没事,李校尉怎么还不休息,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李峰见他一脸迷茫,似乎是真的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不过想想也是,刚才有士兵倒下的时候,其余的人虽然惊慌,但也没乱了阵脚,所以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但他怀疑江辞是不是知道今晚会发生变故,所以在吃晚饭的时候才特意避开。 “今晚可能不太平,六殿下还是跟在我身边为好,有人混进了车队,给队伍里喝的水中下了迷药,如今已有一部分士兵陷入昏迷,但性命无忧,殿下今日没用晚饭,只吃了携带的干粮,看来确实明智。” 李峰一直注意着江辞的反应,见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时,他虽然脸上表情震惊,但其实并没有过多慌乱。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那几位上京来的大人呢,他们今晚可是喝了不少水,也吃了很多饭,他们是不是也中了迷药,我们先去看看他们,万一有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听他说到上京来的那几人,李峰眼色一沉,随即点了点头。 “六殿下,跟紧我。” “好。” 二人出了帐篷,前往那几人所在的帐篷。 进去后,李峰若有所思地看着帐篷内昏睡的几人,就在这时,江辞指了指帐篷角落里的一处。 “咦,这些白色粉末是什么,看着像是什么药之类的,怎么撒到地上了,也太不小心了。” 装睡的几人虽然知道李峰没中迷药,也知道他谨慎,不过他们的目标本是江辞,也没打算与李峰正面交锋,但听到江辞的声音,心中皆是一惊。 他竟然没有中迷药,可就在用完晚饭的时候,他们明明看见他在回帐篷的途中问随身侍卫要了水喝,为何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如此一来,事情可就有点难办了,现在已然打草惊蛇,李峰定会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样一来,势必与他要交手。 可一旦与他交手,等于跟封宗交恶,此次刺杀六皇子,明眼人都能猜到是谁的手笔,原本上头的命令是避免与封宗的人交手,现在该如何是好? 几人心中慌乱,但又不得不装作昏迷,但他们明明将东西都销毁了,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这样一来,岂不是暴露了他们就是背后下药之人。 几人此时后背冷汗直流,但又不得不继续继续装作昏迷的样子。 此时只能在心中祷告提前安排好的那些杀手能尽快赶到,否则他们则命不休矣。 李峰顺着江辞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地上那明显的白色粉末,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士兵仔细探查。 那士兵仔细探查一番后,对着李峰点了点头。 李峰若有所思地看了站在一旁的江辞,心中有了答案。 这六皇子分明是一早就知道了,故意引自己前来,目的就是要将上京的这几人给拖出来。 对于京中那几位不安分的皇子,他与封宗早都料想到他们不会放任江辞平安回京,但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拉拢了朝中的这几位大臣,这几人虽说不上是朝中重臣,但他们的官职也是涉及到了朝中事务的各个方面的,如此明目张胆谋害皇子,确实胆大妄为。 可一旦与这几人撕破脸皮,也就意味着与那几位皇子站到了对立面,如今朝中形势复杂,原本他们边防军是不参与站队的,但因为自家将军与那青黎郡主的关系,对这位六皇子也不得不照拂一二。 原本以为这六皇子在齐国被养废了,成不了什么大事,但如此看来,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第73章 展露身手 就在这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李峰心中一紧,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帐篷里的那几人,吩咐士兵将里面的几人看好后,他带着江辞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江辞手中带着的长剑,疑惑开口。 “殿下会武?” “会一点,倒是可以勉强自保。” 江辞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冰冷,哪有刚才在帐篷内的纯良。 李峰也顾不上他为何突然就不装了,眼下要紧的事是探查前方的混乱。 已边往混乱的地方赶去一边叮嘱江辞:“殿下,你跟紧我,一会打起来的时候注意自己的安全。” “嗯。” 待二人赶到前方混乱之地的时候,看着与士兵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差杀手,李峰的心不禁一沉,虽然下午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但没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多。 不过幸好他们所在的这处山谷,给了他们极好的地理位置优势,后方就是陡峭的山壁,易守难攻。 那些杀手被挡在外围,因遵着不能伤人要害的指令,加上封宗此次派来的士兵都是战场上经过厮杀的好手,自然身手不差,所以那些杀手应付的颇有点吃力。 江辞看见前方的场景,眼神冰冷,只在心中冷笑。 他们对士兵都可以手下留情,却对自己这个弟弟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足之情,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杀了。 李峰也发现了那些杀手似乎并没有尽全力,有点畏手畏脚,应该是顾忌着边防军的缘故,这样一来,他可以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然而就在他一时不察之间,身边的人则犹如利剑般,闪身飞出,很快就加入了前方的混战。 他顿时心中一惊,但江辞速度极快,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这些杀手自然是认识江辞的,来之前,江辞的画像他们已经看了很多次,可他们也很疑惑,分明他们收到的情报中,这位六皇子并不擅长武艺,但看着眼前他几个回合下来,已有不少于十人死于他的剑下,剩余的杀手也不敢在轻视,集中精神专门对付他。 士兵自然不知道其中的交道,只知道他们誓死要保护眼前与他们一同作战的六皇子,江辞的加入,也让他们士气高涨,更加不顾性命与杀手对战。 几个回合下来,江辞的身边已倒下不少杀手,眼见自己的人死伤一片,剩余的杀手也发了狠,不再留手,他们本就是京中贵族培养的杀手,杀人的技巧自是熟练到位,这些士兵虽然战场上无畏,但与这些专门学习了杀人技巧的杀手相比,还是不够狠辣,一时间,已有不少士兵倒下。 李峰这个时候再也不能旁观,虽然震惊于江辞的身手,但也不得不提刀加入战斗。 战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虽然有此次前来护送的一部分士兵陷入昏迷,但因为有江辞与李峰的加入,杀手的数量也在急剧减少。 帐篷内的那几人听到激烈的打斗声,才放下悬着的心,然而就在这时,映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刀剑,不等他们出声,就已身首异处,守在外面的士兵听见动静,急忙进入帐篷,却与江辞的人打了照面。 最后昏迷的士兵,昏迷之前只听到这几人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皇子让咱们事后将这几人灭口,现在人死了,咱们也赶紧去前面支援。” 再说前方的战斗,已经基本接近尾声,李峰越往后,越觉得心惊,这位六皇子的功夫远远在他之上,且出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这哪里是只能自保,分明深藏不露。 杀手这边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下不到十几人还在对抗,眼见今晚的刺杀基本失败,最后也不得已只能撤退。 眼见杀手即将撤退,李峰本想一网打尽,但江辞收回了手中的剑,望着那逃走的几人,淡淡说了句“穷寇莫追”。 李峰如今已经试探到他的深浅,虽然心中有诸多疑问,但眼下还是先要清理残局。 大致上清点完士兵的数量,刚刚的对战中,死亡十人,重伤二十余人,剩余的则是轻伤,这个情况比之前他与封宗预想的已经好了太多。 他们在出发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此次回京,必定危险重重,但他们谁也没料想到,在齐国做了八年的质子,会有他们谁都没有料想到的身手,更没想到,这人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他们都小瞧了这位六皇子。 江辞看着遍地的黑衣人的尸体,然后抬头看向里面帐篷的方向,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李峰将善后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这才重新打量着眼前神情冷静的江辞,刚想开口,就听见身后的士兵汇报。 “校尉,不好了,上京的那几位大人被人杀了。” 他顿时心中一惊,急忙赶往帐篷的方向,江辞没出声,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来到帐篷后,看着里面的情形,李峰不由得心中一沉。 刚刚苏醒过来的士兵将他昏迷前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李峰与封宗。 “殿下,校尉,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几位大人已经被被杀了,早我昏迷前,我隐约听见那几名杀手说是大皇子的命令,为避免事情暴露,说这几位大人必须要死,然后还说任务完成了,赶紧去支援前方的战斗。” 李峰黑着脸,看着那几人的尸体,有点头大,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封宗将军选择与六皇子站队的传言。 虽然将军有意照拂这位六皇子,但如今朝中的形势复杂,将军手握重兵,一举一动皆引人关注,明眼人都知道六皇子此番回京,那几位皇子必定不会坐视不管,而今晚的刺杀已经很明显是谁所为,如今这几位大人一死,现在死无对证,到时候该如何给朝中交代? 而且就算知道此事是那几位皇子所为,他难道要去指控几位皇子? 江辞一言不发,只是一脸沉默的看着那身首异处的几人。 第74章 他赌赢了 李峰虽然无奈,但现在事情已然发生,想的再多也是无用。 他命人将尸体抬了出去,然后看向面无表情的江辞,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人冷静的有点过分,似乎对于这血腥场面一点都不在意。 眼下死的这几人是朝中大臣,他虽然负责此次的护送,但现在这些尸体该怎么处理,还是要问问江辞的意见。 “六殿下,这几人的尸身我们该如何处置?” 江辞抬眼看了他一眼,神情恢复如常,“带回去吧,他们是父皇派来接我回京的,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今晚发生的事情,还望李校尉一字不差地回禀给我父皇,我离家多年,好不容易才回来,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况,总要查清事情的真相,给这些枉死之人一个交代。” 李峰心情复杂的应下,心里总觉得这几位大人死的有点蹊跷。 但对于朝堂的争斗他远在边关,只是略有耳闻,但如今也大概猜测出这几位只是此行刺杀江辞的棋子,不管这次刺杀成功与否,他们都难逃一死,毕竟谋害皇子可是大罪,他们背后的指使人自然不会留下如此大的把柄。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江辞今晚的表现,如此好的身手,看来他这些年在齐国确实隐藏的够好。 江辞走后,李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让人将消息带回边城。 等彻底掩埋完那些杀手的尸体后,天色已经大亮,看着地上被白布掩盖着士兵的尸体时,李峰不禁双眼泛红,这些士兵都是跟着他与封宗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没战死沙场,却死于朝中党派的纷争,死在自己人的手里,不禁悲从心中起。 江辞站在一边,转头看向双眼泛红的李峰。 “李校尉可是怪我昨晚擅自出手?” 李峰没有看他,依旧看着地上排列整齐的那十具尸体,缓缓开口。 “若殿下不出手,死伤的怕是更多。” “可他们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所顾忌的,尽量不伤这些士兵的性命。” 江辞说完,李峰冷笑几声。 “他们是专门培养的杀手,训练的是杀人的技巧,他们背后的人想要你的命,若士兵们一味阻挡,你觉得这些杀手能克制到几时,虽然他们背后的人顾忌的是城防军与封宗将军,但他们更想要的是你的命,只要你死了,封宗将军与城防军又能如何,殿下,昨晚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出手,士兵只怕是死伤更多,但殿下,后面的路只怕会更加艰难,他们没得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所以后面的行程殿下要多加小心,昨晚的刺杀是试探,如今殿下的身手已暴露,恐怕那些人更加不会让你平安回京。” 江辞抬头看向远处,太阳正徐徐升起,整个山谷被映衬的一片生机,他扬唇笑了笑,整整八年的隐忍,昨晚的展露身手,只是一个提醒而已。 “多谢李校尉的提醒,我会注意的,若李校尉信我,后面的行程我来安排如何?你不想让那些士兵白白葬送性命,我也是,齐国八年,我受尽折辱,苟且偷生到现在,也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贵,该死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但不该死的,我也不会放任他们的性命白白葬送,他们是我景国的战士,不该枉死在朝中这些无畏的纷争中,我知道封将军有意试探我,还请李校尉给我一个机会,让封宗将军看看到底值不值得他扶持。” 江辞说完,直直的看着李峰的眼睛,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真诚。 他在赌,赌自己昨晚的表现足够让李峰对他刮目相看,也在赌李峰是真正在乎这些护送自己回京的士兵性命。 李峰确实被江辞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打动,他确实不忍心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士兵白白丧命,而且昨晚江辞的表现确实让他倍感意外,尤其是在后面与杀手的对战中,几次三番他都看见江辞将杀手尽量吸引到自己的身边,也注意到了江辞将士兵救下的瞬间。 但眼前的这位皇子才刚满十五岁,虽然他昨晚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可将近两百人的队伍交给他,还是过于冒险了。 但眼前这位少年皇子不再掩藏自己真正的面目后,身上表现出的不凡气势也是让他震撼的。 据他所知,如今的景国皇室一片乌烟瘴气,京中的那几位皇子除了互相算计之外,还真的没有一个能如他这般沉稳冷静,而且封宗将军也有意偏向这位六皇子,要不就试试?先听听他的计划,若有不合理之处,还有自己托底。 江辞见李峰的眼神有所动摇,觉得有戏,继续说道。 “李校尉若不放心,可以先听听我的计划,若哪里不妥,校尉可随时指出,如今我们的路程才走了不到一半,距离上京越近,恐怕杀手会越多,我们人多目标大,那些杀手又在暗处,根本防不胜防,我建议我与校尉各带一路人马,乔装而行,前方与后方各派小队人马查探情况,而且我们尽量走小路,不走官道,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与地点再集合,校尉觉得如何?” 李峰听后,陷入沉思,虽然他的计划感觉是可行的,但若他们分开,万一遇到杀手,自己不能及时赶到,出点意外可如何是好。 可他说的也对,他们的车队目标太大,杀手又在暗处,确实防不胜防,可自己的任务就是护送他的安全,若人出个差池,到时候给将军怎么交代。 “殿下,这不妥,我们分开的话,万一出什么意外,我该......” “我的功夫不在校尉之下,校尉昨晚应该也看到了,而且有探查消息的小队,有什么情况我们可以及时发现,况且有时候人多也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分散开来,尽量走小路,那些杀手应该也不会料想到我们会分开赶路,这样也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李校尉,我觉得这个办法是可行的,而且我刚才也说过,我很珍惜自己的性命,不会贸然就去冒险的。” 第75章 争夺储君的浑水 李峰听完这些话后,表情沉重,半晌没有说话,许久后,他才似乎下定决心。 “殿下,这个计划可以一试,但殿下要牢记,切不可冲动行事,若有意外,及时发信号,兵分两路可以,但我们不能离得太远,一会儿我带人先出发探路。” 见李峰终于答应,江辞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要想让封宗彻底站队,仅凭慕青黎在背后的推澜助波远远不够,唯有真正的实力才能让他真正选择站在自己的这边,而这次能否平安回到上京,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即使冒险,他必须一试。 他点了点头,“好,就按照李校尉的安排行事。” 分配好人马后,李峰带着人先行前进,等过了两个时辰后,江辞一行才出发。 而等这边刺杀失败的消息传到上京后,已是两日后。 酒楼的包厢内,大皇子江羡脸色阴沉,将送来消息的随身侍从一脚踹倒在地,狠狠骂了句“废物。” 坐在他身边悠闲摇着折扇的三皇子江朝淡淡开口:“皇兄不必动怒,这才是这一批嘛,后面还有大量的人手,六皇弟就算武功高强又如何,他们此行就带了两百多人,他们顶不住的,况且还有那几位大人在,这次失手,还有下次嘛。” 他们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那几位他们安插进来的大人早已被江辞的人杀掉。 看着江朝一脸悠闲的摇着折扇,大皇子江羡一脸讽刺:“三弟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啊,以前我们几个人斗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悠闲,怎么,你是想让江辞那废物也淌一淌争夺储君的浑水?如今可不能叫人家废物了,毕竟刚才传回的消息中说到,咱们的六皇弟可是身手不凡,派去的那些杀手大部分是折在他手里了,如此,三弟还这般冷静嘛。” 江羡的话说完,还在摇着折扇的人瞬间停下了动作,不可置信的问。 “你说什么,那小废物会武功?怎么可能,那齐国的五公主明明说过,江辞就是个任人欺辱的废物,他怎么可能会武功。” 江羡冷着眼看了他一眼道:“莫不是你觉得我在与你说笑?传来的消息中可是说他的功夫不在那李峰之下。” 江朝脸上神色瞬间沉重,合上了手中的折扇,起身不停在包厢内踱步。 “如此一来,倒是我们小瞧了这位小皇弟,没想到这么些年他竟然隐藏的如此好,就连齐国皇室的那些人也没发现端倪,这样的话,就更加不能让人平安回来了,他好死不死占着个嫡子的位置,朝中的那些老家伙若知道他并不是传言中那般无能,怕是又要嚷嚷着立他为东宫之主了,不行,得加派人手,皇兄,我府中养着的那些人,我这就回去让他们这会就出发,那小废物不能回来。” 说完这些话后,三皇子带着人匆忙就回去了。 江羡看着人离开,眼神愈加阴冷。 他们争了这么多年,也没分出个上下,怎么可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与他们一起争夺那个位置,就算他不是传言中那般无能又如何,就算他会武功又能如何,面对源源不断的追杀,就不相信他还能全身而退。 “去,加派人手,顺便将消息送到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府中,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坐得住。” “是。” ...... 深夜,温府。 温沐川一只手摸着腿上卧着的白色猫咪,一只手撑着下巴,听着探子带回的消息,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等探子说完后,他才拉长声音:“你说咱们那位小废物会功夫,而且功夫还不差,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消息,不过单凭一身功夫,就想要逃脱虎口,怕是有点困难,不知道小废物的脑子好不好使,若好使的话,倒是有一线希望,若是个蠢笨的蛮夫,怕是只能葬身虎口了,不过这场戏倒是蛮精彩的,阿九,你也带人去搅搅浑水,我那好弟弟特意让人给我带信,说这小废物是他心上人看重 的人,让本太傅稍微出点力,将人拉一把,罢了罢了,到紧急关头,就帮一帮吧。” 阿九抬头,有点诧异的看着自家的主子,但看着自家主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阿九走后,温沐川有一搭没一搭的撸着猫。 “苏苏啊,你说我那好弟弟喜欢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都有点好奇了,可这次竟然没跟着那小废物一起回来,若她同行的话,说不定我能打发好心,帮他们对付对付那几只纸老虎,谁知道人竟然没来,算了,我还是不插手了,不过这场大戏,本太傅莫名有点期待呢。” 趴他腿上的小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又换了个姿势重新躺下。 再说江辞这边,他们舍弃了重物,士兵们也卸掉身上的盔甲,换上了普通百姓穿的衣服,也大大减轻了负重,赶路的速度快了不少,由于他们走的是小路,且前后左右都有扮做百姓的士兵探路,这两日来倒是再没遇到杀手,不过他们也没放松警惕,依旧保持谨慎,尤其是李峰,更是时刻紧绷着神经。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尽量选择连夜赶路,终于在第六日的时候,赶到了距离上京只有不到一百里路程的定州,两队人马顺利到达集合的地点。 见人相安无事,李峰这才放下心来,谁能体会他这一路是如何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生怕人出个什么意外。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打心底里对江辞佩服,正是他的这个计划,他们才能如此顺利赶到定州。 见眼前的少年虽然脸上有疲色,但精神头依旧很好,如今他已经跟那些士兵打成一片,那些士兵也喜欢这位没什么架子的六皇子。 李峰虽然性子直,但人却是比较感性,看见江辞与士兵之间的互动,他心中也对江辞多了几分好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有着欣赏。 “辛苦了,接下来的路程就让我们一起同行,放心,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送你平安回京。” 江辞闻言,弯唇轻笑,知道在这位李校尉的心中,自己的表现应该是过关了。 第76章 算计者 两队人马在定州城北的一座破庙集合,连日来的赶路让他们疲惫不堪,如今终于可以好好休整休整,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好时机。 李峰安排士兵休整,虽然有派出的探子前方探路,暂时没有发现可疑情况出现,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他安排一部分士兵原地休整,一部分巡逻守卫。 为了安全起见,简单吃完饭后,也没有生火,只在江辞所在的破庙中生了火。 二人坐在火堆边,商量着后面的路程安排。 “殿下,如今我们已到定州,距离上京不到百里路程,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今晚我们稍作休整,明日一早我们就进城,定州知府是我的旧识,我已派人跟他联系,到时候他这边派府兵护送我们一起入京。” 火光照耀着江辞的脸庞,他面色从容,笑容也显的浅。 “多谢校尉,这份恩情江辞铭记于心。” 李峰摆了摆手,“殿下言重了,我是个粗人,性子也直,不会说什么阿谀奉承的话。对于殿下之前在齐国的遭遇也有所耳闻,但殿下这几日的表现确实让我刮目相看。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我也大概能猜个七八分,我知殿下这一路凶险异常,入京后更是不会安稳,但殿下能为这些普通士兵的性命着想,已经很不容易了,殿下,以后的路,只要你保持初心,你想走的那条路就一定能成功。人心难测,若我们平安归京,还望殿下事事小心,我也祝殿下前程似锦,所求皆如愿。” 李峰这些话说的真诚,江辞自然感受得到。 他只在心中苦笑,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为了达成自己目标的算计者。 不管是慕青黎,还是封宗,亦或是李峰,都是他计划中算计好的,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算计。 他这样的人,不值得别人真心相待。 就比如说这次,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是为了得到封宗的支持,他不得不利用李峰跟这些士兵。 他必须要让封宗认可他的实力,所以一些牺牲在所难免。 李峰没注意到他不达眼底的笑意,说完后,拨弄了几下眼前的火堆,见火正旺,便起身了,外面他还得在查探查探,而且今晚得天色并不好,夜色浓的像化不开的浓墨,看着似乎要下雨。 “殿下,这几日赶路辛苦,你赶紧休息,我去外面守着。” “嗯,校尉小心。” 待人走后,江辞望着眼前噼里啪啦的火堆愣了神。 今晚不会太平,一路暗中跟随着他的暗卫早已将消息带来。 如今,人数是前几日四倍的杀手已在慢慢接近他们,按照时间,他们应该已经跟李峰派出的探子碰面了。 此行,他不单单是想要给封宗证明自己的实力,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那就是他必须借着这次机会,将京中那几位皇子暗中培养的势力削弱。 这也是为何他那晚展露实力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真正的势力被他的那几位皇兄知晓,他们必定会不遗余力除掉自己,毕竟自己占着如今景国皇室嫡子的位置,光这一点,他们就不会允许自己活着回到上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晌后,他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漆黑的夜色下,伸手不见五指,外面的士兵除了巡逻的,剩下的则全部合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为了不暴露踪迹,他们连火都不敢生,连日来的赶路,他们已疲惫到了极点,但依旧不敢熟睡。 江辞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在齐国皇室的日子。 片刻后,破庙里传出他与暗卫联系用的特殊鸟叫声,他最终还是不忍让这些士兵白白送命,最后还是联系了暗卫,让他们拖住一部分杀手。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要将所有的杀手都吸引到破庙。 但最后,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暗卫接到消息,自然知道怎么做,就在李峰派出的探子即将与杀手碰面的时候,暗中跟着江辞的暗卫暗中出手将一部分杀手引开。 半个时辰后,李峰派出的探子传回消息,有大量的杀手冲他们这边来了,但其中的一部分不知道被什么给缠住了,但依旧还有不少于前几日两倍的杀手在快速逼近他们。 李峰收到消息的时候不禁大惊失色,将休整的士兵唤醒后,急忙来找江辞。 “殿下,不好了,刚刚探子来报,有大量的杀手冲这边来了,我们必须要赶紧走了。” 江辞依旧坐在火堆旁,听完李峰的话,抬头问他。 “校尉觉得我们能逃到哪里去?与其被他们追着逃,不如放手一搏,跟他们拼一拼,他们想要我的命,那就来试试好了。” “可是殿下,现在不是冒险的时刻,我不能……” “李校尉,若是战场上,你会做逃兵吗?” 江辞打断他的话,起身后,冷静问他。 李峰被问的哑口无言,在战场上,即便战死,他也不可能做逃兵,但现在并不是在战场,而且他的任务是保护人平安归京,并不是要与那些杀手搏个生死。 “殿下,这不同,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只有活着才有以后,若……” “李校尉,这次回京的路程,就是我的战场,那日我没有退缩,今日更不会,而且你看看我们的士兵,以我们现在的行程,你觉得我们能逃到那里去,与其跑到半路被他们追上。不如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做好准备,我们有与他们一战的能力,这些士兵都经过了战场的洗礼,对他们来说,战斗比逃避更有意义。” 江辞的话说完,李峰沉默了片刻。 道理他都懂,但事实也确实如江辞刚才所言,他们已经连日赶路,士兵们都身心疲惫,若仓惶逃走,还可能会弱了士气,也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若他们提前准备,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 江辞等着他的回答,杀手已经在逼近,时间耽误不得,他心里也有点着急了。 第77章 激战 好在李峰没有过多犹豫,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决定试一试。 “好。既然如此,就按照殿下所说,我立刻安排士兵做准备。” 闻言,江辞长舒一口气,开口道。 “嗯,走吧,我们一起去,可以先在周围做点陷阱,这边地势高,周围又有林子,到时候我们在暗,敌人在明,等做好陷阱后,一会儿的对战中,这些陷阱可以消灭一部分敌人。” “殿下还会做陷阱?”李峰诧异开口。 “稍微懂一点,不是很精通,这两年在东篱镇的时候看过一本兵书,也比较感兴趣,所以多读了几遍。不过至于这陷阱的威力,还得在接下来的实战中得到印证。” 两人边走边说,然后各自带了一队人马,李峰负责带人整理上次剩余的弓箭,安排弓箭手待命,而江辞这边则负责带士兵布置陷阱。 这些士兵经过战场的洗礼,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丝毫的慌乱,继续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的做着战斗来临前的准备工作。 时间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大量的杀手已经涌了上来,他们知道人就在这处,而且因为前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将他们一部分的人马分散了出去,这个时候他们不想再有其他意外,便选择以人数压制,所以所有的杀手也是集中到了一起,纷纷涌了上来。 这个时候,江辞做的陷阱起了作用。 那些杀手虽然小心,但也没料到他们会提前做准备,所以毫无防备的踩到了挖好的陷阱,里面是倒立埋起来的尖刀利刃,他们没有防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刺穿了身体。 后面的杀手反应过来。迎接他们的是早早埋伏在树上面的弓箭手,虽然天色很暗,但提前做了准备,加上刚才的陷阱,让杀手乱了阵脚,所以在弓箭袭来的时候,这些平时以谨慎出名的杀手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个时候,那些平日里训练的杀人技巧,都成了摆设。 李峰听着前方传来的哀嚎声,也不禁直呼痛快。 这一波消耗下来。杀手的人数减少了三分之一。 但还没完,周围忽然亮起的火把让那些杀手心头一颤,随即涌出大量手持弓箭的士兵,只见他们将带着火的长箭射向才从林子里慌乱窜出的杀手,不一会儿,身上中箭的杀手全身以被大火包裹,只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李峰趁着机会,带着剩余的士兵杀向还处在慌乱中的杀手。 这大概是这些杀手的职业生涯中遭遇到最大的滑铁卢,明明是处于暗中的杀手,却被硬生生逼到了明处,还这么狼狈,让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发挥出原本的实力。 趁着杀手没反应过来,江辞也迅速加入战斗,不一会儿,地上已有大片杀手的尸体。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半的杀手被消灭,剩余的人虽然已经反应过来,但气势上已经被压了一头,加上前面的胜利,士兵们的气势高涨,一时间杀手被逼的节节败退。 但好景不长,这些杀手毕竟训练有素,短暂的失利后,他们也迅速调整了过来,双方已经杀红了眼。 当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下的时候,李峰双眼赤红,拼命与他们厮杀在一起。 杀手虽然折损的较多,但他们出发前收到了死令,必须要取了江辞的性命,否则死的就是他们。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越加疯狂,几乎到了以命拼命的地步,李峰已经受了伤。但他依旧无谓的护在江辞的左右。 江辞神色逐渐沉重,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会这般疯狂。 眼见情况慢慢陷入焦灼,士兵们已逐渐有人体力不支,随即被已陷入疯狂的杀手砍杀。 看着眼前的情况,江辞刚刚准备让潜在暗处的暗卫出手,就见周围又涌上了一波黑衣人,原本以为是杀手的支援,顿感不妙。却发现这些黑衣人竟然是帮着他们的,虽然疑惑,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有了这波黑衣人的加入。江辞他们的压力大大减轻。 半个时辰后,杀手被全部歼灭,而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见战斗接近尾声,什么话也没留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见他们对自己并无恶意,江辞也没去管他们,看了一眼李峰的伤势,见人无恙,这才带着没有受伤的士兵清点人数。 这次的伤亡相比上次要严重许多,死亡三十余人,受伤人数更是接近百人,不过好在都是轻伤。 这个结果对江辞来说,显然是有点超出预计的。 他神色沉重的看着满地的尸体,握紧了手中的剑,狠狠的砍向一边的树木。 树被砍断,倒在了地上,李峰见状,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道:“殿下,已经好很多了,这些人身手不差,我们能将他们全检,已经很不错了,对了殿下,刚才的那些黑衣人,你认识吗,他们帮了我们。却什么都没说,是不是殿下的人?” 李峰其实从那晚就隐约觉得江辞既然有这么好的身手,那他背后应该是有什么靠山的,所以这次出行,不可能只身一人,但他们出发了这么久,也没发现有什么人跟着,所以刚才的那些人,他猜测。有可能就是江辞的人。 江辞收起手中的剑,缓缓将剑身插回剑鞘,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他们,不过刚才多亏了他们,不然我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将他们拿下,李校尉,你身上有伤。还是先去包扎伤口,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李峰刚想拒绝,但他伤在肩上,伤口还不浅,失血过多让他脑袋忍不住一阵阵发晕,现在也不是逞能的时候,况且对于江辞的能力,已经毋庸置疑。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殿下了。” 人走后,江辞神色冰冷地看着地上杀手的尸体。 这口气,他迟早要讨回来。 对于那些想要他命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夜色下,少年硕长的身子显的格外孤寂。 第78章 没有人愿意我回来 三日后,江辞一行顺利到达上京。 队伍在城门外停下,引得过往的百姓频频回头,但百姓满脸疑惑,丝毫不知道这近百人的队伍是何人。 而李峰翻身下了马,看见城门口只有来来往往的百姓好奇的打量着停驻在城门口的车队,不禁在心中疑惑,他早已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带回京中,为何已经到了午时,还没有人前来迎接,还想着莫不是是迎接的人还没有。 然而他们在城门口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见人前来,好歹江辞也是景国的皇子,当年为了保下那五座城池,只有不到七岁的他被送往齐国为质,如今离京多年归来,朝中竟然没有派人前来迎接,就连李峰也不禁觉得心寒。 他站在马车旁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殿下,要不我让人去催催,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要不再等等?” 他说完后,马车内安静几许。 江辞坐在马车中,面无表情,对于现在的这个结果,他早都料想到了,他没有回答李峰的问题,伸手拨开马车上的车帘,径直下了马车。 他抬头望着高高的城门,淡淡开口:“李校尉,当年我离开上京的时候,在离开前,我也曾站在这宏伟的城门前发誓,终有一日,我要风风光光的回来,那年我七岁,我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我,说我这一去是为了我们景国的百姓,为了我们景国的国土完整,是大义,所有人都会记得我,都会为我骄傲,他们说等我回来的时候,全城的百姓都会前来迎接,所有的朝中大臣都会前来为我接风,那个时候我以为是这样的,所以我很开心,也很骄傲,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时隔八年,我历经生死,一路逃脱杀手的追杀,好不容易再次站在这座城门下,你瞧,那些百姓可有一人知道我是谁?他们当初说的那些话可有一人实现了?如今的我是景国的耻辱,只要我存在,他们永远能想起这些年是如何被齐国压迫的,所以,没有人愿意我回来,就算我们等到天黑,等到明天,也不会有人来。” 少年仰着头,安静的看着城门口的那两个大字,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淡,可这些话落在李峰的耳中,只觉得他平静的语气中遮掩不住的失望与心酸。 李峰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与自己站在一排的少年皇子,几次想要开口,最后也只是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辞站在城门口许久,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高大城门口上方的两个大字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走吧。李校尉,剩下的路,我们走着去,离开这么多年了,我很想看看如今的上京跟我离开前有什么不同。” 李峰没有推辞,颔首应答。 “好,那我就陪殿下一起走走。” 两人相视一笑,这还是李峰这几日以来第一次见江辞笑,阳光的照耀下,少年笑起来的样子温和而又无害。 身后的士兵牵着马,虽然有不少人身上打着绷带,或多或少都能看见受了伤,但依旧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前方并排而行的二人身后。 江辞一行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进了城,过往的百姓好奇的打量着他们,发出窃窃私语。 “这少年是谁?你们知道吗?” 一旁的大娘胳膊上挎着买菜的篮子,凑到刚刚说话的那人耳边低语。 “你看他身边还跟着穿军服的,身份估计不简单,不过这长得可真俊那。” “对对对,长得还真的蛮好看,但似乎也没见过他啊,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听说了吗,这几日坊间都在流传,说是当年送去齐国为质的小皇子最近要回来了,你说这少年看着就贵气,是不是他?” “你是说当年被送去齐国为质的六皇子?” “我好像这几日也听人说了,说是在齐国生活了八年的六皇子这几日就回京了,你别说,这少年说不定还真是。” “可是六皇子回来,朝中应当有人来迎接才是,你看这支队伍,好像大多数人都受了伤,应该不是吧。” “怎么不是,我可听人说了,咱们的那几位皇子可不想让这六皇子平安回来呢,看这情况,六皇子这一路估计也是不顺利,看来这传言都是真的。” 这位年轻的男子话刚说完,身边的人立马就围在了他的身边。 “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其他的皇子不想让这六皇子回来呢。” 那人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压低声音。 “你们想想看,这六皇子的生母是谁?” 有人恍然大悟。 “你不说我还忘了,六皇子的生母不正是前皇后林氏吗,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若当年这六皇子不去齐国,东宫之主可不就是他嘛。” “嘘,你小声点,你不要命了,被人听见你有几个脑袋能掉。” “如此说来,这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那六皇子了。” “看来这六皇子这一路并不太平。” “好歹也是兄弟,怎么能如此,唉,可怜啊,这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好歹也是皇子,竟然如此狼狈。” ...... 众人低声议论,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等江辞一行来到皇宫门前的时候,城中已经将消息传的五八花门。 有人说这六皇子被其他皇子一路追杀,险些丧了性命,好不容易回来,没想到就连陛下对他这个亲儿子也不待见。 还有人说这六皇子原本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当年被送去齐国为质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亦有人说这六皇子这一路回来凶险万分,若不是有封宗将军派人护着,这怕是早就遇到了不测。 其中也不乏有人暗骂皇室中的这几位皇子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兄弟下杀手。 百姓们的传言很快就传到几位派杀手前去围杀江辞的正主耳中,大皇子江羡脸色阴沉的听着派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带回的信息,端在手中的茶杯几乎被捏碎。 第79章 与传闻中截然不同 “好一个江辞,我倒是小瞧他了,竟然敢如此招摇,那晚出现的那两拨人的身份查清了吗?” 侍卫跪在地上,听到他的话,身子微微发颤,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回殿下,暂时还没有,那些人很谨慎,而我们的人基本上全部折损,逃回来的那几人伤势过重,暂时还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只......”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江羡已经没了耐心,挥了挥手,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男子已经拔出了剑,那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头颅已经被斩下,只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这一切,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揉捏着肩膀的侍女已经司空见惯,但仍忍不住后背发凉,手上的动作也不禁停顿了下来。 江羡回头,凉凉的问了一句:“你这双手是不是不想要了,还是想跟他一样身首异处。” 侍女急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殿下饶命,我不敢了。” 望着匍匐在地上浑身发抖的侍女,江羡只觉得异常烦躁。 “滚出去。” 侍女连连叩首后急忙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人走后,江羡不耐的揉着额头,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会救下江辞。 如今人不但平安回来,还大张旗鼓的在城中招摇过市,现在百姓的传言已经对他们十分不利,要是消息传到宫中,就算他们的父皇也不待见江辞,可为了皇室的脸面,必然也会对他们这次刺杀江辞一事追查,想到这里,他有点坐不住。 “其他几位皇子什么反应?” 刚刚挥剑杀人的男子低声回答:“回主子,那几位暂时没有动作,不过三皇子倒是一早就去了宫中,应该是去找丽妃娘娘了。” “知道了,去,让人紧紧盯着江辞,若他有其他的动作,立马来报。” “是。” ...... 皇宫内,景皇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着宫人带来的消息。 “启禀陛下,六皇子一行已到了宫门口,随行的那些士兵的确有大部分受了伤,就连李峰也受了伤。” 景皇缓缓睁开眼,沉默了许久,良久,才开口: “罢了,让人进来吧。” “是,陛下。” 宫人将江辞与李峰带到崇明殿前,道:“六皇子,陛下在里面呢,快进去吧,李峰校尉,请在外面稍等一会儿。” 江辞对着李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殿中。 进去后,江辞不卑不亢的对着景皇行了礼,眼中的疏离明显可见。 “父皇,儿臣回来了。” 景皇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离京多年的小儿子,半晌没有开口。 江辞保持着动作,直到跪的膝盖发麻,这才听到上方的人开了口。 “你可是在抱怨父皇当年送你去了齐国?” “儿臣不敢。” 声音如之前一般,并没有任何波动。 “是吗,那你可有怪父皇今日并没有派人前去迎接?” “儿臣不敢。” “这些年你在齐国过得不好,可怪父皇心狠?” “儿臣不敢。” “慕家丫头为何没跟你一起回来?” “封将军与青黎郡主多年未见,想留郡主多待一段时日。” “哦,朕想起来了,他们二人好像还有婚约,也好,听人说你二人关系不错?” “还算可以。” “听人说你们这一路被人追杀,可知道是何人?” “儿臣并不知晓。” “朕派去的那几人是被杀手所杀?” “正是。” “既然回来了,就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六皇子。” “儿臣明白。” 江辞依旧跪在地上,身子笔直,两人一问一答,丝毫没有父子间久别重逢的喜悦。 景皇自然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疏离,终于是动了怒。 “江辞,你在怪朕?” “儿臣不敢。” “你不敢”,景皇冷笑几声,“你口口声声说不敢,可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你在怪朕,怪朕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怪朕不为你出头,怪朕冷落了你。” “儿臣不敢。” “你......” 景皇脸色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从进门到现在,江辞甚至都没有抬头。 许久后,景皇无力地挥了挥手:“走吧,还住青莲殿,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至于那些杀手,朕会让人去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儿臣遵旨。” 江辞起身后,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景皇望着这个与传闻中截然不同的小儿子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随后让人将李峰带了进来。 在李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结束后,景皇皱着眉头问他:“你是说有一批你们不认识的黑衣人最后帮了你们?” “启禀陛下,正是,在最后危机关头,突然出现了一批黑衣人,正是他们的加入,我们最后才勉强脱险。” “可知道他们的线索?” “这......” 李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并没有,等我们将杀手彻底解决后,那些黑衣人早已没了踪迹,事后我让人追查,却没发现什么线索。” 闻言,景皇点了点头。 “事情朕都知道了,这次辛苦你了,你也回去休养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了再回边城,至于这些杀手,朕会让人查清真相的。” “多谢陛下,臣告退。” 李峰离开后,景皇唤来了内侍。 “你去太傅府,召温沐川进宫,就说朕有要事与他商议。” 就在内侍即将要走出殿门,他又将人唤住。 “让人给六皇子那里送点东西。” “是,陛下。” 温沐川接到景皇的口谕,只是玩味地笑了一下。 对于景皇召见他的目的,他自然一清二楚,不过对于江辞今日的表现,他还是有点意外的。 “阿九,那晚你们没留下什么线索吧。” “回主子,没有,不过那晚除了我们,还有一队人马,他们引开了一部分杀手,不然就算我们赶到,可能也救不下那些士兵。” “是吗,那就精彩了,我们都小瞧了这位六皇子呢,他可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就算封宗派来的人,也没有识破他的底细,走吧,去听听我们的陛下是如何打算的,过了今日,恐怕咱们那几位皇子的日子,怕是也不得好过了。” 第80章 伤口捅刀 温沐川是酉时入的宫,景皇下令彻查六皇子回京时被杀手追杀的圣旨是第二日早朝时颁发的,案件直接交给了大理寺。 下了早朝,瞧着几位皇子脸色青白交替的模样,温沐川还心情颇好的问了大皇子江羡一句。 “大殿下看着是昨晚没休息好,不知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本太傅听听,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可以帮你解惑一二。” 江羡只要想到就是温沐川昨晚入了宫,所以今早彻查江辞被杀手追杀的圣旨就下来了,他就恨得牙痒痒。 明明之前父皇对江辞也是不闻不问的态度,也清楚此番江辞回京会遭遇什么,但仍旧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明父皇也不待见江辞,更不想让人回来,昨晚定是这温沐川跟父皇说了些什么,这才会突然变了态度,只是这温沐川向来不参与他们兄弟几人的纷争,也从来不选择站队,当初在左都御史方正一派极力推荐立江辞为太子的时候,他可是第一个带头反对的,可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帮着江辞? 他有点想不明白,但温沐川这人心思极深,为人又傲慢,平日里更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猖狂模样,自己在之前已经拉拢了他好多次,仍被拒绝,从那以后,这人就上了他的黑名单,可这人又深得父皇信赖,不能为自己所用,却也是得罪不得。 所以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恭维。 “多谢太傅关心,可能是夜里着凉了,回头让太医院配点药,应当就无事了。” 温沐川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六皇子回来了,大殿下是思弟心切,夜里失眠了呢,看来是我想多了,不过你说到底是谁派的杀手呢,可真是好大的手笔,昨夜听那护送六皇子回京的李峰所言经过,本太傅也被吓了一大跳呢,不过这些杀手背后的主子也是无能,你说派了那么杀手前去,人家竟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估计这背后的主子这两日被气得要吐血。不过让本太傅最意外的还是这六皇子的表现,想不到他竟然跟传言中完全不同,竟然还会功夫,瞧着刚才在朝堂上的表现,不卑不亢的,原本以为被齐国养废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争气的,对了,你跟他多年未见,不上去打个招呼嘛?” 江羡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这温沐川是懂得给人伤口捅刀的。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拱了拱手道。 “日后有机会了我会跟六皇弟叙旧,今日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温太傅自便。” 说完后,逃一般大步离开,生怕这温沐川再多说几句,他怕是真的要吐血了。 望着人逃一般离开,温沐川半敛着眼睑,收起脸上的神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从刚才一直注意着他与江羡这边的江辞。 江辞见人看过来,扬唇笑了笑,随后大步离开了。 至于刚才温沐川与江羡的对话,他一字不差的听了个清楚。 他自是知道这温沐川手眼通天,不但背后是寻机堂,如今更是深得圣心,他这个人得罪不得,但是也绝不是能收买得了的主,两年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在东篱镇,并且派人试探自己,还有苏悯生,他是无意中出现在东篱还是有意在东篱,这些事情的背后不简单,但他依旧得不出个答案。 但他隐约觉得在那晚的最后关头,那些出手救了他们的黑衣人跟这温沐川脱不了关系,但对于他的动机,却是无从得知。 ...... 而江辞在回京途中遭遇刺杀的消息传到边关的时候,已是半个月之后。 慕青黎后怕的听着封宗讲述事情的经过,她没想到江辞回京的途中竟然会经历这般惊险的事情。 “哥哥,那他现在如何了?他好歹是皇子,谁这么大的胆子会派人刺杀他。” 封宗将手中江辞写给她的信给她,“六皇子很好,没受什么伤,阿黎,朝中形势跟你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但你放心,这次他能全身而退,至于后面的事情,他也能应付得来,他不简单,没你想的那般脆弱。” 慕青黎从封宗的手中接过信,急忙将信封拆开,看着里面自己熟悉的字体,好像觉得他就在自己的身边,顿时心安了不少。 “阿姐,见字如面,我已顺利回京,一切都顺利,除了在路上遇到的一点危机,其他的事情都已安置妥当,阿姐不必为我担心。离家多年,再次回来已是物是人非,但我会尽快适应,京中热闹繁华,有很多阿姐感兴趣的小玩意,我为阿姐买了一些,希望阿姐喜欢。边关艰苦,阿姐照顾好自己,等我安排好这边的一切,就接阿姐回京......” 看着信中的内容,慕青黎已经能想象到他挺直脊背,端坐在书桌前写字的模样,明明才离开不到一月时间,可慕青黎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 这段时日她担惊受怕,每晚都会做噩梦,好在有惊无险,他终是顺利抵达。 看着挽月手上端着的小木箱,慕青黎抬手将木箱打开,只见里面躺着的是两个小泥偶,看模样是一男一女,模样憨厚可掬,她顿时爱不释手,看着箱子下面似乎还有一层,她将上面的一层打开后,底下赫然躺的是厚厚的一叠银票以及一些金银首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的眼眶不禁慢慢湿润,在那般危急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想着自己。 封宗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退了出去。 慕青黎捧着手里的两个泥偶,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东篱镇两年相伴,她早已将江辞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来看待,看着眼前的这些,她有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觉,不管一开始是如何打算,但后面相处下来,她是将人当成弟弟来养的。 如今,成果已出,她付出的那些功夫并没有白费,在这个世界上,她终于不再是独身一人。 第81章 不必刻意讨好 挽月站在一旁,看着慕青黎又哭又笑的样子,心里觉得有点难受。 她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无非就是通过这些东西让慕青黎觉得他在如今这般危急时刻,依旧记着她,从而让她尽心尽力将封宗彻底为他拉拢过来。 这一刻,甚至觉得江辞有点过于残忍。 挽月甚至不敢想象,若有朝一日事情的真相被眼前的人得知,得知从齐国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以及这一路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家主子计划好的,都是一场骗局,到时候她该如何接受,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若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又该如何自处? 这两年自己亲眼看着眼前的这人是如何真心实意对待着自家的主子,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啊,就连自己与她的相遇,还有白羽,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挽月有点不忍的偏过头。 等慕青黎整理好情绪,视若珍宝的将木箱中的东西与江辞写来的信放好后,这才不好意思的看看挽月,笑的有点局促。 “不好意思啊,挽月,让你看笑话了,只是有点情难自禁,虽然阿弟离开才不到一月时间,但我总觉得时间过去了好久,这段时日我每日提心吊胆,如今总算放心了。” 挽月摇了摇头,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那个问题。 “郡主,你跟殿下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两年我看你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对待,这段时日你日日为他担心,想方设法与封将军拉进关系,可是郡主,你发现了吗?封将军似乎并不想见你这般讨好他,而且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值得吗?万一以后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样,到时候你会不会后悔?” 慕青黎虽然奇怪挽月问的问题,但依旧很认真的回答她。 “挽月,你知道吗,我在齐国皇宫破败的宫殿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阿弟,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到了地狱,那个时候我全身疼的发颤,可他的一声阿姐,让我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后来看到他被齐国皇室里的人欺负,看着他孤零零的被人围困在人群里,我就觉得他跟我一样,在这个世上都是孤身一人,后来我们一起逃了出来,期间历经生死,好不容易走到东篱镇,因为一些原因,我们留了下来,原本我是不想回景国的,可我知道阿弟的身份,他不该跟我一样蹉跎在那里,东篱镇的那段时日,是我自失忆之后过的最开心的日子,若有可能,我真的很想跟阿弟、你还有白羽,我们几人一起生活在那里,不过现在呢,事情有了变化,阿弟心思单纯,他此番回到上京,处境很是艰难,虽然我不懂什么皇室争斗,但我想,若有一个强大的靠山,阿弟总能安全一点,况且我早已当他是自己的亲人,亲人之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顺从着自己的本心而已。” 挽月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嗯,郡主,我明白了,封将军应该还有话跟你说,我先出去忙了。” 挽月离开后,慕青黎望着被自己放好的东西愣了神,为何总觉得挽月话里有话,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她从房间走了出来,见封宗背对着自己站在院子里,脸上露出笑容,随即走向了他。 “哥哥。” 封宗回头,笑了笑。 “这下可安心了?” 慕青黎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要谢谢哥哥,若没有你派人送阿弟回去,他怕是危险了。” 想着李峰让人送回来的消息,封宗问道:“阿黎,不知道六皇子的武艺是谁教的?听李峰说,他一身功夫出神入化,这次其实多亏了他。” “是白先生,就是白羽先生,在东篱镇的时候,有次阿弟受了伤,恰巧遇到白先生,后来白先生就成了阿弟的师傅,这两年是他负责教导阿弟,不过阿弟很聪明,学什么都快,不过平日里我只是见他在院子里练武,我也看不懂这些,不过既然李校尉说阿弟的功夫很厉害,那应该是不差的。” 闻言,封宗继续问道:“你是说六皇子的功夫只学了短短两年时间?” “嗯,就是我们到了东篱镇他才跟着白先生学功夫的,怎么了,哥哥?” 注意到封宗的神情不对,慕青黎觉得奇怪。 “没事,我就随口一问,对了,你那丫头挽月,是什么时候跟着你们的?” “挽月嘛,比认识白先生早了一点,不过都是我们逃到东篱镇以后认识的。” “这丫头会功夫吗?” “挽月倒是不会功夫,就是力气大点,身体素质好一点,不过哥哥今日的问题有点奇怪,是这二人有什么问题吗?” 封宗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无事,随便问问,毕竟是跟着你的人,还是小心着点为好,六皇子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帮忙照看着点的,况且以他的能力,一般的人伤不到他,最近我军营里可能比较忙,晚上就不回家了,你不用每日想方设法为我做吃的,阿黎,你我之间不必这般生分,你也不用刻意讨好我,我知道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六皇子,但是阿黎,你不必如此,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我能感觉得到,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有时间了可以去逛逛街,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你的心思,没有必要全部放在讨好我的事情上,也没有必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慕青黎有点不自在,话说自己表现的真的有这么急切与直白嘛。 封宗见她低着头玩摆着自己的手指,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点直接,又安慰道:“好了,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做那些吃的很费功夫的,我对这些不讲究,也不愿见你辛苦,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嗯,我知道了。” 第82章 精心编造的谎言 封宗离开后,背着慕青黎吩咐清儿,“查查挽月跟白羽的底细,挽月那个丫头,应当是会武的,找机会试探试探,郡主这边你也仔细着点,她心思单纯,又失了记忆,切莫让人钻了空子。” “明白。” 慕青黎目送送封宗离开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如今自己的心思被他点破,往后的日子里就不能按照之前的计划再刻意讨好他,不然还真的会弄巧成拙。 可这两年时间内在东篱镇,她每日除了将心思放在果茶店里面,再就是围绕着江辞转了,那个时候每天过的都很充实,可是现在到了这里,江辞也回了上京,封宗这段时日也不在,她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人在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很多事情,比如说思念自己的亲人,明明知道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慕青黎还是控制不住,想他们想的发疯。 过去的两年时间里,她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将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的,就是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他们。如今在这里,她有了大把的时间,除了担心江辞的安危之外,更多的时间,她在思念着自己的亲人。 想着过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像突然间就不知道自己如今在这里还能做什么,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她所有的时间与重心,都放在了江辞身上。 她又将之前收好的江辞让人送来的小泥偶拿了出来,望着胖嘟嘟的两个小泥人,心里稍加好受了点,但依旧是空落落的。 心里想着江辞,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在干嘛。 慕青黎这一发呆,就是大半天,挽月走了进来,看着人发着呆,眼睛还红红的,以为是刚才她与封宗的交谈不愉快,试探的问道:“郡主,你怎么了?” 听到挽月的声音,慕青黎才反应过来,她将手里的泥偶又重新放了回去,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想家了。” “想家?郡主想回上京了吗?” 闻言,慕青黎愣了神,她的家,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去了,至于上京,除了那里有江辞在,那个地方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其他的意义。 见她发呆,挽月忍不住将手拿在她眼前晃了晃。 “郡主,怎么了,感觉自从殿下走了之后,你每日都不怎么开心,有心事的话,郡主你可以跟我说说,或者我们出去走走,这里虽然是边城,但还是很热闹的,这段时日你都没出门,每日憋在房间里是会闷坏的。” 挽月对她的关心,慕青黎自然感觉得到。 她扬唇笑了一下,拉着挽月的手让她坐下,并伸手为挽月整理整理了耳边的碎发。 “挽月,不管如何,还是谢谢你,这两年时间你帮了我很多,如今你还要冒险跟着我一起来到这里,我没事,只是突然间停下来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两年时间,我除了每日去店里忙,剩余的时间就是围着阿弟转了,每天的时间总是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如今闲下来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一时之间有点迷茫而已。” 挽月与慕青黎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觉得自己心里愧疚,倘若她没有这般信任自己,或许自己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可是从头到尾,慕青黎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甚至待自己如同她的姐妹般,可她越是这样,挽月就觉得心里难受,因为眼前的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编织的一场骗局而已。 有一瞬间,挽月甚至想不顾一切,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告诉她,让她别这么傻,江辞对她的好,所做的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精心编造的谎言而已。 可自己是江辞的暗卫,从一开始接近并留在她身边的目的自己比谁都清楚。 以自己的立场又该如何将真相告诉她。 挽月无意识的握紧了手,最后只能无力的松开。 “郡主,以后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你有自己的人生,以前你不是总说自己以后要吃遍天下的美食,看遍天下的风景吗,我怎么觉得你将自己困住了呢,还有封宗将军,你们可是有婚约的,虽然我们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我看得出来,封将军是个很可靠的人呢,对郡主也好,他如今手握重兵,也有能力保护郡主的安全,若郡主嫁给他,以后肯定也会幸福的。” 挽月的这番话让慕青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以前总觉得她好像总跟自己隔着点什么,具体是啥她也形容不上来,但刚刚这一番话,慕青黎真的有点感动。 只是挽月所说的婚约一事,她却从来没有往这一方面想过。 她抽出手刮了刮挽月的鼻子,莞尔一笑。 “挽月,怎么觉得你跟之前不一样了呢,至于你说的婚约,你也能感觉得到,你口中的封将军可是完完全全将我当做妹妹看待的呢,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告诉我,我们的婚约当初只是随口一说,现在双方父母都不在了,我们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必因为这个而束缚。况且据我观察,我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应当是有喜欢的人的。” 挽月故作夸张的惊讶,“真的?如此说来郡主你岂不是没有机会了,我还觉得你封将军很不错呢,还指望着将来你做了将军夫人我还能背靠你这座大靠山呢。” 慕青黎被她的话逗笑,“如此一说,可是我坏了你的计划,不过挽月啊,好歹我还有个郡主的头衔呢,就是不知道这个头衔好不好使?不过我想想应该也没啥含金量,不过还有阿弟呢,等他在上京站稳脚步,堂堂一介皇子,护着我们这两个小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说是不是?” 挽月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过郡主啊,我还是比较关心你的感情问题,既然你跟封将军没可能,那苏大夫呢,在东篱镇的时候我可是很看好你们的吆。” 挽月跟慕青黎待得久了,也习惯了她偶尔蹦出来几句自己不怎么听得懂的话。 两年的相处下来,挽月也已经能跟上慕青黎的思维,自然也能说几句那些自己当初觉得听不懂的话,比如说什么感情问题、看好之类的,甚至就连慕青黎说的含金量挽月也能听懂,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 第83章 喜欢的人? 慕青黎自然知道挽月是为了自己不胡思乱想,这才特意说到这个话题,既然知道了她的用心,自然也顺着她的意思来。 “你说苏大哥?我自然是拿他当朋友的。” 不过这确实如此,从一开始慕青黎就只当苏悯生是比较能谈的来的朋友而已,她可从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 “郡主真是不开窍,你真的没感觉到苏大夫喜欢你吗?苏大夫每次见到你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不对,应该是含情脉脉,对其他的女子,他可从来都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应当是你看错了,苏大哥就是个比较温柔的人而已,他看谁都如此,包括卖地瓜的路大娘,那次我带路大娘找他去看病的时候,他也是这种眼神,所以你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郡主,我好歹比你年长两岁,就像郡主你说的,我吃过的饭都比你吃的饭多两年呢,我怎么能看不来他对你有情义呢?” “这......” 慕青黎有点语塞,话说挽月也真是好学,自己说个什么话她都能记下来,并且合理运用,实在是个好学的。 “挽月啊,光凭一个人的眼神是看不来喜不喜欢的,比如说有人早就天生是桃花眼,他看谁都是同样含情脉脉的眼神,就算看路边的狗你都觉得他深情,苏大哥虽然不是这样,但他对谁都是温和有礼,笑眯眯的,所以你可能误解了。” 挽月自然是不信她的这套说辞的,苏悯生的心意,在离开东篱镇的那晚,自己就已知晓。 挽月觉得慕青黎在感情这一方面有点迟钝,觉得自己应该跟她好好聊聊,让她心里除了江辞之外在装点其他的人其他的事。 若她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她大概就不会那么傻的被人利用。 她打定主意,继续苦口婆心。 “郡主,说实话,你说苏大夫是不是长得挺不错的。” 这个不可否认,慕青黎点了点头。 “这个自然。” “那你觉得苏大夫是个可靠的人吗?” “自然是,他能尽心尽力为阿弟解蛊,为那些老人不要报酬看病,就能说明他既心底善良又为人很好,自然是个可靠的。” 挽月拍了拍大腿,“这不就对了吗,我记得郡主跟我说过,你喜欢的男子要长得好看点,还要能靠得住,苏大夫这两条都符合,那你可以考虑考虑他吗?” 慕青黎用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挽月,努力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挽月被她盯得不好意思,“怎么了郡主,你干嘛这般看着我?” “挽月,你是不是今日非得让我选个男子,怎么感觉你像是要立刻要将我嫁出去似得,你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挽月有点心虚的不敢看她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哪有,郡主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郡主已经十八岁了,可以考虑一下你的人生大事了,这不就随口提了几句。”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按照年纪算的话,你可是比我年长了两岁,你不更应该着急嘛,你可是已经整整二十岁了,路大娘的女儿比你小,人家都两个孩子了,话说你跟白羽怎么回事,这两年老见你们眉来眼去的,不跟我说道说道?” 听她说白羽,挽月一脸不可置信。 “你说我跟他眉来眼去?我啥时候跟他眉来眼去了,你都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讨厌,我看见他就烦,我还跟他眉来眼去。” 瞧着挽月有点气急败坏,明显有点急了,甚至还站了起来,慕青黎急忙拉她的裙角。 “你怎么还急了呢,我就随口一说而已,不过白羽也不错啊,功夫又好,问也勤快,长得也在审美范围之内,你不考虑考虑?” “他不错?除了歪主意多,嘴又碎,功夫也马马虎虎之外,我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优点,就算以后没人要,我也不可能看上他。” 被人背后蛐蛐的白羽,接连不断的打着喷嚏。 “这......” 挽月的话成功的让慕青黎怀疑自己的眼神,莫不是这两年时不时看他俩凑一起是花了眼? 还是说白羽也长了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 可是明明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就不是看挽月那般,看自己的时候怎么说那么,有时候觉得他每次看着自己的时候有点纠结,又有点......反正是自己也不太懂的那种。 而他看着江辞的时候怎么说呢,略微有点尊敬的感觉,就是那种下属看顶头上司的感觉,反正也挺复杂的。 可每次见到挽月的时候,自己明明见他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更多的时候还有点讨好的感觉,这一切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慕青黎有点想不明白,但见挽月反应这般大,应当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了。 “算了,我就这么一说,你这般反应大,应当是我看错了,不过挽月啊,并比较我来说,我觉得还是你的人生大事比较着急,你说对不对?要不我让哥哥在军中帮你物色一个?” 挽月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郡主,这个大可不必,我不着急,咱们不是说你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你不着急,我更不着急,至于喜欢的人,还是要看缘分的,缘分到了,自然也就遇上了,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为阿弟找靠山。” 挽月有点无力,说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她都有点怒其不争。 “郡主,其实你仔细想想,殿下未必像你想象的那般脆弱,或许他有能力在上京站稳脚步呢,你想他鲁能逃脱那么多杀手,顺利回到上京,就说明他的功夫与谋略都是不差的,就连封将军也对他赞赏有加,你想想看,就算没有封将军,他也能保全自己的,况且封将军也明确表态了,他会照顾殿下一二的,你不用给自己加负担,尽力而为就好。” 第84章 做了噩梦 慕青黎觉得今日的挽月格外的不同,她说的这些话,总觉得其中有别的意思,但她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往深里想。 “我的好挽月,知道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今天时间还早,我们去找清儿,让她带我们出去逛逛,你说的对,不能一直闷在这里,走吧,咱们出去透透气,你去叫上白羽,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该出去转转了。” 挽月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 想着今日的这些话已然逾越,若再多说,必然会引起慕青黎的怀疑,点到为止就行了,至于她听不听得进去,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清儿找来了马车,白羽负责驾车,她们三人一起坐在马车上,此时阳光正好,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进车厢,慕青黎掀开窗帘,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恍恍惚惚的好似在做梦。 大街上的每一个鲜活的笑脸,明晃晃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马车的车轮碾压过地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清儿与挽月说着话,两人讨论着哪里的包子好吃,哪个酒楼的饭菜好吃,伴随着马车吱呀吱呀的声响,慕青黎靠在马车车窗边,慢慢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她梦见了自己久违的亲人。睡梦中,一家人其乐融融,周边围绕的都是欢声笑语,这个梦美好的让她不愿意醒来。 而就在她开心的与家人一起吃饭时,她竟然梦见了江辞,梦中的江辞一脸冷漠,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温和模样,他冷漠的态度就像是一盆冰冷的冷水泼了过来,让她从头凉到脚,就在她不解地想要问他为何是这种表情的时候,那柄自己曾经送给他的生辰礼物的长剑,就措不及防地刺进了她的胸口,胸口传来的刺痛让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眼前那神情冰冷的人,但最后只听见他冰冷地说了几个字,“慕青黎,你该死。” 胸口极度的疼痛与窒息让她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即使醒来,刚刚那种疼痛似乎还在伴随着她,捂着胸口的位置,她对上了挽月与清儿担忧的目光。 “郡主,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挽月的声音让她慢慢将自己从刚才的梦境中脱离出来。 她慢慢坐正身子,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无事,做了个梦而已。” 挽月又仔细确认了下,见人无事,才放下心来。 “郡主,刚才见你睡着,我们便没打扰你,随便买了点吃的东西,清儿说这里风景很好,所以便带着你过来散散心,已经到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慕青黎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刚才的那个梦,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嗯,走吧,我们下去。” 扶着挽月的手,慕青黎慢慢下了车。 看着眼前的一切,刚才心里的那种不安减轻了许多,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种的梦,但梦中的一切过于真实,即使现在,她还隐隐觉得胸口的位置在发疼。 努力晃了晃脑袋,她尽量让自己忽略刚才所梦见的情景。 清儿带她们来的这个地方,风景确实不错。只见映入眼帘的是绿意盎然的山峰,她们所站的地方是一片平缓的草地,草地上还点缀着不少颜色各异的野花,微风吹来,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就在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河岸边还有几棵高大的树木,慕青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来自山野间的自由了,她张开双臂,微微闭上双眼,感觉自己的身心都愉悦了不少,刚才梦中带来的那种心悸,慢慢被她压到了心底。 白羽已经走到了河边的那几棵大树下,摆弄着他们此行带来的物品。 清儿与挽月继续搬着马车上带来的东西,见到慕青黎的表现,两人相视一笑。 闭着眼睛,似乎都能感受到风的形状,阳光,草地,花香,还有河水流动的声音,这一刻,不管是身心,都是自由的。 慕青黎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听见挽月喊她,才悠悠的睁开眼。 踩在绵软的草地上,她像个孩子一样,张开双臂,开心的向挽月她们所在的方向跑去。 挽月与清儿看见她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就连白羽,也不由自主的咧开嘴角。 等她走到跟前,看着地上已经被挽月跟清儿铺了一层看着还挺厚实的布,上面摆着一些切好的水果与瓜子之类的,还有几个食盒,挽月正在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出来,慕青黎不禁吃惊问道。 “挽月,清儿,这些是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可别说是我睡着后你们才准备的。” 挽月与清儿相视一笑,挽月一边将食盒里面的吃食往外拿一边说道:“郡主,这不是见你这段时日一直闷闷不乐的,所以便想了这个法子,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野外找上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野餐,带上吃的跟喝的,约上几个好友,一起谈天说地,虽然我没有亲自体会过你说的这种野餐,但听你的描述,确实不错,所以便提前跟清儿商量好了,想办法将你带出来散散心,郡主你看,我们准备的如何,是你想要的那种野餐吗?对了,白羽还做了钓鱼的杆子,一会儿我们可以一边钓鱼一边吃东西,郡主觉得我的这个主意怎么样?” 慕青黎的眼睛忍不住发红,为挽月的细心,也为她的良苦用心,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将自己放在心上的。 挽月已经将东西全部摆放好,起身后,一脸期待的望着慕青黎。 感受到自己被人真真实实的在乎着,心里的感动她说不出来,只是走到挽月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挽月被她这么一抱,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子在微微颤动,意识到人好像是在哭,她则一边用手轻轻拍着慕青黎的后背一边安慰。 “郡主你待我好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拿我当下人对待,这两年的相处,我们就像是朋友,也更像姐妹,你不开心我也能感觉得到,我想郡主能够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好了,郡主,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就让我们在这山水间,愉快的度过接下来的时间。” 慕青黎抬手偷偷擦掉眼泪,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挽月。 第85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慕青黎者仪态全无 挽月将人拉着坐在她们铺好的布上,将摆放着的盒子打开,拿出里面她们在来的路上买的果脯,示意慕青黎尝尝。 慕青黎接过她递来的果脯,尝试着咬了一口,口腔中顿时传来浓浓的果香味,她不禁连连点头,“好吃。” “还有呢,这边是李记的糕点,也是这里最出名的,还有张家的米酒,也是他们家的招牌,少喝点不会醉人的,郡主都尝尝。” 慕青黎一一品尝后,对着挽月跟清儿伸出了大拇指。 “不错不错,这些都好吃。” 她话刚说完,就见挽月神秘兮兮的拿出了一个盒子。 “郡主,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闻着鼻尖处传来的熟悉香味,慕青黎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一脸惊喜的望着挽月。 “挽月,你真的将它们做出来了?” 看见挽月将盒子打开,直到看见里面的东西,那种久违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她不由得吞咽着口水,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两眼放光,这一举动看的挽月与清儿直发笑。 “挽月,你就是我的神,不,以后叫你食神,我也只是那么大概说了一下,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慕青黎差点就老泪纵横,鬼知道她有多馋这一口。 没错,挽月做出来的东西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鸡爪子跟鸭脖子。 “尝尝看,是不是郡主想要的那个味道?” 挽月这两年时间从一个厨师小白完全晋升成了资深的大厨,这一切的背后完全都是受到慕青黎的“熏陶”。身边有一个资深的吃货天天在你耳边叨叨,不想学也难。 况且挽月也觉得自己子啊这方面是有天赋的,倘若以后不做暗卫了,做个厨娘也是不错的。 ...... 半刻钟后,慕青黎摸着滚圆的肚子,毫无形象、心满意足的躺在草地上,全然没瞧见一边钓鱼的白羽眼中的嫌弃。 白羽:好歹也是郡主,不,好歹也是个女子,怎的就这般随意?以后要让挽月离她远点,好好的一个暗卫被她硬生生培养成了一个厨娘,不知道现在还不能拎得起手中的大刀,有时间了得找她试试。 就在白羽在心里想着事的时候,挽月与清儿也在慕青黎极力邀请下,三人并排直接躺在了草地上。 白羽:看看,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慕青黎者仪态全无啊。 吐槽归吐槽,看见挽月脸上的笑意,他瞬间将刚才对慕青黎的吐槽收回一半。 此时漫山遍野绿意盎然,极目远眺,远处的山峰重峦叠嶂,微风拂来,鼻尖处是清香的花香。 躺在草地上的三人感受着难得的惬意,一边讨论起白羽半天都没能钓上一条鱼。 慕青黎压低声音,对着挽月跟清儿道: “你俩说白羽是不是不会钓鱼,看着好像是很专业,可半天也没见一条鱼上来,我还想着一会儿咱们烤鱼吃呢,照他这个状态,怕是悬了。” 挽月的吐槽显得更为扎心。 “郡主,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他这人不靠谱,就是空有花架子,实则没啥实力,靠他钓鱼,还不如我一会儿下水捉鱼来的实在。” 清儿:“可我看白公子像是会钓鱼的,来之前,他也跟我说过,他之前钓过鱼,就是这两年没怎么钓,手生了,让他熟悉熟悉,应该是可以的。” 挽月轻哼一声,凑到清儿的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清儿听完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羽,似乎有点意外。 白羽此刻真的很想大声喊一嗓子。 有这么背后蛐蛐人的吗,他好歹也是暗卫,听力比普通人好了几倍不止,而且离得这么近,真当他是聋了不成? 慕青黎看着白羽慢慢僵硬的身子,忍不住想笑,用胳膊肘戳了戳挽月。 “你是不是对白羽有什么误解,他有你说的这么不靠谱吗,你别误导清儿,走吧,我们下水捉鱼去。” 挽月不以为然的对着白羽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慕青黎与清儿起身。 白羽看着空无一物的鱼篓,也燃起来了斗志,觉得自己应该跟挽月证明一下。 他对着已经脱鞋并且卷裤管的挽月道:“挽月,敢不敢跟我比一比,看看谁抓的鱼多,若我赢了你,你就收回刚才你对我的那些评价,若我输了,条件随便你开,我都满足。” 挽月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到白羽的话,应声答道:“好,那就比一比,咱们一块下水,不过下水抓鱼嘛,你是男子,又会功夫,我一介小女子,自然比不上你,那就我跟郡主一起,我门两人抓的鱼跟你抓的鱼比,清儿负责点数,谁的鱼多,谁就赢,怎么样?敢吗?” 对于挽月明目张胆的耍赖,白羽也无奈。 他们暗卫营的训练中,就有浑水摸鱼这一项。 慕青黎已经脱了鞋袜,卷好了裤管,她站在小河边,笑意吟吟的看着二人,已经在心里确定,白羽与挽月两人之间是互相在意对方的,只是明显挽月慢了半拍。 她一边试探着下了水,感受到河水冰冰凉凉的贴在小腿上,实在是舒服极了,这种跻身在山水旷野间才能体会到的欢愉感,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白羽自然是答应了,他与挽月也下了水,提醒了慕青黎小心后,在清儿发出开始的口号声后,三人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慕青黎弯着腰,想着上次与江辞逃到密林后,她也曾经徒手抓鱼,想着之前额动作要领,她弯腰在水里折腾半天,却连一条都没抓住,这河里的鱼不大,却十分机灵,绕着她游来游去,眼看着已经到了跟前,却又被它们灵活的逃掉,就像是在逗着她玩一般。 慕青黎累的腰酸眼花,鱼篓中却连一条也没抓着。 反观一旁的挽月,抓鱼的动作又快又准,她的鱼篓中已经躺了好几条,慕青黎不禁叹气,人比人气死人,一旁的白羽也不甘示弱,他鱼篓里的鱼明显比挽月的更多。 慕青黎觉得自己给挽月拖了后腿,且不管打赌一事,就说好歹也不要一条也抓不到,当下再次弯腰行动了起来。 可是过了许久,这些鱼儿好像是在故意逗她一般,她依旧是一条也没有抓到,因为弯腰太久,直起身的那一刻,眼前直冒金星。 第86章 提醒 慕青黎泄了气,抱歉的跟挽月说了声“加油”后就扶着腰上了岸。 挽月这边与白羽两人直接较上了劲,两人的鱼篓里面已经都装了多半篓,慕青黎穿好鞋袜后,与清儿一起在岸上为两人喊加油。 时间大概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河里的两人终于上了岸。 很明显白羽的鱼篓里面的鱼比挽月的要多一点,而且两人下水这么久,脸上也丝毫不见疲态,白羽也就罢了,他本是男子,又会功夫,但挽月竟然也是一副面不红心不跳得样子,慕青黎也不得不感叹人跟人之间的某些差距属实太大。 最后清儿清点完两人鱼篓里的数量,挽月的捉的鱼确实比白羽好了一点,挽月输了,对于刚才的他们之间的赌约她不得不兑现。 最后很不情愿的在慕青黎与清儿的见证下,收回了之前对白羽的评价。 至于他们捉上来的那些鱼,由于数量太多,所以大多数都被放生,最后只留了四五条。 白羽在岸边将鱼收拾干净后,清儿已经生好了火,而输了后的挽月明显闷闷不乐,对于之后的烤鱼也提不起什么兴致。 在慕青黎与清儿忙着摆弄烤鱼的时候,白羽借着去捡柴火的时候叫上了挽月。 挽月不情愿的跟在他的身后,对着他的后背翻白眼,却被突然回头的白羽吓了一跳。 “怎么,嫌我赢了你?” 挽月没好气的答道:“愿赌服输,我自然是输得起的。” “那你拉着个脸干嘛?刚才我还没发挥全力呢。” 对于白羽的这番话,挽月颇有点不服气道。 “你没发挥全力?那我发挥全力了吗?若不是怕被郡主发现端倪,你怎么可能赢我,以前在暗卫营中,浑水摸鱼还没有人能赢得了我。” 白羽慢慢收回目光,没有说话,两人继续往前走,只是面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沉重。 挽月跟在他身后,眼见着已经走出了很远,她刚准备说话,就听见白羽开了口。 “挽月,这两年的安逸生活过的太过于舒适,对于我们的使命你还记得吗?” 挽月停下脚步,定定的站着,白羽也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她,眼里是不同于之前的严肃。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睛。 时间过了片刻,挽月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远处慕青黎所在的方向,淡淡开口。 “她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以前在暗卫营的时候,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是否吃饱,是否穿暖,也没有人问过我累不累,每个人都是冷冰冰的,似乎天生就是为了任务而活着。有时候我会想,若我没有成为暗卫,而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我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后来到了东篱镇,见到了郡主,与她在一起生活的这两年,我才意识到原来普通人也可以这样活着,与她相识的这段时日,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开心最充实的日子。她心思单纯,对人没有防备心,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坦诚相待的,不管是对主子,还是你我,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丝毫,或许你会说她傻,她笨,可在我看来,这才是人活着本来的样子,人本该炙热坦诚的活着。可是她最信任的人呢,却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她所认为的这些美好的情义,全部都只是欺骗。我看着她日日为主子担心,甚至想方设法讨封宗的欢心,只为日后封宗能彻底扶持主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我有时候挺为她不值的,甚至有想要将这一切都告诉她的冲动,白羽,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不管最后主子想要如何处理郡主,我都会拼尽全力保她的命,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我也会保全她,若你想要将我的意图告诉主子,我不会拦你,就算到了主子跟前,这些话我照样会说。” 挽月说完这些话后,白羽依旧定定的看她,许久后,他才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我早就看出来了,挽月,我今日只是提醒,不管当初主子是抱着什么心思将青黎郡主留在身边的,但如今,他与你的心思怕是一样的,如今亦是不忍下手,不然的话,在离开东篱镇的时候,他早都下手了。而我担心的是你的私心,挽月,就算主子现在不忍对郡主下手,但你别忘了,还有大人,大人将我们送到主子的身边是为了什么,你我都清楚,他不会容忍主子的恻隐之心,迟早会动手的,我今日只是提醒你,而且封宗这边已经对我们有所怀疑,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尽快让他能公开选择站队主子,只有这样,主子在上京才能站稳脚步。” 白羽说的这些,挽月自然都明白,可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就越觉得不忍心继续欺骗慕青黎。 而他们两人相对而立的画面在慕青黎看来,就是刚才白羽比赛赢了挽月,所以这巴巴的贴上去在给人道歉。 她一边摆弄着手上的烤鱼,一边跟清儿八卦。 “清儿,你说这两人看着是不是挺般配的?” 清儿给她打着下手,看向远处的二人,笑着点了点头。 “郡主,确实看着挺般配的。” “我就说这两人绝对有情况,挽月还抵死不认,我猜定是刚才白羽赢了比赛,可白羽这也是个憨货,就不知道让着点嘛,你瞧,挽月生气了,这会儿正给人认错呢。” “郡主说的不错,我看也是这样,不过郡主,挽月姑娘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抓鱼的功夫还是挺不错的,动作又快又准,你若不说她不会功夫,我还以为她跟我一样自小习武呢。” 对于清儿的这番话,慕青黎没做多想,还附和了几句。 “挽月的确比一般的女子力气大点,不过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也不奇怪。” “也许吧。” 第87章 哥哥喜欢的人 挽月与白羽两人抱着捡来的柴火,心思各异的走了过来。 慕青黎瞧着两人的模样,还在打趣着二人。 “话说你们二位捡个柴火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借着捡柴火的由头,去做点其他的什么事情,比如说某人的道歉之类的。” 对于慕青黎的打趣,挽月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将手中的柴火往烤鱼的火堆里加了点。 相比之前的轻松氛围,后面的烤鱼环节,气氛确实是安静了点,慕青黎还以为是那二人因为比赛的事情不开心,原本想着以挽月的性子应该是不至于,但又想想可能是小情侣之间因这事或许是拌了嘴,只想着等回去以后自己给好好开导开导。 眼见着挽月情绪不佳,所以吃完烤鱼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几人收拾好东西,便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他们的马车路过一个医馆,风刚好掀起了马车车窗上的帘子,慕青黎的视线径直落在了一名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身上。 美好的一切事物人人都是喜欢看的,比如说这位白衣女子,慕青黎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她就那样端坐在简陋的木桌前,眉目柔和的为人把着脉,或许是傍晚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慕青黎一度觉得这名白衣女子身上散发着神圣的光辉,让人忍不住想要注视着她。 马车这个时候也停了下来,清儿对着慕青黎道:“郡主,劳烦等我一会儿,我下去在安姑娘那取一下将军的药。” “安姑娘?她与哥哥认识?” 清儿解释道:“安姑娘是这家医馆的馆主,医术很好,有时候军营中的士兵有些伤势军医处理不了的,都会送到安姑娘这,这安和堂也是她家的祖传,上次将军受了伤,在安姑娘开的药,刚好已经没有了,我去取剩下的药,郡主稍等我一会儿。” 清儿说完后,慕青黎点了点头。 她的眼神依旧看着不远处清儿口中的白衣女子,第一次觉得神圣一词用在一名女子的身上一点也不突兀。 清儿拿了药回来,上了马车后,慕青黎向她问起了这位安姑娘的情况。 “清儿,这位安姑娘看着年纪也不大,刚才听你所言,军医处理不了的伤势她都能处理,想必医术也是极好的,的确是了不起。” “确实如郡主所说,安姑娘比将军小了一岁,今年二十二岁,她祖上三代都是医师,自小也是在医馆长大,医术的确是不差的,将军与安姑娘也算是旧识,郡主有时间了也可以跟安姑娘多走动走动,她人很好的,军中有很多士兵都被她救治过,所以在军营里的名声也不错,大家都听喜欢她的。” 听着清儿语气中止不住对这位安姑娘的赞赏,慕青黎也听出了一点别的。 “清儿,按你所说,这安姑娘人美心善,医术又好,如今已经二十二岁,按照年纪的话,她是不是已经嫁人了?” 清儿摆摆手道:“这倒没有,安姑娘父母在三年前过世,如今家中就剩她一人,还不曾婚嫁。” “原来如此,这么漂亮能干的姑娘,一定有很多人都喜欢吧,那她为何还没嫁人呢?是眼光太高了吗?” 闻言,清儿不知作何回答,但看着慕青黎殷切的眼神,只好如实相告。 “郡主,其实这安姑娘是有喜欢的人的,但是她喜欢的那人有婚约,所以这才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嫁人。” “喜欢的人有婚约?”慕青黎故作惊讶。 “嗯,是这样的,郡主,将军......” 清儿的话没说完,就被慕青黎略显夸张的声音打断。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莫不是这安姑娘喜欢的人是哥哥?” 清儿有点为难的点了点头,“正是。” 对于这个消息,慕青黎显得很开心,如此一来,她就不用担心与封宗的婚约一事了,这安姑娘长得好看,人又有实力,她估计封宗应该对这人也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跟她说婚约可以作罢的那番话了。 退一步讲,若封宗最后还是不选择扶持江辞,万般无奈下,她也可以婚约一事当做条件,虽然不太光明,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所以她继续问清儿:“那哥哥对这位安姑娘呢?是不是心里也有她?” “这......” 清儿的面上现出为难之色,虽然她知道这位青黎郡主与他们将军以兄妹相称,但他们二人始终是有着婚约,而且这些年也因为这婚约,才导致他们将军与安姑娘二人之间至今无法在一起,而且这段时日这位郡主想方设法为他们将军做各种吃的,极力讨好,说不定她是喜欢将军的,如果自己将实情如实相告,万一这位郡主因为这个去为难安姑娘,岂不是......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位青黎郡主却是格外的好相处,一点儿也没有郡主的架子,不但自己下厨做饭,就连做了什么好吃的,也要喊自己尝一尝,似乎不像是那会为难别人的人。 慕青黎看出了她的为难,笑着开口解释:“你不必多想,我从始至终都只当你们将军是哥哥,若安姑娘真的是我哥哥喜欢的人,我自然是为哥哥开心的。” 清儿这才收回疑虑,将封宗与那位安姑娘之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安姑娘名安然,是安和堂的馆主,与将军在五年前相识,五年前将军在战场受伤,命悬一线,最后没办法的情况下军中的人将他送到安和堂,那个时候老馆主还在,在老馆主与安姑娘齐心协力的治疗下,将军转危为安,那次将军伤的太重,在安和堂修养了整整半年才恢复过来。,那段时日,是安姑娘亲自照顾着将军,他们二人也慢慢熟识,后来老馆主去世,安姑娘接手了安和堂,她一个女子,刚开始的时候也很难,将军有意帮她,因着将军的原因,安姑娘也顺利将安和堂接管了起来。” 第88章 年轻的大将军与医术精湛的医女,的确是不错的cp组合 慕青黎听完清儿的这番话,若有所思用手撑着下巴,当下心中有了计较。 在她们回去以后的几日内,封宗也没有再回来,看样子是军中事务确实繁忙。 而慕青黎这边写了信给江辞后,便央求清儿带自己去安然的医馆。 清儿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也禁不住她软磨硬泡,最后也只能同意。 “郡主,安姑娘的医馆里是很忙的,也很辛苦,你去看看就行了,安姑娘每天都要出诊,可能没时间陪你。” 慕青黎拍了拍清儿的肩膀,满口答应。 “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她的,我就是想看看哥哥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对了,我去找安姑娘这件事暂时别告诉哥哥。” “嗯,知道了郡主。” 挽月这几日总说过话魂不守舍的,慕青黎只当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也没有多想,给挽月说明了自己要出去走走之后,她与清儿一起出了门,这次她们也没有驾马车,两人选择走路过去。 等到了安和堂门口的时候,慕青黎一眼就看见了安然,她依旧身着白衣,依然美的很神圣。 站在门口的一边,看着她前前后后接待了四五个病人,对每一个人都是极其有耐心,询问病情也很详细,慕青黎也打心底里对安然有了好感。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也没进去打扰专心为病人看病的安然。 直到病人少了许多,安然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慕青黎以及身边的清儿,她自是认识清儿的,看见清儿的时候,已经大概猜出了慕青黎的身份。 刚开始看见慕青黎的时候只是一愣,似乎是没意料到人会来这儿,随后便急忙起身,来到了慕青黎的面前。 见人过来,慕青黎扬起笑脸,客客气气的叫了声“安姑娘。” 安然见着慕青黎的时候,心里却很是苦涩。眼前的姑娘皮肤白皙,笑容明媚,眉眼间透露出一股不可言喻的灵气,她知道这就是封宗的未婚妻,想到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而她又是郡主,身份地位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医女可比的,也知道眼前的人这些年身处齐国,受尽磨难,如今好不容易才回来,在封宗的言语中不难听出他心里的亏欠,自己喜欢封宗不假,但也不是那种只顾自己感受的自私之人,若有朝一日他们成亲,自己也定然会祝福他们的。 哪怕是这辈子都投身在医馆,也决不做那自私自利之人。 短短的一段距离,安然已经想了很多,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慕青黎也在认真看着安然,只见她身子曼妙,容颜娇艳,一身简简单单没有过多装饰的白衣更衬得她清丽脱俗,只是那双仿佛能够说话的明眸此时却显得心事重重,尽管嘴角含笑,但总觉得这笑有点苦涩。 安然走到慕青黎的身边,就要行礼,却被慕青黎轻笑着一把扶起。 “安姑娘,我只是来看看你,没打扰到你吧?你是哥哥的朋友,对我也无需客气,若不嫌弃的话,以后就叫我阿黎就行,我叫你一声安姐姐如何?” 慕青黎是有意与她拉近关系的,但也确实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很有好感,但同时她也不喜欢更不习惯顶着这个郡主的头衔让人对她行礼。 安然也很好奇眼前这位封宗与她在一起时时常提起的青黎郡主会是个什么的样人,但就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不差的。 她对着慕青黎点了点头,开口道:“郡主客气了,一直听将军说起郡主,今日一见,果然如将军所言,是个很好的姑娘呢,既然郡主不嫌弃,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黎姑娘,走吧,我带你进去。” 慕青黎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便与清儿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走进了安和堂。 这会儿的病人并不是很多,医馆里还有其他的大夫坐诊,安然叮嘱了几句后,就带着慕青黎与清儿一起去了医馆后面的院子。 看着院子里整整齐齐晾晒的草药,慕青黎边走边说:“安姐姐,我看医馆也是挺大的,平日里你也是很辛苦的吧,而且安姐姐也很厉害,我看那些大夫年纪都比你大的多,但看他们刚才对安姐姐的态度都很恭敬,想必安姐姐定是医术比他们好。” 慕青黎明显的恭维惹得一旁的清儿也不由得发笑,安然也自然是感觉到了慕青黎有意的恭维。 她笑着开口说道:“阿黎姑娘过奖了,不过你说的辛苦嘛,也确实有一点,但这是医者的职责所在,应该的。” 穿过晾晒草药的前院,就到了安然的居所,院子不大,里面的一片空地上还种植了一些草药,整个院子都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安然将她们带到自己的房间,只见房间里面摆放的都是满满当当的书卷,整个房间也是极其简单与古朴,慕青黎也不由得好奇的打量着,单看这间屋子,是看不出来它的主人是一位的长得很好看的姑娘的。 安然倒好了茶,看见慕青黎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房间,将手中的茶递到她的面前。 “阿黎姑娘,喝点茶吧,我这简陋,也没什么好茶,你别嫌弃。” 她接过安然递过来的茶,笑着说道:“安姐姐客气了,单看安姐姐这满屋子的医书,我就能想到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找安姐姐看病了。” 慕青黎是发自肺腑的佩服,结合之前清儿说过的话,她的脑海中大概能想象出安然面对父母逝去,独自撑起医馆的艰难,也能想象出清儿说她医术很好,背后却是常人难以付出的勤奋,她一个女子,在这个世道,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很了不起。 也不难猜出封宗为何会喜欢她,两人都是坚强又有韧性的人,互相吸引很正常。 况且清儿也说了,在安然最艰难的时刻,是封宗帮了她,帮她顺利接管了安和堂,如此情义,以身相许也就说的通了,况且封宗也确实有着这样的资本。 年轻的大将军与医术精湛的医女,的确是不错的cp组合。 第89章 哥哥喜欢你,所以你嫁给哥哥,做我的嫂嫂好不好 安然自然是不知道慕青黎现在的想法,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位郡主看着也不是难相处的人,若以后她与封宗成了亲,定然也能相敬如宾和睦一生吧,只是一想到他们会成亲,心里的难过与苦涩就抑制不住,脸上也不自觉浮现出凄切之意。 慕青黎注意到她的神色,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她解释一番。 “安姐姐,我想你是喜欢哥哥的吧?” 闻言,安然诧异抬头看她,眼里有着局促与不安,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回答。 慕青黎见状,嘴角轻轻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着跟她解释。 “姐姐不必顾虑,想必哥哥与你说过了,我们二人自小以兄妹相称,我也一直只当他是哥哥,至于婚约一事,我们都没当真,哥哥为了将我从齐国接回,以婚约一事作为由头,所以安姐姐不必有所顾忌,我与姐姐一见如故,也能理解哥哥为何会喜欢你,安姐姐,哥哥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所以你嫁给哥哥,做我的嫂嫂好不好?” 安然被慕青黎的这一番话直接怔在了原地。 慕青黎继续道:“我如今就剩哥哥这一个亲人了,虽然我们不是亲生的,但我们之间都当对方是自己的亲人,我也希望有人能在哥哥身边照顾着他,你们互相喜欢,互相有情义,我自然是希望你们可以成亲的,在我刚回来的那日,就与哥哥说了,婚约一事随时可以作罢,所以安姐姐你不用想那么多。” 安然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清儿,见清儿点头,这才知道慕青黎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看慕青黎的眼睛,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不太地道的事情。 慕青黎见到这个情形,便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亲昵的拉起她的手。 “安姐姐,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相信吗?” 安然有点不好意的看着她,轻声说道:“我自然是听明白了,可是阿黎,我总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慕青黎笑道:“有什么不公平的,若我真的想要嫁给哥哥,你跟我抢我自然是不会让的,可我们真的只是兄妹之间的亲情,我希望哥哥幸福,仅此而已,安姐姐,所以你真的不用想太多。” 安然这才红着眼睛,这段时日压在她心里的情绪都化作了晶莹的眼泪,一滴滴滴落在地上,美人流泪,看得慕青黎都心疼不已。 “阿黎,对不起,刚才我对你的到来是有点排斥的,我喜欢了将军整整五年时间,在第一次他受伤被送到医馆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后来我爹娘去世,我无依无靠,面对乱成一团的医馆有心无力,几乎就要坚持不下去,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是将军出手帮了我,我感激他亦爱慕他,可我们的身份悬殊太大,他是赫赫有名的镖旗将军,而我不过是一名寂寂无名的医女,可是后来越来越多的相处,我发现将军对我也有这情义,可那个时候,他一心只想着将你从齐国带回来,知道你们二人之间有着婚约后,我死心了,只想着后半生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医馆上,想着哪怕不能跟他在一起,只要我好好研习医术,帮他解决一点后顾之忧,也就心满意足了,知道你回来后,我日日心难安。阿黎,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知道你这些年在齐国受了甚多苦,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却连......” 说到这里,她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慕青黎用手帕为她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拉着她一起坐下。 “安姐姐,这段时日让你受委屈了,哥哥也真是的,明明从刚回来的时候我与他都说清楚了,他也不知道跟你说明白,害你误会,害你伤心,等我下次见到他,定为你出出气,打他一顿可好,他一个大将军,总不会跟我见识,我就替你打他一顿出出气。” 安然这才破涕为笑,眼里都是感激。 “阿黎,谢谢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若有帮得上忙的,你也直接开口,我自当尽全力。” 慕青黎讪笑了一下,虽然刚才真心大于私心,但总归是带了点私心的。 想着这段时日反正是无事可做,要不看看安然这安和堂有什么要帮忙的,哪怕只是打打下手也行,总比每日都待在房间里要强。 她随即开了口。“安姐姐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事情,我看你这医馆里好像病人还不少,听清儿说军中的一些伤势严重的士兵也会被送到这里来治疗,我反正也没事,不如就过来帮安姐姐打打下手,消磨点时间,每日总待在房间感觉都有点呆傻了,不知道安姐姐收不收我这个打杂的?” 安然情绪已经稳定,听她这么一说,眼睛里有着赞赏。 “可是你刚回来,应该好好休息才对,医馆里每日里来的都是些病人,万一给你过了病气该如何是好?况且将军能同意你来这里吗?” 慕青黎摆了摆手道:“安姐姐放心,哥哥不会反对的,再说这些年在齐国也是苦日子过来的,没那么娇贵,我就是想着看有什么事做做嘛,闲下来的时候老心慌,这里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哥哥又一直忙着,安姐姐,你就收下我吧,我不怕辛苦的,你放心。” “这......” 安然还是有点顾虑,一方面是知道慕青黎在齐国过得并不好,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她应该过过好日子的,一方面是担心封宗这边,怕他不愿意慕青黎辛苦。 可看着慕青黎一脸期待,还是不忍拒绝。 “好吧,那我答应了,不过你想来的时候就过来,最近军中安稳,与齐国也没什么大的摩擦,士兵受伤的也很少,一病人不是很多,也不是太忙,你无聊的时候就过来找我。” 见她答应,慕青黎眼睛弯成了月牙,清儿几度想要开口,最后也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 第90章 三年后,出发上京 如此一来,慕青黎算是给自己找了个打发时间的差事,所以在后面的日子里,她成了安和堂的常客,这样一来二去下,算是彻底与安然走近了很多,两人也俨然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封宗知道事情后,也没有阻拦,只是叮嘱清儿护好她的周全。 她如今所在的四方城,是景国的边城,与齐国的离城中间只隔了一座山脉,两城其实相距不到百里,因为这些年两国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时常发生,也吸引了不少人到这里发战争财,比如说倒卖情报,药材、兵器以及其他一些暗地里进行的一些摆不到明面上的交易,所以这里的人员也鱼龙混杂,虽有军队的驻扎,但对于这些也实在是避免不了。 慕青黎因为有白羽跟挽月的暗中保护,再加上清儿,她黎的人身安全倒是暂时是安全的。 如今她与江辞天南地北,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她有点不习惯之外,后面随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两人一直书信往来,知道江辞在上京虽不说站稳脚跟,但基本上人身安全有了保障以后,她也放心了不少,而且她也短时间内回不去上京,所以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攻克封宗这位对江辞有着莫大助力的镖旗大将军身上,在她的努力下,加上护送江辞回上京回来后李峰的一番说辞,封宗也重新审视着这个在齐国做了六年质子的六皇子。 所以对于上京中传闻他与江辞站队的传言,他也选择忽略,既不否认,也没有公开表态。 正因为如此,确实也为江辞在上京的处境多了不少助力,最起码那些皇子现在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对付江辞。 时间如流水,快得让人抓不住,三年的时间转瞬而过。 而慕青黎在四方城的这三年基本上大多数的时间都去了安和堂帮忙,一来是她确实无事可做,二来是在她看到安和堂里内安置的那些在战场上受过重伤的士兵着实可怜,她觉得自己可以尽一份力量家帮助他们。 她远在边关,对于江辞在上京的情况只能通过书信上的只言片语得知,好在两人之间的书信从未断过,她也基本上能知道江辞的情况,至于其中的虚虚实实,那也只有写信的当事人才清楚。 齐景两国这几年倒是在没有大的摩擦,边关也难得消停了一段时间。 在慕青黎的助力下,封宗与安然也互相表明了心意,终于是走到了一起,几番商议下,他们决定回到上京举办婚礼。 想着时隔三年终于能见到江辞,慕青黎的开心不言而喻,当边关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她与封宗一行最终是踏上了回上京的路程。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也相当低调,只带了一些随身护卫,原本以为一路顺利,却不曾想从离开四方城后,就遇到了源源不断的刺杀。 好在有白羽与清儿,加上封宗本身就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功夫也是极好,所以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但却不曾想刺杀的杀手不止一波,而且这些杀手似乎早就知道他们的行程,以至于他们一路被追杀。 即使功夫再好,也禁不住人多,在他们出发的第十日,为了避开杀手,他们投宿到一座寺庙,原本以为计划妥当,应该不会被杀手发现,却不曾想就在他们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已被人围困在了寺庙。 为了安全起见,慕青黎与安然还有挽月与清儿住在一起,连日来的赶路加上一路躲避杀手,几人都疲惫不堪,睡得难免比较实,等听到外面传来刀剑碰撞的时候,已经有大量的杀手围困了寺庙。 封宗与白羽已经跟那些杀手缠斗在了一起,杀手虽然人数多,看着攻击猛烈,但细细观察,就能看到端倪,他们的攻击并不致命,而且似乎有意避开要害。 但对于这一切,封宗却没有察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慕青黎,隐约听到刀剑碰撞声音的时候,慌忙起身,她想将身边的安然叫醒,然而却不知为何,安然似乎睡得很熟,她又急忙轻呼挽月与清儿,但她们同样都没有动静,她着了急,又担心着外面的情况,也顾不上其他,慌忙穿好了鞋子,房间里没有点灯,她又看不清楚,一边担心安然她们的安危,一边却也不敢点灯,害怕将杀手引来,好在她摸索到安然的身体,这三年在安和堂她倒也是习得了一些医学常识,感受到安然呼吸正常,似乎只是昏迷,她又急忙去确认清儿与挽月的情况,确认两人同样呼吸正常,她才摸索着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边往门边摸索的时候,她在脑子里也快速摸清了如今的情况。 她们同在一个房间内,安然她们三人显然是昏迷了过去,但不知为何自己却清醒着,应该是被人下了迷药,至于自己为何没有中招,现在也没时间去想,因为门外的打斗声已经愈加清晰。 边关的三年,她也早将封宗当成自己的哥哥,还有白羽,他们已经相处了这么几年,也早已将他当成身边重要的朋友。 他们二人不管是出事,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况且这些人既然能给她们下迷药,说不定就是他们此行的人中有了杀手安插进来的人,若此刻不给封宗他们提醒,万一被背刺,可能真的躲不开。 虽然害怕,但她还是摸索着推开门的一角,好在今晚的月色很亮,她也大概清楚的看见了院子里的情形,却同时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封宗与白羽被围困在两边,各自应对着十几个杀手,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想来是他们带来的随行护卫已经全部遭难。 而且这个时候明显能看到封宗与白羽状态不佳,尤其是封宗,身子摇摇晃晃,看着就要倒下,想来他们要么就是受了伤,要么就是也中了迷药。 慕青黎一时着急,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间她想到他们此次出发,自己随身携带了安然教自己制作的蒙汗药,她们当时还测试过这个药,只要近身挥洒,人一旦吸入鼻子,就能瞬间失去力气。 而且他们眼下所处的这个院子并不大,杀手也比较密集,只要自己挥洒药物的时候大声提醒封宗与白羽,他们捂住口鼻,就能避免吸入药粉,虽然有点冒险,但这个时候,也只能一试了。 但这药必须得近身,也就是说自己必须要接近他们,才能保证药粉被吸入,从而发挥作用。 第91章 挡刀 就在脑子里正在快速想这些事的时候,她已经慢慢从房间内摸索而出。 依靠着夜色的遮掩,她竟然顺利地慢慢靠近了人群。 慕青黎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好像要蹦出胸腔,她极力压制住气息,颤颤巍巍拿出刚才在房间里找到的药粉,深呼吸几次后,她瞅准时机,在药物挥洒而出的瞬间,她大声喊道。 “哥哥,白羽,快捂住口鼻。” 白羽与封宗也迅速反应过来,在挥舞着手中武器的同时,也快速捂住了口鼻,一时间,围困住他们的杀手断断续续没了力气倒了下去。 但也有意外,在不少人倒下的同时,有人却瞅准时机将长刀对准了封宗的后背,这一幕落在慕青黎的眼中的时候,她的身体却比大脑的反应更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挡在了封宗的身后。 长刀刺入血肉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慕青黎听的一清二楚,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痛,只是呆愣愣的低头看向插在胸口处的长刀,脑子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她不知道的是,这柄长刀本就为她所备,她更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的时候,杀手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而之所以放她过来,要的就是她能顺理成章的为封宗挡刀,从而达到杀手背后之人想要的结果,很显然,这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慕青黎也确实如他们所想,毫不犹豫的为封宗挡了刀。 慕青黎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长刀被拔出的一瞬间,她才感到剧烈的疼痛遍布全身,而封宗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慢慢往地上倒去。 他瞬间就红了眼,挥着手中的剑将那人砍杀后,他急忙将人抱在了怀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院子里没有吸入药粉的杀手,急忙将倒在地上的杀手带走,几个闪身后,全部已经消失不见。 白羽跌跌撞撞来到封宗二人的跟前,眼前的一幕让他只觉得两腿发软。 封宗拼命用手压住慕青黎的伤口,语气发颤。 “阿黎,坚持住,我们的救兵来了,你要坚持住,我还要带你回家,我们马上就到家了,你坚持住......我带你回家了,阿黎。” 他的声音几近颤抖,浑身也是止不住的发抖。 慕青黎意识好像已经涣散,大量的失血让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过往的一切好像走马观花的从眼前走了一遍。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可是还有点不甘心啊,好歹也让自己见见江辞,这样就算死了也无憾了,最起码这几年她也没白活,她真的好想看看当初自己救下的那个少年,如今过得如何,可是好像是没什么机会了。 她能听到封宗在叫她,能看见他眼里的痛苦,也看见白羽跪坐在一旁,脸上都是愧疚,她很想跟他们说没关系,好歹她这条命也算是发挥了一点作用,这几年也没算白活。 但心中却也有执念,那就是她还没有成功让封宗选择扶持江辞呢,有了封宗这座靠山,江辞他的处境应该能好许多,他这一生应该能安然度过。 想到这里,她突然好像有了力气,口中的鲜血在不断涌出,但她依旧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抓住封宗的衣袖,断断续续的说道:“哥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阿弟......你能不能答应我,帮帮阿弟,帮帮他,他无依无靠,我放心不下他,求你......求你帮他 ......” 这短短的几句话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封宗抱着她,眼里含着泪,一边不停地点头,一边哽咽着:“阿黎,我答应你,你坚持住,不要放弃,我会救你回来的,你别说傻话。” 慕青黎见他点头,心里顿时一松,这一刻,好像支撑着她的力量全部消失,眼皮沉重的厉害,思绪也渐渐消散。 她再也支撑不住,在封宗撕心裂肺的呼喊中,她慢慢阖上了双眼。 江辞这边在三日前就收到封宗的求救,等他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慕青黎浑身是血躺在封宗的怀里,她刚才说出的那些话他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呆愣在原地,脚步沉重的好像抬不起来,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想利用完她之后就将人杀掉,以报当年李嬷嬷跟绿竹因她而死的仇,可是后来相处下来,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然下不去手。 他没想到三年前一别,再次见面会是如今的场景。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慕青黎的身边,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浑身失血,眼里的神采已经慢慢涣散。 “阿姐,我来了。” 他低声唤她,伸手想要将人从封宗的怀里拉出,却发现封宗将人抱的很紧,自己根本拉不开。 迷迷糊糊中,慕青黎好像听到有人叫她“阿姐”,拼命想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慢慢的彻底陷入昏迷。 安然与挽月等人被喂了解药,已经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挽月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安然好歹也是见多了这种情况,悲伤下也迅速恢复了理智,在她冷静的指挥下,封宗也算是彻底反应了过来,急忙将人抱回房间,让安然施救。 江辞跌跌撞撞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却被挽月在门口拦下。 挽月强忍住眼泪,低声对着他说道:“殿下,别进去了,有安然姑娘在,郡主一定可以脱离危险的。” 江辞听到挽月的声音,才慢慢从刚才的冲击中清醒过来,白羽跟在他的身后,大致上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最后,白羽犹豫的说了一句:“殿下,这些杀手很有可能是大人派来的。” 闻言,江辞抬眼,愣愣的看着青黎所在的房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直到掌心被指甲戳破,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他才回头。 望着院子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他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握紧的拳头。 “我知道,让人将痕迹清理干净,别让封宗发现端倪。” “是。” 白羽走后,江辞站在门口,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房间,脑海里却一遍一遍回想起刚才慕青黎说的话。 第92章 假亦是真,真亦是假 按照这几年得到的情报,江辞自然知道封宗对她的在乎,如此一来,不管慕青黎最后是生是死,封宗毫无疑问都会正式选择与自己站队,自己与外祖的目的已然达到。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得到想要的结果,本应该开心才对,可为何心里难过的要死,只恨自己为何没有早到一步。 倘若她救不回来呢? 倘若她真的死了呢? 只要想到以后可能再也听不到她笑意盈盈的叫自己“阿弟”,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江辞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了一般,心口更像是被人用利刃划了一刀,疼的发颤。 不可以,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慕青黎不能死,更不能离开自己,她的命只属于自己,谁也夺不走,就算是外祖也不行。 江辞的脸色沉重,刚刚松开的拳头又紧紧握住,望着前面亮着微弱烛光的房间,他抬脚走了进去。 挽月满脸都是泪水,只能不停地用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可今晚好像要流完这辈子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见江辞走了进去,她也没在阻拦,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起走进了房间。 而房间里的一幕直接让她崩溃,只能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只见慕青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安然正在给她止血,但根本没有用,伤口处不断涌出大量的鲜血,她的脸色已接近透白。 血根本就止不住。 封宗跪坐在床前,即使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他也几近崩溃,只能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江辞一步步走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害怕,他从没有这么害怕失去过什么,但这一刻,害怕失去慕青黎的恐惧像是一张大网笼罩在他的心头。 安然慌乱的捂着慕青黎的伤口,拼命想要止住不停地往外流的鲜血,但什么用都没有,身为医师,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刀基本上是致命的,倘若没有奇迹发生,以她的医术,根本无力回天。 江辞觉得这短短的几步已经用完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他无力的走到床前,重重的跪了下去。 不敢置信的叫了声“阿姐”,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动静,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 他颤抖着抬起手,轻轻地擦拭着她嘴角的鲜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阿姐,醒醒,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江辞啊,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一点到的,阿姐,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阿姐,你醒醒,你看看我。” 然而不管他如何呼唤,床上的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甚至脸上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 江辞拉起她的手,将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双眼通红,低声喃语:“阿姐,你醒来好不好?我还要带你去看看繁华的上京,带你去看看我跟你信中提到的听雨阁,阿姐,我答应你的那些事情还没有实现呢,你怎么能睡着呢......阿姐,醒醒好不好,别睡了,慕青黎,我命令你醒过来......” 安然绝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脸上滑落,哽咽地开了口:“阿黎基本上没有脉搏了,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对不起,我救不了她。” 闻言,封宗无力地跌坐下去,拳头狠命地砸向地面,双手瞬间血肉模糊。 而听到安然的这句话的时候,江辞明显一怔,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像是绷断了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你胡说,阿姐怎么可能会死,她不会死,没有我的允许,她怎么会死,你胡说,她不会死 ......”说到最后,他已语无伦次。 就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中却猛然想起曾经苏悯生说过的话。 “小公子,你身体里的蛊,会要你的命,但亦会救人一命,你被种蛊时,年岁太小,我猜想当时你应该是服用了大量的补药,这才让你不至于丧命,加上这几年你服用的那些药材,所以你的血,危机时刻,亦可保命,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想……” 想到苏悯生说的这些话,江辞没有犹豫,他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拉起衣袖,就向自己的胳膊上划去。 安然与封宗见状,急忙出声。 “你做什么?” 江辞顾不上解释,胳膊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他将伤口对准慕青黎的嘴巴,捏开她的嘴巴,让鲜血流入她的口中。 安然流着泪摇头:“没有用的,即使流尽你身体里的血,也是无用的。” 封宗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江辞的这一举动,让他更加愧疚心痛,他带着几分艰难开口。 “殿下,我知道你与阿黎情同姐弟,阿黎是为我而死,我答应过她,要照看你,殿下放心,我会助殿下达成所愿,但殿下,身体要紧,若阿黎知道,定不会同意你伤害自己的.....殿下你......” 不等他话说完,就听到江辞开口。 “将军,阿姐不会死,我不会让她死,就算是流干我的血,我也要将她救回来。” 他的话刚刚说完,就听见挽月惊喜叫道“殿下,将军,苏大夫来了,郡主有救了。” 只见苏悯生背着药箱,大步走了进来,此时他也顾不上其他。 只对着安然低声说了一句:“劳烦让一下。” 安然虽然没见过他,但此时也是迅速反应了过来,急忙将位置让开。 只见苏悯生迅速用银针封了慕青黎身上的穴位后,冷静地吩咐江辞:“殿下,当初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只是猜测,到事到如今也如今只能冒险一试,至于有没有作用,只能看阿黎的命了。” 江辞的眼中慢慢泛上希冀,沉声应答:“好,我都听你的。” 封宗自然知道苏悯生,曾经也在慕青黎的口中听说过他的医术,当下急忙起身,心中也有了一丝希望,但愿他能将人救回,否则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苏悯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吩咐其他人。 “这位姑娘与小公子留下,其他的人先出去。” 第93章 脱险 封宗与挽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焦急的等在外面,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天亮。 看着门被打开,封宗急忙上前。出来的人是安然,看着她露出笑脸,封宗这才如释重负。 经过苏悯生大半夜的施救,慕青黎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至于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谁也不知道,依靠着江辞的血,算是暂时是吊住了命。 “宗哥,阿黎暂时性命无虞,但至于什么时候会醒,还说不上,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位苏大夫医术高超,与阿黎又是旧识,有他在,阿黎会没事的。” 闻言,封宗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皱到了一块,就要走进房间查看慕青黎的情况,却被安然拦住了。 “有苏大夫在,你大可安心,你别进去了,苏大夫与那位皇子有话要说,你这会进去不方便,还有苏大夫说我们在这里不能久待,需得尽快回到上京,这里没有阿黎需要的药材,所以宗哥,尽快安排回京一事吧。” 封宗收住脚步,看着安然苍白的脸色,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嗓音沙哑。 “辛苦你了,走吧,我先带你去休息,回京一事,我来安排。” 高度紧张的一夜,安然也早已疲惫不堪,轻轻的点了点头。 封宗转头看向还站在一边的挽月,开口道:“挽月姑娘也下去休息吧。” 挽月站在一边,眼中布满血丝,听见封宗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将军,你带安姑娘下去休息吧,我不累,郡主这边需要人,我得守着。” 见她脸色担忧,还在怔怔地看着前面的房间方向,封宗也不再多说,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昨晚为何安然她们都中了迷药,为何唯独慕青黎一人会清醒,还有清儿,从昨晚开始就没有见过她,她又去了哪里? 昨晚一事迷雾团团,这些都等着他去一一破解。 房间内,江辞的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眼底一片乌青,此时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坐在床边,只是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苏悯生将药箱收好,长舒一口气,望着床上的人,眼里有着心疼。 一别三年,再次见面,却是昨晚那般危机重重,此番若不是自己的人暗中将他们被追杀的消息传来,自己放心不下,这才急忙赶来,倘若再晚一点,他此生怕是都要见不到她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后怕。 还好赶上了。 只是这些杀手,真正的目的真的是封宗吗?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些杀手肯定与江辞有关系,想到这里,他目光不明的看向江辞。 见他还坐在那里,苏悯生不冷不热的嘲讽道:“殿下,你别说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到底是真的担心阿黎会死,还是害怕阿黎死了以后你的目的就达不到了,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你的目的应该是达到预期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开心吗?以后有了封宗的支持,东宫的位置你应该是唾手可得了。” 对于他的讥讽,江辞没有反驳,更没有动作,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看着慕青黎的脸色没有昨晚那般苍白,他伸手将她额边的碎发往耳后拢了拢,对于他的这一动作,苏悯生再也忍不住,伸手将他的手拂开。 “别碰她,江辞,我警告你,不管你是如何想的,也不管你以后想要做什么,你都休想在利用她,我更不会允许你再伤害她,若你还有一点良心,就放过她,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若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我会将你如何利用她的事情全部都告诉她,若她知道所有的真相,你猜她会不会原谅你?会不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狠狠捏住,江辞阴沉着脸,目光不明的看着苏悯生。 “苏大夫,你救了阿姐,我很感激,但不意味着你能胡言乱语,若你胆敢在我阿姐面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即使是温沐川,他也保不了你,若你不信的话,大可一试。” 苏悯生觉得若他稍微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捏碎自己的喉咙,他清楚的意识到如今自己面前的这人早已不是当初在东篱镇的那个小皇子了,如今的他锋芒毕露,身上已有了上位者的压迫感。 但即使已经快要呼吸不上来,但苏悯生依旧不甘示弱的盯着江辞,即使是死,他也不会收回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 就在苏悯生的脸色渐渐发青的时候,江辞最终还是松了手。 脖子上没了铁钳般的束缚,苏悯生这才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能感觉得到,江辞在刚刚是明显动了杀心的。 江辞不再理会已经跌倒在地上的人,他低头轻轻的为慕青黎掖好被角,转身走向一边的圈椅坐下。 他冷冷开口:“苏大夫,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阿姐后续的治疗,对于刚刚苏大夫说的那些话,本皇子只当你的胡言乱语,我就当没听到过,至于苏大夫这几年暗中派人保护我阿姐的情义,等回到上京,我定会重金酬谢,至于其他的,我劝苏大夫就不要再肖想了,即使她与封宗的婚约作罢,阿姐也不可能嫁你,所以你可以死了这条心。” 苏悯生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站起,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后,他走到江辞的对面坐下。 只见他面带讥诮的看着江辞,眼底的嘲讽更浓。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亲事,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江辞你别忘了,你与她不过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年罢了,你处处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莫不是现在连她的婚事也要成为你上位的筹码?封宗若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他还会不会如你所谋划的这般,成为你入主东宫的助力?” 江辞冷笑几声:“苏悯生,你当真以为如今在你面前的是当初东篱镇避难的落魄皇子?若你觉得你可以威胁得了我,你大可去找温沐川问问,看看你那好哥哥会如何告诉你,如今你要做的事,就是不遗余力治好阿姐,至于你的威胁,在我眼中,不值一提。” 第94章 我的血流淌在你的身体里 苏悯生沉默了,的确,如今在自己面前的人早已不是之前在东篱镇的那人了。 短短三年时间,他一介在上京毫无根基的落魄皇子不仅站稳了脚步,还发展了自己的势力,那些想要将他除去的皇子在他的手中没有讨到丝毫的好处。 人人都认为他不过是齐国皇室养废的质子而已,却不曾想他们以为的废物不但智勇双全,而且手段够狠,心也够硬。短短三年时间,如今也只剩下大皇子与四皇子还有余力与他争一争,其余的那几位,早已没了与他一争上下的实力。 江辞漠然的看着他,即使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但周身的气场没有丝毫的减弱。 苏悯生明白,自己在如今江辞的手中是讨不到丝毫的好处的,但慕青黎对他来说,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自己不可能放弃,而且如今与他争辩这些也没有丝毫的意义,如今最重要的是将人救治好,至于自己对她的感情,以前没有勇气与她明说,等到自己鼓起勇气的时候,却被告知她有了婚约,如今已经确认她婚约一事有了变故,自己再不可能就因为他的威胁与警告而放弃。 半晌后,苏悯生终于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淡淡说道:“其他的事情暂且不提,阿黎的身体要紧,虽说如今性命暂时无虞,但还是要尽快回到上京,我一会就派人先我们一步回上京找寻阿黎需要的药材,殿下这边也尽快行动吧,那几味药材不好找,但太医院应该是有的,我不便出面,所以此事需殿下着人去办,至于殿下的血,还需得取十日,一日三日,殿下按时取血就好,我给殿下开了补血的药方,一会让你的人煎给你喝,你的血对阿黎的身体有帮助,劳烦按时服药,不要因为失血过多而对阿黎的治疗有影响。” 江辞的唇角上翘,似笑非笑。 “此事就不劳烦苏大夫费心了,本殿下自然知道。” 苏悯生起身,见他没有离开的动作,不由得蹙了蹙眉,但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抬脚走了出去。 人走后,江辞也站起身来,脚下到底是虚晃了几步,站稳后,他慢慢走向床边。 挽月见苏悯生出来,对着他感激的点了点头后,急忙问慕青黎的情况。 “苏大夫,郡主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虽然知道挽月是江辞的人,但因为之前在离开东篱镇那晚她对苏悯生说过的话,苏悯生对她倒也不怎么反感。 微微颔首后,他说道:“暂时无性命之忧了,你先随我去拿药,一会煎了喂给她喝,挽月姑娘,我知道江辞是你的主子,对于你们做的事情我也清楚,而且也知道江辞背后的人与这次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但阿黎是个好姑娘,她对你如何你也清楚,我希望挽月姑娘能看在阿黎对你好的情分上,好好在她的身边照顾她,不要让她再受到伤害,若有下次,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我也会将阿黎带走。” 挽月咬着嘴唇,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只要想到只差一点点,她就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姑娘时,她就感到后怕,也第一次对自己背后主子的做法感到愤怒。 苏悯生说完话后,抬步就走,挽月没有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他的身后。 江辞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床上的人,这个时候,他才感到一阵阵后怕。 只差一点她就会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低头看她,右手不自觉的抚上她苍白如纸的脸,口中喃喃自语。 “阿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明明知道不该救下你的,可我还是这样做了,明明知道你活着对我来说始终是个隐患,可我还是下不了手。阿姐,对不起,我不该将你卷进来的,我后悔了,外祖说我动了不该动的感情,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可就在昨晚,我都明白了。阿姐,若有一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会不会原谅我?昨晚知道我的血可以救你时,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阿姐,如今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是不是能抵消一点在过去的这几年中我对你的利用。” 江辞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点语无伦次,每每回想起过往的一切,他的悔恨就多一分。 江辞的眼中弥漫着悔恨与痛苦之色,刚才苏悯生的话他何尝不知,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终有一天会被知晓,心中就极度的不安与恐慌。 他紧紧地握着慕青黎的手,靠坐在床边,即使这几日连日赶路让他已经疲惫不堪,加上身体失血过多,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可他不敢闭眼,生怕自己闭眼后,床上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挽月进来的时候,看见眼前的情形,默默将熬好的药端到跟前,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殿下,郡主该喝药了,劳烦殿下让一下。” 江辞抬头看她,脸上是浓浓的自嘲:“怎么,连你也在怪我?怪我明明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但却没有阻止,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我也在怪自己,怪自己没有护好她......怪自己......” 挽月在心中不忿,也为慕青黎不值,这几年她是知道慕青黎是如何待他的,可他明明知道这次的事情,却没有阻止,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眼睁睁看着人倒在他的面前。 所以她说话的语气也难免生硬:“属下不敢,殿下是主子,属下怎敢怪自己的主子,属下只是为郡主不值,在四方城的这三年,郡主时时惦记着殿下,每年到殿下生辰的时候,郡主总会跟在东篱镇一样,为殿下准备生辰礼物,还会做很多菜,即使吃饭的只有我跟郡主两人,但她总是说,殿下在京中肯定处境很是艰难,没有人会为殿下准备生辰礼,她总要给殿下准备准备的,这三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殿下,也无时无刻不在为争取封将军与殿下站队做努力。她盼着与殿下团聚,掐着手指算回上京的时间,在昨晚那般危急的情况下,她想到的也只有殿下,求封将军护着殿下。要怪也只能怪她笨,怪她傻,怪不了别人,更怪不了殿下。” 第95章 刀没白挨,一觉醒来,就成了一个小富婆 挽月的话说完后,就站在了一边,安静的犹如不存在。 江辞的目光还停留在慕青黎的脸上,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整个房间一片安静,时间过了许久,他才将慕青黎的手松开并站起身。 “给阿姐喂药吧。” 他的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波澜,脸色也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明明就在不久前还满心愧疚。 挽月僵着身子,手心里都是汗,后知后觉知道自己之前说了什么话,他是主子,可自己却嘲讽于他。直到听到关门声,她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第三日的时候,他们出发上京。 在这之前,清儿的尸体在寺庙的后山找到,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气息,根据排查,是属于自杀。尸体的旁边还有一封信,信里交代了是她是如何与杀手勾结在一起,并策划了这一切,但对于信中的内容,封宗自然是不相信的,却也没有其他的线索,只能暂时作罢。 封宗准备了宽大舒适的马车,即使这样,他仍觉得会颠簸,命令队伍行进的速度一度减慢,明明只有三五天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个月。 慕青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之后。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望着头顶陌生的床帏发愣,胸口处传来的痛感,让她意识到自己实实在在还活着,这段时日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动了动手指,想要抬手,屋内的亮光让她觉得眼睛有点不适应,但全身似乎没什么力气。挣扎了一会儿,她总算是抬起了手,用手遮挡住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后,她才轻轻转头看向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还在心中猜想这是哪里。 原本以为这次可能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又捡回了一条命,还真是命大。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挽月跟往常一样,端着药从外面走进来,她的视线与慕青黎对上,看着人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自己,挽月差点将手中的药丢掉。 呆愣了一瞬后,挽月这才意识到人是真的醒过来了,她瞬间红了眼圈,语气哽咽,快步走到床前。 “郡主,你终于醒了。” 看着一向坚强的挽月眼眶里蓄满泪水,跪坐在床前,慕青黎心里也难受极了,她对着挽月笑了笑,伸手想要为她擦去眼泪,挽月见她的手伸过来,忙将她的手拉过来贴到自己的脸上,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挽月泣不成声,“郡主,你吓死我了,老天保佑,你终于醒过来了......郡主,以后别那么傻了。” 慕青黎本想开口安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的厉害,她费力的蹦出了几个字。 “挽月,给......给点水喝,我......我渴。” 挽月慌忙将她的手放开,又哭又笑。 “郡主,你瞧我,我都傻了,等我下。” 直到挽月将倒好的水送到嘴边,慕青黎就着她的手,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嗓子不那么难受了,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点。 等她喝完水后,这才继续开口。 “对不起挽月,让你们担心了,实在抱歉。” 挽月红着眼睛摇摇头,“郡主,醒来就好,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苏大夫说你这几天就会醒,我还担心着,没想到真的如他所言,只要醒来就好,这段时日大家都担心坏了,对了郡主,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慕青黎没想自己竟然已经躺了这么久,只记得自己被刺伤后就陷入了昏迷,也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刚刚挽月说道苏大夫,莫不是苏悯生救了自己? 她这会觉得自己比刚才好了很多,伤口的位置虽然还有点疼,但想比这点疼来说,她觉得腰快要断了,也是,整整一个月时间都躺在床上,腰自然是不好受的。 她示意挽月扶自己坐起来。挽月顾忌她身上的伤口,但看到她点头后,便将被子垫在床头,然后弯腰将人慢慢扶起。 等坐好后,慕青黎的身上已出了一身的汗。 她没有着急问其他的事情,将挽月端来的药喝完后,这才问挽月自己昏迷后的事情,挽月则一一道来。 “郡主,我们如今是在上京,那晚苏大夫与殿下及时赶到,这才救下了你。” 听挽月说到江辞,慕青黎确定了自己在昏迷前听到的声音应该是真的,但那个时候她的意识已经不清楚,还以为是自己临死前出现的幻听,没想到是真的。 挽月继续说道:“来到上京后,陛下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救了封将军,加上你与殿下在齐国的那几年,陛下给了郡主丰厚的赏赐,如今我们所在的这里,就是陛下赏赐给郡主的郡主府,这也算是咱们景国的头一遭。” 听到这里,慕青黎瞬间觉得身上的伤口不怎么痛了,这可是皇帝的赏赐,不知道除了这处宅院还有什么。 “那除了这座宅院,不知道还有其他的什么吗,比如说金银珠宝之类的。” 见她兴致盎然,语气中还有点小急切,挽月忍俊不禁,这个时候她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不过两人相处了这么几年,自然也摸清了她的秉性。 挽月眸色微软,眼里荡出笑意:“郡主,用你的话来说,如今你就是小富婆一枚了,除了这座郡主府,陛下还赏了你黄金万两,良田百亩,珠宝首饰我没仔细数过,不过也是好几大箱呢,等郡主的身体好了之后,可以自己去库房数数呢,郡主,开心吗?” 慕青黎瞬间就笑弯了眼,连连点头。 “挽月,其实我觉得自己这会就可以去库房数数,顺便带点金子,晚上抱着它们睡觉,想想我都觉得开心,这难道就是一夜暴富的感觉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真实,要不是身上的伤口还疼着,我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闻言,挽月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的傻郡主,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财迷,等你身体恢复了,我就带你去数金子。” “嗯,挽月,真好,我还活着,我还能再见到你,还能听见你说话,还能......” 说到后面,慕青黎哽咽了,泪眼婆娑。 挽月刚刚收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抬手用手帕擦了慕青黎脸上的泪水,“郡主,没事了,我们都在。” 第96章 风华绝代的阿弟 因为挽月的这句话,慕青黎的眼泪则更加汹涌。想着她五年前在齐国皇宫破败的宫殿中苏醒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更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但如今,至少有人在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挽月见她的眼泪越来越多,也再次破防,最后两人抱头痛哭,整个房间里都是两人的哭声,直到身上的伤口有了拉扯般的疼痛,慕青黎不由得倒吸冷气。 两人松开胳膊后,看着彼此的眼睛可以跟兔子眼睛媲美的时候,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平复好彼此的情绪后,挽月唤人进来将凉了的药重新拿去热,并且将慕青黎苏醒的消息让人带给江辞与封宗等人。 就在慕青黎刚刚喝完挽月让人熬好的米粥后,在她喝药的时候,江辞已经到了房间的外面,听到里面传来久违的熟悉声音,他那颗悬了一月有余的心才缓缓落回胸腔。 他站在门口,刚刚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下,一时之间,他竟然有点害怕面对苏醒过来的人。这段时日的担忧后怕,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里面的人到底是哪样的情感。 此时的慕青黎正在跟挽月讨价还价,“这药实在是太苦,剩这一点也没事,大多数我都喝了,剩下的这一点就算了吧。” 挽月端着药碗,颇有点老母亲哄孩子吃药的既视感,“郡主,良药苦口,就剩这一口了,还是喝了吧,这样才能好的快,你才能更快的去库房数金子。” 江辞心情复杂的站在门口,刚才知晓人苏醒过来的喜悦此时已荡然无存。在门口站了许久后,他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刚才端药进去的丫头刚好打开门,见到江辞,急忙开口行礼。 “参见六殿下。”这丫头的声音一出,江辞不得不收住离开的脚步。 慕青黎与挽月听见声音,不由得一愣,她们是没想到江辞会这么快就过来。 那送药的丫头退下后,江辞深吸一口气,带着慕青黎熟悉的温润表情,抬脚走进了房间。 慕青黎正靠在挽月的怀中喝完最后一口药,苏悯生配的这药极苦,她的脸都皱成了包子,见到眼前的人,江辞好像又看到了过往他们在东篱镇的情形。 他眼里含着笑,抬手拿起桌上放着的蜜饯,走到床前,弯腰将手里的蜜饯递到慕青黎的嘴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阿姐,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慕青黎一整个呆愣住,话说眼前这位俊俏的帅哥是谁?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精致的五官,搭配上那温柔至极的眼神,慕青黎觉得此时只有风华绝代这四个字可以形容。 以前她是知道江辞长得俊俏的,但那时候他的容貌就是那种少年感十足的感觉,但如今,怎么说呢,他长开了,变得成熟了,他现在给慕青黎的感觉就是属于男子英俊帅气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慕青黎完全是沉迷在江辞的美貌中了,嘴巴也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直到舌尖传来如蜜般的甜味,她才反应过来,而江辞依旧弯着腰,为她再次递上蜜钱。 慕青黎嘴里含着蜜钱,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脸部轮廓,这才含糊不清的问:“阿弟?” 挽月将慕青黎扶起坐好,对着江辞行礼过后,微笑着对二人说道:“殿下,郡主,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 江辞点了点头,挽月转身离开。 挽月走后,慕青黎仰头看着已经站直身体的江辞,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酸的厉害。 虽然还震惊在江辞的美貌中, 江辞将桌子旁的凳子搬了过来,坐在慕青黎的床边,依旧眼中含笑的看她,被江辞这么看着,慕青黎觉得脸上有点不自然,甚至有点发烫。而江辞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最后慕青黎实在是顶不住他的眼神,“那个,好久不见,阿弟的变化真大,我都快认不出了。” 她刚才吃了蜜饯,嘴角还粘着一点残渣,江辞抬手用拇指为她将嘴角的残渣抹去,含笑开口:“阿姐,好久不见。” 这富有磁性的声音一出,慕青黎瞬间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般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的人,而且这人还叫自己“阿姐”,当初的小奶狗变成如今的大狼狗了,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尽管伤口由于坐的时间太久,这会又开始疼了,但这会她也不好意思在江辞的面前躺下,只好坚持着。 但时隔三年,再次见面,她真的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总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熟悉的陌生感。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还真有点尴尬,最后还是江辞打破了沉默。 “阿姐,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伤口是不是还痛?” 慕青黎这会本就感觉伤口处传来阵阵痛感,他这么一问,瞬间觉得伤口那处疼的更加厉害了,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点了点头后,她轻声道:“确实有点疼,麻烦阿弟扶我躺下吧。” 闻言,江辞眼中浮现出担忧之色,“很疼吗,要不要我去找大夫?” “没事,应该是坐的久了,扶我躺下就好。” “好,阿姐,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跟我说。” “嗯。” 在江辞的帮助下,慕青黎再次躺到了床上,这才觉得伤口处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她笑着跟江辞说:“阿弟,抱歉,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我听挽月说这次多亏了苏大哥,不然我还真的见不到你们了,对了,苏大哥去哪了?他现在还在上京吗?许久不见他了,也不知道他如今过的还不好?” 听她提到苏悯生,江辞脸上表情有了一瞬间的不耐,但想到以后还需要他为慕青黎调理身体,这才将苏悯生的近况与她说了几句。 “苏大夫很好,还在上京,因为救治你有功,加上他出色的医术,父皇让他进了太医院,如今已是太医。”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苏大哥人心底好,医术也好,太医院是个很好的去处呢。”慕青黎吃惊后也是真心为苏悯生开心。 闻言,江辞心中冷哼几声,要不是苏悯生还有用,他怎么可能让人进去太医院。 当然对着慕青黎的时候,他依旧是温润有余:“嗯,确实不错。只是阿姐,你一醒来就关心别人,怎么不问问我过的好不好?” 江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与眼神都有点失落与委屈。 看着他与之前一般无二的表情,虽然如今他露出这番带有委屈的表情与他的外貌极不相符,但慕青黎这才觉得眼前的人还是之前自己熟悉的江辞。 第97章 避嫌? 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慕青黎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一笑导致她身上的伤口更疼了,手不自觉的按在了伤口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苍白。 江辞被吓了一跳,很是自责,“对不起,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 慕青黎摆了摆手,“没事没事,缓一下就好,只是你如今你的形象实在是跟你刚才的表情有点不搭。” 瞧着江辞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幕似乎与之前在东篱镇她守着蛊毒发作的江辞的场景重合,只不过是两人的位置变了而已。 慕青黎的眼神也慢慢的变得柔和,眼前的人虽然比之前成熟了许多,但依旧还是她熟悉的那人。 还是像之前在东篱镇一样,她抬起了手准备摸江辞的头顶,却发现自己已经够不上,江辞见她的手伸过来,则是很有默契地低下头。 摸着江辞的头发,慕青黎不由得发出感叹:“果真是阿弟长大了,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三年时间,说起来也不长,但我怎么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久,原本以为我不会再有见到你的机会了,但还算幸运,又让我捡回了一条命。能再次与你相见,真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里不自觉的泛上泪花,五年前她无牵无挂,生与死对她来说并没有多重要,但如今不同了,她在这个世界有了牵挂,所以中刀倒地的瞬间,她其实还是很害怕的,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些她在乎的人。 江辞将她的手握住,然后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阿姐,没事了,你可以相信我,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会保护你,就像之前你保护我那样,我不会再让你涉险,不管是谁,都伤害不了你。” 在慕青黎昏迷的这段日子里,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次,这些话他也说了无数次,自然是熟练无比。 若是之前,慕青黎并不觉得他这样的动作有什么不妥,但如今眼前的人已不是当初那个在东篱小镇需要她照顾的小皇子。 江辞已经年满十八岁,如今已是成年男子,而且现在的江辞身上满是上位者的压迫感,即使他的眼神还跟当初在东篱镇一样,但慕青黎依然感觉得到。虽然他们一直以来以姐弟相称,但始终不是亲姐弟,况且如今到了上京,到处都是眼睛,自己与他始终还是要避嫌。 慕青黎有点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她的这一动作,江辞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确实有点过于亲昵,但眼神却因为慕青黎抽离手的动作而不由得暗了暗。 慕青黎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略微有点局促道:“阿弟,如今我们到了上京,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睛,不可再像东篱镇那般随意了,再说我们都长大了,又不是亲姐弟,为了你好,以后还是要避嫌的。” 江辞神情平淡,先是一愣,然后嘴角勾着浅浅的笑,轻声道:“知道了阿姐,我会注意的,刚才是我唐突了。” 见他神情平常,慕青黎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点多了,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门外传来封宗与安然的声音。 听见声音后,江辞则是起身站在了一旁。 封宗与安然赶到的时候,看见江辞在房间里,也没有奇怪,因为江辞的府邸离这里距离很近,况且这段时日他对慕青黎有多在乎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二人刚要行礼,就被他拦下了。 “二位不必见外,都是自己人。” 但二人依旧标标准准的行了礼后这才去看躺在床上的慕青黎。 二人的到来也让慕青黎的心头更暖,尤其是封宗,看见昏迷了已整整一月有余的人此时正笑意吟吟的看自己,也不由得鼻子发酸。 因为之前慕青黎去齐国为质的事情他本就觉得封家已经亏欠了她很多,但却没想到在生死关头,他满心亏欠的人却又为他挡了刀,若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一生怕是都要活在愧疚之中。 再说安然,在四方城的这三年,她与慕青黎也是感情深厚,如今看人终于苏醒,她也不由得眼眶发红,但还是强忍着眼泪。 但开口的时候,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哽咽,“阿黎,你终于醒了。” 慕青黎看着二人,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涌出。 “哥哥,安然姐。” 她的嘴唇嗫喏着,声音也是抑制不住的发颤。 安然俯身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为她擦了眼泪,笑中带着泪,“醒来就好,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日子,我们有多担心,你哥哥有多自责,好在你平安无事,不然你哥哥这辈子都要活在自责与愧疚当中了。” 慕青黎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在安然的安慰下,她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封宗跪坐在床前,眼眶微红,即使不言语,慕青黎也能感觉得到他此时的心情。 她忍住眼泪,笑着安慰,“哥哥,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是彼此的亲人,当时情况紧急,若换成你,我想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救我,所以哥哥,你不要自责,也不要愧疚,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怪过你,再说了,我命很硬的,我都能活着从齐国皇室逃出来,这小小的刀伤我自然能熬得过去,我还等着参加你跟安然姐的婚礼呢,今天我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你可不能再让我哭了,不然眼睛真的就肿成了核桃了。” 这些安慰的话落在江辞的耳中,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随即看了一眼慕青黎的方向,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所以他们是亲人,可以毫不犹豫的为别人挡刀,而见到自己的时候,却要避嫌。 三人都没有注意到江辞已经离开,还沉浸在慕青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他们又说了一会话,见慕青黎脸色微微发白,安然与封宗这才依依不舍的嘱咐她好好休息,也是这个时候也才注意到江辞已经离开,但也没多想。 叫来了守在外面的丫头,仔细叮嘱好好照看,这才依依不舍准备离开。 第98章 碍眼,杀了吧 封宗与安然临走之际,慕青黎想到自己在那晚昏迷前好像是跟封宗提到过让他照拂江辞的,这几年虽然她与江辞一直有书信联系,但也具体不清楚他在上京的处境到底是如何,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也没来得及问,所以她在二人临出门之际开口问了江辞的情况。 “哥哥,不知道阿弟如今在上京的处境如何?” 闻言,封宗略微思索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江辞确实给了他很大的震撼,短短三年时间,江辞如今在上京的实力,已是毫不逊色大皇子江羡以及四皇子江迟这两位最有可能夺得储君位置的二位皇子,这是之前他远远都没有想到的。 而且江辞很得民心,在民间的反响很好,甚至就连朝中一些从来都不参与党派纷争站队的大臣对他也是极为满意,若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储君的位置江辞很有希望。 封宗自然知道慕青黎这个时候不是单纯的想问江辞目前的处境,她对江辞的在乎,封宗心里清楚的很,在那般危急的时刻,她想到的已然只有江辞。所以若江辞真的如现在表现的这般,助他得到那个位置,也未尝不可。 而且通过这段时日的接触,江辞不但做事冷静果断,而且头脑与谋略也是极佳,他的能力确实比大皇子与四皇子要强上许多,若助他成为储君,也是景国百姓之福。 想到这里,封宗含笑道:“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放心吧,哥哥答应过你,自然不会食言,我会助六皇子达成所愿,你就将心放回肚子里,专心养病,至于其他的,我会看着办的。再说你的那位阿弟可不简单,他不但不弱,反而很强,就算是没有我的相助,他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位置,不过就是要多费点功夫而已,好了,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就别瞎想了,如今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子,我与安然的婚礼还等着你这个妹妹操办呢,咱俩退婚的文书我已呈给陛下,现在就等你身体恢复了,我才能赶紧将你心心念念的嫂子娶回家。” 有了封宗的这一番话,慕青黎心里一直牵挂的事情总算是落在了实处,她立马笑弯了眼睛,甜甜的说了声“哥哥嫂嫂慢走”。 安然与封宗走后,慕青黎这才觉得刚才的那番折腾下来,身体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也可能是之前挽月喂她喝的药的原因,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多一会儿已经进入了梦乡。 江辞离开房间后,将白羽与挽月叫到了书房。 挽月还跟以前一样侍奉在慕青黎跟前,白羽则成了郡主府的管家,而郡主府大部分的丫头与侍卫也都是他的人,除了这些,他还安排了其他的暗卫守在郡主府的周围。 江辞手指轻扣桌面,听着白羽汇报最近京中的动向,但显然有点走神。 “殿下,大皇子那边已经暗中派人暗中去了很多次将军府,想要拉拢封将军,虽然被封将军拒绝了,但仍然不死心,现在他们又将主意打到郡主这边,明里暗里已经让人送了不少贵重的药材到府中,属下无法拒绝,只好收下,殿下,我们要不要出手阻拦?” 然而白羽等了许久,也不见江辞说话,他与挽月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不解。 挽月又试探着开了口:“殿下,你在听吗?” 江辞这才回过神来,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慕青黎与封宗安然三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心中不由得更加失落,三年未见,他们终究是生疏了。 明明之前他们才是彼此的依靠。 就在挽月与白羽面面相觑的时候,江辞淡淡开了口。 “不用管他们的小动作,现在就算他们再怎么折腾,封宗这个助力他们是想都别想,至于他们送来的东西,你收下便是,送多少收多少。阿姐如今苏醒,想必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如今处在这个关键阶段,他们势必会将主意打到郡主府,你加派人手,不要让人有可乘之机,阿姐的安危不允许有半点差错,上次的事情我不罚你二人,但以后若再有差池,暗卫营的规矩你们清楚。” 尽管江辞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常,但挽月与白羽二人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浓烈的警告。 二人齐齐拱手回答,“是,殿下。” 回答完之后,挽月到又想到了什么,看着自家主子明显有心事的样子,显然是心情不怎么好,但依旧硬着头皮开了口。 “殿下,苏悯生这边该怎么处理,他对郡主的心思殿下也知道,总不能一直拖着不让他见郡主,而且他现在是太医,我们也不好阻拦。” 闻言,江辞覆下眸,脸色瞬间变黑,周身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 挽月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就不该问这话,而江辞说出口的话则更让她后悔开口多问这一句。 “杀了吧,瞧着碍眼。” 挽月与白羽瞬间觉得后背冷汗直流。 “祖宗唉,人家的哥哥可是温沐川那个狂妄至极,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温太傅,而且那人还是个护弟狂魔,动了苏悯生,这不就直接与温沐川直接翻脸了吗,况且他们兄弟的背后还有寻机堂这个势力极其强大的江湖组织在,与他们为敌,那意味着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都有可能随时崩塌,所以这兄弟二人只能为友,万万不可为敌,所以殿下是疯了吗,竟然想杀苏悯生。” 但两人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白羽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让自己的主子打消这个万万不能有的念头。 他快速的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殿下,苏悯生现已经被殿下支到了太医院,他现在名声在外,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打扰郡主,况且他与温沐川的关系摆在那,实在是不宜为敌,殿下不待见他,属下想办法让找他的病人更多一点。” 江辞自然明白白羽刚才说的意思,虽然他现在确实看苏悯生格外碍眼,但眼下这个情况,确实是不能动他。 片刻后,他收敛了气息,起身离开,挽月与白羽这才如释重负。 第99章 脸皮厚一点,嘴巴甜一点,这样才能讨女子欢心 在慕青黎苏醒的第二日,苏悯生才匆匆赶来。 在江辞的举荐下,他进了太医院。 苏悯生医术好,一出手就为太后治好了多年的隐疾,消息传出,便有不少妃子与大臣排队找他看病,这段时间实在是忙的脚不沾地。 昨日得到慕青黎苏醒的消息时,他正在为贵妃诊治,当时他恨不得立马出宫,但实在是抽不开身,毕竟他的病人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 等他好不容易忙完,急急忙忙赶到郡主府的时候,却被告知人已经睡下了,他便在门外守了两个时辰,最后才不得不离开。 今日他为贵妃施针结束后,也顾不上休息,便急忙赶往郡主府。 这次府中的侍卫倒也没过多阻拦,他很顺利的来到了慕青黎所在的院子。 站在门口,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在挽月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 慕青黎恢复的不错,昨天她也只能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勉强坐起来,今天就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起身了,厨房里给她熬了药膳,她这个时候正吃的心满意足。 而且昨日也得到了封宗最终的答案,所以现在是身心轻松,就连身上的伤口也不怎么疼了。 这药膳里尽管里面加了药材,但她从挽月的口中得知府中的厨子是江辞特意从京中最有名的酒楼里聘请来的,手艺自然是一流,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碗药膳也做的相当不错,所以她吃的也是眉开眼笑。 眼见着一碗药膳已经见了底,她还在磨着身边侍奉她的小丫头流云让给她在盛一碗。 “流云,我就在喝一点好不好,就一点。” 流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挽月早跟她嘱咐过了,郡主才苏醒,不宜多吃。 “郡主,挽月姐姐交代了,就只能喝这一碗,您才刚醒,不能多吃的,等郡主身体好了,挽月姐姐自然会让厨房给您变着花样做吃的。” 挽月与苏悯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慕青黎可怜兮兮的跟站在床前的小丫头要吃的。 看见慕青黎的瞬间,苏悯生只觉得自己心头发颤,她终于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慕青黎看见两人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苏大哥,你来了。” 苏悯生的模样与三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岁月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见慕青黎并没有自己想象般那样虚弱,反而精神很不错,他长出一口气,随即脸上也展露出笑容,目光坚定的走向她。 “阿黎,我来了。” 挽月在心里其实一直很看好苏悯生,也希望慕青黎可以知晓他的心意,所以即使江辞让她看住苏悯生,但她还是有了私心。 所以便支走流云与自己去忙其他的,让房间里的二人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三年未见,两人都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感,慕青黎知道是苏悯生救了自己,对他也更加心怀感激。 “苏大哥,这次多亏了你,听阿弟说你现在是太医了,真好,原本你三年前离开,我还一直担心着,如今知道你进了太医院,我也放心了。对了苏大哥,这三年你过的怎么样,当初你离开,只留下了一封信,走的时候也不知道跟我道个别,害我担心,作为朋友,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听着她带着嗔怪的语气,苏悯生眼含笑意的凝视着她的眼睛,不停地道歉。 “怪我怪我,当时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跟你道歉,不过如今我救了你一命,是不是可以抵消了,所以阿黎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怎么敢生苏太医的气,如今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感激都来不及,哪敢生你的气呢,你不光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上京赫赫有名的妙手神医,现在巴结你都来不及呢,哪敢生气,你说对不对,苏太医。” 听着她略带调侃的话,苏悯生不由得耳根发红,这声苏太医,就如同她当年叫他苏小大夫那般,猝不及防就落在了他的心头。 看着苏悯生孩跟之前一般容易害羞,慕青黎不由得感叹,“苏大哥,你怎的还跟之前一样那般容易害羞呢,你如今可是太医,应该也见了不少京中的贵女,每次见到女子都这般,可不好,对你以后讨媳妇也没啥帮助,你得跟我学,脸皮厚一点,嘴巴甜一点,这样才能讨女子欢心。” 被慕青黎这么一说,苏悯生耳根更红了,但眼里却像是有千言万语。 他很想跟她说说这三年的思念有多深,也很想告诉她自己从来不会对别的女子脸红心跳,这个世间也唯有她一人才能让自己心头发颤,耳根发红,也只有她走进了他的心。 没有见面的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心底的思念像疯长的藤蔓,紧紧密密缠绕在他的心头。 来之前,他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跟她诉说,可是真正见到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傻傻的看她。 看见她还是一如之前的笑颜,苏悯生觉得自己心头那些紧紧密密缠绕着名为思念的藤蔓终是化成了浓烈的甜蜜,只要看见她就很幸福。 瞧着他笑的有点傻,慕青黎则是轻笑出声,“苏大哥,怎么了,怎么老看着我傻笑。” “因为你没事了,我开心。伤口还疼吗?” “还好,今天比昨天要好太多了,你看我现在的状态,是不是挺不错的,我身体结实着呢,没那么脆弱,想来不出十天半个月,我应该就能下床了。” “别逞强,你伤的有多重我清楚,你先躺下,我给你再把把脉。” “嗯,那就麻烦苏大哥了。” “还跟我客气。” 慕青黎刚要自己躺下,就被苏悯生拦住。 “我扶你,你的伤口很深,即使你现在觉得已经不怎么疼了,但伤口还是没有长好,万一被扯到就麻烦了,还是尽量小心点。” 不得不说,大夫的话就是管用,慕青黎乖巧的点了点头,任由苏悯生扶着自己的肩膀。 就在苏悯生扶着她即将躺下去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二人听见动静,齐齐转头。 第100章 吃里扒外 就见到江辞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慕青黎有点不明所以。但站在江辞的角度,此时他们二人的举动显得格外的亲密。 挽月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脸色已经煞白,她能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主子此时很生气。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宫中吗,今日怎么会提前过来。 挽月不知道的是,江辞知道苏悯生离开后,随后就也出了宫,之所以这才看到刚刚慕青黎与苏悯生二人略显亲密的举动。 慕青黎还从没有看到过江辞的这一面,以往在她跟前的时候,他总是温润有礼,可这个时候,他脸色阴沉,眼睛里像是卒着冰,慕青黎一时间觉得眼前的人格外的陌生,而且她有一种错觉,总觉得江辞此时看过来的眼神就像是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事情的样子。 再看到苏悯生这个时候的双手还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与苏悯生离得确实有点近,而且这个动作也极可能是让人看见就会产生些误会,可是天地良心,他只是扶自己躺下而已。 她意识到江辞可能是因为这个产生误会了,刚想开口,就听见苏悯生出了声。 “抱歉啊六皇子,我这会可能没法跟你行礼,阿黎这边需要人照顾。” 说罢,他对着江辞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对于江辞刚才警告的眼神,他一点都没放在眼里。 这一次,他不会在逃避,自己喜欢的人,他也不可能再放手。 慕青黎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就见苏悯生已经转过头,语气异常温柔:“乖乖躺下,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呢,何况你这伤有多凶险你也清楚,以后还是要多休息,我重新给你开了药方,一会让挽月姑娘帮你去抓药,这段日子我被一些事情拌住了,没能及时来看你,以后我每日都会过来,阿黎你不介意我叨扰吧?” 慕青黎的视线被苏悯生挡住,也看不见此时江辞的表情,但苏悯生说的这些话她也不能反驳,只好满口答应。 “怎么会,苏大哥你太客气了。” “那就好。” 江辞听见二人的对话,冷着脸甩手离去。 见人离开,苏悯生只在心中冷笑。 “真当自己是只软柿子拿捏了,被他诓进太医院一事还没找他算账,莫不是以为自己不清楚最近一段时间关于上京中那些吹捧自己医术高超的流言是谁的杰作,为了不让自己见阿黎,他真的是费了点功夫的。” 慕青黎还在懊恼,怎么刚刚没解释一下,但现在人都走了,也只好等下次再见的时候与他解释一番了。 挽月战战兢兢跟在一言不发的江辞身后,只恨白羽那个家伙偏偏这个时候不在,看自家主子刚才那黑脸程度,自己莫不是今日就要交代了? 偏偏那苏悯生还要挑衅他,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枉自己还觉得他人不错,想要撮合他与郡主,谁知道这人挑衅别人也不分场合,刚才的那种情况下,他怎么敢的。 看见自家主子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挽月心中更加没底,只能乞求白羽能及时过来解救她。 江辞进了书房,立在桌前,背对着挽月,只是问她:“林挽月,这是第几次了?你可知错?” 这还是他第一次全名全姓的叫她,挽月只觉得呼吸一窒,直接跪倒在他的脚下。 “殿下,属下知错,请殿下责罚。” “责罚?”,江辞冷笑几声。 “你说我该怎么责罚?当初离开东篱镇的那晚你跟苏悯生说了什么我不计较,我念你跟着阿姐,对你处处忍让,没想到你变本加厉,忘了自己身为暗卫的职责,吃里扒外,将我的命令当做耳旁风,你说你做的这些我该怎么罚呢?” 挽月低着头,额上的冷汗已经从脸上缓缓流下,作为暗卫,她最能直观感受到身旁的杀意,这一刻,她一点都不怀疑,江辞是想杀了她的,因为那浓烈的杀意已经在书房内弥漫。 这个时候她才感到后怕,自己这些年确实是松懈了,作为暗卫,执行命令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可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主子的命令抛于耳后,这些足以要自己的命。 她不敢说话,但身子明显在发抖。 江辞的眼里盛着盛怒,刚才的一幕就像是定格在他的脑海里一般,他的手掌死死攥住。 只是沉声命令才匆匆赶来躲在门外的白羽。 “还不滚进来,作为暗卫营的首领,你的人就由你来动手,对这吃里扒外的下属,直接杀了便是。” 白羽满脸不可置信,当他知道挽月将苏悯生带进府中的时候就知道不妙,而且还好死不死的让自己的主子撞见,但如今这个场面,自己只能随机应变了。 随即他直接跪倒在地,“殿下,是属下御下不严,要罚也该罚我,挽月是有错,但念在她照顾了郡主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她吧,她犯得错我来承担,殿下要杀,也该杀我。” 闻言,江辞不怒反笑,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你倒是痴心一片,可你问问她领情吗?白羽,你终究是痴心错付了。” 白羽喉中一滞。 他没想到自己对挽月的心思就这样被自己的主子直白的说了出来。 想说些什么,但却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憋得有点难受。 确实,这些年他对挽月已经明里暗里暗示了多次,可是挽月,从来就没有回应过他,以至于他的一腔热情每次都被她给一盆盆凉水浇灭。 可是就算挽月没有回应自己的感情,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白羽跪着往前移了一步,乞求开口:“殿下,看在我们相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殿下就饶了挽月吧,她犯的错,属下一人承担。” 江辞冷笑,“这么说,你愿意为了她死?” “属下愿意。” 白羽回答的干脆又直接,只剩下一旁已经完全傻掉的挽月张大着嘴巴,不知该作何回应。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自戕吧,挽月的过错你担着。 ” “好,属下明白,谢殿下成全。” 第101章 别说挨棍子,挨刀子也行 说罢,白羽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处在呆滞状况的挽月,随即解下身上的短剑,伸手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这个时候,挽月似乎才从刚才的状态下反应过来,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不是主子在惩罚自己吗,白羽这家伙不想办法解救就算了,怎么还他自己的脖子上抹刀子? 若他死了,自己以后还找谁拌嘴?那岂不是生活中少了很多乐趣?若他真的代自己死了,那岂不是这辈子都要欠他的? 挽月一把拉住白羽的手,不敢置信地对他吼道:“你疯了,谁要你代我受罚,我同意了吗?你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很伟大?你怕不是有病,我才不想欠你,拿来,不就抹脖子吗,谁不会。” 说罢,她就要拉着白羽握着短剑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抹,白羽自然不让,二人就这样来回拉扯,看得江辞眼皮一跳一跳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人这是做戏给谁看?剑套都在,莫不是以为自己瞎了?看来自己这个主子在他们二人的心中果真没多重的份量。 江辞无语的直接扶额,原本就一肚子怒气,这会看见那极限拉扯的二人,恨不得将这碍眼的两人直接给踹飞。 杀他们是不能的,原本也只想着给他们二人一点震慑,否则以后这吃里扒外的事情怕还会有下次。 江辞努力将面上的怒气压下,但周身的冷肆却半分未减,他冷冷地扫了一眼二人,凉凉开口。 “既然你二人愿互相为彼此去死,本殿下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原本想成全你二人的,但现在本殿下改变主意了,念在你二人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们的命就暂且留着。但是,挽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原本只想惩罚你一人,但白羽对你情根深种,愿为你承担,那就你的惩罚由你们二人共同承担,来人,带他们下去,每人三十棍子,一棍子都不能少,狠狠的打,让他们长长记性,这次的事情咱们就暂且揭过,若有下次,就没今日这般幸运了。” 挽月与白羽这才悻悻的将来回拉扯的短剑放下。 江辞瞥了一眼二人,觉得自己在待下去会被气死,直接抬脚就走,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再次转头。 “一会挨了棍子,在阿姐面前别露出异样,若被阿姐发现,惩罚加倍。” 说罢,径直转身离开,只留下挽月与白羽大眼瞪小眼。 挽月从江辞的刚才那番话里听出了点门道,她若有所思的盯着白羽问他:“白羽,你对我图谋不轨?” 白羽摸了摸鼻子,不敢看挽月的眼睛,今日被他们主子这么一搅和,自己的心思算是赤裸裸的摆放在挽月的面前了,但被她这么一问,他还真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什么叫对她图谋不轨? 见白羽不说话,挽月再次开口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所图谋的呢,我竟然没发现,今日若不是主子,我可能还被蒙在鼓里,我说白羽,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干嘛,敢做不敢当?” 白羽被她这么一激,瞬间上头。 “谁敢做不敢当了,我就是喜欢你,在东篱镇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这些年我跟你暗示了多少次,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不懂,郡主都看出来我的心思了,你当真没感觉到,还说说你明明知道,却不愿回应,今日索性我们说开了,那你给我个答案,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喜欢?” 最后这几个字,白羽说的小心翼翼,眼睛不安的看着挽月。 “我......我” 挽月脸皮发烫,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这么直接的告白,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白羽眼巴巴的等着挽月的答案,心跳的飞快,五年了,他整整等了五年,谁知道这五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嘛。 挽月心跳如战鼓,到嘴边的那句话实在是说不出来。 日久生情这句话她第一次从慕青黎嘴里听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深信不疑,这么些年的朝夕相处,她对白羽自然也是有着感情的,但二人都从没有挑明过,如今知道白羽对自己也如自己对他那般,她自然是开心的,但事情来的突然,她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二人一个满脸期盼,一个脸色发烫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急的门外的暗卫都忍不住开口。 “我说首领,挽月姑娘,咱们要不要等下次,今天这个场合实在不宜谈情说爱,先把棍子领了再说呗。” 他的话一出,二人齐齐冷脸回头:“滚。” “滚可以滚,但麻烦二位快点,我们还要给主子交差。” 暗卫雪影与流星一脸看好戏的站在门口,最后在白羽要杀人的眼神中贴心的为二人拉上了门。 门被关上,白羽拉着挽月起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挽月,虽然我们的身份特殊,但主子与其他的人不一样,他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今日他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想要我们看清彼此的心意,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挽月,我喜欢你,从在东篱镇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人生就这短短几十年,我不想让自己留遗憾,今日我就想问你,你喜欢我吗?你愿意与我共度余生吗?” 挽月的手被他紧紧攥住,挣脱不开,却也被白羽眼里的真挚打动。 她记得慕青黎跟她说过,感情的事情是双向奔赴,如今这样,她与白羽也算是双向奔赴了吧。 看着白羽满脸殷切的望着自己,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自然是愿意的,但是想到一会儿就要挨棍子,觉得咱俩好像有点惨。” 得到挽月的答案,白羽直接开心的将人抱起转圈圈。 “太好了,你终于答应了,别说挨棍子了,就是挨刀子也行,挽月你放心,一会儿挨棍子的时候我替你挡着。” 挽月被他抱起,脸上的红晕更甚,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都止不住。 好在,他们彼此心意相通。 第102章 察觉 当白羽拉着挽月出来的时候,门口的二人笑的不怀好意。 “首先恭喜首领美梦成真,但兄弟们也很为难,你刚刚说要代替挽月姑娘挨棍子,这个要求我们实在是做不了主,主子交代了,一人三十棍子,不能代替,不过首领放心,一会儿我们尽量下手轻点,保证不让你俩屁股开花。” 看两人憋着嘴发笑,挽月无语的对他们二人翻白眼。 “赶紧的,我一会儿还要给郡主送药。” 白羽则是满眼警告的看向二人:“下手给我注意着点,若伤了挽月,有你们好果子吃。” 雪影与流星连连答应,“自然自然。” 最后挽月与白羽咬着牙,生生的每人都挨了三十棍子,雪影与流星哪敢放水,自家主子发话了,他们自然是得绝对执行。 白羽与挽月虽然疼的龇牙咧嘴,但两人好歹也是暗卫,这些年虽然在慕青黎面前多少要隐藏他们的身份,但背地里,日常的训练自然也没有落下多少,这三十棍子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需要在床上修养一段时日的,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也不算多重的伤,况且今日两人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即使挨了棍子,心里也是觉得甜蜜的。 最后由隐藏在侍女中的女暗卫为挽月上了药,挽月这才一瘸一拐的在白羽满是不放心的眼神中离开。 再说慕青黎这边,苏悯生又陪着她说了一会话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之际几次三番欲言又止,但最后也只是叮嘱她好好休养。 苏悯生离开后,慕青黎躺在床上百般无聊,她现在又下不了床,想着刚才江辞站在门口时的眼神,心中总觉得怪异。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江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阿姐,方便进来吗?” 慕青黎还以为他应该是离开了,没想到人还在,只是稍微一愣神,反应过来的时候急忙开口:“方便,进来吧。” 此时江辞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他推门而入,缓缓往慕青黎这边走来,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润。 见他如此,慕青黎心中轻松不少,但还是觉得刚才的事情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 “那个阿弟,刚才确实是个误会,苏大哥只是见我身体不便帮忙扶我躺下而已。” 江辞从桌前搬了一张凳子放到了慕青黎床前,坐下后,他则是笑着开口:“没事,阿姐不必解释,刚才是我失态了。” 闻言,慕青黎心中的那种怪异感消失,她就说嘛,江辞怎么会因为苏悯生扶自己躺下而生气。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江辞听到苏悯生这三个字的时候眼中若有若无的冷意。 她看向江辞,眼底有着担忧,明显能感觉到江辞的脸色有点苍白,昨日她就发现了,但那会她刚醒,也没过于在意,如今细看下,却发现江辞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也不由得担忧问道。 “昨日就发现你脸色不对劲,脸色怎么比我这个伤员还苍白,怎么了,是最近的事情不顺利还是?” 江辞的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右手不由得按上自己手腕,掩藏在宽大袖子下的胳膊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纱布,稍微用劲,还能感觉到疼,但他心里却因为慕青黎刚刚的话感到丝丝的甜。 “没事,阿姐,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你不必担心。” 听他这么说,慕青黎想着可能是因为自己受伤,他可能是在担心自己,所以导致没有休息好,不由得心中一暖。 “阿弟,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担心,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还是有一事我想告诉你,昨天哥哥答应我了,他会选择与你站队,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心了,有了哥哥的保证,你以后要走的路会顺利许多。” 江辞荡着弯弯弧度的嘴角挑起的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一圈。 “阿姐为我做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放心吧,我不是当年无力自保的小质子了。” “嗯,阿姐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后,慕青黎突然想到昨日在封宗的口中得知这次刺杀居然是清儿与外人勾结,但在封宗的口中,不难听出,他根本不相信清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但封宗不相信,就连自己也不相信,跟在自己身边三年的清儿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清儿已死,只留下了一封信,现在线索断了,至今也没查出那些杀手到底是受谁指使。 想到这里,她不免为清儿的死感到悲哀,所以说话的语气也明显低落。 “哥哥说这次刺杀不简单,他不相信清儿会做出这样背主的事情,我也不信,在四方城的这三年,清儿对我尽心尽力,对哥哥更是尊崇有加,她自小就生活在边关,父兄也都在军营,她怎么可能有机会与那些杀手牵扯在一起,所以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只是会是什么人呢,还有那晚所有的人都中了迷药,却唯独我什么事也没有,我总觉得那晚的杀手很奇怪,明明在我靠近之前他们都有所保留,看着不是像是要致哥哥与死地的,但我刚靠过去,那杀手却突然刺向哥哥,当时情况混乱,也没时间细想,但这两日我仔细回想那晚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格外怪异,阿弟,你说那晚的刺杀是不是有人针对我,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合理,但我有种直觉,那些人真正想要杀的人是我,而且他们似乎确定我会为哥哥挡刀,虽然有点说不通,按理说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应该是不值得有人花费这么大功夫针对的,但是我就是有这种直觉。” 江辞默默听着慕青黎的这一番分析,脸色渐渐凝重。 即使那晚的事情发生后他已经做了那么多遮掩,还是被她察觉到那晚刺杀的最终目的。 他的手掌不由得下意识握紧。 慕青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还在自顾自说话。 “还有咱们从齐国出逃的那次,你不觉得有点过于顺利了嘛,而且我们在东篱镇呆了整整两年时间,竟然没被发现,虽然我们是做的很小心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想啊,那个时候哥哥已经与他们谈好条件,他们已经答应将咱们送回,可是人却突然失踪了,按理说他们应该是会不惜全力也要找到咱们的,可是我们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整整生活了两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第103章 试探 江辞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刚刚慕青黎的这番话让他心中警铃响起。 这是要瞒不住了吗?她还是有所察觉了。 事到如今该怎么办,若她知晓所有事情的真相,到时候该如何解释? 只怕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些年,自己还是清楚的知道她的性子的。 想到这里,江辞的脸色也更加难看。 “阿弟,怎么了?” 看见江辞的脸色比刚才更差,慕青黎则是满脸担忧。 江辞努力压下心中的担忧,轻笑着开口,试图打消慕青黎的猜疑。 “阿姐,别胡思乱想了,只能说东篱镇的那两年是我们隐藏的好,齐人才没有发现,至于你说那晚的刺杀是针对你,更是不可能的。封宗将军树大招风,加上如今朝中势力交错复杂,自然有看不惯他的人,所以极有可能是他们出的手,至于你说的那侍女清儿,阿姐,人心难测,你又怎么能确定她不会为了钱财亦或是其他的原因而出卖你与封宗将军呢,刚刚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你别多想了,如今这个案件已经交给大理寺了,他们自然会查出真相。” 虽然江辞说的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慕青黎依然觉得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但若说这些事情是针对她的,确实也不合理,但愿是她多想了吧。 害怕慕青黎在提到之前的事情,江辞忙转移了话题,而且刚才她与苏悯生的那一幕,直到现在都刻在他的脑海中,于是他试探的问慕青黎。 “不知阿姐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人?” “啊?” 显然对于江辞突然问到的这个问题,她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只是想着如今阿姐回到上京,与封将军的婚约也退了,可是阿姐的心中是不是有了其他人?” 江辞突然说到感情问题,虽然与刚才的他们所说的内容跨度有点大,但这个问题确实也是她现在可以考虑的事情,毕竟这个时代她现在明显已经属于“大龄剩女”。 她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刚刚江辞的问题。 “这几年我好像没什么机会接触其他男子,除了白羽,就是苏大哥了,虽然白羽也不错,但他喜欢挽月,至于苏大哥嘛,他人是不错,但一心铺在医术上,而且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所以现在就算我想有个心上人,也得有这条件不是。” 慕青黎的这一番话说完,江辞刚刚才浮现在脸上的笑意直接凝固了。 她甚至都考虑了白羽,但却从没有将自己考虑在内。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去喜欢她呢,过往的一切都是在利用她算计她。 江辞自嘲的笑了笑,心中的酸涩难以言说。 “对了,阿弟呢,说说你吧,你是皇子,身份尊贵不说,长的又好看,那这京中的贵女有没有你喜欢的,等阿姐的身体恢复了,可得好好为你把把关,争取给你找一个样貌好,性子好的姑娘,但你是皇子,应该不止娶一个吧,说实话,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们这个时代的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虽然这个习俗不怎么好。” “我不会,我若娶,就只娶自己喜欢的,我不会有三妻四妾。” 对于江辞的话,慕青黎倒是很意外,但随后倒颇有点“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成就感。这个时代的男子,能有这样的觉悟确实不易。 但在慕青黎的心中,江辞的这句话她也只当他是随口一说,毕竟他的身份不允许,更何况以她所知道的,江辞的目标如今已不单单是在上京站稳位置而已,他的野心与目的在四方城的这三年她早已清楚,未来的储君,怎么可能只娶一人。 但这些她也只在心里想想,她笑道:“那你喜欢的女子可太幸运了,能嫁给你这样的人,她一定会很幸福。” 江辞的手掌再次紧紧攥住,看向笑的没心没肺的人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最后也只是紧紧地抿唇。 看着江辞似乎情绪不怎么样,慕青黎想着怕是最近的事情不怎么顺利,之前她也没有明确问过江辞在上京的处境,所有的一切也是在别人的口中得知,而且她总觉得这次见面,他们之间相处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生疏,又像不是,总之感觉很怪,但又形容不上来。 所以看他现在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慕青黎装作无意识的问他:“有心事?” 江辞抬眸,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平常。 “一些琐事罢了,不值一提。” 慕青黎笑笑,知道他不愿说,也没再多问,但心里不免有点失落,他们到底是生疏了。 见他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慕青黎想着他可能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又不好意思与自己直说,所以她便直言说自己有点累了,想要休息。 江辞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在起身之前又仔细为慕青黎抻了抻被子。 “阿姐好好修养身子,后面一段时日我有事要忙,需要离开上京一段时日,可能没时间过来探望阿姐,阿姐记得按时吃药,等我忙完再来看望阿姐。” “嗯,你忙你的事情,不必管我,有挽月在,你不必担心,那你万事小心。” “好,阿姐休息吧。” 慕青黎望着江辞离开的背影,心中有点怅然若失,其实她很想问问江辞要去做什么,要去什么地方,但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他既然不想说,自己又何必去问。 两人都带着心事,江辞走的很慢,他在等着慕青黎会不会开口问自己要去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但直到他走到门口,也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算了,走吧,她现在已不是当初那个满心只有自己的慕青黎了,她如今有封宗这个哥哥,还有苏悯生这个追求者,自己在她的心中早已没有当初那么重要。 听着门被关上,慕青黎则是盯着门口的方向发着呆。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呢? 第104章 筹办婚礼 江辞离开后的日子,封宗与安然几乎是每日都来,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苏悯生每天都会过来,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在后面每次来的时候总会带许多小玩意给慕青黎,有时是一支雕刻精致的木簪,有时候也会是栩栩如生的木雕,有时也会是憨态可掬的泥人,虽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每样也都精巧细致。 刚开始的时候慕青黎也没有推辞就收下了,但后面送的多了,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却也是推脱不过,用苏悯生的话来说就是这些东西不值钱,买来给她解解闷。 所以最后她也只好收下,但她也会让挽月去库房找一些其他的东西给苏悯生,对此,苏悯生也没有拒绝。 然而慕青黎不知道的是,那些苏悯生口中所谓买来的木雕与簪子这些小玩意,其实都是他亲手做的。第一次送给慕青黎的那支簪子,他整整做了三个晚上,但这些,他从来没有告诉慕青黎。 至于挽月那日挨了棍子,虽然她底子好,但受伤在所难免,尽管她极力掩饰,但走路姿势的别扭以及身上传来的浓浓药味还是被慕青黎察觉。 在慕青黎再三追问下,她也只好找了个不小心摔伤的借口将事情圆了过去。而青黎虽然担心挽月的身体,但她自己也是伤员,最后听挽月说没有什么大碍,而且已经敷了药,虽然依旧放心不下,还让苏悯生重新给配了药,但好在也没有过多追问,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时光如流,日子清浅,一个月以后,慕青黎身体已大好,现在大部分的时间她已不用躺在床上,天气好的时候,挽月会带她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也会带她去库房数数金子。 每次去库房的时候,看到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慕青黎的心情显得格外舒畅,毕竟这些才是安家立命的本钱。 她所在的这座郡主府很大,听说之前的主人是当时京中很受皇帝看重的一位大臣,但后面不知道这位大臣犯了什么罪,全家被流放,这座宅院也就空了下来,最后被重新装修,就成了现在的郡主府。 慕青黎听挽月说这些的时候,只觉得唏嘘不已,都说伴君如伴虎,看来的确假。 她现在身体大好,除了吃,就是睡,除了每日三次那苦的要死的药之外,她的日子可以说过的相当惬意了,至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她不关心,也不会刻意去问。 在她的伤口基本愈合,可以完全活动自如的时候,封宗与安然的婚礼也提上议程。 封家如今就剩封宗一人,封宗也不想婚礼太过于复杂,安然也是不喜招摇的人,两人都想着简简单单举办个婚礼就行,所以一切从简,慕青黎也很赞同他们的想法。 但虽说简单,好歹封宗也是景国的大将军,该有的还是得有,慕青黎作为封家的养女,也是如今封宗唯一的亲人,筹办婚礼一事她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而封宗虽然离开军队,但在上京,他依然忙的脚不沾地,所以在慕青黎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她与安然两人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上需要用到的东西。 安然之前住在封家的别院,她与封宗未成婚,自然是不能住在封家老宅的,后来慕青黎觉得她住在那里不方便,所以在江辞离开的第二日,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安然便搬到了郡主府。 用慕青黎的话来说,虽然她这个郡主没啥实力,但好歹也有这么个头衔,安然的家远在边关,况且家中也无亲人,如今成婚,她这个郡主还是可以作为娘家人给撑撑腰的。 有了安然陪伴的这段时日,她在郡主府的日子确实比以前充实了许多,而且宫里也派了负责礼仪的嬷嬷,负责专门教导安然一些相关的礼仪。 其实景皇对封宗还是有所忌惮的,毕竟功高震主这句话永远都不过时,而且京中多的是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封宗的人在,当初要不是封宗与慕青黎有着婚约,早都有人迫不及待想与他结亲。 景皇自然不愿封宗的势力进一步扩大,对于退婚一事他当时是有着迟疑的,毕竟慕青黎只是一个毫无背景实力,空有虚名的郡主而已,她与封宗成婚,对封宗的势力不会有多大帮助,但若换成其他官家女子,那事情就不一样了,但随后知道封宗喜欢上了安然这个四方城小医馆的馆主时,他对封宗的这桩婚事自然是求之不得。 所以尽管封宗想着将婚礼简单举办,但宫里的赏赐的东西依然源源不断,有一部分送往了封家,也有一部分直接送到了郡主府,毕竟安然住进了郡主府这个消息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慕青黎对安然这个未来的嫂子也是尽心尽力,库房里她得到的赏赐又一半被她拿来当做自己给安然的嫁妆,毕竟她是以安然的娘家人自居。 这几日她与挽月为了清点这些东西,着实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天色已经摸黑,安然还在那边接受着宫中教习嬷嬷的摧残,慕青黎去看过几次,每次都觉得那简直是酷刑,换做是她,怕是无论如何都是坚持不下来的。 她从库房出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抬头看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色,只感叹忙起来的时间过的可真快。 挽月去为她热药了,尽管现在府里有不少的丫头婆子,但慕青黎贴身的一些事情,挽月还是不放心让他人经手,所有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慕青黎回到了房间,就准备换衣服洗漱,但鼻尖处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很浓,低头的瞬间,赫然看见了滴落在地上的血迹。 她的伤口早已愈合,而且这几日也不是她的小日子,所以这血迹自然不是她的,房间每日都会有人打扫,下午她出去的时候地上还是干净的,所以现在她的房间内有血迹,会是谁的,是人还是动物的?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后背一凉,转身就想出门喊挽月。 第105章 挟持 然而还不等她发出声音,一双大手就直接捂上了她的嘴,随即慕青黎就感觉脖子上传来类似利刃冰冷的触感。 她还哽在喉头的惊呼来不及发出,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尽管房间里烛火通明,她却觉得后背上的冷汗瞬间就湿透了衣服,瞬间浑身僵硬,手也止不住的抖,心直接在发颤。 她意识到自己被人挟持了。 尽管害怕,她还是快速分析出目前的情况。 能感知到身后的这人身高应该不低,此时自己像是被他直接笼罩在阴影下,而且应该是男子,现在这人手上还有利刃,自己的小命现在就在他的手中。 但他会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会挟持自己。 莫不是还是之前逃走的杀手? 但想想应该不是,若是那些杀手,必然不会只是挟持自己。 慕青黎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尽管害怕,但脑子却转的很快,同时在心里猜测着这人的身份。 这人应该是受了伤,她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很是急促,而且他身体的大部分重量现在几乎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再结合刚才地上自己发现的血迹,可以确定他伤的应该不轻, 若是没有抵在脖子上的利刃,慕青黎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尝试能否挣脱,但现在来看,好像是不行的。 现在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挽月身上,但有一想,挽月没有功夫,虽然力气不小,但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身后这人,而且她平日里也不喜欢被人近身伺候,所以那些丫头婆子只除了日常打扫以外,一般不会轻易进入她的房间。 现如今被人挟持,可谓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她着了急,偏偏身后的人不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尽管脚步声很轻,但由于此时房间里太过于安静,则是显得格外清晰。 已是到是挽月过来的时候,慕青黎立马慌了神。 只想着若挽月不知情推门进来,这人岂不是会伤害挽月? 不行,自己被挟持也就算了,不能让挽月也陷入危险,得提醒一下。这样想的时候,她试着轻轻挣扎了一下,身后的人感受到她的动作,喉中发出轻笑。 “不怕死?” 他似乎是笑着说这三个字的,声音很轻,却又有点沙哑,莫名的带着几分神秘。 慕青黎立马不敢动了,但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更加心慌。 身后的人再次开口:“让她走,我不伤害你,我受了伤,在这躲一躲,等伤好了自然就离开了,但前提是你乖乖听话,听懂了嘛?” 他说完这些话后,慢慢将横在慕青黎脖子上的短刀放下,同时松开了捂着慕青黎嘴巴的手,至此,慕青黎才松了一口气,但立马就感觉到刚刚放下的短刀被抵在了自己的腰上,她就想着这人不会放松警惕,也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 挽月已经端着热好的药走到了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郡主,药热好了,我给你端进来了。” 挽月说完后就准备推门,就听见房间里面传来慕青黎的声音。 “挽月,你先放门口吧,我在换衣服,一会我自己喝,你回去休息吧。” 挽月没有多想,以为是慕青黎不想喝药找的借口。 她戏谑道:“好吧,那我一会儿过来检查,不过郡主啊,不管是花盆还是树下亦或是其他地方,只要你将药倒了,我可是会一眼就能发现的,所以郡主还是乖乖将喝药了,不然你倒了这一碗还有下一碗。” 闻言,身后的男子似乎是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尽管很轻,但慕青黎还是感觉到了。 她不禁觉得有点丢脸,脸色也有点发烫,但为了让挽月尽快离开,她还是语气不自然的开口。 “好了,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喝。” 挽月没有多疑,毕竟这样的把戏之前已经发生了无数次,她单纯的以为慕青黎是不想喝药,也没多想。 “好吧,那郡主喝完药早点休息。” 挽月应完声后就离开了,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慕青黎这才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受到身后的人将抵在自己腰上的短刀放下,离自己好像也远了一点。 她这才感觉到刚刚笼罩着自己的威压瞬间被撤走,呼吸也一下子变得顺畅不少。 但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同时试探的开口:“我可以将门外的药拿进来吗?” “可以,看来你很听你侍女的话,不过别想其他的,毕竟我手上的刀可不长眼。” 慕青黎哂笑一下,连连点头:“这是自然。” 得,逃走的希望是没了,先看看这人是要做什么吧,若无恶意,救他一命也未尝不可。 她拉开门看了外面一眼,挽月已经离开,将放在地上的药端起后,也只能认命的将门关上。 转身后,这才看清楚刚刚挟持自己之人的容貌。 但这人的容貌也不禁让她愣了神,话说现在的杀手都长的这般俊朗了嘛。 这人生了一张很伟大的脸,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嘴角处沾染的血迹为这张脸增加了一点说不清的妖冶感,加上一身玄衣墨发,妥妥的高冷俊俏帅哥一枚。 只是慕青黎在心中有点可惜,好好的帅哥,偏偏是个杀手。 因为之前被追杀的缘故,一身黑衣的温沐川此时在慕青黎的眼中,就是她潜意识里杀手的模样。 温沐川捂着腹下的伤口,就见刚刚还吓得要死的人此时正以一种很奇特的眼神望着自己。 怎么说呢? 温沐川觉得此时慕青黎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有着欣赏,有着惋惜,但偏偏没有恐惧。 他觉得有点好笑,明明在刚才还一副吓得要死的模样,此时看见自己的正脸,难道就不害怕了?虽说自己的这张脸在旁人看来确实不差,但鲜少有女子如她这般正大明光的盯着自己看,而且还是如今这种情况下。 “看够了没?” 温沐川再次戏谑开口,虽然第一次有女子这般直白且没有丝毫杂念的看自己这张脸,也确实新奇,但奈何他身上的伤口实在是疼的厉害。 第106章 贪恋曾经的过往 慕青黎在他的戏谑声中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不免觉得有点尴尬。 她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咳,那个,这位杀手,我这里还有点药,都送你,我也可以帮你包扎伤口,但包扎完伤口后,你得离开,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还有你放心,我不会喊人的,只要你离开,我就当没见过你,更不会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别人。” 温沐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捂着腹部的伤口,径直走到了慕青黎的床上坐下,然后冲着她招手,随意的就像是招呼路边的流浪狗。 “过来,你这里应该有伤药,找来给我。” 慕青黎看着他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还指使自己这个房间的主人去做事,心里只觉得不忿,但奈何现在的情况也只能乖乖听话。 她不情不愿的将苏悯生配给她的伤药拿出来递给他。 “呐,给你,这可是我朋友特意给我配的,很有效果的,都送你,你上完药就赶紧走吧。我告诉你,我可没吓唬你,我这里可有很厉害的护卫,一个能打十个的,况且你现在受了伤,若被发现,定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温沐川接过药,似笑非笑。看来他那个不开窍的弟弟到现在都没能俘获这位郡主的芳心。 慕青黎将药给他后,见他准备自己上药,急忙转过身去。 听着身后传来布料的摩擦声以及若有若无倒吸冷气的声音,她觉得此时的氛围属实有点尴尬。 然后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门,想着只要趁他不备拉开眼前的这扇门,然后出去在院子里喊上一嗓子,府里的侍卫应该就能及时赶到将自己解救。 但里面的这人估计就悬了,他受了伤,即使武艺高强,又怎么能对付得了这府里众多侍卫呢,况且这人目前也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算了,先看看情况吧,她就在圣母心一回,等他上完药,就将人赶紧支走。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时心软,就让这人赖上了自己。 她愤愤的躺在梆硬的小榻上,悔恨自己刚才一时心软的行为导致现在的后果。 话说他为何能可以在别人的房间这么随意,还霸占了自己那又软又舒适的床,害自己只能将就在这又窄又硬的小榻上睡觉。 果真是心软误事,刚才就应该喊人来的。 慕青黎悔恨的只咬自己的手指,同时在心里将霸占了自己床的温沐川默默问候了几百遍。 温沐川自然是知道慕青黎受了伤的,所以她房间里的伤药刚好是他能用的上,此时伤口被包扎好,因为用的是苏悯生特意为慕青黎研制的伤药,效果自然是比寻常的药好了几倍不止。 他好笑的看了一眼在小榻上翻来覆去的人,然后望着这间跟二十年前已完全不同的房间陷入了深思。 二十年前,这里是他的房间,那个时候,他十岁,而弟弟苏悯生才五岁,那个时候他们不叫现在的这个名字。 记得那是个天气不错的午后,一道圣旨,全家就被流放岭南。在流放途中父母被人杀害,他与弟弟被师傅救下,自此以后,他们就改了名字,他随母姓,而弟弟随了父姓。记得当时被流放的时候只来得及带走父亲给他刻的那把木剑,而那把木剑也被前来抄家的官兵夺走踩在脚底,就如同那个时候他们全家人一样,被人从云端拉到了泥泞,毫无尊严的踩在脚底。 时过境迁,他与弟弟改头换面再次回到上京,只为查清当年全家被流放以及父母被杀害的真相,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的不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当年的的苏府,如今也改头换面成了今日的郡主府,再回到这里,却是如此的陌生。 温沐川的伤口虽深,但经过包扎已无大碍,其实刚刚完全可以离开,可是他贪恋着这里曾经的过往,即使这里早已不是当年的苏府。 慕青黎这边被梆硬的小榻咯的难受,翻来覆去许久后也没有睡意,她不禁对对这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人有点好奇,若她刚才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人对自己房间的布局似乎很熟悉,而且他看这房间的时候,眼里总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像是留恋,像是怀念,又像是悲哀。甚至有种错觉,这人可能之前在这里住过,但从她在挽月口中得到的消息,这宅院的主人早在二十年前被流放了,所以他应该不可能是这宅院之前的主人吧。 房间里的灯灭了,看不清床上躺着的那人,但慕青黎总觉得他应该是没睡着的,若他能在这个时候睡着,那就太不合理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这人应该是杀手,后面慢慢感觉又好像不是,虽然劫持了她,霸占了她的床,但好像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索性这会没什么睡意,她便小声试探。 “那个这位大哥,你应该也没睡着吧,刚好我也睡不着,要不要咱们聊会天?”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温沐川,觉得称呼他杀手也不太礼貌,最后看他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了几岁,所以叫一声大哥应该不为过。 温沐川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却被慕青黎的突然发声打断,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他不禁对这个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女子充满好奇。 话说哪个正常女子会在这种情况下找劫持了自己的人聊天? “你不怕我?”温沐川问她。 怕?或许之前是怕的,但现在她更多的则是好奇,当然这些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怕倒是不怎么怕,因为我觉得大哥应该不是坏人,对了大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为什么会受伤,还有你怎么会到郡主府的,这府中的侍卫不少,你能躲开他们的视线潜到我的房间,想来功夫是不差的,只是大哥你有这么好的身手,不知道大哥是做什么的?应该不是杀手之类的吧。”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黑暗中的温沐川嘴角都要笑的裂开。 有趣有趣,实在有趣,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第107章 平平无奇的江湖人而已 “那依你所想,我该是什么身份?” 温沐川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出,虽然声音不大,却是一字不差的落入慕青黎的耳中。 慕青黎原本是想套问他的身份,却没想到被他再次反问。 她一时有点语塞,不知作何回答,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 虽说仅凭短暂相处确实是猜不出他的真实身份,但根据刚才的观察与感受来看,这人身上带来的压迫感很强烈,虽然他似乎是在极力收敛,但依然能感觉得到,这种感觉跟江辞与封宗很像,但又与他们有所不同,想来他的身份应该也不简单,自然不不可能是简单的杀手之类的。 想着反正是猜嘛,那就随便猜猜好了,再说自己真实的目的也不是单纯找他聊天。这人身份不明,又赖在自己这里不走,虽说现在对自己没什么歹意,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总归是不放心的。好歹自己也是清秀可人的弱女子一枚,万一这人生点其他的什么心思,所以这会能睡着才是见鬼,她的心确实没这么大。 今晚不管如何,都不能睡,最好能与他套套近乎,多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慕青黎虽然表面淡定,但心里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她没着急回答刚刚温沐川的问题,而是思索再三,这才试探着将自己心中对他身份的猜想说了出来。 “看大哥英武不凡,想必应该是光明磊落之人吧,要我猜的话,我猜大哥应该是江湖中人,我有一朋友,也就是现在这府中的护卫跟管事,他早先就是江湖中人,功夫很好,我见过他一人能打十来个壮汉,而且为人也很不错,看大哥的形象与行为举止,与我那朋友很像,但大哥的气质更好,很有领导范,所以我猜大哥应该是江湖中哪方组织的带头人,不知道我猜的可对?” 慕青黎的这番话除了恭维之外,言外之意也是在告诉温沐川,她这府中又功夫很好的护卫,对付他这个受伤之人绰绰有余。 对于她的这些小心思,温沐川自然是听得懂的。 虽然自己现在是这景国的太傅,但同时也是寻机堂的堂主,寻机堂确实算的上是江湖组织,她的猜测也没有错。 但仅凭刚才短暂的接触就能猜到自己的另一重身份,确实不笨,但是她刚说的领导范是什么? 温沐川的嘴角轻轻勾起,显然心情不错,只是黑暗中慕青黎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算是猜对了一半,我也的确能算的上半个平平无奇的江湖人,不错,还不算笨,至于我的身份,日后你自会知道,不过我今日所见的青黎郡主,跟传闻中可完全不一样,看来这传闻确实不可信,不过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你为何会与封宗退婚,想来这天下人都知道封宗这两个字的份量,而你这郡主头衔,想来你自己应该清楚,嫁给封宗,你将会是这上京中人人都想攀附的存在,但为何你要错过封宗这棵大树呢,虽说你与那六皇子关系匪浅,但想必你应该不会喜欢上与自己曾经同在齐国为质的六皇子吧,毕竟他可比你小了好几岁,所以莫不是郡主喜欢上了其他人,所以才会放弃封宗。” 慕青黎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听他刚刚所言,这人可不单单是自己刚才猜测的那般简单,但为何一个大男人要这般八卦,他那张俊脸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瞬间觉得有点幻灭。 但他这问题可如何回答?慕青黎咬了咬唇,就很为难,但又不得不回答。 “大哥看来对上京很熟悉,这些事情应该普通的人不可能知晓吧,既然大哥问了,那我自然是要如实回答的,我与封宗只是亲人间的感情,至于你说的六皇子,我俩自然是不可能的,喜欢的人嘛,暂时确实没有,目前也没遇到合适的,感情的事情要看缘分,大概是我的缘分还没到。” “那苏太医呢,听闻你与他还是旧识,这段时日听说他来这郡主府勤快的很,他对你来说,也是普通的朋友?” 闻言,慕青黎瞬间身子一僵,这人竟然连苏悯生与自己是旧识都知道,这件事知晓的人可没多少,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慕青黎当下心生警惕,说话也更加小心。 “大哥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与苏太医自然只是普通朋友。” “哦,是嘛?” 温沐川的声音拉长,脸上的表情有点意味深长,只是房间太暗,即使慕青黎瞪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他在床上打坐的模糊轮廓。 “既然大哥已经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不如说说大哥你自己吧,大哥应该成婚了吧,不知道有没有小孩,还有大哥应该是上京人吧,不知住在哪里,等大哥身体好了,我也好去拜访拜访,对了......” 这次不等慕青黎问完,在床上打坐的温沐川出声打断了她。 “郡主,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你也不用拐弯抹角打探我的身份,只要知道我对你无恶意就行,至于我的真实身份,你迟早会知道的,念在今日郡主赠药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提醒郡主一句,人心真真假假,郡主还需仔细辨别。” 温沐川的这番话说完后,慕青黎更加云里雾里,但他后面说的这句话似乎是意有所指,只是他指的是谁,慕青黎有点想不明白。 只是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绞尽脑汁想了好久,也没得出个所以然,这也不能怪她,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与接触的人实在是有限。 最后带着对温沐川身份的猜测,她实在是抵不住困意,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人早已离开,连带着昨夜他处理伤口的那些血污布条以及地上的血迹都处理的干干净净,除了自己是睡在小榻上之外,根本看不出来昨晚这个房间里曾经有第二人的存在。 第108章 家人的思念 慕青黎揉着被梆硬小榻咯的僵硬的腰下了榻,抬手拿起了摆放在显眼处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昨夜收留与赠药之恩,他日必当报答,至于昨夜一事,万不能告知他人,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她将手里的纸条放在还未熄灭的烛火下燃为灰烬,这才骂骂咧咧的重新躺回自己的床上。 话说自己睡的到底是有多死,若那人当真有点歹心,自己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人既然走了,自己也相安无事,那就当是做了一件助人为乐的好事,至于他的身份,管他是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话虽如此,可昨晚温沐川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她的心中多了几分计较。但这会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没什么思绪,昨晚她虽然躺着,但却丝毫不敢松懈,最后也不知道是何时睡过去的,这会虽然醒了,但依旧困的厉害,睡个回笼觉还是很有必要的,最后,她和衣而睡,将昨日与挽月说好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等她神清气爽的起床后,睁眼就看见挽月一脸幽怨的站在床前,这才想起原本昨日与挽月商量好今日一早要去将军府的事情。 “郡主,你可算醒了,今日怎么起的这般迟,不是说好今日一早我们要去将军府的吗,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时辰。” 慕青黎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大概是这两日有点累了,所以今日起的有点迟,那我们赶紧收拾,一会就走。” 她刚说完,挽月指了指她穿戴整齐的衣服,疑惑开口:“郡主,昨晚就感觉你怪怪的,你为何会穿着衣服睡觉?” “这......”,她低头看了眼身上昨夜根本没有换的衣服,只好解释:“我今日本来起得很早的,可是起来后又觉得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所以便又躺下睡了一会儿,这才错过了时间。” 昨晚的事情当然是不能跟挽月说的,只好编了个理由。好在挽月也没有过多怀疑,只是担忧慕青黎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出府。 “郡主,真的没事吗?千万别逞强,虽说有马车,但还是会颠簸,将军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祭奠一事其实你也可以不去,毕竟大家都知道你受了伤。” “无事,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管如何,在哥哥成婚前,我总是要去祭奠祭奠夫人的,再说将军府,毕竟那里也是......走吧。” 最后的那句话慕青黎没有说出来,毕竟那里也是原身从小生活的地方,既然代替她活了下来,就代她去看看吧。 而且慕家双亲的牌位也在将军府,听说当年在她与江辞去了齐国不久后,慕家就莫名遭了火灾,最后也只来得及将慕家等人的牌位带了出来,而整个慕家则是化为一片灰烬,最后是封夫人将慕家的牌位放在了封家。当时听封宗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慕青黎只觉得唏嘘不已,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总觉得心绪难宁。 如今回到上京也算是三月有余,因为身体的原因,也一直未能去将军府,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好歹是占了人家原身的身体,既然是代替她活下去,那么她的亲人,自然也是自己的亲人,他们虽已不在人世,但总要去祭奠祭奠的。 收拾妥当后,慕青黎挽月一起去了将军府,封宗知道她今日要来,所以也是早早就在府门口等着。 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将军府的门口。 封宗见马车到来,急忙上前迎接,由于顾忌她的身体,其实他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最后也是拗不过,也只好同意,此时看见马车里的人身体似乎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下来,但依然关心着她的状态。 “怎样?可有不适?” 慕青黎在挽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对上封宗关切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脆弱,放心吧,我没事。” “那就好,不过你这丫头最是爱逞强,快走吧,林婶知道今日你要来,一大早就在厨房忙着,你小时候爱吃的菜,她可是为你准备了满满的一桌。” 封宗口中的林婶,算是慕青黎的奶娘,当时她刚生下就没了娘,是林婶将她一手带大的,所以这位林婶对于原身来说,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好在这些往事在四方城的时候封宗与她说过很多次,况且她失忆一事,想必封宗也已告诉了这位林婶,现在见这位林婶,慕青黎也没有过多慌乱。 他们刚走进府内,慕青黎就看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眼眶发红,有点手足无措的望着她。 看见这妇人眼眶含泪的模样,慕青黎想着她应该就是封宗口中的林婶,林婶的模样让她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的亲人,眼眶也不由得发酸。 林娘的视线直直的望着离自己不过几米距离的慕青黎,虽然眼前的姑娘已经长大成人,出落的亭亭玉立,但从她的身上依然能看到小时候的模样。十一年的日思夜想,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林娘的嘴角嗫嚅着,泪水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阿黎......郡主回来了,回来就好。” 她边说边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泪水,但却越擦越多。 看见林娘的时候,慕青黎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想到自己出事后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扯着疼。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到了林娘的面前,也早已泪流满面,只痴痴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见状,林娘再也顾不上其他,像小时候那样,将她抱在了怀里,慕青黎也紧紧抱着林娘,两人抱头痛哭,肆意发泄着彼此对家人的思念。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们伤心的,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挽月站在一边,也不由得跟着掉眼泪。 须臾后,慕青黎才从林娘的怀里抬起头,用手为林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就好像面前站着的人是自己的家人一般,她的语气里还带着哭腔,这还是第一次她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对家人的思念。 “林婶,我有点饿,我想吃你做的菜了,不哭了,我们去吃饭。” 林娘轻轻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忙不迭的点头。 “回来就好,瞧我,高兴糊涂了,都忘了你受了伤,伤口疼不疼,刚才没压着伤口吧,林婶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快走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109章 身体出现异样 当她们整理好情绪,来到餐桌前的时候,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菜,慕青黎忍不住又要掉眼泪。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长辈的疼爱,封宗见她又红了眼睛,急忙拉她入座。 “好了,不能再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里都是你的家,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可以随时回来。” 林娘也亲切的拉过她的手,脸上挂着柔意的笑:“阿宗说的是,我们要开开心心的,原本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跟我生疏了,没想到我们的小阿黎还跟以前一样,即使失忆了,但还是能认出我,我真的很开心,好了,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多的是见面的机会,吃饭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慕青黎心里暖暖的,瞧着封宗与林娘不停地往自己的碗里夹菜,这一刻是属于家人独有的感觉,温暖极了。 饭桌上其乐融融,林娘将府里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大概给她说了一遍,后面几人还说了关于封宗与安然婚礼准备的情况。 这一顿饭,大概是慕青黎这五年以来吃的最暖心的一次。 吃完饭后,他们去了祠堂,虽说她只是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异世灵魂,但看着摆放在祠堂的牌位,不知为何,她的眼眶酸的厉害,最后也不免又掉了一通眼泪,但流完眼泪之后,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林娘与封宗带着她在府中闲逛,边走边讲述着她与封宗小时候发生的趣事。 “那个秋千,一直给你留着,这还是阿宗给你做的,记得当时你对这个秋千爱不释手,谁都不许坐,说是哥哥给你做的秋千,那个时候真好啊,看着你们两个小家伙一天天长大,那段时日是我跟夫人最开心的日子。还有那边,你们俩小时候一同栽种的菊花,那个时候不过是小小一簇,你看如今长的多好,小时候你俩最要好,阿宗这些年为了将你从齐国带回,也付出了不少心血,虽然过程艰难,但好在结果是好的,如今阿宗也要成婚了,安然姑娘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有她那样知冷知热的女子陪伴着他,夫人泉下得知也会欣慰的,只是阿黎,你的终身大事也要上心,有合适的就不要错过,人生在世,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不管身份地位如何,有一个能陪伴终生的另一半总比你一人孤零零的要好,况且亲人们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你,你年纪不小了,有合适的还是要抓紧时间。” 林娘眼神慈爱的拉着慕青黎的手,一路上絮絮叨叨,但这次,慕青黎没有觉得厌烦,而是时时跟着附和。 “林婶说的对,我会好好考虑的,有了合适的就带回来给您看看。” 封宗走在二人的身后,瞧着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眼中都是笑意,这一刻不管是他还是慕青黎,都沉浸在来自亲人带来的温暖中。 林娘虽不是府中的主子,但她从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在封夫人身边,与封夫人情同姐妹,不管是封宗还是将军府中的其他人,从来没有将她视作下人。封夫人去世后,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靠她在操持着,封宗也早已将她视作亲人一般。 不知不觉间,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如今已到深秋,天也黑的早,等慕青黎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林娘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阿黎,等身体恢复了之后一定要回来多住几日,还有回去后多注意着点身子,好好休养,阿宗的婚事有我呢,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就好。” 慕青黎乖巧的点着头,“嗯,林婶,我知道的,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有时间我就回来看您。” 在林娘不舍的眼神中,慕青黎就着挽月的手上了马车,一路往郡主府的方向赶去。 ...... 而江辞这一走就是三个月的时间,终于在封宗与安然婚礼的前一日他赶了回来,在他离开的这三个月时间,慕青黎对他的消息一无所知,甚至在他回来后,他也没有让人告知慕青黎。 而慕青黎的身体虽已恢复如常,但这几日,她总觉得心口处隐隐不适,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这段时日休息不好的原因。 或许是担忧着江辞的原因,在江辞离开后,她每晚总是睡不踏实,随着时间越久,症状也越严重,后来苏悯生来的时候也为她仔细探查了身体,却没发现什么异样,最后也只好给她开了安神的药。 随着封宗与安然婚期的临近,她忙着他们婚礼的事情,也就没有在多想自己身体出现的异样。 大婚前一天,她与封宗一同在封家祠堂上完香后,见她这段时日似乎面色不佳,封宗也很是担心。 “阿黎,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这几日看你脸色不对,是不是太累了,我与你说过的,我与安然的婚事一切从简,况且还有林婶在,你伤才刚好,不应该这么劳累的。” 慕青黎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两人边走边说,来到府中的暖阁坐下。 如今已然入冬,上京的冬天与东篱镇跟四方城的四季如春不一样,这里的冬天冷的入骨。 慕青黎怀中抱着暖炉,只是短短的一段距离她就感觉手脚都要被冻僵,好在暖阁里暖和不少,这才感觉自己的体温恢复不少。 “没事,哥哥,这是你与安然姐的大事,我自然得是上上心,明日就是你们的大婚了,想想你们这么些年,终是要修成正果了,我真的为你们开心。” 封宗将暖阁中烧的通旺的炭盆往她脚边挪了挪,语气中是无可奈何。 “你呀,总拿你没办法,不过我与安然能走到今天,你功不可没,我们是修成正果了,可是你呢,每每提到这个问题你总是含糊其辞,我看那苏悯生挺好,对你也上心,为人也不错,你们相识多年,也是知根知底的,我看的出他很喜欢你,你到底是怎样想的,总要给人家给个话,不能这样一直拖着,我可告诉你,别等到别人捷足先登了你再后悔,朝中可是有不少人想将女儿嫁与他。” 第110章 谈心 提及苏悯生,慕青黎神色一滞。 就算她再迟钝,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况且自己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跟他在一起过完这一生应当也不会太差,可是总觉得差点什么。 她这段时间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对他没有那么喜欢吧。 慕青黎手里抱着暖炉,对上封宗的眼神,淡然的笑了笑。 “原来大家都看出来了,哥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苏大哥也的确是个很好的人,但感情的事情怎么说呢,顺其自然吧,而且我也不想这么早嫁人。” 封宗将倒好的热茶递给她,语重心长地给她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阿黎,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有些事情我不说你应该也明白,如今我们都已被拉入争夺储君的队伍当中,已然入局,虽然你这段时日闭门不出,有心避开,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与安然成婚后就得回四方城,放你在这京中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但也不能将你带去边关,六皇子虽然是在上京中站稳了脚步,但总归是根基太浅,就算我选择站在他这边,对上大皇子与四皇子,他还是势单力薄,你与他之间的关系我知道,虽然他能护你,但不可能护你一世,不管是你还是我,只要跟六皇子沾上关系,必然是大皇子与四皇子眼中钉,这段时日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我在京中,一旦我离开,阿黎,其中的凶险你应该可以想到。苏悯生很得太后看重,他是太医,医术也是拔尖的,一般人不会选择开罪与他,若你跟他在一起,那些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况且他背景干净,在这朝中也没有选择站队哪方势力,我能看得出你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好感,若有他照顾你,我可以放心很多。” 封宗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让慕青黎在这寒冷的冬日感到丝丝暖意。 “哥哥,谢谢你为我想的这么多,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就安心做你的新郎官,好好待安然姐就行,至于你说的这些,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明白就好,对了,六皇子回京了,你知道吗?” 慕青黎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她总觉得这次回到上京,江辞似乎是变了很多,以往不管他去做什么,虽然二人只是书信联系,他也会一一告知,但这次离开了这么久,不见一封书信不说,甚至是回来了也没有让人告诉自己。 慕青黎只觉得心里有点难过,但面上尽量表现的自然,可她脸上隐隐的失落,封宗还是看在了眼中。 最后他也没再多问,揭过了这个话题,后面二人又说了一些关于明日的婚礼上的事情,看着天色渐晚,封宗亲自将人送回了郡主府。 由于成婚前夜有着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的习俗,安然住在郡主府,所以封宗将慕青黎送到府门口后,便离开了。 今日的天色不怎么好,从早上开始天空就一直灰蒙蒙的,压抑的让人心口发慌,看着像是要下雪,那会她还在担心会落雪,若落雪的话,明日的婚礼虽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但总归是没有大晴天来的好。 她一直担忧着,但果不其然,在封宗送她回来的路上,天空中就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她立在门口,目送着封宗离开的背影,脑海中想的却是江辞回京为何没有告诉自己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觉得心口的位置愈加的不适,但还在承受范围内。 直到封宗的身影消失不见,她这才转身往府中走去,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她的肩头上已经落满了雪花。 门口的侍从见她进来,急忙将备好的伞递给她,接过伞后,她径直去往库房的方向,今日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带挽月,让挽月帮着准备明日大婚需要的东西,虽然她对挽月是很放心的,但明日就是大婚,她还是得自己再去确认一下。 此时的雪势加大,院子里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这算是她这几年以来第一次见到下雪的场景,原本应该是开心与欣喜的,然而今日不知为何她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总觉得心里有丝丝不安。 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间正是府中的侍卫与丫头婆子们用晚饭的时间,踩着积雪,她走向库房的方向,然而就在她即将穿过拱门到达里面的库房时,隐约从里面的方向传来说话的声音,声音虽然很轻,但她还是能确认是挽月的声音,听着似乎是跟人发生了争执。 说来也奇怪,自从这次受伤之后,她的听力好像是好了许多,一些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她也能听到,这也是导致她这段时间休息不好的原因,因为一丝轻微的声响就能让她瞬间惊醒。害怕其他人担心自己,所以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别人,就连挽月也不知道。 所以这会拱门后面传来的声音,一般的人可能根本听不清楚,但落在她的耳中,就显得格外清晰。 她想着挽月一向大大咧咧,一般不会跟人发生冲突,她与挽月相处了这么些年,算是比较清楚她的为人,所以这会儿也是着急的想要进去看看,然而就在她即将迈开脚步的时候,里面传出的声音却瞬间让她愣在了原地。 “白羽,你到底有没有心,郡主待我们如何你难道心里没底吗?这么多年了,她把你我当过下人吗?以前在东篱镇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那时候主子利用她是形势所迫,但现在呢,主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让她好好生活不好吗?她已经很可怜了,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利用、欺骗,如今主子已然在上京有了自己的势力,可以与大皇子他们抗衡,为何现在还不放过她,还要拿她的婚事做文章,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 “不是主子的意愿,是大人,你也知道大人对主子一向严厉,这次主子......” 第110章 利用与欺骗 里面传出的声音让慕青黎瞬间面色全无,浑身更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灌了一盆冷水,冷的心底发颤,挽月与白羽他们口中的主子是谁不言而喻。 至于后面白羽说的话她已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里面的二人还在争执,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说的话已被听到。 手中的伞慢慢滑落到地上,她像是傻了一般愣在原地。 片刻后,她像是反应了过来,浑身好像被冻的没了知觉,她跌跌撞撞的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将地上的伞带走。 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推开门进来后,她抖着双手将门从里面关上,身子无力的滑落在地上,然后紧紧的将自己的身体用双手抱住,只觉得从头到脚头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刚刚挽月说的那些话发反反复复的在脑海中闪烁,房间内的炭盆里燃着通旺的炭火,明明温暖极了,但此刻她却只觉得遍体生寒,甚至连牙齿都在发抖。 所以他们之间用的只是利用与欺骗? 所以那些她自认为是彼此救赎的美好一切,都只是他们编排的一场戏? 所以挽月与白羽的主子是他,他们早都认识,为了利用自己,他们不惜联合起来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只为让自己入局。 所以即使如今他不需要自己了,还要最后压榨自己最后唯一的利用价值,用自己的婚事为他铺路? 所以呢,自己就像是个笑话,还自诩与他姐弟情深? 过往的那一幕幕不断从脑海中闪过,她只觉得脑袋都像是要炸开,心口处传来的疼痛像是要窒息,她再也坚持不住,捂着胸口的位置蜷缩在地上,想哭却也哭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挽月与白羽发生争执后,冷静下后来这才意识到他们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虽然他们已经刻意压低声音,一般人根本不会听到,况且这个时候府中的其他人都在用晚饭,他们所在的那个位置也不可能有人,而且慕青黎早晨离开的时候也说过,今天会回来的迟一点,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她会提前回来。 因为天气的原因,封宗便提前将她送了回来。 二人不欢而散,尽管白羽一再解释这次的事情不是江辞的意思,但挽月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然而就在他们走到拱门的位置时,看见地上的脚印,顿时感觉心中一紧。 那明显是女子的脚印,虽已被雪盖住,但轮廓很明显。 他们当下心中一慌,想着库房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到这里,但除非是提前回来的慕青黎,这里摆放着她为安然准备的嫁妆,以她对婚礼的重视,基友可能会过来检查一番。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慌乱,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祈祷他们刚才的声音够小,应该没有被听到。 二人此时顾不上其他,匆忙去问府门口的侍卫,然而得到的消息却让他们呼吸一滞。 侍卫告诉他们,郡主就在不久前回来了,并且去的方向正是库房的方向。 挽月只觉得腿脚发软,白羽急忙将她一把扶住。 “先别慌,郡主不一定会听到,我们先去探探口风。” 挽月这才稳住身形,轻轻点了点头。她不敢想象,若他们的对话被听到,会是个什么后果。 就在他们来到慕青黎的院子时,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间,挽月却失去了将门敲响的勇气。 她一脸沉重的站在门口,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但却怎么也迈不出步伐,而白羽的脸色同样沉重,眉头紧锁。 二人就这样在门口站了许久,房间内没有一点声响,整个院子内安静的只听得到雪“簌簌”落下的声响,不重,却让人心头发颤。 最后挽月还是抬起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抬手敲响了面前的雕花木门。 “郡主,休息了吗?”她都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的声音中带着颤音,只是一脸紧张的盯着眼前的方向,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房间里没有传出任何回答,挽月与白羽顿时心向下一沉。 慕青黎蜷缩在地上,外面声音传进来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大脑都像是停止了思考,只有心口处传来的疼痛才证明她还活着。 最后,她自嘲的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她挣扎着起身,然后将门从里面打开。 挽月被忽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看见慕青黎的脸色时,更是不知所措。 慕青黎面无血色,脸上更是没有其他表情,她看见站在门口的二人,没有丝毫的意外。 看着二人脸上明显的慌乱表情,心中只觉得无比的讽刺,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他们。 最后,她对着他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这已是她最大的极限。 挽月与白羽看见慕青黎脸上的古怪笑容,心中愈加不知所措。 “你们怎么一块来了,没有去吃饭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竟然平静的很,她自己都觉得惊奇。 挽月与白羽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刚才的话。 最后还是白羽反应了过来,他上前一步,用手肘捅了捅浑身僵硬的挽月。 “郡主,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府医过来看看?” 挽月这才反应过来,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甚至像往常一样想要去扶慕青黎。 然而她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慕青黎用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的动作打断。 “我没事,不用了,今日有点累,想早早休息,你们快去吃饭吧,我这里不用人侍奉,今晚早早休息,明日的大婚有的忙呢。” 挽月收回自己的手,虽然慕青黎这几句话说的没什么破绽,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白羽听完她的这番话,不禁松了一口气,慕青黎刚刚的这番表现让他觉得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应该没被她听到,他们看到的脚印可能是其他人的。 挽月还是不放心,刚想说什么,就被白羽打断。 “挽月,走吧,别打扰郡主休息。” 挽月虽然有点不放心,但这个时候也的确不好再多说,最后只能欲言又止的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慕青黎这才捂着胸口自嘲的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 第111章 蛊毒再次发作 今日可真冷啊,像是能将人从里到外都冻透,她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眼里的泪水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的流下。 若刚才她还抱有一丝自己可能听错的希望,那么刚刚挽月与白羽心虚的表现则是将这个希望彻底打碎。 想着过往的一切,只觉得自己愚蠢的可笑,明明有那么多端倪,为何直到今日才知道所有的真相,若今日没有听到他们的那番话,自己还要被骗多久,是否如挽月所说的那般,他如今还要拿自己的婚事当做为他铺路的筹码? 慕青黎又哭又笑,绝望的看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 原本以为遇见他是自己在这世上存在的救赎,却不曾想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大雪“簌簌”地落下,不多一会儿,已经掩盖了挽月与白羽刚才的脚印,就好像能掩盖一切存在世间的污秽,她跌跌撞撞的走向院子的中央,抬起头任凭雪花飘洒在脸上,脚下是冷的刺骨的地面,同时也冰冻着她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思及过往,当时觉得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如今都说的通了。 她在院中站了许久,直到身体几乎被冻的麻木,这才拖着接近冻僵的身体重新回到了房间。 这一夜,注定无眠,也注定难熬。 来自心口的疼痛达到了顶峰,她疼的不停在床上翻滚,却硬是撑着没有吃苏悯生给她配好缓解疼痛的药,在这种痛彻心扉的疼痛中,她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过往的一切。 东篱镇好心的大爷,意外救下的挽月,受伤的江辞以及白羽这个所谓好心的江湖人士,原来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 她自以为是的将他视作亲人,将挽月与白羽视作自己的朋友,现在却告诉她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让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慕青黎疼的浑身是汗,最后只能紧咬自己的胳膊来缓解疼痛,直到胳膊被自己咬出了血,她才松口,然而这些疼怎么可能抵得上心里的疼。 今夜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她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痛晕了过去。 ...... 江辞今日只觉得异常烦躁,后背上的伤尽管已经结痂,但还是要上药,侍从九月为他上完药离开之后,他起身走向窗前,看见外面的雪势又有加大的趋势,不由得紧皱眉头。 他原本今日想去郡主府的,但又害怕自己身上的药味会让慕青黎担心,所以便忍着内心思念的焦灼没去。 他这段时日去了信州,信州近年起了匪患,刚开始没有引起朝中重视,直到后面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然消息虽已传到朝中,却被压了下来,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最后他想了办法让景皇将这次的任务交于他。 尽管过程艰险,不过一切还算顺利,他平了信州的匪患。一方面是他需要这次的机会,毕竟剿匪一事,第一次派出的人是大皇子,但却无功而返。所以只要他出手解决了信州匪患的问题,当初景皇应允的城防军就可由他调遣。但解决匪患,只是他前往信州的一部分原因,而另一部分的原因则是关于慕青黎的身体。 江辞知道自己的血意味着什么,当初为了救下她,万般无奈下他将自己的血喂给她,同时他身体里的蛊毒也随着血液进入到了慕青黎的身体,虽不致命,但却会让人饱受折磨。 这蛊跟随了他多年,尽管这些年暗中遍访名医,却依然无可奈何,虽有苏悯生调制的药丸,却依然治标不治本。 此蛊来自南疆,只有南疆的蛊师才有可能会解,但也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南疆蛊师出入神秘,极难遇见,当初他得知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与南疆蛊师关系匪浅,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将人寻到,却在东篱镇得知苏悯生竟是这位神医的弟子,但神医已逝,苏悯生虽为他的弟子,却也拿这蛊没办法。 那日慕青黎命悬一线,别无选择下他将自己的血喂给她,苏悯生虽然知道他的血能救人,但却不知晓他血里的蛊毒会随着血液进入被喂血之人的身体,所以在将血喂给慕青黎的那一日,他就已派人四处寻找南疆蛊师。 最后得到消息说是信州有南疆蛊师出入的踪迹,所以他才费尽心机将信州剿匪一事揽下,但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亲自找寻传说中的南疆蛊师。 只是等他到了信州,虽然见到了那位蛊师,那人对他身体里的蛊却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失望而归,这也导致他在后面剿匪的时候走了心神,被打散的流匪砍伤了后背。 而据那位蛊师所讲,他喂给慕青黎的血,虽然带着蛊毒,但短时间内不会发作,至少有一年的缓冲期。蛊毒发作时有多疼他清楚,他是男子,能受的了这疼,但慕青黎不行,所以即使还有时间,他依然忧心忡忡,只能加派人手,按照那位蛊师所言,极力寻找能解他这蛊毒的蛊师。 但他根本不知道此时慕青黎的蛊毒已然发作,这个时候正承受着噬心之痛。 今日他总觉得心慌,似乎要发生什么未知的事情,让他倍感慌乱,尽管他差人去了郡主府,但得到的消息是一切正常,可他依然不放心,来回的在房间踱步,但突然间传来的疼痛让他步伐一滞。 这几年因为有苏悯生的药丸,他的蛊毒极少发作,今日却不知道为何竟然突然发作了,捂着胸口的位置,逐渐加强的痛感让他的内心钢架慌乱。 门外的九月听见动静,急忙赶了进来,看见他一脸痛苦,明白是蛊毒发作,快速的将抑制蛊毒的药丸找出给他服下。 往日服下药丸症状立马会减轻许多,但今日却无济于事,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下滴落,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这次的痛感比以往都要强烈,九月见到这样的情形,就要去找苏悯生。 “殿下,你先坚持一会儿,我去找苏太医。” 但江辞却忍痛喊住了已经要走出门口的九月,“你这会儿赶紧去郡主府看看,我没事。” 九月一脸为难,但也自知自己主子对那位郡主有多看重,当下也不敢耽误,将人扶到床上躺下,拿出药丸又给他喂了一颗,这才看见他脸上的痛苦之色减轻了几分,便急忙赶往郡主府。 第112章 果然还是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等九月快速赶到郡主府的时候,只见慕青黎的院子里一片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这才回去给江辞汇报。 殊不知人早已疼的昏迷了过去,她身边一向不喜人侍奉,即使是挽月,也只是住在旁边的院子。 所以这会根本无人知晓,而挽月也因愧疚,即使进去为慕青黎房间的炭盆加了炭火,见人背对着自己,似乎是睡着了,也没细看。 江辞这边得知人没事,这才放心下来,虽说这会儿因为药物的原因疼痛减轻了不少,可依然是很疼,但尚在承受范围内。 只是今晚蛊毒的发作,让他更加坚定早日找到南疆蛊师的信念。 他可以忍受得了这种疼痛,但慕青黎不行,他绝对能眼睁睁看她受蛊毒的折磨。 今日虽因担心自己的身体受伤会被她发现,所以从信州没有回来后便没有就去见她,可明日就是封宗的大婚,无论如何他都得去,只想着到时候只能找个其他的借口遮掩过去了。 这一夜,他也没什么睡意,几乎是睁着眼睛过了一夜。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直至第二日卯时,这场大雪才堪堪停下。 郡主府里的丫头婆子都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慕青黎是被敲门声惊醒的,醒来的时候她浑身酸痛,头更是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甚至有点不知道自己此时在何地的感觉。 直到看见头顶熟悉的帷帐,这才意识到昨日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挽月与侍女端着衣服跟首饰站在门外,再次轻叩面前的雕花木门。 “郡主,起了吗?” 听见挽月熟悉的声音,慕青黎只觉得讽刺无比,可今日是封宗与安然的婚礼,就算自己再难受再痛苦,至少在他们的婚礼上要表现如常,不能被发现端倪,至于以后的事情,等大婚结束再说。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点,可一开口,沙哑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 “进来吧。” 挽月听见她异常沙哑的声音,眼底的担忧更甚,等她与侍女进来,慕青黎已经挣扎着起身。 挽月一眼就看见她脸色苍白的吓人,急忙上前,眼底有着担忧,“郡主,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凉了?”说罢,伸手就要探慕青黎的额上温度。 然而往日觉得暖心的一幕此时落在慕青黎的眼中,只剩下浓浓的讽刺。 瞧,他们扮演的多像,也难怪自己察觉不了,只能说他们演的太好。 她压下自己想要将挽月的手甩开的冲动,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脸上一片淡然,看不出什么异样 挽月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只是感受到她额间明显发烫,不由得蹙眉。 “好像是有点发热,怪我,昨晚过来给郡主房间里添炭火的时候没有注意,应是受了凉,我去找府医,让他给你瞧瞧。” 听着挽月明显担忧的语气,慕青黎不禁冷笑一声。 只听她冷冷道:“我没事,不用麻烦府医了,将上次苏大哥留下退热药熬一点,对了挽月,你去忙其他的事情,我这里有小桃就好。” 她果然还是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来面对挽月。 挽月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半空,这还是慕青黎第一次对她冷脸。 联想到昨日慕青黎见到她跟白羽时明显古怪的表情,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昨日与白羽的对话被听到了。昨晚她同样一夜无眠,只能心存侥幸,但看今日慕青黎的表现,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挽月脸色难看的立在床前,已全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现在的局势。 慕青黎别过脸,心口像是撕扯般的疼痛,直到挽月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她才泪流满面的转过脸来。 小桃看见她的模样,慌忙为她递上手帕,刚刚两人之间明显是闹了别扭,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那么要好的二人今日这般。 她们这些侍女私底下特别羡慕挽月,因为郡主待她就像是亲姐妹一般,根本就没有拿她当下人看待,只是今日这情形,明显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慕青黎接过小桃递来的手帕,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后,支撑着身子起身,就在小桃准备为她更换今日要穿的衣裙时,望着托盘里叠放整齐的衣裙,她只觉得更加心酸与难过,这件衣服还是挽月特意为她挑选的。 “换一件吧,我不喜欢这件。” 挽月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绝望的闭眼,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看不清眼下的形势,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慕青黎表情麻木的由侍女为她换好衣裙,最后强迫着自己吃了早饭跟退热的药,让侍女退下后,她立在窗前,推开窗户,任由寒风灌进来,也不觉得冷。 她低垂着眼睑,望着窗外的一株开的红火的腊梅出神,思绪像是被抽空,整颗心都是麻木的。 小桃怀中抱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大衣,看见她站在窗前吹冷风,急忙将手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郡主,本就受了凉,怎可在吹冷风,我刚刚让人熬了姜汤,一会儿就给你喝点姜汤再出发,马上到吉时了,安姑娘那边刚刚还在问您呢,您要不要过去?” 慕青黎收回思绪,随手合上窗户。 “走吧,去看看。” 整个郡主府一片喜气洋洋,在白雪的衬托下,大红色的喜字显得格外醒目。 来到安然的房间,看着她一身火红嫁衣,精致白皙的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的笑容,眼波流转下间,既有少女的娇羞,又有即将成为人妇的端庄与从容,见此,慕青黎的心情稍微好转。 安然见她进来,优雅起身,亲切的拉着她的手。 “阿黎,你来了,之前挽月说你受了凉,这会儿觉得如何,要不要紧?” 慕青黎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坐下。 “我没事,安姐姐,已经吃了药,马上就到吉时了,你紧不紧张?你与哥哥一路走到今天,真的很不易,如今你们那修成正果,我真的为你们感到开心,安姐姐,你与哥哥一定要幸福。” 安然亲昵的抬手为慕青黎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阿黎,谢谢你为做的一切,放心吧,我们都会幸福的,你也会。” 慕青黎心中酸涩,为了不被安然发现异样,只能强颜欢笑。 “嗯。” 第113章 风口浪尖 府外鼓乐声响起,骑着高头大马的封宗带着迎亲的队伍来到了郡主府门口,昔日勇猛无敌的大将军此时满眼都是娶得所爱之人的幸福感。 慕青黎搀扶着凤冠霞帔的安然,一步步走向身着红色喜服的封宗。 周围鼓乐声一片,但封宗此时的眼中只有缓缓向自己走来的那人。 慕青黎将安然的手郑重的放到封宗的手中,眼里有着湿意。 “哥哥,我将嫂嫂交给你了,以后你定要好好待她,你们一路走来不易,这段感情你要好好珍惜,若我知道你对她不好,即使你们远在边关,我也定是要来为嫂嫂撑腰的。” 封宗的嘴角挂着柔温和的笑意,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放心,我会的。” 随着封宗一声“出发”,前来迎亲的队伍出发前往将军府。 皑皑白雪的天地间,一片火红的迎亲队伍显得格外耀眼。 慕青黎乘坐着马车,随着迎亲的队伍一同前往将军府。 封宗如今算是上京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的婚礼,自然有很多朝中大臣都前来贺喜,而景皇这边为彰显他对封宗婚礼的重视,竟然也亲自前来主婚,他的到来,无疑是让这场婚礼的热度更上一层。 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整个将军府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待大婚所有的流程结束后,安然被送回了喜房,封宗这边则是忙着招待前来贺喜的宾客。 慕青黎好不容易坚持到仪式结束,她本就身体不适,加上昨日意外得知的真相,整个人几乎是摇摇欲坠,若不是有小桃在一边搀扶,她怕是早已坚持不住。 她差人给封宗带了话,封宗也是一早就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两人隔着人群,点头示意后,她就打算离开。 然而被特意安排在正厅内的景皇,却在这个时候从大厅走了出来,刚好看见准备离席的慕青黎。 众人见他出来,原本还热闹喧哗的院子立马安静下来。 至此,即使身体再不舒服,慕青黎也不能现在就离开,便只好随着众人一同行礼。 今日算是她第一次见到景国的这位帝王,也就是江辞的父皇。 与江辞独特出众的气质不同,这位景皇,虽有黄袍加身,但也只能勉强算是比普通的中年男子多了几分贵气而已,算不上多出众,很普通的一人,若他与江辞站在一起,不提及他们的身份,可能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二人会是父子。 慕青黎随众人跪拜在地上,身体更加不适,但眼下也只能坚持,只希望自己不会被注意到,但事与愿违,她当下就感觉到似乎是有一道审视的目光似乎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毫无疑问,那应该就是来自景皇。 她的身份说不上尊贵,甚至连郡主的头衔都是当初与江辞去齐国为质的时候临时给的的这么个封号,但偏偏她如今与江辞与封宗这两位在上京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有着重要的关系,所以她在上京也是这段时间大家茶余饭后会提及的对象。 尽管她有意避开,但又怎会如她所愿。 听到前方传来“平身”的中年男子声音后,众人这才徐徐起身,然不等他们落座,上方的景皇则是再次开口。 “你们随意,今日是封将军大喜的日子,朕只是来讨个喜酒喝,大家不用顾忌,慕家丫头,多年未见,上前来与朕说说话。” 慕青黎顿时只觉得身子一僵,最终还是没躲过。 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正厅。 众人的眼光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就在她前往正厅后,底下的宾客中已经有人在低声讨论着关于她的事情。 “原来这位就是那青黎郡主,听闻在封将军回京的路上,他们遇到杀手,这位郡主她为封将军挡刀受了伤,一直在郡主府养伤,不曾得见,今日一见,言谈举止得当,看着也不像是那齐国五公主说的那般不堪。” “那齐国疯子的话你也信,我看这位郡主很不错,长得也好看,只是身子单薄了点。” “还有一事,你们可知,听闻那位医术了得的苏太医对这位郡主青睐有加,这段时日,可是时常出入郡主府。” “竟有这事?不过若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位郡主可是了不得,不但与六皇子关系不菲,与封将军也是兄妹相称,如今与这位苏太医又有这一层关系,看来她现在可是这上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有人闻言,摇头轻笑。 “什么炙手可热的存在,只怕是早已处在风口浪尖上罢了,如今的这形势你们难道看不懂?” “也是,不过这六皇子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手段了得,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信州的匪患是他解决的,听闻昨日才回来,上次大皇子被派去解决此事,结果无功而返,却不曾想这位六皇子一出手就解决了此事,圣上可是大喜,光是赏赐,昨日傍晚就源源不断送进了六皇子府。”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至于众人的议论慕青黎自是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距离这么近见到皇帝,即使身体不适,但依旧打起了十分精神。 她来到正厅,看着身处正位的景皇,即使不想跪,可这个时候也别无他法,就在她准备行跪拜礼的时候,景皇则是轻轻摆手。 “不必了,都是自己人,你身体不好,入座吧。” 慕青黎没想到他竟然这般随和,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家中的长辈一般,当下心中松了口气。 在她进入大厅前,就已经看到了江辞的存在,他就坐在景皇的左侧,而右侧则是一位比江辞年长几岁的男子,眉眼与景皇有几分相似,以她得到的消息推测,这人应是景国的大皇子江羡。 至于其他人,她根本无暇顾及,也没注意去看,只在心中祈祷这位景皇能早早让自己离开。 她落座后,正对面的刚好是江辞,对上江辞看过来的眼神,她心中酸涩不堪,只能装作不经意的回避他的眼神。 第114章 心悦之人 景皇这边则是眼神亲切的看她,语气也很随和。 “一别多年,想不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对了,身体恢复的如何了?”他的语气随和的就像是家中长辈一般。 慕青黎抬头,微笑着回答:“回禀陛下,已经无碍了,谢陛下关心。” 景皇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不必拘谨,既然来了,就一道在此处用餐吧。” 慕青黎原本以为他叫自己过来问几句就会让自己离开,却不曾想他会让自己留下来一起用餐,顿时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她此时不光要承受来自身后众人的打量,还要面对着这一桌上几道颇有压力的目光,可皇帝发话,她哪有拒绝的道理,只好乖巧的应声。 “多谢陛下。” 她所在的这一桌,除了景皇与江辞还有那位大皇子以外,另还有三人,但慕青黎没细看,此时她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应付眼前局势,也不知道这三人是谁,但能与皇帝皇子同桌,想必都是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 就在她倍感难熬的时候,却听到一道莫名有点熟悉的声音。 “陛下,你也不介绍一下,我们是都认识郡主,可郡主未必认识我们,若郡主不嫌,那就由本太傅为郡主依次介绍在座的各位。” 慕青黎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熟悉的声音,不就是那晚在在房间挟持了自己的那人吗,他怎么会在此?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那晚挟持了她的男子。 太傅?他刚刚说他是太傅,难不成他就是挽月跟她提过的太傅温沐川,那个张狂至极且目中无人的当朝太傅? 难怪当时他会说很快就会见面,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见面的方式。 江辞眼中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慕青黎,总觉得今日她见到自己的表情有点奇怪,还有此时她尽管表情正常,可刚刚她听到温沐川声音的时候眼中出现的震惊与惊讶,还是让江辞的眼神不禁暗了暗, 江辞心中疑惑,刚才慕青黎的表现明显是认得温沐川的,可他们似乎没有什么交集,又怎会相识,他离开的日子,白羽定时会将郡主府中的事情写信告知,但也没提到过她会与温沐川有交集的事情。 江辞眼神晦暗,明白定是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日,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压了压心底的波动,眼神却忍不住看向慕青黎。 而慕青黎此时只能掩下心中震惊,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 景皇听完温沐川的话,不禁开口笑道:“还是沐川想的周到,那就由你为慕丫头介绍一下。” 慕青黎只能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强装镇定听温沐川一一介绍在座的几人。 等他介绍完以后,她才知道原来与她同坐的还有当朝丞相与内阁元老,瞬间就有点汗流浃背。 因他的这番介绍,慕青黎不得不对着众人一一起身行礼,她只恨这温沐川是不是与自己有仇,非得弄这一遭。 所有人介绍完毕之后,慕青黎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应该结束了吧,却不曾想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大皇子江羡冷不丁的开口。 “听闻郡主自小与封将军有婚约,只是不知后来为何会与封将军退了婚?莫不是郡主与封将军一样,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的突然发问,让慕青黎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她本就身体不适,加上昨日意外得知的真相,如今与江辞相对而坐,她已是艰难万分的维系着镇定,根本分不出心神想其他的事情。 而江羡的声音一出,江辞的脸色瞬间一沉。 慕青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此时几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的身上,包括温沐川,他也很期待慕青黎的答案。 眼见慕青黎沉默不语,江辞刚想开口解围,就听到她开了口。 “有劳大皇子为我的事情操心,不瞒你说,我心中确有一人,但目前还没有谈婚论嫁的想法,若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那日,必当请大皇子来喝一杯喜酒。” 慕青黎这话说完后,江羡虽不悦,但也不好发作,刚刚她话里话外无疑不透露着他多管闲事的言外之意。 众人听完,心思各异,就连温沐川也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江辞在听到她刚才那番话时,眼中的神采瞬间就暗了下来,而这一幕,没逃过江羡的眼睛。 江羡当下会心一笑,只听他继续说道:“哦,郡主说的那人可是苏太医,听闻你与那苏太医关系匪浅,依郡主刚才所言,传言应该是真的了。” 慕青黎没想到这人会如此不识趣,可刚才的几句话已是得罪了他,现在该如何回答,才能将这个话题揭过? 她发了热,脑袋本就昏昏沉沉,能坚持到现在,身体已然到了极限,此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昏,但依旧的维持着得当的变现。 她的沉默,不由得让在座的各位都将眼光看向了她,慕青黎当下就觉得坐如针毡。 “竟有此事,不过苏悯生不错,若你嫁与他,也的确是一桩喜事,慕丫头不必害羞,嫁人一事,人之常情,你们若互相喜欢,朕可为你们赐婚。” 江辞的表情在慕青黎说自己心里有了人的时候已经凝固,对于他的这一表现,一旁的江羡则是意味深长的冷笑。 众人心思各异,唯独慕青黎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炙烤。 但最后理智被挽月昨日的那句“如今还要拿她的婚事做文章”被打破,她抬眸看了眼江辞,只觉得心像是被撕裂一般,最后下了决心,眼中有着决然。 “多谢陛下,我心悦之人正是苏太医,我与他两厢情愿,若陛下能为我二人赐婚,我自是求之不得。” 她 的这番话说完,景皇脸上的笑意更浓。 “好,这可是喜上加喜,你们的婚事,朕准了。” 至此,江辞心中的那根弦直接崩断,就在他即将失去理智想要起身时,他身侧的内阁阁老赵晏伸手按住了他。 第115章 玩弄于掌间的旗子 温沐川则是嘴角上扬,心情明显不错,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也亦是早就发现了慕青黎身体的异样,在他刻意的引导下,这顿饭很快就结束,慕青黎也终得以解脱。 直到她坐上回府的马车,她依旧恍恍惚惚,只觉得浑身都已脱力。 小桃满脸担忧,搀扶着她上车后忙将马车上提前备好的药丸递到慕青黎的面前。 “郡主,这是挽月姐姐在咱们出府的时候给我的,说是可以尽快退热,郡主快服下吧。” 慕青黎不言,只是沉默的盯着小桃手中的药丸,心中的苦涩更甚。 小桃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开口,原本她以为郡主与挽月只是闹了别扭,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比闹别扭的严重,可她只是侍女,平日里也只是负责协助挽月侍奉慕青黎,只知道这位郡主性子很好,但却也没见过她有这么执拗的一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马车“吱吱呀呀”的行走在宽阔的马路上,今日的天气一如昨日,沉闷的让人倍感压抑。 过了许久,慕青黎终是接过了小桃手中的药丸,见状,小桃急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她。 吃完了药,她靠着车厢昏昏欲睡。郡主府与将军府离得并不远,但因昨夜落了雪,路上并不好走,所以马车行走的速度缓慢。 就在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时,马车却突然被人拦下,原来是一名七八岁的小童,那小童将一封书信交于车夫后转身就跑开了。 慕青黎被紧急停下的马车惊醒,看了眼小桃从马夫手中拿进来的书信,有点不明所以。 然而就当她打开手中的书信看见上面的内容时,顿时面色全无。 信中的内容清清楚楚写的是当年他们如何从齐国皇室逃出的真相。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书信,怎么都没有想到就连当年的那场出逃,也竟是江辞一手操作,情绪激动下,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径直陷入昏迷。 “郡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郡主你醒醒,郡主......” 小桃慌乱的声音自马车中传出,一直在暗中跟着的挽月心头一慌,快速赶往马车旁。 挽月一直都在暗中跟着,刚才只因靠近马车的是一位小孩,她也没多想,却不曾那孩子竟然带着书信,她看见那孩子从怀里拿出书信的时候,顿感不妙,然而已经来不及阻止。 挽月顾不上其他,忙上前查看,小桃看见挽月,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挽月姐姐,郡主昏过去了。” 挽月当机立断,将人送往了附近的医馆。 待一切都安顿后,她捏着从慕青黎手中抽出的书信,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 等慕青黎苏醒过来,已是第二日正午,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如今梦彻底醒了。 屋子里很暖和,炭盆里的炭火烧的通旺,和外面的积雪寒冷截然不同,即使她此时只身着中衣,也不觉得冷,烧好像也退了,身子也没昨日那般难受,可心脏却像是被一双大手擢住,传来闷闷的钝痛。 她起身后,习惯性的想喊挽月,然而就在她开口的瞬间,却好像想起了什么,最后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她坐在床上,丝毫没有发现房间内有第二个人存在,这会儿觉得口干的厉害,就想下床喝水,然而就在她掀开床边的帷幔时,却看见了一身玄衣的江辞正坐在桌前。 两人的视线直直对上,慕青黎顿时僵住了身子。 “阿姐。” 江辞一如既往唤她,若没有听见白羽跟挽月的对话,若没有那封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书信,慕青黎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他会欺骗自己至此。 她放下了掀开的床帏,两人之间被薄薄的青色帷幔隔开。 江辞站起身子,再次开口。 “阿姐,我可以解释。” 慕青黎的双手无意识的紧攥成拳,强行掩饰着所有的情绪波动,绝望闭眼。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他所做的这一切只用简单的解释二字就可以说明。 原来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颗被他用来拉拢封宗的棋子。 原来在他们逃出齐国皇室之前,他就已谋划了所有的事情。 所以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只是一颗被他玩弄于掌间的棋子而已。 “阿姐,我们谈谈好吗?” 江辞的语气中带着丝丝乞求,他上前几步,走到了床前,两人之间距离拉近,中间却始终隔着那层薄薄的帷幔。 “阿姐......” 这次不等他说完,就被慕青黎冷声打断。 “还望六皇子谨言慎行,唤我本名就好,阿姐这两个字我实在担不起,事到如今如今我与六皇子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男女有别,六皇子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出入我的房间,若六皇子想要说你这些年是如何处心积虑利用我的,大可不必解释,事情我都知道了,如今六皇子的目的已然达到,我这颗棋子自然没了利用之处,若还念着一丝往日的旧情,以后就别打扰我了,放过我吧,哥哥如今已经选择与你站队,六皇子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哦,也对,还有我的婚事,可是我已于陛下说明,我心悦与苏悯生,你也听到了,他会为我们赐婚,所以你想利用我的婚事来为你铺路,怕是不能了,六皇子请回吧,以后我们各不相干,至于你安插在我身边的挽月与白羽,劳烦六皇子离开的时候将人带走,我身体不适,不能远送,六皇子自便。” 她说完这番话后,屋子内陷入死一般寂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江辞喉中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尽管声音很轻,可是此时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又问。 “你心悦于他?” “是。” “你对他了解多少?” “与你无关。” “是嘛,阿姐真是狠心,可是我不同意你嫁他。” 闻言,慕青黎气极反笑,她拉开两人之间隔着的帷幔,光着脚下了床,与江辞相对而立,眼睛却是通红。 “你以为你是谁,我的婚事需要你来同意?真是可笑,如今事情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知晓,你以为我还会如以前那般对你言听计从?” 第116章 痴心妄想 情绪激动下,慕青黎的声音陡然提高,甚至带着一丝尖锐。 然而江辞却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看她光脚踩在地上,继而径直蹲下身子将地上的鞋子拿起就要往她的脚上套。 就在他的手即将覆上慕青黎的脚腕时,慕青黎则是抬脚对着他的胸口狠狠踹去,他没防备,竟被一脚踹倒在地。 慕青黎终是绷不住,情绪瞬间崩溃。 “江辞,你究竟要做什么?事到如今,你还在惺惺作态,难道你还要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吗,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你欺我、骗我,将我当成傻子一般,解释?可笑,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简简单单的解释二字就完了,我是人,不是心软的神,我有心,也嫉恶如仇,也睚眦必报,从此各不相干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你不要再妄图我会原谅你,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原谅你,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慕青黎早已泪流满面,几乎是嘶吼着说完这些话,随后,她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全名全姓的叫他,江辞僵在原地,心神瞬间慌乱。 他还保持着被踹倒在地的姿势,抬头看她,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像是被寒冷包裹,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僵。 即使在脑海中已经一千次一万次设想过有朝一日被她知晓真相的场景,然而此时真的要面对时,一种无法言语的慌乱与后悔在心底翻涌。 江辞盯着面前已处在崩溃边缘的慕青黎,眼眶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拉着慕青黎的裤脚。 “阿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他何曾这般慌乱过?何曾这般小心翼翼?何曾这般卑微的求过人? 这次,他是彻底慌了。 许久后,慕青黎才止住哭声,她看了一眼江辞,然后艰难的别过脸。 从她的这个角度来看,江辞这时候就像是跪在她的脚下。 然而不过短短的几日,她知道了颠覆她认知的这些事情,如今早已彻底寒心,就算江辞再如何,在她的眼中,都只觉得他是在隐隐作态。 她擦了眼泪,甩开江辞拉着的裤脚,离他远了一点,最终平缓了情绪。 也不回头看他,似是下了决心,只是冷冷开口:“你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江辞眼里浮上不可置信的欣喜,以为她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听自己解释,急忙起身,但依旧没忘记将地上的鞋子提起。 他小心翼翼开口:“阿姐,地上凉,将鞋穿上吧。” 慕青黎只是冷冷瞥了一眼,这次她没拒绝,从江辞的手中接过鞋子,然后套在了自己的脚上。 她走到桌前坐下,江辞忙跟着过来,见她要倒水喝,则是贴心将水倒好递到了她的手中。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这些行为在慕青黎的眼中,只觉得虚伪的刺眼。 待他坐下后,不等他开口,慕青黎直接开口问他:“刺杀我哥哥的杀手,与你有关。”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问罢,她直直盯着江辞的眼睛。 “你只要答是或不是。” 如今已避无可避,这件事虽不是他让人做的,可是与他有直接的关系。 江辞的沉默无疑是坐实了她心中的答案,她自嘲一笑。 “果真是处心积虑,甚至就连我会为哥哥挡刀竟然也算到了,不得不说,你们的这一招确实够狠。可是你们不该连累无辜之人,清儿不该成为你们的牺牲品,也是,一个普通的侍女罢了,在你们的眼中她的命又能有几分份量。” 她苍白的脸,恍惚的看着他,继续问。 “所以那封信中所写都是真的,从一开始的时候你就只想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那晚出逃也是你安排的,东篱镇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甚至就连我留在四方城,都是你的算计,可我有一事不明白,既然你想得到哥哥的支持,我嫁给他岂不是对你更有助力,为何你没有阻止我们退婚?” 江辞看着她哀伤的神情,看她从刚才的歇斯底里到现在的神情恍惚,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心口更像是被撕扯一般的疼。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不想让她嫁给别人,不管是封宗还是苏悯生或是其他男子,都不可以。 因为他的心里早已满满都是她。 因为他痴心妄想。 因为他只想让她嫁与自己。 可是这些话,他在这个时候怎敢说出,只怕说出来后她会更恨自己。 他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而又刺痛,停顿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阿姐,离开东篱镇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可是我别无他法,我有自己的苦衷,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阿姐,我不敢奢求你原谅,只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我做的这些事给你造成的伤害,你说过的,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的,阿姐,求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江辞的情真意切落在慕青黎的耳中,她只觉得好笑。 她终是失望到了极点,也心累到了极点。 现在他亲口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将她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粉碎。 过往种种,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她还是孤零零一人,过去她以为的那些情义,从头到尾都是被人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表演的一场戏而已,从头到尾入戏的只有她一人。 她再次看向江辞,过往相处的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一片片碎裂,最后,她收回自己的目光,缓缓起身,背对着江辞,淡淡开口。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是我们最后的体面,你放心,你所做的这些事我不会告诉哥哥,江辞,若还有一点心,请你放过我,过往种种,皆成云烟,我不怪你,也不要你的补偿,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打扰我,我祝你得偿所愿。” 第117章 挽月的自责 江辞知晓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是无用。 也知晓慕青黎本身身体不适,若自己再刺激她,怕是对她身体无益,也只好作罢。 只想着等过两日她气消了,自己在过来与她赔罪,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她肯原谅自己就好。 直到屋子的门被关上,慕青黎才脱力一般跌坐在凳子上。至此,她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压抑的哭声自房间传出。 江辞站在屋外,听着从房间内传出的哭声,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但最后也只能无声离开。 挽月就跪在慕青黎的院中,见江辞从房中出来,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脊背挺的笔直。 江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屋外,寒风呼啸,夹杂着雪花,似乎是能冷到人的心里。 小桃不忍,拿着厚厚的大鳌,想要为被冻得嘴唇青紫的挽月披上,却被拒绝。 她不理解,为何从一大早挽月就跪在这里,更不理解她为何不让自己告诉屋内的郡主,就算两人之间有误会,为何不去说清楚,这样折腾有何意义? 而且今日府里的人都怪怪的,完全没有往日的轻松氛围,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这件事应该牵扯的人不少。 慕青黎神情恹恹的躺在床上,整张脸苍白的厉害。小桃将她扶起,把熬好的药端给她,几次欲言又止。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此时寒风呼啸,洋洋洒洒的雪花再次飘落,不一会儿,院子里面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 小桃再也忍不住,她看着慕青黎喝完了药,从她手中接过碗的时候,吞吞吐吐道:“郡主,外面落雪了,您在屋子里待了一整天了,要不要穿上衣服透透气?” 慕青黎以往喝药的时候总觉得苦,可是今日却没有什么感觉。 也是,药的苦怎么可能抵得过心里的苦,况且这个时候她哪有什么心思去看雪,自然是摇头拒绝。 “不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小桃原本是计划借着出去透气的由头让她发现跪在屋外的挽月,见她拒绝,又不忍挽月在外面挨冻,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为挽月求情。 “郡主,挽月姐姐已经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天了,现在天寒地冻的,这会儿又落了雪,再跪下去人要冻坏的,你去劝劝她吧,她不让我告诉你她跪在外面,可是我......” 小桃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慕青黎开口打断。 “你说挽月在外面跪了一天?” “是,一早就跪着了,我劝也不听,她不让告诉你,说是自己做错了事,这是对自己的惩罚,郡主你去劝劝吧,在跪下去她是要被冻坏的......” 慕青黎再也坐不住,胡乱套上鞋子,身上只披了一件大鳌,就往屋外跑去。 等她推开门,看见身上已经落满了一层薄雪的挽月,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气愤。 挽月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就要坚持不住倒下,就在她坚持不住即将要倒下的时候,终于是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慕青黎。 她的身子发抖,嘴唇基本是青的,声音更是抖的厉害。 “郡主,对不起,我......我不该骗你......我” 慕青黎没有说话,只是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然后弯腰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 然而她本就身子不适,这几日也没怎么吃饭,加上挽月基本被冻僵,她根本就扶不起来,连带着她的身子也趔趄倒地。 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挽月还想挣扎去扶她,但手已被冻僵,怎么都抬不起来。 慕青黎索性躺在雪地上,她又哭又笑,吓坏了一旁的小桃,而这个时候,挽月已经即将陷入昏迷。 最后在小桃的帮助下,她们最终是扶着挽月站了起来。 三人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房间,进了屋子,这才发现挽月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冻的青紫。 当下也顾不上其他,将挽月扶上自己的床后,立马让小桃去喊了人,最后吩咐小桃在院子里取了雪进来,二人用雪不停的为挽月搓着手脚。直到挽月的手脚被搓的渐渐有了温度的时候,她们这才停下。 早就有侍女熬了姜汤,挽月喝了姜汤后,这才不似之前抖的那般厉害了。她不敢抬头看慕青黎,只是自责的用手捏搓着被子的一角。 忙碌了大半个时辰,慕青黎身上早已出了汗,她又气又难过,屏退了屋子里的侍女后,她才一脸失望的问挽月。 “是你主子让你来我演这苦肉计?林挽月,你傻不傻,自己的身体不要了,若小桃不告诉我,你打算就在院子里将自己冻死?你以为你死了,你那冷血主子会伤心?会难过?别天真了,他不会。” 挽月听她一字一句说完,眼眶里漫上雾气。 “郡主,不是这样的,与主子无关,是我自己想要道歉,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会让你原谅,只好......” “只好来演这一出苦肉计?对吗?挽月,相处这么几年,你知道我会心软,你知道我会不忍,所以你们都摸准了我的性子,任意欺骗利用,事到如今,你们还想要我如何?是你们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然后这件事就揭过了是不是?若对不起有用的话,杀人早都合法了。还有现在你是让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你们骗了我整整五年,整整五年,我将你们视为亲人,视为朋友,对你们真心相待,可是你们呢,从头到尾将我当傻子。你说你是被人拐卖到青楼,你说你无依无靠,你说你没有亲人,挽月,我信了,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编造的这些身世,我还同情你,对你推心置腹,现在想想,可笑的人只有我。假若换成你是我,你知道这些所谓的真相,你能原谅吗?你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挽月眼中含着泪,只能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慕青黎擦了泪别过脸,对挽月,她始终是狠不下心来,刚刚见挽月浑身青紫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她被伤透了心,即使心疼挽月,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原谅这么多年他们的欺骗。 第118章 封宗起疑 这次的雪连着下了整整两日,慕青黎生病一事她也没敢让封宗知道,挽月在那晚身体缓和的差不多的时候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临走之际,她再次道歉。 “郡主,我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是无用,对不起这三个字的确浅薄无力,可是我如今也只能这样跟你道歉,郡主,我知晓现在没有脸面在留在你身边,但愿郡主一切保重。” ...... 安然的家远在四方城,双亲已逝,她出嫁的时候是从郡主府出嫁的,三天回门时间已到,与封宗商议后,决定还是来郡主府。 且那日大婚的时候,他们也都发现了慕青黎似乎情绪不太对劲,也一直担心着,第三日一早,二人便早早来到了郡主府。 慕青黎得到消息的时候,这才急忙让小桃为她收拾了一番。 然而就算脸上遮了脂粉,依然是肉眼可见的疲态。 安然与封宗见到的人的时候,都是满眼担忧。 “阿黎,听府中的下人说你病了,怎么不跟我和你哥哥说,那日婚礼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脸色不对,我好歹也是大夫,你身体不适你可以随时跟我说。” 安然一脸担忧的拉着她的手,随手给她诊了脉,却是脸色凝重。 慕青黎冲着二人笑笑:“没事,就是受凉了,已经喝了药,不要紧的,你们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我怎可去打扰。” 封宗也察觉出了她的强颜欢笑,与安然对视一眼后,眼中担忧更甚。 看了一眼往日与她形影不离的挽月今日果然也不在。大婚的那日他就发现了,只是那日他忙于应付宾客,根本没时间与她说话。 在他的印象中,慕青黎与挽月似乎一直都形影不离,但一连两次没见到挽月的身影,他不免疑惑。 “阿黎,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若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是亲人,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用跟我们见外,你的身体状况我很担心,上京的冬天太冷了,要不我跟陛下请旨,你随我与安然去四方城待一段时日,等后面天气暖和了再送你回来。” 自从知晓事情的真相后,慕青黎心中对封宗充满愧疚。 若不是自己,封宗也不会被牵连到争储一事当中,可笑自己这几年费劲心思将封宗拉到他江辞的这边,到头来自己只是那颗被他利用欺骗的棋子。 她心里既苦涩又愧疚,现如今听封宗与安然这一番关切的话,眼底酸涩,眼中又漫上雾气。 为避免被他们发现,只能尽量不跟他们对视。 “没事哥哥,我去四方城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你们分心,上京挺好的,我只是夜里受了凉,养几日就好了,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走的时候记得给我说,我去送你们。” 几年的相处,封宗与安然也知晓她的性子。 况且那日婚礼上圣上有意为她跟苏悯生赐婚的消息早已传出,若真的赐婚,去四方城自然是不现实的。 封宗捏了捏眉心,眉头久久没能舒展,知道她心中定是有事,可她不说,自己又是男子,虽已兄妹相称,但总有些话总归是不方便说的。 “再过十日,我与安然就得回四方城了,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这么快吗?” 封宗点了点头。 “这次回来已经耽搁了太久的时间,十日后我们就将启程,眼下京中已没有太多牵挂,唯独你跟林婶,我有点放下不下。” 慕青黎最终还是忍不住眼里噙着泪光,一想到分别在即,她与封宗虽无血缘关系,但总归是已经将他们当做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没事哥哥,你跟嫂嫂放心去,家里有我呢,我会照顾好林婶跟自己的,你不必担心。” 安然坐在一旁,刚才她为慕青黎诊了脉,明明就在不久前,慕青黎的脉搏还强劲有力,但短短数日,却有了衰弱之象,但慕青黎明显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现在也只好回去后再与封宗想像其他的办法。 三人又说了一些关于回四方城的事情,封宗借口给她们二人留点时间说说女子之间的闺房话,自己则是在府里闲逛了起来。 虽说是闲逛,实则是查看府中之人的情况。 府中明眼可见的少了不少人,他没声张,径直去找了白羽。 却不曾想,几日未见,白羽看着也消瘦了许多,甚至他的脸色不比慕青黎能好多少,尤其是此时白羽身上清晰可闻的药味,当下心生疑虑。 四方城的几年他们也相当熟稔,白羽见他到来,暗道不好,但依旧忍痛打了招呼。 “将军怎么到我这来了,我近日扭伤了腰,刚敷完药,刚才没去接见将军,还望见谅。” 他眼下也只能编造这个借口,否则这满屋子的药味实在说不过去。 听他此言,封宗倒没多想,吩咐让他多休息之后,又问起了挽月。 “对了,这几日没怎么见到挽月姑娘,她一向与阿黎关系最好,这几日怎么看阿黎身身边换了人侍奉。” “将军说挽月呀,她这几日受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郡主,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呢,所以这几日换了小桃侍奉郡主。” 封宗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终是察觉到了不对,但却没有点破。 “府里好像少了不少侍卫,是有什么事吗?” 白羽的心当下“咯噔”一下,大脑飞快旋转。 “将军观察的还真是仔细,的确是有一部分侍卫被六皇子这边带走了,说是府里的这些侍卫过于散漫,他让人带回去好好操练一番,将军也知道六皇子对郡主上心,一早也跟我说了,所以我便让带走了一部分。” 封宗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改日我去六皇子府看看,说不定能指点一二。” “那可就太好不过了,有将军的指点,他们定然能进步神速。” 封宗走后,白羽摸了把额上的冷汗,只觉得后背更加火辣辣的疼。,但也只能苦笑。 他的主子最后还是留手了,不然他这会儿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 第119章 看爱人的眼神 白羽的这一番话看似没有破绽,可奈何封宗心里早已起疑。 整个郡主府透露出的异样让他不由得多想,但最后也没有声张。 在郡主府中看似无意走动了一番后,他的眉头皱的更深。 以前他没细看也没细想,那个时候每次过来是看望慕青黎,也由于一直担心着她的身体,根本顾不上细看其他。 如今在府里走了一趟,这才发现府中的侍卫中不乏训练有素的高手,应该不是普通侍卫。 他没声张,府里走动了一番后他就又来到了安然与慕青黎所在的暖阁 随后他又仔细嘱咐了慕青黎一番,见她神情疲惫,最后便告辞回府。 在回府的途中,二人说起今日的事情,安然将她那会为慕青黎诊脉有异一事说出。 “阿黎的身体似有异样,但我却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原因,夫君,我很担心她的身体,她上次受的伤身体亏空太多,原本就还没有补回来,看现在的状况,普通的药物怕是不顶用,我我比较擅长的是外伤的治疗,至于内调,还要靠苏太医,只是他近日又不在上京,要不要写信将阿黎的身体状况告知他,苏太医医术高超,况且阿黎的身体也是他在看着调理,我们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封宗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但眉头也未舒展。 “今日看你脸色我就知道有问题,阿黎明显有心事,但她不愿让我们知晓,她的性子你也了解,她不愿说的事情就算我们再追问,她也不可能说,至于苏悯生,怕是要耽误一段时日才能回来。如今不光是阿黎不对劲,整个郡主府也不对劲,挽月姑娘与阿黎的关系你也知道,在我们大婚那日就不见踪影,我去问了白羽,白羽说是挽月身体不适,但我觉得这只是托词,阿黎的异样可能与挽月有关,而且府中的侍卫少了很多,白羽说是被六皇子带走进行训练,虽然能说的过去,但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眼下我们猜测的再多也无用,等明日我去六皇子那走一趟,我觉得这件事与他应该脱不了关系。” 安然虽没封宗观察的这般仔细,但也很认同他说的那番话,只是她听到江辞与这件事有关时,从第一次见到江辞时她就有的一种直觉此时更加强烈。 她虽不确定自己的这种直觉是否准确,但还是将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夫君,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你没有觉得六皇子对阿黎的态度有点不同。” 闻言,封宗抬眸问: “你指的是哪方面?” “他们虽以姐弟相称,但你我都知道他们并不是姐弟,四方城三年,阿黎对他的重视你我都知晓,她将这六皇子看的比自己都重要,也确确实实将他当做自己的弟弟来看待,我也是只在与阿黎聊天中得知他们曾经在齐国相依为命,上次阿黎受伤,我第一次见到六皇子,当时就有一种感觉,总觉得他对阿黎并不只是那种单纯的姐弟之间的感情,甚至我有一种错觉,这位六皇子每次看阿黎的眼神虽然很复杂,但他看阿黎的时候更像是看自己心爱之人的那种眼神。” 安然的话说完,封宗心下了然,但脸色也更加凝重,原来不只是他有这种错觉,只是若事情真的是他与安然这般所猜想的这般,那事情就复杂了。 那日婚宴圣上亲口所言要为慕青黎与苏悯生二人赐婚,若江辞真的有这心思,以他的手段与性子,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但这目前都只是他们的猜想,若想验证他们的猜想,就只能亲自去见见江辞。 ...... 江羡收到下面的人带来的消息时,整张脸被气的铁青,他怒不可遏的将手中的密信甩到随身侍从的脸上,眼神似要杀人。 这两日好不容易才有的好心情直接被破坏。 “这就是你们说的加强了守卫,为什么整个据点还是会被发现,直接被人一锅端了,你知道这个据点本皇子费了多少心思,你说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侍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缩着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羡没想到江辞的报复会来的这么快,当他将那封信让人送给慕青黎时,就知道江辞会有动作,所以提前他就已让人加强了防备,却没想到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据点只一夜之间就被一锅端了。 江辞去信州平了匪患,得了功劳,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城防军控制权,就这样被夺走,他怎能不恨。 一开始的时候,原本他们谁也没将这个被养在齐国多年的质子放在眼里,却不曾想只是短短三年时间,几位皇子中眼下也唯有他一人能与之抗衡。 江辞的成长速度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眼下就就连从不站队的封宗如今也显而易见的选择了江辞。 对此,他怎么可能坐的住,自然不可能再放任江辞成长下去。 所以费尽心思,折了好几波人,才终于抓了当年跟着江辞在齐国的暗卫。 却不曾想那人的嘴会那般严实,就算被打的只剩了一口气,依然不肯开口,最后没办法的情况下,几乎用了他自己手中的整个情报网,才找到那暗卫的家人。 用那人即将出生的孩儿做要挟,这才得知当年江辞与慕青黎出逃的真相,但那暗卫也只是透露了这一点有用的信息后就自绝身亡,可这也足够了。 足够他拿着这些去离间他与慕青黎二人之间的关系。 只要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破裂,那么一直保持不参与争储的封宗就不可能再成为他江辞的助力。 而根据这两日得到的情报来看,江辞与慕青黎确实是关系不和,想要的目的达成,因失去城防军控制权的糟糕心情才有所缓解,不却曾想江辞的报复来的这般快,又这般狠。 眼下这一番损兵折将,让他的实力又衰减了几分,可心中再恨,事情已然发生,江羡脸色阴沉,拳头握的“嘎嘣”响。 可这又有何用,最后只能打骂随身侍从来出这口恶气。 第120章 没有就假如 也没有如果 更不会有重来 连续几日的阴沉天气,今日才终于放晴。 郡主府中栽种了许多颜色各异的腊梅,此时开的正盛。 沉闷压抑了好几日的郡主府总算是有了一丝其他的色彩。 小桃见慕青黎这几日总是郁郁寡欢,有好几次还看见她背着自己抹眼泪,但之前分明是个很爱笑的人,见着府中的下人也总是笑眯眯的,没什么架子,府里的人也都很喜欢她。 而不过短短数日,之前还看着稍微圆润的脸不过这几日明显的消瘦了许多,面上也带着病态的苍白,眉宇间也总是带着愁绪。 而且小桃总觉得她似乎很难过,就像是被人伤透了心。 也像是原本明媚娇艳的花,不过数日,就饱受风霜蔫了下去。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对这位从不会为难下人,时常笑眯眯的郡主,小桃还是很喜欢她的,也希望她能恢复之前的状态 小桃心思单纯,年纪小,今年才刚刚十五岁,且背景干净,这也是当时江辞将她放在慕青黎身边的原因。 她这几日侍奉在慕青黎的身边,早上去府医那里端药的时候,见到院子里开的正盛的腊梅,便顺手折了几支。 推开门,见到慕青黎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发呆,便轻手轻脚的将手里端着的药碗放下,然后找了个瓷白花瓶,将刚才顺手折下的梅花插了起来。 插好花后,才将端来药递给慕青黎。 “郡主,药好了,这会儿温度刚好,您赶紧喝药吧。” 慕青黎接过她手里递来的药,眉头皱也没皱一下,便将颜色发黑的药汁喝下。 小桃为她递上清水漱口,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小桃,我不苦,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下去吧。” 小桃也只好将手中的杯盏放下。 她现在正是心里藏不住事的年纪,这几日府中压抑沉闷的气氛让她很不习惯,憋了几日,见着慕青黎这几日日日闷在屋子里,最终还是试探的开口。 “郡主,今日天晴了,府里的腊梅开的正盛,我刚才去端药的时候还折了几支,你瞧,我都插在花瓶里了,是不是挺好看的?咱们要不出去在府里走走?我知道郡主这几日与挽月姐姐在置气,但是郡主,自己的身体要紧,我带郡主出去散散心,说不准心情能好点,身体也能好的更快点。” 慕青黎顺着小桃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瓷白花瓶里插着的火红腊梅,心神皆是一愣。 “阿姐好像很喜欢花?那阿姐有没有自己最喜欢的花?” 记得三年前江辞离开四方城的那日,临上马车之前,一脸认真的问自己。 记得当时自己想都没想,便告诉他最喜欢的是梅花。 小时候在阿婆家曾经亲手栽种过一株,那个时候每年寒假的时候都会回阿婆家去看自己亲手栽种的梅花,后面学业繁忙,渐渐的就将梅树忘了,以至于后来回阿婆家的时候,那株梅树却已枯死,当时还遗憾了好久。所以江辞问起的时候,才毫不犹豫的回答。 如今思及过往,不过短短的三年,却早已物是人非。 小桃见她望着花瓶中的梅花发呆,忍不住再次开口。 “郡主,出去走走吧,郡主府中栽种了好多梅花,如今正是开的正盛的时候,可好看了,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着这么多的梅花呢。” 慕青黎回过头,看见小桃眼里的期许,不忍佛她的好意,终是答应了。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小桃的眼睛立马变得亮晶晶的,忙去衣柜中为慕青黎找出去要穿的衣裙,嘴里还在碎碎念。 “这件太薄了,今日穿会冷,这件挺厚实,但是颜色不好看......” 最后小桃的目光落到了昨日她才挂进衣柜的一件白红相间的衣裙,顿时眼睛一亮。 慕青黎望着小桃的背影,此时碎碎念的小桃与记忆中的挽月重合。 那个时候,挽月待自己也是这般上心,原本以为自己遇见挽月是缘分,原本以为她对自己是真情实意,却不曾想一切都是提前计划好的剧本。 慕青黎心中只觉得苦涩,这几日她做梦梦到的都是过往的种种。 那种被欺骗,被利用的心痛感在梦中都是让人窒息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假的。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一切,可是睁眼闭眼,那些过往就像是梦魇一般伴随着她,让她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若当初心狠一点,不要迈出那道门槛,是不是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若那晚没有选择出逃,安安稳稳的待在齐国皇宫,封宗也会来接自己,那么就没有东篱镇跟四方城这五年发生的一切。 若没有这些过往,自己就不会有今日这般痛彻心扉的回忆。 若没有这些回忆,自己就能活的开心一点。 若重来一次,自己定不会如五年前那般愚蠢。 可是这世间没有就假如。 也没有如果。 更不会有重来。 她如木偶般起身,任由小桃为自己更换衣裙,整颗心早已千疮百孔。 穿戴整齐后,她与小桃一同出门,却在推开门的瞬间,不由得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几日未见阳光,只觉得异常刺眼。 鼻尖处能嗅到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暗香,这种香味与记忆中梅花的香味如出一辙,只是浓郁了很多。 虽然出了太阳,但依旧很冷。 寒冷的刺激下,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了几日的头脑终于清明了些。 出了院门,她下意识看向挽月所在的隔壁院子。 那日挽月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日,浑身都被冻伤,尤其是膝盖,更是伤的严重,也不知道这几天恢复的怎么样了。 意识到自己还在心里担心着挽月,她的嘴角露出苦涩的笑。 小桃见她在挽月所在的院子前停下,还以为她要进去看挽月。 想着二人就算有再大的误会,挽月那日都那般认错了,以慕青黎的性子,应该气消了才是。 但却见她只是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见状,也只好跟上慕青黎的脚步。 第121章 花草树木皆有感情 府里地面上的积雪早已被清理干净,侍卫侍女们各司其职,看着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慕青黎没有发现的是,在她刚刚走出她院子的时候,早已有人将她的消息告知了江辞。 小桃跟在她的身侧,瞧着她单薄的身子,眼里都是心疼。 这几日慕青黎消瘦了好多,而且即使出了屋子,她眉间的郁色并未减轻。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视线中出现颜色各异的梅花。 看着这些梅花,小桃想到自己来郡主府做侍女之前,她爹娘曾经给她说过的一段往事。 为了打破沉默的氛围,也为了让慕青黎能开口说说话,她开口问:“不知郡主可知道这府中原先的主人是何人?” 闻言,慕青黎并未转头,目光还停留在不远处的梅树上,淡淡道:“不知,怎么了,为何会说起这个?” 对于小桃,慕青黎并不信任,经历了那些事之后,不光是小桃,甚至这府中的每一个人她都不信任,总觉得这些人都是江辞安排好的人。 所以这几日对小桃也是很冷淡。 经历过江辞这件事后,她早已不可能像之前那般任人唯信。 小桃也根本没想到慕青黎对她有防备之心,只是想慕青黎开口说说话,便将那时她爹娘跟她说过的那段往事讲给慕青黎听。 “我来侍奉郡主之前,我爹娘给我讲过关于这府中原先主人的一段往事。我爹娘说他们二人年轻的时候就曾在这府中做事,这府中原先的主人当时是咱们上京的大官,人很好,对府中的下人也很不错,那人有一位很漂亮的夫人,听说他那夫人曾经是江湖中有名的侠女,一身的好功夫,而那大官却是个文弱的文人,虽不知他们二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听我爹娘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很好,还生了两个儿子,当时上京中到处都流传着他们的佳话。大官的夫人曾经生活的地方有一大片梅林,所以他便亲手为他的夫人在这府中栽种了颜色各异的梅花。” 慕青黎没想到这府里的梅花还有这样的故事,可她是栽种过梅花的,这府里的上一任主人栽种梅花少说都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而很明显,如今这府中的梅花看着根本不像是二十多年前栽种的样子。 难道是后面补种的? 虽然疑惑,但也没有问小桃。 小桃见她似乎对自己说的这段往事有兴趣,继续接着说:“当时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大官对自己的夫人情深义重,他在府中栽种的梅树,曾一度成为许多人争相观看的存在,我爹说那大官人真的特别好,即使是普通的街头百姓,也能到府中一睹梅花的风采,只是后来......” 小桃默默的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遗憾。 “后来不知为何,说是那大官犯了什么重罪,虽没被处死,却也导致全家没流放,就在那大官全家流放的那年冬天,整个府中的梅树短短几日则是全部枯死,我爹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花草树木也是有感情的,知晓主人离去,以后无人照料它们,所以便枯萎了。” 此时二人已来到府中栽种梅树最多的地方,此处有一水榭,她们二人便来到水榭中,望着前方开的正盛的梅花,慕青黎觉得自己的情绪平静缓和了许多。 她的眼神依旧停留在前方的梅花处,第一次问起小桃的事情。 “你爹娘身体可好,家中几人?” 闻言,小桃眼神诧异,丝毫没想到她会询问自己的家事,但也如实回答。 “回郡主,我爹娘身体都很好,家中总共四口人,还有一幼弟,目前正在书院求学,我爹娘是开包子铺的,j对了郡主,他们做的包子可好吃了,若郡主不嫌弃,等哪日郡主想吃的时候我带郡主去吃。” 小桃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说起自己家人的时候更是满眼的开心,慕青黎不禁被她眼中的真挚笑意感染,随后又问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嗯,改日有机会一定去尝尝,对了小桃,你可知道这府中的前主人姓什么?” “应该是姓苏,我爹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很是忌讳,所以也只大概跟我说了这些,这还是他们知晓我被六皇子选做郡主府中的侍女后,才告诉我的,让我别将这事跟被人说,我刚才见郡主很喜欢这些梅花,这才忍不住将当年这府中的往事说与郡主听。” 听到小桃说她说自己是被江辞选中来到郡主府的,慕青黎脸色一沉。 果然如她所想,这府里的人都是来自江辞的安排。 虽然早就想到,但还是不死心,随后她又问:“除了你之外,这府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六皇子安排的吗?” 小桃没听见她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道:“嗯,不光是我,这府里其他的侍女也是六皇子精心挑选来侍奉郡主的,甚至就连府中的厨娘都是六皇子特意从京中有名的酒楼里聘请来的。郡主,六皇子对您真的很上心,我听说这郡主府也是他特意从陛下那里请旨为您要来的赏赐,只因这里距离六皇子府最近,六皇子大概是想跟您近一点,好能有所关照。” 小桃不知道慕青黎与江辞之间发生的事情,她这一番话说完后,慕青黎的脸一寸寸变冷。 原来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中,慕青黎只觉得心头酸涩的厉害,垂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也不由得寸寸紧握。 只是最后,终是无力的松开。 事到如今,即使知道这些又能如何。 他是皇子,如今在这京中又有自己的势力,哪怕是他将自己囚于这府里,自己亦能如何。 她如今的心境早已与之前发生天差地别的变化,只觉得满心的疲惫与苦涩。 小桃原本是想让她出来散散心,可是这会儿却发现她神情恹恹,似乎并没有多少好转。 慕青黎揉了揉酸胀的眼角,没再看前方的梅树一眼,只淡淡说了句。 “回吧。” 第122章 少年人终归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 慕青黎不知道的是,这满府的梅树,皆是江辞亲手所种。 三年前他回到上京的时候,就已让人四下找寻各色梅花的苗木栽种。 当初他回到上京,念他在齐国为质多年,景皇问他需要什么赏赐,他唯一要的就是这座荒废多年的宅院,然而当初苏府的事情虽已过去多年,却依旧有很多人都记得。 他这一举动,无疑引起很多人的猜疑。 但最后他的解释是他在齐国多年,受慕青黎多番照拂,虽人现在在四方城,但总有回来的一日,且慕青黎有郡主封号,总不能回来后还住在将军府,所以这座府邸就当做自己为她提前要的赏赐。 刚开始他不懂栽种之道,又不假手于人,所以几乎是栽一茬死一茬,后来慢慢摸索下,终是有了成果。 直到今年,这满府的梅花,终于在慕青黎归来的这个冬天如愿盛开。 —— 转眼已到腊月,年关将至,本是与家人团聚的日子,封宗与安然却不得不离开。 纵然万般不舍,但他这次回来已耽误的时间太久,虽说两国暂时相安无事,但边关重地,依然不敢马虎。 离开之前,他去找了江辞。 大皇子江羡据点被一窝端了一事,确实是江辞亲自带人做的,他之前去信州本就受了伤,这次覆灭江羡的据点,虽已做了万全准备,但依然不可避免再次受伤。 封宗见到人的时候,也大致猜到了近日京中暗中流传的传闻是出自谁的手笔。 但是看江辞的状态,这场较量胜的艰难。 同时封宗也很疑惑,江辞给他的印象并不是这种冲动之人,他虽年轻,但做事老成,头脑与谋划皆是一流,眼下这个阶段,似乎并不是削弱大皇子势力的好时机。 江辞见到封宗的到来,也没有意外,也猜到他如今应是已对自己起了疑,也料想了种种情况,做好了被揭穿过往一切的准备。 封宗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殿下身子不适,我就长话短说。我不日就将启程,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黎,虽不知你二人之间发生了何事,但亦能猜想到一二。你们二人在齐国相处多年,阿黎对你推心置腹,将你视为她最重要的人,四方城三年,为了让我支持你,她亦是做了许多努力,我理解殿下的不易,也理解殿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使用一些手段,我也知晓郡主府中安插了殿下的人,不管是保护也好,还是其他的原因也罢,当初我既已答应阿黎选择站在殿下这边,殿下大可放心,我封宗做事不会食言,更不会出尔反尔。” 说到这里,封宗停顿了一下,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江辞,继续说道。 “短短三年,你能走到如今的局面,的确超出我的想象,但想与大皇子抗衡,还是根基太浅。且不说大皇子背后有丞相一派,就他身居上京多年,根基深厚不说,实力自是不容小觑,我虽远在边关,也亦有耳闻。如今借着你的手,他将与他相争多年的其他几位皇子一一铲除,如今其他几位皇子断无可翻身之日。眼下也只剩下你,这个时候你本该养精蓄锐,稳固根基,暗中发展自己的实力,可我没想到你竟会选择这个时候公然与他抗衡,这次你虽占了上风,但损失应是不小,况且以大皇子睚眦必报的性子,相应的报复在所难免,你自不说,有力自保,但是阿黎,她与你如今在世人的眼中,自是牢牢绑在一起,动不了你,他们就会想法设法对阿黎下手,你以为你府中安排的那些人能保护得了她?” 封宗的这一番透彻分析,江辞自然是想过的,而且如今江羡已抓到了自己的把柄与软肋。 封宗见他面色沉重,深深叹了口气。 少年人终归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 “与温沐川合作,他能助你。” 封宗话音落下,江辞面色一变,讶异看他。 “将军竟然知晓温沐川的身份?” 封宗端起手中杯盏,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五年前,他来边关找过我,说他弟弟在齐国,让我帮忙照看一二,那时我派了人在齐国,想要暗中营救阿黎,他来找我合作,你们当初能从齐国顺利归来,其中他也出了力。” “那将军也知道苏悯生与他的关系?” “知晓。” “那将军也知晓他们二人是二十年前被流放的苏家人?” “嗯,知晓。” 闻言,江辞抿紧了唇瓣,眸光渐冷。 “将军既已知晓,为何还有意促成他与阿姐的婚事,将军大婚那日,温沐川故意在我父皇面前提及阿姐的婚事,就是想要逼着阿姐不得不接受赐婚,原来这一切还有将军的手笔,将军既已知晓他们二人的身份,也知晓他们隐瞒身份混进朝堂的目的是什么,如被人知晓他们的身份,阿姐也会被连累,将军口口声声说是在乎阿姐,担心她的安危,又为何要将她置于险地?” 封宗抬眸,对上江辞的眼睛,也自然看见了他眼里的冷意。 面对江辞的质问,封宗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安静的将茶盏中的茶水一滴不剩的喝完,然后轻轻放下手中茶盏。 转而抬眸看他。 “若阿黎不嫁苏悯生,难道要嫁与你?” 江辞没料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这般直白的揭穿,有了瞬间的愣神。 但随即冷声开口。 “有何不可?我本来活在肮脏不堪的黑暗里,所有的希冀和未来,都是用命在搏,是阿姐的出现救了我,她教会我爱人爱几,给我温暖,天长日久,我为何不能喜欢她,她又为何不能嫁与我?” “你做的事情,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阿黎会受你牵连,苏悯生不同,他有温沐川护着,身后还有寻机堂,当年苏府之事本就疑点重重,只要翻案,所有的真相大白,他们自然不会受多大牵连,况且阿黎心中也有他,阿黎嫁与他,安乐无虞。” 第123章 离别 江辞冷笑。 “好一个安乐无虞,将军可问过阿姐的意愿,如今就这样擅自决定了她的婚事,若阿姐知晓,她是会感激将军还是会埋怨将军?” 相比江辞的咄咄逼人,封宗则是显得异常冷静。 “殿下,你选的这条路必定孤独,也必然难走万分,殿下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阿黎心思单纯,对人没有防备之心,如今的殿下,还护不了她周全,况且她已然到了婚配的年纪,之前因我与她之间的婚事,已耽误了她几年,现在她与苏悯生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殿下若真的为她好,就该放手,成全他们二人,也亦是放过自己。今日我所言,皆是为了你二人好,有了温沐川相助,殿下如虎添翼,而殿下如今并没有其他的选择。温沐川心思难猜,大皇子早已有意拉拢。若他选择大皇子,争储一事对殿下来说,遥遥无期,我言尽于此,还望殿下三思。” 封宗离开后,江辞还沉默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失魂落魄的恍惚起身,然而不等他站稳,竟是失去全身力气,赫然倒地陷入昏迷。 他本就受了重伤,刚才封宗的这些话无疑是扎心的。 他这一昏迷,直接就是三日。 ...... 今日正值小年,也是封宗离京的日子。 一早,慕青黎就准备前去将军府为他送行。 临出门之际,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白羽。 这段时日她极少出门,即使出门,也有意避开白羽。 白羽自知心中有愧,虽然他是执行命令,但总归是骗了她。 可江辞已陷入昏迷三日,高烧不退,即使陷入昏迷,嘴里依然不停地唤着“阿姐”。 他自是知晓江辞心中的执念,为了自己的主子,即使知道慕青黎这个时候并不想看见自己,但也依然硬着头皮上前。 慕青黎余光瞥见他的时候,就要绕开,却被白羽开口叫住。 “郡主留步,我有话要说。” 他的话并没有让慕青黎停下脚步。 白羽见她头也不回走开,当下着急,脱口而出。 “殿下病了,很严重,高烧不退,如今已昏迷了数日,昏迷之际一遍遍唤着郡主,念在往日的情分,郡主去见见吧,哪怕只是去看一眼也好。” 慕青黎的脚步赫然止住,心口一阵刺痛,拢在袖中的手更是抖的厉害,但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异样。 她并未回头,沉默了片刻,才言道。 “既是病了,找太医就是,我去看了又能如何?” 说完后,也不停留,直接出了府。 直到坐上马车,她还依然觉得手在发抖,心口也是闷闷的窒息感。 小桃察言观色,这才知晓自家郡主这段时日的异常原来是与六皇子有关。 只是心中疑惑他们关系不是一向很好嘛,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 虽然疑惑,但见自家郡主面色不好,也没有敢开口。 封宗从四方城来时低调,返回时依然低调。 他早已进宫与景皇辞别,在这京中也再无其他亲人,所以现在也只等慕青黎前来告别。 慕青黎到将军府的时候,封宗与安然早已收拾妥当。 离别之际,伤感在所难免。 封宗更是放心不下,三人去祠堂上完香之后,他再次提起。 “阿黎,此番离京,归期不定,眼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京中不比四方城,不管做什么事都得留个心眼,若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可去找温沐川,他可帮你,我与他算是有点交情,也提前与他交代过,让他对你照拂一二。苏悯生应该也快回来了,你与他的婚事,已得陛下应允,只是边关路途遥远,你们的婚礼我未必能赶得回来。” 慕青黎不想让封宗与安然再为自己的事情担心。 闻言,她脸上扯出牵强的笑意,安慰二人。 “不必为我担心,我也算是经历了许多事情,吃一堑长一智,道理我都明白的,相比我来说,我更担心你们的安危,毕竟是在边关,你们还需一切小心,尤其是哥哥,如今你有了家室,更要多考虑一些,不要轻易涉险。” 安然拉着她的手,眼中都是不舍。 “三年前我们相识于四方城,你我之间惺惺相惜,情同姐妹,这三年我们还不曾分开过,如今就要离别,阿黎,真的好舍不得。” 慕青黎伸手与她拥抱,语气中带着哽咽。 “之前你是我的安然姐,如今你是我的嫂嫂,过去相伴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我知道你自小生活在四方城,对这规矩颇多的上京并不喜欢,四方城才是你的家,如今你要回家,开心才是,至于我,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也能保护好自己。” 眼见拥抱的二人眼中都含着泪,封宗只能默默的在心中叹气。 好在慕青黎及时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松开了胳膊,抬手为安然擦了泪。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出发了,路途遥远,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 临上马车之际,封宗望着泪眼婆娑的慕青黎,自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与她。 “这枚令牌你收着,如今争储一事到交着阶段,大皇子江羡这人手段狠辣,为人阴险,我担心他会对你出手,封家有一支百人的秘密护卫队,他们身手不凡,平时不轻易出动,如今我将这令牌给你,你自可调动他们,他们会护你周全,阿黎,照顾好自己。” 慕青黎并没有接封宗递来的令牌,她将眼中泪水擦干,将令牌推回封宗的手中。 “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令牌我不能收,相比我,哥哥才是身处险地,如今有了嫂嫂,不久后你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们比我更需要保护,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况且以后还有苏大哥。” “阿黎,听话,你嫂嫂自有我护着,但你孤身在上京,我实在放心不下......” 这次不等他说完,就被慕青黎打断。 “我会平安无事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后退几步,高高挥着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明媚笑容。 “哥哥,保重,一路顺风。” 第124章 撒谎成性? 封宗无奈,也只好收起递出的令牌。 与她挥手告别。 “阿黎,保重。” 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慕青黎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倒在林娘的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娘摸着她的头发,脸上尽是看遍人生悲欢离合的沧桑。 “阿黎,人生在世,会面临许多离别,今日这不过是最寻常的一次,你要学会接受,更要明白,生离死别,亦是人间常态。” 直到载着封宗与安然的马车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慕青黎才堪堪止住自己的眼泪。 林娘本想留她,但看见她哭红的眼睛以及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又坚持要回去,也不好再挽留。 乘上回府的马车,慕青黎依然心事重重。 此时她心中不单单想的是封宗与安然离开之事,更多的则是出府前白羽的那番话。 她可悲的发现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还担心着江辞,即使他做了那么多欺骗自己的事情,可听闻他生了病,却还是下意识的担心。 今日小年,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马车上的慕青黎,则是心绪难宁。 就在马车行至六皇子府门前的时候,她最终还是唤马夫将车停下。 小桃见她一路面上都有纠结和担忧之色,现在她唤马车停下,知道她应该还是放心不下六皇子,应是想要去见见的。 然而马车停下后,小桃等了许久,也不见慕青黎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这才听到慕青黎声音淡淡。 “小桃,去将我哥哥与嫂嫂带的补品给六皇子送去。” 小桃不解,眼下已经到了门口,她难不成不进去看一眼吗? “郡主不进去看看吗?白管事说六皇子生病了......” “不去了,你拿进去就好,我在这等你。” 小桃虽不理解,但依然按照吩咐将马车上封宗与安然给慕青黎准备的补品送进了六皇子府。 而就在慕青黎的马车到了府门口的时候,昏迷中了几日的江辞似是有了感应,竟也在这个时候醒来。 他才睁开眼,恰在这时,刚好听见门外的九月在与府中管家说话。 “青黎郡主让人送了补品来,她的马车就在府外,但郡主本人没有进来。” 九月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自家主子已昏迷三日,高热不退,昏迷之际还在叫着“阿姐”,也知晓自家殿下心中执念,若人再不醒来....... 但是他也知道眼下这青黎郡主心中有气,怕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主子。 想到这里,他深深叹了口气。 刚想让管家将东西收下,就听见里面传来昏迷了几日之人明显虚弱的声音, “阿姐来了?” 里面的声音刚落,就伴随着一声似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九月当下心中一惊,急忙推开门。 映入眼中的就是摔倒在地的江辞。 他慌忙上前就想将人扶起,却被江辞紧紧抓住胳膊。 “是阿姐来了吗?快带我去见她。” 说罢就要挣扎起身。 九月无奈,只好扶他起身。 何曾见过自家殿下这般慌乱的模样。 “殿下,你先回床上躺着,我去找郡主。” 但江辞怎么可能如他所说这般去做。 “我要亲自去,我亲自去向她赔礼道歉。” 说罢,不顾自己身体虚弱,更顾不上此时外面寒风刺骨,就要挣扎往外走。 九月知道自己执拗不过,也只好答应。 “殿下,我带你去,但外面天寒地冻,你本就受了伤,不可再受风寒,穿上衣服再走。” 然不等九月拿来衣服,江辞已挣扎着拉开了门。 他发了热,此时身上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甚至就连鞋子也没有穿。 九月只来得及拿上一件深色大髦。 “殿下 ......” 江辞虽生着病,心中却是急切的想要见到慕青黎,一时间九月竟也没拽住。 最后几番拉扯下,九月才好不容易才将手中的大髦披在他身上,然而脚依然是光着的。 小桃目瞪口呆的瞧着江辞就这样光着脚走到自家郡主的马车边。 慕青黎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小桃回来了,她掀开车帘,眼神却直直的与马车外面站着的江辞对上。 见到慕青黎的瞬间,江辞的眼神一亮,可声音中却带着凄切。 “阿姐,你来了。” 慕青黎没料想到江辞会出现,白羽不是说他昏迷着吗?果然又是骗自己的。 他们对撒谎这件事果真是信手拈来,枉费自己还在担心,还让小桃去给他送补品,真是多此一举。 当下面色一冷,就要将帘子放下。 江辞却伸手将帘子扯住。 眸中透着凄楚。 “阿姐,我们谈谈。” 慕青黎不为所动,瞥过脸。 语气中透着冷意。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六皇子身体既无恙,又何必让白羽骗我,是不是觉得我还跟以前一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果真是撒谎成性。” 江辞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不过才一会儿功夫,就已冻的通红。 可他像是没有知觉,依旧执着的拉着车上的帘子。 “不是的,阿姐,不是这样的,我......”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青黎开口打断。 她转过脸,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字字质问,句句扎心。 “那是哪样?江辞,事到如今,你还在惺惺作态,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以后不要再叫我阿姐,我不是你阿姐,更不会有你这样的阿弟,还有将你的人从我身边撤走,我不想看见他们,更不想看见你,以后再见就是陌路,郡主府中你的人明日若还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别怪我将你所做之事公布于天下。如今我已为自己的愚蠢买了单,江辞,好自为之。小桃,你还在等什么,莫不是你也要留在六皇子府?” 九月看着自己殿下即将碎掉的模样,就要开口为他解释,却被江辞制止。 他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肌肤在冬日的太阳下几近透明,细密纤长的眼睫轻颤,眉宇间的痛苦尽显。 第125章 决裂 他微微低头,苍白薄唇颤抖几瞬后,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慢慢松开了手中被攥的发皱的帘子。 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身体几乎摇摇欲坠,最终化作唇边轻轻一笑,破碎又绝望。 小桃忙上了马车,却在躬身进入马车的时候,视线却不由自主看向旁边背影孤寂又脆弱的江辞,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马车“吱吱呀呀”的赶往郡主府的方向,小桃看了眼慕青黎,总觉的她如今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掩藏的是不易察觉的悲伤,也几次想将自己刚才亲眼看到的情形说出,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她牢记着慕青黎前几日说过的话。 若不想离开郡主府,以后关于六皇子的事情不要多嘴。 至于六皇子,虽然刚才是看着很可怜,可是她也能听得出,这位六皇子欺骗了郡主,伤了郡主的心,她那么好的郡主,竟然被他骗了,就算他长得好看,就算刚才的那一幕是个人都能感觉得到他的悲伤,可又能如何,还不是个骗子。 江辞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踩着寒冷的地面进了府,却在行至院中央的时候停下。 九月几次想上前搀扶,却被他甩开。 “殿下,自己的身体要紧,至于郡主那里,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解释,我们先回房间好不好?” 然江辞却站在原地不动。 此时他的表情已恢复平常,眉眼平静漠然,眼神凉薄。 他垂着眉眼,紧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最后终是出了声。 “通知白羽,将郡主府中的人撤回来,包括他跟挽月,以后郡主府里的事情不用在跟我汇报。” 说完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九月站在原地,似乎不相信他会这般轻易放下,但也只能按照命令行事。 —— 慕青黎回了府,没有如同往日一般闷在屋子,她去找了许久未见的挽月。 挽月身上的冻伤已恢复的差不多,见慕青黎到来,没有丝毫的意外。 九月已让人通知了他们,知道此事再无回旋之地,也做了离开的准备。 她只收拾了一些随身衣物,慕青黎进屋后,瞧了眼桌上摆放的包裹,再看已收拾妥当的挽月,心下了然。 不过也好,如今都已说清楚,白羽与挽月确实没有留下的必要。 尽管心中难过,但面上依旧表现的疏松如常。 挽月见她进来,如同往常一般,微笑着打了招呼。 “郡主来了。” 慕青黎只是稍微一愣,而后扬起唇角。 “嗯,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挽月为她倒了水,递到她的手边回答。 “无事了,让郡主担心了,外面冷,郡主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慕青黎接过她递来的水杯,顺势坐下。 “多谢。” 二人一问一答,客气而又疏离。 喝了水,慕青黎再次看了眼旁边的包裹。 “怎么就带这么一点,如今天寒地冻的,多带点衣服。” 挽月笑了笑,语气如常。 “”不用了,以后用不到了。 慕青黎听完只是一愣,随后也明白了她说的意思。 离开这里回到六皇子府,自然会有新的衣裳,当然是用不到了。 不过她没注意到挽月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微妙而又沉默。 之前无话不谈的二人,如今相处的时候,竟然也会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挽月开口打破了沉默。 “郡主有什么想要问的,在我离开之前,我都可以为郡主解答。” 慕青黎抬眸看她,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笑靥,就好像跟之前一样。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们之间早已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 至于挽月说自己有什么想问的,如今事情都已明了,现在问无非是让自己更难受一点罢了。 可是挽月就要离开,她们一起朝夕相处五年,又怎能不舍。 或许是为了跟跟挽月多说点话吧,慕青黎最终还是开了口。 “你会武?” 挽月点点头。 “嗯,我从小在暗卫营长大,后来你与殿下来到东篱镇,我就被安排到殿下的跟前,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为什么你的力气比普通女子大很多,原来你会武,那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见过他们,自我记事起,就在暗卫营了,身边也都是与我一般大的孩子。” “暗卫营的日子一定很辛苦。” 挽月笑笑,为慕青黎空了的杯子添了水。 “也许有点吧,但最后也熬了过来。” “那日你是故意让我听见你与白羽之间的对话吧?你知道我定会不放心安姐姐的嫁妆,所以回来后第一时间会去库房。挽月,五年的相处,你对我足够了解,所以,为什么呢?你是江辞的暗卫,明知道我这个时候知道真相对江辞并没有好处,又为何将所有的真相以那种方式告知我呢?” 挽月眼中笑意更甚,慕青黎说的没错,她们之间确实是足够了解对方。 可是为什么呢,大概是不想她被继续蒙在鼓中,也不想她的婚事成为他们所谋划事情的牺牲品,更不想她再被欺骗,即使知道自己的主子不会这样做,可是自家主子后面的大人,他一定不会在慕青黎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放过她。 所以故意设计将白羽故意引到她定然会过来的库房位置,与他发生争执,从而让她得知事情的真相。 但自己也会因此受到相应的惩罚,也许会因此丢了性命,但她不后悔。 只是如今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挽月没有回答慕青黎的问题,只是起身拿了桌上的包袱。 眼里含着笑意。 “郡主,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临走之际,我还是想跟郡主说声抱歉。如今郡主已知晓真相,以后的日子,就请郡主为自己而活吧,郡主在我的眼中,一直是很坚强的人,还望郡主忘记往过,重新开始,我也再次祝郡主此生安乐无忧。” 说完这些话后,挽月背起包袱,笑着离开。 挽月离开许久,慕青黎还呆愣在原地,望着已经空了的房间,内心前所未有的空虚。 今日,她前后两次经历了离别。 第126章 自欺欺人 挽月离开的第二日一早,小桃告诉她府中的人走了大半。 她之前以为小桃也是江辞的人,毕竟有了挽月跟白羽这样的前例在。 但就在挽月离开不久后,白羽也来找了她,给了她一份府里所有人员的名单,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那些是江辞派来的人,那些是府里采买的人,并将这些采买来的所有人的卖身契都交予了她。 拿着手中的名单与卖身契,慕青黎内心复杂。 小年一过,离除夕就不过是短短几日的时间。 如今府中的人少了一大半,她想起封宗临行前的话,如今就算是她跟江辞之间决裂,可在外人的眼中,他们早就牢牢绑在一起,至于那所谓的大皇子,也不得不防。 所以就想趁着除夕之前,打算与小桃去为府中再挑选些会功夫的护卫。 然而就在她们即将出府的时候,却被昨夜才离去的白羽挡住了路。 白羽见到她,径直跪在了她的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急切。 “郡主,求求你救救挽月。” 慕青黎不明所以,皱了皱眉,本不想与他多说。 他们昨夜才离开这里,才过了几个时辰而已,如今来找自己,莫不是又想像昨日说江辞昏迷一事那般来骗自己。 吃一堑长一智,上过一次当就不会有第二次。 但看着白羽脸上的神情又不似作假,结合昨日挽月说过的话,猛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挽月将江辞隐瞒了许久的真相间接告知自己,可自己能想到这是挽月有意为之,江辞怎么可能想不到,挽月是江辞的暗卫,也意味着她的此番举动就是背叛。 对于背叛者,他们这些皇子贵族,怕是不会轻易放过。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示意白羽起来说话。 “江辞要杀挽月?” 白羽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但是,主子好像没说要杀挽月,可她这么理解好像也对。 见白羽还愣着,慕青黎着急催促。 “那你还跪着干嘛,还不赶紧走,你要等着给挽月收尸?” 说完后,她也不管白羽,直接带着小桃前往江辞的府邸。 —— 六皇子府里,正厅中,挽月跪在地上,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份卖身契与一瓶据说喝了没有一丝痛苦就会死去的毒药。 江辞立在挽月的面前,一脸冷漠,周身的寒意就连厅外的九月都觉得渗人。 挽月虽跪在他的脚下,脊背却挺的笔直。 “林挽月,你的手段对白羽这样的傻子来说,可以算的上高明,但你以为能瞒得过本殿下?你以为本殿下不知道你是故意将真相透露出去的?” 毫无温度的声音,让想要上前来汇报消息的九月站在厅外,极度纠结。 九月:这个时候上去会被连累吧,可是白羽那家伙去了郡主府,以他对挽月的感情,哪怕是将青黎郡主绑来这事,他必然也会做的,若他将郡主找来,看见眼前的一幕,怕是会让她与自家殿下之间的关系更加僵持,所以自己要不要去提醒一下? 这边九月还在纠结,厅内跪着的挽月却开了口。 可是一字一句无疑是让江辞身上的寒意更甚。 “那么殿下还想瞒郡主多久呢,一年?五年?还是一辈子?上次郡主险险捡回一条命,殿下难道还想让那次的事情发生第二次?殿下又以为自己能瞒得了多久呢?” “本殿下自会找合适的机会告诉阿姐真相,而不是你擅自做主,如今这样的局面你可满意?林挽月,我对你一再忍让,是看在阿姐的面子上,如今,你已经触碰到底线。眼下两条路,第一,自废功夫,拿着卖身契,离开暗卫营,从此之后,你与六皇子府再无任何瓜葛;第二,你可以扞卫你作为暗卫的尊严,喝了那瓶毒药,以死谢罪。两条路,选吧。” 挽月并没有如他所说去做选择,而是再次质问。 “殿下所说的合适的机会是什么时候?是谎言总会有被揭穿的一日,殿下又何必自欺欺人,况且郡主她不傻,她已经起了疑心,这些事情的真相就算我不告诉她,她也自会发现。” 江辞冷笑几声,眼中都是偏执。 “自欺欺人,呵,自欺欺人又如何,本殿下只要她还像从前一样,心中所念所想皆是我。是你林挽月,是你将她从我身边推开,若不是你,她怎可会与苏悯生牵扯在一起?若不是你让她提前知晓真相,她怎会在我父皇面前赌气承认她对苏悯生有情?她怎可嫁与苏悯生,她是我阿姐,她最在乎的人也只能是我。” “所以殿下是承认了吗,殿下对郡主的心思早已不是单纯的姐弟情,殿下喜欢郡主,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对吗?” “是又如何?承认又如何?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江辞眼中势在必得的偏执,看得挽月心惊。 九月看着厅内的二人,只能在心中为挽月的不知死活叹息。 换做是旁的人与他这般质问,只怕是早死了不知多少遍了。 对于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自己可是轻易不敢招惹的。 况且挽月所做之事可是真真切切的背叛,如今给她的这两个选择,已是给足了面子。 挽月的双腿已经跪的麻木,她回头看了一眼厅外,除了九月无声用口型示意她低头认错外,没有她期望的身影。 最后也只是向九月投以感激的淡淡笑容,继而回过头,标标准准的对着江辞叩头行礼。 “殿下,我想要说的话都已说完了,挽月感谢殿下这些年对我的包容,也知晓自己作为暗卫,眼下所做的事情已然是背叛,殿下如今给我两个选择,已是最大的仁慈,挽月都明白的,挽月感谢殿下,至于这两个选择,我选第二个。临死之前,我想告诉殿下的是,你与郡主并不合适,殿下若为她好,就该给她自由与尊重,让她选择自己的人生。” 说完这些话后,她伸手拿起了眼前的那瓶毒药。 然而就在她即将将手中的毒药送到嘴边的时候,就听到一声焦急慌乱的声音自厅外传来。 “挽月,不要。” 第127章 腹黑冷漠才是他本来面目 厅内的挽月听见慕青黎的声音,稍微愣神,不等她反应过来,提着裙角的慕青黎已扑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她手中的瓶子夺下。 九月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不然今天的这场戏可不好收场。 只是这么一来的话,怕是自家主子与青黎郡主的关系,只会比之前更加僵着。 慕青黎仔细的将挽月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将已经跪麻了腿脚的挽月拉起。 转而看向一边的江辞,眼神却是失望至极,语气中都是质问。 “江辞,挽月好歹也是你的暗卫,就算她犯了错,你要惩罚,也不该置她于死地,况且她只是将真相告诉了我,她就该死吗?难道人命在你的眼里,就是如此可以随意处置的。” 江辞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眼神暗了暗,却没说话。 沉默了一刻后,只见他眼底抹上自嘲,语气冰冷道:“郡主不是与我划清界限了吗,既你知晓她是本殿下的人,该怎么处置她是本殿下的事情,与郡主有何干系?再说犯了错,不该受到相应的惩罚吗?” “你......我,可她......” 慕青黎一时口结,不知作何回答。 是啊,昨日她可是亲口说过的,再见就是陌路,那今日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他。 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挽月去死。 慕青黎不言语,江辞却慢慢朝着她逼近。 他扯着唇角,眼中都是质问。 “不知今日郡主是以身份来质问我的呢?是封宗的妹妹,还是你青黎郡主的身份,可是这两种身份好像都不够格来质问本殿下。” 他每往前一步,慕青黎就往后退一步,直到身体被身后的圈椅抵住,退无可退,最后直接跌坐在圈椅之上。 江辞这才停下,不过二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咫尺。 他弯了腰,双手撑在圈椅的两侧,似笑非笑看着此时慕青黎明显慌乱的眼睛。 “郡主为何不说话?昨日才划清界限,今日就跑到我的府邸来质问我,那依郡主来看,挽月该怎么处置?”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近到慕青黎可以在江辞的眼中看见自己此时的倒影,竟是窘迫而又惶恐。 来自江辞周身的压迫感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跳竟是不由自主在加快。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般陌生的江辞。 之前两人的相处中,江辞都是刻意的收敛气息,他本不是温柔的人,恰恰相反,腹黑冷漠才是他本来面目。 想起昨日她那般决裂,根本不听自己的解释,势要与自己划清界限,他突然间就不想收敛了。 他的目光带着侵略,直勾勾的看着她。 这种陌生的眼神让慕青黎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慢了几拍。 原来这竟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之前以为是条小奶狗,原来竟是条大狼狗。 江辞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中的那个念头再次叫嚣。 不管用尽什么手段,都要将她留在身边。 哪怕她恨自己。 也在所不惜。 挽月见到慕青黎似是被吓住一般,就想上前,却被白羽一把拉住。 片刻后,江辞最终是站起了身,只是语气依旧冰冷。 “郡主想好说辞了吗?想好的话告诉本殿下,说不定你的理由足够充分,本殿下会考虑放过挽月。” 随着江辞的起身,来自他身上散发的强烈压迫感也随之消失,慕青黎这才觉得自己呼吸通畅了许多。 她捂着胸口起身,看着面前的江辞,只觉得陌生的可怕。 但是挽月,她得救。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直到心跳恢复正常,这才再次看向江辞。 “那六皇子想要什么?我如今可还有六皇子利用的其他价值?” 闻言,江辞只觉得心下一痛,但面上的表情依旧冷漠。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郡主可真是高看自己了,你除了与封宗有点关系外,还真的没什么利用价值。” 慕青黎先是一愣,随即自嘲一笑。 如今扯开掩藏真相的那层遮挡,他终于是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可这不是自己这几日提前都预想过的场面吗? 为何还会觉得鼻子发酸。 为何心里的那股酸涩的情绪还是压不住。 看见她红了的双眼,江辞不由得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忍着即将掉落的泪,慕青黎再次倔强抬头。 “那就请六皇子说说你的条件,咱们还是别再继续浪费彼此的时间,你到底如何才能放过挽月?” 压下心中的不忍,江辞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继而看着她的眼睛。 “两个条件,第一,京中人人都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如今你也清楚我的目的,日后外人面前,你我还跟之前一般无二,当然这个外人包括苏悯生;第二,大皇子如今与我的关系已是水深火热,他一直想要拉拢封将军,如今封将军选择了我,他心中只怕是恨极了,为避免他拿你的性命去要挟封将军,你的身边必须要有人保护,所以昨夜离开郡主府的那些暗卫还得回到郡主府,毕竟郡主的性命可是牵扯着我能否入主东宫的关键。这两个条件若郡主答应,那么挽月就交给郡主,从此以后挽月不再是我的暗卫,也与六皇子府无任何牵连,她就是郡主府的人,与本殿下再无任何关系,如何?” 他的这一番话说完,目瞪口呆的可不止挽月一人,就连白羽与九月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挽月没想到江辞会真的放过自己,毕竟她刚才能明显感觉得到他明显的杀意。 但更想不到的是他对慕青黎态度的转变。 刚才明明亲口承认喜欢她的。 难不成现在转变了策略? 九月想的则是他们殿下果真是心思活络,眼看怀柔不成,竟是变了路数。 绕了一个大圈,这不该是咋样还是咋样。 不止挽月名正言顺的重新回到郡主身边,就连昨日才出府的那些暗卫也有了以理由充足的由头重新回到郡主府,而且郡主很明显的没法拒绝。 论计谋,还得是他们殿下啊。 大写的服。 第128章 恭喜你,如愿了 反观慕青黎,在江辞的那番话说完后,眼中丝丝缕缕满是失望,心间密密麻麻皆是疼痛。 江辞说完,也不看众人反应,径直走到主位的圈椅上坐下。 神色居高临下,可是掩在衣袖下的双手却再次攥紧。 反应过来后的挽月,则是挣脱白羽,径直再次跪下。 “殿下,我自愿赴死,还请殿下不要为难郡主。” 说罢,她趁白羽不注意,抽出他身侧的短剑,就要往心口的位置刺去,却被慕青黎一把握住剑刃,速度快得就连白羽都没反应过来。 霎时她握住剑刃的右手鲜血直流。 挽月被她的这一举动惊住,直接松开了手中的短剑,转而手忙脚乱撕下自己身上的裙角为慕青黎绑住鲜血直流的右手。 声音中带着哭腔:“郡主你傻不傻,我不值得。” 江辞看见她手上格外刺眼的鲜血时,几乎要忍不住起身,但最后硬是狠下心。 慕青黎伸手抱着挽月的身子,不顾自己手上鲜血直流的伤口。 对着江辞拼命点头。 “我答应了,你说的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郡主府中你愿安插多少人就安插多少人,我只要挽月。” “好,既是如此,白羽,将挽月的卖身契给郡主,以后挽月与六皇子府再无任何瓜葛。” 然而此时白羽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挽月与慕青黎的身上,江辞的这番话他根本没有听到,最后是厅外的九月走进将地上叠放整齐的卖身契拿到慕青黎的眼前。 她伸手接了过来,看清确实是挽月的卖身契无疑,转而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一点一点艰难的将手里的卖身契撕碎,这一幕让挽月身边的白羽也忍不住眼眶微红。 挽月更是泣不成声。 扬了手中被撕的粉碎的卖身契后,她抬手为挽月擦了脸上的泪,嘴角扬起,笑的真诚而又坦荡。 “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卖身契,挽月,你自由了,你若想跟我一起回郡主府,我就带你一起回去,你若不想回郡主府,也可以,你可以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去过任何你想过的生活,卖身契不该成为你的束缚,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仆从。” 挽月伸手与她拥抱,脸上的泪水却怎么都停不下。 “郡主,我跟你回去,只要郡主不嫌弃,从此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我这辈子都跟着你。” 慕青黎拍着她的背,眼泪终是控制不住的流下。 “好,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互相搀扶着起身,慕青黎再次抬头看向江辞,只是这次,她的眼中没了任何情感,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 “六皇子的手段我受教了,用挽月的性命逼迫我妥协,恭喜你,如愿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径直拉着挽月的手离开。 小桃一直站在厅外,刚刚慕青黎手撕挽月的卖身契一幕,让她深受震撼,而慕青黎与挽月之间的感情更是让她万分感动。 看着相扶走出的二人,她忙擦了脸上的泪水,上前搀扶在慕青黎的另一边。 直到三人并肩而行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江辞才失魂落魄的起身离开。 只留下厅内还处在呆滞状态的白羽与一脸原来如此的九月。 九月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瓷白瓶子,拧开塞子后,凑到鼻尖处闻了闻。 熟悉的味道传来的时候,就在刚刚才回神的白羽震惊眼神中,他竟准备将瓶中那所谓的毒药一饮而下。 白羽一把拉住他的手,想要将他手中的瓶子夺下。 “你疯了,那可是毒药。” 九月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他,也不说话,然后直接将瓶中的液体喝下。 “酒而已,怪不得刚刚殿下说你傻,果真是,这么明显的事情,你难道现在都还没看明白?” 白羽见他喝下后并没有什么中毒的反应,夺过他手中的瓷瓶凑到鼻下一嗅,竟是一股浓烈的酒香味。 不是毒药吗?怎么会是酒呢? 他的眼神一片迷茫与呆滞,再次确认刚刚九月喝下的东西。 确认是普通的酒无疑后,他迷茫的看向九月,再次追问。 “到底怎么回事?” 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九月无奈,只好给他解释一番。 听完九月的一番解释,白羽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九月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你可是能否将这场戏顺利演下去的关键,正因为你毫不知情,这场戏才更真实不是。” 白羽这下彻底明白,可是他有个问题,如今挽月回去了,那他呢? 他好不容易才跟挽月表明心意,这样一来,他与挽月岂不是要两府相隔? 对于他的这个问题,九月耸耸肩,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让他去找主子。 可这个时候他哪敢啊? 刚才自家主子的脸色有多难看他又不是没瞧见。 看来以后去找挽月的时候只能暗地里去了,想必郡主府中那些同僚应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打定主意的时候,他心里轻松多了。 而这边慕青黎回到府中,府医为她及时处理了手上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是很深,又敷上了上好的伤药,用不了几日,应该就能恢复,只是这几日,是不能见水的。 挽月心怀愧疚,看着她手上的伤时自责不已。 “郡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连累郡主受伤。” 慕青黎莞尔一笑,安慰道。 “好了,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如今可是我郡主府的人了,况且只是一点小伤,过几日就好了,你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幸好今日白羽来找了我,否则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昨夜我应该能想到的,挽月,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若不是你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又怎会有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好在赶上了,不说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挽月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知晓今日这样一来,她与江辞之间的关系怕是缓和不了。 本想多说几句,但最后也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嗯。” 第129章 与其内耗自己 不如为难别人 那日过后,郡主府中的侍卫相比之前竟是多了一倍不止。 府里的管事也换了人,是慕青黎之前完全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对此,她毫不在乎。 如今她也算是彻底看开了。 每日与挽月跟小桃过得开心自在,不是围炉煮茶,就是开涮小火锅,这样美哉的日子不知有多好。 与其为难自己,让自己每日都过的痛苦,不如把握好现下的每一天,过去的五年,就当是自己来这异世踩过的坑,做过的梦,如今梦醒了,坑也踩了,吃过的亏也吃过了,就放过自己吧。 反正她现在年轻有钱又有大宅子,还有一大堆人免费保护自己,虽然是沾了封宗的光,但又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与其内耗自己,不如为难别人。之前觉得这话毫无道理可言,现在反而觉得是真理。 只要精神状态领先,你就能活的开心自在。 —— 然而这边的郡主府一派安然景象,而六皇子府中,这几日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心慌。 白羽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他这个时候格外的想念在郡主府中的日子。 加上那日慕青黎与挽月匆匆离去,有好多话他还没来得及与挽月说清楚,所以就有了去郡主府看挽月的念头。 终于在除夕的前一夜,他还是没按捺住,偷偷翻墙进了郡主府,一路上也是碰见了好几拨江辞安插在郡主府中的同僚。 对此,彼此互相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则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挽月的院子门前。 等他轻手轻脚的接近后,却发现人并不在屋内。 最后还是巡逻的同僚看不下去,给他指了方向。 “首领,郡主她们在梅园的水榭。” 抱拳致谢后,他便往梅园的方向去了。 不等他走到跟前,熟悉的浓香味道传来。 这种久违的味道传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吞咽口水,但最后只能遗憾的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 等他靠近梅园的水榭时,就见里面正正有说有笑的涮着火锅的三人。 但也只能眼神幽怨的躲在假山后面,闻着味道一遍遍吞咽口水。 此时的水榭中,三人吃的正开心。 里面放了烧的通旺的炭盆,为了遮挡风寒,挽月与小桃还在水榭的周围遮挡了帘子,加上烧开的锅底冒出的雾气,即使是在寒冬,整个水榭也不觉得有多冷。 至于在东篱镇做过的果茶,虽然慕青黎的手伤了做不了,但挽月也没忘了这番手艺。 吃着滚烫的火锅,喝着酸甜可口的果茶,日子似乎是回到了在东篱镇的时光。 慕青黎手受伤的右手,虽然好了许多,但还是拿不了筷子,可这也不耽误她吃东西。 毕竟一左一右的两人可是尽心尽力的在喂她吃东西。 她也属实体会了一把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才拥有的待遇,也能明白为何有权有势的男子都会有三妻四妾的执念。 毕竟左边的美貌,右边的年轻,她们喂的东西吃起来确实是比自己夹东西吃要美味的多。 原来秀色可餐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只是前面这一脸幽怨的盯着她的又是个什么鬼。 白羽最后还是没能抵挡的住美食的诱惑,只能厚着脸皮来到水榭中。 他今日可是整整一天都在执行任务,中午就着冷水吃了几口干巴巴的干粮,这会儿肚子已经发出严重的抗议。 对于突然出现的白羽,三人皆是一愣。 她们只顾着吃喝,加上外面天色太黑,水榭的四周都遮挡着帘子,一时间也没发现白羽。 挽月看见白羽的时候,竟是“唰”的一声直接抽出了放在一边的长剑,此时她一身红黑相间的劲装,加上手持利剑的模样,确实是有几分侠女的风范。 慕青黎心想,这身衣服果真是极适合她的。 这几日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她最大的兴趣就是装扮挽月。 她一脸星星眼的望着挽月,只后悔若能早点知晓她的身份,自己不是就能早点见到这般帅气的挽月。 而白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挽月,受伤的表情看得慕青黎都于心不忍。 经过那日挽月的事情后,她也能理解他们这些暗卫的难处。 拉了拉挽月的袖子后,示意让挽月收回剑坐下。 见此,挽月这才收回拔出的长剑。 自从她那日跟着慕青黎回到郡主府后,那柄被她之前收起的长剑就被带在身边,之前她是要隐瞒自己暗卫的身份,所以不能随身携带武器,只是现在不同了,她的身份已明了。 况且用慕青黎的话说,她带着长剑的时候很飒,就像是侠女。 挽月坐下后,也不管他,只是夹起盘子里切好的牛肉涮了起来。 等牛肉涮好,又裹满了酱料,然后递到慕青黎的嘴边。 语气极尽温柔。 “郡主,肉好了,你尝尝看。” 只留下一脸受伤的白羽,满脸哀怨的看着慕青黎将挽月夹到嘴边的肉吃了下去。 慕青黎被他这般哀怨的瞅着,吃的也不自在。 但又一想,他骗了自己那么久,虽是迫于江辞的命令,但他又与挽月不同,这个家伙跟他的主子有的一拼,极可恶。 因为他在东篱镇时,用了不少身份蒙骗自己,而且骗自己的那些法子,一大部分都是出自他。 所以不难为难为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好骗的。 这样一想的时候,她就觉得让他难受难受也是应该的。 所以后面她也不用小桃给她夹了,直接让挽月给自己喂,对此,挽月倒是乐意之至。 因为她总觉得自己亏欠慕青黎许多,自然是想尽办法补偿的。 她将桌上的食材每样都涮一点,然后依次喂给慕青黎。 一个喂的尽心尽力,一个吃的心满意足,唯独白羽受伤的世界无人能懂。 挽月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好过。 她凭什么。 最后慕青黎实在是撑的吃不下了,就着挽月的手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大口果茶后,这才讶异开口。 “瞧我,吃的太投入,竟忘了这还有一人,对了白管事,不,白首领,你有何事?” 第130章 我这人啊,最记仇 白羽满脸尴尬,知晓她是明知故问。 但也只能陪着笑脸开口。 “郡主,几日不见,郡主可好?我过来看看郡主跟挽月。” 慕青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眼看着白羽下意识的吞咽口水,眼睛还时不时看着已经不多的食材。 则是故意打趣。 “难为你还记得我,我挺好,吃得好,睡得好,至于挽月嘛,刚刚你也看见了,她并不想见你。再说她现在可是我的人,就不劳烦你担心了,我自会将她照顾好。不过你现在也不是我郡主府的管事,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我府中,是真的当我郡主府是你随意出进的吗?” 话到最后,脸色已然冷了下来。 白羽巴巴伸出想要拿筷子的手,就堪堪停在了半空。 小桃在一边努力憋笑,挽月则是面不改色,根本不顾白羽求救的眼神。 他无奈,只好将伸出的手收回,却是不敢去看慕青黎。 私自进府这事,是他理亏。 但也没正面回答慕青黎的话,只是露出讨好的笑,但说出的话却让一本正经的挽月都差点喷笑。 “郡主,要不你跟主子说一下将我也一并要来吧,我功夫好,看家护院自然不是话下,再说我们毕竟相处了那么些年,过去的事情实属无奈之举,看在挽月的面子上,郡主就别与我置气了,只要郡主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成。” 看家护院,他还真说的出来。 白羽的话说完后,只见慕青黎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将你要来,看家护院,听着倒是不错,可是我这人啊,最记仇,你莫不是忘了你在东篱镇做了什么?” 对此,白羽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知晓自己刚才说的这番话有些不妥。 可他是真的有过这种想法的。 毕竟这几日自家主子身上带的戾气,饶是他,都有点难以招架。 所以一早出任务的时候,他跟九月二人是争着去的。 慕青黎自是知晓白羽此时前来是做什么的,毕竟他与挽月之间的事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二人能走到今天,也是不易。 如今又因为自己与江辞之间的事情,导致他们二人不能时时在一起。 点到为止,当下也没了为难他的意思。 她撑着胳膊起身后,用手拍了拍挽月的肩膀,又看了白羽一眼。 说道:“算了,我也知晓你来此的目的,我也不是那棒打鸳鸯之人,你们慢慢聊,我吃的太撑,出去消消食。对了,白首领,刚刚你说只要我原谅你,你做什么都可以的吧?” 白羽面上一喜,忙不迭点头。 “但凭郡主吩咐。” 慕青黎扫了一眼还剩下将近一半的菜,很是大度的说道。 “既如此,这剩余的食材就便宜你了,不过吃完后,将这里收拾干净。哦,对了,还有一事,明日就是除夕,这几年在四方城,我还没有机会好好看看烟花,如今回到上京,今年除夕我想看烟花,越多越好,各式各样的以及各种颜色的我都想要。原本是想着我跟挽月明日出去采买的,但既然你有心认错,此事就交于你了,还有啊,明日一早我就要看见东西,白首领,不为难吧?我想以白首领的能耐,这应不是多大的事,再说我知晓白首领想见挽月的迫切心思,若想以后畅通无阻的来我郡主府见挽月,这点事还是能办的到的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白羽脸上的喜色还没有来得及绽开,就这样僵硬的挂在了脸上。 不为难吧?怎么可能不为难,她怎么说的出口。 他这会上哪去弄烟花?还要各式各样,颜色各异,她咋不上天。 这怎么跟自家那主子一个路数,早知道这样的话,那会他就该忍忍,等到人不在的时候再去找挽月,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因为这个时候挽月的表情告诉她,若不能满足她家郡主的要求,那就与自己绝交。 所以,他只能扯着牵强的笑容,点头答应。 “既然郡主想要看烟花,那就是将整个上京都翻遍,我都要为郡主找来的。” 慕青黎勾唇笑了笑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会很为难呢,原本想多给白首领点时间,想着只要明晚之前送来即可,却没想到白首领这般能耐,既然白首领不需要,那就算了。小桃,走吧,别打扰白首领用餐。” 说罢后,径直带着满脸憋笑的小桃离开。 只留下白羽在原地呆若木鸡,欲哭无泪。 待人走远后,白羽一屁股瘫坐下来,这个时候到嘴的火锅也不香了。 他垮着脸,向挽月抱怨。 “挽月,你们郡主是不是在故意整我?不,她就是故意的。” 挽月则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很明显啊,可是你有办法拒绝吗?” 说罢,也不管他,自顾自地涮起了菜。 她刚才只顾着给慕青黎夹菜,自己也没吃几口。 白羽见此,也只好收起垮着的脸,转而一脸殷勤的为挽月夹起了菜。 还是先珍惜二人如此难得的独处时光,至于烟花,吃完再说,反正离明早还有好几个时辰。 况且就算真的没办法,大不了他就去求自己的主子。 反正只要说是青黎郡主想要看烟花,自家主子肯定是会想办法满足的。 自从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心思的时候,他确实是惊到了,尤其是九月告诉他自家主子一直喜欢着郡主时,他心中的震惊不亚于挽月。 但后面想想之前慕青黎受伤时自家主子的表现,以及这几个月以来的种种,原来早就有迹可循,只是他们一直以固有的思维去理解,所以才没有早早发觉。 所以只要告诉自家主子烟花是为郡主所寻,他定是会倾尽全力的。 打定主意的时候,他倒是放心了,专心的为挽月布菜。 “挽月,你最爱吃的牛肉,还有这个青菜,多吃点,你都瘦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吃饭,即使现在咱们两府相隔,不能时时见面,但放心,我以后会经常过来看你的。” 第131章 顺水推舟 然而他的殷勤表现,换来的却是挽月的一记白眼。 而且她清楚的知道白羽打的是什么主意,开口提醒。 “那日的情形你都看到了,郡主现在对殿下已失望透顶,你再别自作主张,若惹郡主生气,我可第一个饶不了你。” 见自己的心思被猜到,白羽顿时苦着一张脸。 “挽月,你刚才不帮我说话就算了,还对我拔剑相向。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我一直担心着你,今晚更是背着主子前来见你,你真的是伤我心了。” 挽月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看他。 “你应该知道殿下对郡主的心思,可你觉得他们之间有可能吗?郡主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这次知晓这些年的真相后对她打击有多大你也看到了,如今她好不容易才慢慢放下,若殿下的心思被她知晓,又该如何收场,只怕是会躲的更远。而且她与苏悯生的婚事已经提上议程,以殿下的执拗,我只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现在我只盼着郡主能早日与苏悯生晚婚,早日将这一切都尘埃落定。所以在郡主成婚前,郡主府你就别来了,她看见你,就会想到殿下,尽管她表面上看着已经放下,可我知道,她在心里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过往的那些有意无意的欺骗与利用已经成了她的心结。而且殿下的路,本就难走,如今大皇子已经察觉到殿下与郡主之间的过往,若被他再察觉到殿下对郡主的心思,你想一下,他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吗?到时候只怕是不仅将郡主陷入险地,就连殿下,也要被挟制,以至于举步维艰。” 白羽自是没有挽月想的这般透彻。 听她这一番分析,这才发觉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对于那日发生的事情,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所以那日是你与殿下一起配合演了一场戏?” 挽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我知晓殿下会因为顾虑郡主的原因不会真的让我死,也知晓了他这么做的打算,所以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毕竟离了殿下的保护,郡主会陷入危险。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郡主的安全,手段我不认同,但也是无奈之举。至于殿下那边,我虽然能理解他,但事关郡主安危与幸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再伤害到郡主。” 白羽放下手中的碗筷,当下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仔细的想了一下挽月说的话,认为她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他了解自家主子,只怕是挽月所说的那些,根本不足以成为阻挡他的理由。 最后也只能在心里深深叹气。 可这些事不是他能左右的,而且眼下烟花这件事才是最头疼的。 这么晚了,他去哪弄烟花? 可挽月说了,烟花这件事不能去找自家主子帮忙,眼下只有几个时辰了,还是先去将这件事办妥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吧。 毕竟他也是真心想为慕青黎做些什么。 但挽月刚才对他拔剑的举动,他依旧耿耿于怀。 他一脸哀怨的看挽月。 “拔剑一事我暂且不提,郡主刚才明显是用你我之间能否见面威胁我了,若我今夜将烟花的事情不不妥当,她就不让我来见你,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腹黑了,这么为难人的事情,的亏她想的出,挽月,这个习惯不好,你可千万不能学。” 挽月已经吃好,她放下手中的碗筷,拍了拍手起身,指了指一片狼藉的桌面。 “好了,我吃饱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我不知道,烟花的事情是你一口应下的。对了,别忘了,这里面也收拾干净,明日郡主可是要在这里赏梅的。吃的好撑,我也去消消食,你慢慢收拾,我就不打扰你了,郡主这五年对我们如何,你也清楚,想要她原谅你,动动嘴皮子可不行,小小的烟花嘛,相信你可以的,记得哦,各式各样,颜色各异的都要,辛苦了,等着你明日的成果,加油吧。” 说罢,拿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剑,轻轻的拍了拍白羽的肩膀,只留下他在原地风中凌乱。 挽月离开后,府中的同僚们就看见自家的首领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水榭中的锅碗瓢盆,着急的模样是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几只手。 更是在这一夜中,见证他一趟趟的往郡主府中搬着烟花,一直忙碌到天亮。 他们都以为,他是为了讨挽月的欢心,以至于每次见他辛苦的扛着烟花时,还不忘调侃。 对此,他甚至连反驳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这一晚,他几乎跑遍了整个上京,尽他所能,将能买到的所有烟花都买了回来。 等跑完最后一家烟花铺子时,他已经累的不想开口说话。 终于是在太阳升起的瞬间,拖着快要跑断的腿,来到了郡主府。 等将所有的烟花都摆放好后,他累的直接瘫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恰好碰见慕青黎与挽月过来,看见堆的像小山似得烟花时,一时之间也被白羽着惊人的执行力惊到。 再看看他的惨样,当下也心有不忍。 “辛苦了白羽,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留下一起吃早饭吧。” 白羽已经累的不想动,可这个时候他哪有时间吃早饭,他昨日执行的任务今日还得继续去。 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郡主开心就好,这亦是我最大的能力,没有假借于他人之手,都是我自己一家一家硬敲开烟花铺子的门才买到的。郡主,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叨扰了,我先回去了,郡主以后若有需要,只管吩咐。以后没有郡主的允许,我不会再随意出进郡主府,昨晚的事,我在这里给郡主道歉。” 慕青黎倒是没有真的因为昨夜白羽进府一事与他生气,如今他已回到江辞的身边做事,也不好留他,只好让小桃去厨房给他拿了几个刚出锅的包子。 白羽接过小桃递来的包子,深深的看了挽月一眼后,抱拳行礼后离开。 至于昨夜挽月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第132章 贵妃召见 怡华宫。 在皇贵妃将所有的宫女太监屏退后。 大皇子江羡这才脸色沉郁的走上前,与她并排而坐。 皇贵妃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心疼。 不过短短数日,他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甚至下巴上肉眼可见泛青胡茬。 她知道是这些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由得频频蹙眉。 皇贵妃虽已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当,看着也不过是四十左右,加上后宫这些年由她一手操持,身上也多了几分雍容华贵的气质。 江羡是她唯一的儿子,如今已是三十,近日因为江辞将他辛苦经营多年的据点毁掉一事烦心不已,人也跟着憔悴了许多,此时与皇贵妃坐在一起,二人不像是母子,倒更像是姐弟。 贵妃眼中有着狠厉之色,语气却似是宽慰。 “羡儿,城外据点一事,你舅父已经与我说了,之前是我们小瞧了他,想不到不到短短三年时间,他竟会成长至此,早知道如此,三年前我们就该不惜一切手段除了他,不过你也不必忧心,我与你舅父已经在想办法了,定不会让此事就这么轻易揭过,至于城防军的控制权,也要看你他有没有那个能力接下。” 江羡眉头紧锁,这几日是他有史以来最糟心的日子。 刚刚皇贵妃的话并没有让他糟糕的心情好上几分,因为只要一想到这些事都是因为江辞,他就恨不得立马将人碎尸万段。 他的面色有点狰狞,咬牙切齿道。 “母妃,江辞一日不除,东宫的位置就落不到我的头上。你与舅父想想办法,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江辞死,这次他直接与我作对,不但抢了城防军的控制权,还毁了我辛苦经营多年的据点,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要他付出代价。” 他说的这些,贵妃自然知道。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江辞也不再是当初毫无根基实力的小质子。 如今他不但有封宗的支持,就连内阁,也选择了他,更何况眼下还有温沐川这位拿不准心思的太傅左右摇摆,要除掉他,很难。 可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他要天上的星星,她也是要想尽办法为他摘下的。 即使知道此事艰难,她也没有拒绝,反而是宽慰道:“母妃知道知晓,羡儿放心,我与你舅父已经在想办法了,江辞得意不了多久,就算他现在得势,可终归是没有根基,就算挂着个嫡子的虚名又能如何,皇后死了这么多年,他的外祖又疯疯癫癫,靠着外人,又能能成什么大事。你切放心,在你父皇跟前多表现表现,江辞,母妃帮你除。” 皇贵妃心中暗忖。 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皇子罢了。 当年她的生母没能斗得过自己,他也不行。 而且就算他的生母是皇后又能如何,且不说皇后埋骨多年,就算活着,也不能成为阻挡自己的儿子成为这未来天下的储君。 他的儿子,才配坐上那九五之尊之位。 更何况,她的羡儿不仅有她这位如今代管后宫的皇贵妃这个母妃,还有一位权倾朝野的丞相舅父。 他江辞就算再有能耐,终究是只能依靠旁人,可旁人哪有自己人来的可靠。 这边江羡得到贵妃的允诺,糟糕的心情总算是好了很多,又想到这几日得到的消息,当下心中有了想法。 只听他道。 “母妃,上次对那慕青黎的试探,我已有了江辞的把柄,但我亦是不敢确认,所以想让母妃帮我试探试探,今日除夕,母妃可借着由头召那慕青黎进宫,最好让她吃点苦头,我倒要看看江辞是不是能坐得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想到那日封宗大婚的时候,慕青黎竟敢公然暗讽自己,眼神不由得沉了一下。 “一个空有名头的郡主,不知自己的份量,与那江辞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封宗做靠山,本皇子就不敢拿她怎样,母妃,用你惩戒后宫那些不安分妃子的手段,好好治治她,给她给点教训,如今封宗远在边关,我看谁能护她。” 对此,皇贵妃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对于江羡的请求,她一向有求必应。 况且这位青黎郡主,与那封宗一样,有眼不识泰山。 不过是一个空有其名的外姓郡主而已,暂时动不了江辞,拿她出出气也是可以的。 只要自己的儿子开心就好。 “好,母妃知道了,我这就让人去郡主府,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郡主请进宫。” 此时,慕青黎还不知道,一场专门针对她的危机已经开始。 这个时候她还在府中与挽月准备出府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 就在她们准备出府时,就见让车夫准备马车的小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框对即将出门的二人道。 “郡主,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挽月将跑的气喘吁吁的小桃扶起,示意她慢慢说。 “不着急小桃,你慢慢说,来的人是哪个宫的你可知道?” 小桃顺了顺气,这才开口。 “好像是贵妃宫中的,对,就是皇贵妃宫中的李公公,他说皇贵妃娘娘召见郡主,让郡主这会儿就入宫,他现在就在正厅,张管事让我赶紧告诉郡主,让郡主做个心理准备。” 小桃的话说完,挽月当下眉头皱的更深。 慕青黎也是一脸沉重,她记得这位贵妃娘娘,应是大皇子江羡的母妃,她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当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挽月一脸忧心道:“郡主,来者不善,这位贵妃娘娘是大皇子的生母,她此时召你进宫,怕多半是因为六皇子的原因。” 挽月能想得到的,慕青黎也想到了。 这段时日她尽量低调,就是不想让有些麻烦事找上自己,尤其是宫中的那些人,她是不想与那些人有牵连的。 可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她蹙着眉,刚刚的好心情全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入宫一事搅得荡然无存。 第133章 又是因为江辞 府中的管事是江辞的人,自然也知晓如何面对现在的局面。 他一边暗中派人将消息告知江辞,一边将贵妃派来的李公公拖住,给挽月与慕青黎争取时间,好让她们提前做准备。 慕青黎知道今日怕是非去不可了,毕竟她对于这位贵妃娘娘的传闻也有所听闻。 如今这景国后宫,皇贵妃一手遮天,虽不是皇后,但后宫所有皆由她掌控。 所以就算心中再不愿,今日这宫,她也非入不可,这位皇贵妃,她得罪不起。 无奈之下,最后只好让挽月为自己换上正式的宫服。 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挽月知晓其中利害,只好在临行前将自己所知晓关于皇贵妃的消息讲与她听,好让她一会儿入宫的时候有个心理准备。 “郡主,一会儿我陪着你去,这位皇贵妃是大皇子的生母,此时她召见你,定是没什么好事,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位贵妃娘娘就生了大皇子一个,对他是有求必应,宠爱的很,而且她身后还有丞相府,我们眼下也得罪不起。” 挽月说的这些,慕青黎心里很清楚。 毕竟如今上京人人都知,未来景国储君的位置,就在大皇子江羡与六皇子江辞这二人当中产生。 如今这二人斗的正凶,他们争未来的储君位置,却要连累自己。 一想到这件事又是因为受江辞所累,她心中就很气。 但现在却也没有办法。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随机应变来应对了。 又想到进宫必然免不了要行跪拜之礼,如今天寒地冻的,她还是得提前做点准备。 她让挽月将之前做好的棉垫拿来,想着将棉垫绑到膝上。 这东西果然还是用到了。 也不怪她有先见之明,毕竟上次在封宗婚礼上她只是跪了一小会,回去后就发现膝盖已经青了一大片。 所以这东西她便让人备下了,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会这么快用上。 垫子很厚实,挽月绑好后,她试了试,果然还是有用的。 好在冬日的衣裙厚实宽松,即使腿上绑着垫子,也看不出来里面绑了东西。 穿戴整齐后,挽月从慕青黎的首饰盒中拿出一支金簪,给她别到发间。 “郡主,这支簪子,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作为武器使用,眼下虽不知皇贵妃是何目的,但还是要防,还有一物,就是刚刚我缠于你腕间的丝线,这是特殊的武器,情急之下也能用上,郡主,宫中禁武器,其他的根本带不进去,皇贵妃执掌后宫多年,手段了得,除了她与大皇子之间的关系,她还是丞相的妹妹,在宫中的地位举足若重,郡主万事小心应对。” 慕青黎认真的点了点头,待确认无异后,这才与挽月一同走了出去。 李公公早已等的不耐,若不是府中的张管事塞到手中的一袋钱颇有份量,他早已催促。 见人出来,他脸上带着惯有的虚假笑容,算是还有礼数的躬身行礼。 “见过青黎郡主,娘娘念叨郡主很久了,说封将军去了边关,如今郡主孤身一人,孤苦无依,又想着今日除夕,便想召郡主入宫说说话,郡主,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慕青黎心想,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江辞与他儿子争储君,动不了江辞,就想着为难为难她这个与江辞有着牵连的挂名郡主。 然而心中虽不忿,但表面上却是乖巧有礼。 “劳烦公公。” 说罢,一边的挽月再次将一袋子钱递到那宫人的面前。 慕青黎一脸笑意的看着李公公,“天寒地冻的,还劳烦公公跑一趟,一点心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此时她说的有多真切,心中就有多肉疼。 那一袋子钱,原本是准备今日去出府采买过年用的东西,可是现在却要便宜别人,她真的舍不得。 但挽月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李公公是皇贵妃的心腹,贿赂贿赂他,说不定能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总而言之,这袋子钱必须给。 李公公见慕青黎如此识趣,也只是略微推脱了一番,最后也收下了。 不过因为这袋子钱,他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 慕青黎只带了挽月一人,知晓多的人也带不进去。 上马车前,挽月瞥了一眼满脸担忧之色对着自己摇头的府中张管事,心下一沉。 她自是知晓张管事定是让人想消息带给江辞了,但看张管事的表情,怕是江辞可能这个时候并不在府中。 如此一来,那皇贵妃定是知晓江辞不在,这才有意召郡主进宫。 进了马车之后,二人同时深深叹气。 但眼下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在马车上,慕青黎让挽月将这位皇贵妃的事情与她详细又说了一次。 “挽月,你可知晓这位贵妃娘娘平日里有什么爱好之类的嘛?” 听她这么一说,挽月思索了一下,她虽然没有见过这位贵妃娘娘,但她之前可是江辞的暗卫,对于大皇子江羡的一切,他们这些暗卫自然是知道的。 “皇贵妃爱美,极度爱美,虽然已年过半百,可她保养得当,见过的人都说看着不过是四十左右,她还常常派人去宫外找一些美容养颜的偏方,就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容貌。再就是她护犊,她只有大皇子这一个儿子,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都给他,对于储君的位置,她是势必要帮着大皇子得到的,为了大皇子更是倾尽心血,所有与大皇子为敌的人,在她眼中,都是眼中钉肉中刺,今日召见郡主,怕是也是因为郡主与六皇子的关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慕青黎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又试探开口。 “郡主,我知晓你与六皇子之间如今的关系,但今日这事,皇贵妃明显是因六皇子与你的关系而召见的,必然也是会为难你一二的,我们要不要找人帮忙,我怕你应对不了,如今封将军也去了边关,郡主在这上京也无熟悉之人,苏大夫如今也不在,要不我们.....” 后面她没在说下去,但很明显她指的是什么慕青黎知晓。 只是让自己这个时候求助江辞,慕青黎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不到,虽然这件事是因他而起。 第134章 独自入宫 这五年的经历,她亦是成长了许多。 而且这段时日她也想通了许多,与其依靠别人存活,不如靠自己努力搏一把。 她心中暗忖:不就是个皇贵妃嘛,皇帝她都见了,还怕个贵妃,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见招拆招吧。 况且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这皇贵妃现在也不可能会直接撕破脸面,毕竟自己身后还有封宗,就算她因江辞迁怒自己,也要考虑封宗这位景国的大将军。 这样一想的时候,内心的不安顿时少了许多。 知道挽月担心自己,她则是拉着挽月的手宽慰她。 “好了,别担心了,到时候我见机行事,我想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真的出手,安心。” 知晓现在再多的担忧也是无用,挽月只好点了点头。 马车的车轮压在地面上的声音,莫名的让人心慌。 等她们到达皇宫门口时,走在前面的李公公则是已经下了马车等着了。 见慕青黎她们从马车上下来,李公公满脸堆笑,神情恭敬,叫人挑不出半点差错。 慕青黎不由得发自内心感叹。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确实不假,而且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适用。 “郡主,走吧,娘娘在里面等着呢,只是您这侍女,怕是不能与您一道进去了。” 语气虽然恭敬,但挽月,还是被拦在了宫外。 这一点,她们二人完全是没有想到的。 原本是想着可能不会让挽月去贵妃所在的怡华宫,却不曾想,竟是连宫门都不让进。 这下,挽月是彻底有点着急了。 但看慕青黎,她则是神色如常。 可此时她也是佯装镇定。 只见她点了点头,对着李公公道。 “公公,不知可容我与我的丫头说几句话?” 李公公因为之前收了郡主府的好处,这个时候也自然是好说话的。 “那是自然,不过郡主得稍微快点,娘娘在等着呢,你也不必过于担忧,贵妃娘娘还是很好说话的。” 对此,慕青黎则是笑着点头。 好不好说话她真不知道,但是有心为难怕是真的。 她拉着挽月走到一边,对她叮嘱了几句。 “挽月,你别着急,我先进去,倘若天黑之前我还没有出来,你就去找太傅温沐川,就说我遇到了难处,请他出手帮忙。” 挽月心中疑惑为何她会认识温沐川?但亦是点头应答。 “我知道了,郡主,你一切小心。” 最后在挽月担忧的目光中,慕青黎第一次踏入景国皇宫。 内心或许惶恐,或许担忧。 但相比之前,则是多了几分坦然。 不管未来发生何事,她都有信心去面对。 ...... 怡华宫内,皇贵妃则是等的相当不耐. 身旁的姜嬷嬷为她轻轻的揉捏着肩膀,见她脸上已有不耐之色,知晓她是因为那青黎郡主一事。 她侍奉在贵妃身边多年,自是最会察言观色,也知晓皇贵妃最想听什么话。 “娘娘,这青黎郡主也太当自己是回事了,竟然让娘娘等这么久,当真是没有礼数,一会儿来了奴婢定让她好好学学礼数的。” 皇贵妃美目微闭,内心正在思忖该如何给慕青黎惩戒,既能让江羡出了这口气,又不会彻底得罪封宗这位景国的战神。 眼下这姜嬷嬷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当下心中有了计较。 只听她淡淡开口。 “我有点乏了,一会儿青黎郡主来了你替我好好招待,没什么事就别打扰我了。” “好好招待”这四个字她则是格外加重。 姜嬷嬷一听,当下明白。 毕竟这事她轻车熟路。 却不知自己会因为这简单的四个字而丢了性命。 皇贵妃刚进去里间不久,负责带慕青黎前来的李公公就进了殿。 见皇贵妃不在,他开口便问。 “姜嬷嬷,贵妃娘娘呢,青黎郡主到了,现在就在殿外候着呢。” 那姜嬷嬷素日里就与这李公公不对付,皇贵妃平日里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交于这李公公去办,对自己却不怎么亲近。 眼下好不容易皇贵妃将招待慕青黎一事交于她,如此立功的好事她怎么会错过。 只见她高昂着头,语气里都是不屑。 “什么青黎郡主,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而已,亲爹亲娘都死了,还与那六皇子在齐国皇宫做了几年质子,听闻还勾引过齐国的三皇子,没皮没脸的,我都听着丢人,陛下可怜她,给了个郡主的封号,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娘娘让我去好好招待她,李全福,此事你就别掺和了,此事娘娘交于我了。” 李全福看着她趾高气扬的样子直翻白眼,但眼下皇贵妃不在,应该是如她所说的这般。 他也知晓自家娘娘召慕青黎进宫所为何事,虽然他收了郡主府的两袋子钱,可也知晓谁才是自家主子。 自然也知道这姜嬷嬷怕是被自家娘娘坑了。 但姜嬷嬷不待见他,他也不喜这位没有脑子的嬷嬷。 祸不及家彼身,自己还是躲远一点的好。 想到这里,他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姜嬷嬷。 “即是如此,人已带到,咱家还有事,青黎郡主就交于姜嬷嬷了,不过嬷嬷可要记得把握分寸。” 说罢,便转身离开。 走出殿外,看着还等在原地的慕青黎,他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位青黎郡主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也没有架子,看着是很好相处的人。 他虽是贵妃娘娘跟前的红人,但有些事他无能为力。 但离开之前,他还是忍不住走近慕青黎跟前。 低声提醒了几句。 “郡主,咱家有事得离开,娘娘午时有休憩的习惯,将招待你一事交于了姜嬷嬷,姜嬷嬷这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最后又接着说。 ''“反正郡主小心应对。” 慕青黎听完后,对着他福了福身。 “多谢公公提醒,我知道了。” 她心下一沉,想不到这贵妃娘娘会让一个嬷嬷来招待自己。 只怕是今日得受点苦了。 想到这里,她拢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扶上腕上挽月给她准备的丝线。 第135章 一箭双雕 李公公这边前脚刚走,姜嬷嬷随后就到了。 身边还带着几名宫女,脸色不善,神情更是趾高气扬,毫无礼数可言。 “青黎郡主是吧,我家娘娘等不及,已去午憩了,她让我好好招呼你。郡主真是好大的架子,竟敢让我们娘娘久等,既然如此不知礼数,那就先在院子里好好跪着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就起来。” 见此,慕青黎虽然生气,但也知晓自己此时孤身一人,这皇贵妃明显想为难自己,可眼下也不是与之对抗的时候。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着不解,疑惑的问道。 “不知是娘娘让我跪还是嬷嬷让我跪?若是娘娘让我跪,我自是要遵从的,但如果是嬷嬷想让我跪,嬷嬷可要好好掂量下。” 最后几个字,她加重了语气。 姜嬷嬷一听,顿时面色更加不善。 “郡主好一张伶牙利嘴,可是不管是娘娘还是我,今日你都必须得跪,郡主在齐国多年,不知宫中礼数,今日我就代替娘娘好好教教郡主咱们景国的礼数,郡主是自己跪还是我让人帮郡主跪?” 她们的声音并不小,里间的皇贵妃听得清楚。 她嘴角浮上一丝冷笑,借刀杀人这事,她做的多了,自是轻车熟路。 这姜嬷嬷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加无脑,已经不配在她这里做事。 今日正好,一箭双雕。 慕青黎刚才故意提高声音,目的就是为了让里面的皇贵妃听见,她自是不信皇贵妃是真的午憩了。 可这会儿里面还没有动静,意味着今日这罚跪怕是躲不过去了。 虽不愿,却也没办法,她如今孤身一人,实在是不宜与她们正面对抗。 幸好今日提前做了准备,膝盖上绑了棉垫。 见她不情不愿的跪下,姜嬷嬷的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郡主又如何,还不是自己让跪就跪。 但若只是罚跪,她还是觉得不够。 既然娘娘刚才说了让自己好好招待招待她,明显是想要教训教训这青黎郡主的。既是如此,那这简单的罚跪自然算不上“好好招待”。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若将这件事办好,娘娘肯定对自己高看一眼,说不定就能代替李全福成为娘娘的心腹。 想到这里,她眼珠一转,有了想法。 既是不懂礼数,那就自己给她好好教教。 她命身边的小宫女搬来了凳子,将凳子放到了慕青黎的面前,又拿来了戒尺,坐下后,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慕青黎,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感到阵阵恶寒。 “郡主,你这跪姿可不标准,郡主既不懂我景国礼数,我这个宫里的老人,今日就好好给郡主上上课。” 宫中礼仪这事,在那时候宫中的嬷嬷教导安然的时候,她跟着浅浅学了下,虽然没有多标准,但好在也有模有样。 尤其是此时,她即使跪着,也身姿笔直,知晓这位姜嬷嬷有心为难她,但眼下这姜嬷嬷明显是奉了皇贵妃的命令,故意针对自己,为了早点结束这罚跪,她也只好认了。 她再次挺直了背,双手放于膝上。 姜嬷嬷看了一眼,不停的摇头。 “不行不行,郡主,背还不直,而且身子软绵绵的,像是没吃饭一样,既是教导,做不好就得惩罚,郡主伸手吧。” 看着愈加得寸进尺的姜嬷嬷。 慕青黎冷冷开口:“姜嬷嬷,我奉劝你别太过分。” 见她不配合自己,姜嬷嬷冲着一边的宫女勾了勾下巴。 “既然青黎郡主不配合,那就别怪老奴不讲情面,你们几个,去将郡主按住。” 那几名宫女见状,互相看了一眼后,迟疑了一下,最后一同上前来,死死将慕青黎按住。 慕青黎刚想开口,就被其中的一名宫女用东西塞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姜嬷嬷的戒尺毫不犹豫的抽打在慕青黎的手上,她一心只想在皇贵妃面前邀功,下手自然也是没有留手,用了十成的力气。 瞬间,慕青黎就觉得自己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一下。 两下。 三下。 ...... 抽打了整整二十下后,姜嬷嬷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手,然后对着那几名宫女使了眼色。 失去那几名宫女的控制,慕青黎瞬间摔倒在地。 两只手已经被抽打的没了知觉,只剩下额间疼出的冷汗顺着耳鬓滴落。 姜嬷嬷见此,笑的更加和善。 “郡主,如此可记下了,我们再来一次,若郡主跪的还让我不满意,那就只能得罪了。” 慕青黎的双手已经疼的抬不起来,眼里已有泪花,却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 她跌倒在地,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觉得钻心的疼。 费了好大功夫,她才将口中塞的东西扯出。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姜嬷嬷心中得意更甚。 慕青黎艰难的撑着地面,刚想起身,却被姜嬷嬷用手中的戒尺按住。 “郡主,你这腿上鼓鼓囊囊的,可是绑了什么东西?” 原来是刚才慕青黎跌倒在地上,不慎将绑在膝上的棉垫露出。 她强忍着掌心的疼痛,冷眼瞧着姜嬷嬷,一字一句道:“姜嬷嬷,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考虑一下这么做的后果,今日我孤身一人被你们欺辱,将来就是闹到陛下面前,我也是要讨个公道的。姜嬷嬷,替主子出头也要量力而行,不要为此丢了性命。且不说我是陛下特封的郡主,我的兄长可是景国的战神封宗,这两个身份,每一个都不是你能得罪的存在,若不想给你主子召难,就别擅自做主。” 慕青黎这话是说给姜嬷嬷听得,但也是说给里面的皇贵妃听得。 但她的警告,姜嬷嬷完全都没有听进去。 这些年跟着皇贵妃在这后宫中,狐假虎威惯了,即使是皇上宠爱的妃子,只要皇贵妃点头,还不是想惩治就惩治,后宫中那些惩戒人的腌臜手段,姜嬷嬷熟记于心。 一个外姓郡主,她自然没有放在眼里。 第136章 狗仗人势 “青黎郡主,继续吧,你说的那些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是在教郡主该有的礼数,你们几个,将她的嘴堵上,手也绑了,把她腿上的东西给我扯下来,既然郡主不听话,那就是刚才的教学还不深入,我们增加点难度。” 那几名宫女围上来,将她绑在膝上的棉垫扯下,尽管她极力挣扎,但还是被死死按住,嘴重新被堵上,双手被绑在身前。 慕青黎只能死死瞪着姜嬷嬷,但这同时也遭到了更多的报复。 随着一句“不标准”,姜嬷嬷手中的戒尺直接落到了慕青黎的背上。 她被人死死按住,挣脱不开。 若挽月在,说不定早就给这几人一人送一剑。但她,尽管极力挣扎,可用了全身力气,也只是挣脱了牵制着她的两名宫女,一头撞翻了坐在凳子上的姜嬷嬷。 慕青黎是抱着打不到也要撞死她的坚定信念。 姜嬷嬷一时不察,被她撞倒在地。 明显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额间因被磕在地上而渗出鲜血,她才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了一把。 瞧见手上沾染的鲜血时,她瞬间发出一声尖叫,面色也变得狰狞。 旁边的几名宫女这才手忙脚乱的将她拉起。 慕青黎恨恨的看她,看她因气急败坏而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心里只觉得莫名的觉得舒畅。 虽然这一撞,自己的脑袋也嗡嗡作响。 可想而知,的确是用了力气的。 姜嬷嬷被慕青黎这种表情瞧着,心里很不舒服,但这也更加激起了她想要报复的心理。 就算知道慕青黎有江辞与封宗护着,但又能如何,自家娘娘可是宫里最尊贵的贵妃,而且刚刚贵妃娘娘说了,让自己“好好招待”她,自己有贵妃娘娘撑腰,有什么可惧的。 姜嬷嬷仗着自己是贵妃宫里的人,素日里没少做那横行霸道之事,此时额头被磕破,她怎能善罢甘休。 她是宫中的老人,后宫里那些惩罚人的腌臜手段,她再了解不过。 瞧着双手被绑,嘴被堵上的慕青黎。 她狞笑几声。 “看来郡主果真是性子难训,好,既然如此,为避免郡主冲撞贵妃娘娘,那我就代贵妃娘娘好好教教郡主。” 说罢,她对着其中一名宫女耳语。 那宫女听完后,面露难色,最后看了一眼目光不善看着自己的姜嬷嬷,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慕青黎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知晓自己今日即使不死怕是得脱一层皮了。 不说她此时被钳制得死死的,就算她想反抗,刚才的那一撞也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来的路上慕青黎是想到了皇贵妃会对自己出手,但还想着会稍微顾忌封宗的关系,最多让自己为难而已,却不曾想到她竟是放任她的宫人,对自己这般欺辱。 皇贵妃既然是故意让人欺辱自己,就算自己服软,她们也不会手下留情,只怕是更加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即使如此,该有的骨气不能少。 她眼神卒着冰,冷冷的盯着姜嬷嬷。 但最后,依旧是躲不开慢慢向自己围靠过来的几人。 隔着宫服,那几名宫女竟是伸手狠狠拧上了慕青黎腰腹的软肉,瞬间她被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随之而来的是那几人按着她的身体,开始不停地用手拧掐着她全身。 腰腹间、大腿内侧以及胳膊上等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她们知道哪里最疼,也知道隔着衣服,短时间内被拧掐的淤青不会出现。 慕青黎疼的直接飚出了眼泪,但嘴巴被堵着,身体又被那几名宫女死死的按着她,她只能生生受着。 瞧着被折磨的冷汗直流的慕青黎,姜嬷嬷的脸上露出报复的快感。 谁叫她不听话,谁叫她站错位置,谁叫她撞自己。 她刚才撞的那一下,不但让自己磕破了头,更害的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出丑,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毕竟这种惩罚,可是后宫中那些娘娘最惯用的手段。 能让你吃尽苦头,明面上却看不出来伤在哪里,毕竟都是身体的私密之地,又怎可被其他人看见,最后也只能生生挨着。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慕青黎耳鬓早已被冷汗浸湿,脸色苍白,随着那几人起身,她直接摔倒在地上。 浑身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将身体蜷缩起来,身子贴着冰冷的地面,她疼的浑身发抖。 姜嬷嬷走上前,蹲下身来,伸手狠狠将她的脸扳过来,并将堵着嘴的东西扯下,眯着眼问她。 “不知郡主感受如何?可知错了?” 慕青黎发誓,她这辈子从没像这个时候这般厌恶愤恨一个人。 望着姜嬷嬷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她则是冷笑着淬了一口。 “狗仗人势的奴才,有本事你就弄死我,若今日我不死,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姜嬷嬷打的什么主意,她猜到了。 贵妃自然是没打算让这些人真的杀了自己,今天充其量也只是想让这姜嬷嬷好好折磨自己,好为江羡出口恶气。 之前这姜嬷嬷只是用戒尺打了自己的手,后来又让这些宫女隔着衣服拧掐自己,即使自己痛不欲生,可是明面上却看不见什么伤势。 这样就算事情被发现,也可找借口说是给自己立点规矩而已。 而身体上受的这些伤自己也不可能让人直接检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那自己受的这些伤害就白受了。 所以她这个时候是故意激怒姜嬷嬷。 她了解挽月,自然是等不到天黑再去找人的,既然如此,只能赌一把。 而姜嬷嬷的表现也确实如同她所料想的那样。 见慕青黎竟然还有力气威胁自己,姜嬷嬷瞬间就怒了。 她直接一巴掌扇到了慕青黎的脸,瞬间慕青黎白嫩的脸上就多了一个醒目的巴掌印。 慕青黎被扇的头晕眼花,可她的目的达到了。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贱丫头,到现在还不肯求饶,嘴够硬,那就看就看你能不能嘴硬到几时,你们几个,将她给我拉起来。” 第137章 求救温沐川 闻言,那几名宫女面面相觑。 她们本就因为刚刚动手之事在心里七上八下,这会儿见姜嬷嬷直接将人扇了巴掌,此时脸上那醒目的巴掌印更是让她们心头一颤。 人家好歹是郡主,就算她们是贵妃宫里的人,若真的追究起来,她们该如何解释? 当下那几人站的远远的,不肯再过来。 姜嬷嬷脸上淬着狠毒,说出的话直接让这几名宫女心狠狠一颤。 “有娘娘护着,你们怕什么?就算她背后有将军府又如何,那封大将军早就回了边关。” 其中一人低声道:“那不是还有六皇子吗?都说六皇子与她关系很好的。” 闻言,姜嬷嬷冷笑几声。 “六皇子只是在利用她而已,如今他的目的达到,就算这贱丫头今日死在这儿,他也不会来。” 姜嬷嬷的话说完,慕青黎绝望闭眼,心口疼的厉害。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江辞在利用自己。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已经不在乎,可是再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痛。 挽月焦急的等在宫外,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最终还是等不及。 直觉告诉她,郡主出事了。 若真的等到天黑,怕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最后让车夫继续在宫门口等着,她则是解开马车上的马匹,快速上马,乘马飞奔向太傅府的方向。 她心中着急,骑着马在街上狂奔。 街上过往的行人瞧着飞奔而去的身影议论纷纷。 而紧赶慢赶终是在今日回到上京的苏悯生则是一早就去了太傅府。 —— 太傅府,书房。 苏悯生与温沐川相对而立,他的脸上还有怒色。 “我说过,我与阿黎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为何还要在封宗大婚那日逼她。” 温沐川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主动,我这个当哥哥的看不下去,只好出手帮你一把了。” 苏悯生皱着眉,面上怒气更甚。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太傅大人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插手。” 温沐川转身坐在了身后的圈椅上,长腿交叠,啧啧两声。 “弟弟长大了,不需要哥哥了,哥哥真的很伤心,枉费我费劲心思,将你们二人的这桩婚事促成,如今只等陛下的赐婚,你就可以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此,你竟还怨我,一回来就跑我这里质问,哥哥真的是伤心了。” 苏悯生撩起衣摆,坐到了他的对面,随后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平静。 沉默几许,他终是放缓了语气。 “哥,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所行之事危险重重,我是喜欢阿黎,但我更不想让她陷入险地,只要她平安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温沐川冷哼几声。 “你倒是大度,如今事情的真相已经基本明了,我们的仇人是谁都已清楚,有我护着你,你能有什么危险,你只要安心与她成婚,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报仇一事,有我在,我自会解决当年构陷我们苏家之人。当年爹娘将你托付给我,我自然是要护你一生的。” 这些温情的话从温沐川的嘴中说出来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可是苏悯生因为他的这些还是红了眼眶。 “哥,你今年整整三十,还是孑然一身,为我安排好一切,那你呢,是继续一个人去报仇?然后让我一辈子都活在你的庇护下?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些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想要与你并肩而行,我也想亲手为爹娘报仇,而不是躲在你的庇护下度过这一生。” 温沐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舒心一笑。 “弟弟果真是长大了,既是如此,那你与那小郡主的婚事更是要成的,哥哥我欠了她一个人情,现在就由你去偿还吧。你可知江辞对她也与你一样,情根深种。” 闻言,苏悯生只是沉默。 片刻后,他轻声道:“我自是知晓,从离开东篱镇的那晚,我就知道了。” “既已知晓,那你更应该娶她,她与江辞,没有可能。可以江辞的性子,自是不会轻易放手,与其让二人之间互相蹉跎,嫁给你,是她最好的选择。江辞需要我的支持,也需要我们身后的寻机堂,这些都可成为让他妥协的条件。况且你喜欢她,不是吗,娶一个你爱的人过完这一生,是爹娘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那丫头心思单纯,人还不错,没有京中这些官家小姐的坏毛病,跟你很合适,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好,你们的婚事算的上两全其美。” “可是哥,她并不是很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这也是我一直顾忌的原因,而且她与江辞......” “没有可是,爱是可以随着时间叠加的,长久的陪伴下,未必不会日久生情。” “哥,我......” 不等苏悯生的话说完,书房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大人,郡主府中的人求见,说有要紧的事。” 闻言,温沐川与苏悯生对视一眼,随后温沐川从书房中走出,出来的时候还将书房的门带上。 他微微皱眉,问前来传话的管家。 “可说了什么事?” “说是他们郡主被皇贵妃娘娘召进了宫。” 管家的话一出,温沐川当下脸色一变,隐在书房的苏悯生更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下就冲出了书房。 “前来传话的人是谁?” 好在管家是自己人,见到苏悯生冲出来的时候只是心中惊讶。 管家躬身回答。 “那姑娘说她叫挽月,是青黎郡主的贴身侍女。” 当下,苏悯生语气更加急切,温沐川也是一脸沉重。 “哥,皇贵妃怕是会为难阿黎,我们得想想办法。” 温沐川眉头紧锁,看了一眼苏悯生。 “你先回去,我来想办法。” “可是......” “没有可是,你若掺和进来,别人势必会怀疑咱们的关系,大皇子的人可是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福伯,带二公子走。” 苏悯生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温沐川一脸沉重,最后还是不得不离开。 第138章 她很想说他怎么才来,也很想说他怎么还敢来 挽月着急的等在太傅府的正厅,不停地来回踱步。 直到看见温沐川的身影,她才心下一喜,急忙上前行礼。 “说说,怎么回事?” 闻言,挽月大概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挽月说完后,温沐川眉头紧锁,思考自己该如何以正当的理由进去后宫。 他自是知晓如今的这后宫,皇贵妃一手遮天,虽是不会直接伤害慕青黎的性命,但上不了台面折磨人的手段,可一直是这位娘娘的拿手好戏。 只是自己是外男,没有正当的理由,该如何进入后宫救人? 温沐川眉头紧皱。 想着皇贵妃应是趁着今日陛下与两位皇子去了白马寺祈福,这才动手。 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挽月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来想办法。” 挽月还想说什么,但现在也只能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 对着温沐川行礼后,她才一脸忧虑的离开了太傅府。 挽月这边刚刚离开,温沐川则是快速乘马赶去了白马寺。 —— 怡华宫内,皇贵妃懒洋洋的靠在美人榻上。 听着殿外传来的声音,一双美目尽是讥讽。 这就是选错人站错队的下场。 她再次合眼,外面的动静对她来说,只是午憩时一点与她不相关的插曲而已。 此时,慕青黎被几名宫女钳制着胳膊,浑身狼狈的跪在姜嬷嬷的面前。 姜嬷嬷坐在凳子上,身后还有一人为她揉捏着肩膀。 她额间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此时她手中端着茶杯,居高临下的望着脸上满是巴掌印的慕青黎。 内心得到极大满足。 她们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早都听的清清楚楚,可是却没有出手阻拦,那就是默认自己的行为。 对此,她还有何顾忌。 慕青黎的一张脸已经肿得老高,脸上青紫一片,嘴角还渗着血迹,看着惨不忍睹。 出门前挽月给她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已经被扯乱,身上穿的宫服也是被拉扯的皱皱巴巴。 她跪在地上,早已没了挣扎的力气,膝盖更是被生硬的地面磨破。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姜嬷嬷怕是早已死了不小百次。 许是慕青黎的眼神刺激到了她,她狞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递给身后的宫女,甩了甩发麻的右手,继而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自怡华宫的院中传出。 慕青黎的头被打的偏向一边。 这样的折磨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除了巴掌,她后背上挨的戒尺,已不下百次。 “贱丫头,嘴挺硬,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也想看看到底有谁会来救你?” 这边的折磨还在继续,上京的街头,百姓们瞧着今日骑马的人似乎都是不长眼,横冲直撞,就像是着急赶着去投胎。 “着急去投胎啊,看不见路上还有人。” 一男子对着策马疾驰而去的人淬了一口,骂骂咧咧,却被身边的人一脸慌乱的捂住了嘴。 “你是不是找死,刚刚那人是谁你不知道?那可是六皇子,你真的是命长了,若被听见,有几个头够砍。” 说话的人这才后知后觉,一脸惊恐。 他自是不知道骑马的人是皇子,若知道,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那话。 只是今日这是出了什么事? 前不久一名女子骑马狂奔,后面不久后又有一名男子打马而过,再加上刚刚的六皇子,都是着急忙慌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百姓这边还在胡乱猜测,江辞却是带着挽月直接闯进了后宫。 就在在姜嬷嬷的巴掌再次即将落到慕青黎的脸上时,接到消息赶来的江辞终是不顾一切闯到了怡华宫的门口。 看见这一幕,他几乎是咬碎了牙。 “狗奴才,你敢。” 随着他的这一声,不但让姜嬷嬷的手僵在了半空,就连里面一直闭目养神的皇贵妃,也是猛然睁眼。 他怎会来? 不等姜嬷嬷反应过来,她的右手已被愤怒的江辞一剑齐腕斩下。 众人被这一幕吓傻,姜嬷嬷有点不明所以的看向滚落在地上的右手,这才后知后觉。 直到剧烈的疼痛袭来,她才发出一声惨叫,抱着缺了右手的胳膊在地上翻腾打滚。 温热的鲜血喷溅了慕青黎一脸,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红色。 钳制着她的几名宫女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尖叫着跑向皇贵妃所在的殿内。 被她们松开,慕青黎顿时没了支撑,身子一软就要倒地,却被江辞一把接住。 看着慕青黎的模样,他眼里终是浮上雾气。 却只敢小心翼翼的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就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聚在眼中的雾气终是凝聚成泪,一滴滴滴落在慕青黎的脸上,灼热得让她忍不住想躲。 他极尽温柔与自责,抱着她发抖的身子,却比她抖得更加厉害。 “对不起,阿姐,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他眼中的心痛与自责,让慕青黎觉得莫名的委屈。 长达三个时辰的折磨没让她流泪,却因为江辞的这番话而委屈的想要狠狠哭一场。 可是她浑身都痛,稍微动一下就疼的要死。 她很想说他怎么才来,也很想说这一切都拜他所赐,他怎么还敢来。 可是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江辞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起身,尽管他亦是万分小心,可慕青黎还是忍不住倒吸冷气。 江辞不忍闭眼,随后如同看死人一般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翻滚嚎叫的姜嬷嬷,对着才赶来的挽月冷声道。 “将这条老狗带进来,本殿下今日想看看她的主人如何护她。” 挽月的目光则是直直的落在被江辞抱在怀中的慕青黎,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她活蹦乱跳的郡主,短短几个时辰,到底经历了什么。 随后转眸看向一边还在地上不停地痛苦哀嚎的姜嬷嬷,恨不得直接一剑将她了结。 可是这样对她来说死的太容易。 她们加在郡主身上的疼,必须百倍奉还。 挽月压下心中强烈的杀意,一脚狠狠踩在了姜嬷嬷的断腕上。 第139章 你不该动她,伤害了她的人今天一个都躲不掉 敢伤她的郡主,找死。 被挽月踩着断腕的姜嬷嬷,口中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在慕青黎面前趾高气扬的模样。 皇贵妃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时,顿时心中一慌,她不知道江辞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赶来。 不是他说今日与陛下去了白马寺祈福吗? 然而虽然心中慌乱,但心里亦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而且这个时候若她再不露面,怕是不能了。 这边不等她从里间出来,姜嬷嬷就被挽月提着衣领拖进了大殿。 一路上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江辞的怀里抱着还在颤抖的慕青黎,眼里似是淬了冰一般盯着缓缓前来的皇贵妃。 看见浑身是血的姜嬷嬷,再看看被吓得缩成一团的宫女,饶是皇贵妃,也忍不住害怕。 因为此时的江辞,就像是杀神一般,看着她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可是她不信,江辞敢在她的宫中动手。 她佯装淡定,反而是一脸惊讶的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姜嬷嬷,不是让你替我好好招待青黎郡主吗?我只是午憩了一会儿,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你怎么浑身是血,还有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姜嬷嬷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连滚带爬来到皇贵妃的脚下,用完好的一只手指着慕青黎与江辞。 “娘娘,六殿下疯了,他要杀奴婢,娘娘救我......” 不等她说完。 “挽月,剁了她的另一只手。” 江辞阴戾的声音传到皇贵妃的耳中,她瞬间觉得自己浑身如坠冰窟。 不等她反应过来,挽月已经抽出了手中的长剑,眼神冰冷的向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她顿时慌了,根本没有想到江辞竟敢让人真的动手。 “江辞,这是怡华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擅闯后宫,已是死罪,如今你还敢当着本妃的面行凶,你......” 不等她说完,只听到一声骨肉被斩开的声音,姜嬷嬷的左手已经利落的滚到了她的脚下,喷溅而出的鲜血沾染了她华丽的衣裙。 她被吓傻了,根本没想到江辞会这么胆大妄为。 姜嬷嬷已经被剧烈的疼痛折磨的晕死过去,两只手被齐腕斩下,整个大殿都是她的鲜血。 那几名抱成一团的宫女已经吓傻,眼下只能不停地叩头求饶。 “六皇子殿下,我们是被逼的,都是姜嬷嬷逼我们的,是姜嬷嬷逼着我们做的,我们不是故意伤害郡主的,殿下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江辞没有看她们,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已经明显乱了阵脚的皇贵妃。 他的目光冰凉无情,犹如泛着寒冷的刀锋,被他这么瞧着,皇贵妃只觉得遍体生寒,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来自心底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后退几步,身体只能靠着身边的宫女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你不该动她,伤害了她的人今天一个都躲不掉。” 江辞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底索命的恶鬼,此时他的声音紧紧攥着在场每一个伤害慕青黎的人脖子,令人窒息。 皇贵妃好歹也是在这后宫中生活了二十几年,极度恐惧下,她最终还是稳住了心神,很快便冷静下来。 这可是她的怡华宫,这里都是她的人,而江辞这边,除了那名手持长剑的女子,再无他人,况且这个时候他还要顾及他抱着的慕青黎。 他私闯后宫,本就坏了规矩,这个时候只要自己让人将他拿下亦或是直接除去他们这三人,也不是不行,到时候只要一口咬定是他私闯后宫,意图谋害自己,反正死无对证。 只要将他们除去,一切就将尘埃落定。 只要除了他,未来的储君位置就是她的羡儿的。 只有她的羡儿才是最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瞬间觉得此事可行,今日这或许是将他除去最好的机会。 尽管心中慌乱,可她的眼中透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一边想办法拖住江辞,一边让身边的宫人从后门溜出去找自己的人。 只听她冷笑几声,看着江辞一字一句道。 “江辞,擅自闯入后宫可是死罪,如今你已在宫外立了府,竟敢无召就入后宫,今日就算闹到陛下面前,你也礼亏。” 姜嬷嬷被疼醒,刚睁开眼,就看见如煞神一般的江辞冰冷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那种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她浑身战栗,剧烈的疼痛让她疼不住想要痛苦哀嚎,可是江辞的眼神,让她硬生生憋回去。 皇贵妃的话说完,江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老向怀里抱着的人。 “阿姐,你放心,今日她们一个都跑不掉,阿姐再坚持下,等我处理完她们,我们就回家。” 他的眼中满是柔色与心疼,慕青黎靠在他的怀中,尽管浑身疼的要死,可是江辞尽是温柔的声音让她身上的伤痛减轻了几分。 此时的他,依旧是自己之前熟悉的那人。 她本不想与人为难,也从未想着去害别人,可是今日遭受的这一切,让她明白,不是与人为善就能得到相应的善意。 此事虽因江辞而起,但这些人,才是真正可恨的。 无谓的善良会只害了自己。 即是如此,做了错事就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她闭了眼,声音微弱的只有江辞能听到。 “阿弟,我疼。” 听到她的声音,江辞的眼中带着一丝喜色,但更多的是疼惜。 喜得是她终于再次叫自己阿弟了,疼的是她再一次因为自己受了伤害。 “阿姐,很快的,你坚持下。” 说罢,他将人轻轻接给挽月,然而尽管他极力小心,慕青黎依然疼的浑身发抖。 江辞不忍,但眼中更多的是决绝。 挽月接过瑟缩着身体的慕青黎,看见她脸上的伤势,心疼的直掉眼泪。 她不敢想这几个时辰自己的郡主是如何熬过来的。 抬眸看向地上的姜嬷嬷,恨不得将她一剑劈死。 不,直接劈死她就太便宜她了。 第140章 爱意,肆无忌惮 江辞的手中提着滴血的长剑,双眼通红,一步步向皇贵妃逼近,如同嗜血的杀神。 在他这般的威压下,皇贵妃终是害怕的不停往后退。 “江辞,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可是贵妃,我身后还有丞相府,你胆敢伤害我,势必与整个丞相府为敌,还有陛下,陛下也不会饶了你,你......” 江辞冷笑几声,不去看她,反而是看向瑟缩在地上装死的姜嬷嬷。 “若用凌迟之刑对这不知死活的奴才,贵妃娘娘觉得如何?” 他说出的话让姜嬷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径直睁眼,哭嚎着求饶。 “殿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娘娘,救救我,我都是为了娘娘......” 皇贵妃听她就要将自己供出,眼见自己的人还没到,随即慌张开口。 “该死的奴才,本妃只是让你替我好好招待郡主,是你擅自做主,你......” 不等她的话说完,江辞毫无温度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用互相攀扯,你们都该死,今日谁都跑不掉。” 话罢,手中滴血的长剑已经挥向满脸惊恐的姜嬷嬷。 随着一声惨叫,姜嬷嬷的双脚已被斩去。 至此,这血腥一幕让殿内跪着的宫女,皆被吓的昏死过去。 而皇贵妃看着落在自己脚下的断脚,内心的恐惧达到巅峰。 此时的她终于意识到,江辞是准备杀了自己的。 他已经疯了,已经不顾所有一切,想要杀了自己。 斩了姜嬷嬷的双脚后,江辞的嘴角挂着嗜血的笑。 “贵妃娘娘,接下来到谁了?” 皇贵妃已被吓破了胆,不断后退的同时被自己的衣裙绊倒。 江辞居高临下的看她,就在他手里的长剑即将挥下的同时,殿内冲进了不少带刀侍卫,看见他们的时候,皇贵妃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几乎是嘶吼着。 “快,杀了他,杀了这个疯子。” 侍卫接到指令,随后则是快速的围困住了江辞。 他们都是皇贵妃豢养的死侍,一直潜在宫中,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如今接到命令,也是直接围攻而上。 江辞似是早就料到,环顾了一圈围困着自己的侍卫后,眼神直直地盯着被宫人扶起站在一边的皇贵妃。 他的眼神让皇贵妃不寒而栗。 也让她下定决心,今日不惜一切也要除掉江辞的决心。 “杀了他的人,悬赏万金。” 随着她的命令一出,侍卫们也不再留手,快速围攻而上。 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浑身都疼的发抖的慕青黎也不由得心中慌乱。 她颤抖着吩咐挽月将自己放下。 “挽月,放我下来,今日这事已经闹大,你去帮忙。” 挽月自是不肯,她如今的使命,就是好好护着慕青黎的安危。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侍卫加入,挽月也是变了脸色。 尤其是在皇贵妃阴冷的眼神向她们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她不得不做出准备。 “郡主,贵妃怕是要下狠手,我先放你下来,你安心坐在这里,不要乱动,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人伤害到你。” 慕青黎轻轻点头。 随着殿内传来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她的目光不由的看向被众多侍卫围困在中间的江辞。 虽然围困的侍卫不少,饶是她一个毫无功夫的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江辞对付那些人游刃有余。 原来他的功夫竟这般好,相处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亲自出手。 江辞自是发现了皇贵妃的企图,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不少,只是片刻,殿内就已经躺下了不少侍卫的尸体。 皇贵妃见拿不下他,再次看向一边为挽月护着的慕青黎,对着殿内的侍卫下了命令。 “杀了青黎郡主。” 随后,众侍卫的攻击重心转移到了慕青黎这边,挽月则是提剑加入,但始终护着身后的慕青黎。 江辞见状,快速解决了身边的侍卫,轻点脚尖,转眼已经来到了慕青黎的身边。 冷冷开口。 “一个不留。” “明白。” 贵妃这边虽人数众多,但依旧抵挡不住全力出手的二人。 眼见自己的人倒下的越来越多,刚刚还一脸笃定的皇贵妃最终还是乱了阵脚。 她想除了江辞,殊不知,江辞也没打算放过她。 眼见自己的人不敌,她则是趁着混乱,就想带人逃走。 此时她心中后悔万分,但已是无用。 江辞则是再次将慕青黎抱起,眼中都是柔色,与刚才的嗜血杀神截然不同。 “阿姐,马上就要结束了,再坚持下。” 慕青黎抬头看见他眼中的柔情,终是看见了不同。 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有着浓烈的爱意。 对,是爱意。 两人的目光交汇,压抑了许久的爱意最终还是肆无忌惮,直直落入她的眼中。 浑身强烈的疼痛下,慕青黎的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 好在江辞很快便抬了头,看着即将逃出殿外的皇贵妃,他则是冷冷开口。 “挽月,拦下她。” 此时殿内已横七竖八的躺满尸体,就在皇贵妃的脚即将踏出殿门的时候,挽月的剑已经横在她的面前。 她慌乱后退,身体却被尸体绊倒。 瞬间尖叫出声。 “江辞,你若杀了我,我兄长定不饶你,还有羡儿,定会与你鱼死网破。” 然而江辞根本不为所动,冷冷开口。 “斩下她的双手。” 挽月只是稍微一顿,随即想着慕青黎刚才的模样,心中做了决定。 就在她手中的剑即将挥下时,就听见身后的慕青黎开了口。 “挽月,别冲动,她是贵妃。” 挽月的剑堪堪停住,但依旧横在皇贵妃的面前。 江辞则是望着怀中的人,却见她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 慕青黎声音很轻,但江辞与挽月都听的清楚。 “她是贵妃,杀了她,与你无利。” 见慕青黎开口,江辞冷眼看了一眼浑身都在发抖的皇贵妃。 沉默片刻后。 “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阿姐的,不过其余的几人,一个不饶。”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 只听门口传来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 “江辞,你是要造反?” 第141章 恶人先告状 大殿外。 是脸色阴沉的景皇以及大皇子和温沐川一行人向这边赶来。 看见大殿内的情形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只有温沐川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瞧着立在殿内抱着慕青黎的江辞。 皇贵妃此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喊着奔向景皇的方向。 “陛下,救救臣妾,六皇子疯了,他要杀臣妾。” 江辞依旧一脸冷漠的看着门外的众人,嘴角是讽刺的笑。 看见殿内横七竖八的尸体时,再看看挽月手中还提着滴血的长剑,景皇脸上的怒气达到巅峰。 他还未开口,一边的大皇子则已经一脸痛心疾首的指着江辞。 “父皇,六皇弟擅闯后宫不说,竟还敢在宫中行凶,父皇,这可是大罪,还好我们赶到的及时,若再迟一点,我母妃怕是早就遭了毒手。” “是啊,陛下,臣妾念青黎郡主孤苦一人,想着今日除夕,就想召她进宫说说体己话,陛下也知道我素有头疼的老毛病,所以一直有午憩的习惯,见青黎郡主迟迟未来,臣妾就跟往日一样去休憩,我吩咐姜嬷嬷代我招待青黎郡主,谁知等臣妾刚午憩完出来,就见六皇子带着人提剑砍了姜嬷嬷的四肢,最后竟是直接要致臣妾与死地,就连前来阻挡的侍卫,都被他们杀了个干净,陛下,若不是您来的及时,臣妾怕是早就糟了毒手,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皇贵妃一身狼狈的趴在景皇的脚下,哭诉着江辞刚才的行为。 一边哭诉一边对着大皇子江羡使眼色。 而江羡也反应了过来,直接跪倒在景皇的面前。 “父皇,母妃本是一片好心,念着封将军远在边关,这才想召青黎郡主进宫说说话,却被六皇弟这般对待,父皇,他这般无视宫规,还行凶伤人,您一定要为我母妃做主啊。” 恶人先告状,他们母子确实心意相通。 对此,被江辞抱在怀中的慕青黎真的是一口牙要咬碎。 她真是没见过这般颠倒黑白的人。 当她这个当事人是死的。 就在她挣扎着抬头想要开口的时候,却被江辞制止。 “阿姐,能坚持的住吗?你别动,交给我,我不会让伤害你的人得逞的,相信我。” 他语气温柔的不像话,也让慕青黎心安。 至此,她则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安静的窝在江辞的怀里。 温沐川的目光落在殿内的江辞身上,多了几分探究。 他是没料到江辞会这般不管不顾直接进宫救人。 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对江辞的认知。 他更好奇的是面对如今的场面,江辞到底会如何破局退身。 景皇早已被大殿内的惨烈的一幕震惊,此时更是怒不可遏,尤其是看着江辞一脸冷漠的立在殿内,心中的怒气更甚。 “江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朕竟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后宫行凶,若朕再迟一点,你是不是真的就对贵妃下手,那是不是以后你也会对朕下手?朕念你在齐国为质多年,受了苦头,这几年对你所行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莫不是以为朕真的不知晓你背地里的小动作?” 闻言,江辞只是冷笑。 而这一幕,则是让皇贵妃与江羡心中一喜。 大皇子则是趁着机会,将他前段时间得到江辞利用慕青黎拉拢封宗一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父皇,还有一事,儿臣原本为了兄弟间的和睦,本不想让父皇知晓烦心,但今日却不得不说。” “父皇可知在五年前,封宗将军早已于齐国谈妥,接六皇弟与青黎郡主回咱们景国,可是六皇弟为了得到封宗的支持,暗地里破坏了封将军的计划,在齐国举办的秋猎上带着青黎郡主暗自逃走,通过他的一番操作,他与青黎郡主在齐国的东篱镇安顿了下来,并刻意让人阻拦前来寻找的人,目的就是为了取得青黎郡主的信任,从而通过她来得到封将军的支持。父皇,这些年六皇弟在朝中拉拢大臣,削弱其他几位皇子的势力,如今更是胆大妄为的进入后宫行凶,父皇,儿臣虽不愿兄弟之间相残,但我母妃这些年兢兢业业打理后宫,今日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恐怕早已糟了六皇弟的毒手,儿臣恳请父皇明鉴,今日之事,给母妃一个交代。” 江羡的话音刚落,皇贵妃直接抱着景皇的大腿哭诉。 “陛下,这些年后宫无后,臣妾兢兢业业打理后宫,原本是一片好心,却是如今的场面,臣妾心里冤啊,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成功的使景皇心中的怒气达到巅峰。 “好一个江辞,朕倒是小看了你,为了这储君的位置,当真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事到如今,朕若再任你胡作非为,就成了景国的笑话。来人,将他拿下。” 他的话音落下,江羡与皇贵妃互相对视一眼,没想到今日会这般顺利地扳倒江辞。 对于景皇的话,江辞则是冷笑连连。 最后直接笑出了声。 他的反应,不由的让皇贵妃与江羡心中疑惑。 他莫不是眼见事情败露,被刺激的发了疯。 江辞的举动,就连温沐川也拿不准他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眼见景皇脸上的怒气更甚,他也只好开口解围。 “陛下,今日之事怕是其中有误会,怡华宫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还是移步承天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再下定论不迟。” 温沐川开口,景皇自然是不会拂了他的面子。 “温爱卿说的是,那就依温爱卿所言。” 话落,就已下令让众人前去承天殿。 跪在地上的江羡与皇贵妃心中暗道不好。 他们刚刚只顾着如何将江辞扳倒,却忘了还有温沐川的存在。 对于温沐川这位难以捉摸的太傅,此时他开口,意味着事情有了变数。 他们是想着赶紧给江辞定罪,最好一气之下将人斩了,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现在的情形,莫名的让江羡与皇贵妃心中不安。 第142章 信我,我能处理好一切 皇帝下令,众人只好跟着移步承天殿。 但还立在怡华宫殿内的江辞,却再次冷冷开了口。 “我阿姐受了伤,很严重,需要太医诊治。” 才转身的景皇因为他的这句话,再次发怒。 原本第一眼看见江辞毫无避讳抱着慕青黎时,他就已经心中有了气。 “男女授受不亲,你个混账东西知不知道避讳,你学的礼仪廉耻都被狗吃了。青黎郡主与苏太医两情相愿,朕本打算不日给他们赐婚,你还不将人放下。” 闻言,江辞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 “我阿姐受了伤,很严重,需要太医诊治。” “你......你” 景皇顿时被气的直接说不出话,最后还是温沐川开口相劝。 “陛下,苏太医今日应是从信洲赶回来了,看青黎郡主的样子,怕是受伤不轻,还是召苏太医进宫为她诊治吧,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封将军这边也交代不过去。” 景皇的脸色铁青,他气的不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而是江辞口中的“阿姐”二字。 自从江辞回来后,不但对其他的皇子冷脸相对,就连他这个父皇,也从来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 但却偏偏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姓郡主,亲切有加。 今日的这一切他看得明白,江辞对怡华宫的人出手,为了谁不言而喻。 听完温沐川的话,他虽是生气,但好在也点了头。 “召苏悯生进宫,其他人,前往承天殿,将今日涉事的几人都带上。” 话罢,甩袖而去。 温沐川回头看了江辞一眼,却见他低着头一脸温柔的与怀中的人说着什么。 随后,他收回自己的目光,随着景皇一同前往承天殿。 慕青黎此时虽然身上的疼痛更甚,但刚刚景皇的那些话她也听得清楚。 知晓他明显动了怒,而且这件事确实因她而起,若江辞因为自己收到伤害她自是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在众人离开的同时,她紧紧抓着江辞的衣袖,脸上的担忧之色不言而喻。 “江辞,你别冲动,此事因我而起,如今姜嬷嬷已得到惩罚,现在形势不利,能避则避。不先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然而江辞只是一脸柔和的望着她,声音很轻,却也格外沉重。 “阿姐,放心,一切有我,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地,也不会让你受到的伤害就这么算了,你信我,我能处理好一切。只是你得多等一会儿,不过苏太医应该很快就到了。再说你受了伤,这里距离承天殿还有一段路程,我带你过去。” “可是......”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江辞的神情,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只好点了点头。 “好,我听你的。” 江辞抱着她,跨过地上的尸体,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江羡则是扶着皇贵妃磨蹭在最后,看见江辞冷着脸从他们身边经过,脸上的狠毒之色再也压制不住。 “青黎郡主,江辞处心积虑的接近你,为的是什么你清楚,那封信中你也应该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事到如今,你还要被他继续蒙骗吗?你难道就不恨吗?他可是骗了你整整五年。” 江辞的脚步停下,转头一脸冷意的看着身后的二人。 被他抱在怀中的慕青黎却忍痛开了口。 “原来那封信是大皇子的杰作,我就说谁这么无聊,尽编造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若是大皇子所为,就能说的过去了。我与六皇子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大皇子你操心了,我们的关系好的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挑拨的,大皇子还是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你......” 大皇子被慕青黎这番话噎的口中打了结。 不等他再次开口,江辞则是冷笑道:“二位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解释那些扮做侍卫的死侍,至于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们费心了。” 话罢,直接抱着慕青黎离开。 只留下面色沉的能滴出墨的二人站在原地。 皇贵妃担忧的看了一眼江羡的眼神,却被他看过来的冰冷眼神吓住。 “母妃,今日之事你着急了。” “我,羡儿......我都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江羡已经一脸怒气的离开。 皇贵妃愣在原地,望着江羡离开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绝望。 随后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前往承天殿的方向。 —— 承天大殿,景皇一脸怒色的坐在高位之上,温沐川立在一旁。 慕青黎被江辞安置在了偏殿,有了温沐川的从中协作,景皇已吩咐几名嬷嬷前去查验她的伤势。 看着殿内的几人,他声色俱厉道:“江辞,今日若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朕定不轻饶。” 江辞冷眼站在殿内,讥笑道:“父皇是不是先该问问皇贵妃做了什么?” 被他这么一呛,景皇又要发怒,但看见那张与已故皇后极其相似的面容,又想到这些年总归是对他有所亏欠,只好强压下心中怒气。 转而问一边还在不停地假装哭泣的皇贵妃。 “贵妃,你说说,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皇贵妃顿时哭泣的声音更大,语气凄然。 “陛下,刚才臣妾已经说的清楚,是那姜嬷嬷曲解了臣妾的意思,现如今姜嬷嬷已被六皇子斩去四肢,生死不明,他已是出了气,却借着这事就要对臣妾喊打喊杀,陛下,求您明鉴。” 说话的同时,则是跪倒在地,一副受害人的模样。 景皇被她哭的心烦,只好命人搀扶着她到一边的圈椅上坐下。 “江辞,你还有何话可说?” 闻言,江辞只是冷笑了几声。 “贵妃娘娘怎么不说说怡华宫内那众多的侍卫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江羡再也保持不了沉默。 “那些侍卫,自然是为了保护我母妃,却被你全部斩杀,江辞,你无视宫规,如今事情就摆在面前,还要狡辩,父皇,如今事情都已明了,只需要问问那几名侍女,就能清楚所有的事情是不是如我母妃所说的这般。” 第143章 不打自招 说罢,他则是对着几名跪在大殿上瑟瑟发抖的宫女一个警告的眼神。 随即,那几名宫女身子抖的更加厉害,开始不停地在大殿上叩头。 “陛下,娘娘所言都是实情,是姜嬷嬷曲解了娘娘的意思,私自对青黎郡主动了手,我们也是受姜嬷嬷的胁迫。六殿下进了怡华宫,就斩去了姜嬷嬷的四肢,最后还想对娘娘下手,这些我们是亲眼所见,那些侍卫是为了保护娘娘,被六皇子等人杀害的,求陛下明鉴。” 有了人作证,景皇再次发问。 “江辞,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然而江辞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神情依旧冷淡。 他看了一眼还在一边不停哭泣的皇贵妃,然后一脸冷漠的问景皇。 “不知父皇可否与我说说,后宫私自豢养死侍该定什么罪?” 他的话一出,变了脸色的不止假装哭泣的皇贵妃。 大皇子江羡当下也是脸色一变,随即立刻辩解。 “什么死侍,江辞,你休要胡言乱语,我母妃身处后宫,怎么可能豢养死侍,为了洗脱自己的罪责,你信口雌黄。” 闻言,立在景皇身边的温沐川则是嘴角噙着冷笑。 什么叫不打自招? 在江羡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若是自己扶持这样的蠢货坐上未来国君的位置,真是瞎了眼。 江羡的话一出,景皇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目光直直看向已经停止哭泣的皇贵妃。 却听江辞再次似笑非笑道。 “皇兄,我可从未说贵妃娘娘豢养死侍。” 江羡脸色铁青。 “你......” 看着高位上的景皇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他急忙开口解释。 “父皇,你要相信母妃。” 然而疑心已出,就不会轻易揭过,况且刚才怡华宫的尸体,确实数量超出了应有的范围。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些侍卫是死侍?” 景皇的话一出,皇贵妃与江羡皆是心下一沉,但这个时候却只能心存侥幸, 然而江辞说出的话,却让他们二人心存侥幸的希望幻灭。 “查查他们身上的刺青图案就能知晓他们到底是普通的侍卫还是豢养的死侍。” 至此,皇贵妃绝望闭眼。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豢养的那些死侍,经不住查验。 枉她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今日不但没有扳倒江辞,还折了自己豢养的死侍,如今的局面,若自己不出面将这些事情揽下,恐会连累自己唯一的儿子。 就在景皇即将让人去查验尸体的时候,她已经再次跪倒在地。 眼中都是绝望。 “陛下,臣妾糊涂,今日一切事情都是臣妾所为,姜嬷嬷折辱青黎郡主一事,也是臣妾授意的,臣妾知错。” 景皇的脸色铁青,不敢置信的望着跪着的皇贵妃。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贵妃竟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境地,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豢养死侍。 “你,你们......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豢养死侍......” 情绪激动下,他则是顺手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向底下的皇贵妃。 瞬间,皇贵妃的头被砸破,顿时鲜血直流。 江羡见状,本想上前求情,却在开口的瞬间,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他若求情,必将收到牵连。 温沐川的目光再次看向无动于衷的江羡,脸上的讽刺更甚。 不但愚蠢,还是个没有心肝的,若不是背后有丞相府,就他,不值一提。 大殿上的形势巨变,皇贵妃捂着额上的伤口,不停地求饶。 “陛下,臣妾知错,这一切都是臣妾所为,但江辞擅闯后宫是真,想要杀了臣妾也是真,陛下明察啊。” 景皇已被彻底激怒,皇贵妃所做之事已触及他的底线。 慕青黎就在偏殿,此时殿内发生的一切,她听的清楚。 怪不得江辞刚才那般笃定,原来是如此。 苏悯生已经赶到,看见慕青黎高肿的脸,终究是眼眶泛红。 二人许久未见,再次见面却是如今的局面。 他提着药箱,额间还有薄汗渗出,他本就不放心,但奈何没有召见进不了宫,只能干着急,好在最后终是有了正当理由。 慕青黎被安置在偏殿的小榻上,后背上有伤的原因,躺也不成,只能趴着,几位嬷嬷已查看了她身上的伤势,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拧掐的伤势已经显现出来,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看得几位嬷嬷也是震惊不已。 看见苏悯生的时候,她很想对他笑笑,却因为脸上的伤势,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悯生心中疼的不像话,只恨自己来的太迟。 “阿黎,对不起,我来迟了。” 慕青黎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就疼的倒吸冷气。 她声音很轻。 “我要疼死了,苏大哥。” 苏悯生这才忙上前,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只能将调制好的药膏,交于偏殿内的嬷嬷,让她们帮忙涂药。 而慕青黎的伤势也被负责查验的嬷嬷一字不差的汇报给景皇。 景皇本在气头上,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毒妇,竟然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残害别人,如此行径,枉为贵妃,来人,将这毒妇拉下去,夺去封号,打入冷宫,没有召见,不得随意出入冷宫。” 景皇对于贵妃的处置,江辞与温沐川早就料到。 有丞相府在,不可能会直接处死她,但也足够了。 可这个处置结果,超出了江羡的认知。 并不是因为母子情深,而是皇贵妃被打入冷宫,对他的助力则是减少了不少。 至此,他终于开口求情。 “父皇,母妃只是一时糊涂,还望父皇开恩,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还望父皇从轻处罚,母妃身子弱,进了冷宫,她怎么熬得下来。” 对此,景皇则是冷笑几声。 “使那腌臜手段害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体弱,胆大妄为豢养死侍的时候怎么不见体弱,只是冷宫就受不了了,那若朕直接斩了她,就不牵扯体弱不体弱了。” “父皇......” 第144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眼见景皇已铁了心要处置皇贵妃,为了自保,江羡也只好将剩余的话咽下去。 而皇贵妃知晓此事再无挽回之地,原本今日想要一举除掉江辞,现在却被反将一军。 如今入了冷宫,虽是保住了性命,却再无往日权势,对江羡也毫无帮扶之力。 可她怎会轻易让江辞就这般全身而退。 只见她挣脱前来拉她退出大殿的侍卫,眼中泛着疯狂。 指着江辞狠狠道:“陛下,江辞刚刚与那慕青黎举止亲密,毫不避讳,陛下早就有意为苏悯生与慕青黎赐婚,二人这般行径,怕是早就有猫腻,如此行径,陛下难道就任由他二人枉顾圣意,还有他们二人一口一个阿姐,一口一个阿弟,如此称谓,陛下觉得合理吗?他们二人的行径,陛下难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若被外人知晓,致皇室脸面与何地?” 众人都没想到皇贵妃临了还会攀扯江辞与慕青黎二人。 但她所言,确实有目共睹。 温沐川则是暗道不好,他并不担心江辞无法应对这位耳根子软的景皇,而是担心如今的形势正如江辞所愿。 刚刚江辞的眼神他看的真切,只怕是压在心底的爱意再也压制不住。 若江辞在众人面前承认他的心思,只怕自己为自家傻弟弟争取来的那桩还未有个结果的婚事,怕会被彻底搅破。 虽然今日二人合力扳倒了贵妃,但自家弟弟的所爱,他这个做哥哥的,得为他守住。 果不其然,景皇听到皇贵妃的话,目光再次看向江辞。 刚刚的情形,他看得清楚,也猜得到。 明显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正了正神色,问江辞。 “那毒妇刚刚所言,正是朕想要说的,朕不管你们之前是如何相处,但如今回到上京,你们各自的身份是什么,你们清楚,江辞,你可明白?” 闻言,江辞嘴角上扬,却让温沐川变了脸色,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可这个时候贸然开口,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当下只能按捺住心神。 “一切就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我心悦与青黎郡主,至于我们之间的称谓,当年我深陷齐国牢笼,是她救我于水火,也是她不惧齐国皇室欺压,护着我一路走来,更是她带着我从齐国皇室逃出,若不是她,我怎可能还有机会站在这里,怕是早就葬身在异国他乡,如此情义,唤她一声阿姐并不为过。至于皇兄刚才所言我利用她一事,无中生有,皇兄以后还是调查清楚再来要挟他人。” 说到这里,他不顾江羡脸色难看,继续道。 “至于我心悦于她,是我一厢情愿,长久的相伴,生了情愫,也是理所当然,况且她这样的女子,喜欢上她,并不难。” 江辞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一片沉默,景皇却没有众人意料之中的盛怒。 温沐川是没料到江辞会这般直接明了的承认他自己的心思 他的行为,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不得不说,今日的江辞,给了温沐川很大的惊喜。 但对江辞刮目相看的同时,心里却不由得为苏悯生捏一把汗。 情敌都这般明目张胆示爱,他那傻弟弟倒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若是女子,恐怕都会对前者动心。 但这个时候只能在心里怒其不争,再也别无他法。 江辞的声音一字不差的落入偏殿的慕青黎耳中,以及站在殿外听得清清楚楚的苏悯生耳中。 苏悯生的脸色一白,神情复杂的看向慕青黎所在的方向。 对于今日发生的这一切,他心中虽有预测。 也是没想到江辞会是这般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承认。 慕青黎生生受着上药的折磨,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偏殿中虽然燃着炭火,却并不温暖。 当江辞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她的耳中时,她只觉得呼吸像是慢了几分,心中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若允许的话,她真的想直接逃离。 他竟然喜欢自己。 怎么能。 又怎么可以。 大殿内安静了几许,反应过来的皇贵妃不敢相信江辞会直接承认,但这也是给了她机会。 “陛下,您听到了吗?他承认了,他亲口承认了。可就算他说的再冠冕堂皇,还是改变不了他枉顾圣意、无视皇室脸面的事实,陛下,他不该受到惩罚吗?” 然而景皇的脸色却没有刚才那般难看,或许是刚才江辞的那句深陷齐国牢笼触动了他。 这还是江辞回来的这几年,第一次说起在齐国的事情。 冷眼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皇贵妃之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她拖走。 “陛下,求求您,看在臣妾这么多年为您打理后宫的份上,饶了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陛下......” 皇贵妃凄厉的哭喊声回荡在大殿上,直至消失。 等大殿彻底安静下来,景皇则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这个最小的皇子。 他应是这几位皇子当中,长的最不像自己的,却也是生的最出色的,他的模样,像极了他的母后,就连性子,也是随了七分。 但偏偏让他又爱又恨。 今日这事,他不想再追究,贵妃后宫独大,一手遮天,他又何尝不知,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妄为。 今日惩罚了贵妃,算是给江辞与慕青黎一个交代。 但依旧要顾忌她身后的丞相府,所以,只能暂时先将人关在冷宫。 这几年他表面上看着身体康健,可实际上身体早已衰败不堪,若不是太医院用药吊着,怕是早已熬不住。 是以,对于几位皇子的明争暗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所以任他们暗中争夺储君的位置,就是想看看他们中有哪个有能耐坐上他们想要的那个位置。 万人之上的这个位置,不好坐,还很难。 可是他们都想要,都想争。 但他们如今经历的事情,也是他当年经历过来的。 皇位只有一个,可是儿子却不止一个。 任凭给谁,都不公平。 所以,只能让他们去争,去夺。 但目前来看,最适合这个位置的只有一人。 第145章 不管是皇位还是心中所爱,我都势在必得 景皇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兄弟相争的局面,从上一代延续至下一代,可是却避免不了。 他看了一眼立在下首的江辞与江羡二人,随后沉沉开口。 “今日一事到此为止,青黎郡主受了伤,准苏悯生入府医治,至于他们二人的婚事,暂先定于明年三月,都退下吧。” 此话一出,除了温沐川心里的石头放下外,其余的人,神色各异。 江辞脸上的表情除了冷漠终是出现了一丝怒气,他冷眼看着上位的景皇,语气中透着不悦。 “父皇,如此草率......” 不等他的话说完,就被景皇打断。 “温太傅,送青黎君主回府一事就交于你与苏悯生,至于大皇子,贵妃失德,与你逃不了干系,回府禁足一月,好好反省。江辞,你跟朕去御书房。” 圣令一下,江羡几乎是咬碎了牙。 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他怎能不恨。 但也只能叩拜谢恩。 待景皇走出大殿,江辞的脸阴沉的厉害。 最后是温沐川走到他身侧,轻轻耳语。 “今日一事,你已占尽上风,如此节骨眼眼上,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青黎郡主,切不可再轻举妄动。” 话罢,则是大步离开。 江辞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狠狠攥紧,强力压下心中的怒气,这才冷着脸前往御书房的方向。 只留下眼中泛着狠毒之色的江羡在大殿上。 承天殿上的一字一句,慕青黎听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心中不知是何想法。 苏悯生调制的伤药带着止痛安眠的作用,加上前面几个时辰的非人折磨,能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 迷迷糊糊中,她只觉得站在偏殿门外的苏悯生背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意识全无。 —— 江辞这边尽管担忧慕青黎的伤势,但也知晓有苏悯生跟温沐川在,她不会出什么差错,只好与景皇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 他进去后,景皇已背着手立在御座前。 见他进来,屏退了所有的宫人。 整个御书房只剩下他们二人,却沉默以对。 时间过了许久,他最后只是深深叹气,随后示意江辞坐下。 江辞一言不发的坐在他的对面,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你在怨朕?” 江辞冷笑一声。 “明知故问。” 对此,景皇却并不恼,这算是他们父子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说话。 看着面前短短几年时间就成长的如此出色的儿子,他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继而淡淡道:“你与她不合适,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不易,你心里清楚,想要皇位,儿女情长就必须舍弃。今日一事,朕偏袒与你,你皇兄心中定是不忿,他在上京的根基比你深,目前你与他为敌,不是明智的做法。而今日一事,他势必会有所报复,皇儿,你很聪明,也很有手段,但如何取舍,你要想清楚。” 景皇的这一番话,确实超出江辞的意料之外。 只是让他放弃对慕青黎的感情,他做不到。 皇位他会去夺,心中所爱,他亦是会牢牢抓住。 只见他无情的笑了笑。 “所以父皇这是在警告我了?可是不管是皇位还是心中所爱,我都势在必得。就算赐了婚又如何,父皇今日所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她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江辞眼中的执拗让景皇不由得蹙眉。 “江辞,没有既要又要的道理,更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若想要皇位,就舍了这段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你外祖这些年装疯卖傻,将你扶持到今天,已是不易,你莫要辜负他的期望,朕对你们所行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看在你母后的面上,你不要不知好歹。” “呵呵,母后,你还有脸提她。” 江辞再次冷笑。 提到已逝皇后,景皇的脸上最终浮现出一丝愧意。 “你还在怨朕当年将你送去齐国为质一事,当年之事实属无可奈何,朕......” “无可奈何?呵呵,你有那么多儿子,为何偏偏送我去他国为质,为何是在我母后病重的时候让我前往齐国,她跪在你的面前苦苦乞求的时候,你为何无动于衷?你不仅害死了我母后的第一个孩子,你还让她在病重之际又要经历一次生离死别之痛,你让她带着满心的遗憾离世,你让我在齐国饱受折辱,如今,就连我心爱的女子,你都要赐婚与他人,呵呵,天底下的父亲哪个有你这般冷酷无情。你用一个孩子去换你国土的完整,是你的无能,若你有能力,我的母后就不会死,我就不会在齐国蹉跎那么多年。你后宫后位空置多年,又是给谁看?是证明你有多难忘已逝的皇后,呵呵,可笑至极。” 江辞的话说完,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望着眼眶发红一脸冷意看着自己的江辞,景皇内心充满酸涩。 原来他竟是这般怨恨自己。 可他所说,字字属实。 所爱之人是因他而死,他们的第一个孩儿也是因他而死,若那个孩子活着,如今应该早都娶妻生子,可是那孩子的生命却在五岁的时候戛然而止,皇后的身体也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病根。后来又冒着生命危险生了江辞,偏偏江辞先天心疾。 太医断言,活不过三岁,可皇后偏偏不信,费劲功夫找来了南疆的蛊师,在江辞的体内种下心蛊,这才让他活了下来。 江辞的到来,他也是十分开心的,或许是出于对他们第一个孩子的亏欠,在江辞去齐国之前,他对这个最小的儿子是极尽宠爱的,并有心立他为太子。 然而在江辞六岁那年,军队实力强横的齐国却要求他将皇子送往他们齐国为质,若不答应,边关五城则要割让给齐国。 为了国土完整,万般无奈下,年纪最小的江辞被送往齐国为质。 可当初为何选他去呢,可能是那个时候自己皇后病重,而导致她的身体迅速衰退的是因为她不顾一切生下江辞的原因。 所以那个时候对这个最小的儿子心中也是有怨恨的吧。 恨他的到来让自己最爱的女子付出生命。 就在江辞离开不久后,皇后病重而亡。 思及往事,不管是为了哪般,总归是自己对他亏欠太多。 如今能做的,就是让他坐上那个他想要的位置。 第146章 取舍 沉默了许久后。 景皇缓缓抬头,语气中透着沧桑。 “朕知道这些年对你亏欠太多,但朕也有朕的难处,如今你羽翼渐丰,储君的位置,朕可答应给你。” 然而江辞听后却只是冷笑几声,眸色冰冷。 “不劳你费心,我想要的东西我自会凭自己能力得到。若叫我来是想跟我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那恕不奉陪,我怕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你……罢了罢了,去吧,但朕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感情的事情莫要强求,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如何取舍你想清楚。” 江辞站起身后面无表情看向他,冷冷道。 “若还念着点父子情分,以后我的事情别再插手。” 父子俩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单独相处,最终却是不欢而散。 人走后,景皇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自嘲的笑了笑。 这也是早就能猜到的结果。 当年一事,终究还是弥补不了。 …… 郡主府。 慕青黎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她依旧是趴睡在床上,挽月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后背上的伤口一片火辣辣的疼,稍微有点动作,就扯的生疼。 挽月见她醒来,一双通红的眼睛都是浓浓的担忧与自责。 慕青黎本想开口安慰,挽月却在她开口之前哽咽道。 “郡主,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若我能早一点去找人帮忙,你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慕青黎很想为她擦擦眼泪,可手却被包成了粽子。 只能作罢。 最后只能艰难的对着挽月笑了笑。 “不怪你,挽月,我也是没料到皇贵妃会直接对我出手。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不必自责。今日辛苦你了,好在有惊无险,我们都相安无事,索性就是受点疼,我还扛得住。” 话音刚落,外面已经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烟花声,这才想起今日是除夕。 只是有点可惜白羽辛辛苦苦找来的烟花,今日怕是看不成了。 见此,挽月心中挣扎了一番,看了看一眼窗外,最终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郡主,今日多亏了殿下,要不是殿下及时赶到,只怕......”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其中意思慕青黎清楚的知道。 是啊,今日多亏了他,若不是他,自己遭的难怕就不止这些了。 只是后来她就昏了过去,也不知道皇帝最后有没有再追究他擅闯后宫一事。 心中担忧的同时,又想到今日他在大殿上的话,只觉得心中莫名的烦躁。 挽月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知晓她想问的是什么。 “殿下无事,陛下并未罚他。” 说罢,再次看向窗外的方向,终是下了决心。 “郡主,殿下已经来了很久了,现在就在门外,你要不要见见他?” 闻言,慕青黎满脸诧异,呼吸都慢了几分。 她竟是没想到江辞就在门外,一时间有点无措。 可是现在见面,该怎么面对,尤其是知晓了他的心思,更加觉得无法面对。 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觉得自己现在无法坦然相见。 今日在宫中是形势所逼,但现在若真的与他相见,还是不行吧。 罢了,还是不见了。 “挽月,你让六皇子回吧,告诉他我我已无大碍,让他回去休息,还有今日一事替我谢谢他。” 江辞手中还提着他亲手做的狐狸灯,虽不精致,但所有细枝末节皆是他亲手所为。 此时他就站在门口,里面的对话清晰可闻的落入耳中。 望了眼近在咫尺的门,他只是自嘲的笑了笑,终是转身离去。 算了,急不得,总得让她有个缓冲的时间。 对此,挽月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拉开门。 然而门外已没有人影,只在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盏栩栩如生的狐狸灯。 知晓人已离去,她将放在地上的灯笼提起,心中深深叹气,这才重新将门关上。 慕青黎趴在床上,瞧见了挽月手中提着的狐狸灯,知晓是江辞送的,一时间眼里浮上复杂之色,愈加觉得心绪不宁,只让挽月将那狐狸灯拿走。 之后她又吃了一点小桃送来的肉糜粥,随后又沉沉睡去。 这一睡,径直进入梦魇。 梦中,竟是又一次梦见了江辞。 只见入目皆是红色,十里红妆,满城繁华尽数失了颜色。 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端坐在铜镜前,随后挽月为她盖上了喜帕,周围传来喜庆的鼓乐鸣声。 在喜婆的牵引下,她一步步走向同样身穿红色喜服的男子,只是视线被喜帕遮挡着,她看不清男子的面容。 直到一双温暖的双手牵上她略显冰凉的手,她在潜意识中觉得这人该是苏悯生。 随后,他们二人携手穿过人群,拜了堂,敬了天地,最后被送入洞房。 她忐忑不安的坐在喜房中,只觉得胸口沉闷的像是压了一块沉沉的石头。 原本想找挽月说说话,却不知何时之前一直陪在身侧的挽月也不见了。 周围依旧是一片红色,她也不敢随意揭下喜帕,因为挽月告诉她喜帕得让新郎用喜称揭下,这才吉利。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同时,喜房的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 她顿时心下一紧,双手下意识的攥紧。 心更是“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出现在她的视线,她的心跳则是更加跳的飞快。 然而头上的喜帕却并没有意料之中被揭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她心中又是忐忑又是疑惑,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不安。 他为何会停下? 就在她心中胡乱猜测的同时,却听到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叹。 随即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她猛然伸手将头上的喜帕揭下。 “阿姐,你是在期待谁?” 映入眼帘的是嘴角挂着冷笑,一袭红袍的江辞。 她满眼不可置信,心跳比之前更甚,内心一片慌乱。 “为何是你,苏大哥呢?” 江辞眼中带着偏执,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 “阿姐不妨猜猜。” 说完后,更是直接上前,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 情绪已然失控,双眸渐渐泛红。 “阿姐真是好狠的心,明明知道我心悦于你,却偏偏嫁了别人。今日是你的大婚,却是我最难过的日子,所以我杀了你的新郎,我来替他入洞房,阿姐,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江辞眼中的疯狂让她心惊,说出的话更是让她瞳孔骤缩,心痛万分。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你这个疯子。” 第147章 大梦一场 终归还是无法释怀 “不,不要......” 慕青黎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心跳的飞快,似要从口中蹦出。 随即身上传来剧烈疼痛,让她不由得倒吸冷气。 此时房间里面的炭盆里燃着的炭火正旺,天色已然大亮。 整个房间里温暖而又安静,安静的似乎能听得到她剧烈的心跳声。 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刚刚脑海中的一幕是真实还是梦境。 最后终于因为身上传来的疼痛而意识到此时还依旧回荡在脑海中的那一幕应该只是做了梦。 可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而且这个梦,真实的不像话。 真实的就像是她亲身经历了一般。 所以,江辞昨日在众人前的那番话,她果然还是在意了,而且还是放在了心里。 她趴在床上,将脸深深的埋入枕头中,努力想要将脑海中的那一幕忘却,然而却怎么也忘不了,甚至脑海中还一直浮现出梦中江辞偏执而又冷漠的眼神。 胸口更像是被重物压迫一般沉重。 难受的无法言说。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日这般。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他昨日为何会当着众人的面说那些话? 可是江辞不是一直都是在利用自己吗? 昨日的那番话到底是为何? 他喜欢自己,为什么呢? 莫不是在东篱镇那两年的相处中让他产生了误会? 怎么可能,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而已,况且那个时候自己是真心实意将他当做弟弟一般对待,也没做出什么让他误会的行为举动。 难道是在边关那三年互通书信的时候? 那也不可能,那个时候他们连面都见不着,更何况那会应是他在上京最艰难的时候,哪有心思跟余力。 若说是回了上京这短短的半年时间的话,那更不可能。 其中有一半时间她在昏迷,另一半时间江辞也不在上京,再到后来因为当年的真相,他们之间决裂。 所以,他说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到底是自己的哪一步行为举动让他产生了误会? 再或者是昨日他只是为了救下自己亦或者是他为了扳倒皇贵妃而使的计策。 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一向心思深沉,为了他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明明前几日才亲口承认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自己得到封宗的支持。 所以,他昨日在众人面前说的喜欢自己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想的时候,慕青黎只觉得心中的不安少了许多。 随后更是笃定。 想着自己短短半年时间,就前后两次因他险险丢了半条命,这次可谓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所以就算他昨日救了自己又如何,这一切还不是因他而起。 所以以后必须想办法与他保持距离,避免再被他牵连。 又想到昨日景皇亲口提及她与苏悯生的婚事,如此一来算是彻底提上日程。 可是她还未做好嫁做人妇的准备。 而且,苏悯生与她来说,真的只是感激大于好感而已。 好像自从回到上京,所行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人牵着鼻子往前走,多是身不由己。 没人会在意她的感受,就连婚事,也是逼不得已。 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更加难受。 也莫名的悲哀。 这五年多时间以来,大概过的最舒心最无畏无惧的日子,就是在东篱镇的那两年了。 那个时候虽然辛苦,可是不管是身心都是自由的,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现在,就像是身处牢笼。 不但没了自由,就连自身安全,都保证不了。 当真是憋屈。 若有机会,真的想离开这里,带上挽月与小桃,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而不是被困在这方天地,郁郁寡欢。 之前以为回到上京,能够亲眼见证江辞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得到他想要的位置。 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单纯的像个笑话。 思及过往,只觉得鼻头发酸,就像是大梦一场,终归还是无法释怀。 如今浑身伤痕累累,身心疲惫,若是可以,真的想直接逃离。 ...... 然而这个念头一旦萌发,就会在心中慢慢放大,直至萌芽生长。 所以在后面养伤的日子里,想要离开上京的念头愈演愈烈。 只是每次苏悯生来府中为她诊治的时候,看到他那张干净又温润的脸,总觉得若当真离开的话,又将置他于何地。 更何况现在景皇已亲口下令,若逃走的话,算是违抗圣命。 思前顾后,只能将这个念头暂时压在心底。 江辞后面也没有再来,只是让人送了很多补品来。 这也让慕青黎心中的担忧少了许多。 距离那日入宫已过去十日,除了后背上的伤还看着有点怵目惊心之外,其余的都已恢复的差不多,如今也不用每日趴睡在床上,只要不碰到后背上的伤,侧睡也是可以的。 还是每日巳时,苏悯生准时来到府中为她诊疗把脉,清血化瘀的药搭配上他的针灸之术,身体恢复的速度算得上很快。 施完针之后,她额上已出了薄汗,苏悯生则是用手帕轻柔的为她擦了额上的汗。 却因为这一动作,让慕青黎觉神色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自赐婚以来,除了第一次见到他之外有点莫名的尴尬之外,后面的日子,两人的相处还跟之前一般无二,无人提及婚事,相处的也如同朋友一般自然随意。 但是苏悯生的眼中,总归是多了一些之前被刻意压制的情谊。 看见慕青黎神色的不自然,他手中的动作一滞,随后尴尬撤回。 “不好意思,阿黎,我只是见你出了汗,所以......” 好在慕青黎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随后轻轻笑了笑。 “没事,苏大哥,是刚施完针,有点疼而已,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慕青黎的解释,苏悯生明白是为了避免尴尬。 想到他们二人的婚事,心中更是喜忧参半。 第148章 起了离开的念头 慕青黎于他来说,是一眼就入心的人。 有时候他也会自私的想,如今陛下赐了婚,不如就这样顺水推舟,让她真的嫁给自己。 可每次看着她那双干净的眼睛时候,却总觉得自己与江辞没什么区别。 明明一早就知晓江辞的身份,却眼睁睁看着她被欺骗、利用。 而且自己的身份不还是也隐瞒她了吗。 所以本质上自己与江辞的区别是什么呢。 若有一天真相被她知晓,以她的性子,二人怕是再无现在这样的机会相处。 所以这几日他总是心事重重,有一瞬间,他真的想将所有的真相以及自己的身份都告诉她,只是每次话到嘴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更害怕她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心生间隙,最后二人连朋友都没得做,更别说什么婚事。 可是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与她成婚,他好像也做不到。 如今距离他们的婚事之期越来越近,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也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眼下,并不是与她说明真相的最佳时机。 所以,再等等吧。 等她身体恢复,再找合适的机会与她说明。 慕青黎见苏悯生神情不对,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表现令他有了误会,刚想开口解释,却见微微皱眉的苏悯生,脸色渐渐柔和,慢慢表情与之前无异。 苏悯生压下心中万般思绪,轻轻开口。 “阿黎,今日是最后一次施针,以后只要仔细养着就行。药膏记得按时涂抹,就不会留疤。你安心养病,至于其他的事情先不要多想。以后我可能不能日日前来为你诊疗,但我会尽量会抽出时间过来看你的。” 闻言,慕青黎弯了弯唇,微微一笑。 “知道了苏大哥,这几日麻烦你了,你尽管去忙你的事情,我这边有挽月,而且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苏悯生收起药箱,脸上依旧是柔和的笑。 “嗯,我知道,但我们之间也无需客气,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好。” 望着苏悯生离开的背影,慕青黎若有所思。 这几日他过来的时候时常走神,而且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的异样,慕青黎自然看在眼中。 只在心中猜测:莫不是因为赐婚一事? 人人都说他对自己有情,可从未听他亲口说出。 就连赐婚,也是自己当时被逼无奈。 现在只要想到这些事情,她就觉得心烦不已。 身上留下的青紫印记已经几乎消散,双手以及面上也已消肿,如今除了后背上的伤,身体其他部位都已无碍。 苏悯生离开后,她撑着身子下了床,推开了屋子内的窗户,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 窗外的冷风灌进,脑袋渐渐清明。 短短半年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总觉得有一张大网,将她困在了原地。 不管挣扎与否,总会遍体鳞伤。 来上京之前,心中就有预感,上京可能并不适合她活。 现在种种情况证明,这个地方,的确是不适合她。 可现在却因为各种顾忌与现实,没有办法直接离开。 所以这几日苏悯生来的时候,她也会想,不如就将他当做自己陪伴一生的伴侣对待,先试试看。 可最后还是发现,自己对他,真的只能是朋友间的感情。 终归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可是他们之间的赐婚,却是因为自己,虽然当时被迫无奈,但也是自己亲口说出自己对他有意这番话的。 如今却想要弃他逃离,实属过河拆桥,被人唾弃的行为。 所以不管如何,总得想办法解决这事。 但心中离开上京的念头这几日愈加强烈。 只是至少在离开前,要与苏悯生说明白自己的心意与歉意,以及如何将这桩婚事合理解除。 可江辞这边,怕是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不管他对自己是什么复杂的感情或者是目前自己还对他有利用的价值,但她可以肯定,若自己想要离开上京,他定会阻拦。 在小桃的口中,她得知,府内的侍卫又增加了不少,现在就连小桃出府,都要经过府中管事的同意,所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江辞的眼皮子底下。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被困在牢笼。 这种保护,不要也罢。 婚期已不到两月的时间,虽未定具体日子,但若真的想要离开,必须得提前做准备。 她在窗前站了许久,最后终是下了决心,暂时虽不知具体要怎么做,但必须得有所行动了。 她这边计划着如何离开上京一事,至于府外发生的事情,她身居郡主府,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则浑然不知。 这边皇贵妃入了冷宫,大皇子又被牵连禁了足,其中最难受的当属丞相吴辰一派,毕竟大皇子江羡是他一手扶持至今。 而如今争储一事已到关键时刻,皇贵妃与大皇子江羡的失利对支持大皇子一派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损失。 吴辰也去景皇跟前闹了几次,然而这次景皇的态度异常坚决,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知晓事情没了转机,所以便将全部的矛头都对准罪魁祸首江辞。 不仅在朝堂上拉帮结派合力打压,私下更是想方设法想要除掉他辞。 相比江羡来说,这位丞相的手段更直接,也更致命。 他在朝堂多年,能坐上丞相的位置,其谋略与头脑自然也是不凡。 他的全力出手,江辞虽能应对,但还是应对的相当艰难。 毕竟根基在那摆着。 在最近一次的较量中,他们之间则是互相落了个平手,谁也没讨到好处。 可这也让吴辰更加坚定要除掉江辞的心,眼见江辞这边拿不下,他则是转移目标到了郡主府的慕青黎身上。 而对丞相吴辰来说,这事,他轻车熟路。 毕竟,胁人所爱,逼迫就范这事,他当年就干过。 而且如今争储一事已到了白热化阶段,鹿死谁手,就看谁的谋略与手段更胜一筹。 至此,一场针对郡主府的谋划悄然诞生,而身为被针对的对象慕青黎则是全然不知。 第149章 声东击西 深夜。 郡主府。 四下一片寂静,但这静谧中,却带着丝丝危机。 整个郡主府中的侍卫,严守以待,都已进入了高度戒备当中。 慕青黎今日则是睡得格外沉,因为今日屋内的香炉中,加了助眠的迷香。 屋子外,挽月怀中抱着剑,一脸警惕的站在门口。 夜幕漆黑,四下一片安静,她抬头看了一眼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在心里还是默默担忧。 虽说府中的侍卫大多数是江辞精挑细选来的,自然功夫不差,其中也不乏暗卫营的暗卫潜在暗处。 可是今日出手的是丞相吴辰。 吴辰权倾朝野,明里暗里养的死侍与暗卫不在少数,况且这位的头脑与谋略也不是大皇子江羡所能及的。 如今皇贵妃深陷冷宫,大皇子被禁足,这位一直未出手的丞相大人,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出手了。 如今更是打蛇打七寸,直接抓住江辞的软肋,竟是想要暗中派人直接到郡主府挟持慕青黎。 好在江辞这边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也是早早派人过来暗中保护,更是将他身边的大多数人手都派到了这边。 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吴辰的人今晚就会动手。 所以这个时候整个郡主府都进入了高度戒备当中。 而在江辞与大皇子一派这段时间的对弈中,吴辰更是直接找到了江辞隐藏在京中的据点。 这个据点对江辞来说很重要,一旦覆灭,不光是对现在的形势很不利,势必还会对他造成强烈打击。 江辞一边害怕吴辰会使声东击西之计,但同时更担心郡主府。 所以只能将大部分人手调往郡主府保护慕青黎的安全,而他则是带着不到十人的小队前往据点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已经过了寅时,可是却没有一点点动静。 长时间的高度精神紧张,让郡主府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浓浓的疲惫,但依然不敢放松警惕片刻。 想到再有不到两个时辰就天亮了,被派来潜在郡主府的九月,心中更加担忧江辞那边。 他猜想:莫不是这吴辰真正的目的就如自家主子所猜测的那般,是他们的据点,所以来了招声东击西。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家殿下那边就危险了。 虽说做了万全准备,但吴辰这人狡诈,是个老狐狸,自家殿下毕竟年少,若中了他的计,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几番思索下,九月还是将潜在郡主府的人手抽出了二十人,让他们尽快前往据点支援,而他,则是遵着江辞的命令,依旧守在郡主府。 然而事情确实如九月所料,吴辰真正的目的是江辞隐秘在京中的据点。 江辞这边只有十人的小队,而吴辰派出的人,则是不下百人,而且,全是死侍。 所以,被这些不要命的死侍缠上,他们应对的很艰难。 而这个时候,他带来的这十人,除了他还没有受伤之外,其余的几人,所轻或重,都已受了伤。 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将这些死侍斩杀殆尽,只要拖住他们就足够。 所以眼见江辞这边应对的逐渐乏力,吴辰觉得江辞大势已去。 他今日是亲手带队,现在就隐藏在死侍的队伍中。 见到江辞的人已被他带来的死侍围困在中间的时候,心中放松了警惕。 继而直接来到距离江辞不到十米的地方,挥手让他的人停下。 江辞看见他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松,他还怕以这老狐狸的谨慎,今日不会出现,看来果真是按捺不住了。 不过只要人来了就好。 现在算算时间,温沐川那边也应该是得手了。 眼见江辞并没有自己意料之中的慌乱,吴辰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如今江辞大势已去,不该是这副笃定的表情才是。 可如今自己的人已经将他带来的人权属围困,而他的大部分人手又在郡主府,所以就算他再有能耐,此时应该只是在假装淡定而已。 这样一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只是想多了。 两人隔空相望。 吴辰拉下脸上面罩,看向对面的江辞。 “六皇子看着有点狼狈,不知今日这份大礼你可满意?” 江辞收回了手中滴血的长剑,弯唇一笑。 “让丞相大人费心,不得不说,丞相大人果真是老谋深算,今日这招声东击西,的确是让本皇子刮目相看。” 吴辰冷笑几声,声线低沉。 “是吗?不过我怎么看六皇子都到这个时候了,好像还没认清眼前形势,若识相的话,六皇子不如就自我了断,本相也可大发善心,留六皇子一个全尸。可若六皇子看不清现实,那就别怪本相不讲情面了。储君的位置,还不是你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能坐上去的。” “呵呵。” 江辞冷笑几声。 “丞相大人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可是这储君的位置,原本就该是我的。当年你与齐国使臣暗中勾结,将原本要去齐国为质的江羡换成了我,丞相大人莫不是以为自己此事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江辞的话,还是让吴辰的脸色出现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江辞会知晓当年去齐国为质的真相。 只是,现在才知晓,有点晚了。 “是本相做的又能如何?你莫不是以为你今日还有逃脱的可能?虽然不得不承认你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竟能从齐国安然脱身,还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若要怪,只能怪你不识时务,异想天开,妄想争一个你根本不可能争来的位置,如今,命丧于此,你的路也算是到头了。” 说罢,则是后退一步,挥手示意他的人,直接斩杀江辞。 然而江辞的声音却隔着人群传来。 “不知今日丞相可有在京中别院加派人手?” 吴辰身形一停,挥出的手僵在了半空,脸色难看的厉害,其中还夹杂着深深的不安。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江辞丝毫不慌,一字一句顿道: “我说丞相大人今日可有在京中的别院加派了人手?” 至此,吴辰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狠狠的盯着脸上带着冷笑的江辞。 第150章 即使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将人困在身边 然而他虽然满脸愤怒,却还是不得不让他的人停下攻击。 咬牙切齿道: “你说的什么本相不懂,江辞,事到如今,你还想拖延时间,你别以为本相不知晓你打的什么主意,本相告诉你,今日你难逃一死,如今垂死挣扎也......” 不等他的话说完,就被江辞打断。 “丞相大人用我所爱之人的性命来演了这么一出声东击西的戏码,可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今晚的黄雀,现在早已找到了你藏了二十年的别院秘密,丞相大人不信的话,回去看一眼便知我所言真假。” 江辞的话说完,吴辰隐在夜色下的脸色更加难看,双手也不由得紧攥。 别院的秘密不能被人知晓,一旦被人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的谋划将毁于一旦。 他这才知晓为何从始到终,江辞的那份笃定是为何了。 竟是没想到他竟会发现自己的秘密,可是他怎么找到的? 这些他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去想。 可他仍抱有一丝侥幸。 那就是确认确认江辞是真的找到了别院,还是在这里拖延时间等救援。 稍微稳定心绪之后,吴辰则是再次冷冷开口。 “江辞,我知道你是为了拖延时间,至于你说的什么别院,本相不知,不管你今日是被捕的禅还是黄雀,你都逃不掉了。” “是吗,可我这里还有一桩关于二十年前冤案的真相,丞相难道不想听听?或者可以更直接的说,丞相关在别院的人与二十年前冤案息息相关。不知丞相是该叫她一声师妹呢,还是该叫她一声苏夫人呢。” 至此,吴辰终究是乱了心神。 他没想到江辞竟然真的找到了自己在京中的别院,只是那位置偏僻,知晓位置的人并不多,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更是周围派了不少暗卫盯着,江辞又是如何在不惊动自己暗卫的情况下找到那里的? 然而尽管心中惊骇,但眼里杀机四现。 这样的话,江辞更不能留了。 只留下“胡言乱语,不知尔尔”八字后,就命人再次进攻,自己则是匆忙带着十余人离开。 然而他前脚刚走,江辞的救援就到了。 半个时辰后,吴辰留下的死侍被清理干净。 江辞这边虽有损伤,但相比吴辰那边来说,已是好了很多。 其实在得到消息前,这里的据点早已被江辞提前全部转移。 但为了不让吴辰产生怀疑,更是为了让他分出心神,无暇顾忌他在京中的别院,所以这才与温沐川合力,一人拖住吴辰,一人带人去别院救人。 看了一眼天边绽放的烟花信号,知晓温沐川那边已经得手。 安排人妥善处理伤员之后,江辞则是带着一身血腥赶去了郡主府。 依旧守在屋外的挽月见到浑身沾染着血迹的江辞,眼里有着难以言说的为难。 可最后还是义无反顾挡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横在自己身前的长剑,江辞眼神冷冽,棱角分明的面容上似是淬着冰。 “你要挡我?” 此时他浑身都沾染着血腥之气,似乎骨子里都透着肃杀,逼仄的让挽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但她并没有收回手中的长剑。 对峙了片刻,江辞最后还是放缓了语气。 “我去看看她,一会儿就走。” 闻言,挽月脸上有着纠结,但终归是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郡主不喜血腥。” 江辞抬起自己的双手,看见手上沾染的血迹以及闻到自己周身传来的血腥气,眼中有了片刻凝滞。 随后转身离开。 他刚离开,那股逼仄的肃杀之气立马消失,挽月不禁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身着一身玄色暗纹衣衫的江辞再次出现在挽月面前,发尖上还滴着水滴,周身的血腥之气全无,只透着冰冷。 见此,挽月心中情绪复杂,最终还是没再阻拦。 屋子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只借着月色才能看见床上躺着之人大概的轮廓。 炭盆里燃着的炭火依旧通旺,屋内的暖与屋外的寒形成极端。 江辞立在慕青黎的床前,借着月色看她恬静的睡颜,只觉得一夜的疲劳似乎都消散不见。 直到身上渐渐有了温度,他这才缓缓坐在她的床边,看她的双臂都露在外面,继而伸手为她重新盖好被子。 这几日他忙着对付吴辰,根本抽不出时间来看她,如今终于抓到吴辰的把柄,以后的对弈则是多了几分把握,更何况现在还有温沐川的支持。 想必扳倒江羡一派,指日可待。 看着熟睡之人的睡颜,江辞冰冷的面上浮现出柔色。 可熟睡中的慕青黎,睡得并不安稳,反而是噩梦连连。 竟是梦见了江辞当着她的面要杀了苏悯生。 所以江辞见熟睡的人眉头紧皱的时候,便抬手想为她抚平。 然而睡梦中的慕青黎却开始毫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不,不要,苏大哥,你快走。” 听清楚慕青口口中喃语的是什么的时候,江辞脸上的柔色消失不见,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望着慕青黎的口还在一张一合,他强力压住心中怒意。 原来竟是如此在乎那人,即使入梦,也在念着。 可是怎么办呢,她只能是自己的。 即使知道她对自己可能并无男女之情。 可是又能如何。 即使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将人困在身边。 这辈子,她逃不掉,也躲不掉。 慕青黎还在无意识的喃语,却不知道此时江辞瞧着她的眼神,全是爱意疯长的偏执。 望着她一张一合的唇,他最终还是受不了她在自己的面前叫着另一个男子的名字。 随即弯腰俯身,做了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可来自唇上的柔软触感,却让他舍不得离开。 原来女子的唇竟是这般的软。 直到看见慕青黎因为没有换气而导致脸色憋红,羽睫轻颤,眼看就要醒来,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离开前,却恶作剧般再次轻咬她的唇角。 看她紧紧蹙眉,无意识的轻咬被他刚刚咬过的唇角,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甚是心满意足。 第151章 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后面的时间他倒是也没其他动作,只是嘴角上扬,一脸安静,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熟睡中的人。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吻,他就能开心许久,他要的不多,但也是全部。 这边他在屋里一直待到天边泛出鱼肚白。 房间的门依然紧闭,挽月甚至都动了踹门的心思。 但屋内并没有什么动静,挽月只好压下这份冲动。 她不敢离开,又被冻了整整一夜,这会儿只能不停地跺脚搓手。 终于是等到人出来。 只见进去的时候还浑身泛着冷意的人,此时出来的时候竟然嘴角含笑,明显的就连挽月都能看出他抑制不住的开心。 是以不由得在心中担心这人莫不是做了些啥不该做的事情。 可是她一直在外面,也没听到些什么奇怪的声音。 所以江辞前脚刚离开,挽月急忙推门进去,见人依旧在沉睡,这才放下心来。 看样子应该是无事发生。 可为何刚刚江辞离开的时候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对,就是春心荡漾。 虽然挽月觉得用这个词形容并不恰当,可是刚刚江辞的表情的确是如此。 难道他就真的这么容易满足? 只是安静的陪伴几许就这么开心? 挽月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曾经的这位主子了。 但这会儿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因为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缓缓睁眼,继而一脸迷茫的看向挽月。 香炉里的迷香被捻灭,慕青黎觉得自己的这一觉睡得格外的久。 此时睁眼就看见挽月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有点不明所以,尤其是她此时身上带着佩剑。 莫不是一夜未睡? “挽月......” 开口的瞬间,却不由得低声轻呼一声。 嘴角不知为何疼的厉害。 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摸嘴角,好像也没破,可是有点疼,难道是自己睡着的时候不小心咬的? 挽月上前一步,扶她坐起来。 视线却被她嘴角的一块异于别处的深红色伤口吸引,当下知晓是怎么回事。 毕竟这事白羽也对她做过,虽然最后自己赏了他一拳,但总归是被他占了便宜。 结合刚才江辞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 不由得在心中暗骂。 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边挽月还在心中骂骂咧咧,慕青黎则是一脸关心的问她。 “怎么回事?你一夜没睡?” 知晓自己此时脸上的疲色引起了她的怀疑。 只好找了个借口。 “嗯,睡不着,跟白羽吵了一架。” “嗯?跟白羽吵架?你们吵得什么架?” 随后一想,热恋中的男女吵吵架应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就连大大咧咧的挽月,没想到也会绊于儿女情长的磕碰中。 不过错也应该是白羽的错,她的挽月准没错。 莫名在背后被蛐蛐的白羽则是接连不停的打着喷嚏,惹得身边的九月一脸嫌弃的与他拉开距离。 “白羽,这几年你真的是对自己过于懈怠了,只不过是让你暗中盯梢那吴辰的动向,你就成了这般模样。你再瞧瞧咱们主子,与吴辰那帮死侍大战八百回合后还赶去郡主府确认青黎郡主的安危,你看他哪有半点疲色,这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知晓的还以为他昨晚不是与人死战,而是春宵一刻去了,啧啧,年轻人,就是体力好。” 白羽摸了摸鼻子,望着走在最前面脚底生风的江辞,心里表示对九月的话认同。 不过他认同的是后面的几句。 至于九月说自己这些年对自己懈怠,其实还真的有点吧。 毕竟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拿下挽月,虽然目前见效甚微,尤其是自家主子与青黎郡主闹掰后,深受其害的竟是自己。 如今挽月更是不待见自己,这不,眼圈还青着呢。 只是因为自己趁她不注意亲了她一口。 挽月竟然直接下死手。 一点情面都不留。 为此,没少被郡主府安排的那些暗卫明里暗里的笑话。 如今可好,自家主子见了青黎郡主后一脸春风得意,合该自己还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取得挽月的原谅。 他不由得在心中长叹。 天道不公啊。 ...... 至于丞相吴辰,等他带人赶到京中别院的时候,早已人去院空。 留下的只有他的人的尸体。 饶是心理强大的他,也不禁后退几步,轰然倒地。 他守了二十年的秘密以及关押了二十年的人,如今就这样轻易被江辞带走。 他怎能不恨,更是没想到江辞竟是一直在隐藏实力,一边与自己周旋,一边暗中派人找到了这极为隐蔽的别院,又或者说是江辞与什么人联手了。 可是数来数去,朝中能有其实力的人屈指可数,且尽数被自己拉拢到扶持大皇子江羡一派。 如今谁还会有这般实力,能与自己精心培养的死侍一战,且全身而退。 他双眼通红,眼中都是恨意,恨不得将江辞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只是愤怒的同时,脑海中却下意识的想起一人。 一个与在他别院所困之人有几分相似之人,不,具体说是八分。 想起第一次见到温沐川这个当年轰动全城的文科状元时,就被那双与故人极其相似的眼睛震惊到几乎失态。 若不是当年是他亲手带人去截杀被流放全府的苏家之人,若不是当年苏家二子皆死于他手,他真的会有一种错觉,温沐川就是那苏家长子。 后来温沐川仕途一路顺畅,直至年纪轻轻就坐上太傅的位置,这期间,他并没有放弃查探这人的背景。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并未发现温沐川与当年的苏府有任何关联。 这才停止对他的调查。 如今思来想去,竟是发现终究是自己大意了。 现在这朝堂能有实力与江辞合力对付自己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他吴辰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若温沐川真的是当年的苏家长子,如今他与江辞联手,只怕是自己辛苦几十年才坐上来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而且不光是位置保不住,就连性命也堪忧。 以温沐川的行事风格,知晓当年苏府的真相以及自己囚禁他的娘亲整整二十年,怕是会将自己剁碎了喂狗。 想到这里,吴辰顿时冷汗连连,就连唇也白了几分。 瞬间就像是苍老了十来岁。 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终究是害了怕。 第152章 当年的真相 此番对弈,吴辰无疑是一败涂地。 但他可不是甘于就此一蹶不振之人。 冷静过后,命人收拾了现场,最后是一把火将他隐藏了二十年的别院烧毁殆尽。 透过浓浓大火,他的眼中泛着鱼死网破的疯狂。 太傅府。 温沐川与苏悯生眼眶泛红的望着分离了整整二十年的生母温芷,一时间悲喜交加。 喜的是原本以为她与他们的父亲早已不在人世,却不曾想她竟然还活着。 但悲的是她虽活着,却被吴辰那禽兽关押在京中别院整整二十余年,而且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温芷更是没有想到他们母子还有再次相见的时刻,明明当年亲眼看他们被吴辰斩杀。 母子三人纵有万般思绪,千言万语,此时都化作滚烫的泪水。 温沐川与苏悯生看见自己母亲脚踝上拴着的粗壮铁链,心中对吴辰的恨意更甚。 温芷望着自己成长的这般出色的两个儿子,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 随后就像小时候那样,将他们二人紧紧拥入怀中。 “阿瑾,阿胤,你们都好好的活着,真好。”(温沐川原名苏瑾,苏悯生原名苏胤。) 望着温芷耳鬓旁的白发,饶是温沐川,也不禁落了泪。 他从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温芷还活着,可虽是活着,却比死更难受。 一身功夫尽废不说,更是常年被人监视,甚至就连脚上,都拴着粗壮的铁链。 吴辰为了防止她自杀,更是给她常年服用软筋散,身体早已衰败的不像话。 若不是吴辰那疯子用补药吊着她的性命,怕是早已坚持不住。 当年的她是何等风采,江湖剑术第一门派温氏一族的继承人,一身剑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与当时的太傅苏桓才子配侠女的美谈更是轰动整个上京。 如今,却是鬓发斑白,身形瘦削,形容枯槁。 母子三人久久相拥,直到温沐川察觉到温芷的身体摇摇欲坠。 这才一脸慌乱的将人扶到床上躺下。 苏悯生泪眼朦胧,眼中都是凄切。 刚刚他已为温芷把了脉,哪怕是用着世间最好的良药,怕是都拯救不了她的性命。 苏悯生的表情,让身边的温沐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慌乱跪倒在床前,拉着温芷消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双手。 “母亲,您别担心,弟弟的医术很好的,他会为您医治好身体的。如今儿子已是当朝太傅,与当年的父亲一样,母亲,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我......” 话到最后,已是哽咽不已。 温芷眼中都是不舍与满足。 不舍的是他们才刚刚见面,相隔二十年才见到自己的孩子,如今却不得不再次生死分离。 可是她也很满足了,至少在生命消逝之前,还能见到他们。 她轻轻抽出手,摸了摸温沐川的发,眼底都是柔色。 “阿瑾,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阿胤,你做的很好,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们都是母亲最爱的孩子,今日还能见到你们,母亲心满意足了。我丢下你爹独活了这么些年,已经很过意不去,看着你们成长的如此出色,见了你爹,我也能好好跟他炫耀几句的。不过我既然苟活了下来,那么临死之前,当年的真相我还是要告诉你们的,阿胤,你师伯的针法你应该是学了十成,来吧,让母亲多活一半个时辰你应该是能做到的。” 苏悯生早已泪流满面,绝望跪倒在温芷的床前。 他学了那么多救人之术,却偏偏救不了自己的母亲。 温沐川红了眼眶,面上都是痛苦之色。 传遍全身的无力感,让他恨不得此时就将那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温芷说完后,一脸含笑的望着跪在床前的兄弟二人。 她心中比谁都不舍,但也深知自己能坚持到现在,全凭着心中的那点信念。 一个月前的深夜,她照常浑身无力的躺在榻上,可拢在袖中的手里却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今日她趁着看守她的人不备,将那混有软筋散的饭菜打翻,为的就是这一刻。 身体能比往日多一分力气,如今只要用袖中的匕首划破脖子上的血管,她就彻底解脱了。 为了这一刻,她已整整谋划一年。 因为她所处的这座宅院,别说匕首,就连丝毫的尖锐锋利之物都没有,为的就是防止她自杀。 一年前她费尽心思才得到这把被新来的下人带进来的匕首。 可是光有匕首不行,她没有足够的力气拿的动。 所以她只能找机会,终于在今日,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然而就在她颤抖着双手即将划破脖颈上的血管时,却见一黑色夜行衣之人,出现在了她的房间。 “夫人,可想见见自己的孩子?” 声音很年轻,可说出的话也让她极度震惊。 孩子吗?他说的是自己的孩子? 顾不上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顾不上问他是谁,此时心中只有他刚才说的孩子二字。 她挣扎几番,好不容易才坐起。 因为激动,声音抖得不像话。 “我的孩子还活着?” “活着,他们不光活着,还活的很好,可是他们不知道夫人还活着。” 温芷不敢置信的看他,明明当年亲眼所见,眼睁睁看着吴辰杀了自己的孩子,怎么会? 知晓她可能不信,一身黑衣的江辞,扯下了面上的面巾。 望着他的脸,温芷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你,你是,你是宁玥的儿子?”(宁玥,已逝皇后,与温芷是闺中密友。) 江辞点了点头。 “是,夫人,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您的两个孩子都活着,如今他们都在上京,他们也在查当年的真相。我能来此,也是知晓了当年的真相。丞相吴辰权倾朝野,当年苏家被流放一事我已知晓是他所为,但证据不足,不足以扳倒他,夫人,我会想办法救您出去,但这里情况复杂,暗卫众多,一时之间我无法营救。若想救您出去,须得您配合,所以夫人,您得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见到您分离多年的孩子,也只有您的证词,我们才能彻底将吴辰扳倒,才能将当年的真相公布于众。” 第153章 才相见,死离别。 听完江辞的一番话,温芷早已泪流满面,心中做了决定。 “好,我知道了,若临死之前还能见到我的孩子一面,我就死而无憾了。” 随后,江辞与她大概将营救计划说了一遍,这才冒着风险离去。 后面的事情就进行的很顺利了。 大皇子与皇贵妃的失利后,吴辰果然坐不住了,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温芷也被顺利救出,但身体却也到了极限,如今只剩一口气撑着。 纵使温沐川与苏悯生痛心疾首,但最后也只能按照温芷所说,施了针为她争取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最后由温芷口述当年所有的真相,温沐川执笔代写。 一份关于状告当朝丞相吴辰在当年如何陷害太傅苏桓,导致苏府全府被流放,后面更是亲手带人截杀苏桓一家的状纸在一个时辰后被秘密送往皇宫。 状纸送走后,压在温芷心头整整二十年的石头总算是轻松了不少,她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心中都是坦然。 “阿瑾,阿胤,缺位你们的成长是母亲的遗憾,但临死之前还能再见到你们,母亲已经心满意足了,母亲相信你们,定会让吴辰这个罪魁祸首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报仇固然重要,母亲更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为自己活着。虽然还是遗憾没能看着你们娶妻生子,可是能见到你们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加油吧,我的儿子们。请你们原谅母亲,我得去下面陪着你们的父亲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么多年,母亲现在终于能去陪他了。希望我如今的这副模样他还能认得出,若他敢认不出,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的。阿瑾,阿胤,答应我,好好......好好活下去,要......开开心心的,要......” 伸出的手慢慢无力滑落,她一脸安然的闭上眼睛,虽有遗憾,却也满足。 压抑的哭声自房间里面传出,守在门外的府中管事不忍闭眼。 才相见,死离别。 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终是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温沐川才失魂落魄起身,他拍了拍还伏在床前痛哭的苏悯生。 声音中带着颤音。 “阿胤,起来了,母亲爱笑,她不喜欢我们哭。” 苏悯生缓缓抬起头,双眼通红。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温沐川知晓他心中所想,上前拉他起身。 “你不必自责,这不怪你,我们还能见到母亲一面,已是万幸。好了,擦干眼泪,接下来,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了,吴辰,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得意不了多久,我要将他剁碎了喂狗。” ...... 江辞赶到太傅府的时候,温芷的身上已经覆盖着白布。 看了一眼双眼皆是通红的温沐川与苏悯生二人,让九月将他千辛万苦才寻来的钥匙递上前。 “对不起,我来迟了,这把钥匙能打开夫人脚上的铁链,二位节哀。” 温沐川接过钥匙,颤抖着双手上前为温芷打开脚踝上的铁链。 看到自己母亲脚踝处被铁链磨出的一层厚厚老茧,眼中的杀意已经压制不住。 随着“哐嘡”一声声响,锁困了温芷整整二十年的束缚终于被打开。 她终于是自由的了。 苏悯生不忍别过脸,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是狠狠攥住。 苏家的仇,父母的仇,他要吴辰用命来偿还。 如今状纸应该不出意外已经到了景皇的御书房书桌上,尽管他们的速度很快,吴辰应该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 但他一向狡诈,不得不防, 所以他们的速度必须更快,让他再也没有余力反抗。 压下心中的悲伤,温沐川与苏悯生以及江辞三人一同去了书房商量对策。 吴辰在朝中的势力不言而喻,虽然景皇很信任温沐川,但他们还是担心。 “我父皇未必会信你写的那封状纸,若被吴辰反咬一口,抖出你们的身份,恐怕到时候就会以欺君之罪来反咬,所以,我们必须找出能一招致他于死地的办法。” 江辞所言,自然也是温沐川所顾虑的,可是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直接致他于死地呢? 刺杀,肯定是不行的,且不说吴辰本师从江湖第一剑术之家温氏,本就就功夫不弱,就他所豢养的那些死侍,更是像密不透风的保护罩一般将他护在中间。 而且这个办法他们早已试过,行不通。 现如今就只有那唯一的一个办法,却是关于一桩秘闻。 曾经有传言皇贵妃与吴辰并非是亲兄妹关系,说是皇贵妃曾是吴家的养女,吴家曾有意将皇贵妃这个养女嫁给吴辰,后面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皇贵妃参加选秀进了宫,并且只是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就得到景皇的宠幸,并且有了身孕,生下了大皇子江羡。 这桩秘闻还是温沐川与苏悯生在调查当年苏家被流放一事与吴辰有着莫大关系的时候意外得知。 如今细想之下,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他们与江辞对视一眼,当下心中了然。 想要扳倒丞相吴辰,江辞自然没少调查他,这件事他也知晓。 若说大皇子与吴辰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的话,确实也说的过去,毕竟吴辰是他舅舅。 外甥像舅舅,无可厚非。 可但若皇贵妃不是吴家的女儿,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话,那么这件事就有的追究。 既是如此,如今他们就可以从这个地方入手。 不过,现在最好的入手点就是冷宫中的皇贵妃。 当下三人一合计,就有了对策。 他们打算以丞相吴辰的手信,传信与身在冷宫的皇贵妃。 皇贵妃毕竟在后宫多年,加上有吴辰这个权倾朝野的靠山,虽身在冷宫,却并未彻底失去自由,书信这一类的,自然也能送的进去。 若能从她的口中得知一些关于他们所猜想的真相,那么,解决掉吴辰,轻而易举。 但这件事还要有一个关键的人来帮忙。 那就是还在郡主府养伤的慕青黎。 第154章 所以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青黎郡主还是阿黎? 说来也算是偶然,慕青黎在四方城的那三年,时常与江辞通书信。 她之前的字,说不上难看,也算不上有多好看,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后来江辞回了上京,她一人在四方城,封宗又忙,以至于她后面除了去安然的医馆帮帮忙之外,那三年时间里,剩余的大把时间几乎无所事事。 索性后来每次给江辞写书信的时候会将平常发生的一些琐事也写进去。 刚开始她寄给江辞的书信只有薄薄几页,后来逐渐增加,直至最后,他们二人之间的书信更像是记录日常生活一样。 写的多了,她似乎渐渐就找到了如何打发时间的乐趣。 所以在有一次给江辞回信的时候,她试着模仿了江辞的笔迹,竟是让她意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 就连江辞收到她的书信时也暗暗吃了一惊。 她模仿的笔迹,足以以假乱真,恐怕就连正主也分辨不来。 后来她又模仿了安然以及封宗的笔迹,事实证明她在这方面确实有超出常人的天赋。 所以江辞想到手信一事,第一个就想到了慕青黎。 若由她模仿吴辰的笔迹送信给皇贵妃,应是能蒙混过去的。 事情敲定后,他便离开了太傅府。 他这边才离开,消息已经传到了吴辰的耳中。 知晓他们二人联手后,吴辰并不意外。 因为此时他心中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所以这个时候他并不在意江辞与温沐川二人有没有联手。 只不过昨夜江辞竟然全身而退确实让他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如今只能加紧时间谋划他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 而景皇这边,对于温沐川的一纸诉状,则是全无动静,这也印证了江辞的猜测。 他的父皇,总是瞻前顾后,即使知晓吴辰所作所为,为顾全大局,也不会轻易动手。 所以,表面上,整个朝堂一片安静,但私底下,早已风起云涌。 —— 至于朝堂上的风风雨雨,慕青黎全然不知,身体日渐恢复后,她想要离开上京的念头蠢蠢欲动。 甚至已经让挽月偷偷将库房中赏赐的金子拿去换成银票。 毕竟若真的离开,随身可携带得银票比那沉甸甸的金子要好带的多。 挽月还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而是按照她的吩咐,避开府中暗卫,悄然分批次将金子拿去兑换银票。 除此之外,她也做了其他准备,比如说锻炼身体之类的,虽然伤势还没恢复,但这次相比上次她为封宗挡刀一事,总归只是一些皮外伤。 用了苏悯生调制的伤药,恢复的很快。 只要不做些大力拉扯之类的,日常走路之类的轻微锻炼,一点都不打紧。 所以,这几日她总会在房间活动活动。 清晨,用了早膳,她照常在屋内走动锻炼,却见小桃着急忙慌的跑来。 “郡主,六皇子殿下来了,就在门外。” 闻言,她动作一滞。 从那日出宫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江辞,算算时日,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月时间。 她已经在心中笃定,那日江辞在众人面前所言是为了能够扳倒皇贵妃所为。 所以这个时候他来是做什么? 到底见不见? 见了又该如何面对? 可是总躲着也不是个事。 压下心中万般思绪,慕青黎抿紧嘴角,最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 “让六皇子殿下进来吧。” 江辞从门外走进,望着站在屋内的慕青黎,一时间有点恍惚。 随后,脸上表情柔和,淡淡一笑,一如过往。 “阿姐。” 慕青黎转头看她,这声“阿姐”恍惚的让她想要掉眼泪。 可是终归是不同了。 恍惚片刻后,她也回以笑意。 “殿下来了,请坐吧。” 客气而又疏离。 江辞看着她含笑的眼睛,心中隐隐泛痛。 随后面色平静的坐在她对面。 “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那就好,这段时日琐事缠身,抽不开身。”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 疏离又客气的对话,江辞难受的紧。 “阿姐,你在怪我?” 慕青黎扬唇一笑。 “怎么会,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明白,还有以后,殿下不要再叫我阿姐了,当日在朝堂已经引起了误会,若日后再被人听见,怕是解释不清。” 江辞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所以她口中的误会只是单纯指的是他们之间的称呼还是自己那日所说的话? 慕青黎说完后,也不看他表情,继而给他倒了茶。 “殿下,喝点茶吧,不知殿下今日找我有何事?” 茶杯里的热气萦绕纠缠在二人中间,她的疏离终归是江辞来见她之前的那颗雀跃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随后只自嘲一笑。 “所以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青黎郡主还是阿黎?” “随你,都可。” 慕青黎依旧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躲避着他灼热的目光。 在握在手里的茶杯即将被捏碎的时候,江辞终究是压下心中情绪。 语气有点僵硬。 “今日来找你确有一事,想让郡主帮帮忙,不知郡主可答应?” “郡主”二字他咬的格外重,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然而慕青黎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刚才说的帮忙二字。 笑话,不说清楚帮什么忙,就让自己答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殿下不妨说说要帮什么忙?我也好掂量掂量自己能否帮得上。” 江辞要被她这番话气笑。 掂量掂量,她这番话里有话用的相当熟稔。 见她依旧低着头,就是不与自己对视,江辞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还是睡着可爱,哪像现在,句句带刺,一口一个殿下,这是着急与自己划清界限呢。 只是想到那晚的那个吻,他就有点心不在焉。 嗯,嘴巴很软,还有点甜,让人有点欲罢不能。 可是为何那么软的嘴巴,这个时候说出的话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呢。 江辞的脸色变了又变。 被他盯着的慕青黎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他这灼热的视线。 第155章 美色当前,终是乱了心神 江辞努力压下心中情绪,安慰自己。 罢了罢了,急不得,给她时间,自己等得起。 可是他等得起,慕青黎等不起,只在心里猜测他突然到来的意图,然后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赶紧离开。 她脸上的不耐没有躲过江辞的眼睛,瞬间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一般,沉重的让他喘不上气。 原来她竟是这般不待见自己。 心中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袭来,江辞眼尾泛红,下意识的握紧了拢在袖中的手。 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再次在心中安慰自己。 罢了罢了,她只是对自己过去所做的那些事情还在耿耿于怀,给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总有一日,她能看到自己的心意。 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就好受了一点。 望着依旧不抬头看自己的人,他眸色暗沉,随后淡淡道:“今日所求之事自然是郡主能帮的上忙的。” 慕青黎耐着性子,但依旧不去看他。 “殿下请说。” 随后江辞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她,她这才抬起头来,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过来。 看完里面的内容后,她的表情有点精彩。 随后不敢置信的问江辞。 “所以你怀疑皇贵妃给皇帝戴了顶绿帽子?”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不妥,毕竟皇帝是人家的爹。 随即开口解释。 “你是怀疑大皇子的真实身份?” 对于她脱口而出的这些话,江辞却显得心情好了很多。 自从来到上京后,感觉她总是拘着,全然没有了过去在东篱镇时的洒脱自在。 他更希望她能如过去一般,随心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要说的话。 慕青黎见自己说完那句大不讳的话后,江辞的嘴角竟然带着丝丝笑意。 慕青黎:瞧吧,他对自己的皇帝爹被人戴了绿帽都没有什么感觉,更何况对自己这个外人呢,所以啊,该放下了。他本就冷漠无情,被他利用是你活该,如今还在耿耿于怀,没有多大意义,难受的只是自己而已。 江辞不知她心中所想,刚刚低沉的心情却又再次因为她在自己面前无所拘束说出的那句话而再次好了很多。 神色再次柔和,嗓音不疾不徐。 “嗯,所以需要郡主模仿吴辰的笔迹,给皇贵妃送手信,以验证这件事情的真假,不知郡主可以帮这个忙吗?” 慕青黎在脑海中努力搜寻关于丞相吴辰的信息,猛然间想起自己应该是见过这人的。 对对对,就是在封宗大婚的那日,与皇帝他们一桌的确实有一人,眉眼间与江羡的确是有几分相似。 只是按照他们之间的关系来说,本就是舅舅外甥的关系,外甥像舅舅,不也正常吗。 她只在心中猜测,但对于江辞刚刚所说的帮忙一事,还是点头应答,谁叫皇贵妃与江羡对自己出手呢。 她可是记仇的很。 若真的是江辞与那大皇子江羡必须有一人要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那她还是站江辞。 所以这个忙,她自然是得帮。 “嗯,不知我要怎么写?” 江辞淡淡一笑,又拿出一封书信。 “这是吴辰的笔迹,郡主可比对一下。” 慕青黎从他手中接了过来,细细看了下,觉得难度不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随后点了点头。 “嗯,没问题,那我让小桃进来帮忙,殿下稍等片刻。” 然江辞却打断了她。 “事情牵扯重大,还是不要让过多的人知晓,洗笔磨墨的话,我来为郡主准备,郡主只管提笔就好。” 说罢,也不等慕青黎的反应,而是径直去了靠窗的书桌旁。 今日他穿的是一身绛紫色带着金色暗纹的衣袍,背光站在书桌旁,更显周身矜贵。 慕青黎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思绪复杂。 这才是真实的他,真正的皇室贵胄。 当年与自己在东篱镇生活的羸弱少年,就像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他在梦中陪伴自己度过了那段无依无靠的时光。 如今,梦醒了。 平复了一下心中酸涩情绪,她慢慢走向书桌旁。 等她坐下后,江辞却并未坐在她的对面,反而是坐在了她的身侧,一脸认真的为她研墨。 两人离得很近,江辞的身量又高,远远望去,本就因为受伤而清瘦了不少的慕青黎此时就像笼罩在他的阴影中,让她倍感压力,根本无法安心提笔。 可刚想张口,却见江辞一脸认真,心无旁骛的研着墨。 她又觉得自己不好意思打扰他。 只好顶着压力,稳定心绪,继而专心提笔。 然而刚写了开头几个字,她就不知道接下来该写什么。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有写过情书。 是以,颇有点为难的停笔皱眉。 江辞只给了她吴辰的笔迹,却没有说具体要怎么写,若是自己胡乱编造的话,万一被皇贵妃识破,岂不是坏了他的大事? 身侧,“心无旁骛”的某人心底的雀跃几乎要压制不住。 两人离得很近,嗅着慕青黎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味,他开心中夹杂着心疼。 伤了她的人,都得死。 这边慕青黎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实在无法下笔,只好转头求助专心研墨的江辞。 然她刚一转头,江辞就看了过来,眼中都是满足的笑意。 两人的视线直接对上,江辞眼中的柔情猝不及防就落入她的眼里。 顿时呼吸都慢了几拍。 心跳却猛然加快。 高挺的鼻,含笑的眼,白皙的肌肤。 这个时候的他,好看的不像话。 慕青黎慌乱回头,手中的笔却落在了纸上,她急忙捡起,手上却不小心沾染了墨汁。 随后又慌乱的用一边的手帕去擦,手上的墨汁却又不小心蹭到了脸上。 一整个的手忙脚乱,惹笑了江辞。 原来她竟是吃这一套。 美色当前,终是乱了心神。 谁说男子不会勾人,这不就是很会嘛。 等她好不容易将笔重新握好,却见面前一张逐渐放大的俊脸在接近,她心中更加慌乱。 身体不由得往后靠。 江辞这厮是要做什么? 色诱吗? 第156章 完了,她被蛊惑了 眼见江辞那张放大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慕青黎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一般,耳尖更是不由得泛红。 最后竟是下意识抿嘴闭眼。 见此,江辞嘴角的笑意更甚。 最后只是抬手为她将脸上蹭上的墨汁擦去。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指尖温热触感,慕青黎这才堪堪睁眼,却听见江辞明显带着笑意的调侃。 “郡主闭眼做什么?我只是见郡主脸上沾染了墨汁,想帮郡主擦一擦而已。” 慕青黎此时红的不止是耳尖,整张脸直接爆红。 鬼知道她刚才为何会下意识的抿嘴闭眼。 完了,难道她是被蛊惑了? 不,绝对不是。 要怪只能怪江辞这厮平白无故的突然离自己那般近。 自己只是被他吓到了而已。 对,只是被吓到了的下意识动作。 绝对不是因为心中有了些其他的什么心思。 终于在手中的笔被她大力的即将捏断时,她压下心头慌乱,堪堪低头,尽量不去看他。 声若蚊蝇。 “我眼睛里进了东西,这才闭眼,殿下不必研墨了,坐旁边等着就行。” 江辞并没有离开,而是笑的意味深长。 “我还以为郡主是想让我......” 剩下的话他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慕青黎一脸恼怒的用手捂上了嘴巴。 “我没想什么,是你多想了,你坐这影响我的发挥,若想让我帮你写信,请你安静。” 然江辞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手动闭嘴而改变,眼里依旧含笑。 望着她满脸的懊恼,最后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罢了,不逗她了。 见他点头,慕青黎这才松开了手。然而她手上本就沾染了墨汁,此时她手上的墨汁刚好又蹭到了江辞的下巴。 圆圆正正的还挺标准,看着就像是他下巴处长了一颗大黑痣。 莫名显得有点滑稽。 她突然就很想笑,最后却硬生生憋住了。 然后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忍得相当辛苦 江辞则是全然不知,也知晓事情紧急,若想一举扳倒吴辰,他们的动作必须要快。 而且现在墨汁已经磨好。 随后便起身,一脸纠结的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安静的坐在一边看书等待。 慕青黎这边抬眸看了一眼安静看书的江辞,终是强忍不让自己发笑。 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次提笔的时候,却是意外的顺利。 思绪涌动,下笔流畅。 古人含蓄,况且吴辰又是丞相,即使他与皇贵妃真的是有那一层不被人知晓的关系,想必也不会在信中直叙心意,所以这封手信的尺度必须得把握好,万一太过,那皇贵妃怕是会起疑。 所以前半部分,大部分写的是对她身在冷宫的担忧与关切,只在后半部分很晦暗的夹杂了几句。 写完后,她深呼一口气,然后起身将写好的书信递给江辞,示意他看一下。 江辞接过书信,随手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细细查看。 而慕青黎坐在一旁,心中很是忐忑,根本就没注意到江辞刚刚放在一边的是什么书。 此时她的心情就像是上学的时候等待老师公布分数那般。 半刻后,江辞终是将目光从手中的书信上离开。 垂眸看向面色忐忑的慕青黎。 “写的不错 ,我只是简单描述几句,郡主就能明白其中深意,并能揣摩吴辰的心思,这份手信,定能帮上大忙,今日多谢郡主。” 闻言,慕青黎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几年闲暇之余的画本子没白看。 到底是用上了。 只是,江辞那张俊脸上此时顶着下巴上的那颗酷似黑色大痣的墨汁,又一本正经的说这话,她就有点忍不住想笑。 却只能生生憋着。 心中打定主意今日让他就这样出门去出出丑。 看她从刚才就一直憋笑的江辞则是不明所以。 可看着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心里也是开心的。 本想与她多待一会儿,但如今对付丞相吴辰一事迫在眉睫,如今书信已经拿到,他必须尽快安排人想办法将这份书信送到皇贵妃的手中。 只要他们所猜测的事情被确认,那么吴辰,必死无疑,而江羡的,就不需说。 到时候,他与她有的是时间。 而对于她与苏悯生的赐婚,他本就没放在心上。 反正不会有结果,他又何须担心。 但他根本没有想到,此时身边的某人,已经有了离开的念头。 拿了书信后,他则是神色如常的告辞,却在离开前,指了指身后桌子的位置。 “郡主原来是喜欢这种书,既然郡主喜欢看,我让白羽再去为郡主找一些来解闷。” 说完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离开。 然而慕青黎此时的注意力还在他下巴沾染的墨汁上,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这才转头看向他指的位置。 那本昨晚被她随意丢在一旁的话本赫然出现了桌子上。 所以江辞刚才一直看的书是这本《娇俏娘子爱上亲手养大的小阿弟》? 封面上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差点闪瞎了她的狗眼。 她立马开口慌乱解释。 “不是,这不是,不是我看的......不是你想的......” 却只听见。 “郡主放心,我不会乱说,安心。白羽是自己人,他也不会乱说。” 随后还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但明显的发笑声还是传入她的耳朵。 慕青黎呆傻在原地,面色再次爆红。 她真的只是偶然看见的这本书,但确实是被这本书的封面所吸引。 怀着忐忑的心情翻开了一页。 却被里面的“黄色废料”所劝退。 天地良心啊,她真的就看了不到一页。 随后就被里面的直白露骨文字吓退。 最后直接将书扔到了一边,谁知这小桃收拾屋子的时候竟将这书放在那般显眼处。 这不明显的坑自己吗? 还好死不死的被江辞看见。 这下是解释不清了。 那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字面意思上不是过于明显的含沙影射自己与江辞的关系嘛。 这,怎么解释的清。 她懊恼的直跺脚,心中直骂自己手贱。 丸辣,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对他也有那般不一样的心思。 却还矫揉做作的与他玩心计。 只要一想到那书中的内容,她的眼前一黑又一黑。 “老天,来道雷劈死我吧。” 第157章 所以挽月,我们离开的时候顺便也将白羽拐走吧 这边江辞顶着那颗黑色的大痣出了郡主府,徒留下身后一众努力憋笑的侍卫。 恰好碰见刚从钱庄回来的挽月。 挽月心中一慌,害怕被他发现端倪,却在看见他的脸时,几乎是咬碎了牙,这才不让自己笑出来。 好在江辞没有过多停留,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匆匆离去。 等人离开后,挽月最终是憋不住,迫不及待的进了府想要与慕青黎分享一下自己所见。 然而却见自家郡主一脸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拿着一本书咬牙切齿。 当下以为她又与江辞吵了架,慌忙上前询问。 “郡主,怎么了,我刚才见六皇子出了府,你与他吵架了?” 慕青黎则是苦着一张脸问挽月。 “挽月,你说小桃是不是江辞安排在我身边的人?” “啊,小桃?怎么会?她应该不是吧,她做了什么?” “她坑我。” 慕青黎几乎是磨着牙说出的这几个字。 挽月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拿的是什么,这不是自己早上从她床头拿走的那本书吗? 当时见她还睡着,又见这书放在床头,随后便为她收了起来,并将书放在了书架。 如今看她咬牙切齿的拿着这本书,莫不是这本书有什么问题? 可是以往她不是总爱看这些稀奇古怪的画本子一类的吗? 挽月心中疑惑,随后,从她手里抽出这本书,还郑重其事的将封面上的几个字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 “俊俏娘子爱上亲手养大的小阿弟,郡主,是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慕青黎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将这几个字从嘴里说出,当下震惊了,也由于过于震惊,没注意到挽月已经将书打开。 直到看见里面的内容,挽月直接傻了眼。 手里的书“哐当”一声落地。 不可置信的看已经完全石化的慕青黎。 所以,她的郡主一直喜欢看的是这种东西? 两人一人石化,一人傻眼,随后一脸兴奋的小桃带着毫不掩饰的笑声走进了门。 “郡主,挽月姐姐,你们不知道,刚才六皇子有多好笑,他下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黑色的大痣,圆圆正正的,就像是天生的一样,他就带着那颗大痣出了府,府中的侍卫差点笑岔了气。哎?这是什么,你们怎么将书扔到地上了?” 随后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将捡起的书翻开了。 “别,别看......” 然不等她们说完,那本书就被小桃如烫手山芋一般再次扔在地上。 随后更是通红着脸发出尖叫。 “我不干净了。” 傻丫头,不干净的可不止是你。 身心皆被严重污染的三人面面相觑,面色潮红,手足无措。 小桃:想不到郡主竟与挽月姐姐会看这种书,好羞耻。 挽月:想不到郡主竟会看这种书,太羞耻了。 慕青黎:我说我没看你们信吗?真的只是意外,还有你们都是什么眼神? 最后三人的眼神再次不由自主的看向被扔在地上的某书。 皆是忍不住浑身一激灵。 最后还是慕青黎无奈的扶了扶额。 “你们将它拿走,扔远一点,不,烧干净,还有小桃啊,我是让你给我买画本子,不是让你去买这“黄色废料”,下次长点心吧,将你买的那些都拿去烧了,记着,背着点人。” 小桃委屈的直撇嘴。 那书店老板当时神秘兮兮的告诉自己有好货,哪里知道他卖给自己的竟是这种书,下次见到他定要将他臭骂一番。 可是郡主刚才说的黄色废料是什么东西? 慕青黎一脸无语,她实在是想象不来江辞当时一本正经看这书时心里是作何想法。 现在看那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实在是刺眼,再次挥手示意小桃赶紧将书拿走。 最后这书是小桃垫着手中的帕子拿走的。 等书拿走后,慕青黎瞬间觉得屋内畅通多了。 她这才问挽月今日进展如何。 “都办妥了吗?没被人发现吧。” 挽月点了点头,随后想到刚刚离府的江辞,有些担忧。 “郡主,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六皇子了,他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吗?还有他一向心思缜密,不会发现什么吧?” “嘘,先关门,我们慢慢说。” 见她一脸神秘,挽月则是仔细观察了周围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两人坐下后,慕青黎则是一脸认真的看挽月。 “挽月,你已经猜到我让你将黄金换成银票的原因了吧。” 闻言,挽月神情复杂,面上有着纠结。 她怎么可能猜不出,从第一次让她去兑换银票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是...... 只是若她们若真的是离开上京,那自家郡主与苏悯生的婚事怎么办? 毕竟他们二人的婚事是当今圣上的旨意。 违背圣意可是要被杀头的。 但自从她们离开边关,这一路已发生了太多的事,郡主每次都是因为江辞的原因被动的牵连受伤。 而且现在郡主已经知晓江辞的心思,以自己对郡主的了解,怕是早早就动了离开的心思。 可是不管郡主做什么,自己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但若真的想要离开,还需得提前好好谋划一番。 挽月点了点头,面上的纠结已被决绝替代。 “郡主,我知晓你想离开上京,我也支持你,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你。可是郡主若真的打算离开,我们必须得好好谋划一番。” 慕青黎脸上有着感动,可是想到自己不能这般自私的让挽月与白羽分开,他们二人彼此有意,她自然看得出来。 若是因为自己,就让他们分开,那就太自私了,所以,她心中有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若想实施的话必须得挽月点头。 她郑重其事的拉起挽月的手,一脸认真。 “我想离开不假,但我也不能自私的让你跟白羽因为我的原因而分开,这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郡主,你别这么说,我与白羽......” 不等她的话说完,就被慕青黎打断。 “所以挽月,我们离开的时候顺便也将白羽拐走吧。” 第158章 天高海阔,肆意人生? 顺便将白羽拐走? 认真的吗? 这是顺便的事情吗? 挽月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她不敢置信的看慕青黎,嘴巴因为吃惊而张的老大。 见她这般震惊,慕青黎则是再次肯定点头。 “挽月,你没听错,我说的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将白羽也带上,这样你们就不用分开了,我也不会心怀不安,我们三人一起走,从此天高海阔,肆意人生。但白羽是江辞的人,我也知道他在江辞那里的份量,而且你们都是暗卫,这件事的确不容易。可白羽听你的话啊,只要你跟他说清楚,他会同意的,而且作为江辞的暗卫这份工作太危险了。虽然我这么说有点自私,可是挽月,我真的是将你跟白羽当成朋友的,再说就算江辞日后争储成功,坐上他想要做的那个位置,就能平安无事吗?据我所知不光是大皇子在与他争那个位置,还有其余的几位皇子也在虎视眈眈,他的这条路注定不平稳。他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你们,作为朋友,我只想你们平安一生,那种刀尖舔血的日子我不想让你们再去经历,更不想你跟白羽的余生因为我的原因有遗憾,我只想让你们平安。” 说完后,她满含希冀的望着挽月。 挽月的眼中都是感动,但其中亦有为难。 她是喜欢白羽不假,但也清楚的知道白羽与江辞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情谊怕是早已超出普通的主仆,毕竟齐国的那些年是白羽冒着生死一线的危险护着他。 所以后面就算白羽犯了错,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自己跟白羽提出离开的想法,只怕他未必会跟自己一起走。 毕竟作为暗卫的信念不允许他这么做。 自己当初是偶然也是江辞有意为之,但白羽,怕是不行。 虽然他看起来是有点不靠谱,可是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重情义。 挽月不想拂慕青黎的好意,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郡主,我明白你的好意,我会试试的,但若离开,最重要的是陛下这一关怎么过,还有你与苏大夫的婚事,他是个好人,而且他很喜欢你。” 挽月说的这些慕青黎自然知道,正因为他是好人,更不能因为自己与江辞的缘故而将他置于危险当中。 他只是一个文弱的医师,怎么应对的来日后因为他们二人成婚而牵连到江辞争储的这一危险当中。 毕竟当日那皇贵妃刻意为难自己就是例子。 所以,就算是自己所做之事会伤害到他,那也比牵连他受伤甚至是丢了性命的要强。 但离开前,必须与他将这件事说明白。 她下了决心,也不再动摇。 只让挽月近期赶紧将库房中的贵重物品一一置办成银票之类的。 毕竟钱财才是立身之本。 虽然她不在乎这个郡主的身份,但钱财她可是在意的很。 ...... 江辞这边则是全力以赴应对吴辰最后的鱼死网破,慕青黎所写的那封书信,最后也是被顺利的送到了身在冷宫的皇贵妃手中。 她虽是进了冷宫,然而吃穿用度皆是面面俱到,除了不能随意进出之外,与她之前在怡华宫并无不同。 宫里的人都知晓她以往的凌厉手段,况且她的背后可是丞相府。 所以即使进了冷宫,也不敢怠慢,是以她的日子还算舒心,只是担忧宫外被禁足在府里的江羡。 好在等了几日终是得到了吴辰的手信。 屏退身侧的宫人后,她则是打开了慕青黎临摹吴辰笔迹所写的手信。 前半部分毫无异样,就像是普通兄妹间的关切问候,然而后半部分,里面夹杂的不同却让皇贵妃心跳加快。 慕青黎是女子,而且这几年熟读了不少画本子,对于信中所书写的尺度则是把握的刚刚好。 只要他们二人真的有点不可见人的事情,一看便懂,但若是旁人来看,自然也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而皇贵妃此时面色绯红的看着捏在手里的书信,下意识的捂上心口的位置。 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般心跳如擂鼓的时候了。 上次也是第一次的时候应是三十多年前吴辰告诉自己他也喜欢自己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她不过二八年华,正值女子最美好的年华。 她作为吴家收养的义女,一直被养在城外的庄子上,在她十六岁那年,终于被接回了吴府,却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吴辰。 但那个时候,吴辰拜师在第一剑术之家的温家,眼里只有他那个只会舞刀弄剑的师妹温芷,哪里还会正眼瞧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所以,她只能将自己的满腔爱意深深压在心中。 安安分分的在府中做一个义女该做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晓,吴府之所以收养她,是想将她送入宫中邀宠,然她虽不情愿,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与吴辰只能做兄妹的时候,却在某一日夜里,被醉酒的吴辰当做温芷。 听他如诉如泣的隔着一窗之隔诉说着满腹的爱意,她心酸的落了泪,只因他口中的那个女子并不是自己,而是已经嫁于人妻的温芷。 她想象着他口中的女子就是自己,所以当他说出那句“我心悦与你”时,心如擂鼓一般。 随后她打开窗户,望着他一脸如醉如痴,鬼使神差一般将人搀扶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春宵,将自己最珍贵的一面给了他。 可第二日清醒过来之后的他,却是满脸的厌恶与震惊。 不顾她的苦苦乞求,哪怕她说自己只是做他的妾也愿意的时候。 依然狠着心将自己送进了选秀的队伍,并且动用手段让她顺利过了宫里的查验。 入宫后不到一月的时间,她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那个时候她连圣上的面都没有见到,所以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她满心惶恐的将事情告诉了他,却被他告知,若不争得宠幸,那她与她那不该有的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是以,她想尽办法,费尽心思,终于得到宠幸,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这个孩子留下。 第159章 谋乱之心 后来,这个孩子顺利出生。 由于提前买通了产婆,最后硬是将足月的孩子说成是早产,但也瞒了过去。 那个时候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因为一场刺杀,不到三岁的幼子被刺杀圣上的杀手杀死,整个宫里都是一片哀伤,而自己这个才出生的孩子,无疑是给一片哀色的皇宫多了几分喜色。 所以,那个时候,她的身份随之高涨。 从最开始的美人一路到贵妃,可其中艰难只有她自己知晓。 吴辰根本不在乎他们母子的死活,那个时候她也是恨着他的。 再后来,苏府莫名出事,全府的人都被判了流放,其中包括温芷。 那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与吴辰脱不了关系。 后面也果然如她所料,吴辰不但带人半路截杀了苏桓与苏家二字,而且将温芷的一身功夫废去,并秘密囚禁了起来。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就多了交集,因为吴辰除了废了温芷一身功夫外,更害怕她自杀,所以给她服用了特制的软筋散。 而这软筋散,只有自己有秘方。 所以,为了将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囚禁在身边,他第一次求到了自己的跟前。 那个时候她心里除了可悲,更是恨自己,因为自己没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她将那软筋散的秘方给了吴辰,帮他彻底断了温芷一心求死的路。 从那以后,吴辰竟是对自己与那个孩子渐渐多了几分关心。 而他将温芷囚禁,她是多了几分报复的快感的。 直到后来参与争储一事,他们之间的联系慢慢紧密。 之前他们也私底下传过手信,但一直是关于争储一事,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又是直接又是含蓄的说明心意。 思及过往,皇贵妃心中既是甜蜜又是心酸,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封所谓的手信会出自慕青黎之手。 是以,怀着激动的心情,她连夜写了回信。 但她的回信就显得直白了许多。 字里行间的爱意呈到江辞的面前时候,他则是冷笑连连。 果然如他们所料,如今一来,他们算是彻底拿捏了吴辰的命门。 但也不够,吴辰这段时日按兵不动,他吃了暗亏,不可能这般若无其事,一定还有更大的预谋。 其中最可能的无非是这些年他野心膨胀,如今已证实江羡是他的儿子,那么极有可能他会做最后的挣扎,那就是直接逼宫或者是叛乱。 这一点,江辞与温沐川的意见法一致。 所以慕青黎则是再次以皇贵妃的笔迹,给吴辰送了信。 而吴辰所谋划之事确如江辞他们所料。 收到皇贵妃的手信时,吴辰虽心中有疑虑,但这段时日以来他基本是彻夜未眠,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人知晓,他心中怎能不恨。 收到手信的时候也没有细想,只是看着字里行间皆是爱意的书信满眼都是不耐,但最后想到大计,还需皇贵妃这边出力,是以也耐着性子回了信。 他送出的信被半路截获并送去了江辞与温沐川的手中。 而信中的内容则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原来吴辰早已收买了兵部尚书,并且得到了皇城守卫的控制权。 当初皇城守卫的控制权景皇本交于了江辞,但这兵部尚书以交接手续繁琐为由,迟迟没有交接过来。 想不到竟是早已与吴辰串通一气,起了谋乱之心。 吴辰在信中要求皇贵妃想办法出冷宫并且接近景皇,给他服下那特制的软筋散,并彻底将景皇控制起来。 幸好他们提前知晓,若是被吴辰得逞,到时候以他们的这点人力,根本不足以应对。 如今得到消息,只要紧密监视吴辰这边的一举一动,提前做好准备。目前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江辞已让人快马加鞭将这边的消息送往边关封宗的手中,请他出手相助。 最后与温沐川商量一番,决定配合吴辰演一出戏。 从而一举击溃他所有的谋划。 所以这封回信,江辞让慕青黎在信的后面加了几个字。 “此事成,你我二人再续前缘。” 慕青黎拿到信的时候满脸的不敢置信,竟是没想到事情已然这般严重。 也不敢相信江羡竟然真的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这顶绿帽子竟是戴了这么些年。 最后竟然还要被逼宫。 这确实过于恶劣了。 更没想到温沐川竟是与江辞联了手,不过这样一来,江辞这边的把握应该是大了很多。 最后她按照江辞所言在信尾加上了这句话。 她不解,若皇贵妃真的是对那吴辰情根深种,而且如今是要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即使不写这句话,她也会义无反顾去做吴辰想要她去做的事情,现在加这几个字不是多此一举吗? 然而江辞的回答是。 “郡主,你不懂一个人的执念,她爱了吴辰那么多年,吴辰对她来说,是爱而不得的多年执念,是以,吴辰的承诺会让她更加不惜一切,奋不顾身。她稳居后宫多年,靠的可不是丞相府,而是她亦有自己的势力,此番我们就是要将他们所有的根基连根拔起,以绝后患。我父皇当年走过的路,我不会再走,所以任何威胁,只要有存在的可能,我一定会提前消灭,况且她之前伤......” 话到最后,他停了下来,只是深深的看着她。 最后继续说道。 “这段时日你别出府,安心待在府里,我怕吴辰狗急跳墙。这件事我虽有把握,但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他的根基太深,怕会牵连到你。但你不必担心,我自会派人保护好你的,大战一触即发,你照顾好自己。” 触及他眼底的情愫,慕青黎却是刻意躲避垂眸。 最后只轻轻应了声“知道了”。 江辞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拿走书信告辞。 他其实想听她说一句半句万事小心之类的关心之语。 可如今能平和相处已是不易,他不敢在奢求其他。 只要等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他自会与她说清楚这些年的所为。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应对吴辰叛乱一事。 第160章 离开的计划提前 望着江辞离开的背影,慕青黎心烦意乱,但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离开的心思。 只是想到苏悯生,眼里终究是多了几分愧疚,但最后亦是下定了决心。 等江辞的背影彻底看不见后,她唤进来小桃,将一份早已书写好的书信给了小桃。 “小桃,你将这封书信送给苏太医。还有,你让厨房多准备点食材,下午府里会有客人。” 小桃从她手里接过书信,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但张管事问起的时候我怎么说,这几日他们查验的可严了。” 慕青黎稍一思索。 “就说我身体不适,请苏太医过来给我看看,放心,他不会多问。” “嗯。” 小桃刚走,慕青黎又叫来挽月。 “挽月,关于我们之前的计划,得提前了。” 挽月心中一惊,还以为是自己这段时日的动作被江辞察觉了。 “为何?不是说再过些时日吗?难道是我们的动作被六皇子察觉了?” 慕青黎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我想尽快离开,我已让小桃去请了苏大哥过来府中,今日我就跟他言明一切。库房剩余的东西不用管了,你去准备一辆马车,在准备些换洗的衣服以及干粮之类的,其余的东西都不用带,东西越少越好,就这几日,我们随时准备脱身。” 挽月下意识的皱眉,此时正值与吴辰博弈的最后阶段,郡主这个时候离开,若被知晓,以江辞对她的在乎,怕是会到影响他的心态。 虽然自己已不是他的暗卫,可还是希望他能顺利拿下储君的位置。 但看自家郡主这边,似乎是彻底下了决心。 挽月有点左右为难,面上也有纠结之色。 张了张嘴,见慕青黎又是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动作,这段时间以来,她似乎一直满腹心事。 最后只应了声“好”后,就按照她刚才所言,去准备东西了。 但离开前,几次回头。 总觉得她突然加快离开的举动应是另有深意。 她一向不是决绝无情之人,虽然之前的欺骗与利用伤害了她,但她应该也察觉到了江辞对她的感情,自然也能明白此时她离开对江辞意味着什么,只是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呢? 挽月心中虽有诸多疑问,但最后也什么也没说。 另一边,苏悯生从小桃手中拿到慕青黎的书信,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只说自己会按时过去,让小桃先回去。 而小桃实则是震惊于苏悯生的变化。 往日收拾的一丝不苟的苏太医,似乎憔悴沧桑了许多,眼底一片青黑,像是接连几日没有休息,还有以往干干净净的下巴,现在也泛着青色的胡茬,一双眼睛,更是布满血丝。 小桃不解,总觉得最近所有人都神神秘秘的。 尤其是挽月,每日一早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郡主也奇怪,时常发呆,似乎满腹心事。 最后只是深深叹气。 小桃走后,苏悯生捏着手中的书信,呼出一口浊气。 随后起身回房沐浴,将自己重新收拾整齐后,他带着这几日备好的药丸,背着药箱去了郡主府。 他进府的时候府内的人并没有过多盘问,因为他们都知晓江辞已彻底与他跟温沐川联手,况且慕青黎的身体,确实一直是他在调理。 进了府之后,小桃直接将他带到了府中的暖阁门前,慕青黎早已等在里面。 暖阁的位置位于府内梅林的正前方,总共两层,站在楼上,只要打开窗户,一整个梅林皆收于眼底。 看见那大片开的正旺的梅林,苏悯生眼底一片痛色。 这暖阁,正是自己父亲当年为母亲所建。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一家人在冬日的时候总是会待在这暖阁,父亲煮茶,而母亲兴起的时候,会跳舞,只是她的舞姿总是奇奇怪怪。 惹得他与哥哥大笑不止,而父亲,则是满含笑意。 小时候不懂为何父亲看见母亲那奇奇怪怪的舞姿时,还能眼含笑意。 长大的时候才明白,那应是满眼的爱意与欣赏。 那个时候的日子,每每想起,总会难过的抑制不住的想要流泪。 查找真相的这么些年,从来没有想到母亲还在人世,可是自己学了多年的医术,还自诩医术高超,但最后,却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没有救下,并亲手透支了她仅剩的性命。 这几日只要想起,遍布全身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也不想这么多年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为了报仇与那吴辰鱼死网破,更不想自己这辈子一眼就入心的女子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所以这桩婚事,不该成为她的束缚。 立于暖阁的门口,苏悯生布满血丝的双眼显得更加通红。 随后,他步伐坚定的上了二楼。 慕青黎早已等在里面,暖阁内弥漫的是浓烈的香味。 依旧是火锅,除了满桌的食材外,还有挽月准备好的果茶。 苏悯生来的时候,锅底刚好沸腾。 他一如既往的温润有礼,来自眼底的一抹痛色被他掩饰的很好,慕青黎一点也没有察觉。 只是扬着笑脸与他挥手打招呼。 “苏大哥来的这个时间刚刚好,瞧,锅底刚开,菜也刚上完,是不是很想念这个味道?算算时间,除了离开东篱镇那次,我们二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机会一起吃个饭,今日可是都为你准备的。” 苏悯生放下药箱,在她的对面坐下。 拿起一边备好的湿帕净了手,笑着开口。 “还真是,今日可有口福了,一定得多吃点,这个味道,饶是我这个没什么口腹之欲的人,这么些年都在念念不忘。” 慕青黎已为他调制好了蘸料,伸手递给他。 “呶,还是当年你喜欢的那个口味的蘸料,还有这个果茶,你也尝尝看,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味道。时间过得可这快,总觉得在东篱镇的日子就在前不久,回头一看,却是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 锅底沸腾而起的雾气弥漫在二人中间,掩盖了他眼中的湿意。 抬手接过后,他轻声道谢。 “多谢。是啊,时间眨眼而过,短短的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现在想想,真的怀念当时的日子。”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好了,不说过去的那些了,我们开吃吧,为了这一口,我可是饿了大半天。” 苏悯生垂下眼睑,压下心间酸涩。 “好。” 第161章 所以,爱与不爱,很明显 二人皆是满腹心事,却都强迫自己表现与往常无异。 即使是满口皆香的火锅,也味同嚼蜡。 而且除了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他们都不知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只是每每抬头,总能与对方的眼神对上,随后只是彼此对视微笑,随后立刻低头。 ·最后,还是苏悯生开了口。 “阿黎,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是因为各种原因,也因为我自己的私心,我一直没有与你坦白。这段时日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否则,我这辈子都心里难安。” 慕青黎放下手中碗筷,刚才就感觉到今日苏悯生似乎是有心事,尤其是那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她也是一早就发现了。 只是一心想着一会儿与他怎么开口说关于他们之间的婚事一事,所以便忽略了。 这个时候她才细细打量面前之人,似乎是看着比前几日消瘦了许多,而且面上的疲色显而易见。 是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认识的这几年,只知道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已经逝去的师父。 难道是最近太劳累了? 毕竟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医师这个职业都是很辛苦的,而且找他看病的现在都是这上京的达官贵人,自然是比普通人难伺候一点。 只是他这个时候想与自己说什么事呢? 慕青黎心中疑惑,只在心中胡乱猜测。 来这里之前,苏悯生已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开口的时候,却觉得无比的艰难。 他怕她知晓自己也对她隐瞒了身份的时候,会与当初知晓江辞欺瞒她那般。 而且她已经被伤害了一次,现在告诉她真相无疑又是让她再次受到伤害,只是若自己还不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她,只怕这辈子都没了机会。 压下心中万般思绪,在慕青黎茫然的眼神中,苏悯生将他的身世一一道来。 “阿黎,关于我的身份,我对你有所隐瞒,虽是万般无奈,但总归是瞒了你真相。” 苏悯生说完后,见慕青黎神情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震惊。 反而是很平静。 “苏大哥,你说的这些我早都知晓,当初你从齐国来到四方城的时候,我就知晓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之所以隐瞒自己的身份,那定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理解,你也不必过于牵怀。” 她的话说完后,苏悯生心中并没有好受几分,反而觉得愈加酸涩。 所以,爱与不爱,很明显。 这样也好,那自己就放心了。 随后他继续说。 “我生于上京,父母恩爱,上面还有一个很护着我的哥哥,五岁之前,我的日子可以说是比很多人都幸福美好很多。然而事情的变故发生在我五岁那年,父亲遭人诬陷进了大牢,最后一夜之间,全府就莫名被判了流放,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是看着府里闯进许多人,拖着被打成重伤的父亲,然后将厚重的镣铐,戴在我们所有人的手脚上,我被吓坏了,窝在母亲的怀里哭的鼻涕眼泪的,却被哥哥红着眼睛骂我没出息。他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但他明明也红了眼。随后,我们被连夜押送出城,就在我们走了不久后,一群黑衣人堵在了我们的面前,根本来不及呼喊,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了我父母,随后提着滴血的长刀来到了被哥哥紧紧护在身下的我面前,就在他们的长刀即将挥下的时候,我与哥哥却被人救起,那人就是我跟你说的师父。再后来,我跟哥哥就随着师父生活在一起,他教我救人性命的医术,而哥哥却选择了习武,他之前本就跟着母亲习武,有底子,学起来也很快,而且他自小聪慧,不管是武艺还是功课,都是拔尖的。而我自小身体弱,根本提不起刀剑,虽然我也很想习武为父母报仇。再后来,哥哥独身一人来到了上京,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改名后随了母姓,参加科考,成了那一届的文科状元,顺利进了朝堂。对了,我也改了名字,阿黎,我真名叫苏胤。” 说到这里,苏悯生停顿了下来,眼里弥漫着悲伤。 而慕青黎,面上的表情再也平静不了。 她大概是猜测出了苏悯生的身份,只是他口中的哥哥,莫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苏府,当年的太傅府。 而苏悯生就是那个传言中的苏家二子苏胤,想不到他还活着。 听他毫无波澜的诉说当年的真相,慕青黎只觉得心口晦涩难当。 原来他的真实身份这般坎坷,拥有这样的身份,他的隐瞒在所难免。 只是他已经这般可怜,那自己还怎么说的出口取消婚事一类的话。 她又是心疼又是纠结,眼尾也不由得泛红。 苏悯生则是慢慢起身,来到窗前,伸手将面前的窗户推开。 指着底下的一片梅林。 “当年这里的梅林,也如今日这般好看,我与哥哥围坐在父母身前,他们一人煮茶抚琴,一人跳舞,虽然舞姿别扭奇怪,但那个时候,这里传出的都是欢声笑语。” 霎时,慕青黎的眼中就涌上了泪,因为这样的场景,也是她的过往。 她缓缓起身,来到苏悯生的身边。 伸手拥抱了他。 他的难过,他的悲伤,以及对亲人的思念,她都懂。 苏悯生的身子一僵,眼中的泪水猝不及防的滑落,转而也拥抱着她。 此时两个互相需要彼此安慰的人,根本没注意到已在底下站了许久的江辞。 从苏悯生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只因为他的人告诉他。 青黎郡主身体不适,请了苏悯生诊疗。 他就不顾一切着急赶来。 却一字不差的听苏悯生说完所有的一切之后,那当初因知晓自己对她隐瞒了真相,就与他决裂的人。 在对着苏悯生的时候。 则是只有一句他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呵呵,真是可笑啊。 明明对自己的所为那般痛恨,换了人,却是如此的云淡风轻,甚至还满眼心疼。 第162章 我是个自私的人,胆小又懦弱 望着那相拥的二人,江辞满心都是伤痛,最后冷眼离去。 而立于暖阁上的二人,却全然不知。 随后,慕青黎松开苏悯生,这个拥抱对她来说,只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安慰而已。 二人并肩而立,望着下方的梅林,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这个时候,她已经是确认自己刚才猜测关于苏悯生口中的哥哥是谁。 “所以,温太傅应该就是苏家长子苏瑾了,这也说的通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眉眼间有点熟悉,原来他竟是你的哥哥。这么些年,你们辛苦了。既然你今日跟我说明这些事情,想必你们的仇人是谁应该是已经找到了。” 苏悯生转眸看她,眼中有着浓浓的伤痛。 “嗯,当朝太傅温沐川正是家兄,经过多年的调查,我们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凶手,那人就是如今的丞相吴辰,同时他还是我母亲的师兄,我师父的师弟。” “吴辰,又是他。” 对于慕青黎的惊讶,苏悯生则是眼中透着恨意。 “是,是他,当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所为,其实当年活下来的不止我跟哥哥,还有我母亲温芷,只是她却被......却被吴辰......” 满心的恨意与悲伤裹挟着他,让接下来他想要说的话倍显艰难。 望着他满眼的痛色,慕青黎则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安慰他。 “苏大哥,我知道你难过,但是现在既已知晓仇人是谁,而且还是吴辰那个混蛋,接下来只要全力以赴,合力让他为他所做的这些丧心病狂之事付出应有的代价。他该死,苏府更需要洗刷冤屈,你与温太傅都是厉害的人,而且我猜你们应该是与六皇子联手了,我相信你们,以你们的能力,定能让那逍遥法外的混蛋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悯生眼中有泪,但却没有落下。 最后平复了心情,将剩余的话继续说完。 “你说的没错,现在不是我该悲伤的时刻。当初母亲并没有死,而是被吴辰秘密囚禁了起来,并将母亲全身功夫废掉,还常年为她服用软筋散,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硬生生痛苦了整整二十年。就在几日前,我与哥哥才知晓母亲活着的事情。是江辞在调查吴辰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他囚禁母亲的别院,我与哥哥知晓后,恨不得直接去杀了那吴辰。最后平静下来之后,我们制定了计划,利用声东击西之计将母亲救出。可她的身体已到极限,我们母子只是短暂相见,就又再次面临生离死别。临走之际,母亲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当年真相口述,由哥哥代笔,一字一泪的真相被呈与圣前,然而却什么消息都没有。这几日我更是时时自责,内心痛苦不安。我习了救人之术,但偏偏救不了自己最亲的人。痛恨自己的同时,也不由得心生悲哀。” “吴辰的根基太深了,光凭一桩二十年前的冤案根本不足以让圣上出手,所以才有后来的这些让你临摹笔迹的书信。阿黎,以上这些就是我全部的秘密,来这里之前,我担心你接受不了我对你隐瞒真相,但还好,你能理解,我感激万分。” 慕青黎根本想不到吴辰竟会这般丧心病狂,竟然还秘密囚禁了自己的师妹这么多年。 她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望着身边的人周身都是哀伤,心尖也跟着发颤。 她无法想象他们这一路走到今天,其中经历的不易与艰难,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等这些话全部说完后,苏悯生则是低头看她,眼中都是释然。 看她红着眼圈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终是轻轻一笑,伸手抚上她的发顶。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所以你我之间的婚事,你不必当真,那日我知晓是哥哥有意为之,让你不得不当着圣上的面应下。我也知晓你对我的心意从来都没有男女知情,也不愿破坏我们之间这份真挚的感情,阿黎,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这上京,不该困住你。你不必为难,我亦是知晓你今日的目的,你若想离开,我会帮你。至于你与江辞之间的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对他并非无情,只是无法面对这么些年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没关系,时间还长,你们的路也长,总有认清自己内心的一刻。短暂的离开也并非不是不行,况且现在的上京,对你来说,过于危险。你让挽月做的事情,我都知晓,并帮你们特意遮掩,江辞没发现。” 说完后,还对着她眨了眨眼。 慕青黎则是泪流满面,不敢抬头看他。 原来自己的心思他早已知晓。 忍着心中万般不舍与难过,苏悯生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轻快一些。 “你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应有最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你的存在成为江辞的负担,的确,他很在乎你,其中他身边大部分的暗卫都调配到了郡主府,但你想走,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出城。至于婚事以及后续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你只需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 他说的越多,慕青黎的眼泪就流的越多,直至最后,终于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苏大哥,你骂我一顿也好,打我一顿也行。你不要事事为我着想,我不值得,我是个自私的人,胆小又懦弱,也帮不上你们的忙,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想着逃,可是我没办法,我不能成为他的拖累。我又笨又傻,还不会功夫,若被吴辰那混蛋抓住威胁他,坏了他辛苦筹划多年的大事,我万死难辞其咎。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我虽恨他欺我骗我,可我依旧是这般没出息,我还是担心他。” 苏悯生抬手为她擦了脸上的泪,压下眼底的痛色。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黎,你不傻也不笨更不自私,你对我来说是救赎,对江辞来说也是,你很好的,正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们才能顺利抓到吴辰的命门。” 第163章 离开 慕青黎哭了许久,压抑的哭声自暖阁传出,飘出了梅林。 许久后,她才止住哭声,一双眼睛红的不像话。 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最后到嘴边,只有一声“谢谢”。 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后,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苏悯生,带着浓浓的鼻音与哭腔。 “对不起,原本想安慰你,最后却是拉着你哭了一场鼻子。” 苏悯生则是笑笑。 “没事,人有七情六欲,哭一哭也挺好。还有我给你准备了些自己调配的药丸,对你的身体好好处。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体亏损的厉害,我给你的药丸,一定记得按时吃,用法还是与之前一样。” “好,我一定会按时吃。” “想好什么时候离开了吗?” 对于苏悯生的问题,也是慕青黎这段时日一直在想的。 按照事情如今的发展,怕是越快越好。 “我想尽快离开,但又怕会被江辞发现。” “不用担心,这个我来想办法,那就这两日,你尽量表现的与寻常无异,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还有你离开后,万事保重。” 慕青黎眼含感激抬眸,却在瞥见他眼里浓烈的痛色时,终是不忍。 但却不知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 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将面前的窗户关上后,苏悯生自药箱中拿出早已备好的药丸递给她,并再次叮嘱。 “这药丸你必须按时服用,这是半年的量,半年以后,你的身体应该就能好转,到时候就不用再日日服用。” 慕青黎从他手中接过,认真点头。 “嗯,我记下了。” 这些药,是他前面离开上京的那几个月才凑到的药材,其中艰难不言说,毕竟南疆的蛊毒不是任何人都能解的。 但这些,他不会与她说。 至于她身上的蛊毒,由于只是因为当时紧急情况下江辞用自己的血为她续了一线生机,所以只是沾染了不多的一部分,他找来的这些药材足以为她解毒。 但江辞身体里是中了蛊,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能是暂时压制。 收起药箱后,掩下心中不舍与难过,他告诉慕青黎安心等他的消息。 离开前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微笑点头。 待苏悯生离开后,望着他明显消瘦的背影,慕青黎再次落了泪。 总归是又欠了他许多恩情。 ...... 之前让挽月准备的那些东西已备好,最后她听闻是苏悯生要帮她们离开的时候,只觉得心头沉闷的厉害。 果真是个傻子,边关三年的暗中守护不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御赐的婚事,却还要成全心爱之人与别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但在心里吐槽的同时却觉得自己想要忍不住的哭。 可望着慕青黎红肿的眼睛,最后压下心中万般思绪,只是伸手抱了抱她。 “好了,眼睛都肿成核桃了,前几日我不解你选择此时离开的决定,现在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们会顺利出城的,吴辰他必须死,殿下也会顺利坐上储君的位置的。” 慕青黎抱着挽月,心中更加苦涩不堪。 但最后只是闷闷点头。 满腹心事,一夜无眠。 第二日的时候,一早就收到了苏悯生传来的消息。 慕青黎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竟是让她与挽月今晚就动身。 只是略显迟疑后,她将送来的消息放到还未熄灭的烛火下化为灰烬。 这一整天,她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这次离开,她只带挽月,至于白羽,她清楚的知道,挽月不会让他做这种左右为难的事情,当时之所以提出,只不过是天真的想,若白羽也在的话,挽月应该能开心一点。 她也已暗中下定决心,等她们彻底安定下来以后,挽月可随时回来。 而至于自己,从决定离开时,就没想着回来。 眼见天色已暗,慕青黎更加焦灼不安。 见挽月从门外走进,这才略微心安。 “现在就走吗?我们怎么出去,这府里都是他的人。” 挽月将一顶白纱帷帽给她系好,又为她披上厚厚的披风。 “郡主只管往前走,其余的什么都不要想,府里的人不会拦你。” 慕青黎满脸疑惑:“不会拦我?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离开?” “是这个意思。” “不是,靠不靠谱,别我前脚离开,后脚就被江辞发现。” 面对她的疑惑,挽月一脸的笃定,只是拉着她往外走。 “相信苏太医吧,也相信我,没人会阻拦,马车就在外面,城门还未关,我们现在就可出城,然后一路往南,放心,殿下不会发现,等他发现之后,我们早已跑的没影了,到时候天大地大,我们想去哪就去哪。” 慕青黎还在表示怀疑,但却已经被挽月拉着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飞快,感觉四面八方都有眼睛盯着。 但却也佯装淡定的跟在挽月的身后慢慢接近府门口的方向。 但离府门口的位置越接近的时候,她的心跳就越快,就连头都不敢抬。 然而到了府门口的地方,那张管事却什么也没盘问,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之后,就任凭她们出了府。 这下,慕青黎彻底懵了。 等坐上马车,她依旧觉得不真实。 掀开马车上窗口帘子的一角,望着离得越来越远的郡主府,她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 挽月这才与她解释。 “府里的人都是跟着殿下多年的老人了,他们知晓殿下对你的重视,苏太医正是利用这一点,所以直接去找了张管事,说明了来意。毕竟你的离开,才能让殿下心无旁骛不会分心去完成大计,而你的存在,会成为他对付吴辰的束缚,就算吴辰伤不到你,但他依旧会担心,会顾忌,所以张管事同意了,我们也能顺利出来。” 听完挽月的解释,慕青黎深深呼了一口气。 原来竟是这般简单干脆。 但同时在心中担忧:自己是离开了,那府里的那些人怎么办,若江辞知晓是他们放走了自己,怪罪于他们又该怎么办? 第164章 偏执而又霸道的疯子 慕青黎忐忑不安的捏着帘子的一角,望着身后逐渐远去的郡主府,心里却并不轻松。 但最后,强压下心中万般思绪,松开了被捏的皱巴巴的帘子。 挽月察觉到她的情绪,抬头看过来。 “郡主,可是在担心府中的那些人?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至于小桃,离开前我已经跟她交代清楚,她知道怎么做。苏太医安排了人在城外接应,他们会护送我们到安全的地方。” 听完挽月的话,她心中并没有好受几分,反而觉得愈加不安,总觉的她们此番出府过于顺利了点。 但事到如今,只能在心中默念一切顺利。 车夫挥动着马鞭,马车往城门的方向赶去。 一刻钟后,马车则是顺利的出了城门。 慕青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她再次掀开一侧的帘子,回头遥望远远甩在身后的高大城墙,眼中情绪复杂。 但愿他此番一切顺利。 帮不了他,至少不要成为他的拖累吧。上次皇贵妃召自己入宫就是例子,若不是他机警且早有准备,他们二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如今他与吴辰以及大皇子一派的最后博弈就在眼前,他努力了这么些年,不能有丝毫差错。 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最后的博弈出现问题,辜负的可不止一人。 所以,千万保佑他们一切顺利吧。 慕青黎这边心中万般思绪,而表面看似镇定的挽月,实则心里也很慌。 她也觉得她们离开的过于顺利了点。 可苏悯生办事,应是可靠的。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们的马车来到了与苏悯生在信中约好的地方。 今日的天色并不好,星星与月亮皆掩于乌云之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马车依靠着车厢前方挂着的微弱灯笼,才勉强看的清前面的路。 直到前方隐隐约约似有人影,驾车的车夫则是对着里面的二人开口提醒。 “两位客人,前方应是你们所说的接应之人,我得赶快回去了,不然城门要关了。” 听见车夫的提醒,挽月则是出了车厢,看见前面闪烁了三下的微弱灯笼,确认这是自己与苏悯生约定好的接头暗号。 心中的不安这才减轻了几分。 马车是她雇来的,车夫还要返回城。 好在她们的行李并不多,除过两个装着银票的包裹之外,只有一个装了些换洗衣物的包裹。 付了钱之后,她搀扶着慕青黎下了马车,然后朝前方的微弱亮光走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冬夜里,每接近一步,慕青黎都像是踩着自己的心尖。 而挽月,则是浑身紧绷,保持着高度警惕。 离得近了,这才发现也是一辆马车,很普通,一点也不起眼。 赶车的车夫则是戴着雨帽,一张脸基本被遮挡,加上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面容。 慕青黎一脸紧张的拉着挽月的衣袖,不知为何,越接近马车的位置,她的心就跳的越快,甚至有一种想要直接逃离的冲动。 但挽月说是已经对上了暗号,这应是苏悯生安排的人,她这才一脸不安的跟在挽月的身后。 直至她们来到马车前,不等挽月开口。 车内传出的声音直接让她与身后的慕青黎皆是变了脸色。 “都这般晚了,郡主是要去哪里?” 这道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赫然是来自江辞。 慕青黎只觉得膝盖一软,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跑。 却由于紧张,被厚重的衣裙绊倒在地。 挽月更是直接慌了神,怎么都没有想到前来接应的人是江辞。 见慕青黎摔倒在地,慌乱的想要拉她起身。 然而就在挽月伸手想要拉她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脖颈一痛,瞬间失去意识软软倒地,却被人伸手稳稳接住。 隐在一旁的白羽将挽月抱在怀里,望着倒在地上一脸惊慌的慕青黎,最后只是艰难别眼,然后抱着挽月去了另一辆马车。 “别,别带走她,挽月。” 天色暗黑,慕青黎微弱的声音被寒风吹散,而马车上的江辞则是冷笑出声。 “郡主真是好手段,不但让对你情根深种的苏太医自愿退了婚,更是让他不顾一切帮你离开。只是如今来的人是我,郡主是不是很失望?” 说话的同时,他踩着沉重的步伐下了马车。 看见倒在地上试图挣扎起身的人时,心口疼的厉害。 慕青黎只恨自己这不中用的身体,关键时刻老掉链子。 不知是由于过于震惊还是害怕,只觉得腿软的厉害,根本就站不起来。 而此时看见一步步接近她的江辞,她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只能不停的拖着身子往后退。 即使天色暗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也能感受到他浓烈的怒意。 直到他踩住她的裙角,让她再也无法后退。 随后缓缓俯身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郡主这是准备去哪?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慕青黎紧紧拽着被他踩住的裙角,却怎么也拽不动。 这个时候也终于明白为何今日一整天的惶恐不安来自哪了。 果然是逃不掉。 她紧紧的抿着嘴,心里又委屈又害怕更是带着气。 随后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他一个冷笑。 他凭什么管自己要去哪?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又是自己的谁? 他就是个偏执而又霸道的疯子。 “我去哪与你何干?大半夜不睡觉你是不是闲的慌?我就是不喜欢上京,就是想离开,怎么了?犯哪条天规了?我与苏悯生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是你觉得吴辰太弱还是你的实力太强?有堵我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将他一招致命。还有挽月现在不是你的人,你将她还给我。她是我的人,若你敢伤害她,我跟你没完。” 她这番话让大半张脸掩在雨帽下的九月差点笑出声。 这不是明显取悦自家主子的话吗? 果然啊,自家主子栽了。 不过栽在她手里,似乎不冤。 江辞也被她这一番话直接气笑,心中的气也消了几分。 看来她还是担心着自己的。只是擅自离开这事不能轻易原谅,否则这次跑不掉,就还有下次。 第165章 掌中之物 而说完话后的慕青黎,借着夜色,瞧着江辞眼里的冰冷似是逐渐融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反应的快,也琢磨出了江辞的心思。 知晓她只要稍微说点在意他之类的话,这人就能立马阴转晴。 而且现在已经注定无法离开,那至少让他的怒气别那么重,也可以少牵连些人。 只是不知道这人接下来会做什么? 是将自己继续困在郡主府,还是找个地方将自己关起来。 她这边还在心中胡乱猜测。 而江辞已下定决心让她长长记性。 随后直接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更是不顾她拼命挣扎将人抱回了马车。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然而她的挣扎对于江辞来说却是如同挠痒痒一般。 上了马车后,他并未将人松开,依旧困在怀中。 随即吩咐九月。 “回城。” 随着车轮响起,慕青黎知晓自己的第一次逃跑以绝对的失败告终。 心中酸涩难安。 果然啊。 哪会顺利离开。 两人离得很近,她的脸就贴在江辞胸口的位置,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传来的时候,脸上是莫名的发烫。 挣扎几番无果后,只能作罢。 等她安静下来,江辞则是低了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阿姐,逃不掉的,这辈子都逃不掉。那日在大殿上说的话,皆是我的真心。原本还想给你时间慢慢接受,可谁曾想,阿姐确实一心想要逃离,如今不管你愿不愿,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下次若还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慕青黎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这近乎喃语的话,终于让她的心再次狂跳不止。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哪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所爱之人。 不,这不是爱。 这是极端的控制欲在作祟。 他这种人,怎会有爱。 只是不许他的掌控之物逃出他的视线而已。 慕青黎惶恐的抬头,对上他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眸。 几乎是颤抖着声音。 “江辞,求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我吧,京中有大把的世家女子供你选择,我比你年长三岁,而且我们之前一直是以姐弟相称的,哪怕是欺骗也好,利用也罢,我都认了,现在我还与别人有着婚约,我行为粗鄙,见识短浅,不适合你。强扭的瓜不甜,若强制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最后只会相看两厌,而且......” 她心中慌乱的不像话,有点口不择言。 然而不等她的话说完,就被江辞开口打断。 “强制爱也是爱,强扭的瓜也有甜的。粗鄙也好,见识短浅也罢,我不在乎,只要你乖乖听话,待在我身边,那么这次苏悯生擅自送你离开的事情,我可以不与他计较,但若你还想逃,或者还有这种心思,阿姐,我并不是良善之人,经不起你们一而再二而三的欺骗。”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甚至用手亲密的揉她的嘴角,只是眼神与语气皆是冰冷。 慕青黎只觉得胸口窒息般的疼,眼中也蓄起了泪。 她真的怕了。 这样的江辞,比发怒的他更加可怕。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最后不顾她的挣扎,硬生生将人往自己的跟前又拉近了几分距离,慕青黎甚至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阿姐哭什么?昨日不是与那苏悯生还在暖阁亲密拥抱的吗,听着他如诉如泣的诉说他的过往与身世,阿姐心疼的都红了眼。可阿姐为何见了我就这般冷言相对呢,甚至还想着从我身边逃离,若我也跟他一般,与你说说凄惨的身世与过往,你是不是也会像对他那般对我?阿姐,你知不知道,你与他紧密相拥的时候我又多恨,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更恨不得将你日日困在身边,再也没有机会其他男子相见。” 慕青黎根本没想到昨日在暖阁的事情被他知晓甚至被他亲眼所见。 只是近在眼前之人眼中的疯狂与偏执,让她忍不住后怕与崩溃。 自己为何偏偏要去招惹他这个疯子? 在齐国皇宫的时候为何不能狠下心来视而不见。 当初以为是人人都可欺的可怜小奶狗,如今竟是长成了大灰狼。 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习武之人的耳力比普通人要好上太多。 是以,马车内二人说的一字一句,赶车的九月则是听了个清楚。 他不禁扶额叹息。 到底是年轻没有经验。 这软娇娇的女子哪个能禁得住这般恐吓? 你说你吓唬吓唬就行了,说这么狠干嘛? 吓坏了可怎么办? 到时候还不是你得哄? 少年人啊,第一次心生喜欢,没有经验,不免失了分寸,把握不了尺度。 可是话说这些是自己这个单身狗该担心的事吗?白羽那家伙都有了挽月,只有自己这个最年长的直到现在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这个时候在这里瞎嘚嘚个啥? 随后,苦笑几声安心赶路。 慕青黎确实被吓住了,眼中漫上雾气,嘴唇抿的发白,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 车内光线虽暗,可江辞却看的清楚。 但已下定决心要给她长个记性,这个时候也是狠下心来。 最后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唇角勾起。 “阿姐知晓今日帮你逃走之人的下场吗?或者说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可以考虑放过他们。” 慕青黎满眼不可置信,虽然已经考虑到会牵连到他们,却没想到江辞真的会对他们出手。 那些人不都是他的人吗?而且之所以放自己离开,不也是为了他着想吗? 他竟是真的出手了。 这个没有人情味的疯子。 由于气愤,身体直接发抖,因为害怕,只想逃离。 却被紧紧困在怀里,几经挣扎,却依旧动弹不得。 只能用眼神无声诉控。 “想好了吗?求求我或者取悦我。” 江辞冰冷而又凉薄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慕青黎的耳边,让她忍不住发颤。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艰难闭眼。 他不是良善之人,可自己终究也不是狠心之人,况且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求你,求你放过他们。” 第166章 既然郡主府不喜欢,那就住我这里 “看来阿姐还是不够诚心。求求我的后面还有三字,阿姐是没听清还是故意忽视?” 江辞凉薄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擦过,让她瞬间呼吸紧绷。 取悦他?如何取悦? 是自己想的那个取悦吗? 他竟是无耻到了这般地步。 可总归帮了自己的那些人都是无辜的,若他们真的因为自己被这疯子牵连,只怕以后的每一天都难以心安了。 马车内安静了许久,直到慕青黎重新睁开眼。 她被困在他的怀里,更是直接坐在他的腿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最后终于下了决心,知晓今日不做点牺牲,怕是不能了。 随后心一狠,只当自己是被狗咬了一口。 此时他们已经进了城,能清楚的听到车外传来的各类声音。 上京很繁华,也很热闹,可慕青黎就是不喜欢。 江辞望着她似是下定决心要做什么迫不得已之事的决绝眼神,心中顿时就来了气。 没有良心的家伙,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她怕是早就撞到吴辰那混蛋的手中。 苏悯生那简单脑子,根本就没发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吴辰的监视当中。 如今救了她,自己只是想要个奖励而已,她却表现的像是上刀山下火海一般,真是没有丁点良心。 不等慕青黎动作,他则是突然低头,随即吻了下来。 慕青黎脑中瞬间炸开,下意识的伸手推他,却纹丝不动。 “别......” 然而她抗拒的声音却被堵在唇齿间,箍在她腰间的手却再次用力,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密不可分。 她喘不上气,大脑直接空白一片,肺腑内的空气也被夺走。 完了,她的初吻。 她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第二次被江辞亲吻,她的初吻早在那晚的睡梦中被夺走。 第一次没有经验,第二次,江辞显得轻车熟路了不少,感觉到她没有换气,则是略微松开,最后是抵着唇出声。 “阿姐。换气。” 慕青黎这才得以呼吸,然而也只是一瞬,柔软红唇再次被堵上。 破碎的呜咽声从马车内传出的时候,九月尴尬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路。 此时他们的马车已行至郡主府门口,站在府外的苏悯生视线直直看向慢慢驶来的马车。 恰在此时,刚好吹过一阵寒风,遮挡马车里面李暧昧羞耻的帘子被风掀起。 而车内紧紧拥抱亲吻的二人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落入呆愣在原地的苏悯生眼中。 更是瞧见了江辞按着怀中的人索吻的同时还不忘在这一瞬回他一个冷笑的眼神。 苏悯生单薄的身体不禁后退几步,面上皆是苍白。 马车并未停留,而是直接前往六皇子府的方向。 后面跟着的另一辆马车,则是停在府外,车上走下一人,怀中抱着一人,随后径直进府。 而慕青黎根本不知晓已经过了郡主府,此时车内皆是暧昧的轻喘声夹杂着二人心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想要挣扎逃离的人被再次扯回,她觉得自己的嘴巴肯定被啃肿了。 江辞的眼中已经漫上情欲,双手更是紧紧将人困在怀中。 直到慕青黎浑身没了力气,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任由他肆意亲吻。 在她快要窒息的前一刻,他才不舍的从她唇上离开。 唇却再次擦着她的脖子最敏感的地方轻轻撕咬,感受到她咬着唇轻咛出声,眼中的笑意止不住。 直到车外的九月轻咳一声,他才不舍的离开,却在离开之际,再次加重了力度。 慕青黎紧紧皱眉,双眼紧闭,下意识的咬着唇角,强忍着没发声。 掩下翻滚的情欲,江辞最终是冷静了下来。 随后抱着羞愧难当的慕青黎下了马车。 这个时候,怀里的人安静乖巧的不像话,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前。 江辞嘴角噙着笑意,心情相当愉悦。 抱着她大步走进了府。 慕青黎并不敢抬头,还以为自己回的是郡主府。 一直等到似是江辞抱着自己进了房间,她才堪堪睁眼。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寝室。 她立马挣扎着想要下来,好在这次江辞没有多余的动作,很配合的将她放了下来。 江辞松手的同时,慕青黎立马与他拉开距离,眼中带着警惕与防备。 “这是哪?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寝室的门被从外面关上,江辞双手抱胸,似笑非笑。 “既然郡主不喜欢待在郡主府,那就以后直接住我府里,这自然是我的寝室,以后郡主就住这里。” 慕青黎不可置信,她是想过江辞可能会找地方将自己关起来,但从没有想过他竟然直接将自己带回了他的府里,更是将自己困在他的寝室。 简直无耻至极。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无耻.......你简直是......” 由于气愤,她指着江辞的方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然而江辞却不为所动,甚至脸上的笑意比之前真诚了许多。 “不管我是无耻还是丧心病狂,阿姐,既然你动了离开的心思,就应该有被抓回的觉悟。况且我这寝室,应该比你的郡主府舒适很多,你安心住着。还有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我们?休息?你是说你也要住这里?” 慕青黎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再次震惊的后退几步。 呸,不要脸。 不知羞耻。 无赖,疯子。 当然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江辞好整以暇的看她,嘴角上扬。 “不然呢,这是我的寝室,我自然是要宿在这里的。” “书房呢?客房呢?难道偌大的皇子府就只有这一处可以睡觉的地方吗?”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这么不要脸。 慕青黎被气到,若不是怕惹到江辞,她这会定是要指着他鼻子骂几句的。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句。 “没有背的地方,只有这里,将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我才能放心,所以你只能住这里。” “你......我......” 好吧,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