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子讨封,黄皮子都懵逼了》 第1章 人皮子讨封 我出生时七斤八两,所以我妈给我取名叫陈八两。 生在九十年代初东北一个偏僻小山村。 据说每个村里都有一个傻子。 有人把傻子叫做守村人,平日对其多有照顾。 也有人将傻子当做消遣玩物,高兴了拿点瓜子花生逗逗,不高兴了给两巴掌再踹两脚。 而我们狍子村的这个傻子,就是我。 我总觉得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傻子,因为我心里十分清明,什么都懂, 可只要我一张口,哈喇子就顺嘴往下淌。 我想说的话,最终都变成了“嘿嘿嘿,阿巴巴。” 不过幸运的是,狍子村民风淳朴,村民对我都很好,无论大人小孩儿,从没有人欺负我。 其实我也不是一出生就傻,我妈说我以前顶多有些缺心眼。 之所以变得痴傻,都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得罪了一只黄皮子。 九十年代的农村,小孩儿下学基本都是把书包一扔,不顾大人的叫骂,饭都不吃,跑出去就没影了,不到天黑都不回家。 我从小就贪玩,更是每天跟小伙伴疯到天黑。 八岁那年,有一次在村东头同学家玩的很晚。 因为第二天是周日,那家大人让我留宿,我没好意思,趁着月色往家赶。 回家的路要经过一片苞米地。 那时候周边各村都会有一些怪事发生,老一辈总喜欢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一遍遍讲着她们知道的离奇故事。 我奶也给我讲过,一双绣花鞋,红手纸绿手纸,老虎妈子大马猴吃小孩儿。 当时已经入伏,苞米杆子长起来比我高很多。 微风吹过,杆子哗啦啦的响,月光下影子摇晃,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我身边一样。 我想到我奶那些可怕的东西,心里没由来的发慌,脚步也不由加快,却在走到苞米地尽头时硬生生停下脚步。 那是一块空地,空地上有块黑色大石头。 惨白的月光刚好照在石头上,石头上有个两个后腿站立,前腿抱拳仰头对着月亮作揖的黄色身影。 那一刻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双腿打颤,一颗心扑通扑通好想要跳出嗓子眼。 是黄鼠狼拜月! 那时候农村生态好,黄皮子很常见。 我奶怕我犯二打黄皮子,给我讲的最多的就是黄皮子拜月跟讨封的故事。 一旦遇到黄皮子讨封,它问你它像人还是像神。 怎么回答都不行。 你说它像人,它毁了一身道行,从此就会疯狂的报复你。 你说它像神,它便会得道成仙儿,不过以后依旧会缠着你。 我奶只告诉我不要去招惹黄皮子,却没告诉我该怎么回答。 我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思考着如果一会它蹦过来,我该如何应对。 果然,黄皮子很快便发现了我,并且像人一样直立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着一脸黄毛眼睛冒着绿光的黄皮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等它开口,我脑子一抽,朝着它大喊一声: “黄皮子!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我记得当时黄皮子愣了好半天,我也一动不敢动,我想它一定没遇到过人皮子讨封吧? 最后黄皮子伸出尖利的爪子对着我掏了过来,我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只是晕过去前,好像隐约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不知道再骂谁傻逼! 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自己家炕头,我妈眼泪汪汪的坐在一边,屋里还有我那个同学跟他的家长。 “老疙瘩,你醒了?怎么就在苞米地里迷糊了呢?” 我爷两个儿子,两个孙子,我是小孙子,他稀罕我,爱管我叫老疙瘩。 农村孩子基本都有个贱小名,说是起个小名好养活。 我那个同学小名就叫扒拉狗子。 “啊啊……阿巴阿巴……嘿嘿……” 我想跟我妈说我没事,没想到一开口,就有液体顺着嘴角流了出去,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傻笑。 我妈一时间都忘了哭,呆愣的看着我,同学家长怕一个村住着落埋怨,就要带我去医院检查。 我被带去医院从头到脚查了一遍,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就说我没病。 “你个小瘪犊子,你是不是装病不想上学?” 我上育红班的时候就爱装病,我妈听医生这么一说,拿起手边的笤叟疙瘩就要抽我。 “啊啊啊啊啊……呜呜……阿巴阿巴呜呜呜…嘿嘿嘿…” 我被我妈狠抽一顿,屁股都鼓起了大红檩子,我妈见我眼泪鼻涕糊了一眼,裤裆还往下嗒啦着不明液体,根本不像是装的,这下彻底害怕了。 农村人都信一些说法。 因此平时看到土蛇黄皮子狐狸之类,跟东北五大仙儿有关的动物,都是小心翼翼给送走,从来不敢招惹。 村与村之间也总流传着土蛇子报仇,黄皮子迷人,小鬼抓替身的说法。 “弟妹,我看孩子这样,大半夜兴许在苞米地里撞到东西了。” 扒拉狗子她妈也害怕了,我原本虽然懒,不爱学习,可谁见我都说我眼睛里有光,一看就鬼灵精。 可自从我醒来,眼睛里就像蒙了一层灰色的雾,眼神迷茫又浑浊。 我想告诉我妈我遇到黄皮子了,可我怎么努力,也说不出来。 我想拿笔写在纸上,写出来的东西跟鬼画符一样。 “翠花姐,这可咋办哦!我就老疙瘩一个孩子,他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我妈手足无措,只能坐在医院长椅上哭。 后来还是医生走了出来,低声跟我妈她们说了句什么,又递给她一张写了座机号的纸条。 那时候整个村基本就小卖部有一部座机,家里跟外面打工的联系,只能去小卖部打电话,一分钟四毛钱。 我妈拿着号码带我出了医院,找了镇上的小卖部给纸条上的号码打了过去。 对方听着年龄有些大,是个老太太。 我没听清她跟我妈说了什么,只看到我妈对着电话千恩万谢的说了一堆过年嗑,就带我回了家。 两天后,家里来了个拄拐棍的瞎眼老太太。 我妈恭敬的管她叫麻姥姥。 麻姥姥一双眼睛只有白眼仁,看着十分骇人,不知为什么,她站在我对面,我总感觉她在打量我。 “你这小娃娃,是让有道行的黄皮子给迷了,这事儿不好办啊。” 我妈把麻姥姥请到炕头坐下,十分有眼力见的给她点了焊烟, 一听她说不好办,又扑通一声给她跪了下去: “麻姥姥啊,我就老疙瘩一个孩子,我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哪怕……哪怕用我的命换都行啊。” 第2章 黄天赐 “你是个好孩子,先起来吧。 这黄大仙儿最是记仇也最难缠,它直接把你家小子迷成了傻子,肯定是你家小子做了什么冒犯了大仙儿。 如今这小子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姥姥我只能叫老仙儿上来问问, 看看这黄大仙儿有什么要求,答对他满意了你家小子也就没事儿了。” 麻姥姥叹息着扶起我妈,手指轻轻在炕沿上扣动,接着猛吸几口烟。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我流着口水一脸懵逼的看着麻姥姥浑身抽搐,嘴唇子嘟嘟嘟嘟的甩着。 “阿巴阿巴阿巴……” 我脚下挪着碎步悄悄往我妈身边移动,我想告诉我妈我害怕。 “黄毛小儿,还不闭嘴!” 就在我走到我妈身边拉起她手的同时,麻姥姥的嘴再次张开。 只不过这次她说话声音变的十分尖锐,猛的抬头看向我,把我吓得当场双腿间流下一股暖流。 “哼!不知哪位仙友在这孩子身上啊?这孩子年纪小,狗屁不懂冒犯了您老人家,也实属无心之失。 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孩子了,您看您有什么要求,这孩子家里都能满足。” 麻姥姥先是对我冷哼一声,接着又变得有些恭敬。 只是我因为尿裤子而感觉羞涩,一直低着头搓着衣角。 “仙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您不开口,我也不知道您想要什么不是?” 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仙家都很傲气,麻姥姥身上的大仙儿态度恭敬,是因为它道行不如黄仙儿。 东北仙家分文仙儿跟武仙儿,文仙儿主要就是一个谈,武力值不高, 武仙儿顾名思义,能动手尽量不吵吵。 “哼!这杂种操的打断老子拜月,坏了老子道行,老子什么也不要就要他的命!” 我感觉到自己的头不受控制往起抬,话出口不再结巴,声音却像是怪异的中年男人。 “老子修行这么久,傻逼二五子都遇到过,还第一次遇到跟我讨封的!” 随着我这句话落下,我明显看到麻姥姥嘴抽了抽,一脸的惊骇,显然,她也没遇到过。 “仙友,您看……” “没得商量! 这瘪犊子坏老子道行,老子不折腾他个十年八载再把他弄死,老子就不叫黄天赐! 你这条小长虫最好别多管闲事!” 听到黄天赐三个字,麻姥姥张大嘴愣住,接着整个人浑身瘫软倒在炕上。 我妈吓的赶紧扑过来扶起麻姥姥,只见麻姥姥摇晃着脑袋,摸索着拐棍就下了地: “闺女啊,你家这小子惹了大麻烦了,这事儿老身我办不了啊,你们自求多福,自求多福吧!” 送走麻姥姥,我妈失魂落魄进了屋,一把把我抱住就放声大哭: “你说你个混瘪犊子啊!你咋就惹了这么大的祸呀!” 我也忍不住唰唰掉眼泪,只感觉自己可能快死了。 “老疙瘩咋了?这是咋了?” 我正跟我妈抱着哭,门被大力推开,我爷我奶一进门就把我扯过去,看了好几圈,见我没缺胳膊没缺腿,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这口气松的有点早了。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我越着急想说话,哈喇子淌的越欢,自己都嫌弃自己这副模样,我奶更是一拍大腿就坐在地上嚎起来: “哪个天杀的呦!把我的老疙瘩害成这个样!你有种冲我老太婆来!别害我孙子呦……” 我妈吓得脸刷白,急忙伸手捂住我奶的嘴: “妈!是八两的错!他得罪了黄大仙儿,大仙儿来报复了,您快别骂了,我们得像大仙儿赔罪!” 果然,一听到黄大仙儿,我奶立刻噤了声,还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 “大仙儿说没说他有啥要求啊?咱们赶紧答对!砸锅卖铁也得满足大仙儿!” “妈!大仙儿说要折腾八两十年八载再要他命!” 我妈再也绷不住瘫坐在地上,此时她就是个即将失去孩子的脆弱女人。 “别怕,慧云啊别害怕,老疙瘩傻了我们也好好养着,万一时间久了大仙儿气消了,愿意放他一马呢!” 我爷不知道是在安慰我妈,还是在安慰自己。 “哼!你们没机会看到他长大了!” 我上下嘴皮子翻动,吐出的话吓得我爷也变了脸色。 我八岁了,自然明白没机会看到我长大是什么意思。 这黄天赐把我迷成傻子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害我的家人。 此时我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害怕不害怕, 挣开我妈的手跑进外屋地的厨房,从菜板子上拔下菜刀,对着自己脖子就要抹,心里还十分有骨气的叫嚣: “黄皮子!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老疙瘩!你可别犯傻!” 我爷我奶跟我妈一起冲过来,抢过我的菜刀,对着我的屁股就给了几下。 我感觉憋屈,蹲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慧云,慧云呐!” 院子里突然传来麻姥姥的声音,我妈好像见到了救星,眼里又迸发出希望的光,手忙脚乱的跑出去。 只是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我妈再回屋的时候,低垂着头,比刚才看起来还失落,甚至有些绝望。 她将手心中攥着的符咒递给我爷: “爸,麻姥姥身上的柳仙儿说了,今夜子时,我们全家必有大祸!” 原来麻姥姥对帮不上我家心存愧疚,往镇上回时,她家柳仙儿突然对她说我们家鬼气太重,这是被恶鬼给盯上了。 今夜子时,恶鬼索命,全家都遭殃。 那时候麻姥姥在十里八村都比较出名,谁家遇到邪乎事儿都要请她过去,因此她的话,我妈坚信不疑。 “麻姥姥说把这符纸贴在大门上,可挡恶鬼三日,让我们趁这三日准备后事,大哥一家也躲不开。” 我爷踉跄几步坐在炕沿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慧云,你快把陈胜叫回来,你俩拿着家里值钱的东西,知会你们大哥一声,带着你妈跟孩子赶紧逃!” “爸,那你呢!” “我一把老骨头!可不怕它什么恶鬼,我在家等它!你们不用管我!” “不行!老头子!我不走,我跟你在家等着!” 三个人又哭作一团,我呆呆的坐在地上,不明白我们家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就因为我得罪了黄皮子? “呸!老子可没那闲工夫,别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 第3章 太姥姥 黄天赐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心中一喜,忙又在心里问他: “大仙儿,你能不能救救我们家?” 黄天赐嗤笑一声: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尖是傻?说你尖你他娘的找老子讨封! 说你傻,你还知道找老子帮忙,不过你来这事儿也是因果报应,老子管不了。” 我想黄天赐以前应该挺孤独寂寞冷的,嘴里喊打喊杀,说要折腾我,可我一跟他说话,他话比我还密。 不过我现在没心情找他求饶,我只知道我们家要倒大霉了。 我妈哭了一会,被我爷推着出了大门,让她赶紧去找我爸跟我大爷一家。 他自己拿着符纸也走了出去,将符纸仔细的贴在大门上。 “老头子,不管来的是啥,我都陪着你!我去把我妈接来,她愿意跟孩子走就让她走,不愿意……她这把年纪,也不折腾她了!” 我奶用袖子擦干眼泪,回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使劲抱了我一把。 那时候农村结婚早,我大爷虽然三十多,可他俩也才不到六十。 这个年纪在农村算不上老人,家里跟地里的活还都能干动。 我奶要去接的,是她妈,我太姥姥。 我奶是太姥姥最小的女儿,生我奶的时候,她都四十多了,因此如今已经快百岁。 我像块木头桩子一样坐在我爷身边,最先回来的,是我爸跟我妈。 “爸!我听慧云说了,你赶紧喊我妈,我们一起走!” 这两天我爸正在罐区干活,因此还不知道我出事。 见我屁股上生了根,我爸在我脑袋上扒拉一把: “愣着干啥?还不快走?”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对上我爸懵逼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妈只说了恶鬼讨命的事,没说我变成傻子的事。 “先别说老疙瘩,小胜子,你听我说,带着你老婆孩子赶紧走,别磨叽。 我跟你妈年纪大了,活这么久也算够本了,你们带老疙瘩出去,外面能人多,老疙瘩也许还有救!” 我看着我爷跟我爸你拉我扯,磨叽半天谁也没走,我也不想走。 如果说离开狍子村,我要像傻子一样活着,那还不如让恶鬼把我吃了。 我妈抱着我就是哭,我爷跟我爸推搡间,我大爷大娘带着儿子女儿也上了门。 “爸!我妈呢?走赶紧走!大家一起走!” 想来还要拉扯一番,我跟我妈依旧坐在门槛上,大爷家的我哥和我姐是对龙凤胎,比我大两岁,十分有眼力见的过来扶我们。 “你妈接你姥姥去了,天快黑了,老大,你赶紧带着你弟弟一家走!再不走就走不出去了!” “爸!走不出去就拉倒,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恶鬼无缘无故就要上门害命!” 我大爷是个倔脾气,他也不拉我爷了,走到墙根底下拿起铁锹,把铁锹头往地上用力一怼,吐了口唾沫,刚要放狠话,年久生锈的铁锹头突然碎了。 空气突然就安静下来,我们一大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爷额头更是冷汗直流。 看天色,现在应该七点多了,夏天天黑的晚,太阳虽然落山,可天边还挂着一抹晚霞, 周围的黑云正一点点蚕食那道霞光,等霞光被黑云包围,天也就完全黑了下来。 “你们嘎哈呢?” 门外突如其来的苍老声音把我们吓一跳,我更是感觉心脏扑通扑通,仿佛快要跳出来。 只是看清大门外的两人,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妈!姥,你俩快进来!” 我爸快步走出去接过我奶手中的行李。 我奶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可太姥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姥!你咋不进来呢!” 我大爷急了,虽然麻姥姥说恶鬼半夜才会上门,可在当时的农村,村里设施不够完善,更是没有路灯。 家家户户干了一天的活,吃完晚饭会出来乘凉,到了七八点钟就陆续回家睡觉了。 因此整个村子,只有零零散散的灯光,那灯光今日好像更加昏黄,好像一只只眼睛,无声窥视着村子。 “大柱啊,你们谁在这门上贴的符纸?” 太姥依旧没动,只是皱着眉看着大门。 按理说太姥马上百岁了,就算身体没病,各项器官也该罢工了,可她身子骨特别硬朗, 脸上也没什么褶子,要不是一头白发,没人会把她当成老人。 我六七岁的时候就听别人悄悄议论过,说我太奶一把年纪竟然满口牙,还能下地干活,老而不死,会吸光儿孙的气运跟寿命。 想到这个,我再看门外的小老太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八两,怎么了?” 我姐虽然才十岁,却十分文静,对我也好,见我身上发抖,赶紧关切的用手贴了贴我的额头。 “阿巴阿巴阿巴……” …… …… “姥,你别管那符纸了,赶紧进来!” 我大爷快步迈出大门,伸手想拉太姥,却被太姥用力拍开。 因为是夏天,我大爷上身就穿件跨栏背心,那一巴掌在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把这符摘了!你们是不是缺心眼啊?知不知道这符是干什么的?” “姥!这符是阻挡恶鬼进门的!你赶紧进来吧!” 我大爷被我姥打了一巴掌,捂着手腕脸色并不好看。 他似乎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岁老太力气竟然这么大! 无意间瞥了我大爷的手腕一眼,只见他手腕通红,哪怕在夜里,也隐隐能看出巴掌印的痕迹。 “我说你们一个个是不是缺心眼?这符哪来的?这哪里是挡恶鬼的,这就是招鬼符!赶紧把符撕了!” 太姥的话让我爷愣住,虽然麻姥姥很有名,可我太姥年轻时也是远近闻名的神婆,对这些方面自然也懂不少,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家里人出事,她也不给看。 这也是为什么我出事,我爷爷奶奶没去请她。 一个是外人,一个是自己老丈母娘,我爷面露纠结,心里的天平自然朝太姥那边倾斜。 “我相信妈,也许麻姥姥说的对,我们家确实招惹了恶鬼,可这符未必是拦鬼的。” 我爷做了决定,起身就要去摘符纸。 “哎!!老头子!先别摘,妈要不你先进来?还有三个小时,你进院我们关上大门再研究研究!” 第4章 谁是恶鬼 “好哇,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混瘪犊子,这是见我老了不中用了! 这是不想让我进这个门啊! 进门了半夜要被恶鬼吃掉,老婆子我宁愿回我自己那破草屋上吊! 作孽啊,老婆子我活得久了惹人厌啊!” 我太姥见我奶不让我爷撕符纸,竟然面目狰狞的对着院内边骂边唱! 黑夜里,她那一口整齐的白牙格外渗人。 在我印象中,太姥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控的模样。 “娘啊,可别说这话,我这就撕,您想当年那名号也是响当当,有您在,恶鬼一定不敢来!” 我爷好面子,外面的又是他丈母娘,他怕我太姥再唱下去,把邻居引出来,脸上挂不住, 也不想节外生枝,竟然推开我奶一把扯下了门上的符纸。 符纸被我爷摘下就燃烧起来,很快化成飞灰。 与此同时,院子里忽然刮进来一阵夹带着怪味儿的凉风。 那是三伏天,那阵风却比冬天的冰雪还冷。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感觉下身又来了尿意,赶紧往茅房跑。 茅房就在门口,太姥正迈步往里走,我路过她身边,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跟刚才风刮来的一样。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太姥嘴角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眼神里却十分冰冷, 她也正看着我,吓得我差点又尿了裤子,只能快步跑进茅房。 “恶鬼进门喽,小犊子,要老子说,你正好出了门,赶紧逃命去吧!” 脑海中黄天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差点没站稳掉茅坑里去。 现在还没到子时,黄天赐却说恶鬼已经进了门。 刚才只有我太姥进门,难道我太姥就是恶鬼? 不可能,我太姥的小房子里也供奉了几位很厉害的大仙儿,她是因为年纪大了,怕家里出事才不给人看事儿了,麻姥姥才有了名气。 我爷说的对,有我太姥在,恶鬼说不定根本不敢来! 大概见我不相信,黄天赐冷哼一声,说了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便不再出声。 我提上裤子,转身要回院子。 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头顶的乌云突然散了一点,月光下,我看到了让我心跳停止的一幕。 太姥在院子里站着,我奶跟我爷正围着她认错,他们两个人看着都比较正常,可太姥的脚下,竟然没有影子! 我听我奶给我讲过,鬼就是没影子的! “老疙瘩快进来!今晚太姥陪你睡,保管什么恶鬼都不敢来!” 太姥没搭理我爷跟我奶,反而用一种有些贼的眼神看着我。 “老疙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我妈见我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赶紧朝我走了几步,把我扯进了院子里。 难道黄天赐说的是真的? 院子里每个人脚下都有影子,可我一直盯着太姥,她的影子始终没出来。 “老疙瘩,别害怕,走,太姥带你睡觉去。” 太姥拉着我的手,一瞬间我感觉浑身像被冰冻住一样。 她的手太凉了,比冰块还凉。 我心里害怕,更不愿意跟太姥一起住,使劲挣脱开她的手,连连往我妈身后躲。 我想告诉大家,太姥就是恶鬼,可我越着急越说不出来话,只能哭喊着说不。 “这孩子,不知道好赖的东西,明玉明辉,走!太姥带你家睡,让恶鬼把老疙瘩吃了!” 太姥见我一直躲,气的面容有些扭曲,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慈爱的模样,转身又要拉我哥跟我姐。 我哥姐平日里比我懂事,自然做不出违逆太姥的举动。 眼见着我哥跟我姐一左一右扶着太姥就要进屋,我鼓足了勇气,啊啊大叫的冲过去把我哥撞开。 “八两!你干什么?差点把太姥撞到了!” 我姐立刻训斥我,我也不怨她,平时太姥对我们三个孩子确实好。 别人去看她,给她买了好吃的好喝的,她都收在小柜子里,我爷我奶去的时候,让他们带回来给我们三个分。 可现在的太姥不是太姥,是恶鬼! 我哥站稳后也警告的瞪了我一眼: “太姥,您别跟这臭小子生气,回头我揍他屁股。” 我急的不行,只能在心里默默哀求黄天赐救救我哥跟我姐。 哪怕让我说句完整的话也行。 可不知道黄天赐到底能不能听到我的心声,始终不为所动。 我发疯一样又跑上前,一把扯下我哥的大裤衩子,没想到用力过猛,我哥半拉屁股就这么露了出来。 “啊!快穿上!” 我姐惊叫一声,松开扶太姥的手,转身扑进我大娘怀里。 我哥气的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还是没舍得打我,一边喊着让我松手一边使劲往上提裤子。 吵吵闹闹有一会儿,月光又被黑云遮住,太姥脸上闪过一丝急迫,表情也变得有些僵硬。 “恶鬼要来了!赶紧进屋,进屋,进屋……” 听着太姥怪异的重复着进屋两个字,我奶有些反应过不对味儿来。 “妈,您这是咋啦?” “进屋,进屋……到点了进屋……进屋……” 我不知道到没到子时,又来了一阵风,大门砰的被吹上,想往屋里走的太姥突然停下脚步,缓缓的一百八十度转过头来。 “陈栋,父债子偿,你们的报应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姥就这么现在我们面前,五官开始慢慢渗黑色的液体,那股说不清的味道越发浓重,呛得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此时太奶的龇着嘴,那一口牙齿泛着寒光越来越尖。 “快带孩子们走!” 我爷推了我奶一把就挡了上去,我哥也顾不上提裤子,而是将我从地上薅了起来,一蹦一跳往门口跑。 我爸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站到我爷身旁,我大爷手中还拎着没了铁锹头的木头棍。 三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挡在我们身后。 我们几个用力推门,门却纹丝不动。 “完了,符纸也没了,咱家完了!” 我大娘瘫软下去靠在大门上,搂着我姐失声痛哭。 “黄大仙儿救救我们家,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给你当儿子当孙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家。” 我眼泪混着哈喇子不停地流,见众人陷入绝望,咬牙扑通跪在地上就磕头。 我妈想拉我也被我大力挥开,她只以为我受了惊吓又犯病了。 第5章 惨死 我一口气磕了十多个头,黄天赐也没发一言。 此时太姥只是诡异的站在原地,家里女性就缩在一起吓得几乎晕厥。 门口的树上突然扑腾飞起几只黑鸟。 黑鸟飞过,我太姥将头调整回正常的位置,一瞬间就来到我爷面前,伸出枯槁的双手死死掐住我爷的脖子。 “爸!我跟你拼了!” 我大爷挥着手里的棍子就要往太姥身上抽,太姥猛的转头, 一双眼珠子就这么被她瞪了出来,掉到我大爷的脚面,我大爷立刻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姥啊姥啊,快松手吧那是您姑爷啊!” 我妈想去救我爷,可浑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 太姥却听到了我妈的哭喊声,机械的扭动脖子用两个黑漆漆的眼眶看向我妈, 手中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扭断了我爷的脖子。 “啊!!” 我爷被太姥随手往地上一摔,地上就被砸出个浅坑。 太姥踮起脚尖朝我们走来,我爸绷不住了,大叫一声一把抱住太姥,嘴里拼命大喊让我们赶紧跑。 大娘也想带我们跑,可她们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依旧推不开门。 “快来人呐二华子!赵大哥快来救命啊!” 我妈已经快吓抽了,开始大喊住在左右的两户邻居。 很快西院赵大爷家亮了灯,可几乎一瞬间灯又灭了。 我看着太姥像白骨精一样的手爪子一把按在我爸头上, 五指收紧,我爸头突然就像西瓜一样爆开,温热的红白色液体崩到我们面前,我妈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阿巴阿阿阿……” 我不知道我妈是死是活,可我爸指定活不成了,能看到的地方好像都洒满了鲜血,一时间我眼泪鼻涕尿哗哗往下淌, 我看到墙根底下有几块砖头,爬着过去捡起一块就往太姥身上砸。 只可惜我力气太小,砖头只扔出去一米,却成功引起太姥的注意。 也许早就应该叫她恶鬼。 我依旧拿砖头朝她的方向扔,恶鬼淌着血的嘴角挂着阴狠的笑容, 直到它到了我的面前,我才看清它的脚尖根本没着地。 它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把我提溜起来,张嘴就要咬我脖子,腿上却重重挨了一板砖。 恶鬼被我大爷用砖头拍倒,我掉在地上,我大爷赶紧挡在我身前。 “爸——” “当家的——” 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叫声,我大爷的身体在我面前被一分为二。 鲜血溅到我的脸上,嘴里,到处都是。 “我杀了你!” 我还没回过神,我哥嚎叫一声捡起砖头又冲到我面前。 …… …… “哥……” 我哥,陈明辉死了。 他才十岁。 就这么在我眼前被那东西生生扯掉了胳膊腿跟头,那东西将一条腿塞进了嘴里。 午夜里,随着它的嘴机械的开开合合,咀嚼声音被无限放大,听的人毛骨悚然。 恶鬼的爪子还在我哥残破的身体里翻滚搅弄,掏出了一团温热的内脏砸在我脸上。 我心中愤怒绝望,却只能神情麻木呆滞的看着,身后大娘跟我姐已经晕了过去, 我彻底傻了,绝望的等着它给我一个了结。 那东西似乎不想让我死的太痛快,反而当着我的面,一点一点捡起地上的残肢吃,最后把人头塞到我怀里。 “桀桀桀……” 它狞笑着拎起我,口中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直接把我熏吐了。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恶鬼,垂着的手悄悄伸进裤子里。 我奶跟我说过,鬼怕脏东西,我决定临死前送它一个惊喜。 恶鬼伸出灰白的长舌头要往我脸上舔,我趁它张嘴,快速从裤子里掏出手,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它嘴里。 它好像被我手里的屎烫了一下,把我重重砸到大门上,捂着嘴吱哇乱叫。 我被摔的头晕眼花,恍惚中看到我大娘的手好像动了一下。 “黄天赐,你想磋磨我可没机会了。” 我看着恶鬼口中冒着绿烟,黑眼眶紧紧锁死了我,心里暗暗嘲讽黄天赐。 还黄大仙儿呢? 啥也不是! 就跟我一个小孩儿能耐! “放开老疙瘩!” 我失去意识之前,已经被恶鬼掐住了脖子,耳边是我大娘发疯的嘶吼。 只是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传来,我感觉恶鬼收紧爪子的瞬间,我身后好像有一道黄色身影将它撞了出去。 再次清醒,我又回到了炕上。 窗帘没拉,阳光刺的我眼睛疼。 我抬抬手臂,伸伸腿,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缺零件。 难不成一切都是梦? 肯定是我被黄皮子迷了,一切都是黄皮子为了报复我给我营造的错觉。 “老疙瘩,你可醒了。” 我妈进屋见我醒了,坐在炕沿边捂着脸,身体一颤一颤的。 “阿巴阿巴……” 我想起身给我妈擦擦眼泪,却突然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白布做成的孝衫! 全身白,说明家里直系亲属死了。 我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凉,挣扎起来趴到窗台上往外看,几乎村里人都在院子里。 五大一小六口棺材摆在外面,我姐穿的跟我妈一样,整个人趴在一口大棺材上哭的撕心裂肺。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我使劲摇晃我妈的胳膊,我想问她谁死了。 我妈虽然听不懂,还是看了眼窗外,把我搂在怀: “老疙瘩,家里就剩咱们娘俩跟你明玉姐了,你爷爷奶奶死了,你爸,你大爷大娘,还有你哥……明辉那孩子……都死了……” 我妈嗓子已经哑的不像话,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着哭。 一夜之间,原本让人羡慕的一大家子就剩我们孤儿寡母了。 还有我姐,她就一个人了。 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我姐好,把她当成亲姐! 平复了情绪,我翻身下了地,院子里的人见了我,脸上都是同情。 “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说出简单的字了。 难道黄天赐离开了? 我姐听到我喊她了,也顾不上哭,一把把我抱住: “八两,你是不是好了?” 我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从小跟着我哥跟我姐屁股后面长大,我爷买了贺回来,他俩都把多的给我。 走到哪里都会对别人说:这是我弟弟,谁也不能欺负他! 第6章 往事 我家虽然还有三个幸存者,可也算是遭了横祸。 村里人忙前忙后张罗着我爷他们的后事。 医院赵大爷格外卖力气,每每对上我们,脸上都闪过愧疚跟悔恨。 “大…大……不怪!” 我知道他后悔昨晚听到我家院里的响动却没出来查看,可我没有任何理由怪他。 当时那种情况,谁来都是死。 “唉!好孩子!好孩子!以后大大供你跟你姐上学。” 赵大爷平时跟我家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这么自责。 我妈也说让他别多心,转过头去又是一顿抹眼泪。 “陈胜媳妇,你家这事儿邪乎,我怕下葬前再出风波,想着给你找个先生来瞧瞧,你看你怎么想的?你放心,这钱我给你家出。” 说话的是村长,他也姓陈,跟我们家也是实在亲戚。 我应该管他叫三大爷。 “三哥,我一个女人也没什么主义,这事儿您做主就行。” 三大爷见我妈点头了,劝慰几句转身就出了院子,大概是去找先生了。 可十里八村最厉害的不就是麻姥姥?麻姥姥昨天上门都没管,别的先生敢管? 我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儿没完。 下午四点,众人忙活一天终于等到开饭,三大爷领着个带着墨镜的白胡子老头进了门。 老头穿着一身黑大褂。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捋着胡子大步迈了进来。 我妈迎上去还没开口,老头就哎呀一声扑到一排尸体前放声大哭: “哎呀我的老姐姐呀!你咋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呦!” 没想到这老头认识我太姥。 “先生,您怎么称呼?您认识我姥?” 黑袍子老头看了我妈一眼问道: “你是小胜子媳妇?你们结婚时我来坐过席,你得叫我一声舅姥爷。” 我妈是城里人,我姥爷在我妈出生没多久就去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牺牲在朝鲜战场上。 我姥一个人把我妈拉扯大,不愿意我妈嫁到偏僻农村遭罪。 可我爸对我妈也是真好,我妈两边舍不得,我爷也开明,让我爸跟着我妈回城里,给我姥当上门女婿。 后来我姥心软了,放我妈跟我爸回了狍子村。 对于我爷家的亲戚,除了在本村生活的,我妈几乎都不认识,哪怕见过,也根本想不起来。 这个舅姥爷说他叫何进,我太姥是他亲姐姐。 只是他十几年前被儿子接走去了南方,那时候通讯不发达,他跟我太姥也很少联系。 “舅姥爷您看咱家这事儿……” 我妈提起我爷他们就忍不住哭,何进拍了拍她肩膀,走到几具尸体面前,挨个揭下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爸他们死状可以说惨不忍睹了,即便找来了镇里有名的缝尸匠,也缝不出个人样来。 尤其是我哥,只剩下残破的躯干跟半拉脑袋。 “造孽呀造孽呀!柳茹!我何进跟你不共戴天!” 何进狠狠朝地面拄着拐棍,身体剧烈晃动几下险些跌倒,幸亏三大爷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冷静一会儿后,何进从怀里掏出几张发黄的纸,上面画着红色的图案,看起来跟麻姥姥给我妈的符纸挺像。 “这是镇魂符,小胜子媳妇,你把这符纸贴到大门上去。” 因为是实在亲戚,我妈没有丝毫犹豫就照做了,贴完才问何进知不知道是谁害了我们家。 “哼!我来的时候老三都跟我说了,昨天麻姑子来过,还给你了你一张符说是能阻挡恶鬼进门? 你姥说的对,那符纸根本就是引恶鬼的。 我估摸着趁你们在门口墨迹的功夫,恶鬼上了你姥的门,先害了你姥堂口的仙家,这才又来害你们!” 我妈听完何进的话痛苦的跪到尸体面前,嘴里大喊着都是她的错。 何进语气中虽然带着几分责怪,却也嘱咐我三大爷扶起我妈,随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不知道咱们两家的恩怨。” 何进说麻姥姥原名叫柳茹,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人。 当时我太姥爷对她一见钟情,两家也都同意,当即张罗起婚事来。 可结婚前一宿,我太姥爷喝多了酒竟然糟蹋了我太姥。 太姥的父母不干了,第二天拜堂时冲了进去,打断了我太姥爷的腿,搅黄了婚礼,还气死了柳茹的爹。 太姥爷被迫娶了我太姥,却不知道柳茹已经怀了孕。 那时候名声对女人来说简直是头等大事。 柳茹不敢声张,想偷偷生下孩子有个依靠。 可她妈见我太姥跟太姥爷过的好,咽不下这口气,背着柳茹找上门来。 太姥家知道太姥爷有了孩子,怕他以后跟柳茹藕断丝连,买通了产婆在柳茹生产时动了手脚。 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柳茹差点跟着去。 可她命大,捡回一条命,也不再想结婚嫁人,便在高人指点下供奉了条柳仙儿出了马。 可后来柳茹不知道怎么听说当初生孩子时的事,跑到太姥家大闹一场。 太姥的父亲就是给人看事儿的,家里堂口还挺大,柳茹没占到便宜不说,还被狠狠羞辱一番。 临走时,柳茹愤恨的说要灭太姥家满门。 可几十年过去了,太姥的父母早已离世,柳茹却消停了,不再提两家的恩怨。 没想到竟然对着太姥的后代下了手。 “迷了老疙瘩的黄皮子跟柳茹就是一伙的,她就是想让你着急,你一急,乱了方寸就容易上套。 要说当初那事儿,确实赖我爹做得不对,我姐是受害者,那柳茹也是,他不该羞辱人家。” 何进边说还打量了我几眼,只是听到他说黄天赐跟麻姥姥是一伙的,我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小胜子媳妇,我看你这老疙瘩有仙缘,我带着他去你姥家看看去!” 何进说罢就要拉我,我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十分抗拒他靠近。 或许是他太老了,太丑了,我对上他的墨镜就害怕。 “不……不不不……不去……” 我费劲的吐出几个字,立刻躲到我妈身后。 我妈见我害怕的模样,也心疼了: “舅姥爷,孩子胆儿小,要不吃完饭咱们一起去?” 第7章 五个坛子 何进没吭声,墨镜遮住了他的神色可我一个傻子都能察觉到他的不满。 “舅姥爷,这孩子也命苦,现在我大爷家就剩这么一个根,可容不得闪失了。” 村长见气氛僵持住,赶紧过来帮我妈解围。 “哼!你们吃吧,我姐没了,我吃不下,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何进说着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大门外走,我妈看他急眼了,赶紧拉着我跟在后面。 “舅姥爷您等等我们,我们跟您去!” 村长也想跟着,可我姐还在院子里,他不放心,喊了另外两个本家亲戚跟着我们。 “胜嫂,有我们在,你不用怕!” 跟着的二人都比我爸小,一个我叫四叔,一个我叫老叔。 他们比我爸小几岁,从小屁颠屁颠跟着我爸,上学了打架打不过别人也找我爸。 对我妈这嫂子,也是尊敬有加。 “小波小安,如果还有什么事发生,你们两个带着八两尽管逃命,千万别意气用事。” 我妈大概想起了我大爷跟我哥,他们如果不主动激怒恶鬼,也许不会死,可他们明知道后果,还是为了我们义无反顾。 我妈不想看到任何人被我们家连累。 太姥家在村子最西边,后面就是山,从我家走过去要二十分钟。 可何进走的极快,好像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我们四人只能在后面一路小跑。 我从没去过太姥家,我哥我姐也没去过,是太姥不让我们去,说家里有仙家,我们小孩子不懂事容易冲撞仙家。 她想我们,会过来看我们。 我曾经缠着我奶问,什么是仙家,我奶只跟我说了狐黄白柳灰,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惹这五种动物。 想到这里,我突然又想起来黄天赐。 昨晚我晕过去之前好像看到它了。 可醒来之后它就不见了。 不会被恶鬼打跑了吧? 反正我不相信它跟恶鬼是一伙的。 我一路上寻思着自己的那些小九九,没发现已经到了太姥家。 太姥家是一个四合院,就放在现在,也是村子里最好最大的房子。 何进就站在门口,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好像一张血盆大口。 他不动我,我们也不敢动。 何进站了一会,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上前推开了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院子里竟然扑面而来一股刺骨的寒气。 我们就算身上穿着孝衫,里面也只是背心裤衩,被这股气冻得直打哆嗦。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正插着嘴上的大鼻涕,被一声惨叫吓的差点又尿裤子,往院子里看去,是何进扔了拐杖,一下子扑在地上嚎啕大叫。 那声音惨烈程度,比赵大爷当初偷回来的藏獒嚎的还厉害。 “这这……这……” 四叔也被吓坏了,一把拉起我就想跑。 我这才看清院子里,往正门进的台阶上,整整齐齐摆着五个绿色的玻璃坛子。 第一个坛子里是颗咧着嘴的狐狸脑袋,那狐狸眯着眼睛,好像很愤怒,又好像在笑。 第二个坛子里是半截黄皮子,黄皮子两只前爪扒着坛壁,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外面,好像谁家小孩儿把窗户看人一样。 第三个坛子里是什么,我不认识,那东西光秃秃的,像只没毛的大耗子。 肚皮处有一道伤口,两边皮肉外翻,肠子肚子都被掏了出来,仔细看,能看到它背上还有几个大血洞。 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哥。 第四个坛子跟之前的不一样,里面有液体,液体中泡着一条土黄色的大长虫,这个我倒是不害怕,我在别人家玩也见过用蛇泡药酒的。 最后一个坛子里则是一只真正的老鼠,只是老鼠好像被人捏死的一样,嘴边耷拉着它的舌头跟内脏。 是脖子受到挤压硬生生挤出来的。 何进嚎着嚎着开始对着五个坛子哐哐磕头,我妈被吓傻了,也跪下跟着磕,还想拽我也跪下。 可我分明听见院子里除了何进的哭嚎,还有几道凄厉的嘶吼声。 那声音就在我头顶,鬼哭狼嚎,尖利刺耳。 “啊——” 我死命的捂起耳朵,那声音却钻进了我的脑袋里。 此刻我只想晕过去,那些声音太可怕了,好像要把我的脑袋撕裂一样。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静,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不知什么时候,何进不磕头了,反而站在我面前,右手结了个印,口中快速念着咒语。 一瞬间我觉得大脑一片清明,整个人仿佛飘上了云端。 恐怖的声音没有了,我呆呆愣愣的跟着何进进了屋,又被屋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进门是外屋,一般都用做厨房,头顶是木头房梁,我太姥竟然被一根藤子吊在房梁上。 之所以能认出是她,完全是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来我家穿的那套。 可她的脸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皱纹,苍老的像一块老树皮。 她垂下来的手背上扎满了银白色的刺,身边挂腊肉的钩子上挂着狐狸的身体跟黄皮子的下半身。 墙壁上都是血,血腥味熏的我想吐, 何进一把推开左边房间的门,里面是一个红色木头打的大柜子,柜子上七零八落的都是半截的牌位跟破碎的红纸红布,地上是摔裂的香炉,香灰洒的到处都是。 “噗——” 何进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一口老血喷出去,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来,四叔把我扒拉开,上前扶住了他。 村长看到何进神志不清的被四叔背回来,脸上闪过了一抹绝望。 他悄悄把我妈拉到一边,我嘴里淌着晶莹剔透的哈喇子,他说话也没背着我。 “慧云呐,舅姥爷在外面干了那么多年白事先生,他都这样了,你家这事不好办! 家里这边我给你处理,你带着俩孩子回城里吧。 不是三哥撵你们,你家就这两个苗苗了,我要是不把他俩保下,以后下去我哪有脸……” 村长说着说着捂着脸蹲下痛哭起来,我妈点了头,转身扯着我跟我姐,去灵堂前磕了头,就回屋开始收拾东西。 “不能走……不能走啊……” 第8章 守灵 看出我妈要带我们走,何进爬进了屋,干枯的手一把抓住我的脚脖子,我吓得没忍住,尿了他一手。 “不能走……恶鬼已经在你家人身上做了标记,你们走了,它没杀够数,会去杀其他跟你们有关系的人!” 我妈收拾行李的手一顿,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不想让我跟我姐死,可也做不出一走了之害别人的事。 “慧云!你尽管带着俩娃走!恶鬼要来找就让它找我!” 村长进来扶起我妈,把炕上散落的东西一股脑塞进编织袋里,装完扛在肩上,把我往外扯。 “三哥!不行三哥,我三嫂怀着孕,可不行啊!” 我妈使劲扯回了编织袋,任里面的衣物洒落满地: “不走!我们不走!” 见拗不过我妈,三大爷唉声叹气的收拾着地上的衣物,我偷偷瞥了一眼爬出来的何进,他面色似乎松了不少。 看来他是怕我们走了,恶鬼会找上他。 毕竟按理来说,他是我太姥的弟弟,恶鬼最应该先找他才对! 那时候农村都是土葬,谁家有人老了没了,要在家停尸三天。 因为院子里点了灯,又一直拉拉扯扯,我才注意到现在已经快半夜了。 我撩开灵堂的帘子,准备给我爷他们守灵,我姐一直跪在里面烧纸,一双眼睛哭的快要滴出血。 “姐……姐……” 我心疼我姐,如果可以,我愿意拿我的命换我姐活,只可惜我们谁也逃不掉。 “八两,别哭。” 我姐一开口,嗓子像坏掉的风箱,沙哑的不成样子。 何进缓了半天终于能直立行走了,也进了灵堂嘱咐我们精神点,不能让野猫野狗进来,怕度了气给尸体要诈尸。 “知道了舅太姥爷,您老人家进屋休息会吧。” 何进见我姐小小年纪这么懂事,眼中也闪过一抹可惜,不过还是转身出了灵堂。 下半夜,院子里除了蝉鸣,几乎没有别的声音,我坐在长板凳上困的摇摇欲坠,不一会,一双小手把我的头轻轻按在她肩膀上,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快快快!快跑!恶鬼!他们变成恶鬼了!” “舅姥爷!舅姥爷快醒醒……” “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来了……” “老疙瘩!明玉!快跑啊!” 正迷糊着,灵堂外面突然热闹起来,我被嘈杂的喊声跟脚步声惊醒,正想问问怎么回事,我姐用力捂住我的嘴。 我转头一看,才发现她满脸泪水十分惊恐。 “我爷我爸他们回来了,八两,他们变成鬼了!一会你趴凳子底下,姐保护你。” “姐……” 我望着我姐忍不住颤抖的身体,心里想着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爷们,咬咬牙把我姐按坐在灵堂角落,自己撩了帘子想出去。 只是我刚走到白帘子面前,帘子外面就有几道奇怪的身影。 其中一个影子有些矮小,像人头一样的给影子悬浮在矮小的影子上。 还有两个细长条的身影靠在一起,一边有一个好像胳膊的东西。 刚刚鼓足的勇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我心里隐隐猜到外面是什么了。 “砰——” 头顶的老灯泡突然爆了,灵堂瞬间被黑暗包裹,气温也骤然下降。 这种压抑跟惊悚的气氛就像一双大手,用力蹂躏着我的心脏。 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缓慢的揭开窗帘,外面站着的正是我爷他们。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软,他们揭开帘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突然,我哥漂浮起来的头颅上,一张嘴直接裂到耳朵根子对着我笑: “老疙瘩,有呀,哥带你去玩啊!” 这时我爸顶着碎裂的脑袋也朝我伸手,他一动,就有脑浆子跟血液溅到我的身上。 更让我惊恐的是,我太姥缓缓从我爸肩膀上探出头,眼球翻白,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我终于绷不住了,放声哭嚎起来,再不哭我觉得不用恶鬼出手,我就要被自己憋死了。 我的哭声终于引得我姐回过神,她连滚带爬捏住我的脚脖子把我往回拉,我在缝隙中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七零八落躺着不少人。 其中一个四仰八叉不知死活的,正是我太姥的弟弟,何进。 完了,他是家里最有本事的人,如今他也生死未卜,今天就是我跟我姐的死期。 我只求他们能让我死个痛快。 绝望的闭上眼睛,我清晰的感觉到脖领被一只干枯的手握住,接着肩膀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对着我吹冷气。 “八两,哥带你玩去。” 我麻木的抬起手,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呆呆的跟在他们身后就要往外走。 “八两!回来!” 我能听到我姐焦急的喊我,甚至过来拽我,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华衣绣裙,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帝德日熙,黄龙降天,帝寿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却非,急急如律令!” 我机械的随着我爷他们走到了门口,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老太念咒语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苍老,却中气十足。 我只感觉脑子清明了些,自己的腿似乎也可以微微弯曲,努力偏过头一看,竟然是昨天上门的麻姥姥。 我彻底心如死灰,完犊子了,麻姥姥亲自来报仇了。 只是变成恶鬼的几人见到她却开始龇牙咧嘴,争先恐后的扑向了麻姥姥。 虽然离得远,可我听到麻姥姥似乎冷笑一声,接着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黄色符纸,动作十分敏捷的将符纸贴在我爷他们身上。 几个恶鬼被定在了原地,麻姥姥身后浮现出一条白蛇的影子,冲着几个鬼吐血信子。 只是我哥的头跟身体不在一处,麻姥姥只定住了我哥的身体,却漏掉了他的头。 我哥仅剩一半,血淋淋的头落在麻姥姥肩膀上,一口咬住她的脖领。 白蛇身影晃了一下,一双豆眼因为愤怒而变得猩红,一口便将我哥的半颗头吞入口中。 在白蛇吞掉最后一个鬼的时候,麻姥姥瘦弱干巴的身体猛的朝地上倒去。 “救……救……” “救不了了,她大限已至!” 白蛇竟然开口跟我说话了! 只是那声音太过淡然,透着冰冷的寒意。 第9章 麻姥姥死了 “娃娃……拿着这个,除了你妈跟你姐,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 麻姥姥身体诡异的抽搐着,一把拉住我的手,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叠成三角形的东西。 塞完还拿着我的手往我胸口放,我心思一动,将那东西塞进背心里,还把衣摆塞进裤子,以免东西掉出来。 “好好……好哈哈……谁说这娃儿傻?机灵着呢!” 麻姥姥说完便倒了下去,脖子被咬过的地方往外冒着黑气,很快,她整个人都变得黑乎乎的。 “好自为之。” 白蛇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留下四个字,便消失在麻姥姥身体里。 麻姥姥刚刚胸膛已经没了起伏,却在白蛇消失后扑腾的站了起来,双腿直直的往村口的方向走。 “姥……姥……” 那僵硬的身体顿下脚步,白蛇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死了,我带她回去,黄天赐为了救你折损了几十年道行,以后你是死是活,全凭个人造化!” 我愣在原地,下意识隔着衣服摸了摸掉到肚脐眼的东西。 黄天赐跟恶鬼果然不是一伙的,它之所以消失,是为了救我。 麻姥姥也不是坏人,她也是为了救我才死。 那是何进一直在撒谎?我们家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 可他是我太姥的亲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 八岁的我只觉得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完了!妈!姐!” 我猛然惊醒,我在门口站了这么半天,院子里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赶紧几步跑进院子里。 地上七零八落躺着几个本家亲戚。 四叔六叔三大爷都在,还有何进,他四仰八叉躺着,身下却湿了一片。 我还以为老头吓尿了,走近却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 “太……太……太阿巴阿巴阿巴……” 我先去扯四叔他们,又去扯别人,想让他们救何进,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四叔拽醒。 “鬼鬼鬼……八两?怎么是你?你没事儿?” 四叔看清我安然无恙后激动的把我抱在怀里,我用力捧着他的头让他转过脸去看何进,他也被何进那模样吓到了,立刻去把人扶了起来。 我学着黑白电视里的武侠片,用手指挨个探地上的人的鼻息,温热的气息喷在手指上,我才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所有人都还活着。 只是找遍了所有人,就是没看到我妈。 我跌跌撞撞闯进灵堂,我姐也不见了! 一时间我觉得天塌地陷站立不稳,种种猜测涌上心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我爸尸体面前! “八两,八两你妈呢?你姐呢?真被抓走了?” 地上的人陆陆续续醒过来,村长进来找我,就看到我无力的跪在地上。 “不不不道。” 村长把我抱起来,院子里的老爷们们手里都拿着镐把铁锹。 “舅姥爷说恶鬼把你妈跟你姐抓后山去了,三大爷去找她们,八两,你去不去?” 似乎觉得我不去,他们要是都出事了我也活不了,村长面色上痛苦又纠结。 “去!” 这次我说的干净利索,眼神也十分坚定。 “好小子!你放心,三大爷死也护着你!” “大娘……怀孕……” “你三大娘我让她娘家接走了。” 村长让四叔留下照顾何进,他带着几个人抱着我就往后山去。 所谓后山,就是我太姥家后面的那片山,山上是一片乱葬岗,是村子里阴气最重的地方。 有人说上面闹鬼,村里人平时从不敢上去,谁家的孩子调皮捣蛋上去一次,回家保管挨一顿男女混合双打,打的一个礼拜下不了地。 我想起我差点被恶鬼带走,大概也是要把我带到后山,后来是麻姥姥跟大白蛇救了我,我想把这点告诉村长。 “阿巴阿巴阿巴……” “八两,你想说什么?” 村长抱着我走得急,现在直喘粗气。 我指了指地下,示意他把我放下来。 “三大爷,刚才恶鬼要把我抓走,是麻姥姥救了我,麻姥姥死了,大白蛇带她走了!” 我一落地,竟然开口流利的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可惜我懂得也不多,也只能说这些。 不过我想起麻姥姥说过让我不要相信除了我妈我姐之外的人,我也就没说她给我东西的事。 村长震惊于我恢复了神智,片刻后反应过来,似乎没想到麻姥姥会来救我,毕竟何进说我家人都是她杀的。 不过现在没时间琢磨这些,我太姥,麻姥姥,何进,这三人都是能人,如今两死一重伤,此时后山一定凶险万分。 “哥几个也都有家有孩儿,你们怕死的现在就回去,我陈伟绝不开口埋怨一个字。” 几个叔叔大爷互相看了几眼,有人问村长他回不回去。 “哥几个可能不知道,小胜子对我有救命之恩! 当年我们刚出学门去镇上道班干活,我惹了个小混混,被他喊来一群人按着打,那么多人围着没人敢管啊!是小胜子轮着铁锹冲了进来,拉起我跑了好几个村子才躲过一劫! 没有小胜子,我也活不到现在,这趟山我上定了!” 村长说着揉了揉眼睛,只是眼眶里还泛着泪花。 他说这事儿我妈给我讲过,倒是没说怎么打架,而是笑我爸拉着三大爷被一个村子的寡妇藏了起来。 不过村长顾念我爸的恩情,这几年对我家也颇为照顾,现在他要为了我家拼命,我心里也十分感动。 “三大爷,要不你们都回吧!恶鬼是冲着我家来的!我爸我大爷他们都没了,我是老爷们,救不回我妈跟我姐,我就跟她们一起死! 各位叔叔大爷恩情老疙瘩我下辈子再报!” 我一咬牙,有股子上断头台的气势。 没想到刚刚萌生退意的两个大爷用力吐了口唾沫,骂了几句娘,扛起家伙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老子还能不如咱们老疙瘩?” 村长带着我们绕到我太姥家后院,山体投下浓重的阴影,一条蜿蜒的小路在月光下浮现。 两旁树影斑驳,枝条无风自摇,如同干枯的手臂。 虫鸣消隐,空气中安静的只有我们的呼吸跟脚步声,前面偶尔跳过几团幽蓝色鬼火,越往山上走越发阴冷。 “三哥!你看那是什么!” 第10章 尸林 我们已经来到山腰一处平地,这里跟山下的安静不同,周围一阵哗啦啦响声,接着又是鬼哭狼嚎的声音无比渗人。 一个叔叔声音带着颤抖开了口,村长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被他拉着的手也在跟着他剧烈的颤抖。 在我们前方左手边的位置,是几棵长得诡异的树,扭曲的树干上吊着一个个人形物体。 阴风吹来,物体随风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人脑皮发紧。 “没事,咱们先别过去,天快亮了,天亮了就好了。” 村长强装镇定的安抚众人,我们靠在一起,仿佛这样心里才更有底。 “三大爷,你掐我干啥?” 我被众人护在中间,感觉屁股蛋子上突然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了一把,疼得我嗷的叫出声。 “我没掐你啊,你们谁逗老疙瘩?都他妈啥时候了还不着调!” 村长语气带着怒意,其他人面面相觑却都没吭声。 “啊!疼疼疼!” 就在我以为那人被村长训完要老实了,大腿根又被使劲拧了一下。 八零后九零后的小孩儿都知道,小时候一不听话,他妈肯定要掐他驴卡肉,就是大腿根最嫩的一块肉。 我感觉我的驴卡肉好像要被拧烂,大哭着想抓住那只手,却在低头时愣住了。 我大腿根确实有一只手,没有胳膊没有身体,只有一只鲜血淋漓的手。 “三大爷!!” 村长也看到了,一把把我提溜起来,旁边的人立刻拿铁锹贴着我裤腿子把手砍了下去。 “三哥!我不行了我怕!”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惊恐的后退几步,转身就要往山下跑。 那个人我管叫老叔,我们看着他闭着眼睛绕着我们跑了一圈又一圈,众人都脸色惨白,可他却像不知疲惫一样,终于在跑了二十多圈以后停下脚步,睁开眼睛。 “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明明下山了,这这这……这是鬼打墙!” 老叔瘫坐在地上一瞬间汗如雨下,我想去扶起他,可看到他身后的东西三魂差点吓飞了俩。 老叔后背上竟然背着个黑色影子。 有带了手电筒的大爷打开电棒朝他那边照去,他刚好背对着那几棵挂着东西的怪树,一下子所有人都看清了,树上挂着的赫然是一具具腐烂的尸体。 不仅那几棵树,后面更黑的地方密密麻麻挂着的都是“人”! “走!快走!” 此刻顾不上我妈跟我姐,眼前视觉冲击太震撼,村长抱起我招呼大家赶紧下山,完全忘了刚才老叔跑了半天也没下去的事儿,直到第七次回到那片尸林附近,村长才回过神: “别跑了!遇上挡了,今晚我们就算累死也出不去!大家稳住心神别慌,再过会天就亮了,咱们就没事儿了!” 我们农村习惯把鬼打墙叫挡,我听岁数大的讲过,一个开车的路过一片坟地熄了火,他见怎么也开不了,下车想去附近村子求助,结果绕着自己的车走了一宿。 天亮被人发现是已经没了气儿,死的时候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不知道是累死的,还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 没想到我们也要死在鬼打墙中了。 “我听说鬼怕脏东西,你们谁穿袜子了?脱下来!或者裤衩子也行!” 村长率先扒了自己的袜子,即使在黑夜,我也清晰的看到他袜子尖冒了一股白烟,白烟钻进我鼻子里,呛得我直咳嗽。 其他叔叔大爷没那么讲究,三伏天跨栏背心都不穿,谁会穿袜子? 老叔犹豫一下,就开始往下脱外面的大裤衩子,把内裤扒下来又把赶紧把外裤穿上。 “草他娘的我也没穿裤衩子啊!脏东西?脏话算不?” 六叔掏不出裤衩子,开始对着尸林的方向骂骂咧咧。 也不知道挨骂的是哪个倒霉的,被他以爹妈为圆心,围绕着祖宗十八代跟未来三代骂了足足三个来回。 “陈八两——” 尸林方向传来一道年轻女人的声音,那声音柔柔弱弱有些哀怨,叫我名字时语调拉的很长。 我又像在家里一样,身体不受控制朝尸林走去,村长想拉我,却发现我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直接把他甩在地上。 “八两!回来八两!老疙瘩!” 几人合力也拉不住我,村长一咬牙,跟在我身后一同往尸林走。 终于离近了,我一抬头,树上的尸体都咧开嘴朝我痴痴的笑着,有的腐烂太多,一个张嘴的微表情,就牵动脸上的皮肉往下淌。 我被那尸体漏出来的牙床吓坏了,生怕我妈跟我姐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树上挂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不知道叫我的是谁,却在尸林中看到了两个人。 我妈跟我姐! 她们两个被五花大绑吊在同一棵树上,嘴唇紧闭,眼睛里带着无尽的惊恐,对上我的视线,我姐疯狂的摇头,眼泪掉到地面摔成了八瓣儿。 我明白我姐想让我走,我不管不顾抢过一把铁锹,拼命无视头顶那些滴落在我头上的液体,跑到那棵树下,用铁锹头去割我姐身上的绳子。 村长反应过来,也赶紧去救我妈。 “来的好啊,何翠翠一家十口,一个不落都在这了。” 刚把我妈跟我姐放下来,林子中走出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女人。 何翠翠是我太姥的名字,何进有一点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冲我太姥来的。 那女人脸比纸还白,嘴唇抹的通红跟吃了死孩子一样,扎着两个麻花辫,脚下穿着棉裤跟红色绣花鞋。 三伏天穿成这样,我不担心她热不热,只想知道她是人还是鬼? “你到底是谁呀?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把我当家的害死了,还要赶尽杀绝吗!” 我妈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拎起铁锹就想上去拼命。 锋利的铁锹头砍在女人的肩膀上,有一半都陷了进去,可那女人一滴血都没流,反而轻蔑的抬手拔出铁片,一把掰断了铁锹把儿,粗糙的木棍捅进我妈肩膀。 “妈!” 我妈被那女人揪住甩了几个嘴巴子丢了回来,一张脸肿胀不堪,肩膀也血肉模糊,神志不清时还不忘让村长他们赶紧带我跟我姐跑。 “柳眉!你作恶多端害人性命,如今还不罢手!别怪本大仙儿将你诛杀!” 村长不顾我妈阻拦大喊着冲上去,脖子即将被那女人扭断时,我头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11章 谈判 “阿巴阿巴……黄……黄……” 这一瞬间听到黄天赐的声音简直太亲切了,如果环境允许我都想给它磕两个! “黄什么?八两,你说黄什么?这孩子口条咋又不利索了?” 黄天赐再次出现,我又立刻变回了傻子的状态说不出话来。 我站起来蹦了几下,把手竖在耳朵上面,撅出嘴想模仿一下黄天赐,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 “老子是黄大仙儿,你在这学啥呢?癞蛤妈子!” “不过一只成了气候的黄皮子,也想插手我的事?” 柳眉见黄天赐无视她,语气顿时变得狠厉,周身刮起了凉风,竟然将地上的树叶都卷了起来。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杀我家人的不是麻姥姥柳茹,而是眼前的红棉袄柳眉。 她才是恶鬼。 “今儿本大仙儿就非要插手,你待如何?” 黄天赐并没有现身,我却感觉它说话的时候,我的嘴也在动。 “你找死!” 柳眉被彻底激怒,抬起手,双手指甲又长又黑,刚才红彤彤的大嘴唇子也变成了紫黑色,对着我的脑门就抓了过来。 “小子!用你的童子尿嗤她!” 我第一次反应这么快,脱下裤子扶住,对着迎面的女鬼的脸就是一顿嗤。 “啊——啊啊——” 女鬼被我的尿淋到,双手捂住滋滋冒烟的脸凄厉的嚎叫,锋利的指甲将自己的脸抓的面目全非。 没想到我的尿这么厉害! 我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昨晚我就该用尿嗤,这样我爸他们也就不会死。 “别他妈合计了,赶紧把裤子提上,一会她给你揪下去你就完犊子了。” 黄天赐声音里带着嫌弃,我赶紧提好裤子,还听它嘟嘟囔囔,说什么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糖尿病,不能让柳眉尝到甜头。 柳眉此时整张脸都像被泼了硫酸一样惨不忍睹,两个眼珠子已经被自己抠的稀碎,深深的眼窝往下流着深红色的血。 她双手垂在身侧,低着头,绑麻花辫的头绳“啪”的一声断开,头发披散着凌乱不堪。 我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女鬼变身,突然从她眼眶里爬出了几条白胖的蛆虫。 “呕——” 我再也忍不住,哪怕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吐了出来。 “今天你们都得死!” 柳眉的声音如同指甲刮玻璃一样尖锐,我根本不敢看她,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站了起来,头也被一股力量扭着面向柳眉。 “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已经杀了何翠翠,还害死了她女婿一家,我劝你就此作罢。 今日本大仙放屁撂这,你要不放陈八两,我黄天赐跟你不死不休! 你可以看不上我黄天赐,可我黄家出了名的人多护短,你也可以试试与我东北黄家作对的下场!” 黄天赐的话从我口中传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我,都是村儿里的,自然看出来我是被黄皮子上身了。 “黄天赐,你跟这小子非亲非故,为何非要管这个闲事!” 柳眉见黄天赐态度坚决,语气松了不少,看来她还是挺惧怕黄家的。 毕竟狐黄白柳灰,黄家排第二,也确实出了名的难缠。 “这小子得罪了老子,老子还要留着他磋磨,你敢坏老子的事,老子就不答应!” 本来松了一口气的村长听黄天赐这么说,立刻又紧张起来。 他以为黄天赐替我出头,我这算得救了,没想到黄天赐是为了自己磋磨我。 不过我心里却并不难受,让黄天赐磋磨,总比被恶鬼残忍的弄死强。 而且麻姥姥临死前说,黄天赐昨天为了救我,折损了自己的道行。 我觉得它是只好黄皮子。 柳眉跟黄天赐陷入了僵局,一黄一鬼谁也不开口,不过黄天赐也丝毫不示弱,我感觉我的眼珠子都快被它瞪出去。 它这个样子好像在谈判,强装镇定的谈判。 “柳眉,你报复何翠翠的同时也害死了你姐,我答应过你姐,只要你放过何翠翠的后人,就送你去转生。” 大白蛇的声音响起,柳眉退后一步,破烂的脸上神色晦暗,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道: “转生?我还能转生吗?柳剑,你以为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原来大白蛇的名字叫柳剑,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这名字,我就觉得它肯定没有黄天赐厉害。 柳眉有些忌惮黄天赐,却没把柳剑放在眼里。 “你如今成了气候,我自然动你不得,如果加上我家老祖宗呢?” 我不知道柳剑家老祖宗是谁,可柳眉脸色确实变了: “你拿柳龙封压我?哼哼,我跟何翠翠的恩怨决不罢休,我可以让这小子活到十八岁。 十年后我再来取这三人性命,如果你们得寸进尺,我现在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柳眉说完披散的头发都立了起来,挂在树上的尸体也都开口发出嘶吼声。 “行!让他多活十年也算你给我老祖宗面子,我这就带他们下山,你对这天地发个誓,这十年你若作乱,必将魂飞魄散于天雷之下!” 就在我以为双方还要拉锯一番时,柳剑急匆匆开口就应下。 黄天赐也没说话,柳眉轻笑一声轻飘飘发了个毒誓,不过加了一句,这十年我跟我姐不能离开狍子村,大红身影便瞬间消失在眼前。 跟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尸林。 我支撑不住身体跌坐在地上,头顶阳光刺的我眼睛直流泪。 原来早就天亮了,看日头的位置,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 “没事了?是不是没事了?” 我妈搂着我跟我姐嚎啕大哭,我偷偷看了一眼大白蛇,大白蛇对我开了口: “我家老祖在黑省修行,并不知道此事,我也只能用他的名号唬住那恶鬼,为你争取到十年,这十年你们还是去寻寻高人,解了你的死局吧!” 难怪刚才它答应的这么快,原来是个大忽悠。 柳剑交代我收好麻姥姥给我的东西便没了踪影,我赶紧摸摸肚皮处,好在之前脱裤子撒尿东西没掉出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刚才好像并没有起啥作用。 第12章 十年 有了柳眉的承诺,我爷他们总算顺利下了葬。 看着自家地里的一排新坟,我有些不知所措。 柳眉临走前也说了,不允许我跟我姐出村子。 可我姥听了信儿已经来接我们,村长那意思,柳眉之所以没有直接弄死我们,一是因为忌惮黄家跟柳家,二是麻姥姥灭那几个恶鬼的时候,柳眉一定也受到了反噬。 不如我们就趁这个机会跟我姥走。等她发现了,顶多在村子里闹腾一番,恶鬼杀人也得有个由头,她如果真敢不由分说杀村里人,那就死了下地府告她! 我姥也是这个意思,我姥爷是烈士,如今雕像还在辽省抗美援朝纪念馆中。 她就我妈这一个孩子,实在经不起失去我妈的风险。 虽然我也怕村民因为我离开遭难,可我也怕死。 我没有答应也没拒绝,只是看着我妈收拾我的东西,然后拉着我跟我姐就往村口走。 村口我姥姥包的小客就等在那里。 我感觉脚步越来越轻快,仿佛走过村口的立牌,我这条小命就算彻底保住了。 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就快落地,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送行的一群人,是村长带着本家的叔叔大爷。 他们脸上挂着笑,真心的为保住我而高兴。 只是…… 真的能走过去吗? 我姥已经看到了我们,正笑着朝我们迎过来,却在一只脚刚要踏进村子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妈!” 我妈扑上去抱起我姥的头,她后脑勺上都是血,染的满地都是。 送行的人都吓坏了,村医急忙跑回家取纱布跟止血药,好在她家就在村口大队后面,离得近,回来的也快。 “妈,妈你醒醒你可别吓唬我。” 短短几天,我妈接连遭受打击,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 “小云,走!带孩子走啊……” 我姥清醒了一些,紧紧握住我妈手腕,却突然又吐出一口鲜血。 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一定是柳眉发现我们要离开,是她搞的鬼! “黄天赐,黄大仙儿,我想说话,我想说话!” 我心里不停喊着黄天赐,希望他能让我短暂的清醒。 “你长话短说,我坚持不了太久!” 黄天赐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只是十分虚弱,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去关心他,趁着短暂的恢复,我赶紧跪在我姥面前: “姥,你带我妈走吧,恶鬼不让我跟我姐离开,没说我妈,你带我妈走,十年后我要是不死,我带我姐去城里寻你们……阿巴阿巴……” 黄天赐果然坚持不了太久,可这是不是太短了? 好在我把想说的都说了,说完我便摇晃我妈胳膊,指着她跟我姥,还有不远处的小客。 “不行,老疙瘩你是我的命,你出不去,我也不走!” 我妈虽然左右为难,可很快便选择了我。 我看着我姥说不出话,只是不舍的对着我妈流眼泪,那眼泪像沸水一样烫的我心疼。 我姥就剩我妈这一个亲人了,她知道我走不了我妈也不会走,可我不想她晚年无所依靠。 虽然我这八年里跟我姥一年只能见两次面,可每次我们去了,我姥都给我做一大桌子我没吃过的菜,带我去小卖店买村里买不到的零食。 我知道她心里其实一直挂念我。 “你们走不走啊?老太太没事吧?不行这活我不拉了。” 司机见我姥躺在地上,大家都围在一起,心里有些突突,上前查看时见我姥头上包着纱布,当即就要开车离开。 “哎哎哎!兄弟,再等会再等会,老太太没事,就是没站稳摔了一下,这么的,你抽根烟。” 村长从自己的烟盒抽出颗烟给司机点上,又把剩下的都塞进司机裤兜里,司机这才又回到车上。 “妈,慧云不孝,您老人家自己回去吧。” 我妈也下定了决心,让村长扶着我姥,她对着我姥用力磕了三个头。 “老婶儿,你带八两走吧,我留下,我是太姥的后代,有我在也算对恶鬼有个交代。” 一直躲在人群后的我姐从后面挤了进来,把自己包里一直不舍得吃的零食糖果都塞到我手里,转身就跑回了村子。 “阿巴阿巴阿巴……” 我看着我姐的背心只觉得心如刀绞,也学着我妈,跪在地上对我妈磕头,脑袋很快磕出包,包破了又淌出血,我妈要扶我,我用力的推她,指着车,她,跟我姥,示意她们走! “老疙瘩,这娃子,快起来快起来。” 村长心疼,强行把我抱起来,我感觉脑门的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却拼命挣扎让我妈走。 “慧云,你跟大姨走吧,老疙瘩跟明玉有我们这么多人照顾,你放心,像老疙瘩说的,十年后他们没死,自然就去城里寻你们了。” “对,胜嫂,有我们在你就放心吧!我们要是保护不了明玉跟老疙瘩,你留下也是无济于事,大姨以后老了身边不能没有个人!” 四叔跟六叔也站了出来,送行的纷纷劝说我妈。 我情绪依旧十分激动,见我妈还在犹豫,我发狠的打着自己脑门上的包。 “我走!我走!老疙瘩,你要听你叔叔大爷们的话,你姐是女孩子,你要保护好她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我妈已经泣不成声,把手里的钱都给了村长,让村长帮忙照顾我跟我姐,扶起我姥,就要往小客上走。 “这俩孩子拜托你们了……” 我姥也从裤兜里拿出个小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把里面的纸币都塞给了村长。 看着我妈跟我姥上了车,小客渐渐开远,我心里难受却也松了一口气。 反正还有个十年之约,这十年我跟我姐肯定死不了,至于十年以后,那对我来说太遥远,现在想也没用。 回到家,我里里外外找个遍,我姐不在。 我们家跟我爷一起住,我大爷自己盖了房子,想来我姐是回自己家了。 果然,我到我大爷家时,我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八两!你怎么回来了?走!快走!” 我一把抱住我姐: “阿巴阿巴……” 姐,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第13章 纸人敲门 “八两,喊你姐上我家吃饭,晚上我妈包饺子。” 我正坐在院中看书,扒拉狗子,哦不,他叫赵刚,是我儿时的好朋友。 只不过在村里上完初中,他就去镇上上了高中,如今已经高中毕业,九月份就要去辽省上大学了。 因为我跟我姐两个出不了村,上完中学也就辍学了,我姐学习好,看到那些上高中的周末回来,就拿着书去问。 他们知道我家的情况,都会耐心的给我姐讲题,我姐回来也给我讲,哪怕十年过去,我一张嘴还是阿巴阿巴,我姐也不放弃。 她说万一我们不死,总要有文化才能走天下。 我虽然看着依旧痴傻,其实脑子很清明,我姐讲的我都能听懂,如果参加中考,我也能考上高中。 这十年来,村长跟四叔他们都想让我俩去他们家里,方便照顾,可我被那恶鬼吓怕了,我怕我们上门,会连累他们。 我姐说她能照顾好我,好在我除了十多岁的时候小便偶尔失禁,别的方面倒也都能自理。 每次到了饭点,邻居赵大爷吃什么都给我们送,遇上我跟我姐过生日,他们还给我们买蛋糕,买烧鸡。 我们两个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了。 我妈一开始总回来,可她回来我就跪下给她磕头,我妈没办法,只能一年回来看我们一次。 上次我回来我姐告诉她,十年时间已到,恶鬼不一定哪天就上门,她让我妈别回来了,还是那句话,我们要是侥幸没死,定然去城里寻她。 “阿巴阿巴……” 我朝着院子外的赵刚打着手语,马上农历七月,十年前我家就是这个时候出了事,这几天我不想去别人家。 “八两,你等着,饺子包好我给你送过来!” 赵刚知道我说不去,就肯定不会去,转身急冲冲就往家跑。 “八两,饿了吗?姐这就做饭去。” 我姐从外面回来,她今年二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我大娘是南方人,平日里性子十分温和,她像我大娘,有时候我看着她就会想到我哥,我哥如果活着,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大小伙子。 “姐……” 我给我姐打着手语告诉她先歇一会儿,一会赵刚来送饺子。 “小刚回来了?也是,他考上大学了,家里该办事情了。” 每次村里有人考大学办酒席,我姐都会有些失落,哪怕她极力隐藏,可我太了解她了。 “八两,如果我们没死,姐带你离开这里。” 我乖顺的点点头,心里却不抱任何希望。 黄天赐自从十年前让我短暂清醒一会儿就消失了,不管我怎么在心里喊它,它一次没有回应过。 倒是何进,当时伤得那么重却没死,他没有离开狍子村,而是一个人住在我太姥的院子里,平日根本不出来。 我姐担心他年纪大了出事,偶尔会去给他送些吃的,那里离后山近,我怕我姐出事也会跟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去看何进,都感觉他阴恻恻地,眼光盯得人头皮发麻,看着我跟我姐时,明明是慈爱的目光,却叫人遍体生寒。 大概是他年纪太大了,身上带着一股死气。 赵刚回来的很快,他端了一大盆饺子,我跟我姐吃,他就坐在一旁傻乐,乐着乐着竟然流起了眼泪。 “小刚,你咋地了?这孩子,不能让什么给迷了吧?” 我姐伸手摸了摸赵刚的额头,赵刚却痛哭出来。 “姐,八两,我妈说……我妈说你俩这个月够呛了,你俩想吃啥跟我说,我妈她给你做呜呜呜……” 幸亏我饺子吃差不多了,不然听他这话,我肯定吃不下去。 我姐笑着拍了拍他: “你这小子,我们都没哭,你哭啥,没事儿,人生死都有命,这些年有村里照顾,咱俩也没吃啥苦,没事啊,看开了。” 我姐的话并没有安慰到赵刚的,反而让他哭的更凶了。 等他哭够,天都黑了,我姐怕出事儿,催着他赶紧回去,到家了给我们发信息。 我跟我姐坐在院子里乘凉,见她看书看的专注,我偷偷拿出手机玩了会俄罗斯方块。 这手机是我妈上次来给我买的,给我跟我姐一人一台,这十年科技发展的挺快,我们这虽然落后,可有了手机,也能知道外面发生的大事儿。 我玩了会游戏,又跟赵刚发了几条短信,我打不出完整的字的,但是我会打表情,他看到我打的表情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赵刚说天太热,明天要跟隔壁村几个同学下河泡子游泳。 我让他不要去。 现在是农历七月份,尽量不要走夜路,也别靠近水边。 不是我迷信,十年前我要不走夜路,我能碰上黄天赐吗! 大概也是想到了我的经历,赵刚给我回了个不去了,我们的聊天也到此结束。 “黄天赐……黄天赐……你不会死了吧?” 我照常在心里喊黄天赐,它依旧没回答我,可如果他离开了,为什么我还是傻子? 我怀疑它十年前被恶鬼所伤,嘎了。 “你才嘎了!老子这阵子为了你个瘪犊子可没少折腾,你不感恩,反而诅咒老子!” 再次听到黄天赐的声音,我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躺椅上起身,在院子里蹦了好几圈。 “八两,你咋的了?别吓唬姐!” 我用手比划着我没事,却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 黄天赐终于出现了,此时我一点也没有第一次见到它时的恐惧,反而是浓浓的欣喜,欣喜若狂。 就算恶鬼来了,还有它挡着不是? “黄大仙儿,您折腾啥了?” 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我才回想起黄天赐的话,它说为了我没少折腾,这事儿我一点不知道呢? “哼?当然是查你们家跟柳眉的恩怨,你那个舅太姥爷纯属扯瘪犊子,跟你家有仇的根本不是柳茹,而是她双胞胎妹妹,柳眉。” 其实这一点我早就猜到了,毕竟当初麻姥姥救了我,柳眉要杀我。 不过她俩是双胞胎,何进不知道,以为是一个人也正常。 我正想再问些什么,紧闭的大门却在外面突然被叩响。 “铛铛铛铛——” 十分急促的四声敲门声,拍的大铁门直晃悠。 “八两,你记住,人敲门敲三声,敲四声的,是鬼。” 黄天赐突然轻笑一声给我科普起来,那语气就像它是我的老师。 我赶紧将我姐护在身后,眼前却好像闪过一道黄色身影。 片刻之后,一只一人高的黄皮子出现在大门墙上: “原来是纸人来敲门。” 第14章 童子尿 随着黄天赐话落,它突然伸出一只爪子对着面前的黑夜一抓,接着一个穿着花花绿绿哦,抹着红嘴巴子的人被它抓在了手里。 那人的身体在半空中来回摇晃,身上的衣服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还真是个纸人。 只是黄天赐手中的纸人跟我以往参加村里葬礼见过的不同,那纸人的双眼被一张黑纸遮着,虽然被黄天赐钳制,黑纸下漏出的红嘴唇却弯起了诡异的弧度。 纸人在笑。 十年前的记忆突然被唤醒,我一瞬间来了尿意,脚下却不敢动半步,也不敢让我姐进屋,我怕我们分开,还有别的东西过来,只能打着冷颤挡着我姐。 “桀桀桀……十年已到,柳眉大人让我来捉这两个小东西的魂魄。” 那纸人突然放弃挣扎,用手扯下了眼睛上的黑纸,一瞬间,黄天赐的爪子像被烫到,只能松开纸人。 那纸人虽然身上有纸扎的痕迹跟纹路,表情跟动作却像活人一样,它趁着黄天赐松手,从大门墙上落到了院子中。 纸人脚下滑动咧开嘴朝我走来,可能是用力过猛,它的嘴角立刻被撕开。 一道红色裂痕从嘴角延伸到耳朵根,我突然就想起了电影里的小丑。 “他娘的你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黄天赐见纸人无视它,就要取我小命时,从墙上落下,一只锋利的黄爪子透过了纸人的勾后心,从它胸口穿出。 纸人扭头朝它笑了一下,胸口的破洞竟然燃烧起幽蓝色火焰,烫的黄天赐收回胳膊吱哇乱叫。 我有些绝望,黄天赐竟然这么脆? 纸人不再理会黄天赐,又转过头想抓我,只是迎面而来的是一泡热气腾腾的液体,呈一个弧线浇到了纸人的脸上。 霎时间纸人便发出渗人的惨叫,双手死死捂着脸,身上快速燃烧起来,短短半分钟不到,就烧成了一捧灰。 “姐……” 我姐听我喊她,红着脸转了过来,就看到地上有一堆烧纸的黑色痕迹。 “八两,行啊,你真把它弄死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又想起来还没洗手,一时间手不知道该举起来还是放回去。 “阿巴阿巴……” 我用手语告诉我姐,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自从有了彩屏手机,我给自己办了五块钱流量,在网上搜过一些辟邪的方法。 有一招就是说脏东西怕童子尿。 刚才情况紧急,我示意我姐转过去,就朝纸人嗤了过去,没想到还真救了自己一命,看来,那些鬼啊怪啊也并非没有弱点。 黄天赐神色晦暗的看着我,脸上倒是没什么窘迫,只是如今我再见他倒是不会害怕了。 “黄大仙,你能不能带着我姐逃出去?” 我无法跟任何人正常交流,唯独能跟黄天赐表达清楚心里的想法。 黄天赐却摇摇头: “你家这事儿牵扯太深,不彻底解决,你们走到哪儿都会被找上。” 可就算当初伤害柳眉的是我太姥爷跟太姥娘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就非要斩草除根? 我内心十分愤怒,也十分无力,谁能跟恶鬼讲道理呢? “哼,你们想不想知道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想的话,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我看着黄天赐神秘兮兮的表情,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 “不想。” “你这混瘪犊子!你以为你不出家门就没事儿了?我告诉你这次纸人烧了,下次来的就不一定是啥了,要是我,我临死前一定要知道事情缘由。” 黄天赐见我态度冷淡,有些破防,其实我觉得它说的有道理,可我不是它,我知道好奇心害死猫。 有些事知道的越快死的越快。 今天我不出这个门我,也许跟我姐还能活几天,出去了那才真是生死难料。 毕竟指望眼前的黄皮子保护我,那赌的可太大了。 “八两,你在看什么?” 我姐看不见黄天赐,见我直勾勾盯着一个地方,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问我。 我给我姐比划着,十年前迷我那黄皮子要带我们去个地方,找出当年的真相。 我以为我姐听完就回屋睡觉了,没想到她眼睛轻眨几下,拉起我的手对我道: “八两,我们跟大仙去看看吧,死也死个明白。” 她这话说的跟黄天赐一样,黄天赐听了立刻朝我翻了个白眼: “哼!有些人,好歹也是带把儿的爷们,关键时刻还不如女娃娃!” 我想反驳,女娃娃尿尿能嗤那么高吗?不过想着这话不太雅观,我又咽了回去。 拉着我姐,跟着黄天赐出了大门,我无意间回头瞥了一眼,发现大门上有几个黑乎乎的印记,想来应该是纸人敲门时留下的。 “黄天赐,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黄天赐像人一样走在前面,方向却是往后山去。 这个时候去后山可不是什么好事,七月本来阴气就重,它这不是要带我跟我姐自投罗网吗?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它该不会真跟恶鬼是一伙的,一直在我身边潜伏? “你跟着就完了,一个老爷们,恨不得长八百个心眼子!” 黄天赐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不屑的看着我。 我们跟着它一路来到了上后山的必经之路,我太姥家。 “舅太姥爷咋挂这么两个灯笼?怪渗人的!” 站在我太姥家门口,我看着大门外挂的两个血红的灯笼,心里也是没由来的发慌。 那灯笼在黑夜里就像一双眼睛,大门就像一张大嘴,整座宅院像只吃人的巨兽。 “你俩别出声,跟我来。” 黄天赐带着我跟我姐围着院墙绕了半圈,最后在右侧院墙旁的树下停住。 一停下,我就被这树散发的味道熏的够呛,是一股骚臭的狗尿味。 “这棵树长年被野狗浇尿,已经腌入味儿了,能遮掩住我们的气息,你俩轻点手脚上去看看。” 上树我根本不在话下,我姐比我还灵巧,好在树很粗,枝杈也足够结实,我跟我姐蹲在上面也很安全。 只是当我们蹲稳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时,差点又摔下去。 “那是!舅太姥爷跟恶鬼!” 第15章 真相 我姐没忍住惊呼出声,何进立刻发现了我们。 月光下,我看清他的脸,竟然跟当初太姥一样,褶子都没了,整个人变得异常年轻。 而他对面的柳眉,依旧穿着十年前的红棉袄,扎着两个马尾,除了脸色有些惨白,嘴唇有些红之外,看起来就像个青涩的小姑娘。 “被发现了呀?” 柳眉声音尖细,看着我们的眼神中带着贪婪跟势在必得。 “跑……姐……跑……” 我心里暗暗后悔不该跟黄天赐来,这下好了,阎王要我三更死,我二更自己送上门,主打一个惊喜! 推了推我姐,我姐身体却很僵硬,我慌乱的看她一眼,发现我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院子里的柳眉,整个人像没有生机的人偶。 “姐……” 我急的直哭,我姐这是被恶鬼给迷了? 黄天赐!我向下寻找着黄天赐,这黄皮子已经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看来今天就是我们的死期了,下辈子如果还能投胎做人,我一定珍爱生命,远离黄皮子。 正准备拉我姐往地上跳,我姐突然转过脸看向我,她脸上的皮肤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接着脸皮像被锋利的小刀切割开,簌簌往下落,眨眼间,原本清秀的脸变成了血肉模糊的骷髅。 “我的好弟弟,跑什么?” 失去嘴唇的嘴一张一合,吐出的话格外冰冷,那根本就是柳眉的声音。 “砰——” 巨大的恐惧让我身体后仰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这一摔,将我胸口带了十年的吊坠摔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吊坠在微微发热。 那是麻姥姥死前给我的,后来被我姐穿了绳子挂在我脖子上。 树上的骷髅看着我,嘴角咧起诡异的弧度,我感觉身后一凉,刚想回头,就被一双手揪着脖领子提了起来。 “何……何……” 何进将我提起,随后用一只手将我拎到院子里往地上一摔,我本就后背生疼,接连摔了两次,一口血喷洒而出,整个人也只能趴在地面动弹不得。 我顾不得想太多,满脑子都是黄天赐,不知道黄天赐有没有家人或者祖宗十八代,我真想好好问候它一番。 它果然跟恶鬼是一伙的,还有何进! 他们都是恶鬼! 我姐已经死了,我也没了求生的欲望,不过临死前,我依旧想知道,何进他们为什么要害我家! “小娃娃,你一定很好奇吧?我明明是你的舅太姥爷,为什么会跟恶鬼在一起?” 何进就像我屎里的蛆,还挺了解我,不过他想说,我偏装作不感兴趣的模样,临死也给他找些不自在。 “哼!你不听也得听!” 何进抬起手捏住我的脸,他力气很大,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脸快要被他捏碎了。 “放……放放放……屁!” 我对着何进的脸吐了一口血水,何进随意抹了抹,并没有像我期盼那样掐死我。 何进站起身,自顾自的给我讲述他做这些事的原因。 柳眉跟麻姥姥柳茹是双胞胎姐妹,八十年前,何进跟柳眉私定终身,奈何柳家不同意,二人便想私奔。 没想到被我太姥爷撞破,太姥爷当时已经跟柳眉订了婚,因此经常出入柳家。 本来太姥爷不想插手此事,却意外听见何进跟柳眉密谋,要在临走前将柳茹迷晕卖了换盘缠。 我太姥爷不得不向柳家父母揭露此事,两人私奔前夕,柳眉被他爹绑起来关进了柴房,又在他们第二日见面的地点按住了何进,将何进狠狠打了一顿。 事后何进发现是我太姥爷破坏了他的计划,便在心中暗暗盘算如何报复。 他在家养伤期间,我太姥帮她带回了外面的消息。 太姥一家并不知道他跟柳眉的事,告诉她柳家二姑娘被查出了身孕,柳父大怒,当即买了药给二姑娘堕了胎,那二姑娘大出血人差点就没了。 好不容易给救回来,那姑娘却换上了她姐成婚要穿的大红棉袄跟绣花鞋,吊死在了房梁上。 何进一听心都碎了,不过他心里更害怕那孩子是他的,他知道柳家一定会找他报仇。 只不过现在柳家马上要嫁大姑娘,怕影响大姑娘声誉,这才没声张,一旦柳茹成了亲,也就是他何进的死期。 他看了几眼自己的姐姐,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柳家没儿子,我太姥爷是柳家准姑爷,他拖着断腿跟踪太姥爷好几天,终于趁他成亲前喝醉,雇了两个人把我太姥爷抬进我太姥的闺房。 其实当夜何进一直在外面盯着,太姥爷醉了,根本什么也没做,可天亮时他依旧喊来人,将二人“捉奸在床。” 太姥爷没办法,只能娶了我太姥。 而柳家准姑爷糟蹋了何家的女儿,他们也不好再因为柳眉的事来兴师问罪。 何进逃过一劫,便开始钻研古术,他半夜爬上后山,挖了柳眉的坟,偷走了柳眉的尸体,养着柳眉的魂。 柳眉死时怨气太大,又穿着大红衣红鞋上吊,成厉鬼是必然的。 何进为了跟柳眉永远在一起,便用人的灵魂滋养自己跟柳眉的魂魄,想以此实现永生的目的。 其实何进这些年根本没离开狍子村,而是跟柳眉藏在无人踏足的后山。 后山本就是乱葬岗,孤魂野鬼一堆,对他们来说就是补品。 何进也会在半夜偷偷潜进附近的村子。捉了村里的傻子,寡妇,失独老人,或者留守儿童来修炼邪术。 十多年前,何进下山偷粮食被我太姥撞见,我太姥一眼便看出他不对劲,彼时柳眉已成厉鬼,怨气深重,他们直接杀了我太姥,也害了太姥堂口供奉的仙家。 柳眉藏在我太姥身上,因此太姥脸上的褶子才越来越少,人也越发年轻。 怕被人发现,那一年里变成太姥的柳眉便不再出门,也极少让我爷他们过去。 何进提出要去隔壁村或者镇上抓些人回来,柳眉看到太姥家墙壁上的黑白全家福,决定就用我们一家的命助他们修炼。 结果十年前,出马的柳茹突然横插一脚,让柳眉受了重创,何进遭了反噬,这才留我跟我姐活到现在。 第16章 柳家太爷 “行了,好歹你叫我一声舅太姥爷,我也心善让你当了明白鬼,你就安心去吧!” 何进从自我感动中清醒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冒着黑烟跟寒气的小刀,按着我的脑袋照我脖子上划来。 只是他碰到了我脖子上挂吊坠的红绳,小刀竟然被弹了出去。 “什么人?黄天赐?还是柳剑?你们两个好歹成了气候,怎么十年未见,变成缩头乌龟了?” 我胸口的吊坠又开始发热,好像一块烙铁,烫的我皮肤火辣辣的疼。 可灼烧的疼痛也让我清醒过来,他跟黄天赐不是一伙的。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那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没了,好像死亡,也没那么可怕。 “哼!等老夫活剥了这小子的皮缝到自己身上,再挖了他的心脏吃,就去找你们,你们谁也逃不掉哈哈哈哈!” 卧槽,我承认我刚才那口气松早了,他竟然要活剥我的皮!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个老不死的非要折磨我一番。 认命的闭上眼睛等死,何进的刀却迟迟刺不进我身上。 恍惚间我感觉周围升起了一股阴冷的气息,接着我被白雾遮住了眼,只能闻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腥气。 与此同时,脖子上的吊坠也不热了。 我用力睁大眼,白雾散去,在我面前出现一条白蛇。 白蛇跟十年前那条不同,它身上散发的气息十分恐怖,刚刚上了我姐的身,一直蹲在树上的柳眉也跳了下来,飘到了何进身后。 “你是谁?莫非要插手我何家家事?” 何进语气有些发虚,那是他提起黄天赐跟柳剑都不曾有过的虚。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 白蛇声音冰冷,猝了冰一样的回答激怒了柳眉,她离开我姐的身体,身上又穿上了上吊时的大红袄,抬起双臂面目狰狞的扑向白蛇。 我姐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我趁没人注意,悄悄爬过去抱起她往一边躲。 她的脸已经恢复成自己的模样,身体虽然有些凉,却仍然能随着轻浅的呼吸起伏。 我姐没死! 巨大的惊喜过后,我回过神再次将我姐抱起,一点一点往大门外蹭。 “想走?没门!” 何进还是发现了我们,他朝门口挥了挥袖子,本就关着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着急的冲上去用力推,大门纹丝不动。 十年前的一幕再次上演,柳眉牵制着白蛇,何进狞笑着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我把我姐挡在身后,门外却传来黄天赐的爆喝: “陈八两!让开!” 我听到这句喊声下意识的扯着我姐往旁边一滚,接着“砰砰”两声,两扇大门轰然倒塌,何进躲闪不及,被大门砸在下面。 “牛牛牛……牛逼!” 黄天赐变得十分高大,站在大门上用力撵着脚下,大门下传来何进的咒骂声,只是那声音很轻,好像何进随时都会断气。 “进哥!” 大门下流出了一股腥臭的暗红色血液,柳眉见状,凄厉恶嚎了一嗓子,转身就飘过来想抓黄天赐的脖子。 只是她还没靠近黄天赐,胸口突然被一把寒光宝剑刺穿。 刚才在她身后的白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银甲头戴银盔的将军。 “你是柳龙封!” 柳眉的头一百八十度旋转,将脖子转的咔咔作响,回头看到银甲将军的瞬间,眼睛倏然瞪大。 我对这个名字好像十分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害呀柳天封你可来了!” 黄天赐用力跺了几下脚,我要是没看错,它甚至跳起来踩,等大门下面彻底没动静了,它笑嘻嘻的凑到银甲将军身边。 柳眉叫那人柳龙封,黄天赐叫他柳天封,我有些好奇这位到底叫什么。 “陈八两,你不知道吧?这位可是长白山一带柳家太爷柳天封,哦现在叫柳龙封,他有个弟弟给自己改了名,他也非要改,不过你别看他辈分高,没什么大本事,跟我差不……” 黄天赐喋喋不休围着柳龙封,柳龙封黑着脸不耐烦的将它扒拉开,头顶一张巨大的蛇口出现,瞬间将想跑的柳眉吞入腹中。 “还得是你啊柳天封,我跟这东西十年前就交过手,当初要不是这……” “小黄皮子,你能不能闭嘴?” 柳龙封冷呵一声,黄天赐愣住了随即蹦起来老高,指着柳龙封开始叫骂: “好你个柳天封! 你跟我装什么逼?老子是黄天赐! 你也太不把老子当干粮了!你看看你什么态度? 咱们都是一个辈分的,你一点不尊重我你!” “呵,一个辈分,你跟一只小鬼斗了十年,最后躲在外面搞偷袭? 你怎么连人形都化不了?脆鸡!” 柳龙封一脸不屑,确实像黄天赐所说,丝毫没把它放在眼里。 “你才是脆鸡,你全家都是脆鸡,你爹也是脆鸡! 你知道个屁?要不是这小瘪犊子在老子拜月时找我讨封,坏了老子的道行,老子会被这恶鬼压了十年? 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子查清他家这事儿,这俩娃娃就要被大门底下的死老头骗走吃了!” “你说他找你讨封?” 柳龙封的语调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分,随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两位斗嘴也有些汗颜。 看来我当初犯的二,对黄天赐影响还是很大,也难怪它非要把我变成傻子,是我对不住它。 “八两……八两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我姐微弱的声音,她迷茫的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到我立刻爬过来查看我有没有事。 “姐……鬼……” 我用手语对着我姐比划着,恶鬼跟何进都死了,被黄皮子跟一个大将军打死了。 我姐朝院子里看了看,却没看到我说的黄皮子跟大将军。 “还真是个傻子,我也完成了柳茹所托,保这傻子一命,黄皮子,你好自为之。” 柳龙封看我时目光带着点同情,眨眼间便化成了一股白烟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我感觉脖子处一松,我拉开背心往里看,原本带着的吊坠也化成了灰烬。 柳龙封不会是从吊坠里出来的吧? “你看什么呢?” 黄天赐见我盯着自己衣服里面愣神,也走过来往里看,看到我脖子上只有红绳,它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我知道了!当年柳茹给你的是柳天封的蛇鳞片!” 第17章 离村 我没心思理会什么蛇鳞片,我只知道,这跟我姐这两条小命好像是保住了。 “黄天赐,谢谢你!” 我一把抱住黄天赐,忍不住泪流满面。 “哎哎哎!松开!你鼻涕漫我脸上了!” 黄天赐嫌弃的推开我,只是语气里的傲娇怎么也掩饰不住。 “姐……电话……” 我比划着,让我姐给我妈打电话,十年了,这十年里我妈每天都在担心我们,被折磨的寝食难安,明明不到四十岁,上次回来,竟然生了好几丝白头发。 我姐一摸兜里,手机还在,赶紧给我妈拨过去。 哪怕是在半夜,我妈手机依旧很快接通。 “明玉,怎么给老婶儿打电话了?是不是你们俩出事儿了?” 我妈声音很急,我都能听到电话那边兵荒马乱的声音。 “老婶儿!恶鬼死了,以后没人害我们了。” 我姐抱着电话蹲在地上大哭,似乎想把这么多年的害怕跟委屈都哭出来,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也传来了哭声。 我妈跟我姥连夜包了车过来,她们到时,我跟我姐正趴在太姥家门口睡的正香。 “陈八两,起来,你妈来了!” 黄天赐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感觉屁股好像被谁踹了两脚,迷茫的睁开眼,就对上我妈一双哭肿的眼。 “妈……” “八两!明玉!你们两个受苦了!” 我妈抱起我姐,哭的撕心裂肺。 后面跟着我姥还有村里的叔叔大爷们,见这场面,平时五大三粗的老爷们都忍不住落泪。 “好孩子,快起来回家说,你们俩怎么睡地上了?” 我姥说我妈看到我跟我姐时,以为我们俩出事儿了,当即吓的脸都没有血色了,好在我晃悠两下醒了过来,不然我妈当场就能跟着去了。 我也记不清昨晚怎么就睡在门口了,好像是我姐抱着电话哭睡着了,我想把她抱回家,结果被门槛抱了一下就晕了过去。 “啧啧啧,年轻人睡眠质量就是好,倒头就睡!” 黄天赐跟在我们后面,阴阳怪气的埋汰我。 “明玉呀,你们两个收拾一下,老婶儿今儿就带你们走,我知道你这十年一直在学习,老婶儿托人送你上大学!你将来肯定不比别人差!” 我姐这些年最大的心愿,一是能跟我活下去,二就是上学。 听到我妈能给她送进大学,忍不住又流起了眼泪。 我心里有些难受,其实我也想上学,但是我这样的,去了学校还不把老师给气死? “八两。你要想上学,妈也能给你安排。” 我妈看着我眼里都是心疼,我摇摇头,我知道我姥家有钱,我妈这几年做买卖也积攒了不少人脉,但是我现在的情况,托人办事肯定费劲我还是老实在我妈身边待着吧。 “陈八两,其实你要是想上学也可以,老子昨晚吃了那老登,恢复了不少,让你正常跟人交流不成问题!” 黄天赐从我家炕头跳下来,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昂首挺胸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只有我能看到他,我妈他们看着我摇头晃脑,还以为我发病了。 “黄天赐,你说的是真的?” 话一出口我也懵了,我能说话了?黄天赐还真没骗我! “八两,你……你好了?黄天赐是谁?” 我张张口,虽然说话断断续续有些吃力,可还是能说出句完整的话。 “妈,我好了,我也想上学……黄天赐……黄天赐是一只黄皮……不是……黄大仙!” 我本想说它是一只黄皮子,可看它那高傲的模样,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黄大仙儿。 “黄大仙儿?是不是十年前那位?那咱们是不是得给他烧些纸?妈听说黄大仙儿爱吃鸡,等回城妈给它买烧鸡!” 黄天赐一听到烧鸡,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尖嘴微微张开,我都怕它下一秒会流哈喇子。 “咳咳!烧鸡得每天一只,光烧纸也不行,还得给我立堂口,以后还得让我跟着你,给人看事儿积攒功德,不然你一辈子恢复不了!” 我想把黄天赐的要求告诉我妈,黄天赐见我坑次瘪肚说的费劲,直接上了我的身。 我妈见黄大仙显灵,激动的就要跪下,对于它这点要求更是立刻就答应。 “只要大仙儿爱吃,我一天给您买三只烧鸡!” 我妈摆了几桌席,感谢了这十年以来村里对我跟我姐的照顾,就要带我们回城。 当我踏出村门,那种重获新生的喜悦再次袭来,这次我终于能离开了。 “八两,等等。” 我刚要上车,村长叫住了我。 “怎么了……三大爷?”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机灵的,等到城里上学了,可得好好学习!这是这些年你妈给我的钱,我都给你俩攒着呢!你留着上学用!” 我知道我妈每次回来都会留钱给村长,让他帮忙照看我们,村长也经常给我跟我姐送吃的用的,有一次他下地干活崴了脚,下不了地,还让他家小二宝给我们送饺子,这钱我怎么能拿? “三大爷,这些年……多亏了你们,八两……永生不忘,这钱我不要……你给小二宝买贺!等我跟我姐放假……我们回来看你们!” 说着我轻推村长一把,一转身灵巧的上了车。 可村长还是趁车门关上前,把钱扔了上来。 随着汽车发动,我扒着后面的玻璃冲他们挥手。 这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这里,可如今真要走了,我舍不得这些人。 “八两,明玉,别看了,现在交通方便,想回来咱们随时能回来!” 我姥拉过我们,仔细的打量,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的好孩子,这些年你们遭了多少罪呦!” 我能感受到我姥对我的愧疚,当初她带走我妈时也并没有那么坚定,她舐犊情深,自然也理解我妈的爱子之心。 可她还是把我妈带走了,她觉得对不起我,我却很感谢她,如果我妈当初留下,虽然能照顾我们,可她也会因为没能在我姥面前尽孝而遗憾。 “姥,不苦,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第1章 保家仙 我跟我姐回了城里,我姐很快被我妈安排进隔壁省的一所大学,学的心理学。 本来因为我们十年没出村,我妈怕我们不适应,不想让我姐离家太远,我姐却说想出去看看。 她性子沉稳,我妈也就由着她。 到了我,我妈说我傻了十年,要留我在家里教教我为人处世。 其实我这十年虽然口不能言,心里却不傻,只不过我没拒绝我妈,也想在家陪陪她。 刚到我姥家的时候,我就像土狍子进城,没想到城里的楼房这么漂亮。 小时候我来,楼房都是那种水泥外墙,木头框的窗户,现在竟然涂上了粉红色或者淡黄色的颜料。 我妈这些年在我姥的指点下做买卖挣了不少钱,给我跟我姐买了一堆新衣服,文具。 哪怕有些东西我们都用不上了,她也像要弥补一样都买回来。 自然也没忘了给黄天赐买烧鸡,一天三顿,有时候我看着它那满嘴油,都想拿手巾给它擦擦。 至于它说要给它立堂口,供奉它,我们也不懂,我妈特意找了个出马先生,只是那先生有事出门,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八两,上学了一定要跟同学处好关系,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老师,不行就给妈打电话,千万不能让人给熊了!” 我在家等待出马先生这几天,我妈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几句话,我已经滚瓜烂熟牢记于心。 还有就是水刚烧开不能喝,零食不能一口气吃太多。 这还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对了,妈,我出去上学,能不能给我改个名?” 我妈问我为啥,我说我这名字太草率,没有我哥跟我姐的名字好听。 最后我妈找了个起名的先生,拿回来十多个名字让我选。 原本我想像我姐一样,叫明什么,可我突然看到纸张角落里的两个字:万生。 “万生好,让你小子千万次逃出死地重获新生!” 黄天赐手里握着鸡腿,坐在我身边指指点点。 “妈,就改成陈万生吧!” 我妈听了我的解释,也觉得这名字好,立刻就动身带着我去改名。 黄天赐还说我反正也改了,不如跟我妈姓,我无语的告诉它我妈也姓陈。 “你小子!这张破嘴少说点话,就能惹祸!” 黄天赐性子十分跳脱,跟在我身边不停的说,我被它吵的脑瓜子疼,却也不敢再怼它。 “你知道你十年前跟老子讨封,老子心里咋想的不?” 我连忙摇摇头,其实当时我心里太害怕了,已经吓麻爪了,哪能去猜它怎么想的? “哼!老子当初就想,真是老母牛难产,你纯属跟我扯犊子! 还问我你像人像神? 我当时看你就像那菜市场的老臭胖头鱼!像张二狗家那头大蠢驴! 老子就出来拜个月,遇上你这么个玩意跟我玩上先发制人了,老子还要谢谢你教我兵法呢,孙子!” 我…… 我被黄天赐一席话说的无地自容,可我当初不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么?我也没有那坏心眼子。 在家里又待了两天,我妈找的先生终于上门了。 一进门,我妈跟我姥就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我看一眼那穿着黑大褂带着墨镜小圆帽拄着拐棍的先生,那造型跟何进差不多,不免心里有些害怕。 “万生!快过来,这是陈先生,快叫人!” 我心里想着,这陈先生指定是个瞎子,我这十年没少看灵异小说,瞎眼的陈先生是灵异小说的标配。 姓都不带改的! 谁料我刚叫完人,陈先生摘下墨镜,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我鬼使神差伸出手指竖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就看到陈先生嘴角抽了几下。 “啪!” 跟在我身后的黄天赐给了我一爪子,把我手拍了下来。 “老子就说你他娘的是个傻逼!你是一点记性也不长啊!” 陈先生却哈哈一笑,对着我身后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 “见过黄大仙,失敬失敬!” 也是听陈先生说完,我才知道黄天赐原来在这一带辈分很高。 如果不是被我坏了道行,它的实力跟那个柳龙封差不多,对付何进跟柳眉轻而易举。 可如果不是我跟它有这段缘分,它也不会帮我,我一家子估计彻底团灭了。 要是重来一回,我还得这么干! 在陈先生的指导下,我迷迷糊糊的走完了流程,因为只供黄天赐一个,只能立个保家仙堂,但是没有想象的麻烦,只是本该用的红纸红布换成了黄纸,说是怕吸引其他仙家。 不过因为黄天赐着急补回修为,还是让我妈她们留意一下身边的奇闻怪事,想多找些人帮他们消灾解难。 立了堂口,黄天赐享受到了香火供奉,一张尖脸美滋滋的还眯着眼,那猥琐的表情有点像网上搞笑的大黄狗。 “陈万生,以后老子带着你行善积德,扬名立万!” 我看它不太靠谱的模样,只当它吹牛,没想到第二天还真有人找上了门。 第2章 犬祸 来的人是我妈一个合作商。 我妈开大型商超,那人是附近一个村子开食品厂的,每周都会往超市送货。 最近我妈就听说他家里出了事儿,昨晚连夜把我推荐给那人,结果那人第二天就带着水果上门了。 “陈姐,是这么回事……” 那人名叫王杰,比我妈小一岁,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儿子王子欢。 出事的就是王子欢。 王杰说,他大哥王志是个盲人,因为出门不方便,一直养着导盲犬。 前一只导盲犬年纪大了反应慢了,于是家里在一年前给他换了只年轻的金毛。 一开始那金毛还算尽职尽责,可谁知道有一天半夜,王志牵着金毛回家,那金毛突然来了玩心,在回家必经的小桥上跳了下去。 连带着也把王志带了下去。 王志不会水,在水里扑腾一会就没了动静。 当时刚好远处有村民看见,说来也奇怪,看见的人跑的很快,等他跑到时,王志竟然已经浮在了水面上没了气息。 只有金毛一口咬住王志的胳膊把他往岸上托。 王志到了岸边,村民赶紧给他拉上来做急救,奈何王志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人见到金毛将王志带着水,恶狠狠的拿起岸边的大石头,将金毛砸的头破血流,这才大喊着去找人帮忙。 当时桥头来了不少人,王家人听到村民说是金毛害死了王志,更是怒不可遏,将金毛打个半死。 金毛被打断了腿,朝着王子欢那边跑,王杰喊王子欢拦住金毛,王子欢直接拿起一块大石头砸碎了金毛的脑袋。 从那之后,王子欢就说总能听到狗叫,半夜也总会惊醒,说梦里有一双圆圆的褐色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王杰以为王子欢杀了狗,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就说给狗烧点纸,让王子欢心安。 烧完纸王子欢状态确实好了很多,也不做噩梦了。 因为他家开食品厂,王子欢在厂里当库管,每天都要对完食品数量才回家。 一周前,王子欢回家的时候路过小桥,竟然又听到了熟悉的狗叫声。 那声音带着颤抖,叫的十分凄惨,就像被打死那天一样,吓的王子欢拔腿就往家跑,慌乱中好像还撞到了一个女孩子。 回家后王子欢就病了。 吃不下饭喝不下水,每天把自己藏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王杰怀疑金毛狗记恨王子欢打死它,阴魂不散缠着他,这才想找人给他看看。 刚好有我妈的推荐,虽然我看着年纪小,可我妈在他心中还是挺准成个人,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王叔,你先等会,我问问大仙儿哈!” 正常请仙儿上身需要通过一种媒介,比如抽烟或者喝酒。 但是黄天赐没事就光着屁股满屋子晃悠,这会儿正扒拉着王杰拎来的水果袋子,掏出个苹果往身上蹭了几下就开咬。 我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使劲咳嗽两声终于吸引了它的注意。 “啊?一只狗而已,老子我出马一个顶俩!你让他留下压香钱,跟他走一趟。” 我这才想起来给人看事儿还得收钱,只不过多少钱凭心情给,多了少了无所谓。 王杰很大方,从怀里掏出一万块钱放到桌上,我看到黄天赐两眼放光,嘴里念叨着,这得给它买多少只烧鸡。 我把钱拿起来放到黄天赐的香堂上,黄天赐小心翼翼的用红纸盖上,一副守财奴的嘴脸。 等它出来,我们直接上了王杰的车,跟着他到了离市里不远的土家屯村。 一下车,这个村子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 在我印象里,村子应该跟我家一样,家家户户水泥房或者砖瓦房,条件好一点的就是平房,只有村委会是二层小土楼。 土家屯却是家家户户二层小洋楼,不少人家院儿里都停着车。 “嗝~这村子怪有钱嘞!” 黄天赐忍不住开口,可话却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 王杰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怎么突然变了口音,却还是耐着性子给我解释。 “我们村原来有个国有纺织厂,村民在厂子上班,后来厂子黄了,大家伙拿攒着的工资盖了几个食品厂,慢慢地生活就都好起来了。” 果然,村和村是不一样的,我们村那些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想翻身太难。 “王叔,先去你家看看吧!” 跟着王杰进了他家院子,我就感觉他家的小洋楼上空笼罩着一股淡淡的红色烟雾,烟雾里好像还有东西涌动,可惜我看不清。 “你等着,老子给你开天眼你再看!” 第3章 过桥 我突然感觉胸口发闷,喉咙里好像有东西堵着,是黄天赐上了我的身。 我眼睛瞬间清明,再次向房顶的红色雾气看去,竟然在雾气里看到了一个皮肤白皙身穿红裙的女人! “黄天赐,有女鬼!” 我刚看清那女人的身影,黄天赐就闻着味儿跑进了屋。 “万生,你说什么女鬼?” 王杰一脸震惊,他一直以为缠着自己儿子的是那只恶狗,怎么扯上女鬼了? “王叔,我先看看王子欢再说。” 开玩笑,黄天赐跑了,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黄天赐是真不靠谱。 进了王杰家,他立刻带我去了王子欢的房间。 房间在二楼,一推开门,一股发霉的味道传来,屋里一丝光线也没有,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 黄天赐也不嫌有味儿,坐在王子欢床头吃着什么,一边吃一边吧嗒嘴。 “你吃什么呢?” “我看他床头有两个鸡腿。” 我…… “你问问他,这两天走夜路遇到啥了?” 昏暗的环境里,被子微微抖动,可以看出床上的人现在没睡,我走上去揭开他的被子,下面的人满脸惊恐双手捂着头大喊大叫起来。 我直接愣在原地,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 让我问话我肯定喊不过他。 虽然屋子里暗,我还是看到黄天赐对着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啥也不是!还得老子来!” 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我又感觉胸口有些憋闷。 “王子欢,你这两天遇到啥了?跟老仙儿我说说!” 我再开口语调变了,王杰瞬间挺直了腰身,带着敬意小心的站在一旁。 “啪!啪!” 见王子欢干哆嗦不说话,我的手不受控制的薅起王子欢,抬手就是两巴掌。 王子欢被这两巴掌打懵了,也不哆嗦了,迷茫的看着我。 “你……你谁啊?” “哼!老子是这山中修行百年的黄大仙儿,你把你遇到啥了告诉老子,老子给你做主!” 王子欢抬眼看了他爸一眼,眼中满是对我的不信任, 王杰赶紧上前一步: “儿子!你快跟黄大仙说说,你到底咋回事啊?是不是那畜生缠着你?” 王杰说的畜生就是那条导盲犬。 “是团团!” 王子欢说,这两天他嫌家里热,索性在厂子待到下半夜,凉快了再往家走。 可就在他走到回家必经的桥时,遇到了个穿红裙子的年轻女孩儿。 那女孩儿慌张的站在桥头,好像前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看到王子欢,女孩儿像找到了救星,紧紧的抓住了王子欢的胳膊。 那女孩儿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王子欢问她大半夜怎么站在这里,女孩儿说她下夜班回家,可走到这里发现桥上有只恶犬对着她狂吠。 她吓得一动不敢动,这才在桥头等着,看看能不能遇到其他下夜班的人。 王子欢对着桥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女孩儿口中说的恶犬。 “美女,你是不是加班太累了,没有狗啊?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王子欢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见到美人吓得花容失色握住自己的手都冰冰凉,顿时于心不忍。 想着虽然没在自己村子见过这女孩儿,左右也是附近村子的,送她回家也是举手之劳。 女孩儿听到王子欢愿意送她,语气十分欣喜,说自己家就住隔壁村。 王子欢带着女孩儿刚踏上桥面,桥上果然传来一阵狂躁的狗叫声。 他脑海中立刻想到了被他打死在桥上的导盲犬团团,于是试着朝空无一物的桥面叫了一声。 那看不见的狗听到有人喊它,叫的越发急促。 “团团,你别拦在这,你吓得姑娘不敢回家了!” 王子欢这人也有些鲁莽在身上,虽然心里害怕,可也不想在美女面前丢了面子,硬是咬着牙大声训斥团团两句。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裤腿子被什么东西给拉扯住了,脚下还传出哼哧哼哧的撕咬声。 这下子把王子欢吓坏了,也顾不上逞什么英雄了,拉着女孩儿就往桥对面跑。 可他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步,低头看着脚下,被他砸的支离破碎的团团的脸慢慢浮现出来。 王子欢差点晕过去,可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拉着美女往身后跑。 那女孩儿被王子欢带回了厂子,王子欢说天亮送她回家。 女孩儿却说自己就在旁边的辣条厂,今晚回厂子对付一宿,天亮让自己的家人来接她就行。 第4章 那娘们不是好人 第二天早上,王子欢还特意到厂子大门口蹲着,可一直没看到那姑娘经过。 他以为自己起来晚了,也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回家。 这一次过桥就很顺利,河面很平静,也没听到狗叫声。 王子欢知道,就算团团成了鬼,白天也不敢出来,决定这几天都早点回家。 当天王子欢本想在家歇着,可工人打来电话,说仓库的货出了问题,几箱子香肠被野狗给霍霍了,盒子咬破香肠甩了一地。 工人之所以说是野狗,因为纸箱子上还能看出狗牙的印记。 王子欢第一反应就是团团干的。 顿时也来了脾气,虽然团团最后是被他打死的,可平时他也没少拿香肠去喂狗,再说它不把王志拖到水里淹死,他也不会下死手。 没想到这畜牲死了还敢出来作乱,霍霍他家的香肠,王子欢立刻换了衣服就去了厂子。 只是等他到了,工人已经把惹祸的狗给抓了,是两只附近的流浪狗,瘦的跟皮包骨一样,浑身脏兮兮的。 一看就是饿很了,王子欢见不是团团,又看这两天后缩在角落,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看着他,心又软了下去。 他是家里最喜欢小动物的,团团没死的时候也跟他亲近,王子欢当即让工人放了两只狗,还交待他们平时的剩饭给这两只狗留一口。 想着来都来了,王子欢又在仓房对上了订单。 这一对就是几个小时,等他忙活完,外面又黑了。 想到昨天的遭遇,王子欢不再停留,立刻往家赶,好巧不巧,快到桥头时,王子欢又看到了昨天那姑娘。 她依旧站在桥头,肩膀偶尔瑟缩两下,出卖了她心底的害怕。 “美女,这么巧,怎么不过去?” 女孩儿见到王子欢很高兴,熟稔的拉上王子欢的手: “我刚才又听到狗叫声了,那狗叫的太凶,我不敢过。” 王子欢这时也想起了害怕,他看了一眼桥面,桥面上什么都没有。 “你可能没休息好,累着了,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儿点点头,跟着王子欢上了桥,王子欢刚想继续往前走,一阵熟悉又急促的狗叫声再次响彻夜空。 “它!它又来了!” 女孩儿吓得手心冰凉,直往王子欢身后躲,王子欢对着面前的空气劝说着: “团团,我知道你死的惨,可你不把我大爷淹死,我也不能下死手,你看在我喂你的份上,别出来闹了!” 只是任凭王子欢磨破了嘴皮子,狗叫声越来越凄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哥,要不咱们从后面林子绕过去吧?” 女孩儿突然扯了扯王子欢的衣服,指了指身后的林子。 那个林子确实可以绕过去,只是林子里死过人,之前有村民说里面闹鬼,晚上基本没人敢进去。 可林子闹鬼毕竟是传言,桥上闹鬼可是板上钉钉的,王子欢没有犹豫,人家女孩儿都不怕,他一个老爷们,更不能丢了面儿,想到这里拉着女孩儿就想下桥进林子。 只是跟前一天晚上一样,他想下桥,裤腿子又被什么东西给扯住。 “团团!放开!你害了我大爷,一命还一命!别缠着我了,我不从桥上走了还不行么?” 团团没有松口,反而咬着他的裤腿往桥上拽,王子欢还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裤,要是穿大裤衩子,这会腿都被咬烂了。 “哥……” 女孩儿想拉王子欢,王子欢只觉得裤腿子一松,好像有道黄色影子朝女孩儿扑了过去。 “啊!!救命!哥救我!” 女孩儿不断挣扎惨叫,身体都扭成了诡异的弧度,王子欢想救她,可今天他看不到团团,根本不知道朝哪里下手。 可他很快知道团团在哪儿了,因为女孩儿被扑倒,脸上出现了几道长长的血痕,没一会儿,女孩儿的半张脸被狗啃的不成人样。 看着女孩儿那张可怕的脸,王子欢再也顾不上英雄救美,他害怕团团把他也给吃了,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 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耳边不是听到狗叫声,就是听到女孩儿大叫着让他救命的声音。 “行了,你先别说了,本大仙儿问你,那女的是不是扎俩麻花辫,穿着一双红色呢子面布鞋?” 黄天赐说的,正是我进门时看到的那个红衣女鬼。 王子欢木然的点点头,说就是那姑娘。 “你知不知道人家叫啥名?” “啊?我还没来得及问她。” 黄天赐把我的手背在身后,操控着我的身体在屋里踱来踱去,几次看着王子欢欲言又止。 正纳闷着这黄皮子怎么故弄玄虚,我的嘴打开,对着王子欢就是一顿国粹输出: “呸!你个精虫上脑的玩意! 你他娘的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你要送人家回家? 你小子他娘的没安好心啊! 你以为半夜遇到红衣美女是啥天降良缘呢? 老子告诉你!天上能掉的只有女鬼,没有艳遇!” 这话把王子欢骂的脸通红,王杰有些不好意思,留下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大仙儿,我这不寻思着助人为乐吗?” “少他娘的忽悠老子!那要是个糟老头子你能想着给人送回去? 老子告诉你!那娘们不是好人!那怨气重的呦,你要够呛了你!” 第5章 你是不是害怕? 我有些同情王子欢,同时被女鬼跟狗鬼盯上。 可转念一想,我当初的遭遇可比他惨多了,他好歹小命还在,家里也没出事。 可刚想完,楼下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孩子的惨叫声。 “是小豆!” 王子欢顾不上害怕,慌乱的穿上拖鞋往外跑,边跑边说小豆是他大爷的独子,他大爷没了,小豆就被他接了回来。 跑到院子,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房顶,那红色血雾跟女鬼已经不见了。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满头鲜血躺在地上,身体还微微的抽搐着,王子欢抱起孩子就往外跑,王杰也拿了车钥匙开了车门。 “大仙儿,你们在家里待着,一会我让人过来做饭,我先把孩子送医院去!” 黄天赐却让我跟着上车。 见我上车,王杰父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朝着市里的医院开过去。 “黄天赐,你是不是害怕了?” “瞎说个屁!老子是黄大仙,会怕个女鬼?” 黄天赐不承认,可他要真不怕,为啥一进院子不直接出手对付女鬼? 我看小说里,大仙儿没见到鬼才会问东问西,见到鬼都是直接上! “少他娘的揣测老子,要不是因为你,老子现在能这么窝囊?” 黄天赐一提这事儿,我简直无言以对,只能老实的不再胡思乱想。 “这孩子是被东西砸到了。” 我看了一眼满头血的小豆,发现他的伤口在额头,像是被石头砸到,有个很深的庞伤口。 “是不是哪个小瘪犊子往院子里扔的石头?院子里有监控!回去我抓到他非扒他的皮!” 王杰语气十分阴狠。看得出这父子俩都是真心紧张小豆。 我又忍不住想起了我哥,小时候我哥对我也这么好。 跟着王家父子到了医院,小豆头上的伤看着吓人,实际上避开了要害,包扎一下打了破伤风就没什么事了。 王杰坐在走廊查看监控,我有些好奇,毕竟只在手机上听过这东西,凑上前去,就看王杰的手机里出现了他家院子里的画面。 只是画面是黑白的,也不太清晰。 画面里小豆背着书包进了院子,就被突如其来的石头砸中,但是被砸中之前他明显崴了一下脚身体朝旁边歪了一下,否则那块石头正中天灵盖,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看了十几遍,这石头就是从天而降的,根本没看出谁扔的!” 王杰揉了揉眉心像是对王子欢说,又突然想起我还在这。 “万生,今儿我们得住医院了,要不让小欢送你回去?” 我刚要说好,黄天赐抢先开了口: “回什么回?本大仙儿还没抓了那女鬼跟狗,就这么回去老子脸往哪儿搁?”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收了王杰的钱。 “叔,我先不回。” 见我不愿意走,王杰还招呼王子欢带我出去吃饭,只是王子欢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 “爸,厂子里货不对,你在这守着小豆,我回去看看。” 到底是做买卖的,一听说家里货出问题,王子欢似乎忘了那红衣姑娘跟团团了。 “跟着王子欢!” 我在黄天赐的提醒下上了王子欢的车。他看到我好像想起了前两天的经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弟,你可得护着我点。”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护住,不过还是点点头。 到了王子欢家厂子,工人说本该送到我妈超市的香肠少了一车,这可不是小数目,王子欢立刻调起了监控查起来。 等他一点一点看完,货没找到,天又黑了。 “不是,你找啥呢?” 后来我才知道,黄天赐真的是话最多的老仙儿。 他盯着王子欢来回扒拉鼠标,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啊?货丢了,我找货!” “你说的是这堆?” 我感觉自己双手在胸口比划了几下,口中还嘟囔了几句,随后把手指送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混合血液的口水吐在身后的墙边,疼的我差点掉眼泪。 可当我的血落地,眼前好像有一道透明的屏障消失了,丢的那一车香肠整整齐齐堆在墙边。 “这……这这……小弟你可太牛逼了!” 王子欢亲眼见证了这一幕,激动的差点跪下给我磕头,我赶紧扶起他。 “小弟啊,你可得救救我!团团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安抚他两句,黄天赐说正好天黑了,让他带我们上桥看看怎么回事。 其实我心里是不愿意的,毕竟黄天赐不怎么靠谱,真遇到女鬼或者团团,他打不过是真跑! 跟着王欢到了他说的那座小桥附近,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剧烈的狗叫声。 第6章 让它们斗 “不是,黄天赐,你抖什么?” 离桥越近,我感觉浑身开始抖动起来,是灵魂深处恶颤抖。 “你小子没听过黄皮子怕狗吗?” 我还真没听过!我知道黄皮子怕公鸡怕大鹅,怎么还怕上狗了? 很想问问黄天赐,有什么是他不怕的。 “小弟,你听没听到狗叫?” 此时月光透过惨白的云层,投下斑驳的鬼影,把黑色的桥面映得诡异恐怖。 桥面上一只浑身是血,看不清脸的金毛冲着我们狂吠不止。 应该就是王子欢说的团团。 只是那狗虽然是对着我们叫唤,却又像是透过我们在咬别人。 凉风吹过脖领,我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道凉风还在对着我的耳根子吹,就好像我身侧站着人在跟我开玩笑一样。 如果空气中没有腐臭的味道,或许我真的会笑。 缓缓侧头,还没等我头完全转过去,眼角余光就瞥见了身侧随风摆动的大红衣裙。 “还他娘的愣着干啥?还不快跑!” 果然,黄天赐没让我失望,从他喊出声,我手就不受控制一把拉住王子欢,朝着身后的林子里狂奔不止。 “黄天赐!我怎么觉得这林子比外面更可怕!” 林子里树影缠绕,摆动的树枝像一只只鬼手。 明明这个时节不应该有风,可树叶还是被吹得哗哗作响。 我抬头看到不远处一棵树上,有根打了圈的绳子在随风摆动,就像有人上吊一样。 “哥,你这两天怎么没来送我回家?” 空荡荡的绳子下面突然出现一颗披头散发吐着长舌的头颅。 很快头颅下是一件破烂的红裙,红裙下是血迹斑斑的双腿,脚上穿的正是黄天赐说过的那双红色呢子面布鞋。 还是划扣款,怎么说呢,这鞋我奶以前有双黑色的。 “鬼啊——” 王子欢也看到了上吊的女鬼,吓得惨叫一声,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还好黄天赐反应快,在他大腿根的软肉狠狠掐了一把,把王子欢掐的蹦起来尖叫,也清醒了不少。 “小弟!她她她她她就是我说的那女孩儿!” “哼!还女孩呢?她那年纪,估计够当你奶奶了!” 黄天赐打量着女鬼,我猜他在想前有女鬼索命,后有狗鬼拦路,他还能往哪个方位跑。 “王家小子,这林子还有没有什么小路?” 王子欢绝望的摇摇头,女鬼却从绳子上落了下来。 她用惨白的双手扒开被长头发挡住的脸,我终于知道刚才王子欢为什么尖叫,我他妈也想尖叫啊! 那张脸被狗啃的抓人牙痕遍布,面目全非,有的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眼珠子都成了碎块,视觉上的冲击力比团团那张脸还狠。 别说是半夜,就是大白天谁看到这张脸也得吓个半死。 “哥,你这两天怎么没来送我回家?” 女鬼朝我们一步步逼近,嘴里始终重复着一句话,就是质问王子欢这两天为什么没来送她回家。 王子欢抖成了筛糠躲在我身后,我赶紧往黄天赐身后藏了藏。 “大胆女鬼!敢在本大仙儿面前作恶!老子告诉你!你最好赶紧回去上吊去,不然老子让你灰飞烟灭!” 虽然黄天赐气势十足,可女鬼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甚至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依旧缓慢的朝王子欢走来。 “这他娘的她不怕老子,老子也没招了,还是往桥上跑吧!让那恶犬跟她斗!” 黄天赐又上了我身,拽着吓尿的王子欢又开始狂奔。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女鬼一直追着我们,那股子凉气若有似无的吹在我的脖领,暗示着她离我很近。 不得不说,黄天赐本事虽然不大,可逃跑的速度绝对够快,女鬼虽然猛追不舍,可到底没追上我们, 一眨眼我们又跑回了桥头,对面恶犬狞叫着扑过来,我带着王子欢一个闪身,金毛跟我们身后的女鬼扑做一团。 金毛将女鬼按在身下,对着她那张惨绝人寰的脸一顿乱啃,女鬼凄厉的叫声在夜里格外渗人,听的我头皮发麻。 “趁着机会咱们走吧?” 我碰了碰蹲桥面看热闹的黄天赐,黄天赐却说让它们斗,等两败俱伤了他出手将这两个一起灭了。 团团不断地撕咬女鬼,很快女鬼就被咬的浑身血洞,皮肉散落满地。 她拼命想推开团团,发现推不动后,竟然抱着团团的狗头狠狠的咬下去。 骨头碎裂的清脆声音伴随狗的呜咽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心疼这只狗。 “团……” 王子欢看到女鬼嚼碎了团团的头,团团抽搐了几下便化作了一缕黑烟消散,眼角忍不住划下两滴眼泪。 第7章 王丽娟 团团消失了。 看着面目可憎的女鬼我心里发虚,正在心里寻思着把黄天赐扔着,我拉王子欢先跑,又觉得我未必跑的过他。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黄天赐一旦反应过来,倒霉的就是我跟王子欢。 “狗东西终于死了!现在轮到你们王家人了!” 女鬼红裙不再摆动,贴顺的垂在腿边,身上的皮肉残破不堪,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 她脚下没动,身体却离我们越来越近。 王子欢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质问女鬼: “我跟你无冤无仇!从未害过你!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无冤无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无冤无仇你也得死!” 女鬼不管不顾扑过来,黄天赐挡在我们身前对着女鬼飞踹一脚,将她踹飞出去几米远。 “黄皮子!不要多管闲事!” 女鬼挣扎的站起来,身上又掉了几块碎肉,黄天赐嗤笑一声: “老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灭你这女鬼是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 女鬼表情瞬间狰狞,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阴气,狂笑着重复着天经地义这四个字。 我从黄天赐脸上看到了懊悔,他本想装个逼,没想到女鬼急眼了! “天经地义!天经地义!那欠债要还,是不是天经地义?” 黄天赐突然变了副嘴脸,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开始劝女鬼: “你说说这王家小子欠了你什么? 欠你钱?老子这就让他爹给你多烧点纸钱金元宝,双倍,哦不!十倍烧给你,你看你也一把年纪了,就别闹了。” “还?他家欠了我的命,只能拿全家的命还!” 女鬼咄咄逼人,身上戾气分毫不减。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本大仙儿,本想着你若有什么冤屈说出来,本大仙儿还能帮帮你!哼!” 我上前拉了黄天赐一把示意他别说了,没看那女鬼情绪越来越激动了? 女鬼猛的扑过来,黄天赐身形很灵敏,速度飞快的跟女鬼缠斗在一起,他挠女鬼一爪子,女鬼给他一巴掌,一时间两道身影难舍难分。 “要不咱俩走吧?都下半夜了,我感觉要猝死了。” 我捶了捶蹲到发麻的双腿,转头一看,王子欢坐在桥头呆呆的看着桥下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下面桥墩子的地方有一个长条的黑色的身影。 “那是团团?” “嗯,当初大家都打它,它被打瘸了一条腿,满身是血。 慌忙中朝我这边跑来,我看着它眼睛里好像有眼泪,它好像在求我救它,我平时总喂它,当时也心软了。 可他们大喊让我打死它,它是害死我大爷的祸害!我一咬牙捡起石头就朝它的头砸了上去。” 王子欢越说越伤感,我还想安慰他两句,毕竟大爷比狗亲多了,换做我我也会这么做,身后却传来了黄天赐的叫骂声: “你们两个王八犊子!还在那探讨人生呢?老子弄过不这娘们,老子先跑了!” 我心里一惊,一转身就看到一道黄色残影从我身上越过去。 “黄天赐!你把我扔这小心折损你的阴德!”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他跟女鬼打起来时就开跑! “不是大姐,你别冲动啊! 据我所知就算是鬼随便害人也要受惩罚,你可别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跟王子欢有啥仇有啥怨你跟我说说,我帮你们沟通一下!” 眼看着女鬼从地上扭曲的站起来,咔咔转了几下脖子,那声音在这夜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咔在我的身上。 “我就算永不超生!也不会放过王家的任何人!” 我彻底绝望了,不过好在女鬼说她不会放过王家人,可没说不放过我,她杀了王子欢可就不能杀我了! 我脚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却发现女鬼身上又开始冒黑气。 根据我的经验,她这是又急眼了? 不是谁又惹她了? 身后出奇的安静,王子欢不会吓晕了吧? 我小心翼翼的回头,整个人都懵了,身后桥面上哪还有王子欢的身影? 这王八犊子偷摸跑了! 冷汗一瞬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掉到桥面上摔了八瓣儿。 “要不……我们聊聊?” 我本来想拖延时间,说不定等天亮她听到村里公鸡打鸣就跑了。 没想到女鬼竟然收敛了身上的阴气,黑气散去后,她变成了年轻女人的模样。 “我叫王丽娟。” 我就地坐下去,脑袋一抽筋,拍了拍身边的地面,示意女鬼王丽娟坐过来。 第8章 王志回来了 王丽娟明显怔愣一下,竟然真往我身边飘来。 我胸口一阵憋闷,在她到我身边时,我猛的蹿起来两米高,一个飞脚把她踹出去好几米。 “还他妈跟女鬼讨论上人生了!” 我被黄天赐带着踹完拔腿就跑,过了桥我费力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一道红色身影趴在地上,费力的用手支撑着想爬起来,看起来那女鬼被黄天赐踹的不轻。 “黄天赐,你不是跑了吗?” “放屁!老子那是找帮手去了。” “那你帮手在哪儿?” 黄天赐突然沉默了,我感觉自己脚底下步伐停了,抬头一看,已经回了王杰家。 “小弟,你没事儿可太好了!” 王子欢正蹲在大门口,一看到我比看到亲爹还亲。 我有些无语,扒拉开他径直进了院子,等天一亮我就走。 “小弟,刚才我没跑!我跟你说刚才我见鬼了!” 见我不搭理他,王子杰脸上有点心虚,立刻跟在我身后解释。 我对他嗤之以鼻,可不就是见鬼了,我也见了,那么大个红衣女鬼! “小弟,我说的鬼不是那个女鬼,是我大爷!” 王子欢说本来刚才他打算站出来,让女鬼放了我,可突然就被什么力量给带到了水里。 他扑腾几下又被拖到岸上,接着他那个淹死的,瞎眼的大爷用嘎子窝夹着他一路狂奔回了家。 我不太相信王子欢说的,他从桥面落水,我总得听到点声音,就算我听不到,女鬼站在我对面,怎么会在他彻底消失后才发现? 不过王子欢的衣服跟头发却是都是湿的,门口有一滩黑色的水迹,院子里倒是干净,不像是他回来故意给自己泼的水。 “我知道你不信,可我说的是真的!”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等天亮我回去把钱还给王杰,我好不容易逃出狍子村,刚才差点又交代在这,我冤不冤? “你小子什么意思?有老子在,会让你出事儿?” 黄天赐显然很了解我,看我表情就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我心里想着就因为有他在我心里更没底,刚才跑了一圈说找帮手,最后还不是自己灰溜溜回来的。 “哎我说你这瘪犊子,老子如今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 “还不是因为我跟你讨封,打断……断……断……阿巴!” 我本来想说,还不是因为我跟黄天赐讨封,打断了他拜月,折损了他法力,这话我听的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是我对不起他,可他也不能这么玩我。 只是说着说着,我感觉自己舌头好像越来越重,那种口不能言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我……阿巴阿巴!” 我着急的指着自己的嘴,黄天赐在我面前现形,打量我一会,有些不确定的小声嘀咕: “这小子怎么又阿巴了?难不成老子法力又损耗了?” 没想到黄天赐状态这么不稳定,我好像又要变回傻子了。 想想即将步入的校园生活,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小子!你别着急,等老子灭了那女鬼,那是大功德一件!到时候你就恢复了。” 他不说灭女鬼还好,一说完我更绝望了,与其被王丽娟弄死,我还不如当个傻子,反正当了十年也习惯了。 凌晨五点多,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我想让王子欢把我送回城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弟,你这是咋的了?你别生气,哎嘛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呢?话都不会说了!” 王子欢见我这模样也是手足无措,无奈之下只能给他爸打电话让他爸回来。 电话还没拨通,院子门口突然刮进来一阵阴风,把地面的尘土刮起来个漩涡。 “鬼!鬼……阿巴!” 大门口,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身上往下滴答着水,很快地面又被浸湿了一大片。 “小弟,这就是我大爷!” 王子欢紧张的掐着我的胳膊,一边掐一边摇晃,把我眼泪都掐了出来。 “小欢,你爸呢?” 王子欢的大爷王志就呆呆的站在门口,他家大门没有门槛,可王志也不进来,只是声音冰冷的问着话。 “小豆住院了,我爸在医院看着他。” 听到小豆,王志微微抬了抬头,随后僵硬的抬起胳膊,看样子好像在招呼我们出去。 王子欢刚要迈步,我一把拉住他。 当初我爸他们死了又回来,就已经不是我爸了,是被恶鬼控制了,我怕王志也被王丽娟控制,是回来杀王子欢的。 “你俩放心出去吧,王志没有问题。” 黄天赐从背后推搡我一下,我回头,他却跳到了王子欢家二楼的房顶。 我…… 第9章 姑奶 “我的那个大爷唉!大爷你死的惨啊!我给你报仇了,我把那畜生打死了,小豆你放心,有我跟我爸,我们一定把他抚养成人……” 王子欢扑出大门跪在王志脚边一阵嚎,王志依旧拉着被泡的浮肿的脸面无表情。 “王丽娟……” 我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王志缓缓张开口,吐出一大口黑水,嗓音沙哑说出了那个女鬼的名字。 看来他知道女鬼的身份,只可惜我又说不出话了,没办法问他。 王子欢只顾着扯着他大爷裤腿子嚎,也不知道问问他大爷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着天要亮了,我赶紧走出去踢了踢王子欢,王子欢正哭的来劲,还不耐烦地朝身后挥了挥手。 我急得都快蹦起来,王志说话好像需要付费一样,就任由王子欢扯着他。 “小欢,你干啥呢?” 王杰是打车回来的,抱王小豆下车时,王志突然不见了。 “大爷唉……我的大爷……大爷……哎?” 王子欢终于发现,他面前此刻除了一滩水迹什么都没有。 “爸,你们咋回来了?” “小豆非说昨晚梦到你大爷了,哭着闹着要回来,医生也说他没什么事儿,我就带他回来了。” 王杰抱着王小豆示意我们进屋说话,我本来想等他回来就走,可看现在这种情况,不把女鬼灭了,黄天赐恢复不了法力,我就没办法说话,这么回去,我妈跟我姥又要担惊受怕。 认命的跟着进了屋,王杰想把小豆送上二楼房间,小豆却缩在他怀里不动。 “小豆,哥看看你这头,他妈的等哥抓到打你的混瘪犊子,哥打爆他的头!” 王子欢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堂弟十分疼爱,立刻把人从王杰怀里捞到自己身边查看。 “哥,我梦到我爸了,我爸跟我说王丽娟。” 王丽娟,又是王丽娟。 昨晚那女人也跟我说她叫王丽娟。 王志大概是想告诉我们他家跟王丽娟之间的纠葛,可他来了为啥除了这个名字,别的啥也不说? “小豆!你说啥?” 我正心里纳闷,王杰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把小豆跟王子欢都吓一跳。 “我说我爸跟我说王丽娟。” “你爸还说啥了?” 这回王杰冷汗都下来了,我也想起来,王丽娟说过王子欢家欠了债,也不知道是什么债。 “我爸就说了王丽娟三个字,别的啥也没说。” 小豆仔细回忆了一番,王子欢突然脸色惨白地开口问王杰: “爸!刚才我大爷回来了,他好像也跟我说了王丽娟,王丽娟不是我姑奶么? 我记得咱家有本老相册,你放哪了?快拿出来我看看!” 王杰惊慌失措的上了二楼找相册,王子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越来越惊恐。 “王……” 我坐着实在尴尬,想问问这个王丽娟到底是谁,也不知道王子欢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小弟,你是不是要问王丽娟是谁?” 我赶紧点点头,王子欢接着道: “王丽娟应该是我姑奶,只不过她去世的很早,我们这些小辈没见过她。” 姑奶就是他爷的妹妹或者姐姐,跟他家可是实在亲戚,怎么就缠上了王子欢? “找到了找到了!” 王杰下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一本破了皮的绿色老式影集,一坐稳就迫不及待的对着我们翻开。 里面的照片几乎都是黑白的,看着最少得有几十年。 因为我跟我哥我姐小时候的照片已经是彩色的,就连我爸妈的结婚照也是彩色。 “找到了!爸!是她,我前几天遇到的红衣女人就是她!” 我顺着王子欢的手凑过去看,忽然觉得肩膀上有些凉,转头一看黄天赐的尖脸正垫在我肩膀上,一双眼睛盯着影集里的照片提溜乱转。 “老叔,我昨天进院子就看到她趴房顶,就是她拿石头打我!” 小豆看到照片上的女人也有些害怕,他十岁了,已经能明白这种超自然现象也叫做闹鬼。 “这是你姑奶……你姑奶她……她老人家……完了!她回来报仇了。” 我感觉黄天赐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里面闪着八卦的光芒。 我猜想我此时的表情跟他差不多,因为他家这情况跟我家挺像的,我家是闹舅太姥爷,他家闹姑奶。 “爸,姑奶不是年轻时候就去世了?什么叫回来报仇?报什么仇?” 王杰纠结了一会儿,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给我们讲了关于姑奶的事。 “这事儿说来我都没脸,都是我那个糊涂的爹做的孽啊!” 第10章 王家旧事 五十年前,王志的姑奶王丽娟十七岁,是村里原本国有纺织厂的纺织工人。 王丽娟长得好看,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当时不少男工人都喜欢她。 从她十六岁起,上门说媒的就没断过。 王丽娟跟王志他爹王大强是兄妹,从小没爹没妈,兄妹俩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那时候王大强二十三岁,已经娶了王志他妈杜兰花,家里有了当家做主的女人,王丽娟的婚事自然要杜兰花点头。 杜兰花自打嫁过来,对这个小姑子就很好,对她的婚事也上心的紧。 可王丽娟对这个嫂子十分看不上。 杜兰花念过几年书,说话文绉绉,为人也谦和,左邻右舍处的也都不错。 王丽娟大字不识几个,因为自己长得好看,总是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周围邻居也不待见她。 现在有了对比,邻居更是经常在她身后讲究她,说她不如她嫂子。 因此就算杜兰花对王丽娟再好,王丽娟非但不领情,还处处给杜兰花甩脸子。 王大强是个大老粗,却也能看出来自己老婆受气,几次想教训王丽娟,都被杜兰花拦住。 直到有一次王丽娟下夜班,竟然跟村里出了名的小流氓手拉手进了家门。 王大强起早去罐区干活,杜兰花挺着大肚子见到王丽娟,立刻要求她俩分开手。 可杜兰花越是生气,王丽娟越开心,甚至当着嫂子面,对着小流氓的嘴就亲。 那个年代,王丽娟这种行为被拉去浸猪笼也不过分,杜兰花当时已经快生产,被气的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 可她还不想放弃这个小姑子,想着趁这个时间段,村民要么没起来,要么更早出去干活了,不一定有几个人看到,还想劝劝王丽娟,毕竟女孩子的名声一旦坏了,她这辈子也就毁了。 王丽娟不为所动,小流氓却不爱听了,当即用污言秽语怼了杜兰花几句,还踹开了门,跑到院子里大喊: 打雷下雨不变天,此生只爱王丽娟。 杜兰花何时听过这些话,气的当场破了羊水,她捂着肚子靠坐在墙边哀求王丽娟帮她喊人,喊村里接生婆老赵太太。 眼前的杜兰花头发都被汗水打湿,身子下面也都是水,表情痛苦到扭曲,双手捧着肚子。 王丽娟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直接被吓傻了,还是小流氓反应过来,拉着她就跑。 这二人离开王家,并没有去找人帮忙,王丽娟犹豫过,可小流氓说她嫂子要是直接死了,以后家里就没人碍她的眼了。 王丽娟咬咬牙,跟着小流氓在纺织厂宿舍住了几天,这几天她也怕王大强来纺织厂闹,也没敢上工,根本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等她因为多次旷工被开除已经过了半个月,小流氓早就跑没影了,她没地方去,只能回家。 到了门口,就见杜兰花带了个帽子正在院子里喂狗,王丽娟以为没事儿了,立刻换了嘴脸对着杜兰花颐指气使,让她给自己收拾房间做饭。 杜兰花一看到她,恨得直掉眼泪。 “你做这死样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孩子死了!” 王丽娟翻着白眼正想进屋,就被从屋里冲出来的王大强狠狠甩了几巴掌,被打倒在地,王丽娟还不敢相信地指着她哥大骂: “好你个王大强!你为了这么个外人打我?要不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娶了媳妇不要我这个妹子了? 你打!你有种把我打死!” 王丽娟以为自己骂完会看到王大强后悔,可王大强脸上的愤怒像火一样,恨不得把她烧成灰。 面对这样的王大强,王丽娟害怕了,她求助的看了一眼杜兰花,杜兰花却头也没回转身进了屋。 “你把你侄子害死了!你这个祸害!你害你嫂子不能生了!你陪俺儿子!” 原来王丽娟那天离开,杜兰花拼尽了力气才爬到院子里,想救根本没力气,还是邻居出来倒泔水发现了她,帮她叫了村里的接生婆。 只可惜孩子在肚子里憋的太久了,王丽娟拼命把孩子生下来,孩子口鼻里都是粪便,怎么拍屁股也不哭。 那时候村儿里没有医生,孩子没法抢救,杜兰花也大出血命悬一线,是邻居帮着做了个担架,大家伙儿轮着抬,抬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人抬到镇上的小医院。 医生当场宣告孩子已经死亡,至于杜兰花,伤了身子以后很有可能无法怀孕。 王大强确实去纺织厂找过王丽娟,但是王丽娟饿了就吃点馍馍,一直没出门,纺织厂工人还以为她没来,也就这么告诉的王大强。 没想到王丽娟还敢回来,王大强想到自己离开娘肚就没了命的儿子,再看看面前穿着暴露不知悔改的王丽娟,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掐住王丽娟的脚脖子,不顾她的反抗挣扎将人拖进了屋。 第11章 自杀 听到王杰讲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想。 下意识的看了照片上的年轻女人几眼,又仔细打量着王杰,你别说,王杰长得跟王丽娟还真像! 他跟王志该不会是王大强跟王丽娟生的吧? 毕竟那时候医疗不发达,杜兰花生孩子的几率几乎渺茫。 或许是我眼中的打量太过于清晰,王杰老脸一红,干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个,我跟大哥都是我妈生的。”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我也是我妈生的,黄天赐也是黄天赐他妈生的,现在的问题是,他妈是谁? 到底是杜兰花还是王丽娟! 可按理说如果是王丽娟,她怎么会来害自己的孙子? “咳咳!你听我继续说吧!” 王杰说,失去理智的王大强不顾王丽娟的挣扎强迫了他,事后还把她绑在家里,非要让她生个儿子出来。 杜兰花对此感到不耻,直接收拾东西回了娘家,等她再回来时,王丽娟已经死了。 原来有一天王大强没把人绑紧就出去上工,竟然叫王丽娟逃了出去。 王丽娟没声张,也没去大队告王大强,反而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红裙子跟红布鞋,拿着绑她的绳子进了林子上吊。 那林子平时很少有人去,她被发现时,头发蓬乱,尸体已经腐烂生蛆,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从她口鼻眼眶往外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痕迹。 路过的人被吓的当场昏迷,还是他家人见他迟迟没回去,到林子里寻他时,发现了树上的王丽娟。 当时王大强对外宣称王丽娟跟野男人跑了。 因为王丽娟一直心高气傲,左邻右舍都不待见她,再加上她在纺织厂也总跟小流氓混在一起,别人也就信了王大强的说法。 这下子发现王丽娟的尸体,众人还劝王大强别太伤心。 他们都以为王丽娟是被那野男人给甩了或者害了,倒是没有一个怀疑王大强的。 而之所以一下子就确定了王丽娟身份,因为当时那个年代,十里八乡也就王丽娟敢穿那么暴露的红裙子。 王大强把王丽娟草草埋葬,又把杜兰花接了回来。 杜兰花本不想回,可那时候哪有离婚的,她在家住的第二个星期,村儿里人就开始说起了闲话,无奈之下,杜兰花才跟王大强回了家。 王大强虽然成天对王丽娟拳打脚踢,对杜兰花却是真心好。 他心疼王丽娟没了儿子,为了让她养好身体,那是家里家外一点活不让她干。 过了一年左右,杜兰花竟然怀孕了。 这可把王大强高兴坏了,王大强更是恨不得把杜兰花打个板子供起来。 这次没了王丽娟,杜兰花生产格外的顺利,孩子足月出生,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儿子,杜兰花满脸温柔,心中对王丽娟的恨意也消散了。 她给儿子起名叫王志,希望儿子志存高远。 王大强是大老粗,只说这名字取得好,转身就给娘俩烧炕去了。 杜兰花扒着门缝,看到王大强一边烧火一边抹眼泪,知道他是后悔了,后悔那么对自己的妹妹。 当天晚上,王大强躺在儿子身边,王志突然嗷嗷大哭起来,王大强用手去拍孩子,却发现孩子身上有东西。 拿在手里,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王丽娟的红布鞋。 呢子面红布鞋上沾满了泥土跟血,鞋坑里还有几条白花花的蛆虫在爬。 王大强吓得把鞋扔到地上,杜兰花被惊醒,打开灯问王大强怎么了,王大强惊魂未定的扒着炕沿往地上瞅,可地上除了夫妻二人的棉鞋,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没事,做梦了。” 王大强不知道刚才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眼花了,他不敢告诉杜兰花,怕她害怕,打了个马虎眼就躺下了。 只是不经意瞥向窗外时,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色身影正透着木框窗户往炕上瞅。 那身影的脸被杂草一样的头发遮挡着,见王大强看到她,抬起胳膊指甲挠在玻璃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声音像刀刃一样划在王大强心上,他发现杜兰花睡着了,只能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 直到那双划着窗户的手缓缓的扒拉开脸前的黑长发,露出了王丽娟狰狞铁青的脸。 跟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眸对视,王大强再也忍不住,嗷的一声坐了起来。 他这一嗓子把孩子吓得哇哇哭,可杜兰花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反应。 王大强心里大惊,赶紧扑过去看杜兰花是不是还活着,感觉到她在呼吸,王大强这才松了口气。 等他想起来王丽娟,再次朝窗外看去,窗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第12章 封建迷信 睡过去之前,王大强暗暗寻思着明天高低得安个窗帘。 第二天早上,孩子饿的直哭,王大强扒拉杜兰花给孩子喂奶,杜兰花才悠悠转醒。 只是醒来后的杜兰花好像有些怪异,她目光呆滞,表情麻木,动作像个被操控的玩偶。 王大强让她给孩子喂奶,她就机械的撩起衣服,撩完便坐着不动,等着下一步指令。 想到昨晚看到的,王大强害怕了,也顾不上抱孩子,跌跌撞撞想跑出去喊人,开大门时发现,门上印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那手印像是一个人绝望之下拼命拍门,门却迟迟打不开,最后无力的滑倒地上。 王大强被吓得跌倒在地,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发出咯吱声,好像被人缓慢的打开。 杜兰花鞋都没穿,光着脚身体僵硬的走到王大强面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王大强是被掐晕过去的,等他醒来,几个邻居在他家里,杜兰花抱着孩子呆坐在炕边,见他睁眼睛,隔壁老赵太太忙说小声说他家这是遭了邪祟。 正值文革时期,对于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被听到是要进大牢的可不说,不代表他们不信。 老赵太太平时只跟杜兰花比较亲近,这才冒着风险提醒王大强。 其实不用她说,王大强经过这么一宿的折腾,心知肚明是王丽娟回来报复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老赵太太救他跟杜兰花一命。 老赵太太点了烟杆子抽了口焊烟,沉默了几分钟,不忍的瞅了杜兰花一眼,终于同意了。 年轻时的老赵太太其实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家里也供奉了一些鬼神,文革时期,她小心翼翼将家中神像牌位藏好,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胆战心惊的活着。 这次为了杜兰花,她也豁出去了,只因为前几年冬天她一个人在家,出门就摔在地上不省人事,是杜兰花挺着大肚子把她扶进屋。 当天下了好大的雪,如果没有杜兰花,她也就冻死在雪地了。 王大强不知道这其中渊源,见老赵太太愿意帮忙,砰砰对着老太太磕了十多个头。 老赵太太让王大强找根针,捏住杜兰花的手,对着杜兰花食指指腹一扎,竟然一滴血也没流出来。 她不知道王丽娟的死有隐情,说杜兰花这是被小鬼附了身,让王大强偷偷准备这东西,当晚就在王大强家院子里摆坛做法,穿上了鹿皮做法长袍,戴上神帽跳起了大神。 折腾了半宿,老太太累的气喘吁吁,最终把符纸烧成灰用凉水冲泡,给杜兰花喝了下去。 杜兰花当时就吐了一地黑水,黑水散发的臭味比茅坑还臭,里面还有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蠕动了片刻也化成了臭水。 “这几日好好给你媳妇补补,这符纸你贴在门上,鬼怪不敢进来。” 王大强小心将符纸收好,老赵太太刚想坐下休息,就被冲进来的一群人按着带走。 老赵太太搞封建迷信不知道被谁举报,在身上挂了牌子拉到镇上游街时受不了这份屈辱,游到一半就过了世。 杜兰花不顾王大强的阻拦,给老赵太太收了尸悄悄安葬。 有了那符纸,王大强家再也没闹过怪事,王志长到三岁,虎头虎脑却特别聪明。 杜兰花教他的古诗他很快就能学会,当时有人还开玩笑,说这王志以后说不定能考大学。 王志五岁的时候,杜兰花又怀孕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大强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前两次的激动,反而有些紧张,变得疑神疑鬼。 经常走走路就猛的回头四处看,半夜也会惊醒,扒开窗帘打量窗外,杜兰花被他整的神经衰弱,肚子也总隐隐作痛,无奈之下只能回了娘家,一直住到王杰出生。 王大强听说杜兰花又给他生个儿子,见杜兰花心切,带着王志想从林子里穿过去,走到一棵歪脖树下,王杰被突然伸出来的树枝戳瞎了眼睛,王大强直接被树枝刺穿了心脏,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王志捂着双眼跌跌撞撞四处乱跑,是被只大黄狗咬着裤腿子拖到大路上,才被人发现,送到了杜兰花娘家。 杜兰花听闻噩耗,只觉得天都塌了,坐月子时整日的哭,哭花了双眼,也没有奶水,王杰被饿的直哭,娘家妈没办法,只能去镇上买麦乳精,让王杰不至于被饿死。 那只救了王志的狗也一直没走,成日围在王杰身边,总能帮他规避一些危险。 当时村里人还奇怪,这样的狗他们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第13章 狗三代 王杰说他到了二十多岁才知道,那种狗叫金毛,那是大城市跟国外的有钱人养的,也不知道当年救王志的狗是从哪里来的。 那只狗一直陪着王志,后来跟村里土狗生下了二代金毛,只是它的孩子长得有一半随了土狗,没有它母亲看着顺眼。 王志的金毛老死了,二代金毛继续陪着他,而我们看到那只,因为当时狗的魂魄太过破碎,也看不出它的特征。 王杰说那是第三代,外貌百分之八十都是土狗的特征,也就是这样,他们才觉得这只金毛不靠谱,把王志拉到河里淹死。 “哼!一家子眼盲心瞎的东西!那王志哪里是金毛犬害死的?分明就是女鬼作祟,只是那狗敌不过女鬼,这才害了王志性命!” 黄天赐翘着二郎腿抠着鼻孔,嘴角一咧语气里都是不屑。 听了王家的往事,我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 “万生,你咋不说话?” 王杰讲到情深处,忍不住流出两行眼泪,正常来说我肯定要安慰几句或者像黄天赐一样分析一番,可我依旧紧闭着嘴,也看不出心里在想啥。 我心里寻思,我也想说话,但是现在说不了。 王子欢知道我的异样,他只以为老仙儿不让我说话,劝了他爸两句,王杰也不再问我。 “黄天赐,现在怎么办?” 我虽然不能跟他们父子说话,但是好在跟黄天赐的沟通畅通无阻。 有时候我都怀疑这黄皮子是故意的,毕竟他话多,平日也没个说话的,故意把我困住,我好能陪着他! “怎么办?这王大强干那事儿畜生不如,王丽娟这怨气可不是一般重,若不是那金毛犬做了鬼咬伤她,咱们怕是都得遭殃。” “她既然这么厉害,怎么早不下手晚不下手,非等这个时候下手?还不像……一宿全灭门……” 我搞不懂王丽娟怨气这么大,为什么一个一个害王家人,挑的也是王志这种身体有缺陷的? 而且几十年前王大强死的时候,她一口气把王志两兄弟都弄死不是更简单? “哼!你懂个屁,王大强死的时候王志不是被狗救了,我看这狗兄弟就是专门克王丽娟的!” “你问问王杰,他妈可还活着?有些事他知道的不够详细,老子找人对付她都不知道找谁!”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就我现在一张嘴,王杰都得把我送回家去。 “老子问吧!啥也不是!” 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我知道黄天赐上身了,很快我的嘴张开,传来他尖锐的声音: “王杰,你妈还活着没?活着的话带我去看看她!” 王杰一愣,马上反应过来: “大仙儿啊,我妈生完我身体一直不好,我十岁的时候我妈就去了,这些年我大哥瞎了眼睛,还又当爹又当妈把我带大,我成了家孩子都十多岁了,他才在村儿里人介绍下娶了隔壁村的傻女人,那女人生下小豆就走丢了,你说我们这哥俩命咋这么苦……” 王杰一个大老爷们捂着脸痛哭,这场面,要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我又想起了我跟我姐在狍子村那十年,原本还有些犹豫,现在却下定决心要帮他们家一把。 黄天赐沉思了一会儿,已然有了主意,问了王杰母亲的名字跟八字。 “老子下去找找杜兰花,你们在家等着,若老子晚上还没回来,就将这符纸贴在门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出去!” 我知道黄天赐是去找杜兰花,问问这些年王丽娟害不了王家人的原因,折腾了一宿我又饿又困,王杰这才反应过来,进了厨房给我们下了碗面。 “万生啊,你先对付吃一口,等大仙儿回来,我再出去给你买菜!” “不……不用!” 我秃噜着面条,肚子里被填满,整个人缓过来不少。 王子欢上楼看了小豆,提议我们趁白天,都去二楼补一觉,我困意来袭,跟着他到了二楼一个房间。 “小弟,这是我妈原来的屋,你就对付眯着。” 我对王子欢点头,他直接关好门去了小豆那屋。 王子欢母亲的房间虽然看着没有住过的痕迹,却很干净,应该是长期有人打扫。 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上面有两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二人中间,怀里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儿。 大的男孩儿很像王子欢,比小的那个大十几岁。 我猜想这应该就是王子欢跟小豆,后面的一个是王杰,另一个眼睛明显有问题,大概就是王志。 这是王子欢母亲的房间,那中间的女人肯定就是王子欢的妈。 我突然想起来,来到王家,听他们提过王小豆的母亲,王杰兄弟的母亲,唯独没提起过王子欢的母亲。 打量了照片一眼,五口人有四个笑的都很甜蜜,唯独中间的女人,虽然在笑眼中却没有丝毫光亮。 第14章 梦 困意来袭,我也无法思考王子欢母亲去了哪里,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人慌慌张张跑过王家门口。 当时王家还是过去破旧的平房,三十岁左右的王志拄着拐棍站在门前,脚边是一只金毛,正摇着尾巴斯哈斯哈对着王志吐舌头。 “小杰也二十多岁了,该娶得媳妇了,可咱家这条件,有我这么个拖油瓶,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 王志语气伤感,金毛好像听懂了一样,对着王志汪汪叫了两声。 “贝贝,你说我也把小杰带大了,没了我他以后能轻松点,我也该去死了!” 贝贝这次没有再叫,而是朝着女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王家住的比较偏僻,女人跑过去前面就是苞米地,贝贝不费劲就追上了女人,拖着女人的裤腿子硬把人给拉了回来。 “贝贝,你去哪儿了?贝贝!” 王志感受到贝贝跑出去,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它陪伴,而且贝贝也算是老狗,各项机能都濒临衰竭,他怕贝贝死在外面。 “放开我,这是谁的狗!放开我!” 梦中我能清晰的感受到王志听到女人声音时的喜悦。 “贝贝,你咬人了?” 那女人挣脱了狗,看了王志一眼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屋里房门响动,王杰端着水盆走出来,两人竟然看对了眼。 女人说她叫秦玉,是被拍花子拍走,一路逃过来的。 家里人重男轻女,回去也是把她嫁给村里老光棍,王家兄弟收留了她,王杰跟秦玉日久生情,两人很快成了婚,生下了王子欢。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有一点我觉得怪异,梦中那只老狗竟然还活着。 王家有了女人操持家务,总算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王杰也开始奋发图强,先是出去打工,攒了点钱回村里盖了食品厂。 食品厂订单不断,王家的破房子被翻盖成二层小楼,只是秦玉不见了。 而王志在王杰的张罗下娶了个傻媳妇,生下了王小豆。 耳边传来敲门声,我想睁开眼睛,梦中画面却陡然一转。 秦玉满身满脸都是血,手中举着菜刀,一下一下砍在什么东西上。 我仔细看着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东西,隐隐从肉块中看到几缕黄毛。 是老狗贝贝! 秦玉表情十分凶狠,嘴巴开开合合说着什么,我却听不清。 “小弟!小弟醒醒!吃饭了!” 我被人拍醒,睁开眼睛,王子欢正坐在我床边担心的看着我。 “醒了?没事吧?我在外面叫你半天,看你没动静才进来。” 我坐起身朝王子欢摇摇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黄天赐还没回来,我跟王子欢下楼时,王杰跟王小豆已经坐在餐桌前。 桌上烧鸡肘子猪头肉应有尽有,我心里纳闷这是谁出去买的。 “快来,万生,中午没吃好,我特意让工人出去买的菜。” 王杰递给我筷子,我坐在王小豆旁边,王小豆一言不发闷头吃着饭,我突然发现他额角有个黑痣,那位置太过熟悉。 好像跟梦里秦玉脸上的痣在同一个位置。 王小豆出生前秦玉就不在了,难不成他是秦玉的转世? 吃饱喝足后,依然不见黄天赐身影,外面天色有些发暗,阴沉沉的好像要来雨。 “万生啊,明儿天亮叔送你回去,你家的事儿叔知道,你妈好不容易把你盼出来,叔不能让你蹚咱家的浑水,那一万块钱就当叔给你的见面礼。” 我没办法说话,只能顺着他点点头,心想等着黄天赐回来再说。 只是外面阴风恻恻,让我仿佛置身十年前那晚,我总觉得王今夜不会太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们四人聚集在客厅,外面突然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谁呀?你们坐着,我去看看!” 王杰皱着眉头,想走到床边看看,我以为他要开门,赶紧拉住他。 老话讲人敲门三声,鬼敲门四声。 这种天气能在外面敲门的,必定不是人。 王杰对我还是有些信服,见我阻拦,立刻退了回来,这时没在却传来喊声: “王哥,仓房着火了,你赶紧去看看啊!” “是老钱!” 王杰听出那声音就要往外跑,我以为老话也不是绝对的,外面可能真是人,人家仓库着火,我也不好再拦着。 只是王杰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像被什么东西踹了回来,整个人摔在沙发上。 “傻逼啊!没听过鬼敲门才敲四声?那玩意见你没开门变个声骗你,你还真上当!” 第15章 天亮报警 黄天赐踹完王杰一蹦三尺高,跳进屋又狠狠一脚将门踢上。 “黄天赐,你可算回来了!” 听到他那尖细的声音我莫名心安了不少。 “哼!老子不是说了老子不回来你们都别出去,老子转身你们就把我话当放屁!” 黄天赐对着我一顿骂骂咧咧,伴随他的咒骂我隐约又听到几声狗叫。 “老子下去找到那杜兰花,她说那些年王丽娟不止一次回来报仇,也不知道是没成气候,还是因为那只金毛犬,总之她想害人却一直没得手,我把那狗带回来了,等会让它出去咬死那恶鬼。” 我四处张望,还是只听见狗叫,没见到狗影。 “黄天赐,狗在哪儿呢?” 黄天赐满脸纠结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从胳肢窝里掏出一个黑色瓶子,咬着牙开门将瓶子从大门上扔了出去。 外面刹时响起一阵愤怒的狗叫声,紧接着女人凄厉的嘶吼响起,王子欢父子三人吓的缩成一团,我有些好奇,扒着窗户外面却一片漆黑。 只能听到门外乒乒乓乓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砸在大门上。 “你想看?老子带你出去看!” 黄天赐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总觉得他也想看,却又怕狗,这才想拉着我一起。 没等我回应,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我感觉自己身体轻盈了不少,将房门欠个缝就钻了出去,几下子翻上了墙。 趴在墙上,门外红衣女鬼跟一只浑身冒黑烟的金毛撕咬在一起。 女鬼身上的皮肉被咬碎一地,她也狠狠的咬住鬼金毛的脖子,狗的喉咙中发出低声呜咽,爪子死死拍打着王丽娟的身躯。 “黄天赐,你不下去帮狗?” “哼!一个畜生,老子为啥要帮它?” 我有些不赞同黄天赐的话,这狗死了还护主,有几个人又能做到? 黄天赐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骂它畜生! “陈万生,你在心里嘀咕老啥?老子告诉你,等这狗把王丽娟咬死,你明天早上能说话了就报警!” “报警?警察也抓鬼?” “抓你妈了个巴子!抓屋里那几个王八蛋!” 黄天赐语气不耐烦,我还想再问,他只是冷声让我闭嘴。 突然下面的王丽娟怒吼一声,发狠的将狗头咬了下来。 鬼金毛四肢还在抽搐着,身体开始化作一缕缕黑气。 “完犊子了黄天赐,女鬼把狗弄死了!” 黄天赐沉默片刻,让我趴好,一道黄色身影快速撞向王丽娟,将王丽娟撞飞出去摔在不远处的树上。 接下来一幕把我吓够呛,黄天赐薅起地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无头狗尸就往嘴里塞,沉寂的夜里突然传出咀嚼声,听得我头皮发麻差点掉下去。 黄天赐将狗尸吃完,身影突然高大了不少,原本他长得就有一个成年人高,现在直接长到近两米。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忍你很久了!” 惨白的月光下,一只大号黄皮子凶神恶煞的将红衣女鬼拎起,照着地面一顿猛摔,女鬼嘴里叼着半拉狗头,胳膊腿都被摔掉,黄皮子捡起断胳膊断腿就往嘴里塞。 …… 眼前这一幕让我足足做了一年多的噩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双腿发麻就要掉下去的时候,黄天赐终于扭断了王丽娟的脖子,囫囵的将王丽娟脑瓜子吞下,回头得意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咧开嘴朝我诡异一笑。 “啊!” 我被他满嘴黑血的尖脸吓的尖叫一声,身子一歪摔到了地上。 “完犊子玩意!” 黄天赐骂了我一句,提醒我明天早上报警,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小弟,你没事儿吧?女鬼被灭了吗?” 王子欢他们见大门外没了动静,赶紧跑出来把我拖进房子里。 “灭了。” “你……你能说话了?” 王子欢震惊我开口,王杰则是一脸懵逼。 “嗯,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回去。” “好好好,你还去白天睡那屋,明儿叔送你回去,对了,小欢,再拿三万块钱给你万生弟!” 我正想拒绝,黄天赐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回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给你钱你就拿着!这是老子应得的!” 我抱着三万块钱躺在床上,想问问黄天赐为啥让我报警,为啥抓王杰他们? 他不知道报假警是违法的吗? 可惜黄天赐不知道又跑到哪里,我怎么叫他他也不回应。 迷迷糊糊我又睡了过去,可耳边隐隐约约有个女人在低声哭泣。 那声音哀怨又绝望,好像还在对我诉说着什么,听得我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着一样,疼的喘不过气。 第16章 墙 我努力想睁开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我身边哭,却发现眼皮像被人用手按着,怎么也睁不开。 我又仔细分辨着她口中的低喃,只听到来来回回的恶犬,欺骗,畜生。 在她身边好像还有另一道声音劝慰着,我听那道声音说出报仇两个字。 只可惜两个声音我都听不清。 被哭声折磨了一夜,我头疼欲裂,窗外传来村里鸡叫声时,我猛的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却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人。 眼皮上火辣辣的疼,我起身找到屋里一面小镜子一看,眼睛周围一片乌黑,还有几道不明显的痕迹。 我怀疑自己被鬼压床了。 想到昨天黄天赐交待的,让我天一亮就报警,我拿出电话刚要拨号,却不知道这个警怎么报。 是说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我坐回床上纠结,门被轻轻叩响: “小弟,醒了没?下楼吃饭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是王子欢,我应了一声,将手机揣了起来,走到门口刚要拧动门把手,咬咬牙又拿出手机拨了110。 警察问我怎么回事时,我只说怀疑有人杀人。 要是警察来了没什么特殊情况,我就推到王子欢大爷身上去,反正他大爷刚死不久,怀疑被人推下水也说得过去。 可能涉及命案,警察来的很快,警察停在门口时,我们饭还没吃完。 “这怎么回事?谁报警了?” 看到警察,王杰并没有慌乱,只是略带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我报的警!” 我站起身强装镇定,实际上心里已经慌的一批,短短一分钟我已经快速问候了黄天赐全家。 眼看警察已经到了面前,我正要开口,突然连着打了三个大喷嚏,眼泪刷的就掉下来。 “小伙儿,别哭,你报的警?说有杀人案,是你亲人被害了?” 我刚准备摇头,又是两个喷嚏,这一下两条晶莹的大鼻涕直接呈直线喷到对面警察脸上一条,另一条没那么长,又甩回我自己脸上。 问我话的警察年纪也就三十多岁,剑眉星目一看就正气十足,他身后的同事憋的脸通红,碍于场合并没有笑出来,而他本人本来就不算白的脸黑了个彻底。 “警察同志,快快快拿纸巾擦一下!” 王杰慌乱的跑上楼找纸巾,王子欢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家里有水吗?我想洗洗。” 警察一脸无语,说话都不敢太张嘴,我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卫生间,他立刻迈着大长腿快步走了进去。 “纸来了!快……人呢?” “叔,给我吧。” 我接过纸巾,仔细擦了擦脸,刚刚的警察也洗好了脸走了出来。 “现在可以说一下你为什么报案了!” “警察叔叔,我举报王杰这个王八犊子拐卖妇女杀人灭口!” 话一出口我都惊呆了! 我看了王杰一眼,赶紧捂住嘴疯狂摇头,示意他不是我说的。 王杰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瞪着我。 “万生,我把你当亲侄子,你怎么能污蔑我?” “哼!那女鬼都跑到老子面前申冤,你这厮还想抵赖不成? 警察叔叔,那女人尸骨被这歹人煮熟剁碎又烘干,磨成了粉末砌在墙中,你们去二楼楼梯口第三个房间,挨着窗户的墙里还有一颗碎牙半截断指!” 刚被我喷了一脸大鼻涕的警察对着同事使了眼神,身后几人立刻将二楼的王小豆带下来,随即在楼梯拉了警戒线。 “警察同志,你可别听他瞎说啊!他是我朋友的孩子,脑子有病,一天就会装神弄鬼的,他说这话谁能信?” 原本我对黄天赐的话还没完全消化,可王杰这反应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我仔细看他,他额角竟然冒起了细密的汗珠。 “警察叔叔,老子说的是真是假,等你们法医同志一来便知,要是老……我报假警,我就进去蹲大牢!再说我妈也有钱,我让我妈赔他一面墙就完了!” “我姓程,是市刑警大队队长,你别叫我叔叔。” 虽然程队长说的不是我,可我也老脸一红,暗骂黄天赐不要脸,他怎么也得百八十年了,岁数都够当程队长太爷了,竟然开口叫人家叔叔! 还有什么叫他就进去蹲大牢?那还不是让我蹲? “警察同志,程大队长,这真是小孩儿闹着玩报假警,这不这孩子跟我儿子玩崩了,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任性,你看……” “行了!是真是假一会儿就知道了,他报假警我肯定抓他,但是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程队长眼神如炬,板起脸来显得格外威严。 王杰被他呵斥的不敢再开口,只是在无人看到的时候目光阴桀的盯着我。 第17章 亲兄弟 很快王杰家又来了一队人,进了门跟程队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径直上了二楼, 黄天赐想上楼看看,我刚靠近楼梯,就被两个警察拦住。 “我告诉你那手指头在哪儿呢……” “需要你配合的时候自然会叫你,现在请你老实待着!” 黄天赐面对警察时有些紧张,虽然他极力掩饰,我还是能感觉到。 突然就想起过去的鬼怪好像都怕官府,不敢进衙门,看黄天赐这说法应该是真的。 坐回沙发上,王子欢拉着小豆默默离我远了一点。 王小豆这时抬头看了我一眼,对上他眼神我浑身一震,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眼神中都是怨毒。 “黄天赐,到底怎么回事?” “哼,怎么回事?老子问你,你这两天睡觉有没有梦到个女的?昨晚上你还想睁眼睛来的,被老子给按住了。” 我摸了摸火辣辣的眼皮,没想到按我的竟然是黄天赐。 “梦到了,她叫秦玉,是王子欢他妈。” “那就对喽,这一家子畜生把秦玉给坑惨喽!” 黄天赐说他来到王家就发觉二楼不太对劲,总能感受到一丝亡魂在挣扎。 他下地府前,那女人魂魄十分虚弱却还是现了身,她告诉黄天赐自己被王家人所害,被那恶犬所害。 “难怪你不帮忙,还把那狗吃了,那这么说王丽娟岂不是好人?” “说你缺心眼你就把你仅剩那两个心眼子摆脑门子上,王丽娟是啥好人?王丽娟纯属自作自受,这一家子都是坏种!” 黄天赐解决完王丽娟便上了二楼,让那女人详细说出实情,这也是为什么我想说不要钱时他能这么快过来堵我的嘴。 那女人正是秦玉,秦玉说她被拍花子拍晕,又趁拍花子不注意跑了出来,路过王家时,被王志的狗给拖了回来。 那狗力气太大,她挣脱不开,就在她准备跟王志拼命时,看到了从屋里出来的王杰。 王杰长的人模人样,秦玉家里条件不好,还有两个弟弟,就算从拍花子手里逃出去,回家也是被家里随便嫁了换彩礼。 她跟王杰一见钟情,又发现了王志是个瞎子,自己留下就能当家,当即留下跟王杰成了亲。 婚后王杰奋发图强,她在家照顾瞎眼的王志,操持着家里的活计,家里日子还真渐渐好了起来。 很快秦玉生了王子欢,王杰也开了小工厂,她想着家里条件好了,也找人给王志说说亲,只可惜对方一听说王志是个瞎子,不管媒婆怎么说,都不愿意嫁过来。 日子就这么过着,王杰的工厂规模扩大,王子欢也上了高中,秦玉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足,只是奇怪那金毛犬竟然还活着。 正常的狗也就活十多年,她刚到王家的时候,就听王家兄弟说,这狗已经陪了王志二十多年,加上她嫁进来十几年,赫然已经快四十岁。 她问过王杰,王杰让她不要乱想,更不要去碰那狗。 虽说这事奇怪,可王志喜欢了金毛犬的陪伴,她也没在外多问。 直到有一天,她不小心发现了大伯哥王志跟狗的秘密。 秦玉无法接受,当天晚上就告诉了王杰,王杰说天亮就去把狗打死,给大哥正经娶个媳妇,转身出去给秦玉倒了杯牛奶,秦玉对王杰没有丝毫怀疑,喝下牛奶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躺在王志床上。 王志正在一旁穿裤子。 “有些事情,你要烂在肚子里。” 她明白过来,这是兄弟俩拿了她的把柄,以防她出去乱说。 秦玉又恨又恼,想把狗杀了泄愤,却发现狗被王志藏了起来。 没多久秦玉发现自己怀孕了,可自从她被送到王志床上,王杰就没碰过她,这孩子是谁的可想而知。 秦玉想打掉,王志拿王子欢威胁她,在她妥协后又求她给自己留个后。 这孩子就是王小豆。 王杰这些年挣了点钱,早就对秦玉厌倦,秦玉被两兄弟关起来,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为了让王小豆身份合理,对外就说王志娶了隔壁村的傻女人。 而秦玉则是耐不住寂寞跟野男人跑了。 几十年前王大强用来陷害自己妹妹的罪名又落在秦玉头上。 秦玉肚子大了起来,却一直没放弃杀狗的想法。 直到那狗生了小狗,王志抱着小狗爱不释手,还让快临盆的秦玉向伺候月子一样伺候老狗。 秦玉知道终于等来了机会,拿着菜刀说给老狗杀鸡煲汤,却趁着王志不注意一刀剁开老狗的脖子。 秦玉发疯一样将老狗剁的稀碎,等王志发现时,老狗已经成了一摊烂肉。 “这么说,王子欢跟王小豆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弟?他们知道吗?” “你听老子说完,那秦玉杀了狗,被王志用力推倒在地动了胎气,折腾了一天一宿才生下王小豆。 秦玉早就看透了王家兄弟,知道自己留下活不长,找了机会就要逃出去。 她准备好了一切,临走却舍不得王子欢,想着再见王子欢一面,没想到王子欢见她大半夜背着包,立刻明白她想跑,大喊着叫醒了王杰。 秦玉被王杰用破抹布堵了嘴拖回屋里活活打死,死前她悄悄掰掉了自己一颗碎牙,咬掉了自己的小拇指扔在墙角。 她本是南方大山中的姑娘,家里老人会些巫术,想着留下自己身上的物件作为媒介,自己能化成厉鬼回来复仇。 只是没想到王家人这么狠,竟然将她放干了血,尸体剁碎煮熟再烘干,最后磨成了粉末拌在水泥里,扒掉了秦玉房间原本的墙重新砌了一遍。 秦玉不仅无法化成厉鬼,就连魂魄都十分虚弱。 万幸的是王杰做这些时太仓促,竟将秦玉的断指跟碎牙封在了墙里。” 黄天赐讲完,绿油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只觉得身边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我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这么残忍。 “哼!你没想到的还多呢,你可知道处理秦玉尸体的办法是谁提出来的?” 第18章 全员皆恶 我见着默不作声的王子欢,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就是王子欢这个瘪犊子!” 亲耳听到黄天赐说出王子欢的名字,我内心颇为震撼。 看不出这一口一个小弟,有些憨厚的王子欢,还是不敢相信他对自己母亲这么残忍。 “那个小瘪犊子,你别看他年纪小,他早就知道他跟王子欢一个妈。” 难怪王小豆看我的眼神那么凶狠,这是在怪我多管闲事? 秦玉房间的墙被拆了,法医很快在墙体中提取到人体组织跟细小的碎骨,也找到了黄天赐说的断指跟碎牙。 王杰跟王子欢都被带走,程队长也把我一同带回了警队。 离开王家院子,我回头往二楼那个我住过的房间看了一眼,一个披着头发穿着睡裙的身影正朝我挥手。 “秦玉太可怜了。” 坐上警车,我忍不住感叹,程队回头神色不明的看了我一眼: “你怎么会知道他家墙里有手指?又怎知道那手指的主人名叫秦玉?” 听到他略带威严的声音,我下意识正襟危坐,然后一本正经的编起胡话: “我在那个屋里睡了两宿,做梦梦到那女人自己说的?” 其实我也不算撒谎,我真梦到了。 只是成对脸上写了两个大字: 不信! “你是出马仙?” 王杰交待了我的身份,以及我出现在王家的原因。 我怕程队反封建迷信再把我抓起来,赶紧摇头否认。 “你不用紧张,这世界上有很多事科学解释不了,我虽然不提倡,但也不会随便给人打封建迷信的标签。” 我坐在程队办公室中,他并没有问我王家的事,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咳咳,咱俩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给我。” 不是,我打量着四周,确定自己真的在警察局,可程队这态度让我心里慌得一批。 就像小孩儿坐在路边,有人无缘无故要给你糖吃,那人多半不是好人。 看出我的局促,程队轻笑一声: “我直接跟你说吧,队里有个案子,可能需要你帮忙。” 我…… 我心里疯狂呼喊黄天赐,可黄天赐刚才死活不愿意进公安局的门,这会儿压根没回应我。 就连我偷偷唱神调都请不来他。 他应该不愿意跟警方打交道吧? 既然如此,我顶着程队让人发毛的眼光,咬咬牙答应了他。 我没问他为啥那么多有名的先生他不找,偏要找我一个啥也不是的。 程队是警察,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跟程队互留了电话,程队只让我等他消息,其余什么都没说,我妈就过来把我接走了。 一到家,黄天赐已经坐在供桌上啃烧鸡,吃的满手满嘴巴子都是油。 “回来了?” “黄天赐,你怎么总丢下我自己跑?” “竟唠那放屁嗑,那是啥地方?那是官府,你别看那地府老子敢下,可让老子进官府老子心慌。” 我没跟他掰扯,走到他供桌旁,拿起桌子上另一只烧鸡就扯下个鸡腿往嘴里塞,一只毛乎乎的手突然拍了一下子。 “哎你个损瘪犊子,你吃老子供品?你也不怕折寿!” 我愣在原地,没听清黄天赐说什么,而是拼命回忆刚刚拍我的那只手。 虽然上面长了些黄毛,可我依旧看清了五根手指跟光滑的手背。 努力转过头去,手中的鸡腿瞬间掉落在地。 “妈呀!” 身旁原来一人高光屁股出溜的大黄皮子不见了,黄天赐变成个穿着紫红唐装,带着圆顶小帽,尖嘴猴腮的猥琐老头。 要不是老头那满嘴巴子油,我都没认出来他。 “怎么的?被老子英俊的外貌惊呆了?” 我无助的点点头,心里忍不住吐槽,他管这叫英俊?这模样要多诡异有多猥琐! “八……万生!怎么了?妈听见你喊我了?” 我妈从房间出来,见到我直勾勾站在供桌前,立刻小跑过来问我怎么了。 “没事妈,我就问问你咱家有没有能拿在手里那种小镜子?” “你姥有一面老铜镜,你要用妈给你取过来。” 我妈说完立刻进了我姥房间,很快便拿着一面带底座的黑色小铜镜出来。 “万生,你要镜子放你屋里吗?” “不用妈,就放黄天赐牌位前面。” 我妈把镜子立好,又回屋去打电话,黄天赐拿起镜子左看右看,口中皆是对自己容貌的感叹: “啧啧啧!帅的昏天黑地,惨绝人寰啊!” 大概是黄皮子的审美跟人不一样,我给他镜子是想让他心里有点数,没想到他臭美上了。 “对了黄天赐,杜兰花死了这么多年为啥没投胎?” 其实我是有点好奇地府什么样。 “投胎?那娘们不是好人,正在地狱里服刑呢!” 黄天赐说他下去查杜兰花,鬼差直接带他去了地狱,原来当年王大强之所以对王丽娟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行为,都是杜兰花的主意。 她怕自己生不了孩子王大强不要她,就想借王丽娟的肚子生一个,怕被人说闲话,她假装回娘家,实际上她对王丽娟恨之入骨,在王大强出去干活时没少折磨王丽娟,甚至为了让王丽娟早点怀上,找村里的无赖进王丽娟的屋。 “这一家子竟然没一个好东西,那金毛犬你知道是从哪儿跑来的吗?” “金毛犬?好像是当时谁从国外带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为啥王子欢把那个团团打死? 因为团团是王志跟狗生下来的怪胎又生下的,王小豆不愿意这狗跟自己流同样的血,这才在他爸出事后求王子欢把狗打死!” 王小豆不愧是王家的种,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这个劲儿真是遗传了百分百。 “这狗也挺可怜的,它跳下河不是为了害王志吧?是不是当时女鬼把王志托进河里,它想救王志才跳下去?” 黄天赐见我可怜完这个可怜那个,有些不耐烦: “它可怜个屁它可怜?当初不是它奶奶把秦玉拖回家,秦玉早跑了,能被害得这么惨? 你看这狗崽子出生前秦玉就没了,,这狗东西坏着呢!秦玉说它没少溜到二楼撕咬秦玉魂魄!” 好家伙,这不就是全员皆恶吗? 我赶紧敲门进我妈房间,我妈原本看王家出事,王小豆没人管,想把他接来照顾,这要是来了家里还能有好? 第1章 三人 听完我的讲述我妈果断放弃了收养王小豆的想法,她不敢相信王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吓得连夜带着我姥去了隔壁黑龙江看我姐。 我心里盘算着,我姐上学离家还不到半个月,她们刚送我姐回来,竟然这么快又去看她。 “万生,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陌生人敲门可别给开,烧开的水晾凉了再喝,妈给你留钱了,想吃啥自己买,你也要开学了,别四处乱跑……” 我…… “妈,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刚烧开得水不能喝我还能不知道么?” 我妈尴尬一笑,也反应过来自己交待的有些过了,扶着我姥就出门,我姥关门时还不忘叮嘱我: “陌生人给糖球可不能吃,那上头抹了蒙汗药,还有,别跟大仙儿抢烧鸡吃!” “不行你去医院看看吧,你指定有点毛病。” 黄天赐端坐在沙发上幸灾乐祸的看着我,我没想到他变成人这么难看,虽说光屁股的黄皮子也不好看,可总比现在强,我想让他变回去,又怕他抽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跟他拌着嘴: “我好端端的我去医院看什么毛病?” “你妈跟你姥都把你当傻子缺心眼,你还说你没有病?” 这是我今天第三次无语,我发现人在极端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被气笑。 “真是傻子,骂他他还乐呢。” 黄天赐背着手老神在在的在屋里转来转去,时不时趁我不注意偷摸翻家里的柜子。 本以为就我跟黄天赐在家,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能过几天清闲日子没想到我妈跟我姥上午刚走,下午程队就给我打了电话。 “小陈,有个案子……” “程队,你直接说吧。” 从他要我联系方式时就说过兴许有案子找我帮忙,我心里早就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我了。 “我叫程轩,你叫我程哥就行,是这么事儿,这几天市里发生了奇怪的命案,一连死了三个人。” 我静静地坐在程队车里,并没有打断他。 程队说一周前先是开快递车的司机牛大卫,在拉货途中车突然没有预兆的起火,牛大卫慌乱中将车撞开护栏翻下了山坡,被发现时整个人都烧成了焦炭。 警方根本查不出起火原因,而牛大卫上路前并未饮酒,也没有疲劳驾驶。 根据对牛大卫所在的物流公司走访,警方得知他平日性格温和,胆大心细,有时候吃点亏也并不计较,同事跟老板对他印象都很好。 牛大卫的事还没有头绪,第二天下午,城郊钢厂出了事。 监控显示,本该下夜班的工人赵中宝身形诡异的出现在无需人工操作的铁水转运车旁,当时正赶上转运车倾倒铁水,赵中宝被数千度铁水兜头浇下,整个人一瞬间被铁水融化,他家里人见他下班没回家,来厂里查监控才被人发现。 当时铁水已经凝固,赵中宝连块骨头渣都没剩下。 虽然当天赵中宝行为诡异,可家里人跟同事都说他平时健谈开朗,他今年三十六岁,老婆刚给生了二胎,是个大胖儿子,家里条件也可以,赵父是个木匠能挣钱,他根本做不出自己找死的事儿。 第三天半夜,警方又接到报案。 西郊开发区居民王宇突然跑到自己家附近废弃的高楼顶楼纵身一跃,当场摔的四分五裂,脑袋破碎的像个西瓜,红红白白的血跟脑浆子混在一起溅的到处都是。 他今年也三十六,刚谈了对象,打算年底结婚,彩礼都给女方家过完了,两人感情和睦,很显然也不会自杀。 连续三天接连死人,虽然看起来是意外跟自杀,可家属根本不接受这种说法,警方查来查去,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能发现啥问题?发现这仨人都是男的?” 黄天赐一改平日在我面前嚣张模样,老老实实坐在车后座,却还是忍不住吐槽几句。 “首先三个死者都是男人。” 得!我悄悄朝后面竖个拇指,还真让黄天赐说中了! “其次,三个死者中牛大卫年纪最大,今年四十八岁,另外两人都是三十六岁。” 程队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好像想听我说些什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年龄,能说明什么? “他们三个今年都是本命年。” 空气安静几秒,虽然我真真切切见到了黄天赐的存在,此刻还是下意识想劝程队长相信科学。 老话都说本命年不好,得万事小心,可我却不以为然。 你没做亏心事,鬼不会无缘无故害你,当然,遇到恶鬼,那也是你家跟他有些渊源,就像柳眉跟王丽娟一样。 程队说这三人之间根本不认识,查了祖宗八辈,也没发现他们之间除了年龄,还有其他的关联。 “黄天赐,你说呢?” “老子说啥?说你缺心眼? 要真这么简单,官府会来找你?他们仨之间肯定还有关系,这警察叔叔就不告诉你!” 第2章 我能跑过你 黄天赐虽然长得磕碜,但是脑子绝对比我好使,听他说警方没跟我说实情,我心中有些不满。 “程哥,这三人之间不可能没有关联吧?你要是信不过我咱们也别在这浪费时间,我这就下车。” 我虽然年纪小,可王杰来请我时态度还是挺恭敬的,我倒不是要程队跟我点头哈腰,说实话是最起码的尊重。 不尊重我,总得尊重黄天赐吧? “万生是吧,你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刚才我没跟你说全,也是想看看你自己能不能看出来,你没让我失望,我这就把案情再给你讲讲。” 程队见我有些生气反而笑了,我这才想明白他是在考验我,看我有没有真本事。 原来三人之间的关联,不仅仅是今年正赶上本命年,这三人在出事前,分别去了市里一个有名的大仙儿住处看过事儿。 那大仙儿名叫陈小玲,今年四十岁,已经出马快十年了。 我知道这个人,。 其实当初我家出事,我妈跟我姥回了城里,也托了不少关系想请这位大仙儿出手,可她只说跟我妈无缘,任凭我妈在她家楼下跪了三天,也没管我家的事儿。 找她看事儿的,不少达官显贵,也有不远千里从外省赶来的,好像除了我家,她都给看了。 说实话我对这人印象并不好。 毕竟当初我妈在她这遭了不少罪,可她不仅名气大,本事更大,我不明白既然警方知道三人之前跟她接触过,为啥不直接去找陈小玲?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不找她反而找你吧?” 程队仿佛看透了我的心事,迎上他的目光,我只能点点头。 “其实我在查到这方面时就去找过她。” 程队说他跟同事去找陈小玲,发现她是独居,陈小玲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大仙儿,还未等程队开口,她便看出他们为何而来。 “陈小玲跟我说,死去的三人做了亏心事,时隔多年被冤魂找上来报复。 她还指引我们看到了冤魂,看到了事情真相。” “那不是破案了吗?” 我忍不住开口打断程队,却瞥见黄天赐嘴角挂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看的我一激灵 他应该想表现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吧? “她请仙儿上身后,一个十多岁小姑娘的声音对我们说,十年前她放学回家,那是个寒冷的冬天,北风凛冽,女孩儿正好上初中,下了晚自习,外面已经黑的彻底。 她放学问了老师几个问题,错过了本该坐的那趟车,而她所在的学校位置偏僻,下一趟要晚上十点才来,且是最后一趟。 小姑娘坐上最后一趟公交,下车后还要走十分钟路程才能到家,那条路通往小姑娘住的陈家村,在她快进村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车声。 原来是她坐的那辆公交车去而复返。 她记得当时车上算她只有三个乘客,有两个年轻男人,两个坐在司机后面,一个坐在她前面的位置。 那两个年轻男人下了车,手中还拿着绳子,小姑娘想往村里跑,那两个男人却从旁边快速跑到她前方将她去路堵住。 女孩儿很机智,立刻跑上车找司机求救,可司机直接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打晕。 她本以为司机是受那两人胁迫,没想到自己反而羊入虎口。 女孩儿的尸体在离村几百米的河边被发现,她四肢都被折断,粉红色的羽绒服被撕的破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掐的拧的咬的,烟头烫的,她眼睛长得大大的,眼神中都是绝望跟痛苦。 她是被三个畜生施暴后掐死的,书包被丢在冰面上,记满娟秀文字的笔记透露着她对学习的热爱。 她说她叫楚甜甜,是陈家村的村民,父亲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自己跟体弱的母亲相依为命。 她学习成绩很好,老师说她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以后会上很好的大学,让妈妈过好日子,可惜一切都被那三个畜生给毁了!” 程队讲述的时候仿佛自己成了被害的楚甜甜,满身浩然正气的大男人不知道他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所以是楚甜甜回来复仇,杀了那三个人?” “没错,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楚甜甜怨气不散,最后成了厉鬼,找到了三个畜生杀了他们。” 程队一瞬间便恢复了冷静: “万生,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觉得陈小玲很奇怪,其实我对一些仙家的能量有所感知。 比如前几天接到你报警,直觉告诉我我应该亲自过去见你一面,哪怕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懂,好像叫第六感。 “见到你,我能感觉你身上真的有仙家的气息。” 程队说完,又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看的我老脸一红。 我知道他又想听我说些什么,只是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你缺心眼你还不承认!” 黄天赐冷哼一声,我无语的跟他翻个白眼,他这是又懂了? 黄天赐仿佛比我更无语,阴阳怪气到: “他说这一堆,就是怀疑陈小玲是假出马!没感觉到陈小玲家里或者身上有仙家气息!” “陈小玲身上没有仙家气息?这不可能!” 我嗷的一嗓子,震掉了程队刚点燃的烟。 “万生,我就知道你有本事!” 我…… “陈小玲家里供奉了不少神佛,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可我跟我的同事都真真切切看到楚甜甜被害,我回去偷偷调查陈小玲,却发现她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思来想去,我想找个有本事的人去探探她的底……哎?万生,你下车干啥?” 没等程队说完我开车门就走,开玩笑,让我去试探陈小玲,这是嫌我死的不够快。 仙家可没有好脾气的,黄天赐这点道行,别到时候被看出来一巴掌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你小兔崽子跑什么?瞧不起老子?老子可是黄天赐!那群小黄皮子见到我都得恭敬叫一声太爷!哼!” 黄天赐拦住我,程队紧跟其后,脸上有些着急,不明白我为啥说走就走。 “黄天赐,你跟我说实话你能跑过所有厉鬼吗?” 黄天赐不耐烦的嘟囔句: “我跑过它们干啥?我能跑过你不就行了!” 第3章 陈小玲 “我谢谢您老人家,您赶紧换个人坑吧。” 黄天赐龇牙咧嘴把我薅回车上,又幻化成黄皮子模样,我看着他光溜溜的屁股,心想着该给他买个裤衩子穿上。 “让这小子开车,去见陈小玲!” 程队见我去而复返,根本没等我开口,一脚油门车就窜出去,我安全带都没系,猛的撞向工作台,撞得我眼冒金星。 “程哥,你也太不冷静了。” 好歹也是警察队长,这也太冒失了。 “没撞到吧?我这不着急吗,万生,我就觉得你肯定能破这个案!你不知道,这案子怪,再不破上面就要压下去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我没搭话,我要能破案,要警察干啥? “对了程哥,既然他们仨都去见过陈小玲,那有没有可能,当年那个孩子是陈小玲的女儿?她这是替女儿报仇?” 我回想着刚才程队讲述中几个人的关系,那孩子住陈家村,跟母亲相依为命,陈小玲刚好也姓陈,二人之间极有可能是母女。 “嗤—我说你缺心眼你老不乐意。” 黄天赐阴阳怪气埋汰我一句,我不知道哪里又惹他了,该不会是我想到了他没想到,生气了? “万生,你说的这些我们第一时间就做了调查,结果表明,二人没有任何关系。 陈家村那一代很多人都搬走了,剩下不少八九十岁的老人,记性也不好,根本记不得楚甜甜跟她妈妈,而陈小玲有丈夫,却没有孩子。” 我尴尬的闭上嘴,突然明白了黄天赐刚才那话的意思。 “到了。” 一个小时后,程队把车停在一个二层小洋楼门口。 这一片虽然是城里最有名的别墅区,能住进来的不是政府高官就是大老板,外面看去一座座独栋小楼奢华无比,眼前这座却与这里格格不入。 陈小玲家的房子墙面斑驳,墙体甚至出现了裂缝,门窗都已经变形,有面玻璃上明显是被硬物砸出的大洞。 门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划痕,我们到时太阳已经落山,屋子里只有一处昏黄的灯光摇曳,我始终没敢抬脚迈步。 “程哥,你确定这是陈小玲家?” 以陈小玲的名气,应该没人敢来她家闹事,她家这个房子是怎么回事? “是她家,进去再说吧,你做好心理准备,里面更吓人。” 程队轻轻敲了三下门,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屋里立刻传来很轻的脚步声,随即,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我被门里披头散发的女人吓了一大跳。 “程警官,怎么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个新人,小伙子,我看你年纪不大,是实习生吧?” 陈小玲声音沙哑难听,好像声带被玻璃碴子剌过一样,后面的话明显是冲我说的。 我刚要解释,程队挡在我面前,不动声色的拧了我一下,开口便承认了我实习生的身份。 屋子里很冷。 哪怕现在只是八月份,北方一年中最热的季节,一踏进屋子,我也忍不住打个哆嗦。 在外面看到的那抹光亮竟是烛火散发出来的,我悄悄巡视着四周,左侧一个大壁画上画着凶神恶煞的四大天王。 此时天王瞪大了眼珠子,龇牙咧嘴盯着我,我赶紧在心里默默给他们磕几个头,求他们不要怪罪我。 巡视一圈,陈小玲家里不仅没有任何家用电器,就连地板都没有,脚下是坚硬的水泥地,有窗的地方都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一面墙前全是供桌,供满了认识的不认识的各路神佛。 我不敢再乱看,想问问黄天赐看出什么没有,黄天赐却一言不发,也不见了踪影。 “黄天赐,明明是你要来的,你该不会跑了吧?” 黄天赐依旧没有回应,我却感觉后脖颈子有一阵凉气吹过,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故意站在你身后吹气一样。 “小哥哥,我死的好惨啊。” “妈呀!”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缥缈空灵的女童声音,我尖叫着跳到程队后背上,程队慌乱的背着我转身,我这才看清刚才我身后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女孩儿扎着两个马尾辫,背着粉红色的书包布满脏污,身上的羽绒服被撕的破破烂烂,眼眶漆黑空洞,正望着我们流下血泪。 “我叫楚甜甜,我家住在陈家村……”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甜甜给我们讲述了她被害的经过,也承认了三个死者都是被她复仇所杀,她说的跟程队给我讲的基本一致。 “程警官,现在可以结案了吗?或者你们去查案,别来打扰我。” 陈小玲声音响起,我们思绪被拉回,楚甜甜也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朝陈小玲鞠了一躬彻底消失不见。 “那个,陈仙姑,我还是想再问一下,为什么三个死者生前都来找过您?真的不是您暗中帮助楚甜甜复仇吗?” 程队把我放下来,我立刻低着头不敢再乱看,这个陈小玲也太厉害了,我也感觉不到她家里任何仙家的气息,很有可能她的仙家比黄天赐厉害太多。 “哼,他们做了亏心事,虽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却逃不掉内心的煎熬,出事前他们都见过楚甜甜几次,这才来找我化解。” 程队微微侧过头,看着我的眼神再次充满期待,我尴尬的咳嗽两声,不知道他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跟陈小玲告辞带着我便要走。 陈小玲将我们送到门外,我借着外面路灯回头看了一眼,陈小玲扒开了挡住大部分脸的长头发,嘴角上扬起诡异的弧度,我朝她脸上看去,那张脸上都是鼓起来的疤痕,密密麻麻,大晚上看的我差点当场吐出来。 “万生,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 一上车,程队迫不及待的问我。 “程哥,我看到楚甜甜了,看来那三个人真该死,楚甜甜报仇也是应该的。” “你真的觉得是楚甜甜回来复仇?” 程队来找我时,虽然见过了楚甜甜,可对这件事依旧保持很高的怀疑,听到我也这么说,语气中不免有些动摇。 “程哥,其实我家里除了我跟我姐还有我妈,其他人都被恶鬼杀了,还有王杰家,那都是实打实的闹了鬼,我觉得陈小玲本领挺大的,她都把楚甜甜召出来了,当事人哦不,当事鬼都承认了,你真不用浪费时间查下去。” 第4章 她要杀我们 “看来真是我想太多了。” 程队不再说话,只是眉头一直紧紧皱着,明显心中还是有所疑虑。 “先去吃个饭,吃完我送你回……” “程哥小心!” 快到市中心时,程队本想带我去吃饭,只是话还没说完,变故突起。 一辆货车突然失控朝我们撞过来,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货车驾驶室里,楚甜甜正阴毒的笑着,是她要杀我们! 绝望闭眼之际,后脑勺子被一个巴掌猛的一拍,直接把我拍的重新睁开眼。 “这……怎么可能?” 我清醒过来,发现我跟程队分明还在陈小玲家,而程队满脸惊恐双手胡乱的转动,好像在打方向盘。 “程哥!程哥醒醒!快醒醒!” 我摇晃他几下,他依旧闭着眼,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太多,抡起胳膊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啊!” 程队终于醒了,他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一脸懵逼的捂着脸看着我。 “万生,怎么回事?” 我也想问怎么回事,可我也不知道。 “小姑娘生气了,你们回去吧,不要再来了,下一次就不是预示,你们刚才看到的将会真真切切的发生。” 陈小玲再次将我们送到门口,这次毫不客气的将门大力甩上,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差点被摔下来。 “哥,你掐我一下,我看看我醒没。” 程队在我胳膊上用力拧了我一把,瞬间疼得我直掉眼泪。 看来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程哥,你还带我吃饭不?” 程队脸色有些白,明显还没从刚才的车祸中彻底回神,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我给你买点东西你回家吃吧。” 各回各家之后,我对刚刚的事也心有余悸。 陈小玲说我们刚才的经历只是楚甜甜给我们的预警,可我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我总觉得楚甜甜是真想杀了我们。 “正月里来是新年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啊啊……” 我正后怕,黄天赐哼着二人转大摇大摆的走到供桌前,掰下个鸡腿就往嘴里送。 “黄天赐!你刚才去哪儿了?你非要去陈小玲家,去了你又第一个跑,以后你可别让我跟你出去办事!” 黄天赐斜楞我一眼,吐出鸡骨头: “哼!刚才要不是老子拍醒你,你丫的早被那小鬼给整死了!” 刚刚我确实是被一巴掌给拍醒的,没想到竟然是黄天赐拍的。 “你不是跑了吗?” “老子大嘴巴子呼死你!老子啥时候跑了?老子那是打探消息去了!” 我没跟他扯皮,走上前掰下另一个鸡腿,若有所思的对黄天赐开口: “我给你买个裤衩子?” “买你妈!滚蛋,傻逼!” 黄天赐气的把手里的骨头往我头上一扔,自顾自坐到沙发上扒拉程队给我买的吃的,我嘴里嚼着鸡腿,感叹着自己命运多舛。 好不容易活着长到十八岁,出了村,又被着黄皮子赖上,一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跟着他到处玩命。 对,想到刚才楚甜甜想杀我们,那不就是玩命吗! 过几天我就要去上学了,以黄天赐这性格,我在学校也别想学习! “老仙儿,商量个事儿。” “有屁就放,别想着你去上学把老子扔家里,我告诉你,你在哪,老子在哪!” “得,那你吃,我放完了!” 我话没出口就被黄天赐堵死,我还放什么放! 这话要是同样十八岁的小姑娘对我说,那不得把我美死,可换了光屁股出溜的黄皮子,我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了,那个陈小玲家确实有问题。” 我没吱声,这不废话吗,我都差点死她家,能没有问题么! “她家古怪的很,她供奉的是胡家八位太爷,还有那诸天神佛,我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杂乱的堂口,可老子感觉到一丝阴气追了出去,却没发现那气息的来源。 等我再回去,就看到你俩陷入了幻境,按理说几位太爷不会随意对你们出手,尤其那小子还是人民公仆,可你俩实打实遇到了这事儿,啧啧啧,不好说,不好说!” 黄天赐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可连在一起,我是一句也没听懂。 “老仙儿,你那意思胡家太爷们太牛逼,我们根本感知不到他们?” “不可能!胡家太爷能量强大,更何况是八位,就算普通人也能有所感知,更不用说你这出马顶香的!” 很明显,一进门的冷意不是胡家这些太爷散发出来的,不然黄天赐也不会说感应不到。 “陈小玲家磁场太乱,而且我总觉得她家中当时还有其他人。” 我想起程队说,陈小玲虽然嫁了人,但是没有孩子,那另一个人会不会是她老公? 第5章 死者家属 第二天一早,我本想带着黄天赐出去买裤衩,考虑到北方马上要降温,我还琢磨着给他买件棉裤衩时,一出门便又看到程队。 他正倚靠在车前抽烟,看到我时眼神一亮,下意识的掐灭了烟。 “万生,你醒了?要出门?” “出去买几个裤衩,程哥你来了咋不给我打电话?” 程队眼底乌黑眼眶确青,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明显一夜没睡。 “我怕打扰你,万生,今天有空吗?我想带你去见见其中一位死者家属。” 程队带我往第一个死者牛大卫的家里开。 “程哥,还不结案吗?” 我这人胆子不大,而且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本能的抗拒这些非科学事件。 “万生,我总觉得不对劲,你陪哥再去看看,要真没问题,我回去就申请结案。” 这案子这两天不知道被谁散布的沸沸扬扬,街边大妈拿着小板凳坐一排排的讨论,程队顶着上面的压力,应该也不好受。 我都坐上了车,也不忍心拒绝他,干脆跟他去了牛大卫的家。 虽然当时城里也不算繁华,可牛大卫家还是破财的让人大跌眼镜。 黄土跟茅草堆砌的草房门口,坐着个失魂落魄的白头发老太太。 听到车声,老太太很激动,立刻起身朝门口走来。 “儿啊,是不是你回来了?” 来的时候程队就跟我说过他家情况,牛大卫今年48,正赶上本命年,无妻无子,家里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老娘。 而据他们走访调查,牛大卫为人老实,也非常孝顺,更是资助过村里几个家里条件不太好的学生上学。 这也是程队不愿意相信楚甜甜的原因。 “大娘,是我,小程。” 程队下车,打开后备箱,拎着里面的米面油就进了院。 “程警官……程警官来了?哎呦你这孩子,看着精神头不好,你也得注意身体。” 牛大卫的母亲看清程队,脸上的悲痛变成了慈爱,看得我心头一紧,她没了相依为命的儿子,还能这么为别人着想,的确是善良的人。 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教出强奸犯? “大娘,我没事,正好路过就来看看你。” 牛母请我们进了屋,屋里设施也十分简陋,却也干净。 墙上挂着相片框,我靠近一看,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跟几个小孩儿的合影。 “那是俺儿跟几个小家伙,这几个小的可争气了,考试竟考前三名。” 牛母眼眶又是一红,赶紧低头用袖子擦眼泪。 “你说俺儿这么听话,咋就出了这事儿?这孩子从小就孝顺,没了怎么就不回来看他老娘一眼?” 牛母呜咽出声,我眼眶也跟着发热。 程队并没有提牛大卫的案子,牛母也不问,想来她也接受了意外事故这个结果。 我跟程队准备离开时,门口站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 那孩子身上的衣服洗的泛白,手里紧紧端着个铝盆。 “二娃子?你咋来了?” 牛母见到孩子很开心,上前就要拉孩子进屋。 “三奶,俺妈让俺给您送的饺子,您快趁热吃,俺回家写作业去了。” 二娃子把铝盆小心的递到牛母手上,转头便跑了。 虽然二娃子长大了些,可我跟程队一眼便认出,他就是照片上的孩子之一。 “程哥,我也觉得牛大卫不是强奸犯。” 回去的的路上,我在心里询问了黄天赐,能不能看出牛母到底是怎样的人。 黄天赐只说了两个字: “大善。” “万生,我没看错你,其实我之前旁敲侧击问过牛大娘,当年牛大卫会不会伤害楚甜甜,牛大娘说绝对不可能,她年轻时是村里的老师,她说她把儿子教的很好,儿子绝对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 牛母也很睿智,她仅仅凭借程队的试探,便察觉到牛大卫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意外,只是她不说,也从不给警方压力,只说都是命。 去了牛家这一趟,我下了决心要查出真相,若牛大卫真的犯了错,如今死了也是活该,如果他是好人,却被害死,我也想还他一个公道,还牛大娘一个公道。 “哎呦,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黄天赐语气里带着欣慰,看着我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一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得意。 “黄天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先让这贼小子给你送回家,老子亲自再去查探查探。” 黄天赐说着化成一股黄烟钻出窗外,正往陈小玲家的方向飘去。 “程哥,陈小玲的老公是做什么的?” 第6章 假的 “她男人是开饭店的,一开始查到陈小玲的时候,我们就找上了陈小玲的老公。” 程队告诉我,陈小玲的老公名叫赵波,是市里一个小有名气的饭店老板。 陈小玲出马前,二人一起经营,家里虽然没多少钱,日子过得也轻松。 后来陈小玲不知道怎么了,经常突然在家中跟餐馆大喊大叫,满地翻滚,撕扯自己的头发。 口中还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尖锐,有的沙哑,总之怪异的很。 赵波被吓到,刚好他妈懂一些,说陈小玲这大概是身上有仙缘,大仙正磨她,整不好要出马。 事儿还真按照赵波他妈的话来,陈小玲还真出马了,只是一开始她没什么名气,可赵波他妈当时得了癌症,都在家等死了,被陈小玲做了场法事,喝下陈小玲一碗符水,再去医院查,除了一些老年人通病,半点癌细胞也没看到。 当时陈小玲跟赵波还住在市中心,老邻居亲眼看着赵波母亲痊愈,一传十十传百,陈小玲的名声就这么被传开。 再后来外地开始有人慕名前来,走出陈小玲家,无一不说她算的准。 我想到当初黄天赐给我打窍的时候,还真是疼的满地打滚,看来陈小玲这身份没太大的问题。 “程哥,你们去陈小玲家,她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她家现在有钱,她老公当年的小餐馆扩大了规模,基本每天都忙到半夜,我们去时都是陈小玲一个人。” 昨天回来时黄天赐分明说,感觉到她家里还有别人的气息,她老婆婆两年前已经过世,除了赵波,我想不到其他人。 “对了程哥,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回想到昨天那回眸一瞥,我现在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老公说陈小玲有一天在睡梦中突然发疯,找到家里的剪子就划烂了自己的脸。” 我能想到的,警方已经第一时间对陈小玲夫妻进行查问,如今我们也只能在家等着黄天赐回来。 “万生,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家跟王杰家的事?” 程队跟我在家里等,见我不知道说什么,便主动找了个话题。 这话题找的也好,专捅我的伤疤。 …… “不好意思啊万生,我没想到你家这么惨……咳咳……” 我简单讲了一下我家跟王杰家的情况,程队听的心惊不已,最后竟然哭了出来。 “那个,哥,都过去了,过去了啊……” 我心里一阵大无语,明明是我的伤心事,他哭的像死了爹一样,我还得哄他。 “你说这好人咋就不长命呢?” 我知道他说的是牛大卫,因为三个死者中,程队格外同情牛大卫。 “老子回来了!” 一阵凉风吹进屋,黄天赐幻化出原型,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 “黄天赐,你查到什么了?” 听到黄天赐的声音我并没有抬头,程队此时表情却十分严肃,朝他对面空空的沙发瞪大了眼睛。 “程哥,他在你左边。” 程队脸色微微发红,轻轻将头往左侧偏了偏。 “我说你个小瘪犊子,对老子一点也不尊重!” 黄天赐翘着二郎腿,头快扬到天上去,我赶紧把供桌上的烧鸡给他端过来。 “哼!老子看明白了,那陈小玲纯他妈装神弄鬼!她根本没出马!” 我被黄天赐惊的差点跌坐到地上去,程队赶紧把我扶起来。 “万生,怎么回事?黄天赐大仙怎么说?” “程哥,黄天赐说陈小玲根本不是出马仙。” 我说完,程队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觉得她不对劲,还真是假的。” “可她这些年给不少人看事儿,还看挺准,怎么就是假的了?” 当年我妈可是托了好多人才搭上她,黄天赐见我不信,直接上了我的身,借我的嘴告诉程队他查到的。 “怎么说呢,那些人应该是让她洗脑了,你们管这招叫什么?洗脑,就是忽悠……就是……就是……” “催眠!” 程队猛的站起身,黄天赐也用力拍了把大腿: “对!催眠!” “下次请拍你自己腿。” 一人一黄皮子谁也没搭理我,程队死死盯着我的脸,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万生,我大概知道这三个人怎么死的了。”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了猜测,这三人死状凄惨诡异,如果不是被鬼害了命,那肯定是在找陈小玲看事儿的时候被她催眠,这才出了事故。 “可是牛大卫平时本本分分,有什么需要去看大仙的?” “万生,我们再去牛家一趟。” 第7章 为了母亲 牛大卫的母亲半天不到又见到我们,这一次她原本红肿浑浊的双眼清明了不少。 “孩子,你们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大娘,我想问问你,牛大哥出事前去看过大仙儿,当时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 这个问题程队第一时间就问过,当时牛大娘说她也不清楚牛大卫怎么突然就去看大仙儿,他平时根本不信这个。 这次程队换了问法,牛大娘沉默片刻,说牛大卫出事前几天,她从镇上赶集回来,总觉得心慌气短,睡觉的时候都被憋醒好几次。 牛大卫当时急的不行,货都不送了就要在家守着老娘。 牛大娘怕他耽误工作,费了老大力气才将人推出家门,想来牛大卫也是为了母亲的身体,这才去求神拜仙。 可问题又来了,如果一切都是陈小玲催眠杀人,那她为什么要杀牛大卫? 我跟程队在陈小玲家明显也是被催眠,什么楚甜甜都有可能是假的。 是她想杀我们。 我今年刚成年,生日命格也没什么特别的,三个死者除了都是本命年外,也看不出什么,而且程队说这三人平时口碑很好,基本不会跟人结怨。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三个本命年? “程哥,你今年多大?” “三十六。” 程队一愣,不明白我为什么问他年龄,不过还是很快回答了我。 说实话他长得很年轻,说他二十八九都有可能,没想到他今年三十六了。 等等! 他跟牛大卫之外的另两个死者同岁,那不就是说明,他也是本命年? 程队被我盯的有些紧张: “万生,我咋了?你别吓我。” 能当上警察队长,程队肯定不一般,他见我这副模样,大概也联想到了另外两个死者的年龄,脸色顿时就白了。 “万生,陈小玲昨天是不是想杀我?” 我心里也叫不准,因为程队昨天不是第一天登门,如果陈小玲想杀他,为什么前几次不动手,偏要在昨天动手? “黄天赐……” “你他奶奶腿的,叫老子大仙!” 黄天赐突然闹起了脾气,过来就给了我一个嘴巴子,我赶紧改口,他这才气呼呼的让我们等着,自己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仙儿让我们等着,他去查了。” 程队眼睛里写满了问号,我知道他想问我,黄天赐去查什么了,可惜我也不知道。 “孩子,为难你们了,你们进屋坐着,不行今儿晚上就歇下。” 我看着屋里的小土炕,寻思着这也睡不下,牛大娘却说,她能去邻居家对付一宿。 牛大卫家离市里有段距离,我们来回折腾也确实折腾不起,眼看着太阳要落山,我跟程队一合计,干脆就在这住一宿。 牛大娘见我们不嫌弃她家环境很欣慰,打开了程队买的面,要给我们包饺子。 “三奶,你干啥呢?我妈说看到你家来且了,让我给你送饺子!” 门外响起清脆的童声,我扒着窗台往外看,这次来的是个半大的少年,那孩子推着自行车,车筐里装了好几个用盖子盖住的铝盆。 “你这孩子,咋拿这么多,你跟你妈吃了没?” “我们吃了,三奶,你就别做了,我给你送进去。” 少年将自行车车梯子放下来,便端着摞成摞的铝盆走了进来。 “大哥,我知道你们是警察,求求你们查明真相!我牛大爷是好人!不能让他枉死!” 那孩子放好饺子,转身扑通就朝我们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哀求我们,我跟程队赶紧下地把他扶起来,外面又走进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同志,我上镇上,有风言风语说牛大哥十多年前做了错事,遭了报应,我拿命发誓,牛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我求求你们,一定要还他个公道!” 那女人也想下跪,我在她腿打弯时将人拖了起来。 “大姐,你们放心,我们肯定查清真相,还牛大哥清白。” 程队说话时,我往窗外瞥了一眼,只见窗户玻璃上贴着好几张泪流满面的脸,几乎都是半大的孩子。 “警察大哥,谢谢你们!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我也要当警察,我要把坏人都抓起来,不让他们害人!” “我也要当警察……” “我们也要当警察……” 窗外的孩子纷纷开口,牛大娘见状捂着嘴无声痛哭。 我心里正憋的难受时,黄天赐又回来了。 “不对劲不对劲,老子下地府找鬼差打听,牛大卫跟那两个,叫什么的?根本没下去报道!” 黄天赐的意思,可能三个死者魂魄消散了,可无论他们死的多惨,也不至于魂飞魄散,另一种情况就是,三人的魂魄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导致他们没办法被鬼差发现,也没办法下地府报道。 第8章 磁场太乱 “大仙,他们三个人都是本命年,死了魂魄又都不在,这陈小玲不会是邪教吧?拿了三个人的魂魄去献祭?” 黄天赐没理会我,直接端着盆跳上炕吃起了饺子,一边吃还一边抱怨: “这饺子谁包的?味儿还行,就是肉太少,嗯,这拍黄瓜一股黄瓜味,烧鸡呢?怎么没有烧鸡?” 我庆幸牛大娘跟孩子们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这番话。 这些个孩子都是被牛大卫资助的,家里条件都不好,饺子应该是他们家能拿出来招待客人最好的东西了。 他还不知足! “万生,先吃饭吧。” 孩子们都被牛大娘劝回家了,他们暑假快结束,早就完成了学校的作业,可我听牛大娘说,牛大卫上次回来还专门给他们带了练习册,牛大娘让他们赶紧回去做题。 我看着面前没有变化的饺子跟拍黄瓜,想着今天得饿一宿了。 “万生,吃啊,怎么不吃?你不吃牛大娘看到该着急了。” 程队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表情立马就变了,刚好牛大娘进屋,他也不敢往外吐,只能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咽下去。 我都怕他吃出毛病来。 “万生是吧,你咋不吃呢?” “大娘,我不饿,我想起牛大哥我吃不下。” 我赶紧穿鞋下地,拉着牛大娘出了里屋。 黄天赐吃剩下的,都给程队吧。 “小子,那陈小玲虽然不是出马仙,可她家里磁场乱的很,上次我不是被个女鬼吸引走了吗? 她家里还有别的东西,你注意到门口那个四不像雕像没?老子发现里面困了鬼,还有一个童男童女的纸扎人,里面都有魂呢!” 黄天赐说这些东西,我还真注意到了,当时我好像还看到纸人眼皮动了一下,以为是错觉,没想到里面藏着人的魂魄。 “大仙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三个魂魄就是三个死者的?” 黄天赐黑眼珠子亮了亮: “你小子行啊,都十八了,脑子竟然二次发育了!” 有时候我是真想骂人。 “不过老子把窗户听着那女人念咒,让那三个玩意晚上来牛家杀你们!” 黄天赐话音刚落,太阳竟直接落了山,原本满天红霞的天色瞬间暗了下去,似乎还有一丝凉风吹过。 “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 我看着不远处一团人形的黑影子,赶紧拉着牛大娘进屋。 “万生,你俩洗洗睡吧,大娘去隔壁睡!” “大娘,别去!” 程队下地送盆就看到我一脸着急的拉住牛大娘的手腕,当啷一声就把盆摔在地上。 我有种感觉,好像他误会了什么。 “别他妈扯瘪犊子了,你仨把这个揣兜里,蹲那个角落,别出声啊!看老子怎么对付它们!” 黄天赐语气里带着兴奋,磨拳擦掌的蹦到炕上,扒着窗台,露了半个脑袋往外看,那模样偷感十足。 我简单交代了牛大娘跟程队,便拉着二人缩在墙角一言不发。 窗外传来木门被敲响的声音,黄天赐捏着嗓子娇柔的问了句: “谁呀?” “噗嗤——” 我没忍住差点笑出声,程队使劲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 “笑你妈!想死啊你!” 黄天赐还不忘回头咒骂我,门外的东西开了口: “娘哎!俺是你儿啊。” “儿啊?你在外面干啥呢,你咋不进来呢?” 黄天赐立刻换上牛大娘的声音,黑灯瞎火的还不忘回头朝我挤眉弄眼,我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暗骂,这黄皮子太不正经。 “娘,你给俺开门啊,俺进不去!” 黄天赐跟我说过,门,不仅能挡人我,也能挡鬼,尤其是带门槛的门,鬼的腿不会打弯,迈不进来。 巧的是,牛大娘家就是老房子,正好带门槛。 “啊行!你等会,娘把衣服穿上,这瘪犊孩子,娘都要睡觉了,你说你这个点回来,你给娘带点心没?” 我不明白黄天赐在这扯什么犊子,可看他时不时回头朝我坏笑,我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娘,你先开门,明儿儿子给你买点心。” 门外的东西还在诱导黄天赐开门,黄天赐直接加重了语气: “你个不孝的东西,你不给我买点心你别进来,你赶紧去市里买!” “不是,黄天赐,他能走吗?” 听到这我忍不住,急得小声开口蛐蛐。 “你给老子闭嘴吧你!” 我已经做好了那东西强冲进来抓人的准备,没想到那东西竟然应了一声,说这就去城里给黄天赐买。 那东西走了半个小时,我们仨蹲的腿发麻,黄天赐却不让我们点灯,也不让我们起身。 我们仨索性坐在地上,很快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第9章 俺是老牛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这次来的东西没有说话,只是有节奏的敲着门。 随着门响,我感觉屋里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咳咳!” 黄天赐轻咳两声,立刻变成刚才牛大卫的声音开口道: “兄弟,俺是老牛啊,这家老太太跟那两个警察没在屋,去邻居家吃饺子了,你这么的,俺在屋里埋伏,你上房顶蹲着,一会儿他们回来,俺们来个里应外合。” 黄天赐说完又回头朝我得意一笑,我心里暗道黄天赐纯属在这扯犊子,外面那个能这么容易被他忽悠? 可很快外面就没了动静,黄天赐竟然用黄皮爪子在背后给我比了个ok! 这他妈也行? 我们依旧没动,黄天赐朝窗户外面吹了口气,我看着一股黄烟往房顶上升,不知道他又搞什么把戏。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老话说三声人,四声鬼,黄天赐在陈小玲家发现了三个鬼魂,这个明显是最后一个来了。 “兄弟,俺是老牛啊……” 我…… 听着黄天赐一本正经的忽悠外面的,只怕是这三个兄弟拼不出一个脑子。 “兄弟,你这么的,那三个人都在房顶呢,你先上去掏他们,等你掏完,他们肯定往屋里跑,到时候俺再把他们弄死!” 听着房顶乒乒乓乓的碰撞声跟嘶吼声,这一刻我对黄天赐的敬佩达到了顶峰! 还得是黄天赐,牛逼! “把嘴闭上,大晚上龇个大牙老子瘆得慌!” 黄天赐跳下炕,掌心一张符纸开始燃烧,等符纸烧干净,我们前面好像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 外面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声音很轻,我猜应该是那两个藏着魂魄的纸人。 “别之声,看好戏吧!” 黄天赐手爪子在程队跟牛大娘眼前抹了一把,她俩惊恐的捂住嘴,看着屏障外,从窗户穿进来神色愤怒的红绿纸人。 两个纸人看起来有“一点点”狼狈,绿衣服的裤子都被撕烂了,一条条纸挂在屁股上,露出里面红色的裤衩子。 红纸人脸皮被抓的稀烂,里面是细细的竹骨,一只眼睛被捅出了窟窿,另一只眼睛眼角竟然往下滴着血。 他俩身体僵硬,机械的看着对方一眼,红唇一张,朝对方吐了一口。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娘,俺回来了,快开门啊!” 纸人再次对视一眼,绿色纸人手指扯着屁股蛋上的纸条,一边往回粘,一边往外屋的门口飘去。 “嘎吱——”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黑色雕像飘了进来,刚进里屋,门又传来被关紧的声音。 “老牛?” “哎嗨!兄弟,是俺,俺是老牛啊,你们咋进来了?” 红绿纸人扯动脸上仅剩的白纸,朝着老牛邪魅一笑,接着绿纸人举起了不知道从哪顺的榔头,一榔头砸在雕像头上。 “哎我艹你俩娘的,你俩要干啥?俺说了俺是老牛,俺是老牛!” 雕像叫的越欢,两个纸人挠的越凶,雕像上被砸碎的角落,碎石簌簌的往下掉,很快露出一张老实憨厚的脸。 牛大卫! 牛大卫反抗的时候,也将两个纸人撕个够呛,红绿纸人里也露出了两张年轻的脸。 这两人我也见过,赫然就是另外两个死者,赵中宝跟王宇。 三人相互间扒扯差不多了,脸上开始出现迷茫的神色,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俺这是咋了?这不是俺家么?俺娘呢?娘?娘——” 最先回过神的是牛大卫,他身体僵硬的朝四处转着脑袋,嘴里大喊着娘。 牛大娘看着这一幕早就泪流满面,双手捂着嘴,浑身颤抖,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娘——俺回来了娘,您在哪儿呢啊?” 牛大卫没得到回应,颓废的躲在地上,另外两人也滑坐在地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别嚎了,你娘在这呢,只不过你们人鬼有别你别离太近啊,拥抱啥的就不用了,真有孝心你上外屋地跪着去。” 黄天赐胳膊一挥,眼前屏障好像不见了,牛大娘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想去抱儿子,牛大卫却很听黄天赐的话,一闪身出了里屋,还扯走了另外两个鬼。 “儿呀,大卫!” “娘,儿子不孝,儿子身上阴气太重,您快别过来,娘,以后您老要照顾好自己!” 牛大卫痛哭哀嚎牛大娘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跟着出了里屋一把把跪地的牛大卫揽在怀里: “我的儿啊,娘咋会怕你身上的鬼气?不管你是人是鬼,你都是娘的好儿子!” 第10章 一个强奸犯 这母子情深的场面,看得我也忍不住流眼泪,王宇不知道想起了自己的爹妈还是未婚妻,揉着眼睛神色悲伤。 赵中宝对上我的视线,眼神却躲躲闪闪,就差没把他心里有鬼刻在脸上了。 “赵中宝,你十年前可曾伤害过一个陈家村的女孩儿?” 我突然发问,赵中宝先是一愣,面上露出不解。 “陈家村的小女孩儿?没有,绝对没有!” 他的反应不似作假,可刚才又明显的心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说你缺心眼你老不服气,那楚甜甜根本就是陈小玲虚构出来的人物,老子去陈家村打听,陈家村的老长虫说,根本没有这号人,都说了催眠催眠,你问他陈家村,他能知道个屁!” 黄天赐又给我一顿嗤,不过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那你问。” “哼!赵中宝,本大仙儿问你,你与那陈小玲之间有何渊源?” 我以为黄天赐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没想到提起陈小玲,赵中宝眼中的迷茫更深了,只是我没错过他听到陈小玲三个字时眉心下意识的皱了一下。 “陈小玲?陈大仙儿?我就找她看过一回事,她说……她说……说……” 赵中宝大概是想起来什么,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头都快插进裤裆里。 “快说!别等本大仙吃了你!” 黄天赐突然一嗓子,凶神恶煞的掐起赵中宝的脖子,吓的赵中宝一激灵,也不敢再遮掩。 “陈仙姑说,说我犯了错误,被那人找上寻仇,死路一条,让我安排好家人。” “说清楚!” 我第一次见黄天赐这么严肃,赵中宝瑟缩一下,接着开口道: “大概十多年前,我下班回家的路上,经过了一片苞米地,当时有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坐在路边哭,看起来像是跟家人怄气自己跑出来的,我见她长得漂亮,一时冲动……后来我怕她报警,就把她给掐死了。” 原来陈小玲给我们编造的故事里有一件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有强奸犯,只不过不是三个,是一个。 可我不明白,陈小玲为什么要杀牛大卫这样的好人。 还有王宇,他去见陈小玲,又是为了什么? 还没等我问,陈宇便喃喃开口: “我快结婚了,我妈迷信,非要带我去看看我跟小秀合不合婚,陈仙姑拿了我们的八字,说是良配,能白头到老,可我怎么就死了?” “俺也一样!俺为了老娘长命百岁去求那陈仙姑,她说俺孝心可嘉,俺娘一定长寿,没想到俺娘要白发人送俺这个黑发人了!” 程队此刻能看到三个鬼魂,自然也听得到他们说的,他脸上也都是不解询问了牛大卫跟王宇,这二人都没有作奸犯科。 “赵中宝,你可知道被你害死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我埋尸体的时候,看到了那姑娘的身份证,她叫赵娜,是市里人,具体哪个区域我记不住了。” 程队嘟囔着赵娜的名字,立刻给局里打电话,排查十年来市里叫赵娜的失踪人口。 “赵娜,应该就是老子昨天在陈家看到的女鬼!” 这赵娜跟陈小玲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赵娜……赵……赵波!万生,赵娜会不会是赵波的家人?” 我也终于想起来,陈小玲那一直没露面的老公就姓赵。 如果赵娜跟赵波是一家人,那陈年龄催眠赵中宝让他意外死亡就变得很合理。 牛大卫跟王宇,很可能是陈小玲为了转移警方视线选中的倒霉蛋。 因为程队一开始跟我说这案子的时候,重点强调了三人都是本命年。 虽然陈小玲家有鬼,这三人却并非被鬼所杀。 我心里同情牛大卫跟王宇,他俩一个跟老娘相依为命,一个都三十六了才要娶上媳妇,却出了意外丧了命,也许本命年真沾点说法。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第11章 献祭 这个案子里黄天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对劲,如今凶手已经浮出水面,我不知道还有哪里不对劲。 “她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将三个鬼魂困在家里?” 程队也发现了不对。 “她家里不是有个女鬼吗?赵娜,许是赵娜怨气太重,化作厉鬼,跟陈小玲合作……” “陈万生,你有没有觉得你说这话有点脱裤子放屁的味道?” 黄天赐朝我翻个白眼,我后知后觉,也是,如果赵娜变成厉鬼,想杀她的仇人,直接弄死赵中宝不就完了,何必折腾一大圈让陈小玲给人催眠? 鬼杀人又不用付法律责任,陈小玲被查出来那可是死路一条。 “这小子说他今年多大了?” 黄天赐指了指程队,我赶紧回他三十六。 “你们在这等着,老子再出去一趟!” 黄天赐将牛大卫扯到一边,小声在他耳边嘟囔几句,眼珠子还时不时瞟向赵中宝,等牛大卫表情麻木的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刚才那个黄大仙儿走了?两位兄弟,我也回家看看家人,完了好下去报道。” 赵中宝见黄天赐离开,立刻起身就要开门离开,牛大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可能用力过猛,将赵中宝的胳膊都扯了下来。 “你不能走!” “你干什么?咱们死都死了,属于阴间人,阴间人跟你老娘在一起待太久,你也不怕你老娘折寿!” 赵中宝愤愤不平的抢回自己的胳膊胡乱安上,又发现王宇张开双臂挡在了门口。 “你做过坏事!我们都是因为你死的,如今大仙儿去查了,他不回来,你哪儿也别想去!” 见牛大卫跟王宇都不松口,赵中宝气的蹲在原地。 “程哥,你跟牛大哥带大娘进屋,我跟王宇看着这老小子!” 赵中宝当年能做出那样的事,就说明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牛大卫不让他走,我怕他对我们这些活人下手。 程队身上正气十足,最有可能遭殃的就是牛大娘。 牛家娘俩这么惨,我今天在这,说什么也不能让牛大娘陷入危险! “万生,小心!” 程队没有推辞,显然很满意我的安排,看着他们进了屋,我把门关好,在门上贴了几张我自己画的符纸。 这符纸还是黄天赐教我画的,教了我好几年,还总笑我是鬼画符,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小兄弟,我家里上有九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你就行行好,让我回去见见她们吧!” 赵中宝抬起头,神色哀伤苦苦哀求,我表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则盘算着,他老母九十岁,他今年三十六,得,还是个老来子。 他在这糊弄鬼呢! 我看了王宇一眼,王宇拳头都捏紧了,这是鬼都不信。 “赵中宝,你别耍小心思,大仙儿回来前你别想离开,你要敢动老子让你魂飞魄散!” 我学着黄天赐的语气,扬了扬手里剩下的符纸,赵中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珠子提溜乱转,怎么看怎么有鬼。 我心里也忐忑不安,就怕他要往外冲,我符纸又不好使。 好在赵中宝没有轻举妄动,我看着神色落寞的王宇,虽然他面色灰白,可看他眉眼,也是个正直的人。 陈小玲到底为何杀他跟牛大卫?真的只是为了混淆警方视线? 还是要用他们三个献祭,完成什么仪式? 我觉得后面的可能性大一些,如果是为了完成某种献祭仪式,那他们今天来牛大卫家需要想杀的,就应该是程队。 她只想杀本命年的人! 我们从半夜等到天亮,村里的公鸡开始打鸣,黄天赐还是没有回来,王宇跟赵中宝身体开始发抖。 “天要亮了,要不你们凑合回纸人里?” 在陈小玲家,这两位就是被藏在纸人里,虽然纸人已经破烂,可好歹能容下他们,不然我怕天亮了他们受不了。 屋里传来石块落地的声音,程队说牛大卫已经躲回石像中。 里屋门被推开,牛大娘出来要给我跟程队做饭,一夜高度紧张,我也确实饿了,王宇跟赵中宝进了纸人一动不动,我也没看着她。 “万生,我已经让队里悄悄将陈小玲家围住了,就是没有看到赵波回家,人也不在饭店。” “赵波不是没回家,他是一直在家中。” 黄天赐这次回来有些狼狈,身上被挠出了几条冒黑烟的口子,眼神都没有之前凌厉,上了我的身,我感觉我的腿被抬起,用力踹了藏在纸人中的赵中宝一脚。 赵中宝传来一声沉闷痛呼,黄天赐不解气,又抽了他两巴掌,差点把他从纸人里抽出来。 第12章 妹妹 “你让你队里那些小警察撤了吧,你以为将人家包围了,殊不知人家早就发现了你们,那赵波就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跑了!” 之前的符纸天亮就失效了,程队听我变了声音,这才知道黄天赐回来了。 他脸色有些微红,没多说,拿出手机给队里打去电话。 “黄……大仙儿,赵波怎么跑了?” 从始至终我还没见过这个人,原来他一直藏在家中。 “你之前说感觉到陈小玲家还有别的人,难不成就是赵波?” 对于我自问自答的分裂行为,牛大娘只是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后手中淘米动作不停,很快叮叮当当剁起了菜。 “对,老子去查了赵波家,那个女鬼赵娜,是赵波妹妹!”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此刻得到证实,还是忍不住感叹,我真是太睿智了。 “陈小玲也不会催眠,一直以来催眠你们的,是躲在二楼的赵波!” 程队满脸不可置信,我心里也是万马奔腾。 我看过关于催眠的电影,催眠不是得有人拿着个怀表在你眼前晃悠? 我本以为陈小玲悄无声息催眠我们已经很厉害,赵波竟然可以远程催眠? 他真的是个普通饭店老板? “赵波的妹妹赵娜,十年前跟陈小玲吵架,晚上一个人跑出家门,被赵中宝遇到,这才有了后面的遭遇,陈小玲之所以突然发病胡言乱语,都是赵波为了报复她,给她催眠,让她相信自己身上有仙家。 赵娜早就变成厉鬼了,赵波是怕她杀了人不好入轮回这才借陈小玲的手催眠心里有鬼的赵中宝。” “那他到底为什么杀牛大哥跟王宇?” 听我发问,黄天赐瞥了程队一眼: “我在赵波的饭店发现一本古籍,我看到其中一个秘术的部分页子都快被翻掉了,上面记载,用四个命格特殊之人魂魄献祭,可逆转时光,让人回到过去弥补遗憾。 老子猜想,赵波是想用他们三个,加上这小子的魂魄献祭,回去救自己的妹妹。” 程队见我直勾勾盯着他,脸色白了几分。 “原来他想杀的不是我们,是我!”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下次黄天赐再骂我没脑子,我一定反驳他。 “一切都是这个王八犊子惹出来的祸事!” 我又抬脚踹了赵中宝两脚,踹的纸人哗哗作响。 “现在我们怎么办?赵波跑到了哪里?” “就在不远处的坟圈子,那女鬼带着他跑的太快,不知道钻哪个坟包子里了,等晚上再去掏她们。” 程队已经让人控制住了陈小玲,陈小玲脱离赵波的控制,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问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回去亲自审问陈小玲,可黄天赐担心他遭埋伏,让他等抓到赵波在离开。 赵波跟赵娜兄妹俩往我们这边逃,肯定是还没死心。 “对了,大仙儿,我这命格很特殊吗?” 程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两个纸人问道。 “也不算很特殊,就是赶上那赵波想今年启动祭祀,你们又是本命年而已。” 黄天赐在赵波的饭店地下室发现了一个类似祭坛的东西,里面还有很多古古怪怪的器皿。 “大仙儿,既然他都准备差不多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程队说他先带着两个纸人跟雕像离开,半路如果遇到赵波的埋伏,他一定会把他们带到饭店地下室,到时候我跟黄天赐一路跟着,在地下室把赵波跟赵娜一网打尽。 我看着自己身上冒着的一缕缕黑气,觉得程队对我跟黄天赐太有信心了。 黄天赐为啥受伤,他是一句也不提。 “这小子主意好!还用上兵法了。” 我有些犹豫,黄天赐却对程队的主意连连称赞,夸的程队有些不好意思。 “程哥,这样你太危险了,他要是杀了你再带你走,你岂不是把命给丢了?” 赵波是催眠高手,身边还跟着厉鬼赵娜,程队这一走那就是有死无生。 “要我看这么的,你把纸人跟雕像装着,咱们一起走。” 黄天赐最后拍板,程队特意把牛大娘送到邻居家,这才将三人抬上车,我也上了副驾驶,跟他离开了牛家。 今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可路过黄天赐说的那片坟圈子,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一股冷气钻进车里,程队本身对这些东西感知就比别人灵敏,此时更是双手握紧方向盘,嘴里还念叨阿弥陀佛。 似乎这样,他就能不被赵波催眠。 “黄天赐,我用不用念阿弥陀佛?” 我叫他大仙儿实在是别扭。干脆叫回他的名字。 “你叫陈慧云就行。” 我…… 第13章 凭什么 知道黄天赐让我叫我妈是为了埋汰我,不过他这么一打岔,我心里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他不知道,我是格外珍惜我这条小命。 “你俩不用硬挺着,那女鬼跟在车旁引着老子,老子这就假装被她引走,正好白天她翻不出浪。 你们挡不住赵波,干脆被催眠了算了,车里还有那三个,赵波不会下杀手,只会让你们自己把车开到他那饭店。” 黄天赐说的有道理,可我心里没有底万一赵波豁出去了,直接把我们弄死呢? 可没给我抗议的机会,黄天赐化作一缕黄烟,就追着车旁的黑烟去了。 现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我干脆摒去杂念,两眼一闭听天由命。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中,我没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手脚都被绑在木头桩子上,我悄悄打量所处环境,四周十分昏暗,面前是个圆型台阶,台阶上面有张长长的石桌,石桌烛台上烛光摇曳,白烛的影子诡异的摆动。 程队正紧闭着双眼躺在石桌上,微微起伏的胸膛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石桌下面,还东倒西歪了一个破损严重的石像,两个破破烂烂的纸人。 这想必就是黄天赐说的地下室。 我想喊程队,头顶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脚步声响起,很快,地下室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别装了,我根本没有催眠你,你已经醒了吧?” 我心里一惊,刚想闭紧眼睛装死,却发现程队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我视力极好,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绝对不会看错。 程队有可能清醒着,赵波的目的正是程队!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大笑出声,抬头对上那男人的眼睛: “你就是赵波?” “呵呵,你是那个出马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本事还挺大!” 赵波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也不知道他是夸我还是埋汰我,只知道自己要拖住赵波,尽可能拖延时间等黄天赐。 “你本事也不小啊,害别人不说,自己的老婆都不放过。” 陈小玲长年被赵波催眠,就算现在脱离赵波的掌控,也只能变得痴痴傻傻,后半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哼!她害死我妹妹,难道不该赎罪吗?” 提起陈小玲,赵波语气中充满了怨恨。 “她如何害死你妹妹?当年她也不会想到会发生那种事吧?” “她不会想到?那个赵中宝可是她表弟,就是因为她想让我妹妹嫁给她那不成器的表弟,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娜娜才会跑出去,一切都是她们预谋好的! 我妹妹那么善良,当初为了我能成家,她拼命出去打工攒钱,可我娶了陈小玲,她却被那个禽兽糟蹋了,你说她该不该赎罪?你说赵中宝该不该死?” 赵波可以随意催眠别人,自然也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过他哪怕极力让自己平静,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陈小玲的确有罪,赵中宝也确实该死,可牛大卫跟王宇呢?他们有什么错? 你跟你妹妹感情好,你有没有想过牛大卫也跟自己的老娘相依为命?有没有想过王宇马上就要娶自己心爱的姑娘了?你凭什么杀他们?凭什么?” “就凭我可以随便操控他们的生死,还有你,还有这个警察,我随时可以要你们的命!” 赵波不再伪装,神色癫狂的走上圆形台阶,手掌轻轻拍在程队脸上: “你说,我催眠你,让你亲手杀了这个警察怎么样。”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赵波就是个变态,而且他明显是想要程队下手了。 我咬紧牙关,被藏在后面的右手指甲狠狠抠进左手手腕,让自己尽可能保持清醒,免得着了赵波的道。 “赵波,我知道你杀其他人是为了祭祀,为了逆转时空,可我们家大仙儿说了,你看那书是盗版,原着是东瀛文,翻译成中文翻译错了,用别人的灵魂根本不好使,只有至亲的骨血才有用。” 赵波嗤笑一声: “忽悠!接着忽悠!你挺有意思,我倒是不急杀你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想他不着急就好,我就怕他着急。 不过有一点他说错了,我真没忽悠,是黄天赐告诉我的,他说起这本书时我问他这书是东周的还是西周的古籍? 他说很有可能是上周的。 因为上面记载那些古老秘术启用方法简直狗屁不通,就算赵波集齐四个过本命年的魂魄,也无法回到过去。 这些秘术更像是邪教专门用来害人的。 第14章 黄天赐死了? “要不是我妹妹看到了你身上的黄皮子,我都要以为你也被催眠了,论起编故事,你比我编的好多了。” 我还想谦虚几句,地下室温度骤然降低,阴冷的气息瞬间填满四周空气。 “娜娜,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那黄皮子呢?” 赵娜头发凌乱,断了一只胳膊,脸皮也被挠烂了半张,一只眼珠子都耷拉到嘴边了,看来被黄天赐挠的不轻。 “哥,黄皮子被我弄死了,赶紧杀了这个警察,我们就能回去了。” “你放屁!凭你一个十来年的恶鬼,也想杀黄天赐?黄天赐百年道行,一泡尿都能把你嗤化!怪不得黄天赐挠你脸,你可真是不要脸!” 我不信她把黄天赐弄死了,可周围确实没有黄天赐的气息。 “百年道行?他百年道行不是被你给毁了吗?你不知道,黄皮子魂飞魄散前,还大喊着陈万生害我呢,哈哈哈哈哈哈……” 赵娜的话让我心凉了一截,我低下头,轻声开口: “日落西山……” “啪!” “哥,给他嘴堵上,他这是想请帮手!” 我刚开口,便被女鬼冲过来一巴掌抽在嘴上,鬼气进了口腔,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赵波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扒下程队的一双袜子团吧团吧就塞进我嘴里。 “陈万生,去杀了程轩。” 在赵波突然大声叫我名字的时候,我脑子好像突然被挖空了,脑海里反复重复着一句,去杀了程轩。 赵波见我眼神迷茫,把袜子往我嘴里又塞了塞,解开了捆住我手脚的绳子。 “杀了程轩……杀了程轩……杀……程轩……” 我手心一凉,低眸一看,手中被塞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杀……杀……程轩。” 我僵硬的握着匕首,嘴里叼着袜子,口中囫囵不清的缓步朝长桌上的程队走去,赵波得意的跟在我身后,脸上的嘲讽不再遮掩。 “杀程轩……去死吧!” 我在赵波得意的时候猛的转身,匕首狠狠捅进赵波胸膛,直到刀刃的部分都没了进去,我才后知后觉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程队脸上。 程队瞬间弹了起来,我被他撞到地上,也不在乎被撞疼的地方,嘴边的袜子都忘记吐出来,看着发狂朝我扑来的赵娜,我一动也不想动。 “万生!” 程队看不到赵娜,却能感受到我周围阴冷的鬼气,焦急的开口想让我躲开。 我勾起嘴角无所谓的笑笑,我不信黄天赐死了,黄天赐肯定会来救我。 赵娜用自己剩下的那只手狠狠扼住我的喉咙,我气管里本身就被她的鬼气灼伤,这一掐我感觉我的脑袋马上要被她从脖子上拧下来了。 “你敢杀我哥!你去死给我死!” 女鬼本就恐怖的面容更加扭曲,完好的眼珠子都被她瞪了出来,白眼珠上布满了黑红色血丝,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你不怕死?还敢笑?” 程队在我面前胡乱挥舞着,只可惜他一下也没碰到赵娜,赵娜见到我嘴角的笑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我抬起胳膊,指甲尖长的爪子直接贯穿她的胸膛。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赵娜完全不敢相信,白眼珠子上逐渐染上惊恐。 “你明明被我杀死了……” “哼,凭你也想动老子?老子一泡尿就能嗤化你!” 我本以为黄天赐是在我生死关头才赶过来,听他说这话,他怕是跟这女鬼一起回来的。 藏的可真深,我不敢想象他是以什么心情看我被塞臭袜子! 程队那袜子,比那阴森鬼气还可怕。 “你们兄妹这十年来作恶多端,总叫着让别人赎罪,如今也轮到你们忏悔了!” 黄天赐将赵娜拎起来重重砸在长桌上,我正想问他做什么,程队突然大喊了一声好冷。 我抬头看他赫然看到他身后地下室入口的地方,几道披头散发的黑影立在那里。 “她害了你们,如今老子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自己报仇,了却执念赶紧下去报道吧。” 黄天赐喊我跟程队离开,程队想了想,抱起了地上破损的石头雕像,我也用脚把赵中宝踹开,把装着王宇魂魄的纸人扛在肩上。 “万生,这两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家休息,等我结案了请你吃饭。” 程队直接把我送回了家,连带着那一个纸人一个雕像。 “黄天赐,他们俩咋办?” 把人放我家,我还能把他们复活不成? “今晚让他们回家跟亲人告别,夜里会有鬼差来带他们下去报道。” 第15章 鼠群 王宇家离的近,我找遍了家里,找了个大黑包出来,就要把纸人装进去,看的黄天赐一愣一愣的。 “你干啥呢?” “咱俩先打车给王宇送回去,总不能就这么扛着纸人吧?” 黄天赐转身拿起了自己的牌位,把王宇的魂魄从纸人里抽出来,直接塞进自己牌位中。 “走吧,回来你让程轩那小子送我们去牛大卫家。” 我把黄天赐的牌位装好,到了王宇家,还没等我敲门,屋里便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小秀……” 包里的牌位动了动,我赶紧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女人双眼红肿,穿着一身黑衣。 “你们是?” “你是林秀吧?我把王宇哥送回来了,晚上阴差会来接他,你们好好道个别。” 林秀原本哀伤的脸瞬间变得愤怒,抬手就往我脸上招呼: “王宇都死了,你还拿他开玩笑,我不管你是谁,马上滚!” 我赶紧后退一步,显然林秀把我当成来捣乱的了,也是,我要不是经历这些,谁跟我说这话我也急眼。 黄天赐把王宇放出来,林秀衣摆无风自动,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环顾四周: “王宇?宇哥?真是你回来了?” 王宇回了自己的牌位,故意刮到了供桌上的烛台,林秀听到声响,痛哭一声就扑了过去。 我轻轻替她关好门,回家时给程队打了电话,准备送牛大卫回家。 可等我们到家,原本被我放在沙发上的雕像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黄天赐,这是怎么回事?” 黄天赐脸黑的跟锅底,缓缓开口道: “牛大卫不见了。” “难道他着急跟老娘见面,自己跑了?” 黄天赐摇头,他说牛大卫只是普通的鬼魂,白天阳气太重,他离开石像一个小时就会魂飞魄散,绝对不可能自己跑出去。 “让程轩马上过来,去牛大卫家!必须在天黑前到牛家。” 我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天马上要暗了,立刻又给程队打去电话,程队来的很快,听我说牛大卫的魂魄丢了,差点把油门踩烂。 一路狂飙到了牛大卫家,下车我跟程队直接愣在原地。 牛家木头围成的栅栏倒下一片,牛大娘养的两只母鸡,此时全身干瘪的躺在地上,羽毛散落满地,双腿一抽一抽的抖动,喉咙还发出咯咯声。 土墙上被淋满了满墙血,不知道是鸡的还是人的。 “咯咯……咯咯……” 鸡叫声像催命符,不知道在催谁的命。 我回过神朝屋里冲进去,一进门就被绊的摔倒在地。 “牛大娘!” 顺着程队凄惨的喊声,我回头,看到牛大娘倒在门口灶台前,我刚刚正是被她绊倒。 她神色惊恐,眼睛跟嘴都睁的老大,身体却没有起伏。 “她的魂儿没了,让程轩把她搬炕上去,我们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我赶紧让程队留下看着牛大娘的尸体,顺着黄天赐的指引一路往附近的坟圈子跑。 “黄天赐,是不是赵娜?赵娜没死回来报复牛大娘?” 我心里无比自责,如果不是看到黄天赐没事太高兴,怎么也得看着赵娜魂飞魄散才离开地下室。 “先他娘给老子墨叽,你看前面!” 黄家出了名的速度快,我从牛家跑到坟圈子也就十多分钟。 这地方说是坟圈子,实际跟乱葬岗差不多,很多坟包子前的墓碑都已经断裂,空气中都弥漫着腐土跟衰败的气息。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隐约有野狗在狂吠,不远处窸窸窣窣,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趁着黑夜钻进坟地撕咬下面的尸体。 一堆坟包子边缘有棵干枯的老槐树,两个黑色影子被挂在树干上无风自摇,伴随他们晃动,树干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是牛大卫跟牛大娘!” 我着急想上前去救他们,黄天赐拦住我,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很快身后传来响动,我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直到脚边有东西快速跑过,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大群灰色的老鼠。 “别动,别给它们踩了!” 我强忍着头皮发麻,看着一只只大耗子从我脚面跳过,排成长排跑到老槐树下,咬断了挂着牛大娘母子的藤条,又快速的将两人抬到我面前。 “多谢诸位帮忙,以后有事用的上我黄天赐,尽管言语!” 为首体型最大的老鼠竟然双腿直立站了起来,像人一样两个前爪合到一起,对着黄天赐作了个揖,这才带着一群老鼠浩浩荡荡朝暗处跑去。 第16章 牺牲 “它不会说话呀?那以后它有事,怎么跟你言语?” 不得不说,黄天赐说话充满了语言艺术。 黄天赐没搭理我,将地上两个魂魄团吧团吧夹在了胳肢窝中。 “哼,还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看老子回去找人弄死你!” 说完这话,黄天赐竟然转身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我…… 当初他说他能跑过我就够了,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真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槐树后面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声音主人几度笑到犯呕。 我被激起了血性,用尽了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照着来时的路往回跑。 树后的东西大概是懵逼了,我跑出去二里地,它竟然没有追上来。 等我几近虚脱跑到牛大卫家,胸口处又憋又闷,心脏好像要跳出来,气管也火辣辣的。 昨天被鬼气灼烧的口腔好像烂了一样,疼得我拼命咽口水。 黄天赐正盘腿坐在炕上,满意的看着我: “不错,你小子身体素质还行!” “我行你大爷!黄天赐,你也太不要脸了,你要跑可以,总得告诉我一声,老子像个傻逼一样在那杵着,给那鬼物都笑吐了!” “你怕什么?它不是没追过来么。” 黄天赐难得没抽我,从胳肢窝里掏出两个冒黑气的团子,尖嘴对着团子吹了两口气,团子慢慢变大,最后变回了牛大卫母子。 一瞬间我感觉这母子俩都有味儿了。 程队也有所感觉,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老子怕这老太太魂魄离体太久,天王老子来都救不活她了!” 我看着死的不能再死的牛大娘,不敢相信她还能活过来。 “你去外屋地拿把刀再拿个碗。” 人命关天我赶紧跑出去拿东西,程队见我拿刀,茫然的问我要做什么。 “把你掌心划破血滴在碗里。” 我没说话,直接划破手心,刀锋刺破皮肤疼得我直皱眉。 “放血。” “放多少?” “放满。” 虽然不乐意,不过一碗血能救回一条好人的命也值了。 我咬咬牙放满了一碗血,我以为黄天赐会让我喂给牛大娘,谁想到他接过碗一口气就把我的血干了。 黄天赐面色变得有些红润,舔着嘴唇看着我流血的手心,我赶紧把刀往门外一扔。 “瞅你那点出息,想救这老太太,老子可是要折损道行的,喝你点血怎么了?要不是那两只鸡被吸干了,老子还不喝你的!” “你不早说。” 既然黄天赐要牺牲自己,那我放点血也就不算什么了。 黄天赐让我跟程队出去等着,我蹑手蹑脚走到窗户底下,扒着窗户借着月光,想看看黄天赐怎么救人。 只见黄天赐直接将牛老太的魂魄塞进她身体里,随后用长长的指甲在牛大娘脑门上用力点了一下。 牛大娘一动不动,他又去点牛大卫,牛大卫倒是很快就醒了过来。 “俺这是在哪儿?俺娘呢?娘!” 看到躺在炕上面无血色的牛大娘,牛大卫哀嚎着扑过去,可惜他根本碰不到牛大娘。 “别嚎了,你娘明早就醒,不过你俩没空告别了。” 我感觉头顶有东西,微微抬头,四条腿藏在长衫下,从我眼前飘过,飘进了牛大卫家的炕头。 “牛大卫,你时辰已到,速跟吾等下去报到。” 牛大卫看着面前拿着锁链的鬼差,跪在炕上朝牛大娘磕了三个头,又朝黄天赐磕头: “大仙儿,等俺娘醒了,麻烦您告诉俺娘俺下地府报道了,让她老人家好好活着,俺在下面记挂着她!” 黄天赐不忍的点点头,鬼差见状并没有用锁链锁住牛大卫,而是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又从我头顶离开。 “看够了吗?” 鬼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头皮一紧,以为偷看被鬼差发现,黄天赐在牛大娘额头上贴了张符,穿过玻璃就撞向我身后。 我这才发现身后不是刚刚的鬼差,而是赵波。 只是赵波的眼神空洞又冷漠,像无尽黑暗的深渊,好像要把人吸进去,我赶紧别过眼不敢看他。 “万生,怎么了?” “是赵波,咱俩先进……阿巴!” 我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掌心的血迹流进嘴里,蛰的嘴里溃烂的地方一阵疼痛。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里却想一头撞死! 说好的折损黄天赐的道行呢?我怎么又说不了话了? 和着牺牲最大的是我! 程队还想问什么,我赶紧拉着他躲进了屋子。 第17章 同生死 黄天赐跟赵波在院子里厮打,黄天赐嘴长占了优势,几个回合便把赵波咬的鲜血直流。 我不知道赵波现在是人是鬼,他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口中发出野兽的嘶吼,发狠的咬住黄天赐的肩膀。 黄天赐痛呼一声,骂了赵波全家亲戚,一巴掌挠在他头顶,揭下来一块带着头发的脑皮。 程队见我扒在窗台上,也跟着往窗外看,看他的反应,他刚才并没有看到赵波,那就说明现在赵波已经不是人了。 离开前我一刀捅在他胸口,想来他当时就死了。 等等! 我竟然杀了人! 一股凉意瞬间冲刺四肢百骸,我不由感觉一阵后怕,虽然法律不会判我,可到底给我心里留下个疙瘩。 “陈万生!陈八两!牛大卫家外屋地有块黑色烧火棍子,赶紧拿着出来帮老子了,老子顶不住了!” 黄天赐的叫声让我回了神,我赶紧下地去外屋找他说的黑色木头。 外屋东西不多,除了门口的灶台,就是角落里那个上了年头的水缸,水缸周围堆了一些苞米杆子跟树枝稻草,我翻开草堆,确实在底下看到一根又黑又细的木棍。 木棍一端有明显烧过的痕迹,还真是根烧火棍。 不知道黄天赐是不是被赵波咬懵逼了,让我拿根烧火棍救他。 “你他娘的沙楞的!” 我赶紧捡起棍子,拿在手中就冲出门外,朝着黄天赐大喊: “这玩意怎么用啊?” “直接往这狗东西身上抽!” 黄天赐叫破了音,赵波也发现了我,转过头就朝我扑过来,他现在的模样实在太过吓人,整张脸被黄天赐啃的没有一块好地方,身上也都是大窟窿,往我这边扑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脏器从他肚子上的大洞里掉了出来,啪嗒一声摔的稀碎。 我闭上眼睛握紧手中的烧火棍,胡乱的朝面前的赵波身上抽,空气中都是我甩动棍子的声响,以及我无声的狂叫。 不知道抽了多久,我两只胳膊已经酸麻的抬不动,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才发现面前的赵波已经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了地上,他旁边还躺着赵中宝。 “你小子太ne了,都给这瘪犊子抽烂了!” 黄天赐开口,我才松手将烧火棍扔出去老远。 “哎哎哎!别扔啊,这棍子是个好东西,你看上头这纹路,这是雷击木,只可惜不是枣树,不过也能凑合用,你拿回去找着木匠,让他给你打个武王鞭。” 黄天赐捡起棍子喋喋不休,我却担心地上这两个恶鬼再蹦起来伤人。 “你看他们看啥,这俩玩意废了,一会儿鬼差就来抓他们下地狱。” 我没再说话,哪怕现在的我只能跟他交流。 黄天赐跟我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久,久到天都快亮了,他才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老子现在跟你一荣俱荣,老子折损道行,你就得变哑巴,你可得祈祷我别出事,老子要是出事了,你也得死!” 他前面的话我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他折损道行也是为了救牛大娘。 只是后面的话我暗暗记在心里,他死我就得死,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岂不是只要我活着,就能确定他也还活着了。 再遇到赵娜这种想骗我的,我心里也有了底气。 后来我每天睡觉前都真心祈祷黄天赐可别出事,直到有一次,我受地府命查找东三省的鬼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骗我,因为那场大战中他跟异国大妖同归于尽,我却依旧无事。 当然,这是后话。 天很快就亮了,牛大娘悠悠转醒,迷茫的看着我跟程队。 我简单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也告诉他牛大卫已经下地府报到了,他是个好人,下辈子会投胎到富贵人家。 牛大娘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没再掉眼泪,我们临走时,还划拉了平日家里不舍得吃的鸡蛋给我跟程队拿着。 “大娘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家养的笨鸡蛋,你们别嫌弃。” 我想要推辞,程队拦住了我,收下鸡蛋便带着我回城。 我本来想让牛大娘跟我走,我妈平时工作忙,我也要上学了,家里房间多,就我姥一个老太太,也没个说话唠嗑的,她到我家两个老太太也能有个伴。 打了半天手语牛大娘好不容易看懂了我的意思,却果断拒绝了,她说村里人很照顾她,她还是待在村里自在。 我也没有勉强,因为我们离开时,那些孩子跟孩子父母都承诺会照顾好她,让我们放心。 那几个孩子围着程队给程队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读书,长大像他一样,做个好警察。 第1章 室友 开学前几天,我跟黄天赐帮人家找到了走丢的狗,不知道掉哪里的结婚信物,给老年痴呆的老太太装了两天孙子,总算攒了些功德,让我嘴里能勉强吐出几个字。 我妈给我买了个超大行李箱,新衣服使劲往里塞,我一看,都是那种裤裆挺老肥的裤子,我本身长得就瘦,穿上跟下面套麻袋一样。 要么就是穿上紧箍着腿,把腿勒的像鸡肠子一样。 “妈,你……给我买……两套……简单的运动装就行,这……这裤子……我穿不了!” 我看着黄天赐拎着大裆裤往自己头上比划有些无语,这都什么衣服,也太奇葩了! “儿子,你不懂,现在就流行这样的,一会妈带你去烫个头,保证让你看起来像换了个人一样。” “不……不去!” 我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上个学而已,我可不想弄的跟妖怪一样,就像我姐,给我发过来的照片差点没把我吓死。 她像我大娘更多,原本浑身散发着江南女子的温婉,也夹带着东北女孩儿的坚韧。 可我看了她最新拍的照片,脑袋用熨板熨的跟鸡窝一样,眼睛底下画了大黑眼线,脸上还贴着乱七八糟的贴纸,身上的衣服穿的五红大绿,比那赵娜死后都吓人。 她还发短信笑话我老土,说她这叫什么杀马特非主流。 我是非不上来。 好说歹说,我妈又给我买了两套运动服,在学校军训后开车把我送了进去。 我拎着大行李箱站在校园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我竟然真有走出村子上学的一天。 虽然只是技校,我也要好好学习。 黄天赐显然比我还兴奋,他悠哉悠哉坐在行李箱上,指挥我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只是见到满操场杀马特非主流,他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陈万生你耽误了老子十年青春啊,现在外面都发现成这样了?那脑瓜子上的头发怎么都炸开了?她们修仙了?渡雷劫让雷劈了? 哎你看那几个姑娘,那走路腿咋还别别(四声)着,是不是腿有毛病? 你妈给你送残疾人学校来了?你是哪里残?脑残?” 有时候我真想报警让警察给他抓起来! 学校男寝女寝一共两栋宿舍楼,共用一个食堂。 我的宿舍在四楼,因为没参加军训,所以是最后一个到学校报到的。 推开门,七个室友刚好都在,我看着屋里靠近门空着的上铺,知道这是别人挑剩下的,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来的晚。 “你们……你们好,我叫陈万生,学机修。” “你好,我是寝室长张铭,学的旅服。” “季玉琦,电焊。” “……” 室友们陆续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跟专业,只有坐在靠窗下铺的男生头也没抬,手中捏着跟毛笔,在桌子上的黄纸上画些什么,仿佛寝室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这犊子装鬼呢!” 黄天赐凑过去看了一眼,嘴角嘲讽的上扬。 “他是郝建,他他他是那个出马仙,正画符呢,咱们先别打扰他。” 寝室长张铭见气氛有些尴尬,就要接过我的行李箱帮我铺被褥。 “不用张铭,我自己铺。” 我生怕自己说太多漏了馅,让人看出我是个傻子,赶紧将行李箱放到门边柜子旁,打开拿出上层的被褥。 我不敢让人帮忙,毕竟下层放着黄天赐的牌位,我看出来寝室其他六个人对郝建有些敬而远之,我可不想跟他一样。 “嗤——郝建,好他妈贱!” 黄天赐不知道怎么的来了脾气,一巴掌拍倒了郝建面前立着的牌位。 “咋回事?” 屋里没风,郝建身边也没有其他人,突然发出这么大声响,把他们几个吓够呛。 “牌位倒了,老仙儿生气了,你们都把嘴闭上!” 郝建声音冰冷,有股拿腔作调的派头,呵斥完我们,从床底下的行李箱中掏出香炉,又到门口他的柜子里拿出一把香,毕恭毕敬对着牌位作揖,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们都是肉体凡胎,蠢笨愚钝,惊扰了胡天山老仙儿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念在他们愚昧无知,不要责怪。” 另外几人听他这么埋汰自己,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季玉琦,看着脸就酸,要不是张铭拉住他,他怕是晚上去掀了郝建的桌子。 我也赶紧帮忙拉,胡天山可不得了,那可是统领东北仙家的胡三太爷,惹了他不开心,寝室还能有好日子过? “我呸!他咋不说他供的玉皇大帝呢?还胡天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缺心眼是不是也被赵波催过眠?” 第二张章 强买强卖 黄天赐这意思我听明白了,感情这个郝建,也是个假货! 我也不再拦着季玉琦,继续回上铺铺床。 好在季玉琦被张铭给拽了出去,其余人也各自回到自己床上整理东西,没人再搭理郝建。 “你们怎么回事?我求了老仙儿这么久他才消气,不跟你们计较,你们每人给我拿二百块钱,我给老仙儿上供,以后还能保佑你们考试不挂科。” 我震惊的盯着一脑袋蓬松头发,穿着紧身裤黑马甲白衬衫的郝建,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遇到这种奇葩室友。 “郝建,二百太多了,我妈半个月才给我二百,我都给你,就吃不上饭了。” 最先开口的是我下铺的清瘦男生,没记错的话他叫刘亮,学的是幼师。 他说话有些娘里娘气,倒是适合学幼师。 “二百都是老仙儿看在我的面上,不然就凭你们刚刚惊扰了他老人家,今晚就得家破人亡。” 这话说的太过严重,东北人又比较信奉这些,我来得晚,他们这几天大概被郝建装神弄鬼的糊弄够呛,有两个人已经开始翻自己的钱包了。 “哼,还有你,新来的,陈……陈什么? 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身上跟了这么多脏东西,看在我们一个寝室的份上,我这辟邪符友情价八百卖给你,你贴在床头,脏东西就不敢进寝室,你给我一千,要是一口气拿不出来,也可以分期给我。” 好贱的手已经伸到我的床上,我捏着他的手腕把他手甩开,顾不上我妈交代的团结同学,冷冷的开口道: “不要!” “你说什么?我好心帮你辟邪驱鬼,你还不领情?这要是在外面,我都卖两……不是,三千一张!你别不知好歹,不要也行,你搬出寝室,别连累其他同学。” 听他这么说,下铺的刘亮立刻掏出二百块钱,站起身劝我: “陈万生,郝建可厉害了,我们住寝室第一天,他就收拾了寝室的恶鬼,我们都亲眼所见,你听他的,把这符买了吧。” 我在他把钱递给郝建时拉住他的肩膀,把他扒拉回坐在自己的床上。 “你们被他骗了,他根本不是出马仙!就是个……阿……骗子!” 我有些激动,说话说的多了些,一句阿巴差点出口。 “好你个陈万生,我看你就是想故意害我们寝室,你不买是吧?大家伙挺好,他身上带着脏东西还不愿意用辟邪符,说不定跟原来那个恶鬼是一伙的,就想害我们,大家以后离他远点!” 其他人可能真的跟好贱一起经历过什么,听他提起恶鬼,脸色都变得惶恐不安。 “陈万生,你买吧,别害我们啊!” “就是,郝建都说让你分期付了,实在不行我借你几十。” 除了刚刚出门的张铭跟季玉琦,其他人都被好贱煽动了情绪,劝我的同时,语气里也带上了不满。 好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厚厚的头帘子遮住了他半张脸,露出的眼睛里都是得意。 这是要强买强卖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惯着他。 “黄天赐,抽他丫的!” 黄天赐一直蠢蠢欲动,一直被我拦着,见我不忍了,兴奋的搓搓手掌,从我的上铺跳到地上,还发出咚的一声响,寝室里的人明显都听到了。 刘亮第一时间大叫着窜到他对面吴斌斌的床铺,紧紧搂着吴斌斌的胳膊,把头埋在吴斌斌肩膀。 那画面我看着有些奇怪,不过没等我多想,黄天赐啪啪两个大嘴巴子就呼了上去。 好贱被抽的原地旋转好几圈,最后撞到他床铺前的桌子,将桌子上的香炉牌位撞落满地。 “谁!谁打我?” 此时他鼻孔穿血,半张脸上是个黑色的爪子印,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疼的龇牙咧嘴。 “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恶鬼又回来了?” “不行,我,我要给我妈打电话,我要回家住!” “我去隔壁寝室住两宿,等郝建收了鬼再回来。” 室友们纷纷往门口冲,想开门却根本拉不开,他们不知道,黄天赐已经施了法将门封住,现在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不是,你们都看不到吗?是黄大仙在打好贱啊,他装神弄鬼冒充出马仙,还骗钱,真正的大仙儿生气了,要把他脸抽烂!” 配合我的话,黄天赐抬手又给了他两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脑神经,好贱更是吓的瘫坐在地上,双腿间流出一股带着异味儿的液体。 “黄大仙!黄大仙儿弟子,哦不,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饶过我吧!” 黄天赐对着好贱的脖颈子吹了几口气,大概是闻到了他的口气,好贱哭喊着求饶,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就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骗人的? 第3章 死过人 “你们干啥呢?开门!” 张铭声音从外面传来,另外几个室友紧缩在一起慢慢往吴彬彬的床铺挪去,等张铭推开门,他们都忘了往外跑。 “卧槽!什么情况?郝建你怎么尿裤子了?” 张铭看到好贱,第一时间想过去扶他,可又明显嫌弃他身边的味道。 寝室不大,天气又热,骚臭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呛的人想吐。 “黄大仙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吧!” 好贱嘴里不停认错,黄天赐已经踮着脚挪到他面前,正对着他的头帘子吹起,将他头帘子吹的一股一股的,看得我我差点笑出来。 “好贱,你这是咋了?不是要卖我符么?拿来吧。” “不卖了不卖了,陈万生,是你让黄大仙打我的,你快让他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郝建!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出马仙吗?你是不是骗我们的?” 刘亮第一个反应过来,夹着嗓子翘起兰花指指着郝建,那表情,好像只要郝建承认。他就要上去挠他。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我把钱给你们退回去,陈万生你饶了我吧。” 我看着头帘子跳舞的好贱,实在提不起跟他较劲的兴致,让黄天赐玩够了就出去溜达溜达,记一记这学校的地形。 好贱洗完裤子,回到寝室将牌位跟香炉随意装进一个红色塑料袋子里,便挨个给室友退钱。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到校短短半个月,就骗了两千块,他不敢骗别人,专坑室友。 我们寝室几乎都是本市的,或者周边乡镇的,这两千块是他们六个一个月的生活费,难怪我进来时吴彬彬正啃着七毛钱一袋的三鲜面呢! 季玉琦拿了钱,不解气的踹了好贱两脚。 没了老仙儿唬人,好贱完全没了嚣张的气焰,挨了踹也只能夹着尾巴缩回自己床铺。 “妈的你给我把床换回来!这床本来就是我的,要不是你忽悠我们,我才不能跟你换!” 看他那窝囊样,季玉琦的气也没消,扯着好贱的床铺就往地上扔。 我以为好贱这次该反抗了,没想到他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夹起自己的被褥还真跟季玉琦换了床。 我收拾好床铺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黄天赐回来一趟,让我跟室友好好相处,他去学校在的小广场看看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顺便学学二人转。 室友两个三个一起下了楼,张铭说给我讲讲学校的事,我便跟他一起出门。 离开寝室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好贱神色慌张的在柜子里翻着什么,看他那身影有些落寞。 “张铭,你们也别…孤立好贱,他可能太相信这些,反而疯魔了。” 他们都是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才来念技校,比我小一两岁,不过我经历的多,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小孩子打闹。 “你不知道,咱们寝室真的死过人。 因此郝建一进屋就说屋里不干净,闹鬼,本来我们不信,还笑话他,可当天晚上寝室还真出事了,我们这才相信。” 我跟张铭打好饭,找到了一个空桌坐好,张铭这才小心翼翼低声道: “前年,我在初中附近的网吧就听说技校死了人,是个男的。 说是他女朋友跟别人在一起了,他纠缠了很久,又用小刀在胳膊上刻字,刻那女的名字,又给那女的买黄钻,折腾到最后,饭都吃不上了,半夜在寝室就上吊了。 当时他家里也没闹,学年也把事压了下去。 我来之前特意打听了那男的住哪个寝室哪张床,没想到就是我们寝室,就住靠窗边的下铺。” 靠窗边的下铺,那不是好贱之前的床?难怪他清醒过来麻溜的跟季玉琦换了位置,合着他也害怕。 我猜他一开始整这么一出,一是为了骗钱,二是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那你们住进来那天发生啥了?” 听我提起那天,张铭有些紧张,声音压的更低: “那天郝建一进寝室,就说屋里阴气太重,尤其季玉琦的床,他想跟季玉琦换床,季玉琦自然不干,当时郝建没有勉强,只是拿出符纸给我们床铺挨个贴上,说如果晚上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就不要钱。 我们不信,也就随他了,没想到半夜十二点多,窗玻璃上就传来声响,好像有人在敲玻璃。 我当时睡的迷迷糊糊,睁眼睛往窗户那边一瞧,一双腿从棚顶垂了下来,正是那腿上的双脚撞在玻璃上。 所有人都醒了,可没人敢动,郝建给我们挨个发消息让我们把头蒙住,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看更不要动。” 第4章 上吊 “我们哪敢看? 就听着郝建的床铺有起身的声音,接着就是他嘴里唱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敲玻璃的声音就停了,可我又听到什么东西从棚顶掉下来,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声音。 直到郝建说没事了,我们才敢掀开被子,郝建当时就背手站在窗边,督他脚下是一片臭水,那味儿跟臭豆腐似的,郝建说那是他刚收的恶鬼。” 后面的事不用张铭说我都能猜到,郝建第二天便跟他们要了钱,季玉琦也乖乖跟他换了床。 只不过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毕竟大家蒙着被,没人敢看。 至于那臭水,我看就是臭豆腐汁。 吃完饭,张铭还带我在学校里转了转,贴心的告诉我明天我要去哪栋楼上课。 我看着满操场的什么流什么特,差点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异类。 因为就算是张铭发型没有那么夸张,也依旧穿着紧身裤小马甲。 “陈万生,我去找我对象了,你自己回寝室吧。” 要回寝室楼时,张铭看着女寝楼下眼神一亮,接着便扔下我朝那边跑过去。 我心里诧异,城里人这么早熟?他才多大?怎么就搞对象了? 我一个人打水回了寝室,除了郝建,其他人都没回来,郝建看到我有些害怕,拿被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我没搭理他,把黄柜子里里外外擦一遍,这才把黄天赐牌位摆进去。 “你你你,你是不是出马仙?” “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好好念书吧。” 我不想多说话,外面天色渐暗,北方这个时候夜里气温有些低,我换上我妈给我买的花里胡哨的珊瑚绒睡衣,洗漱完就躲进被窝里给我姐回信息。 我姐: 上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我老婶儿带你烫头没? 我: 遇到个精神病,不过被黄天赐教训了,我妈要带我烫头,我没去。 我姐: 跟寝室的室友处好关系,别太刻板,黄天赐老仙儿不是要攒功德么? 我告诉你,每个学校都出过人命,就算没出,学校选址一般都在乱坟岗,刑场,你没事儿晚上多出去溜达,抓几个野鬼给老仙儿冲冲业绩。 我:…… 看着黑下来的窗外,我心里纠结,要不要听我姐的,把黄天赐喊回来抓野鬼去。 思来想去,我还是不想离开被窝,寝室其他人很快都回来了,七嘴八舌的闲扯,很快就到了十点关灯时间。 我跟刘亮床铺离门最近,他在下铺,因此很自觉的去关了灯。 关灯后有人查寝,我猫在被窝里想看小说,却发现手机电不足百分之二十。 寝室是不让用电器的,张铭说想充电要把电池送到学校对面的超市,充一次一块五。 “陈万生,你手机没电了?” 刘亮听到了我抠电池的声音,小声在下面问我。 “嗯,明天送出去充。” “不用,我跟你说,你有万能充没?你明儿把电池跟万能充给我,我有钢琴课,我拿琴房给你充!” 我不太想麻烦刘亮,毕竟琴房更不允许充电,万一被发现了,他被扣分不说,我的万能充也保不住。 只是刘亮不等我拒绝,便扒着床伸手拿走了我刚换的电池。 “没有万能充也没事,我有。” 外面传来查寝的声音,我也只能噤了声。 等查寝的人离开,季玉琦特意起身检查了窗户有没有关好,嘴里还骂骂咧咧,被郝建吓出了阴影。 折腾一天,我也困了,没等黄天赐回来,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万生……陈陈陈万生……” 我正做着梦跟黄天赐抢鸡腿,就觉得耳朵边上有人在叫我,热气喷在耳朵上,刺挠的不行。 睁开眼,差点跟刘亮满是恐惧的大脸贴上。 “啊!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吓的大叫一声,才发现寝室灯亮着,不仅刘亮在我床上,郝建正蹲在我脚边浑身发抖。 “大半夜你们干什么?好贱又装鬼了?” 我还没完全清醒,等我揉揉眼睛,才看清窗户大开着,窗户上的窗帘杆上吊着一个人。 季玉琦! 季玉琦脸色苍白双眼突出,舌头伸出来老长,耷拉在唇边,双臂无力的下垂,双腿随着夜风来回晃动。 按理说他怎么也有一百多斤,窗帘杆根本禁不住他,可他就这么被挂在上面,身体好像变得很轻。 “陈万生,是不是闹鬼了?你快收了他!” 吴彬彬吓得都破了声,郝建更是眼睛都不敢睁。 我也想收鬼,问题是鬼在哪儿呢? “哎呦呵!上吊了?来活了?” 我胳膊都被刘亮掐破了皮,黄天赐总算回来了。 第5章 报警 “黄天赐,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主心骨,瞬间没那么慌乱。 “怎么回事?老子怎么知道?不是你们也真沉得住气啊,这都死人了,你们咋不报警?” 我…… 我以为他刚才那么兴奋,说来活了,是看出了什么,没想到他让我报警。 “别忘了让程轩那小子把你武王鞭拿来!” 提到程队,我才想起来,当初在牛大娘家拿回来的木头棍,黄天赐让我找个木匠打个武王鞭,刚好程队认识个手艺好的,我就让他帮忙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给我带回来。 我电话还没打出去,寝室门就被大力敲响,听声音是今晚查寝的宿管阿姨。 张铭强装镇定下地开了门,宿管阿姨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察。 见到窗边吊着的尸体,宿管阿姨吓得捂住了嘴,差点跌坐在地上。 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我听着有人窃窃私语,说着李冰就是这么把自己吊死的。 有人小声问他李冰是谁,那人说李冰是往届的学生,为情所困在寝室上吊,就是吊在了窗帘杆上。 宿管阿姨双腿颤抖,扶着床走到门口: “都给我散开,回去睡觉,寝室分不想要了?” 一提到扣分,人群立刻散开,警方挨个询问了我们一遍,带走了尸体,让我们不要离开寝室。 “警察叔叔,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万一我们也被害死怎么办?” “被害死?被谁害死?你不是说他是自己吊死的?” 刚刚警察询问,寝室里所有人都说他是自己吊死,我实话实说当时自己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 此时吴彬彬却大喊着怕被害死,警察立刻停住脚步,目光如炬的盯着吴彬彬。 吴彬彬这傻子被看的有些心虚,生怕警察把他带回了局里调查。 “万生,我们怎么办啊?” 刘亮哭哭唧唧,到现在也没从我床上下去,甚至还想往我被窝里钻,我赶紧捂住被: “你先下去!” 被我撵下去,刘亮又跑到张铭床上,张铭从警察来后就话不多,现在更是沉默不语。 “对了,刚才谁报的警?” 我还没打电话呢,警察就来了,肯定是别人先一步报警了。 “是我。” 说话的是季玉琦的上铺,也是学旅服的皱刚。 皱刚此时也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我的电话这个时候震动起来,我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程队。 “程哥……” “万生,是你们寝室死人了?还是你住进去的第一天?谁干的?是人是鬼?这也太不给黄大仙面子了?这是啪啪打黄大仙的脸啊!” 程队声音很小,明显是背着人给我打的电话。 没等我开口,一直看热闹的黄天赐听到,气的怪叫一声蹦到窗台,嘴里嚷嚷着弄死这个瘪犊子。 “程哥,黄大仙生气了。” “生气了?那马上可以破案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无语大概是我的母语,破案不是他们警察该干的吗? 而且季玉琦很可能是自杀,我睡觉时并没有感觉到寝室里有什么异常。 这是为了逼黄天赐出手,激将法都用上了。 我看着上蹿下跳的黄天赐,得,这黄大仙还就吃这套! “陈万生,老子出去看看,你把门窗锁好,谁敲门也别开!” 黄天赐像我妈一样,把我当三岁小孩,说完便跳了出去,我正想下去锁门,刘亮突然哭唧唧的说要上厕所。 “万生哥,我想尿尿,你能不能陪我去?” 我对刘亮有些抗拒,可看他吓成那样也不忍心,刚要开口,张铭却先一步下地: “我陪你去吧,你们把门窗锁好,我们回来会喊你们。” 他俩一出门,吴彬彬立刻锁上了门,面对黑洞一样大开的窗户,他却死活不敢去关。 “咱们都在下铺待着吧。” 我下床关进了窗户,也没回上铺,看众人这模样,今晚这觉是不用睡了。 “你们说,季玉琦是不是被李冰的鬼给杀了?因为他睡了李冰的床?” 一向寡言的皱刚低声开口,他一说完,窗户不知道被什么敲响,吓得几个大男生紧紧抱在一起不敢睁眼,还有人嘴里一直念着阿弥陀佛。 我朝窗边走去,不知道谁还伸手拉了我一把。 “是家巧儿飞太快,撞到了玻璃。” 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家巧儿,按照家巧儿的习性,这个时间应该在哪个洞里睡觉。 不过玻璃上确实有血迹,血迹里还混合着白色脑浆,看样子不是家巧儿就是蝙蝠。 “当当当当……吴彬彬,我们回来了,开门。” 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吴彬彬正要下地,郝建一把圈住他的腰。 “卧槽尼玛你干什么?别抱我!” 第6章 武王鞭 “不能开门!不能开门!” 郝建任凭吴彬彬用胳膊肘往他身上怼,也不松开抱着他的手。 “你他妈有毛病吧?犯病了?张铭跟刘亮在门外,你为啥不让他俩进来?” 吴彬彬被气的不轻,手上动作越来越重,我回窗边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门上,门外敲门声顿了一下,却没有停止,看来是符纸没啥用。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开门,吴彬彬,开门。” 张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敲门声伴着他叫门声,一下下好像敲在众人心上。 寝室灯突然忽明忽暗开始闪烁,吴彬彬不骂了,也不打郝建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敲门声是四声,外面不是人,是鬼!” 郝建装神弄鬼那么久,对这方面还是懂一些皮毛,他说的没错,门外明显是有鬼冒充张铭。 “给张铭发个信息,让他俩别回来,免得撞上鬼。” 听到我提醒,吴彬彬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就给张铭发信息,只是他的手一直在颤抖,几度要把手机丢出去。 “发送……发送失败。” 我捡起吴彬彬的手机,发现屏幕上面的信号只有一格。 联系张铭是联系不上了,他们出去已经十多分钟,刘亮只说自己想尿尿,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来了,我现在担心他俩出了事。 看着寝室几人吓得刷白的脸,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没用。 明明黄天赐教过我不少东西,我因为抗拒,不想走这条路,压根没往心里去。 但凡我记住一个驱鬼的咒语,也不至于现在干瞪眼。 大概是我们太久没动静,门外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快越快,张铭的声音冰冷又急躁,不断重复着让我们开门。 我想不起来黄天赐教过我的咒语,却记得他跟我说过,舌尖血能辟邪。 门板子已经被拍的乱颤,门锁是那种最简易的滑动锁,眼看着上面螺丝钉都松动了,我心一横,咬破了舌尖,一口血水就吐在门外张铭的脸上。 “哎妈呀真埋汰,陈万生你咋吐人呢?” 刘亮夸张的尖叫声响起,走廊声控灯亮了一排,却没有一个寝室开门出来看热闹。 “那个……不好意思。” 我侧过身把人让进来又划上门,谁能想到门外真是张铭跟刘亮? 好在张铭拿湿巾擦了擦脸,没多说什么。 “不是,刚才真是你们在外面敲门?你们咋敲这么半天呢?给你们发信息也发不出去。” 吴彬彬一脚把郝建从他床上踹下去,这是怪他刚才想开门,郝建拦他了。 “什么敲半天?我拉肚子了,咱俩才回来。” 刘亮拿着纸巾翘着兰花指还想给张铭擦脸,张铭不动声色的扭开了。 “那就对了,张铭。不是我们不给你们开门,刚才有鬼冒充你,在外面敲了半天,就想骗我们。” 郝建生怕张铭怪他,赶紧说明刚才的情况。 “没错,你们回来之前,有东西在外面敲了半天。” 皱刚也开口,张铭摆摆手: “没事,这种时候,大家伙小心点没毛病。” 我们几个挤在下铺,本想瞪眼睛到天亮,可精神高度紧张下,人更容易困,很快便东倒西歪呼噜声一片。 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睁开眼,他们几个还在吐泡泡,我打开门,宿管阿姨站在门外: “你们寝室今天先别上学了,也都别出去,饿了让两个同学去食堂打饭。” 她话说完,程队竟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根黑又亮的棍子,棍子下面还坠了把同样黑的迷你小木剑。 “万生,你要的鞭子,给你打好了。” 宿管见程队跟我认识,态度缓和了不少,又嘱咐我们不要出门,这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离开。 我把武王鞭握在手里,心里莫名的安全感十足。 “黄大仙在不在?” 程队让同事等在门外,他自己跟我进了寝室,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是来偷东西的。 “昨天被你一激就跳窗户跑了,具体跑到哪里我不知道。” “没事,万生,黄大仙肯定去调查了,是我跟校方提议,让你们留在寝室,俗话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危险,你们不出去,别人就安全一些。” 听着程队的话我简直无言以对,忍无可忍还是开口问他: “程哥,你怀疑季玉琦是我们寝室里的人杀的?” “有这个可能,不过尸检结果还没出来,目前没发现他身上有外伤,那个是他床铺吧?我看着也没有挣扎的痕迹,能做到这一点的,也许不是人,当然,是不是人还得你家黄大仙儿帮我们查查。” 程队越说越兴奋,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更倾向这件事是鬼做的。 第7章 情伤 程队等了一会,黄天赐也没回来,交待我们几个小心些便收队了。 我看着另外八人眼巴巴的看着我,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程队未免也太看得起我太相信我了! 他是不是忘了,昨天季玉琦死的时候我跟他同处一室都啥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敢让我护着一屋子的人? “万生哥,你可得保护我们,以后我天天帮你充电。” 刘亮夹着嗓子,我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忙摆摆手告诉他不用,心里打算着,黄天赐回来,要是真有鬼还不好对付,我还是让我妈来接我,跟小命比起来,这个学上不上都行。 刚上学第一天就不用上课,白天张铭把我们的电池都送到了学校对面充电,晚上买饭时又带了回来。 期间我问他们知不知道李冰,他们也是东一句西一句,只说听说过,太具体的却不知道。 “万生,你们在说李冰?” 张铭跟刘亮买饭回来,正好听见我们在议论,放下盒饭便坐到我对面。 “对,其他寝室都说是李冰杀了季玉琦,我想知道李冰到底是什么人?” “李冰啊,我上中学时就知道他,我们一个学校的,长的不错,学习也好,就是家里条件不太行。 他初三的时候喜欢一个转校生,那女孩儿是从京城回来的,长得好看还有钱。 因为学习问题问过李冰几次,李冰误会人家喜欢她,便开始死缠烂打。 后来那女孩儿上了技校……” “等一下!她为啥念技校?” 我打断张铭,实在想不通,京城回来的女生怎么会上技校? 就算考不上高中,重点高中自费一年也才一万多,不至于念不起吧? “她那个人脾气怪,听说是跟家里赌气,转过来念了半年,就直接报名了技校春招生,李冰本来能考上重点高中的,竟然为了她,也念了技校。 后来我听说他们两个还真在一起了,只不过在一起不久,女生就移情别恋,又跟别人在一起,那人还是李冰室友。 当初李冰跟那个女生在一起,省吃俭用饭钱都给女生买水了,可后来他室友每天回来炫耀,说那女生就喜欢给他花钱,给他买球鞋手表,时间久了李冰受不了刺激,就上吊了。 他死后那个寝室的男生也不念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原来如此。 这个李冰也真是想不开,我还是不能理解,十六七岁的年纪,懂什么情情爱爱?竟然会为了这种事付出生命? 我跟我姐为了活下来,遭了多少罪?爱情真是太可怕了。 “小子,你问问张铭,死了那小子今年多大?” 黄天赐从窗户翻进来吓了我一跳,我平复了心情,才想起来昨天大家只说了自己的名字跟专业,并没有说年龄。 潜意识里,我以为他们应该都是初中刚毕业,十五六岁,虽然有几个长得比我还成熟。 现在黄天赐让我问年龄,难不成跟赵波那个案子一样?要杀特定年龄的人? “愣着干啥?赶紧问!” “啊?哦!对了张铭,季玉琦多大?” 听我问年龄,张铭面上露出不解,不过还是开口道: “他比我们大一些,今年二十。” “二十?” 好家伙!我以为我是老大哥,没想到季玉琦比我还大两岁? “不是,二十怎么还上高一?” “这有什么稀奇的,技校没限制,只要交学费都能念,他说他是读完高中没考上大学才过来的。” 我心里感谢陈慧云女士给我找的好学校,合着她的人脉都用在我姐身上了,我这学校根本也不用托关系吧? “万生,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其实我今年也十九了,初中毕业打了二年工,干不动了才回来上学的。” 不止是我震惊,黄天赐的嘴也大张着闭不严,我都怕他一会流哈喇子。 “嘿嘿,你问问那个老娘们多大?” 我刚要反问寝室里哪来的老娘们,就对上刘亮的眼神。 “你偷看我干嘛?讨厌!”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瞬间鸡皮疙瘩布满全身。 “要问你问吧,我不问。” 我吃了饭回到自己床上,宿管说我们可以两个两个出去洗漱啊,不过看样子谁也不敢去。 “今天晚上你们都在下铺挤一挤,我守着你们。” 听到我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刘亮笑着扒在我床沿上: “万生,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不行!你想想,上吊的人腿是上面出现的,你们在下面顶多能看到腿,住上面,有可能跟他贴脸呢!” 刘亮被我吓的妈呀一声,拖鞋都甩飞了一下子钻进了吴彬彬的被窝。 第8章 第二个 因为有我守夜,下铺没一会儿便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黄天赐,你出去一天了,查到什么了?” “查?查案不是警察的事儿吗?老子去找老熟人了。” 虽然黄天赐这么说,我也没太往心里去,他就是看着不靠谱,关键时候还得靠他。 “那你守着?我先睡?” “你睡着老子就溜达去。” 我跟黄天赐大眼瞪小眼,从十点瞪到了下半夜,他精神抖擞,我感觉自己困得心跳都开始加速。 好在李冰没让我白等,还有三分钟两点半时,窗边的窗帘杆子开始发出声响,好像有东西被挂在了上面。 我悄悄揭开身上的被,刚好能看到季玉琦的床铺。 一双穿着校服的腿此时悬在半空,校服裤子上别了一排别针,原本肥大的裤腿变成了紧腿裤,那双脚一下下撞到玻璃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下铺传来吸气声,我知道有人醒了,正想着怎么提醒他们别出声时,刘亮惊恐的大声尖叫起来: “张铭!是张铭!” 我赶紧掀开被下床,好在黄天赐已经蹿过去把勒着张铭的绳子给咬断了。 张铭掉在桌子上又跌到地上,额头直接摔了血,神智有些不清。 窗户突然自己拉开,冷风灌了进来,冻得我一哆嗦,黄天赐扒在窗台边上,伸出爪子对着黑漆漆的窗口一掏,一个人形黑影被他扯了回来。 “在老子面前还想逃?你也是没听过你黄爷爷大名啊!” 黄天赐将那个人影扔到地上,骑到它身上就是一顿捶,那黑影被揍的受不了,嘴里嗷嗷嚎叫着。 “这声音不是季玉琦吗?” 不知道谁开了灯,此时我也听出来,黄天赐胯下的黑影很可能是季玉琦。 我拉住黄天赐,虽然地上黑影的脸已经被黄天赐捶扁,但依旧能看出来,正是昨天吊死的季玉琦。 “你为什么害张铭?” “死……都该死……都得死……” 季玉琦似乎并不认识我们,只是不断嘶吼,喊着要杀死所有人。 黄天赐在他好不容易把脸搓圆后,啪啪给了他两个巴掌,又对着季玉琦吹了口气,季玉琦这才老实的坐在地上,眼神迷茫看着开着的窗户。 “小子,昨天是谁把你吊死的?你告诉老子,老子帮你报……报警!” 我以为黄天赐会说替季玉琦报仇,没想到他这么遵纪守法。 季玉琦对刚揍过他的黄皮子心有余悸,屁股往自己床铺那边挪了几下。 “谁把我吊死的?我……我不知道啊。”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谁把你整死你不知道?那你回来吊那小子干啥?” 黄天赐气的抬爪子就想拍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愤愤的指了一下张铭。 季玉琦僵硬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张铭,好像见鬼了一样,吓得抱住双膝缩成一团。 张铭看不到他,大概是觉得有些凉,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棉睡衣。 我好奇季玉琦怕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就是鬼? “你想起来啥了?” 黄天赐看出他神情不对赶紧追问,季玉琦的嘴裂开诡异的弧度,口中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第二个!他是第二个!所有人都得死,都得死……” 除了重复这些话,无论黄天赐问什么,季玉琦都不回应,黄天赐没办法,准备亲自把他送到地府,顺便查一下他跟李冰之间有什么关系。 现在天还没亮,李冰还没出现,想想我肩上的重担,我一把抱住黄天赐大腿: “你等天亮再走!” 黄天赐朝我吐了一口,气呼呼的把立玉琦又吊回栏杆上,我站桌子上仔细打量着窗帘杆,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这么结实。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吴彬彬第一个受不了了,哭天喊地给他妈打了电话,让他妈来学校接他。 有他开头,刘亮哭的比他还惨,一边哭一边拍大腿,他俩这么一嚎,我也忍不住给我妈拨了过去。 我妈是第一个到学校的,不知道程队怎么跟学校说的,学校死活不让我走,最后还是我给程队打电话,这才放我回了家。 我到家后给其他人发了信息,想着万一有没回去的,我还得回学校陪他,谁让他黄天赐有本事呢? 好在所有人都回复我到家了。 我重点让张铭多注意,他是跟父母先去了医院,检查除了有些轻微脑震荡,没别的问题才回家。 我又让程队让人在张铭家看着点,毕竟季玉琦口口声声说什么,张铭是第二个。 “万生,要我说这事儿邪乎,你都看到鬼了,谁去看张铭也不如你去看,要我我这就去你家接你,我陪你去?” 第9章 黄皮子上香 我没等程队说完就拒绝了,可半个小时后,我妈推开我房门,告诉我警察同志找我。 一出门,程队正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看着我,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比他还无奈。 “万生,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休息……” “没事程哥。” 我摩擦着手里的武王鞭打断程队的话,因为我丝毫没发现他脸上有一丝不好意思。 到了张铭家,张铭正在房间玩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电脑上的小人随着他的敲击在跳舞。 我家里虽然也有电脑,可毕竟接触的时间短,到现在也只是简单的查查消息,或者上qq偷偷我姐的菜。 不过我知道他玩这个游戏叫啥,好像叫炫舞。 程队在外面跟张铭父母了解情况,张铭见到我进房间有些懵,不过还是小声让我等他一会。 我坐在他身后的小板凳上,发现他电脑桌上摆了很多机器人模型。 “张铭,你都这么大了,还玩这个?” 张铭结束游戏后,我忍不住指着一个玩具开口问他,张铭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 “不是,万生,你老家哪个山沟子的?这是手办啊,不是玩具,你看我这个擎天柱,可贵了。” 我小心的接过他递过来的变形金刚,心想这不就是个玩具,商场也就一百多,还至于可贵了? “哎,万生,你猜猜这个多少钱?” 张铭拿回玩具,依旧笑着问我,我却感觉他那笑容有些刺眼。 这不是瞧不起我么! “二百!” 不能再多了,后面的话我没说,二百块钱确实贵,不过对于我来说还真不多。 “噗嗤——二百?你逗我呢?我这个两千!还是限量款,现在根本买不到!” 我腾的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声音里也带上不悦: “张铭,你怎么出了学校就变了?这玩具……我在商场看到过,最贵的也就一两百,你把我当……傻子忽悠?” 一激动我话变多,舌头跟着直打结,差点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不是,万生,你别生气,我没忽悠你,你说的那个跟我这个不一样你知道吗?我这个是可以收藏的。” 虽然我不太懂,可张铭语气跟表情都很诚恳,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 “万生,警察让你来保护我吗?你等会,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张铭心情很好,把我按在电脑桌前就推门出去了。 我打量着张铭的房间,房间很小,跟我家共用卫生间差不多,而且屋里的家具很老旧,他家这个小区也是老小区,外面看墙皮子都脱落了。 刚刚看到他父母的穿着,衣服明显是好几年前的款式,狍子村的婶婶大娘穿的都比他们穿的好,可见他家庭条件一般。 可张铭电脑桌上摆了十多个他说的手办,这可不是小数目,而且他门口的鞋架上,摆着几双大牌子球鞋。 难不成张铭是隐藏富豪? “小子,你上这干啥来了?” 我正想登录自己的qq号偷菜,点亮屏幕,一只大黄皮子出现在屏幕上,尖嘴一张一合跟我说话,吓得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黄……黄天赐?” “你瞅你那个怂样?见到老子还能吓成这样?” 不是我胆子小,是他出现的方式太惊人,让我以后开机都留下心理阴影。 黄天赐从电脑里钻出来,我心脏还扑通扑通跳的剧烈。 “你在这装电脑病毒?黄皮子上香?” 黄天赐抬手给了我两巴掌,我捂住嘴不再说话。 “程轩让你今晚在这住?你小子记住,今晚就坐这玩游戏,啥也不用你管!” “咋的?你今晚要大展拳脚?” 我以为黄天赐要发威了,没想到黄天赐白了我一眼: “他家有保家仙,用不上你,你就记住别出手就完了!” 我点点头,心想我想动手也没那个本事啊,咒语一句不会念,符纸都是山寨的,身上的武王鞭顶多用来自保,我跟谁动手我动手? 不过黄天赐说到保家仙,我倒是没感觉到。 看黄天赐这个样,估计人家道行比他高,不然他早揪出来让人家叫他祖宗了。 张铭端着水果进来,都是常见的苹果香蕉橘子,告诉我程队已经走了。 说好的陪我一起来,他还真就是陪我一起来,多一会儿都不待。 手机信息声响起,我拿起来一看,是程队发来的: “万生,今晚辛苦你了,刘亮家跟张铭家一栋楼,不行你让他也跟你们一起。” 原来刘亮家也住这栋楼,我询问了张铭的意思,他立刻给刘亮打去了电话。 第10章 女鬼 张铭家在三楼,刘亮家在顶楼六楼,他下来后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提议买点熟食啤酒,晚上可以喝点酒。 我看着穿紧身裤,把腿勒的跟鸡肠子一样的刘亮果断拒绝了。 我怕他喝多了乱来。 “今晚万一不太平呢,喝酒耽误事儿。” 刘亮跺跺脚,还是不情不愿的进了屋。 张铭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他妈拿来一床被褥,帮我跟刘亮打地铺。 “那个阿姨,你拿一个枕头就行,我晚上玩电脑,不睡觉。” 让我跟刘亮一被窝,我宁愿被鬼吊死。 黄天赐虽然没了踪影,不过我知道他没走,只是并不打算出手。 我想问问他下地府查到了什么,奈何刘亮盯着我,一直没有机会。 晚上张铭父母特意买了零食跟饮料,让我们仨好好在家待着,他们去张铭奶奶家住。 看他俩的神情平淡,好像对儿子寝室死了人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连张铭差点被吊死,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都怀疑张铭不是他俩生的。 “万生,你今晚再不睡能行么?” 见我吃完饭就坐在电脑桌前,张铭有些担心,我摇摇头说没事。 他做事周全,情绪也挺稳定,难怪都选他当寝室长。 “对了张铭,你上技校前跟季玉琦认识吗?” 听到季玉琦,张铭眼中不经意流露出一抹伤感,刘亮更是直接抹上了眼泪。 “不认识,我中学毕业就在学校附近网吧当网管,从来没见过季玉琦。” 想到季玉琦的年龄,我掏出手机给程队发去了信息。 程队今天离开张铭家就是为了调取我们寝室几个人的档案,想看看寝室的人跟李冰之间有什么渊源。 程队收到我的信息很快便回复,季玉琦初中毕业考上了高中,只不过高二的时候因为打架被开除了,他爸因为他气的脑梗一下子就没了,他妈把他扔给他奶,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季玉琦在社会上混了两年,不知道为什么又去技校报了名。 而他家跟学校都在城北,张铭跟李冰的中学在城南,调查结果显示几人还真不认识。 如果没有渊源,难不成是李冰单纯的想杀死跟他同寝的所有人? 看着被窗帘挡住的窗户,外面现在已经漆黑一片,下午出门时就起风了,今晚的风有些大,老旧的窗户被吹的直响,我都怕窗户框掉下来。 “十点了,你俩睡觉吧。” 我想等他俩睡觉,好好问问黄天赐,张铭让刘亮睡床,自己躺到了地上,我背对着刘亮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简直如芒在背。 等解决好这些破烂事儿,我高低找宿管换一个寝室。 刘亮熬不过我,终于在快十二点的时候打上了呼噜,张铭也睡得正香,我轻轻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小声喊出黄天赐。 “黄天赐,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你问那么多干啥,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直没关的灯突然开始闪烁,在张铭翻了个身后,啪的一声灭了。 黄天赐示意我蹲在墙角别出声,借着电脑屏幕的光,我看到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掉。 那东西黑呼呼乱糟糟,伸到电脑上,我才看清那是人的头发。 顺着头发往上看,女鬼惨白可怖的脸正好转到我这边。 我对上那深深的眼窝,几只白胖的蛆虫在电脑光下泛着光泽,在眼窝中来回蠕动,最后掉落到电脑桌上。 “啪——啪——” 蛆虫掉落发出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刘亮跟床下的张铭,二人已经陷入熟睡中,大概觉得冷,只是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背,就又打起了呼噜。 “黄天赐,你不上?” “不。” 我们两个缩在角落小声蛐蛐,黄天赐大概是施了法,女鬼并没有看到我们。 她的身体还在垂直向下,黑发已经落到了地上,那头发着地之后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朝着地上的张铭身上顾涌。 “黄天赐,再不上来不及了!” “急个屁!” 我握紧手中武王鞭,刚想往出冲,女鬼的头发被一双手扯住,紧接着整个鬼都被从天花板上扯了下来。 女鬼重重落地,口中发出尖锐的吼声,等她站起身,我才看到刚刚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刚才因为倒立都堆在脖子处,我还以为是围脖。 刚刚那双手将女鬼扯下来便不见了,女鬼嘴角勾起,牵动了脸上的皮肉,皮肉便簌簌掉了下来,露出血肉模糊的牙床,神色狰狞的朝张铭扑去。 第11章 张铭死了 我又要往外冲,黄天赐却薅住了我的脖领子,勒的我直恶心。 “老子告诉你别动,你当老子放屁呢?” 明明是他要抓鬼攒功德,现在女鬼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人,我要上,他还不乐意了! 一时间我搞不明白他在想啥,索性也不搭理他。 只是到底没等我动手,一个红色身影撞到了女鬼身上,将女鬼从窗户撞了出去。 我赶紧扒着窗台往下看,黑夜中一红一黑两个影子缠在一起好像在互相撕咬。 “走,下楼!” 我看了一眼张铭家窗户只有纱窗没有铁栏杆,我拉开窗户跟纱窗就要往下跳。 “傻逼,走楼梯!” 黄天赐在我整个人探出窗外时伸爪子把我拎了回来,推搡着我让我从门走。 等我到楼下,女鬼已经被红毛狐狸给俺按在了地上,只是那狐狸也没占到太大的便宜,身上被抓咬出一道道黑色口子。 “咳咳!住手。” 黄天赐装模作样轻咳一声,背着手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走到两者面前。 红毛狐狸见到黄天赐还挺给面子,立刻起身给黄天赐作了个揖。只是那女鬼见狐狸松了他,立刻手脚并用爬出去老远,最后消失在一个拐角。 “黄家祖宗,为何要放了那女鬼?” 眼见着女鬼跑了,红毛狐狸想追黄天赐就拦,脸色登时有些不太好看。 “咳咳,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那女鬼既然来寻仇,你最好还是问问张铭,自己都做过什么。” 黄天赐一脸高深莫测,是笃定红毛狐狸不会跟他翻脸,红毛狐狸回头看了一眼张铭家的窗口,沉默片刻,一声不响的化成红烟钻进了窗户。 “哼!小瘪犊子,跟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这心里像长了虫,好奇张铭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天赐却顺着刚才女鬼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哎?” 他又跑了,张铭家是老楼,楼道里又黑又破,一楼的声控灯也不好使,下来时我差点栽跟头,现在剩我一个人,我有点不敢上楼。 毕竟李冰是男鬼,刚才出现的却是女鬼,我怕男鬼在楼道里埋伏我。 可眼下大街上空无一人,除了头顶微弱的月光,四处都黑漆漆的,头顶偶尔有一两只黑鸟扑棱翅膀飞过,嘎嘎怪叫两声。 我现在进退两难,还真不知道该去哪。 思来想去,我拿出电话给程队打了过去: “程哥,我要报警。”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程队开着自己的车,穿着睡衣拖鞋就来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在张铭家?” 电话里我只告诉程队来接我,并没有说清楚情况,在程队陪同下,我们一起上了楼。 由于是大半夜,我也不敢太大声敲门,只是敲了几下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只能给张铭打电话,屋里传来张铭的铃声,响了几次,才传来刘亮睡的迷迷糊糊的声音。 “刘亮,我是陈万生,快给我开门。” “陈万生?你咋跑出去了?” 屋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接着一声重物轰的撞到门上的声音,还伴随着刘亮的叫骂。 “张铭你要死啦?你大半夜跑门口躺着干啥你……你……你你你你……张铭,你别吓我!啊啊啊啊啊啊啊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不要杀我——” 屋里明显出了事,刘亮也不给我们开门,只是一味的尖叫,程队急的顾不上那么多,大力的拍门,拍了十几下,门才被打开。 我猜到开门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刘亮,身体微微侧了一下,果然。刘亮一头撞进程队怀里,死死搂住程队的腰,看的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个同学,你先把门让开。” 程队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刘亮从他身上扯到一边,大步迈了进去。 刘亮想拉我胳膊,我直接蹦进了屋。 一进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程队已经开了灯,门口不远的地方,张铭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后脑勺的地方流血血。 我走过去,才发现他脑袋下面有个东西,他双眼瞪大,神色惊恐,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后不小心打翻了东西跌到地上,正好后脑勺撞上那东西了,这才丢了命。 我下楼也就四十分钟,这期间张铭家并没有开过灯,他是摸黑出来的。 可他摔倒必然发出声音,这么大的声音,刘亮竟然听不见? 出了人命,程队立刻给值班的同事打了电话,刘亮也被带走问话。 “万生,我已经通知张铭父母了,咱们先走吧?” 处理好一切,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我在张铭家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只看到了红毛狐狸胡小青的牌位,并没发现胡小青的气息。 第12章 都赶粘了 张铭父母直接到了警局,一进门,他妈就坐在地上拍大腿哭嚎,他爸情绪激动,上来薅住程队的脖领子,让他还儿子。 警察拦住张父,张父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我有些愧疚,虽然只相处三天,可张铭在寝室对我们都很照顾,今天去张铭家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他,结果他还是死了。 “万生,今晚都发生什么了?” 程队询问完刘亮,想让人把他送回家,刘亮却死活不回去,说没抓到鬼之前,他就在警局待着。 不得不说他挺会挑地方,警局相当于古代的衙门,官府,警察身上正气十足,除非哪个小鬼不要命了敢进来,他待在这里倒是绝对安全。 “我一直没睡,十二点左右……” 我简单跟程队回忆了一下,程队听到黄天赐不让我出手时,眉头皱了起来,我以为他怪黄天赐,没想到程队思考片刻开口道: “你家黄大仙绝对不会见死不救,他放了女鬼,放任张铭去死,张铭跟女鬼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程队想到这一点时眼睛亮了亮,我赶紧别过头免得跟他对视,他一定期望我能想到什么,可我这脑子转的慢,还真想不到。 “万生!你说过鬼也很少有胡乱杀人的,一般都是寻仇,咱们不说季玉琦,就说张铭的死,会不会是遭了报应?” 程队的话像一记重拳轰在我脑袋上,我回想起黄天赐也说过,让我不要管,当时我只以为会有其他仙家出手,他想看热闹,可实际上他从地府回来,一直没跟我说他查到了什么。 他一定知道张铭之前做过什么,不然不会劝退胡小青。 程队打开电脑,将张铭跟季玉琦的资料查了一遍又一遍。 我看到季玉琦的档案里,只写着他高中时打架被开除,可并没有写他为什么打架。 是为什么? 还有张铭,明明已经步入社会了,为什么又去技校上学? 他们两个的年龄,说不好听的,再过两年能结婚了。 坐在程队办公室,外面已经快天亮了,我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窗外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陈万生!陈万生!” 是黄天赐的声音! 我起身往外跑,顺着那声音跑到警局三百多米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黄天赐,你搁哪呢?” 树林子里有些凉,我冻的直哆嗦,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落在后脖梗上。 浑身血液一瞬间冻住,那东西来回滑动滑到我胸前,赫然是女鬼的黑头发。 “啊——” “别叫!” 黄天赐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照着我屁股踢了一脚,我扑出去,刚刚站着的地方也落下了东西。 “她她她她怎么在这?” 眼前的正是半夜来张铭家的女鬼。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女鬼撩开厚厚的头发,露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看她嘴角又有碎肉掉落,我怀疑她刚才可能对我笑了一下。 “要不……你把头发放下?” 有黄天赐在,我胆子大了不少,女鬼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太过骇人,立刻将头发放了下去。 “多好的头发,都赶粘了。” 黄天赐嘟嘟囔囔,还伸爪子上女鬼头发上抓了一把,我真怕女鬼给他个大嘴巴子。 “陈先生,我是田雪。” 女鬼倒是挺客气,只是我并不认识田雪,也没听说过。 “我是李冰的女朋友,你们听说的我,应该是滥情花心,喜欢跟男的烂搞的渣女吧?” 听田雪这么问我,我有些尴尬,张铭跟我说的,她还真就是这个样。 见我不吱声,女鬼轻笑一声,笑声充满讽刺: “我是从京城转学过来的,一开始班上的同学孤立我,只有李冰跟我说话。 他成绩很好,长得也好看,跟现在那些头发挡脸的人不一样,他头发很短,看起来很干净。” 田雪似乎陷入了回忆,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她说她跟李冰只是走的比较近,两个人都当对方是好朋友。 可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又叛逆,很快班上谣言四起,怕耽误李冰学习,田雪刻意疏远了他。 可少年的恶是真的恶,班上几个看不惯李冰的男生总会嘲笑他被田雪甩了。 田雪想转学,家里却不同意,一气之下她带着自己攒的钱离家出走,被家里找到后,才不得不妥协,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去了技校。 虽然她转走了,跟李冰也还会见到,两人一直在联系,被原来的同学看到,又在学校造谣,说田雪离家出走就是住在了李冰家。 第13章 恶魔在人间 更有人特意跑到田雪家附近去造谣,田雪的父亲知道后气的不轻,拉着田雪就找到了李冰家。 李冰家里还有个上小学的弟弟,田父警告李冰,再跟田雪见面,就让他弟弟不好过。 李冰父母本就偏爱弟弟,二话不说打了李冰一顿。 两个人再也不敢见面,李冰在学校还要被造谣的同学威胁,帮他们写作业。考试作弊。 过了半年左右,李冰因为帮别人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住,学校给李冰记了过。 李冰父母直接放弃了这个孩子,将他赶出家门,让他自生自灭。 他想打工,同学还是不放过他,找小混混到他上班的地方闹事,以至于再也没有店铺敢用李冰。 当时我们这有补助,李冰走投无路,只能选择我们学校。 田雪对李冰心怀愧疚,李冰没钱吃饭,她经常偷偷帮他买饭,当时搞对象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不少学生跟校外人员谈恋爱,因此同学见到他们在一起,倒也没有说闲话的,反而称赞他们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李冰到了技校也没有摆烂,在一众来混日子的人中,成绩依旧耀眼,学校有技能比赛,他也能得些奖金做生活费。 李冰想等毕业后离开北方,去南方开始新生活,只可惜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打破。 那天他刚回到寝室,就发现寝室住进来一个新同学。 虽然是新同学,却是旧相识。 正是之前在学校一直造他谣针对他那人。 那人的到来就是李冰跟田雪噩梦的开始,他带着寝室同学孤立李冰,霸凌李冰,将田雪给他买的饭打翻,看着他趴在地上心疼的捡饭菜。 他趁李冰出去上课,把李冰的床铺打湿,被褥丢进厕所跟水房。 李冰跟学校反映,学校警告过那个同学,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 那人勾搭社会上的小混混在政教处主任回家时,把人套麻袋打了一顿,警告他以后不要管李冰的闲事。 甚至拿主任三岁的小女儿做威胁。 李冰失去了所有倚仗,在学校过得异常艰难,那人将李冰狼狈的模样拍下来,发到学校贴吧,污蔑雪见异思迁甩了李冰。 另一方面,他又死死缠着田雪,让田雪给他买名牌球鞋,给他生活费,这样他会让李冰好过一些。 田雪想让田父出头,田父到了学校,那人便对田父说,田雪买的东西都在寝室,分明是送给李冰的,田父本就对李冰不满,直接叫来人打了李冰一顿。 从那以后,李冰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尽管他拼命降低自己在寝室的存在感,依旧逃不脱被欺辱的命运。 李冰死前给田雪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说他不后悔认识田雪,也不后悔跟她成为好朋友,青春期的友情纯粹可贵,可惜他们不会有以后了。 第二天田雪就听说李冰死了,把自己吊在床铺旁窗户栏杆上。 学校为了名声,找到李冰父母赔了一笔钱,李冰父母早就遗忘了这个儿子,如今拿了钱,更不会去追究李冰的死因。 李冰死后,田雪成了学校的“名人”,校园贴吧上每天都有新贴骂她,寝室的室友避她如蛇蝎。 所有人都说李冰是被田雪害死的,说田雪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田雪念不下去选择退学,田父嫌她丢人,把她关在家里,很快田雪被愧疚折磨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她家里是重主家庭,当初从京城回来,就是因为父母离婚,她亲妈留在京城,父亲带着继母回了长市。 田父跟继母嫌她疯疯癫癫,正巧那时继母刚怀孕,田父怕田雪发疯伤了继母,便在一个雨夜,开车把田雪带了出去,将她遗弃在郊区。 田父本以为,田雪会意外死在那场雨里,可没想到田雪记得自己念过的学校,她跌跌撞撞跑了半宿,在天快亮时跑回了学校附近。 只是田雪的运气并不好,她遇到了坑害她跟李冰那人,正跟另一个社会青年勾肩搭背从学校附近的网吧出来。 田雪当时只穿着白色连衣裙,披头散发虽然狼狈,还是被认了出来。 她绝望的死在了天亮之前。 案发现场是个胡同,并没有被监控覆盖,不过警方还是很快在田雪身上提取了罪犯留下的痕迹。 那两个恶魔被警方抓获时,警察才发现他们都只有十七岁。 那个社会青年家里有些人脉,找人疏通关系,又找到田父,愿意赔偿,田雪的死本就是田父心中所想,跟李冰父母一样,他拿了钱,心满意足的带着老婆搬了家,离开了这座城市。 第14章 倒霉蛋 “李冰在技校的那个寝室同学,是张铭吧?” 我回想起张铭的房间,一桌子价值不菲的手办,还有一鞋架的名牌球鞋,很难不把他跟那个恶魔联系到一起。 “没错。” 田雪的容貌已经恢复了生前的模样,只是脸上挂着两行血泪。 “另一个小混混,是季玉琦。” 我已经猜到了,毕竟第一个被吊死的,就是季玉琦,而且他跟张铭的年龄也对上了。 “虽然我爸不告那两个畜生,可任凭季玉琦家怎么操作,二人还是被送进少管所关了两年。 张铭原来叫张玉安,出来后他家里给他改了名字,似乎这样,他以前做过的事就不存在了一样。” 我们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当街抢劫,拿刀捅人,有权有势的阔少爷把人当狗,随意欺辱,闹得再大也能拿钱化事。 程队之所以查不到这两个人的资料,想来也是季玉琦家暗中运作。 张铭的针对蓄谋已久,李冰跟田雪,两个家庭的弃子,又如何能逃脱魔掌。 可我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季玉琦死了,他家里也不来闹? 我心里对张铭的愧疚消散的彻底,他的笑容掩盖之下,分明是一颗黑透的心肝。 “所以你引走了黄天赐,然后李冰去杀了张铭?” 田雪惨白着脸轻轻摇了摇头: “李冰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死了就下去报道了,我趁着七月半鬼门开时溜进地府想报仇,可鬼差说,自杀的人死后要下地狱。 我不甘心,凭什么害我们的人可以有新的人生,李冰却连死后都要受折磨? 我又回到人间,我第一个想杀的是张铭,一切都是因为他,可他家有只红毛狐狸很厉害,我的魂魄差点被它打散,不知道为什么,它并没有杀我。” 胡小青身为张家保家仙,张铭做过什么,它再清楚不过,我猜也是因为如此它才放了田雪。 田雪杀不了张铭,季玉琦也不知去向,只能在学校附近飘荡。 直到今年新生入学,她发现了张铭跟季玉琦竟然也来上学,而且正好被分到李冰的寝室。 田雪每到夜幕降临,就会扒在窗户上,看看这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有没有忏悔自责,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回来上学。 观察了二人几天,田雪才听到季玉琦家里似乎出了变故,他爸跟他叔叔,也就是当年帮忙运作之人都犯事儿进去了,季玉琦混惯了,如今家里没钱,便又找到张铭,让张铭给他拿钱。 张铭家里条件一般,要不是上次借了季玉琦的光,怕是现在还在吃牢饭,他自然没钱。 不过想到他当初从田雪身上坑了不少钱,于是二人便又把主意打到学校。 他们想再找一个像田雪一样家里条件好的女生骗钱或者敲诈。 我那天在楼下遇到的女生就是个倒霉蛋。 田雪说那女生是高二学幼师的,家里有个小公司,张铭在学校在观察好久,才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等等,你的意思,季玉琦跟张铭都是你杀的?可昨天晚上你不是跑了么?而且我也看到胡小青回家了,你怎么杀的张铭?” 我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张铭是胡小青杀的? 这不太可能吧? “张铭不是我杀的,也不是那红毛狐狸杀的。” 田雪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怀疑的看着黄天赐,难不成是他杀的? “你看老子干啥?” “没啥。” 其实我还有个地方不懂,田雪的目标应该只有张铭跟季玉琦吧?那她为什么不在张铭陪刘亮去厕所时把他弄死?反而装成张铭的样子回寝室敲门? 难不成寝室里还有她想杀的人?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田雪苦笑一声: “你不知道,我爸……田国栋那人特别迷信,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市里有个小神仙,才十多岁就出马,看事儿看的准,他找到小神仙,让他帮忙看看继母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小神仙掐指一算,说是男孩儿,可惜被我这个女儿挡了气运。 他本意想让田国栋拿钱破解,没想到田国栋直接把我拉到郊外任由我自生自灭。” 小神仙……十多岁…… 郝建真他妈造孽! “行了,那个小瘪犊子无心之失害了你,罪不至死,老子已经狠狠抽他了,以后他也不敢装神弄鬼,你也别再沾染人命了。” 田雪很尊敬黄天赐,看得出来昨晚胡小青动了杀心,黄天赐也算救了她。 “田国栋那边,老子替你出手教训,你了了心愿,老子送你下去时帮你求求情,让你跟李冰那小子早点去投胎。” 第15章 凶手 天已经亮了,田雪不敢久留。 黄天赐跟她约好晚上去找她爸,就让她先藏起来。 “不是,她爸搬走了,你上哪找去?” 听田雪说,他爸带着小老婆搬隔壁省去了。 “你知道个屁,老子查了,他爸拿着田雪的赔偿金做买卖,不到一年就赔的裤衩子都不剩,现在就在农村老房子。” “牛逼啊黄天赐,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黄天赐白了我一眼,抢在我前面开口道: “你回忆回忆,插进张铭脑袋里的是啥东西?” 他看出来我想问谁杀了张铭,撂下这句话就跑没影了,我回想着警方提取的证物,好像是刘亮来张铭家时拿来的,一个三角形金字塔模型。 这东西不常见,刘亮说他每天睡觉都要搂被窝里,不搂着睡不着,在寝室我也看到他趁着屋里人少摆弄过。 可我想不明白,刘亮看起来娘们唧唧,怎么会成杀人凶手? 我没有回警队,连续三天不睡觉,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打车回了家,掰了黄天赐一个过期鸡腿囫囵脱下,一头便栽到床上。 管他因为什么杀人,晚上就知道了。 事情还没清楚,我没有冒然跟程队说刘亮的事。 这一觉睡的我昏天黑地,手机铃声响了半天我才勉强睁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是我姐的电话。 “万生,你干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 我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我姐带着关心跟担忧的声音,顿时心里一暖: “姐,我睡觉呢,怎么了?” “大白天你睡什么觉?是不是这两天抓鬼没睡好?我老婶儿都跟我说了,你可别太拼了,自己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姐,你放心吧。” 我姐一通电话,让我精神了不少,尤其听到她说十一放假会回来,我心里更是高兴。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我妈大概听到了我打电话,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个缝,问我吃不吃饭。 “吃,吃完我还得出去。” 因为牵扯到刘亮,我没让程队接我,而是准备打车走。 “万生,要不你抽空考个票?反正你那个学上不上也无所谓,就是让你感受一下学校的氛围,毕业不能让你去修电脑。” 我…… “行,等过几天再说。” 正好过几天我姐回来,我跟她一起去考驾照。 我走出楼道,黄天赐竟然蹲在楼下,身旁还跟着胡小青。 其实我有个问题挺想问它,它明明一身红毛,为啥叫胡小青? “你明明一身红毛,为啥叫胡小青?” 黄天赐好像跟我粘点心有灵犀,我心里想着,他直接问出口。 “红毛是我的品种,我们家都是红毛,不能都叫小红吧?” 我一听胡小青的解释,觉得很有道理。 “走吧,去田家沟。” 田家沟是田国栋老家,位置比较偏远,打车过去司机很高兴,可想而知车费得不少钱。 “小弟,你大晚上去田家沟干啥?今晚还回来不?回来的话哥等你,回头就收你一百块钱。” 回头就要一百,我顿时有些肉疼,不过司机说想从田家沟回城,白天只有一趟小客,坐小客还得倒公汽,麻烦的很。 刚想让司机到时候在村口等我,黄天赐却说今晚不回去了。 我有些兴奋,黄天赐明显要干把大的。 司机听我不回来,有些失望,毕竟他回来时候天也晚了,想拉人也费劲。 “小弟,真不回去?你留个哥的名片,明天要回去给哥打电话,哥来接你。” 下车后司机还不死心,递给我一张名片,我顺嘴问了句,来接我多少钱。 “你这也是主道了,哥算你三百五。” 看着出租车司机开上国道,我赶紧把名片扔路边,坐小客屁股又不会裂开,我可打不起车。 “那个就是田国栋家。” 黄天赐好像谁能看到他一样,猫个老腰鬼鬼祟祟的往一户走,胡小青也弯着腰跟在后面,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在地上爬。 “愣着干啥?过来啊!” 见我没跟上,黄天赐不满的转头瞪我一眼,我赶紧像他一样弯腰往前走。 田国栋家是三间瓦房,此时屋里正亮着灯,烟囱正冒着烟。 我环顾四周,发现附近的房子没几家亮灯的,整个村子有股死沉沉的劲儿。 “这村子我小时候来过,当时就没有多少人了。” 突然冒出来的田雪吓得我差点尖叫,胡小青看到她有些激动,刚要过来,被黄天赐踩住了脚。 “姐姐,你啥时候来的?” 田雪真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神出鬼没。 “早上跟你们分开,我就过来了。” 第16章 吓傻 “别吱声,那个瘪犊子出来了。” 黄天赐朝我咧嘴一乐,露出满口惨白的大牙,我知道他要开始作妖了。 下一秒,就见黄天赐不知道从哪里扯出的白床单罩在自己的头顶,眼睛的地方还挖了两个黑乎乎的大窟窿。 这是要装鬼? 可我看他这模样,有些想笑怎么办? “嘿嘿……看老子吓死他!” 白影从墙头翻了进去,我们仨赶紧扒着墙头往院子里瞅。 院子里田国栋正提着泔水桶,应该是出来倒垃圾的,只是还没走到大门,一道白影从他头顶一闪而过,白床单划过他的脸,田国栋手里的泔水桶“铛”的掉在地上,整个人一屁股坐在潮湿的垃圾上。 “鬼……鬼?” 披了白布的黄天赐就站在田国栋家大门上,田国栋怪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往屋里爬。 黄天赐并没有阻拦他,在他进屋锁好门的瞬间,屋里的灯发出清脆的炸裂声,接着整个房子陷入了黑暗。 屋里只有田国栋在哭爹喊娘,并没有听到别的女人跟孩子的声音。 “想来我那后妈在他破产后就跑了。” 田雪看的起劲,恨不得自己也跳进去看看自己老爹。 “那个……还有白布吗?” 胡小青虽然没有化成人形,身上的毛也都是红色的,可听到它这话,我甚至能感觉它脸火辣辣的。 它这是不好意思了? “没了,要不你批我的外套?” 这两天降温,我出来时披了件黑色长风衣,虽然没有黄天赐显眼,不过他俩一黑一白组合一下或许看着更专业,就像地府那两位无常。 胡小青披上我的风衣就飘了进去,我不知道田国栋现在吓成什么样,单是看着飘在他家窗前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是个人都得把魂儿吓飞。 我一直扒着墙,身边还有个女鬼,这大晚上的也太刺激了。 “吱……吱……” 黄天赐没有进去,抬起胳膊,用尖锐的指甲一下下刮在窗户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轻易,听的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屋里隐约传来田国栋的哭喊声,他好像喊着谁来救他。 “哼,喊他妈呢。” 田雪突然爆粗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自己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他喊他妈呢!” “啊?对,喊他妈喊。” “不是,我说的是他喊我奶呢,他妈!” 田雪见我听不懂,语气有些烦躁,身上黑色鬼气开始往外冒。 “啊!我懂了,姐姐,你别激动!” 好不容易把田雪安抚下来,我发现黄天赐跟胡小青身后的地面,突然出现一个黑色影子。 那影子身形佝偻,手中拄着根棍子,走到黄天赐身后举起棍子就朝黄天赐身上砸。 “卧槽小心!” 我太过着急,竟然直接从墙头翻了过去,黑影的动作被我打断,随后转到我的方向举着棍子朝我移动。 “小子,干它!” 黄天赐大喝一声,我举起武王鞭朝着脚下的影子用力抽了几下,影子里竟然传出老太太苍老的哀嚎声。 “凭你也敢偷袭老子?” 黄天赐伸出爪子朝地上的黑影一掏,黑影被掐住了脖子,被黄天赐一点点从地面提了出来。 是个罗锅老太太。 “田雪,你自己动手。” 黄天赐把老太太丢给田雪,田雪好像等待多时,接住罗锅老太直接用手将老太撕成了两半。 老太太惨叫都来不及,其中一半直接被田雪塞进嘴里啃,黄天赐这时从窗户钻进屋里,片刻便将田国栋提了出来扔在地面。 “鬼鬼鬼鬼鬼鬼……黑白无常,妈救我!妈快救我!” 老太太的鬼魂还剩下半,田雪嘴里塞着老太太的半个头,此时完全变成死去时的模样,一只手抬起田国栋的脸,田国栋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自己老娘一半被叼着,一半被掐着,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同时一股骚臭味从他身下传来,这家伙给吓的大小便都失禁了。 “瞅这样,醒了也是个傻子。” 黄天赐扯下白布丢到田国栋头上,眼不见为净。 “当初就是这死老太太嫌我妈不生二胎,逼我妈离婚,还拿我的抚养权威胁我妈,可她不知道,我妈根本不想要我,哈哈哈哈……” 田雪看着晕过去的田国栋,笑出了两行血泪,黄天赐轻叹一声,拍了拍田雪的肩膀: “你这是六亲缘浅,这一世生你养你的都抛弃你,下一世你不再欠任何人。” 黄天赐在撒谎,因为他跟我说过,六亲缘浅的人,根本没有下一世。 “姐姐,刘亮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没拆穿黄天赐,我知道他这是善意的谎言,这黄皮子心最软。 第17章 皆有因果 “刘亮……他喜欢李冰。” 我…… 黄天赐…… 胡小青…… 田雪说刘亮原来跟李冰是邻居,他性子软,小时候经常被同龄孩子欺负,李冰看到帮过他几次,后来李冰出事,他找到技校跟田雪打听,才知道李冰遭受了这么多霸凌。 他想替李冰报仇,却没有办法,不过他一直关注着张铭,还发现自己爷爷留下的老房子就在张铭家楼上。 刘亮搬了过来,初中毕业后发现张铭改了名字又回了技校,便跟着去技校报了名。 季玉琦死的时候,大家都说是鬼杀的,他以为是李冰回来报仇,才把张铭骗去卫生间,给李冰找机会。 没想到来的却是田雪,田雪没杀成郝建,追着张铭回了家,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刘亮看到她。 刘亮这才知道杀人的是田雪,而且李冰死后根本没留在人间。 他知道张铭家有保家仙我,我又在张铭家,田雪没办法杀死张铭。 便给田雪出了主意,让她把我们都引出去,他亲手杀了张铭。 “没想到刘亮看着柔弱,竟然敢杀人!对了,李冰有没有说过,张铭为啥针对他?” “张铭跟李冰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张铭不学无术,李冰却样样都很优秀,张铭的妈妈经常会把李冰挂在嘴上,讽刺张铭烂泥扶不上墙。” 李冰应该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惜他没摊上好爹妈。 “陈先生,你能不能别向警察举报刘亮?” 田雪了去执念,马上要下去报到,临走前苦苦哀求我。 我内心天人交战,一方面张铭这种人死有余辜,如果是田雪或者李冰的鬼魂回来弄死他,我说不定会拍手叫好。 可问题就在,刘亮是人,张铭有错误,可以让法律制裁他!而不是由他杀死! 让我明知道面前的人是杀人犯,却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我也未必做得到。 “哎呀你别求他,老子不让他说,他就说不了!” 黄天赐不耐烦的推开我,带着田雪就要走,我想反驳,结果一开口,哈喇子就流了下来。 操! 胡小青看着我这模样眼中有些嫌弃,却还尽力掩饰着,我火气噌噌直冒,转身也想离开,却想起来天还没亮,这地方离市区几十公里,路上根本没有车。 我在田国栋家院子里找了一圈,发现下屋有辆自行车,心里这口气才出了一些。 只是当我把自行车推出来时,自行车直接散了架子。 胡小青别过头去,身上每根红毛都在抖动,我气愤的走出院子,蹲在门口看小说等天亮。 天亮的时候,我手机刚好没电,本来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回城的车几点有,可实在张不开嘴。 黄天赐不会想让我为了刘亮保密,一辈子当傻子吧? “万生!” 我捋着道边边走边思考,耳边突然响起程队的声音。 “程哥,你怎么来了?不对,我怎么能说话了?” 我惊喜的摸了摸嘴角,没有哈喇子。 “万生,张铭是刘亮杀的,他已经自首了。” “自首?为什么自首?”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刘亮为什么自首,他要是不怕被抓,为啥在寝室不直接拿刀把张铭跟季玉琦攮死? “不知道,他一直赖在警局,下半夜突然说张铭是他杀的,还说让我来这接你,你怎么跑这么远?还有,你对刘亮杀人怎么一点不意外?” 程队不愧是大队长,我就说两句话,立刻被他发现了问题。 不过我没瞒着他,也不怕他不信,我把田雪张铭刘亮几人的纠葛都说了出来,包括我来田家沟干啥。 听我讲完,程队将车停在路边愣了好一会,一双黑眸直直看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不敢跟他对视。 难不成装鬼吓田国栋,他要把我抓起来? “万生!我拿你当亲弟弟,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程队语气里夹杂着愤怒,失望,还有一丝委屈? 我怀疑我听错了,不过还是赶紧开口认错: “程哥我错了,我就是想替田雪了却执念,下次我……” “下次你再不带上我,你就别管我叫哥!” 程队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差点把我吓失禁了。 原来是怪我没带他作妖,这话是他该说的么?大喘气! 回去的路上,程队一路都在骂季玉琦跟张铭,快进城时,他又一脚急刹车,差点把我怂出去。 “哥啊,又咋的了?” “万生,如果刘亮没自首,你会不会对我说实话?” 这他妈简直就是送命题,我说会,他得合计我冷血无情,我说不会,以后他还能信我吗? 这题比十年前猜谁是恶鬼还难! 第18章 一天学没上,放假了 “程哥,我说实话,我肯定要举报他。” 不是我冷血无情,如果每个人遇到这种事都选择杀人,视法律为无物,这个世界还要警察干什么?那不是乱套了? “不过为什么法律要包庇坏人呢?如果第一次张铭跟季玉琦就受到严厉处罚,那刘亮也没机会杀人了!” 就因为季玉琦家有权势,就能让他杀完田雪后几乎是全身而退? 我心里像有个毛线团子被打乱,缠绕的乱七八糟,憋闷的慌。 “万生,你现在还小,等你以后就懂了,法律不会包庇任何一个坏人,包庇他们的,早晚要受到惩罚。” 也许吧,可是迟来的正义真的有意义吗? 程队带我去面馆吃了碗面,才把我送回家,临走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刘亮还没成年,而且现在证物上提取不到他的指纹,他未必会被判刑。” 没有指纹? “程哥,你把指纹给擦下去了?” “你说啥屁话呢?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程队气的扭头就走,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到底是谁杀了张铭?我觉得这其中还有猫腻! “程哥,我要见刘亮一面!” 我追上去直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上车,程队没吱声,发动车子往警局方向开去。 刘亮还没被送往看守所,我在警局看到他时,他低着头坐在角落,长长的头帘几乎盖住整张脸。 “刘亮!” “万生哥?” 刘亮听到我的声音猛的抬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程队更是直接关门走了出去。 “别激动别激动,那个,我听说你自首了来看看你,我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杀死张铭的?” 刘亮回忆了一下便开口道: “前天晚上你一出门我便知道,我想杀张铭,却发现我的金字塔放在客厅桌子上了,直接上手掐,我怕他半道醒了我打不过他,便谎称你在外面敲门,把他骗到客厅,我正要摸金字塔的时候,突然屋里变得特别冷,灯也灭了,等我睁开眼,张铭就满头是血倒在我面前。” “所以你根本没碰他?那你为啥自首?” “我不知道啊,当时我吓麻爪了,也可能是我慌乱中杀了他。” 要不是不敢靠他太近,我真想给刘亮一个大逼斗。 人家杀人都想方设法伪造不在场证明,他可倒好,不是他杀的,他蹦出来承认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时在场的除了刘亮就是胡小青,杀张铭的分明是那红狐狸! 幸亏刘亮没事,黄天赐说他们修行也要受上方管制,一旦发现老仙儿在人间为非作歹,也是要遭雷劈的,胡小青这事儿我就不烧香告状了,毕竟我只是个凡人,在人间遵纪守法也就罢了,上面的法则跟我可没关系。 回家后我正打算收拾收拾行李,去了学校还没上过课,可衣服已经脏了,正当我满衣柜找正常人穿的衣服,手机qq的提示音响个不停。 我打开看了一眼,竟然是班级群,班长在群里@所有人,因为学校出了人命,又马上十一假期,所以从今天开始提前放假,所有学生今天下午必须离校。 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九月二十一号,我感觉天都塌了,现在就开始放假,放的是寒假? 跟我这种没上过学的不同,其他同学看到消息开始疯狂刷小表情欢呼,其中还有人艾特我,说要来我来找我玩。 我点开资料发现是郝建,立刻将手机扔到床上,人也躺了上去。 都放假了,我还收拾个屁! “咋的?放假还不好?” 胡小青的声音幽幽响起,吓得我一激灵就从床上蹦起来。 “你咋在这呢?” “我说你这小子真是没大没小,我胡小青在外面,谁不尊称我一声老仙儿?” 胡小青说的是,可我对黄天赐都是直呼其名,它得叫黄天赐一声黄家祖宗,我叫它老仙儿它敢答应吗? 黄天赐虽然不靠谱,可奈何辈分是真高。 “不是,你为啥来我家啊,你不会想灭口吧?” 胡小青跳到我面前,一双狐狸眼盯着我,我真怕它下一秒就对着我脖子来一口。 “对,你手上有我的把柄,以后我没日没夜跟着你,免得你给泄露出去。” 说完它也不拿自己当外狐,我房门没关,它大摇大摆走出去,跳到供桌上叼起整只烧鸡就炫了起来。 胡小青这是赖上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他娘的敢吃老子的烧鸡!” 黄天赐一回来。看到的就是红毛狐狸躺在供桌上,嘴边的毛上都是油。 “黄家祖宗,张铭爹娘把我牌位都砸了,以后我胡小青只能跟你混了!” 第1章 同学 我放假的第三天,我妈给我到驾校报了名,于是我每天埋头苦学科目一,黄天赐带着胡小青也捧着一本书看的有滋有味。 “这玩意不难啊?给狗挂个方向盘狗都能开。” 我白了黄天赐一眼,想给他套个方向盘,看看他能开走不。 在家看了几天书,我妈说我姐要回来了,问我能不能去火车站接一下。 我想也没想,穿上外套刚要出门,她把车钥匙塞进我手里: “你开车去。” 我像被烫了手一样把车钥匙丢回去,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妈: “妈,我科目一还没过。” “没事,妈这驾照也是后补的,当初你姥找人教妈两遍妈就能开走,车站不远,你就当练练手。” 那我要是撞人了呢? 这可是大白天,我一个没摸过方向盘的人,还不如那挂着方向盘的狗,自己撞了事儿小,万一给人撞了,黄天赐都得跟着折寿。 不过我没有说出口,当年我妈学车,都是为了回村里看我跟我姐,揣着车钥匙我就下了楼。 “卧槽?你真敢开?” 胡小青语气里带着调侃,我没搭理他。 开是不可能开的,我还没活够呢。 出小区打了车,我直奔火车站,我姐还有一个小时下火车,时间充足的很,我倒是不着急,只是没想到,我姐不是自己回来的。 “万生!老弟!” 我姐穿着一件卡其色大衣,拉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就朝我扑过来,我却注意到,她身后跟着个穿白外套的好看的女生。 只是那女生看着有些憔悴,见我看她,朝着我温柔的点头笑了笑。 “哎呀,我忘介绍了,万生,这个叫林栀姐,她是我同学,害!她家离狍子村不远,叫蛇村……” 我姐声音越说越小,我才知道林栀是回来参加家里长辈葬礼的。 “林栀姐,你节哀。” 难怪看着眼袋那么大,脸色那么白,原来是伤心。 “我节哀个鸡毛,死的是谁我都不知道,就一个姓的,岁数到了该死就死呗,我是不是脸色不太好啊?玩贪吃蛇累的!” 说罢她拉着我姐径直朝车站外走,留下凌乱的一人一狐一黄皮。 “多好看的小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胡小青感叹不已,我跟黄天赐万分赞同。 第一眼见到林栀,她不说话,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可一开口,好像那车祸现场。 豪迈!太他妈豪迈了!毕竟那两个字我都说不出口。 林栀并没有回家,而是跟我姐一起回了我家。 我悄悄问我姐,她不是参加葬礼吗,没想到被林栀听到,她不屑的开口: “今儿上午死的,后天才下葬,我回去也不能给他哭丧,还不如晚点回去,万生是吧?明儿老娘……不是,姐带你逛商场去!” “好嘞谢谢姐!” 我不敢再跟林栀说话,趁她们收拾东西的功夫钻回自己房间继续看书。 “你姐变了。” 黄天赐神色忧郁,胡小青不认识我姐,立刻八卦的问她哪里变了。 “具体哪里老子也说不上来,不过以前陈明玉是个乖巧的小姑娘。” “黄天赐,你那意思,我姐现在不乖巧?” 说实话我也没看出来我姐有变化,她只是看着乖巧,实际性格柔中带刚,阳光明媚。 “他娘的你看她现在跟谁玩!” 我…… 想到林栀身上那股彪劲儿,我姐能跟她成朋友,那还真兴许是臭味相投了。 “你劝着点你姐,别让她被带坏了。” 黄天赐难得沉着脸,那落寞的表情就好像自己养大的女儿跟黄毛跑了一样。 “我看林栀就是嘴不好,人还是挺好的。” 胡小青没有遮掩对林栀的欣赏,却惹的黄天赐更加不乐意: “你懂个鸡毛!” 不过在我半真半假要去劝我姐时,黄天赐还是拦住了我。 “让她玩吧,你姐比你心眼全,林栀那姑娘我瞧着心事重,不过不能害明玉。” 这还真把自己当成老父亲了,我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可没给我好脸色,动不动还把我变傻子。 到底还是女儿吃香! “万生,你林栀姐家里有点事,我陪她回去,你告诉我老婶儿不用给我们带饭了。” 我心里泛着酸,我姐却突然敲门进来,告诉我她跟林栀要走。 我妈跟我姥出去买菜了,我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狍子村不近乎,她们两个女孩子打车我有些不放心。 “姐,要不等妈回来,让她开车送你俩?” “来不急了万生,你林栀姐的妹妹丢了!” 第2章 蛇村 “那可不行袄,陈万生,这天都眼瞅着黑了,她们两个女娃出了事儿后悔可都没门哭,你跟着去!” 黄天赐急的上蹿下跳,我无奈只能把武王鞭装进包里,背着跟她俩出了门。 打车到蛇村得一个半小时,小时候我记得我妈回一次娘家,要坐半天的车,我以为城里很远,现在看来,其实距离一点也不远。 只可惜我们三个在道边等了半天,出租车司机一听我们要去蛇村,头都不抬一脚油门就开走。 后来林栀学尖了,拦下车她不说去哪儿,上车才说。 可司机开出去没几步,一听是蛇村,死活也不愿意去。 我们不下车,他就把车停路边,最后一个司机被林栀勒住衣领子直翻白眼,竟然打电话报了警。 林栀这次是真的急,听到司机报警,她差点要跳车跑,我一把薅住她衣角,她回手就要扇我。 幸亏我身体向后一仰躲开了,我姐赶紧下车安抚她,司机也不等警察,见她俩下车,踩着油门就跑。 “大哥!你把我放下去的!” 听到我说话,司机大哥差点吓得撞树上。 “滚!赶紧滚!” 我留下二十块钱给大哥当补偿,往回走了两百多米,林栀正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我姐正在一旁安慰她。 “万生,你怎么在这?” 警车停在身边,我大喜过望,出警的竟然是程队。 “程哥,快送我们去趟蛇村。” 我出门时给我妈打过电话,她公司有事,带着我姥去公司了,如今只能靠程队了。 “行,我回家换我自己的车。” 程队让我们上警车,他家离我家不远,也就隔了两三个小区,坐上他的车,林栀情绪才缓和一些。 她坐在副驾驶指路,我瞥见她眼睛通红,看来跟妹妹感情很好。 “小姑娘,你这是被人欺负了?” 程队担忧的看了一眼林栀,我心里吐槽,谁敢欺负她?刚才报警的分明是男人的声音好吧? 不过程队一直在找话题跟林栀说话,想到他虽然三十六,但好像还没有对象。 该不会是老树开花,想吃嫩草? “程轩这瘪犊子,没安好心啊!” 得,黄天赐都看出来了,不过他语气中还有些庆幸,这是庆幸程队没怎么看我姐。 我侧头,我姐正低头扒拉着手机。 “林栀,你妹妹失踪多久了?你家里有没有报警?” 窗外天色越来越黑,两侧黑色的树影飞速朝身后掠过,我看了眼时间,开出来一个多小时了,应该快到了。 “我妈说我妹妹昨天去同学家写作业,打电话说在同学家住,可今天中午电话打不通了,那个同学说妹妹根本没去过她家,我已经让我妈报警了。” 林栀声音沙哑,极力隐忍着情绪,可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程队手忙脚乱的递上纸巾,脚下的油门好像踩到了底,我感觉车轮子都要转出火星子了,赶紧给我姐系上了安全带。 就程队这状态,我这个傻子都看出来他的心思了。 十分钟后,程队的车停在了林栀家大门口。 院子里灯火通明,不少人神色焦急的进进出出,刚走进大门就能听到老太太的哭嚎声: “我苦命的孙儿哦,哪个瘟大灾的把你带走了?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我命苦啊,一把年纪帮儿媳妇带孩子,孩子不见了都怪我呦……” “奶!林茉还没找到?” 林栀冲进屋,拉过哭天喊地的老太太,我们紧随其后,发现老太太是干嚎,脸上根本没有眼泪。 林茉今年十岁,因为跟林栀感情好,林栀上大学后用自己暑假打工挣的钱给林茉买了手机,林栀一遍遍的拨打林茉的手机号,话筒里响起的都是没有感情的系统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林栀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程队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 “林栀,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妹妹!” 看着林栀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姐劝了几句,突然对着我开口: “万生,要不让老仙儿帮忙找找?” 我姐的话让林栀猛的抬头,一双泪眼盯着我,接着便对着我跪了下去: “万生,老仙儿,求求你们帮我找找林茉吧!” 我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我姐也一脸恳求的看着我,黄天赐昂首挺胸的拍了拍我肩膀: “你告诉明玉,这事儿包在老子身上。”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黄天赐对我姐的感情从何而来,心里又是忍不住泛起了酸水,但不是嫉妒我姐,就是觉得黄天赐不公平,我把他当爹,他把我当草! “下回别拍我肩膀,别把我三把火拍灭了!” 第3章 照片 黄天赐白了我一眼,告诉胡小青也别闲着,一起出去打听。 我告诉我姐跟林栀,两个仙家出去找了,让她们等消息。 刚才干嚎的老太太却一把拉住林栀的手腕,声音沙哑的问道: “仙家?什么仙家?” 林栀冷漠的扒拉开老太太的手,带着我姐去了她自己的房间,剩我一个人面对她满脸沟壑却眼神精明的奶奶,还有一屋子七嘴八舌分析的亲戚。 对,还有程队。 “没想到啊,这小子看着也就十几岁,都出来装神弄鬼骗钱了!” “小子,林栀那丫头给你多少钱?我告诉你你一分钱拿不到,识相的话赶紧滚蛋。” “现在骗子都组团了,看你们一个个人摸狗样的,竟来骗我们农村人!” “呵呸!” “……” 我跟程队成了众人攻击对象,听他们一句一句的,我真想骂回去,可惜我一激动容易犯病,到时候人没骂成,反而成笑话了。 好在我能忍,程队没忍。 “我骗你妈了个哔! 你个老毕登土埋半截子了成天在外面扯老婆舌,你那嘴比老太太棉裤腰都松呢? 到处乱喷?还有你,一把年纪不回家带孩子在这说风凉话,你是风油精啊? 有这放屁的闲工夫都他娘出去找孩子去!” 看着一个个被骂黑脸夺门而逃的人,我没忍住乐了: “程哥,没想到你这么能骂人!” 他这嘴,跟林栀有一拼! 难怪他能被林栀吸引。 刚刚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只剩我们俩跟林栀她奶,老太太嗫嚅着嘴唇还想说两句,却被程队打断了: “万生,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老实,以后遇到这样的你就骂回去,来跟我学,操尼玛!” 我…… 程队这句话分明是冲着老太太说的,我骂不出口,他眼神鼓励的看着我。 “曹……曹尼玛……” “哎呀你这不对,你第一个字必须得是四声,气势就上去了,不然人家以为你问候她呢!” 程队一边纠正我,一边用眼神往老太太身上瞟,老太太脸色比那锅底灰还黑上三分,脚下挪着小碎步想进屋。 “程哥,你这么骂老太太不好吧?毕竟是林栀姐的奶奶!” 我有些不解,他不是喜欢林栀吗?万一他俩真成了,以后还不得管老太太叫声奶奶? “哼!她最好是林栀的亲奶奶。” 程队神色晦暗不明,拉着我也进了屋。 林栀家是四间平房,她说平时她父母一个房间,她们姐妹一个房间,林家老太太一个房间,剩下个房间改了客厅。 我们进去时,林栀正捧着一本老影集跟我姐翻着看,程队凑上去,站在二人身后,眼睛死死的盯着相册。 “万生,快来看你林栀姐,小时候还跟你拍过同款照片呢。” 我走上前去,我姐指着林栀四五岁时的照片让我看。 照片上的林栀脑门点个大红脑门,手里拿着个气球站在公园的门前,别说,我小时候我妈带我进城,也在这里照过相,回去后给我哥我姐羡慕坏了。 不过林栀头发竟然比我小时候还短,都被剪成板寸了,这模样,还让我有些似曾相识。 “我们小时候都没去过城里,就万生去过。” 我姐回忆着,忍不住将照片从影集里拿出来,却不曾想被程队一把抢了过去。 程队神情激动,捏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我以为他让什么给上身了,抽出武王鞭就想给他一下子,这时程队开口了: “这照片!你怎么有这照片?” 林栀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在问我程队是不是有病,我低下头没敢吱声,这两位我哪个也惹不起。 “那照片上是我,你说我有啥有这照片?” “照片是你!小婧,你是小婧!” 程队一把握住林栀的肩膀把人提溜起来,林栀好像条件反射一样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你他妈有病吧?” 见情况不妙,我姐立刻给我递个眼神,我扯着程队就要把他拽出去,可惜没拽动。 “这照片上的女孩儿,是我妹妹程婧!当年她走丢了,丢的时候身上就带着这张照片!” 程队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我看小说电视剧,听说过身上带玉佩的,带吊坠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身上带照片的。 “我打死你个胡说八道的王八犊子!” 就在林栀愣神时,老太太拿着一把大扫帚就冲过来拍程队,程队没有准备,脸上被划破了皮,老太太还想打,却被林栀捏住了手腕。 “他是回来帮我林茉的,你再作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还有,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 第4章 满地白骨 老太太像被人掐了脖子,眼神中闪过一抹凶狠,咒骂了一句便回了自己房间。 “小婧……” “停!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我一定要找出林茉!” 林栀眉头紧锁,丝毫没有找到亲哥的喜悦。 我们等到半夜,黄天赐跟胡小青灰头土脸的回来,说打听了一圈,谁也没看到林栀去了哪里。 “我去拜蛇仙娘娘!蛇仙娘娘一定会找到我妹妹!” 老太太房间传出一声重重的冷哼,林栀披上外套就往外走,我们只能跟上,一路上,胡小青沉默不语,黄天赐看了看程轩,又看了看林栀,对着我小声说道: “哎,我虽然没找到林茉,但是有个耗子告诉我,你猜怎么着?”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 “林栀不是她家亲生的。” “哎?你个小崽子!你咋知道呢?” 想到他之前非说程队对林栀有意思,我不由的笑了: “我不仅知道她不是林家亲生的,我还知道她原来的家在哪!” 夜寒露重,村里没有路灯,今天又有些阴天,我裹紧衣服深一脚浅一脚跟着林栀走出去好远,直到房屋不见,四周都是苞米地,她还没有停下来。 蛇村环山,她所说的蛇仙庙,该不会在山上吧? “老子问你话呢!你咋知道的?” 黄天赐见我不理他,急得抓耳挠腮。 “她是程轩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本名叫程婧!” 黄皮子石化了,我脚下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到地上。 回头借着手机光一看,竟然是断裂的墓碑。 我头皮有些麻,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嘴里念叨着勿怪,再回头,林栀她们不见了。 黄天赐跟胡小青也不见了。 风吹过,已经发黄的苞米杆子哗啦啦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逃窜,这场景,瞬间让我想起了十年前。 十年前头顶好歹还有个月亮。 此时,除了四周的风像鬼哭狼嚎一样,我周围是无尽的黑暗。 “小伙子,你踩到我了。” 沙哑的声音好像破旧的风箱从我脚下传来,我退后一步低头,发现地面插着一截森白的手骨。 手骨旁边的土隐隐有些松动,仿佛下一刻底下的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我心里大叫着黄天赐胡小青,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哈,您您您看,我一个小孩儿,有啥事儿……您您您找我爹说去!就就刚路过那个黄皮子!” 我磕磕巴巴对着手骨道歉,那手却朝我这边移动,想要抓我的脚脖子。 一下子没站稳,我脚抬起来又踩在了白骨上,这下子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我心里哀嚎着完犊子了! 温度骤降,一股股阴风吹的我喘不过气,风中夹杂着腐朽的味道,脚下的土地开始大面积涌动,接着从地面破土而出一只只惨白的胳膊。 “饿……好饿……” “饿死了……谁家还有娃娃……娃娃肉最嫩……” “轮到谁家了?快把孩子交出来……我快饿死了……” “好吃……娃娃肉最好吃……” 听着白花花的骨头棒子说出的话,我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饿?吃孩子?娃娃的柔嫩? 我脑海里立刻勾画出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骨头棒子追赶着我,我想跑,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一只只惨白的手。 “草尼玛!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惊恐中,我只能大喊大骂给自己壮胆,我发现喊出这两嗓子后,自己真定了不少。 “饿……好饿……” “吃了他……吃了他……” 遍地白骨哀嚎,我猛然想起我奶给我讲过,说我们这边有个村子,因为得罪了神仙被降罪,被困在村子里。 又降下三年大旱,庄稼寸草不生。 第一年大家都有余粮并没有慌乱,第二年大家只能去山上打野味儿,日子倒也过得去,可第三年,粮食吃的精光,山上连条虫都没有了,村民只能将孩子杀了吃,后来干旱过去了,有的人却还是背地里偷别人家孩子吃。 当时我只当我奶编故事吓唬我,人再饿,又怎么会吃自己的孩子呢! 可结合眼前的场景,我才知道我奶给我讲的故事都是真的。 那个村,就是蛇村。 我对脚下这群白骨再也没有了敬畏之心,抽出武王鞭一下子敲在马上要抓我脚脖子的手爪子上。 那爪子直接化成了粉末,一阵风便给吹散了。 “妈的!这回你不饿了!” 我挥动着武王鞭,一下又一下抽在脚边的白骨上,所有骨头都不喊饿了,开始逃窜求饶。 第5章 蛇仙庙 “行了!都吓跑了,别抽了!” 黄天赐爆呵一声,我条件反射,武王鞭脱手朝声音的方向砸去! “哎呦我操你大爷,你他娘的敢打老子!” 黄天赐躲闪不及,被武王鞭砸中了头,跳到我面前对着我破口大骂。 “黄天赐,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面前不仅有黄天赐,胡小青,程队,林栀跟我姐都像看好戏一样盯着我。 “老子哪也没去,就想试试你小子的胆量。” 我一阵无语,这是在考验我,可我除了党,不接受任何人的考验。 至少提前告诉我一声,鬼知道我刚才被吓成什么样。 “行了,你小子手里有武王鞭,这些小鬼根本伤不了你。” “蛇仙庙就在前面了,我们快走吧。” 林栀开口,转身又急冲冲往前走,我上前捡起武王鞭紧紧握在手里,跟在黄天赐后面,只要他再想一声不吭扔下我,我就给他一棍子! “对了小子,按年龄,你得叫老子爷爷!” 我强忍住敲黄天赐的冲动闭着嘴一句话都不说。 他也不听听自己说的是啥,一会老子一会爷爷的,成天光个屁股简直为老不尊。 大概又往前走了十多分钟,周围的苞米地不见了,可眼前是一片雾气缭绕的树林子。 这大半夜的,钻小树林可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谁家把庙建在林子里? 没等我多想,林栀已经抬腿跑了进去,我们只能跟上,只是黄天赐偶尔会回头看我身后,我也跟着瞅,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别瞅我了,我害怕。” “老子真爱瞅你,当你自己好看呢?” 我一进这林子,就感觉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尤其是四周的枯树随风摇曳,树杈子嘎吱嘎吱,伴着我们脚下踩断树枝的脆响,时不时惊飞几只哇哇怪叫的黑老鸹。 “姐,你跟在我身边。” 我快走几步拉住我姐,才发现她手冰凉,还有些微微发抖。 程队时刻跟进林栀,我们来到林子中一片空地时,黄天赐跟胡小青直接隐藏在黑暗中。 这应该是林子里唯一一处月光能照下来的地方。 面前是一座小庙,确切的说,是小庙破败后留下的残垣断壁。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断裂两截的神像,神像人首蛇身,断裂的地方一片暗色,离近了,隐隐能闻到腐朽的气息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栀跑上前跪在神像面前,伸手抚摸着断裂的神像,嘴里轻声呢喃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程队上前想扶起她,却被她猛的甩开。 “怎么会这样!蛇仙娘娘!蛇仙娘娘你在哪里?你出来啊!求求你帮我找找林茉……求求你帮我找找林茉吧……” 林栀哽咽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跪伏在神像上,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绝望。 “小婧……林栀,你先起来,我一定帮你找到林茉。” 程队红了眼,把林栀抱了起来,转头看着我,眼里满是请求。 “万生,你就当帮哥……” “程哥你别说了,冲谁我都会帮林栀姐找妹妹。” 我太清楚失去手足的痛苦了,只要林茉还活着,我一定帮林栀找到她。 “没用的,蛇仙娘娘不在了,谁也救不了林茉。” 林栀仿佛丧失了希望,语气轻的好像下一秒她要随风飘走。 “林栀姐,你振作点,说不定我们回去,林茉已经等在家里了,就算她没回家,我也会让我爷爷帮你找!” “万生,咱爷不是没了吗?他钱上来找你了?” 我姐一听到我说爷爷,激动的在我手背掐了一把,疼得我差点掉眼泪。 “姐,是黄天赐,他说他的年龄能当我们爷爷。” 其实黄天赐还是保守了,我爷死的时候才六十来岁,他完全能当我太爷。 我本想安慰林栀,可显然她并没有被安慰到,只是头埋在程队怀里轻声啜泣,见她这模样我也不好受,待在这地方我更不好受。 “要不咱们先回去?” 程队抱着人往回走,我身后却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声。 回头看去,依旧是残破的蛇仙庙,只是当我第二次毫无预兆的回头时,一个细长的黑影快速钻进了断裂的石头缝中。 “万生,怎么了?” 我姐看我不动,轻轻推了我一把。 “没事,姐,回去吧。” 往林子出口走的时候,我总觉得后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毛骨悚然。 “你们先回去,我去那庙里看看。” 黄天赐让胡小青护着我们,自己消失在黑暗中。 第6章 吃人 “林栀姐,来的时候那些白骨你看到了吗?它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回到林栀家已经凌晨三点多,林栀状态不太好,我问这话时程队拼命给我使眼色,可不弄明白,我心里不踏实。 我有种猜测,林茉该不会被村里人抓去吃了吧? “刚刚可能黄皮子……不是,黄大仙儿施了法术,我看到它们了,它们就是一群恶鬼!” 林栀说那些骨头都是村里老人所化。 大概三十年前,蛇村还不叫蛇村,叫旱鸭子村,后来因为一个月没下雨,村里老人嫌村名不吉利,聚在一起准备换个村名。 就在大伙在大队开会的时候,一条白蛇落在院子里。 那白蛇比他们家里装菜的铝盆还粗,那群老东西认为白蛇是祥瑞,又没有伤人,对白蛇又跪又拜,祈求白蛇赐他们一场雨。 白蛇很有灵性,它对着众人点点头便爬出了大队的院子,第二天中午,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很快,瓢泼大雨落下,村民纷纷冲出去高声呐喊,说白蛇是天上的神仙娘娘,感谢白蛇赐雨。 更有人说他在山脚下看到下雨时,白蛇正在云层里布雨。 这场雨缓解了很大的问题,庄稼起死回生,人们又看到了希望,村里老人一合计,干脆把村名改成蛇村。 还自发到山脚下的林子里给白蛇建了一座小庙。 只是人一旦吃饱了饭,就开始琢磨事儿。 起初是常年不孕的寡妇求白蛇赐给她一个孩子,孩子爹是谁都行。 接着是九十岁老人爬到蛇仙庙,求白蛇让他再活五百年。 村民的要求越来越多,可白蛇却再也没显灵过。 渐渐地村民失去了对白蛇的敬畏,认为那场雨根本就是巧合。 于是平时香火不断地蛇仙庙开始变得冷清,只有几个相信蛇仙娘娘的人偶尔会去拜祭。 有一次一户人家丢了孩子,全村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到,不得已跑去求蛇仙娘娘,没想到真的有一条小蛇出现了。 小蛇带着村民进了山里,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山洞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孩子。 一问才知道,那孩子八岁,贪玩跟同学进了山藏猫猫,结果他躲到天黑也没人找他,又饿又怕在山里迷了路,最后跑到山洞里,崴了脚吓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不敢出去,只能拼命的喊,可这个山洞离村子太远,平时根本没人来过,他这才被困在这里。 “不是,那跟这孩子玩藏猫猫的同学,回去没说他们进山了?” 听林栀讲到这里,我实在憋不住了。 “听说那孩子见同学藏好,数了十个数就回家吃饭去了,后来他家长给他打个半死,这才说他吃完饭看上电视,就把同学忘了,后来见同学丢了,他怕挨打,才没敢说。” “这瘪犊子孩子,挨打一点不屈!” 找到孩子后,村民又开始拜祭蛇仙娘娘,可不久后,第二次干旱来临。 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 起初人们没在意,毕竟农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世代以种地为生,就算当年的粮食糟蹋了,仓库也基本都有存粮。 他们又去求蛇仙娘娘赐雨,可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天上一滴雨水也没落下。 家里的粮食吃的差不多了,村民开始慌了,他们想出村,可发现怎么也离不开村子。 为了不被饿死,他们开始上山打猎,那个时候很多人家都有老洋炮,也就是土枪,山上大小动物都被杀个精光。 他们靠着吃野味儿,又过了一年。 可依旧没有下雨,村民依靠着唯一的土井,喝着井里的泥水度日。 他们不再求蛇仙,不再期盼能离开村子,变得麻木,冷血。 第三年,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不知道谁开的头,将自己三岁的女儿杀了吃。 罪恶的大门一旦打开,便只会越开越大。 他吃完了孩子,又杀了自己的女人。 村里人开始效仿,到最后开始排号,轮到的人家必须交出个人给大家分着吃。 村里变成了人间地狱,再也听不到小孩子的欢笑声,甚至女人老人都没剩几个。 就这样过了第三年,村口来了个道士,道士说村子里的人做了错事受了诅咒,他不忍心一村人丧命,便做法破了诅咒。 诅咒破灭之日,村里下起大雨,老道士瞬间白头,听说没多久老道士就死了。 “后来村里恢复了正常,前几年偶尔有人家丢了孩子又找到,他们说是蛇仙娘娘帮了忙。” 难怪林栀一定要去拜那个蛇仙娘娘,可刚才那蛇仙庙,我根本没感受到柳家仙的气息,只有一种被窥视的怪异感觉。 第7章 地底的白骨 “林栀姐,虽然蛇仙娘娘不在了,不过我们家老仙儿也很厉害的,他一定能帮你找回林茉,你先休息吧。” 我姐跟林栀熄了灯,我跟程队自然退出了房间。 去蛇仙庙的路上那片白骨太可怕,我不放心她们俩,便跟程队一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俩门口。 林栀的爹妈始终没回来,老太太闭门不出,只是她在睡觉,时不时对着门外骂几声唱几句,中气十足,看着比我们还精神。 “程哥,林栀姐竟然是你妹妹。” 老太太把我骂困了,我赶紧找话题跟程队说说话。 “她四岁的时候,我爸带她去公园门口的照相馆取前两天拍的照片,当时妹妹要吃,我爸带她去买,可转身的功夫,妹妹就不见了。 爸妈为了找她,把我送到我奶家,可能因为对妹妹的愧疚,找妹妹时爸妈身体状况一落千丈,几年时间相继离世。 我当初当警察,就是为了继续找妹妹,可那时候没有监控,就算她住我家隔壁,这么多年模样变化,我也认不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被拐到了蛇村。 我看那老太太不是个好的,林茉失踪她一点不担心,想来小婧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程队越说越伤感,我想劝他,看林栀这泼辣的性格,估计也吃不了什么亏,不过话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谁的妹妹谁心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哥,你发现没,老太太不骂了。” 老太太屋里安静了有一会儿了,一开始我以为她在偷听我们聊天,可我们都不说话了,她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年纪大了,可能睡了吧。”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老年人一般都觉少,而且她可能是突然不出声的。 “你坐着看住我姐跟林栀,我过去看看。” 起身走到老太太房门前,房门是老式木头门,带一块玻璃窗,我把眼睛贴到窗户上,正对上一双浑浊又惊恐的眼睛,那双眼睛瞪的老大,虽然黑暗,我却连眼球上的红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卧槽尼玛!” 果然在偷听,我心跳都漏了半拍,对着老太太大骂一声,可马上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老脸在微微颤抖,她的嘴上赫然有一双惨白惨白的白骨手掌紧紧捂着她的嘴。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一片沙沙声,好像什么东西在地上爬! “万生,怎么了?” “别过来!快进屋!” 我没管老太太,而是转身跟程队进了我姐她们的房间,好在因为我说我给她们守夜,她们并没有锁门。 只是进了屋,一股凉气袭来,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却只有一个被子鼓了起来。 我想开灯,一拉灯绳就断了,程队更是心急,直接去拍那被窝里的人。 睡的正香的人被打断,有些懵逼的睁开眼,我拿手机一照,正是我姐。 “万生,程哥,你们咋进来了?” 程队整个人身上气压低的吓人,我姐这才发现林栀不见了。 “程哥,你守住我姐,我去追!” 程队让我千万小心,我出了门,红毛狐狸浑身冒着黑烟就那么躺在院子里,身上都是被抓出来的黑洞。 它身体前的地面上,是一只只白骨手掌。 我看了一下四周,遍地都是手掌,很好,我又把它们包围了。 “你们是又来找抽了?” 我握紧武王鞭,小心的迈步往胡小青身边挪动,心里直突突,虽然之前抽跑了这些鬼手,可这画面实在不太美好。 “饿……好饿……” “吃娃娃……我要吃……” 我尽量让自己别去听它们鬼哭狼嚎,挪胡小青身边,发现它嘴巴还能嘎悠,这是还能救? 胡小青双眼都被抓成了血窟窿,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气息,立刻化作一抹黑烟钻进我身体里。 “我不行了,你自求多福吧。” 胡小青声音微弱的传来,接着便没了动静,我心里一紧,再看这些鬼手,只有满心的愤怒! “老子跟你们拼了!” 我举着武王鞭用力往最近的鬼手上砸,被我砸到的鬼手化作粉末,可大部分鬼手都躲开了我的攻击。 我感觉到故意急促筋疲力尽,满地的白骨手掌数量好像没怎么变少,更可怕的是,它们开始往地面上拱,胳膊,骷髅头,骨架子。 最后竟然从地底下钻出来一具具完整的白骨。 “吃了人……终于能出来了……” “饿……我饿……我还要吃……” “……” 骷髅头的牙床子上下嘎悠,说出的话让我毛骨悚然。 它们是吃了人才能从地底下钻出来,它们吃了谁?林茉?还是林栀? 第8章 白蛇 “你们吃了小婧?我弄死你们!” 程队直接从窗户里跳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朝我前面的白骨砍去,那骨头架子不太灵活,被程队一刀削掉了半拉脑袋。 白骨的个头普遍都不高,而且有不少脊椎都是弯曲的,我猜它们应该是村里的老人。 现在林家已经被这群鬼东西围了,胡小青也废了,我跟程队只能跟它们拼命,不然也得像胡小青一样。 “那个……你告诉这小子,林栀被抬走了,但是没被吃。” 我以为嘎掉的胡小青咳嗽几声又开了口,我为它跟林栀同时松了一口气。 可看着暴怒到双眼猩红的程队,暂时不打算告诉他。 现在他这口气要是松了,咱俩就玩完了。 程队毕竟是警察,身体素质好,身手也好,手起刀落院子里白骨满天飞,我跟在他后面给残缺的白骨补刀。 “狂妄小儿!敢在蛇村闹事!” 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白骨不约而同往院子外面退去,大门口出现了一个弯腰驼背的黑色身影,那身影没有抬脚,却很快移动到我们面前。 程队拿着菜刀把我挡在身后,那东西一靠近,我感觉它身前简直煞气冲天! “我不管你是谁,把林栀跟林茉送回来,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虽然我心里没底,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那东西抬起头,透过微弱的月光,看清它的脸我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脸已经称不上是脸了,密密麻麻手指粗细的小蛇抬着脑袋朝着我们吐信子,一双双眼睛中闪烁着阴邪的光芒。 “年轻人的肉最好吃,今天就用你们两个祭老夫的五脏庙哈哈哈哈哈哈……” 怪物发出悻人的怪叫,它并没有嘴,说话时胸膛剧烈的起伏。 “万生,我数三个数,你回去带你姐赶紧跑,去找黄大仙!三!” 程队话说完转身把我也转过去又大力推了我一把,我一个狗吃屎扑在了地上,差点将门牙磕掉。 “程哥,你不是说数到三吗!” 那怪物已经移动到程队身后,满脸的蛇头狰狞的朝着程队嘶吼,一边嘶吼一边变长,有一只眼看着就要咬在程队肩头。 “程哥!!” 刹那间,一条白色身影从程队面前飞过,一口咬在那个诡异的蛇头上,将整条蛇从怪物脸上咬扯下来。 腥臭的黑色液体溅开,黑袍怪物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疼痛,双手胡乱挥舞着,撞碎了几具白骨架子。 “万生,快走!” 程队扶起我,我却见刚才那白色身影被黑袍怪物抓在了手中,似要将它扯成两截。 那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我脑海中瞬间想起了一个词:蛇仙娘娘! 就算它不是,也一定跟蛇仙娘娘有关。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口中的疼痛让我精神了不少,一口血吐在武王鞭上,我对着那黑袍怪物恶心的脑袋瓜子就砸过去。 它似乎没想到我还敢动手,躲闪不及,被我重重砸中了脑袋,手也不由的松开,白蛇见机立刻消失在黑夜中。 黑蛇纷纷缠住我的武王鞭,只是一碰触到武王鞭上的血,便冒起了黑烟。 很快它脸上的蛇被武王鞭烧灼成灰一大半,也终于露出了半张脸。 虽然脸上千疮百孔丑陋至极,可看着它的眉眼,我竟然看出一丝悲悯。 我对着这张脸竟然下不去手。 那怪物吃了亏,也没做停留,因为天马上要亮了,它挥了挥袍子,那些白骨跟着它往林子方向退了下去。 “跑……跑了?” 程队长出一口气,可很快想起了林栀,抬腿就要追过去。 “程哥,胡家仙告诉我林栀姐没有被吃。” “那我更要去找她,万生,你会不会开车?我钥匙给你,你带你姐先回城。” 说罢也不管我回不回答,车钥匙塞进我手里就要跑。 “哎?你去哪儿?给老子回来!” 一出门,程队便跟林栀撞上,林栀一开口,赫然是黄天赐的声音。 “小婧!你怎么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让程队忽略了林栀的声音,只是一把把失而复得又失而复得的妹妹抱在怀里。 黄天赐见状一脸嫌弃的离了林栀的身,林栀的身体软软地倒在程队怀里。 “小栀!小栀你醒醒!小栀……” “程哥,没事,刚才黄大仙上了林栀姐的身才把她带回来,你带她进屋先休息一下。” 程队终于放下心来,抱着林栀进了屋。 公鸡开始打鸣,东方天际出现一抹红晕,天终于亮了,只是我知道,当黑夜再次降临,我们依旧要面对未知的危险。 第9章 被吃了 天色大亮,我敲了敲老太太的门,发现门一碰就开了。 扑鼻的腥臭味呛的我直犯恶心,老太太目光呆滞地瘫坐在地上,嘴周围有两个黑乎乎的手爪印,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屁股下面湿漉漉一片,甚至还有些黄色的物体。 这模样,跟我犯病的时候差不多。 老太太这是被吓傻了。 我忍着恶心把她架起来,扶到炕上,很快院子里有人说话。 是昨天的那些亲戚。 “二大娘!二大娘这是咋了?你个畜生,你对我二大娘做了什么?” 最先进屋的是个三十多岁女人,一脸的尖酸刻薄,瞅了一眼老太太,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我的鼻子就开骂。 我真想问候她几句,我对她咋了?她一个老太太,我能对她做啥? 可这屋里的味儿让我张不开嘴。 “你来了正好,你二大娘撞鬼了,你赶紧把这屋收拾收拾吧。” 我快去扒拉开女人出了屋,还贴心的把门帮她带上,顺便贴了张符纸,保管她推不开门。 “你收拾完喊我,我再给你开门。” 不再理会破口大骂的女人,我找到黄天赐,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木头牌子,正往上刻着胡小青的名字。 我心里一凉,胡小青这是凉凉了。 它也算保护我们才遭了劫难,此时我不嚎两嗓子,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想了想,我撇了撇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黄天赐手里的牌位就喊: “我滴那个胡小青哎……”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黄天赐被我吓一跳,手里的牌位差点脱手,蹦起来就给了我两个嘴巴子。 虽然不疼,可侮辱性极强。 “你犯病了?鬼哭狼嚎作甚?” “胡小青都死了,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儿女,我不得替它哭几声?” 我有些不服气,黄天赐又换上那副我最熟悉的表情,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谁说它死了?” “啊?没死?那它搁哪儿呢?” “它现在太虚弱,我让它进牌位里修养,等回去你多给它上点供,缓个三年五载就好了。” 我自然愿意,以后我一天给它买三只烧鸡! “对了黄天赐,你在哪找到林栀姐的?你在蛇仙庙看到蛇仙儿娘娘了?她是不是一条小白蛇?” 我心里太多疑问,黄天赐却往屋里瞅了一眼,摊开掌心,露出一个怀表模样的吊坠,我接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全家福。 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亲密的抱着中间的短发女孩儿,那女孩儿六七岁的模样,看得出就是林栀。 照片上的林栀笑的一脸幸福,身旁二人都望着她,眼神中带着宠溺跟满足。 “这俩是程队爹妈?” 我已问出口,黄天赐又给了我一巴掌。 “林栀四岁丢了,这他娘的能是程轩爹妈?你脑子是不是灌铅了?” 我被黄天赐骂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因为他说的很对,那不是林栀亲爹妈,肯定就是她的养父母,林家夫妻俩了。 “林栀养父被那群骨头棒子吃了,我发现的时候,她妈还有一口气,正盯着这块怀表看,她妈死了我就把东西拿回来了。” 我终于知道黑袍怪物说的吃了人,吃的是谁了,竟然是林栀养父母。 “林茉没有消息,老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栀被从窗户抬了出来,便跟着想找那鬼东西的老巢,追到了蛇仙庙……” 黄天赐表情有些怪异,却没有再说下去。 我昨晚一直觉得蛇仙庙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难道说蛇仙庙就是那群鬼物的老巢? 还有那东西满脸的黑蛇,总不能它就是传说中的蛇仙娘娘吧? “蛇仙庙被我放了把火,那群骨头被我烧的一干二净,不过另外一半当时在林家,今后一定不会太平。” “黄天赐,找林茉算不算积功德?如果不算,我们就走吧。” “老子发现你就跟猪八戒似的,竟他娘的打退堂鼓!” 黄天赐没理我,又开始往牌位上刻字,被它骂了半天,我也觉得胸腔里有一团子火消不下去。 “哼!不走拉倒!谁打退堂鼓?老子是爷们!我这就自己去蛇仙庙瞧一瞧!” 我转身出了大门,左右现在是白天,蛇仙庙再诡异,那群鬼东西也不至于大白天出来作乱,说不定我能有什么发现。 按着记忆往林子走,走过两侧苞米地,终于看到了蛇仙庙所在的林子。 昨晚天太黑,我只顾着跟着林栀,并没有看到林子入口右侧有一处小庙。 说是小庙,实际就是用三块红砖头搭的,砖头前有一块地黑了,应该是有人来烧火纸钱。 第10章 地洞 不知道是谁的庙,我也不敢乱拜,我看书上说,南方有不少这样的小庙,供奉一些邪神。 想到这里,我又转身,一脚踢开了上面的砖头,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林子。 我三步一回头,身后始终空无一物,让我心里信心有些后悔,自己还是冲动了。 白天的林子虽然没有夜里那样阴森,可看清那些树的长相我也是心里发毛。 这些树长的也太磕碜了,树干上都是窟窿,拼凑在一起好像一张奇怪的脸。 树枝支棱八翘的,像极了那些仅剩骨头棒子的手臂。 脚底忍不住加快速度,每一次刮到树枝都让我心惊胆颤。 看到蛇仙庙的时候,我脖领子突然一紧,瞬间被勒的快要窒息。 我用力挣扎也挣脱不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我心里不免涌出一丝悲凉。 “个傻逼玩意,把自己挂树枝上上吊呢?老子不就骂你几句?哪有爷爷不打孙子的!” 身后传来黄天赐恨铁不成钢的咒骂,与此同时脖子也被松开,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回头看到黄天赐,忍不住就想抱他。 谁料这爷爷身形一闪,我没刹住车,再次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黄天赐,有你这么当爷爷的吗!” “妈了个巴子谁家孙子成天喊爷爷大名?” 黄天赐嫌弃的看着我,问我把自己挂在树枝上扑腾什么。 我看了看,确实有一截粗长的树枝被扔在地上。 原来刚才跑得太快,被树枝勾住了衣服。 老脸有些发烫,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现在一定比那山里猴子的腚还红。 好在黄天赐没搭理我,背着手迈着他那二五八万的步伐走到蛇仙庙跟前,我也急忙跟上去。 我就知道他会来。 蛇仙庙跟前有股子血腥味儿,很淡,可跟之前的腐败气息不同。 我想到黄天赐说,林栀昨晚就是被拖到这里,心中怀疑那些东西是想把人拖到这里吃。 “黄天赐,你说真有蛇仙娘娘?那娘娘咋能让鬼怪在庙里吃人?对她贴脸开大?” 还是说,吃人的就是蛇仙娘娘? 毕竟昨晚上那个黑袍怪物脸上都是蛇。 “你在这等着,老子下去看看。” 黄天赐要走,我一把拉住他: “我也跟你下去。” 因为我看到蛇仙庙后面,有一个大洞,洞口黑漆漆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洞一定能通往地下。 黄天赐让我跟着他,洞里更是一片漆黑,不过路真的是向下延伸的,而且一点不狭窄。 只是越往下走,脚下的泥土像被什么东西翻过一样越松软,空气也很潮湿,隐隐传来腥味儿。 我下意识握紧武王鞭,就怕一会儿从地下冲出来个什么东西。 “黄天赐,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黄天赐没应声,却停下了脚步,我跟着停下,他却突然转身推着我往回跑。 这洞很深,我们走了十多分钟也没走到洞底,现在往上坡跑,更是要了我的老命,最主要的是黄天赐还很急。 不过我又感动,这次天赐爷爷带我一起跑了。 “你他娘的没吃饭咋的?你自求多福吧!” 我感动的太早了,因为天赐爷爷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消失在我眼前,而我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就是某种爬行动物在追我。 不死心的我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黑蛇正吐血信子跟在我身后,还有个一人高的黑色身形紧跟着,好像是那个黑袍怪物。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我使出吃奶的劲儿玩命狂奔,终于看到了洞口的一丝光亮。 “躲开!” 我刚出洞,黄天赐抬手往洞口洒了些粉末,那些黑蛇到了洞口,竟然往后退了几步。 “这啥玩意?” “雄黄粉。” 好家伙,黄天赐脑子转的是真快,不过我好奇他哪来的雄黄粉。 黑袍怪物跟黑蛇没有追出来,那洞我是死活不敢再下去了,我出来跟黄天赐赌的是气,可不是命。 就在我转身想回林栀家时,一条白蛇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蛇头撞到了我的脑门,我直接晕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坐在河边轻声哭泣。 她身后站着个黑衣男子,二人穿着打扮好像古人。 “阿灵,他们竟然将你伤成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黑衣男子上前揽住女子,那女子的白衣开始往外渗血,鲜血很快就将衣衫染红。 “长风,他们只是些愚昧的凡人,你莫要伤害凡人性命。” “我自然不会亲手杀人,他们如此重口腹之欲,我就让他们的庄稼颗粒无收!让他们感受饥饿穷困之苦!” 第11章 被困 白衣女子还想劝阻,可她伤的太重,只能担忧的看着黑衣男子离去,白色瞳孔里满是悲伤。 我跟着黑衣男子,看着他进了个叫旱鸭子村的地方,他口中不停地念咒语,原本晴朗的天空立刻被黑云遮挡。 “二蛋,你在这嘎哈呢?没看到要下雨了?赶紧跟我回家!” 我正看的入神,耳朵突然被人扯了起来,疼得我龇牙咧嘴,伸手想扒拉那扯我的人。 可抬起手我懵了,我的手肉乎乎肥嘟嘟,却不大,像是孩童的手。 我被那女人一路拎着回了家,一进门,我就开始到处找镜子,可她家似乎没有镜子,我没办法,找了块地一泡尿尿在地上,想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没想到尿一嗤到地上就滋滋冒白烟,很快蒸发了。 想到黑衣男子的行为,我怀疑就是他施法降下了干旱。 那女人唤我二蛋,我观察她家里的环境,总觉得跟林栀家布局差不多,当我看到女人八仙桌上放着一个纹路特殊的木盒子,我终于确定,这就是二蛋家。 二蛋会不会就是林栀的养父? 那这个女人就是林栀奶奶? 我实在无法将眼前笑嘻嘻的女人跟那个刁老太联系到一起。 “妈,我饿了!” 我突然开口说话,女人立刻从外屋端进来一个碗,碗里是香喷喷的米饭还有瘦肉。 “快吃吧,吃完赶紧写作业去。” 我感觉自己的行为根本不受控制,就像灵魂被困在了这个叫二蛋的身体里。 起初我以为是在做梦,天黑了再天亮,我就醒了,可我在这家里待了一天又一天。 我感受着天气越来越热,头顶的太阳要把人晒冒油,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下了一场雨。 所有人都在欢呼,可我却看到二蛋的爹脸色越来越难看,每日都是忧心忡忡,就连村里来了收粮食的,他都没卖。 二蛋爹不仅自己不卖,还赶走了收粮的车,不让村里人卖。 一开始村里人气的来砸窗户,可渐渐地,他们都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本流淌地小河突然断流,土地开始干裂,就连好多人家里的井都打不出水了。 这次干旱的时间更长,地里的庄稼全都枯死了。 有人问二蛋爹,是不是知道会这样,我听到二蛋爹说,村里人做下的恶,已经迎来了惩罚。 我本以为二蛋爹说的作恶,就是伤了我在村外看到的白衣女人,可实际上远不止如此。 每天晚上要睡觉时,二蛋爹就抱着我长吁短叹。 二蛋娘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了,二蛋爹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是村里有片林子,老人一直说那是禁区,里面有鬼,有妖精。 多年以来也没人进去过。 几个月前,因为村里人口越来越多,村长想把林子里的树砍了,把那块地分一分。 他集结了村里的老少爷们,拿着锯,不顾老人的劝阻就进了林子。 到了林子深处,他们发现了蛇仙庙。 我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蛇村的人把蛇仙庙修在林子里,合着根本不是他们修建的。 想要把林子改成旱田地,这庙就必须得拆。 村长当机立断,叫人回去拿来镐头,二话不说就拆庙。 小庙被推倒,露出了地下的大黑洞,村里人不敢下去,村长怕下面有什么野兽伤了村民,便往洞里扔了火把。 浓烟熏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条条黑色白色的蛇。 村里人对蛇鼠胡黄一类十分敬畏,一看这是蛇洞,立刻知道惹了大祸。 蛇的报复心强,如今招惹它们,如果不斩草除根,就算回了家,那蛇寻着气味儿也能找上门。 这一点我知道,我八岁以前淘的没边,我妈跟我奶一直叮嘱我,玩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掏鸟蛋。 因为有时候你根本分不清掏到的是蛇蛋还是鸟蛋。 万一误掏了蛇蛋,蛇就会顺着气味找到你。 扒拉狗子六岁的时候掏了河边树洞里的蛋,隔天一条大黑蛇就挂在他家大门上,那次他妈差点把他腿打断。 怕被蛇报复,村长拿蒲草熏了烟封在洞口,让蛇不敢出来,随即又往里丢了不少火把跟干稻草,想把洞中的蛇都烧死。 可是他们都忘了,这个蛇洞似乎有些太大了。 洞口的蛇被烧的皮肉啪啪作响,它们冰冷的双眼透过火光死死的盯着洞外的村民。 二蛋爹被那些眼神吓到,其余人也纷纷劝说村长别在动这林子。 后来村子便旱了三个月,原来第一场雨下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困在二蛋身体里三个月了。 当天在场的村民心里都清楚,是他们推了庙,闯了祸,遭到了惩罚。 第一场大雨过后,他们既欣喜又后怕,便商量着去把庙修回来,没想到在林子入口,看到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白蛇。 第12章 她叫白灵 白蛇朝他们爬来,所有人都吓懵了,不知道是谁,抬起铁锹就砍在白蛇头上,白蛇吃痛,蛇身翻涌。 村民以为白蛇要攻击他们,下意识的拿着手中家伙事砸在白蛇身上。 最后白蛇狼狈而逃,他们也不敢再进林子,甚至不敢靠近林子入口。 二蛋爹的描述跟林栀讲的传说出入太大,可我却觉得二蛋爹说的才是真的。 白蛇,黑蛇,老道,林茉? 受伤的白衣女子,愤怒的黑衣男子。 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不断猜测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蛇仙庙下面有个巨大的蛇洞。 洞里有一黑一白两条修炼成气候的大蛇。 村里人烧了蛇洞,烧死了群蛇,也烧伤了白蛇,黑蛇愤怒,施法降下旱灾。 白蛇心善,不忍心村里遭受劫难,便在三个月后施法降雨。 她也因此法力受损,跌落在林子入口,遇到了想进林子修庙的村民,再次被惊慌失措的村民重伤。 黑蛇因此彻底失控,降下了对村子的诅咒,让他们无法离开村子。 可黑衣男子说的那句口腹之欲是是什么意思? 村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我盯着二蛋爹,他眉头紧皱,显然有些事他没说。 难不成村里的人吃了蛇? 我越想脑子越乱,忍不住又推翻了前面的猜想。 接下来的日子里,村民跟传说中一样,面临着三年干旱,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离开村子,有人偷偷想翻山离开,第二天尸体便被挂在村口的老树下。 那人死状极惨,身上被咬的都是细小的牙印,几条黑蛇在他衣服领口袖口游走,警告的朝村民吐着信子。 从那以后,二蛋爹就不让我出门了,他每天早出晚归,在别人还吃存粮的时候便上了山打猎,将打回的兔子野鸡做成熏肉,又在院子里挖了个洞,让二蛋娘把东西藏进去。 就这么过到第三年,村民一个个饿的骨瘦嶙峋,每天只能去唯一有水的水井取一碗泥水果腹。 二蛋爹妈虽然不让我出门,可我经常偷偷扒墙头,有一天晚上,听到了隔壁家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声音太过渗人,我扒墙头露出脑袋朝隔壁看去,隔壁男人正拎着自己的儿子双腿,将孩子用力摔在地上。 一下又一下。 鲜血跟脑浆子溅了满地。 男人杀红了眼,不停地砸,等他意识到孩子死了时,那小孩儿的头已经碎的不能再碎。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以为他疯了,可他表情麻木的进了屋子,片刻拿着一把菜刀出来。 我滑到墙根底下死死捂着嘴,听着身后梆梆的剁肉声,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二蛋,你在这干啥呢?进屋去!” 二蛋爹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提溜我的脖领子想拎我进屋,平时他也这么提我,可这次,想到一墙之隔的那个孩子,我开始拼命的挣扎…… “啊!别吃我!” 我猛的惊醒,对上了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竖瞳。 “你终于醒了。” 那双竖瞳的主人正是之前救过我们的小白蛇,此时它正开口对我说话。 我起身,还在林家,不过是林栀的家,不是二蛋的家。 “今天是……几月几号?” “万生,你这是咋啦?你可别吓我!” 我姐掰过我的头,伸手在我脸上使劲拧了一下,疼的我嗷嗷大叫: “姐!你掐我干啥!” “谢天谢地,你还认识我是你姐!” 我姐松了口气,转身跟林栀打起了哈哈,程队也担心的看着我,他们竟然还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我之前经历那些,真的只是一场梦? “小白,你们到底是咋回事?” 我见黄天赐脸色黑的像死了孙子一样,我也没敢问他。 反正白蛇会说话,我还不如直接问当事蛇。 白蛇听我叫它,眼睛好像微不可察地瞪大了些,沉默片刻才微微开口: “我叫白灵。” 白灵确实是我梦中的那个白衣女子。 它说的跟我结合自己所见所闻猜测的大差不差。 白蛇白灵跟黑蛇长风原本是一对,它们两百年前就在旱鸭子村,当时蛇仙庙下的蛇窟是个极其阴邪之地,里面的邪气蔓延了村子,村里人基本上都体弱多病,有很多年纪轻轻便去世。 带着徒弟云游的道士路过,不忍村民受苦,耗尽修为压制住了蛇窟的邪气,可他付出生命,邪气依旧肆意疯长,隐隐有冲破桎梏的趋势。 那道士救过长风的性命,长风为了报恩,便将自己封印洞中与邪气抗衡。 白蛇作为它的蛇侣,自然义无反顾的陪着它。 村民为了感谢道士跟白蛇,在蛇窟上盖了座小庙,原本小庙叫仙人庙,供奉的正是道士跟黑白二蛇。 第13章 食蛇 道士的小徒弟独自回了道观,黑蛇白蛇镇压着邪气,旱鸭子村的村民越来越健康,日子也变得好了起来。 可两百年的时间里,二蛇每天都要跟蛇窟的邪气对抗。 他们苦苦抵抗,长风一度想放弃,他想着自己在蛇窟这么久,救命之恩早就该还清了,他想离开蛇窟,白灵却一直劝说他。 二蛇本就是修行的生灵,白灵见不得人间疾苦。 长风不再提离开,白灵以为他愿意安心压制蛇窟,心里十分安慰。 可因为蛇窟邪气太重,她并没有发现,长风身上的邪气是从他本体散发出来的。 长风的神智已经慢慢被邪气侵蚀,他不再说话,看是在对抗邪气,实际却是背着白灵将邪气渗透出去。 村长误入林子深处仙人庙,被长风的邪气蛊惑,偷偷将仙人庙改成蛇仙庙,他离去时,长风将神魂分出一抹附在一条小蛇上,一路跟着村长。 他在等机会,等一个光明正大出去的机会。 虽然长风跟白灵一黑一白,可他们生下的蛇蛋孵出的小蛇都是白色的。 直到白灵发现蛇窟中多出几条黑色小蛇。 她终于发现了长风的不对劲。 长久抵抗邪气,白灵修为损耗严重,她却依然想跟长风同归于尽。 可长风却化做人形跪在地上认错,说他只是一时松懈才被邪气钻了空子。 他使了障眼法,白灵以为他将黑蛇都除去,却没有想到,他将黑蛇都放出了蛇窟。 小黑蛇跟着长风附身的那条蛇一路爬进村长家,蛊惑村长吃蛇肉,求长生。 没有人能抵挡长生不老的诱惑,古代的千古帝王不能,如今的愚昧百姓更不能。 村长吃蛇上瘾,几条黑蛇一天不到就被他吃光。 他想起了蛇仙庙,既然叫蛇仙庙,那地下定然有蛇。 村长没有自己行动,他找了几个平日里关系好的,带着捕蛇的工具就进了林子。 吃蛇的人越来越多,蛇仙庙附近的小白蛇很快就被吃光了。 剩下的小蛇不敢出去,白灵疑惑,它们才说村民抓蛇吃蛇。 当时白灵十分愤怒,可长风却劝她不要动怒,还说以后不让洞府的小蛇出去也就没事了。 村里人对蛇肉上了瘾,却巡遍林子也抓不到一条,他们去山上抓,山上的蛇却又腥又臭,远不如林中蛇肉鲜美。 村长一顿不吃蛇肉便觉得脖子像被绳子勒住,呼吸困难浑身难受。 思来想去,他把目光又放回蛇仙庙。 既然庙外面的蛇没了,那庙里呢?蛇仙庙下面一定还有蛇。 他以村里人口多地不够分为由,带人推了蛇仙庙,果然,蛇仙庙里露出个大洞。 他让人拿烟熏,拿火烤,把洞里的蛇逼到了洞口。 村里人直接把出来的蛇烧死,将蛇肉揣回怀里准备回家吃。 殊不知他们酿下大祸。 烧蛇洞之日,长风借口闭关直接陷入沉睡,留下虚弱的白灵,也被烧出了蛇窟。 白灵身长十多米,比林子里的树还粗。 村里人见到大白蛇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害怕,而是惊喜。 这么大一条蛇,够吃好久了。 所有人挥着手里的家伙事儿砸向白灵,白灵满身是血,拼尽了力气才逃出村子。 跟我梦里看到的一样,长风醒来找到重伤的白灵,一怒之下就去祸害村子。 三个月不下雨,很多没吃蛇的人听说了这事,纷纷跑去跪求蛇仙降雨,白灵状态不好,长风已经彻底黑化,她刚刚恢复一些,便去帮村民布雨。 “等一下,你这种行为,是不是传说中的圣母玛利亚?不是你丫从巴黎圣母院跑出来的?他们这么对你,你还帮忙布雨?你脑壳也被邪气熏坏了吧?” 林栀一开始对着白蛇好奇又恭敬,听到这里时忍不住喷了白灵一脸唾沫。 我看着她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的不轻,默默离她远点,我怕她一会暴怒打到我。 不过我完全同意林栀的话,这白灵就是大圣母。 “原本我再修行一世便可飞升,只当村里的人是我的劫难。 我布雨后法力几乎散尽,却又遇上了那群人。” 于是白灵又一次被村民爆锤,她这难道是大难不死后患无穷? 这也太倒霉了。 白灵再也拦不住长风,长风对村子下了诅咒,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那个黑袍怪物是谁?” 我梦中的长风面容俊美一表人才,怎么也不至于变成黑袍怪物那种鬼东西吧? “是两百年前那个老道的徒孙,他师父羽化前,不放心这个村子,才让他有生之年一定要来村里看一看。” 第14章 对付长风 白灵说,那道观极小,当年只有老道士跟他的小徒弟二人。 老道士死了,小徒弟死了,几十年前,小徒弟的徒弟也死了。 如今道观香火也算是彻底断了。 我心里十分敬佩老道士,他甘愿身死道消也要救蛇村百姓,难怪我看到他脸时,感觉他很面善。 还有白灵,哪怕那些村民那样对她,她依旧暗中守护着他们。 也许这就是修行的意义。 我抬头看向黄天赐,他脸色依旧不好,我知道这黄皮子看着一天油嘴滑舌不着调,实际上最是悲天悯人。 他大概是被气到了。 “啪!” 果然!黄天赐一拍炕沿突然蹿了起来,骂骂咧咧的让白灵带我们再下一次蛇窟,他要找那黑蛇长风拼命。 “天赐爷爷,冷静,冷静啊。” 黑蛇本身就修行了几百年,而且我感觉精怪的容貌跟修为有关,黑蛇生的那般好看,一双绿色竖瞳更是让他显得无比妖异俊美,再看黄天赐,简直惨不忍睹,说明黑蛇比他厉害多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 黄天赐也同样了解我,看着我盯着他不吱声,跳过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我得谢谢他把我头打歪了。不然下一秒我都容易笑出来。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你等回城的!” 我把十年前家里的惨案想了一遍,终于平复了心情,想到林茉,我赶紧开口问白灵: “蛇仙娘娘,你有没有见过林茉?” 林栀瞬间起身扑了过来,跟炕上的小白蛇眼对着眼,一脸期盼。 “那个小姑娘,被那群白骨抓走,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将她藏了起来。” 听到白灵的话,林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的心也微微放下。 只是,我总感觉梦中的白灵,好像有什么地方跟眼前的白灵不太一样。 “别磨叽了,你赶紧吃点东西,跟老子再下一次蛇窟。” 黄天赐绝对不是鲁莽的黄皮子,他遇到危险跑的比谁都快,可现在却明知洞有蛇,偏向洞中行,他一定有绝对的把握对付长风。 我也放下心来,接过我姐端的方便面秃噜两口。 “对了程哥,你带我姐跟林栀姐回城吧,我留在这里,等找到林茉,我带林茉回去找你们。” 程队知道他们留下也帮不上忙,而且还会拖累我们,果断带着我姐跟林栀离开林家。 林栀临走前,看了一眼瘫痪在床的老太太,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太太有家里亲戚给送饭,倒也饿不死,只是大小便失禁没人给收拾,房间里一股恶臭味。 我想起来梦中她对二蛋那么疼爱,当时我是感同身受,如今见她这模样,我心里倒是有些不得劲。 可我一个男的,也不好去给她收拾。 刚好这时送午饭的人来了,是老太太的侄儿媳妇,我拦住她,看着她碗里黑乎乎散发着异味的东西有些来气: “你就给老太太吃这个?” “咋的?吃这个咋的?有吃的就行了!她亲侄儿都不管她,跟我玩孝心外包,我不让她饿死就得了呗,我也不是圣母!” 女人一番话怼的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没错,我啥也不做,哪有资格指责她。 想了想,我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递给女人: “大姐,这么的,家里有菜,你给老太太重新做一口,完了给换身衣服,屋里通通风,我不让你白干,这钱你拿着。” 女人接过钱,立刻眉开眼笑,要知道她们种一年地,年底最多卖几千块钱,三百块钱真不少了。 “那成,你放心,我这就给老太太重新做!” 正午时分,我跟黄天赐准备妥当,跟着白灵往蛇仙庙走去。 “天赐,我做了个梦。” “老子知道,你看到那些老子也都看到了……等等,你叫老子啥?” 见他反应过来,我抬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回头朝他喊: “你打我呀!” 接着我便被黄天赐飞起来一脚踹扑出去,白灵被我压在身下,蛇信子都吐出来了,差点被我砸死。 “你等回城的,老子把你扔油锅里,看看油溅还是你贱!” 黄天赐咬牙切齿,要不是现在有正事,他怕是要把我吊在树上打。 白灵缓了缓,绿眸无奈的看着我们,好像在看两个顽童,那模样还真有蛇仙娘娘的风范。 “别闹了了,快走!” 我老老实实跟着,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因为有白灵带路,我感觉下蛇窟的时候速度都变快了。 “黄仙,你真有办法对付长风?如果不能一击毙命,他定然要在蛇村掀起血雨腥风。” 快到底时,白灵停住,语气中都是担忧。 第15章 下了禁制 “哼!你且放宽心,老子抓到他定然把他蛇胆挤出来。” 黄天赐在白灵身后,冲着白灵露出个诡异的笑容,那表情看得我心里直突突。 难道他想表达的是胸有成竹?太他妈吓人了。 “我感受到长风就在里面,黄仙一切靠你了……” 白灵话还没说完,黄天赐手掌摊开,一股子橘红色粉末朝她扬去,白灵没有准备,被粉末糊了一脸,顿时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雄黄粉!黄皮子!你敢害我!” “害你就害你,难不成还要挑个日子?” 黄天赐一脚将白蛇踢到洞底,我们跟着下去,洞底十分开阔,满地都是破碎的蛋壳,还有不少小蛇缠绕在一起,身上冒着缕缕黑气。 而角落里,则是一片残破不全的白骨尸体,满地骷髅的头都看向洞口。 洞穴深处,传出隐忍又痛苦的声音。 “小犊子!啊不对,老犊子!你敢骗你黄大爷?你以为老子脖子上头顶的是瘤啊?” 黄天赐一脚踩在白蛇头上,还用力撵了几下。 “你们怎么发现的?” 虽然白蛇的嘴被黄天赐踩着,可他到底是精怪,想说话不一定用嘴。 “他娘的,你一出现老子就发现了!” 黄天赐说我梦里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看到了,那他自然看到了梦中的白灵瞳孔是白色的,而绿色竖瞳的,是长风。 这个白灵是长风幻化来骗我们的,他大概以为我们没发现他跟白灵瞳孔颜色不一样,因此幻化的时候,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黄天赐嘴里骂骂咧咧,示意我去洞穴深处。 我握着武王鞭朝声音来源走去,很快便对上一双白色瞳孔。 巨大的白蛇身体却被打了结,扭曲的缠绕住自己的身体,蛇身上血迹斑斑,被生锈的铁链贯穿,很多伤口都已经溃烂,鼻孔中喘着粗气,好像每一次呼吸都带给她巨大的痛苦。 这才是真正的白灵。 “你是……人类?” 白灵声音微弱,看向我的眼神中却带着一抹欣赏。 “你小小年纪竟然能识破长风的幻化,实在是难得。” “过奖,都是我爷爷厉害,白灵,我怎么才能放你出去?” 白灵眼中盛满无奈对我开口道: “我离不开这里…… 一旦离开,便会立刻身死道消,我在长风身上下过禁制,他杀不了我。 这些年他一直诓骗玄门中人……想借他们的手除掉我,这样他就能摆脱蛇村的束缚,出去作乱。 年轻人,想杀长风……必须找到崔道长的尸体,就在……那片白骨中。 崔道长的白骨上……被蛇咬的痕迹最多……” 大概是一口气说了太多,白灵更加无虚弱。 可她并没说怎么用那个崔道长的尸体。 “你将崔道长的白骨烧成骨灰……只要长风碰触到,就会灰飞烟灭。” 我不知道这崔道长是二百年前的老道士,还是他徒弟的徒弟,只想知道他的骨灰这么厉害,我能不能带在身上,遇到邪祟就扬一把? 我心里想着,嘴上竟然直接秃噜出来。 虽然白蛇很狼狈,可我依旧看出她有那么一瞬无语至极。 “你想带道长骨灰,还需征求道长同意。” “道长在哪儿呢?” 我挨个角落看个遍,也没看到崔道长。 “咳咳……道长魂魄被长风分别钉在洞中八个角落,只有午后才能出来,不过他的魂魄被邪气沾染……他若做了错事,定是身不由己。” 白灵说的崔道长,是二百年前老道士的徒孙。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马上一点半了,也就是说崔道长随时有可能出来。 “我们直接揪了长风的脑瓜子不行吗?” 白灵摇头,脸上闪过一抹苦涩: “长风修行了几百年,就算肉体损坏,也可以附身在其他生灵或者人的身上,你知道蛇村的村民吃人吗? 第一个吃人的,就是被长风夺了舍,村民吃了人肉,长风却是吸食了他们的魂魄。” 原来不是那个爹想杀自己的孩子,一切都是长风做的。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可现在却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我让白灵保重,转身走到那片白骨堆里想找出崔道长的尸骨。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凭你们一个傻子,一个小黄皮子也能除掉我?就算你找到臭道士也没用!他早就成了我的傀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长风突然被黄天赐打成了蝴蝶结,全身上下应该就剩那张嘴最硬了。 “小黄皮子?可算有人说老子年轻了!” 黄天赐自动过筛出爱听的话,把长风打开抻直,使劲往两边扯。 长风虽然成精几百年,可他被白灵下了禁制,修为也所剩无几,黄天赐虽然杀不死他,却也能让他吃尽苦头。 第16章 自焚 我全当长风的咒骂是放屁,蹲在白骨堆前分辨着崔道长的尸体。 可满地骨头棒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牙印,我看着哪个挨咬的都不少,这上哪儿找崔道长? 而且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不是说午后崔道长的魂魄就出来了?我怎么丝毫没有感觉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想找臭道士根本就是做梦!” 我怀疑是长风做了手脚,不让崔道长出来。 可任凭黄天赐怎么摔打他,他就只是桀桀怪笑。 “年轻人……” 我快把脸都贴到那堆白骨上,又听见白灵虚弱的喊我,赶紧朝她跑过去。 “娘娘,你喊我?” 白灵大口一张,我以为她要吃我,却发现她从口中吐出一个像铃铛一样的东西。 我捡起来拿衣服擦了擦,还真是铃铛。 “你拿着铃铛,那崔道长听到铃声自然就出来了。” 我再次回到白骨堆旁边,轻声晃动手中的铃铛,刚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长风彻底疯了,他大声对着我叫骂: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坏我的好事?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们真该死啊!” 黄天赐掐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我眼前的白骨堆似乎浮动了一下,接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响彻蛇窟。 往后退了几步,上层的白骨纷纷滑落两侧,一个佝偻着身形的骷髅挣扎的站了起来,身上慢慢凝聚起一团子黑气,黑气化成了黑袍,将骷髅整个罩了起来。 他脸上又变成我第一次看到时那样,密密麻麻的黑蛇狰狞的朝我吐着信子。 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直接用火烧,好像不太礼貌,毕竟崔道长是好人。 再说我也没带火柴跟打火机。 难不成把他扛出去烧? 我回头看了一眼黄天赐,黄天赐紧紧捏着长风,此时长风已经变回了他本来的模样。 “往后退!” 黄天赐突然对我大喊,我下意识退了两步,才发现一股热气朝我袭来。 崔道长的骨头架子着起了火。 见我后退,他竟然动了几下,迈步让自己远离了旁边那堆白骨。 这是怕我分不清他的骨灰在哪儿? 还有这火是怎么着的?以黄天赐现在的状态,不至于看崔道长一眼,崔道长就着了吧? “年轻人,你做的很好。” 沙哑的声音从那道直立的火光中传来,我知道那是崔道长在说话。 他脸上的黑蛇被火烧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快又簌簌落地,变成飞灰。 崔道长的脸渐渐清晰,是个七八十岁的老者模样,那张脸不算慈眉善目,甚至看起来就感觉他是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 可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满意的看着我。 “后生,今后你便将我骨灰带在身上,遇到打不过的鬼物,将骨灰含在口中,可遮掩活人气息让你逃过一劫。” 我……大可不必。 把骨灰含在口中,我还是让鬼掐死算了。 不过我嘴上却是感谢崔道长,毕竟他这也是为我好不是? “吾名崔秋,玄清观第三代嫡传弟子,被困在这蛇窟几十年了,今日终于有脸去见师父他老人家了哈哈哈哈……” 崔道长爽朗大笑,身上火苗蹿的老高,熏的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他是自焚,是想跟长风同归于尽。 等火光散尽,我脱下衣服小心的捧起地上一层白色粉末。 “长风,你完犊子了!” 走到长风面前,他已经不再挣扎,蛇眼里都是怨毒跟不甘。 我把骨灰递给黄天赐,黄天赐掰开蛇嘴就要往里倒。 “等下!” 我拦住黄天赐,盯着黑蛇的眼睛问他: “你把林茉藏在哪里?” “那个小姑娘?哈哈哈哈哈哈早就被我吃了,抓走当天吃的,骨头就在那一堆里,你拿着回去给她姐姐看吧,她死前还喊着姐姐救命呢哈哈哈哈哈……” 黄天赐将一把骨灰塞进长风口中,又将他摔在地上,长风嘶声尖叫着,剧烈的扭动着蛇身,现出了人形,正是我梦中的黑衣男子。 不过马上他就化成了一摊黑色血水,原本洞中的阴邪之气立刻消散,深处传来铁链子落地的声音。 看着长风就这么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他。 说他心善,他吃人魂魄,降下诅咒害得村子民不聊生。 说他作恶多端,他本就是山中精怪,为救村民为报老道长恩情,才主动下蛇窟抵抗煞气。 不过是功是过,是善是恶如今都随着他烟消云散了。 我没资格评判。 第17章 没死 我又回到那堆白骨面前,用手将他们残破的肢体捡起,摆放整齐。 里面不仅有老人的骨头,还有一些成人的,还有几具一看就是小孩子的。 林茉大概是凶多吉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栀交代。 明明我让她们离开时,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带回林茉。 “黄天赐,他们怎么办啊?” 摆好所有的骨头,我蹲在地上发愁。 这些都是蛇村村民,总不能一直丢在这里。 “你瞅我干啥?这么多,咱俩搬上去不得累死?一会帮他们集体火化算了。” 黄天赐说的云淡风轻,转过身去嘴里却小声念叨着这可是大功德。 “我帮你们吧。” 温柔的女声响起,白灵幻化成白衣女子,慈眉善目真不愧是蛇仙娘娘。 她对着洞中的小蛇一阵低语,原本像睡着了一样的群蛇便朝着骨头架子爬来,用蛇尾卷着白骨朝洞口爬去。 “娘娘,你没事了吧?” 白灵点点头: “多谢二位,长风一死,洞中邪气也随之散去,村里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也都没了,以后蛇村再也不会有灾祸了。” 真正的白灵说,当初长风甘愿以身入局,并不是为了报恩,更不是为了蛇村百姓。 白灵被他骗了,长风一直跟着云游的老道士,说是报救命之恩,实际上是想吃掉老道走捷径飞升。 他比老道先发现了蛇窟,也是他将老道引到了当年的蛇村。 老道牺牲后,他打着报恩的名义镇守蛇窟,实则暗中残害百姓,以冤魂为食。 白灵发现后立刻与长风翻脸,并在他作乱时几次现身出手相救,这才有了蛇仙娘娘的传说。 只可惜白灵与长风本就势均力敌,长风又吸食大量邪气,早就没了神智,白灵几次被他重伤,却也找机会在他身上下了禁制,让他修为迅速散去,无法作恶。 可白灵也被他用裹满邪气的锁链锁在蛇窟深处,二蛇谁也杀不了谁,一个无法离开蛇窟,一个无法离开蛇村。 这期间长风换做白灵的模样,诓骗路过的道士和尚出马仙,想利用他们弄死白灵。 奈何白灵也是修行几百年的妖怪,即便被长风困住,依旧没人能杀她。 那些人杀不了白灵,被长风用邪气迷惑自残在蛇窟,长风趁着那些人魂魄刚立体正迷茫时,将那些魂魄吞入腹中。 “可恶!刚才我还替长风惋惜,为他落到如此下场而不忍心,没想到他就是条坏蛇!” “我与他自幼一起长大,他却处处不如我,是我看他经常被其他精怪欺负,一时心软才带着他修炼,没想到他竟然连我都算计了去。” 长风了解白灵,她最是善良,肯定愿意陪着他入蛇窟。 长风本意是悄悄吸食邪气,强大后将白灵一并吃了,没想到白灵太过聪慧,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这还是条凤凰蛇?” “他是蟒蛇,凤凰蛇是何物?” 我想给白灵解释,白灵却像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对我道: “你们跟我来。” 她转身又朝洞里走去,在她原来被困住的地方,地面竟然还有个洞。 白灵轻念咒语,洞里缓缓升起一个大白蛇蛋。 蛇蛋露出地面,发出清脆的蛋壳破裂声。 我以为她在孵小蛇,却看到蛋壳里睡的正香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十来岁模样,虽然睡着了,手里却捏着个粉色物体。 好像手机。 “她是林茉?”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我,我上前将林茉拍醒,林茉睁开睡眼迷茫的问我是谁。 “我是你姐姐林栀的好朋友,她找我来救你的!” “姐姐?姐姐回来了?” 林茉起身差点摔倒,不知道她睡了多久,腿有些软,我赶紧上前扶住她。 “你姐姐一直在找你,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好,不过蛇仙娘娘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林茉转身去看白灵,白灵慈爱的抚摸了她的头发: “小茉乖,娘娘还要留在蛇仙庙保护其他孩子。” “可是村里人想抓你吃你!” 林茉眼睛蓄满了泪水,紧握着手机浑身颤抖: “我在村长爷爷家看到了,他家里有本书,说吃大蛇能长生!” 林茉说她不是被蛇抓来的,也不是被白骨抓来的,而是发现村长家里几个村里老人正研究抓蛇仙娘娘,她跑回家去告诉父母,被奶奶听见,奶奶趁她父母下地干活,把她打晕,等她醒来,就在蛇窟中。 长风没把林茉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跟村长密谋也没背着她。 他们要用林茉的失踪,吸引能人异士过来杀白灵,到时候白灵的肉体归村民。 这两百年来,长风一直跟村里勾搭,那本书也是他放在第一任村长家里的。 第18章 收养 “小茉放心,恶人都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想吃蛇了。” 白灵的眼神告诉我,她知道这一切,可她竟然还愿意留下守着村民,还真是圣母。 大概是我眼神透漏了心中所想,白灵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给长风下了禁制,同时也被他诅咒,永生永世无法离开蛇窟。 这样也好,这两百年来被邪气侵蚀我早已断了成仙的可能,留在这里,还可以顶着,不让邪气复苏。” 我这才想起来,我刚开始见到白灵,她就说过她离不开这里,否则身死道消。 林茉已经十岁,什么都能听懂,她不舍的扑进白灵怀里,眼泪沾湿了白灵的衣襟。 …… “对了小茉,你奶奶是一直这个样子?” 回去的路上,我给程队打电话让他接我,刚好他把我姐跟林栀送到我家,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解决了,立刻折返回来。 我想到那个瘫痪的林家老太太,长风连自己跟白灵的瞳孔颜色都没放在心上,更不会耗费修为去塑造一个假的二蛋娘。 可现在林家那个老太太,跟我见到的差距也太大了。 “我奶?她以前什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小时候我姐跟我奶很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哦,好像是我爷失踪了以后,我奶性格变了不少,看我姐的目光也阴恻恻的。 我姐不喜欢她,我也害怕她。” 林茉年纪小,记忆有些模糊,看来有些事,只能回去问林栀。 我让小茉收拾一下书包跟衣物,林栀是程队的妹妹,养父母也都没了,怕是不会再回来,不过她应该不会放弃林茉。 三个小时后,程队的车又停在门口,天色已经渐渐昏暗,我想赶紧走,林栀却从车上走了下来。 “老太太……我奶呢?” 她竟然回来看老太太了? 跟着林栀进了老太太的房间门口,她那个侄儿媳妇拿了我三百块钱还挺尽职尽责,给屋里收拾了一遍,老太太也换了干净衣服,安稳的躺在炕上睡觉。 林栀没有进去,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炕上的人。 “都是我欠她的。” 林栀拉着林茉,没着急离开,而是坐在院子里,给我们讲了她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我一直记得,我小时候是被拍花子拍走的,路过蛇村不远的镇上时,我趁他不注意偷摸钻进了我爸装菜的大框里。 我爸背着我回了家,路上还跟我妈念叨着,这框比平日重,让我妈看看是不是菜没卖完。 我妈说她打开孩子时,我已经睡着了。 那时候农村经常有拍花子,他们猜到我是被拍迷糊了,不敢回镇上,快步带我回了家。 那时候我爸妈结婚两年还没有孩子,一家人急得不行,好在我爷我奶看得开,没有给他们压力。 他们捡了我,养了我几天,我当时受了惊吓,什么也不记得,只靠身上我的单人照片。根本找不到家人。 他们索性把我养了下来,爸妈爷奶对我都挺好,我不哭不闹,他们以为我长大根本不会怀疑自己不是他家的亲生女儿。 因为就算后来妹妹出生,他们依旧对我很好。 直到我爷失踪了。 那天我缠着他,让他上山给我打野鸡吃,我爷带着老洋炮就上了山,却再也没回来。 村里人找到了他的枪,枪旁的草上还有血。 他们都说我爷一定是被村里的老鬼给吃了。 因为我爷欠村里人一条命。 我爸小时候,村里闹灾,家家户户最后弹尽粮绝时,把孩子跟女人杀来吃。 那时候他们规定每天都要有一户人家献出孩子来,还给村民排了号。 轮到我家时,我爷死活不让人把我爸或者我奶带走,拿着老洋炮成天成宿守着门,还打伤了几个想抢人的。 我爷还真守住了家,因为很快,老道长就破了大旱,村子很快恢复正常。 那些吃人的村民没几年先后去世,大家也刻意淡忘了这件事。 当时听到这个传闻,我奶吓懵了,有人吓唬她,说我们家欠村里一条命,现在我爷一个人还不够,还得要我爸的命。 我奶一宿没睡,醒了便命令我爸,拿我去献祭,喂村里的老鬼。 我爸不同意,跟我奶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后来我奶几次想杀我,把我骗到林子里,我早就听到她的想法,一直防着她,她也就没得手。 没想到最后我爸妈都死了。” 难怪,难怪林栀拼命学习考了出去,难怪老太太又对林茉下手,她是想护住她儿子二蛋。 我心情复杂,蛇村的人,好像每个人都有罪,又好像每个人都没错。 林栀跟程轩做了亲子鉴定,她确实是程轩的亲妹妹,程轩收养了林茉,还给了林老太侄媳妇一笔钱,麻烦她照顾林老太, 侄媳妇看着泼辣,心肠却不坏,照顾亲戚又有钱拿,立刻欣然应下。 林栀说还会回来看老太太,可她没注意,我却看到了,她在林老太门口转身时,老太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第1章 去坐席 十一假期,我妈说我姥家这边一个远房亲戚嫁女儿,要带我们坐席。 我不想去,她说去辽省,正好回来还能去丹东看看我姥爷。 我连隔壁市都没去过,一听到出省,立刻心动了。 我姥年纪大不乐意出门,我姐跟林茉约好教她玩卡丁车,正好能在家陪我姥,于是我妈开车带着我提前三天便出发。 她说带我一路停停看看,我交待好我姐记得给胡小青上供,背着黄天赐的牌位便上了车。 “哎呀你说这风景是美哈,那树叶子都黄了,哗啦啦的往下落,还怪好听。” 黄天赐明显比我兴奋,就连看个落叶都像写作文一样,时不时还跳出去跟着车子跑,那模样就像花果山刚刑满释放的猴儿。 我妈那个亲戚家在辽省省会奉天周边的小村,人口不多,条件也不好。 我听她说家里还有个无所事事的哥哥,我妈还感叹,那小女儿才十六岁,哪里是嫁女儿? 分明是卖女儿换彩礼。 不过到底不是实在亲戚,要不是想去看看我姥爷,我妈也就托人带一百块钱了。 “到那你可别乱跑,别走丢了。” 快到奉天时,我妈第二百来遍叮嘱我。 “小子,你妈咋这么不放心你? 哦老子知道了,你小时候你妈肯定老把你抛起来玩,抛三次接住了两次。 啧啧啧,难怪你当年能干出那卡事儿,老子告诉你,以后你是傻是尖可都跟老子没关系,你可别讹老子……” 黄天赐逮到机会往死臭呗我,问题是他嘴太损,我被他埋汰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前面就到了。” 我妈把车开进个叫土家屯的村子,缓缓在一个院子门前停下。 那院子的院墙是黄土砌成的,大门也只是简易的木头栅栏,两侧栏杆上贴着红红的对联跟喜字。 院子里也是张灯结彩,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哎呦这是慧云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俺都没合计你能来呦,哎呀这么远的路,开车累坏了吧?” 满脸喜色,年龄看起来比我妈大十多岁的女人迎了出来,拉住我妈的手笑的十分夸张。 “这是八两吧?哎呦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过两年也该娶媳妇了。” 我妈让我叫三姨,我低声叫了一声就不再搭话,主要这个三姨看面相就是猴拉邪乎那种,我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形容。 “尖酸刻薄。” 对!尖酸刻薄,还是黄天赐有文化。 “这孩子,不爱吱声呢,慧云,你别嫌三姐不会说话,俺听说这孩子小时候让那黄皮子给迷了? 俺瞧着他还是不太正常,你呀可别光顾着挣钱,不行你找人给他看看。 那黄皮子最不是物!” 果然,还没走进院子,三姨就开始对我跟黄天赐进行人身攻击,我妈黑了脸甩开她的手,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问她账桌在哪儿,她写完礼就走。 三姨见我妈一点没跟她客套,讪讪的道了歉: “你瞧俺这破嘴,慧云啊,俺就是女儿要出嫁了,高兴,胡言乱语了,你别跟俺一样的,大老远来的赶紧进屋,俺去后厨给你们端点好吃的。” 见她不再放屁,我妈这才领着我进去,黄天赐在我身边数了三个数,三姨正跨门槛的腿一抽,整个人摔了出去,摔成了狗吃屎。 “三姐,我知道你高兴,但你别太高兴,乐极生悲,你看你,都摔了。” 我妈找到机会,立刻给了她一个暴击。 “小子,你看看,你妈这嘴都比你强你回去找林栀跟程轩拜个师,别一天像个小姑娘,让人骂了屁都不会放一个!” 黄天赐小眼睛提溜转,一脸嫌弃的看着我,看得我老脸一红。 “咩——咩——” 我搜肠刮肚想找词跟黄天赐拌嘴,屋子后面突然传来几声羊叫。 我扒着窗户,看到房后有个羊圈,里面有六七只羊。 “天赐爷爷,咱俩去看羊去?” 黄天赐无语的白了我一眼,化作一缕黄烟,钻回了自己的牌位还啪嗒一声将牌位翻了个面。 我想着他爱去不去,我自己去。 跟我妈说上后院,我妈没拦我,只是叮嘱我不能伸手摸,不然羊咬人。 “羊咬人,我听说羊顶人,猪咬人,一天就把我当小孩儿忽悠!” 我嘴上嘟囔着,慢悠悠溜达到后院,数了数羊圈一共六只羊,有在羊圈里溜达的,有窝在角落四处张望的。 “哎?你谁啊?你要干啥?” 我正找菜叶子想喂羊,一声大喝吓的我手一抖,刚找到的白菜帮子就掉到地上。 第2章 羊肉火锅 “你干什么呢你?鬼鬼祟祟是不是想偷羊?” 喊住我的那男的二十来岁,长得却十分壮,朝我跑了几步,嘴巴子上的肉跟胸口的起伏比女人还汹涌,我怕他把我扑倒,赶紧制止他。 “我不偷羊,我坐席。” 男人眼神自带二两油,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番,轻哼一声,警告我别乱喂养便去了前院。 “神经病!” 我又捡起白菜帮子,朝着羊圈角落一直跪趴在地的大羊抖了几下: “咩——咩——快来吃叶子咩——” 大羊无动于衷,棕色眼球上一对横瞳盯着我,那一瞬间,我竟然看到了黄天赐的眼神。 “他娘的你骂我是傻子?” 那分明就是黄天赐看我时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 大羊见我生气,立刻低下头去,把头埋在地面,我怀疑它能听懂我说话! “万生,开席了!” 我刚想拿菜叶子扔它,我妈便喊我吃饭。 小时候我在狍子村没少坐席,就爱吃这农村的流水席,大锅炒出来的菜最香,尤其是肉段跟大肘子。 坐到我妈身边,我妈给我掰开一次性筷子,问我怎么不高兴。 我说我让羊骂了,她立刻把手搭在我额头: “你这孩子,竟说胡话!天赐老仙儿呢?没跟着你?” 我不想说话,就是黄天赐先骂我的。 “来借下光,上菜了。” 几个大姨穿着粉格子围裙,手里拿着大托盘,一桌桌开始上菜,我数了一下,一共十六桌,因为是假期,不少人都带着孩子, 我这桌上,就三个小孩儿,挨在一起桌,长得也挺像,应该是一家的。 菜盘子落桌,先上的凉菜,正好有我爱吃的花生米,我伸筷子刚要去夹,一只粗糙的老手就端起盘子。 “大妮二妮家宝,快吃,不是早就说饿吗?” 那双手的主人是个六十多岁老太太,穿的很朴素,一边说着一边把一盘子花生米跟香肠均匀的分给三个孩子。 掉在桌子上一粒,被她眼疾手快的夹起来塞进了嘴里。 我停在半空的手成了笑话。 小时候在狍子村,村民看我们姐弟可怜,一直很照顾我们,小孩子也懂事,爱吃的夹几口也就去吃别的了。 我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直接上手端盘子的。 难不成辽省跟吉省风俗不一样? 想着他们面前的碗里已经装满了,没吃了之前应该不会再吃别的,我又等着下一道菜。 还是我爱吃的麻团。 可惜我的筷子再次落空,还是那个老太太,跟刚才一样端起麻团,我撂下筷子想看看她往哪里装,没想到三个小孩儿齐齐从桌子下面拿出了塑料袋。 我…… 好想骂人! 我太后悔跟来了,一下车就被三姨阴阳怪气埋汰一顿,她家羊也骂人! 现在坐席竟然夹不到菜! 可老太太的行为,除了我跟我妈别人根本没有反应,我心想这老太太难不成也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大家都让着她? 可下一盘菜上来时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其他人也在蓄势待发。 看着你一筷子她一筷子夹的散落桌面的菜,我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你们不让我吃,我也不让你们吃! 她们大部分人都是把抢到的菜装进自己带的塑料袋里,根本来不及吃,我跑回屋里把包拿出来,黄天赐闻到烧鸡味,冒着黄烟就出来了。 “天赐爷爷,他们欺负我,不让我吃菜!” “你真是越活越回炫!” 黄天赐虽然埋汰我一句,还是跳到桌子上,把她们塑料袋里的菜吃的一干二净。 那些菜表面上看着没有任何变化,可实际上早就没了味道。 “天赐爷爷,那羊肉火锅,你咋不吃呢?” 羊肉火锅是用铜炉上的,膻味儿直往鼻子里钻,这道菜很明显没人喜欢,上来后根本没人动筷子。 黄天赐也没动,而是皱着眉,直勾勾的盯着火锅。 “吃这呢?都吃饱哈,这羊俺们自己家杀的,保证百分百纯羊肉。” 我瞅黄天赐那模样心里有些发慌,三姨却走了过来,倒了杯水像模像样的挨个人敬着。 见没人吃羊肉,还劝大家尝尝鲜。 “三姨,这是什么羊?” 黄天赐已经石化了,难不成羊肉有问题? “啥羊?就是家羊的山羊,你不去后面看了吗?” 她大概当我脑子不好使,也没跟我多说,转身又去了别的桌。 “万生,怎么了?你要不要吃点羊肉?” 我妈也想给我夹别的菜,可奈何根本没有别的菜。 “不吃,妈你也别吃,我包里带零食了,一会你垫吧一口,坐完席咱俩就走!” 第3章 肉末 我妈立刻收回夹羊肉的筷子,轻轻撂在桌上。 吃完饭,我妈不顾三姨再三挽留,带着我就要去奉天住宾馆。 送行时,我见到了吓唬我的那男人,正是三姨好吃懒做的好大儿。 还有个初中生一样的干瘦小姑娘,穿着一身不合年龄的红旗袍,眼眶泛红,她全身都很瘦,可小肚子却微微地隆起,不情不愿的被她妈扯在身边,跟离开的人打招呼。 “妈,那个就是新娘子?” 我妈叹口气,说小姑娘初中刚毕业,就让她妈给嫁村里老男人了,据说收了十万彩礼。 十万彩礼在这个时候的农村,可以说是天价,难怪三姨那嘴咧的,都快上天了。 到了奉天,我妈找好住的地方,又带我出去吃了饭,毕竟刚才在三姨家我俩一口东西没吃到。 晚上我捧着手机躺在床上给我姐发信息,给她讲坐席时的惨状。 对方回了满屏的问候,当然不是问候我,我知道回消息的是林栀。 黄天赐说的对,回去我要拜林栀为师。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门,我妈一脸焦急的拉过我: “万生,你三姨家出事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眼瞅着十二点了,这个点能出啥事儿? “新娘子逃婚了?” “什么逃婚!新郎官死了!” 我妈把我塞上车又往三姨家开,我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偶尔掠过几颗树影,心里有些不安。 “妈,要不咱们别去了,这大晚上的。” “不行!你三姨说新郎官是被鬼杀死的,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德!” 不是,我听我妈这语气里有些兴奋呢? 好像全家除了我,其他人对黄天赐都有股近乎变态的崇拜跟信任。 可跟他办事儿的是我! 他啥样,最清楚的人是我! “你小子,瞧你这样不太看的起老子啊!” 黄天赐化做人形坐在我身侧,那三角眼看得我一激灵,这么久我依旧适应不了他这模样,还是黄皮子造型可爱。 到三姨家都下半夜了,院子里还跟白天一样热闹,不过白天都是谈笑声,此时却是一阵哀嚎。 其中最尖利的就是三姨的声音,不知道她冲着谁叫唤: “俺苦命的婷儿啊!还没嫁过去就成了寡妇,你家王大状那个短命的,坏事做多被恶鬼索了命,可怜俺女儿还怀着你们王家的孽种!俺告诉你,彩礼一分钱退不了!你们想要孩子,还得再拿十万……” 我听懂了,这是还不忘讹新郎家一笔钱。 我说陈婷肚子怎么有些鼓,竟然是怀孕了? 她才十六岁啊! 进了院子,窗户门上的喜字还没撤,何婷一侧脸红肿,隐隐看出个巴掌印,呆呆的站在屋门口。 三姨正在地上打滚,跟一个头发花白却中气十足地老太太斗法,两人嘴里一个比一个骂的脏,其他人就用嘴劝着,没人上去拉架。 “美丽啊,别哭了,你家且回来了。” 有人看到我跟我妈,这才上前分开二人。 “慧云啊……俺命苦啊……” 她起身想拉我妈,我妈转身就跑很快门口就听到她发动车子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我也一脸错愕,她就这么水灵灵的把我扔这了? 她真的很信任黄天赐啊! 其实本来我也想主动让她走的,她车里有黄天赐给挂的符,开夜路也绝对安全,可我主动让她走,跟她主动跑,这能一样么! “八两,你妈不要你了?” 三姨一脸懵逼,我想说你妈才不要你了! “三姨,我家老仙儿帮你抓鬼来了。” 三姨这才想起来,我被黄皮子迷过,现在黄皮子可能依旧赖着我,索性也不哭了,指着墙角的尸体,让我自己去看。 见我朝尸体走去,所有人都别过头,好像那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也是走近才看清,那哪里是尸体?那分明是一堆红白相间的碎肉,好大一坨。 “卧槽,我想吐……”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转过身把刚吃的溜肉段跟溜地瓜全都吐了出去,我这一吐,其他人也都吐了。 那其实连肉块都算不上,应该说是肉末,就好像王大壮被人剁成了饺子馅儿,又摆回了人形,不然根本分辨不出来他是啥。 看来这尸体就是死在这个位置的,不然谁也移动不了。 “他今晚过来干什么?” 我们这边有规矩,结婚前一天新人不能见面。 而且这个位置在房山,离羊圈比较近,离大门远,一看就是翻墙进来的。 听我这么问,三姨脸上有些尴尬,随即狠狠疯了陈婷一眼,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还不是这贱丫头,耐不住寂寞,结婚前就被搞大了肚子,明儿就嫁过去了,今晚上还想跟那死东西苟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三姨骂,陈婷原本通红的小脸一瞬间没了血色,身体摇晃差点跌倒。 “不是我!不是我让他来的,我是听到房山有奇怪的声音,才出门看,根本不是我让他来的!” 第4章 乳羊 三姨见陈婷顶嘴,起身冲过去又甩了她两巴掌,陈婷身子一歪,小腹刚好撞到了坚硬的窗台。 “遭了!出血了!” 陈婷捂着肚子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白头发老太太见状,竟然麻溜的起身头也不回跑出了三姨家。 “快快快!谁车在家?快送医院!” 陈婷凄惨的求救跟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缠成一片,三姨愣了一瞬间,就扑过去扒拉开想抬陈婷的人。 “去什么医院?去医院你们给她花钱?小孽种死了正好!家里省了粮食了。” 一听让自己花钱,帮忙的人立刻散了,如今家里都靠种那十亩八亩的水田地,一年到头才能见到万八千块钱,谁也没那个好心帮陈婷出医药费。 我看着三姨铁了心不管陈婷对上陈婷绝望的眼睛,到底于心不忍: “送她去吧,花多少钱我出,洗车费我都出!” 我以为我这么说了,三姨总该松口了,可她竟然拿起了挂墙上的剪刀比划着陈婷的脖子: “俺说不行就是不行!她这么大点岁被糟蹋了身子,传出去以为俺们家风不正,以后俺儿娶不到媳妇,你们谁负责?还不如让这个赔钱货死了得了!” 说到底,三姨闹这一出还是为了儿子,我怕她真伤了陈婷,赶紧闭了嘴。 黄天赐趁她癫狂猛的朝她撞过去,镰刀被撞的脱手掉到地上,我赶紧扯过两个人,帮着把陈婷抬进屋。 外面三姨开始惊恐地大声叫骂: “死贱人!生不出蛋的母鸡,你死都死了,又回来祸害我们做什么……” 几个大姨忙前忙后烧着热水,帮陈婷擦身子,我不便在屋里,一出去,就看到三姨不骂了,反而鬼鬼祟祟推着她的大胖儿子往东屋去。 那堆烂肉还堆在墙角没人管,现在的天气,白天最高气温也有二十来度,明儿就得出味儿。 “天赐,那堆肉咋办?要不你给吃了?” 黄天赐照着我的后脑勺就拍了一巴掌: “老子抽死你个损瘪犊子,那玩意能吃吗?吃完老子不得浸油?” 黄天赐蹑手蹑脚蹲到东屋窗前听墙角,我学着他的模样,才反应过来,别人又看不到他,他咋把自己弄的跟小偷一样? 蹲了十多分钟,我腿都麻了,屋里却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没忍住露脑袋往屋里看了一眼,三姨正拿着个红色存折往包里装。 “她要跑?” 黄天赐示意我别吱声,三姨的儿子陈光宗摔了手中的小灵通,不耐烦的冲他妈嚷嚷: “你怕个什么劲儿?那个死贱人生前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就算变成鬼,我也不怕她,她要是敢来找我,哪怕她变成鬼老子也照样干!再说她都被我喂……” “哎呦俺的小祖宗,可不敢乱说可不敢乱说!” 三姨慌忙捂住陈光宗的嘴,却被他使劲甩在地上。 “烦死了!你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小杨说了,这两天还来找我呢! 你要走你把钱留下,那是老子的,你一分别想拿,把那个赔钱货也带走,最好你们都饿死在外面!” 我以为陈光宗能说出这话,三姨不得跳起来扇他? 没想到三姨竟然把收拾好的编织袋打开,又把东西放了回去。 “俺的儿,你可是老陈家唯一的根儿,你不走妈也不走,妈就守着你,伺候你,将来给你带孩子。 你妹那边你放心,只要死不了,过几年还能卖上价!” 听着母子二人的对话,我掏出手机给林栀发去信息。 “你干啥呢?” 黄天赐不解,以为我还有闲工夫玩手机,抢过去一看,我发的消息是让林栀帮我编三千字骂人的话。 黄天赐嘴角抽了抽,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把头转了过去。 等了一会,林栀没回,我这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是个正常人,这个时间应该都睡了。 没人给我安排房间,我就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跟黄天赐分析,那个小洋是谁,那个死贱人又是谁。 “你知道老子为啥不让你吃那羊肉不?” 我跟他说城门楼子,他跟我说胯骨轴子,黄天赐突然驴唇不对马嘴的问了我一句,我才想起来,回奉天的时候我就想问问他这个问题,结果溜肉段太好吃,我给忘了。 见我摇头,黄天赐幽幽的开口: “因为那锅里的羊肉是乳羊。” 乳猪我知道,我以为乳羊跟乳猪差不多,就是小羊羔子,可黄天赐却冷笑一声: “乳羊是还在母羊肚子里时,母羊被活活扔进开水锅里烫死煮熟,等熟透了,再把小羊掏出来做菜。” 第5章 奇怪的声音 这做菜的手法把我惊出一身冷汗,沉默片刻,我问黄天赐,三姨家的事跟乳羊肉有什么关系? “老子看到王大壮那堆烂肉里有羊肉,那母羊死的时候定然怨气冲天,因此那锅羊肉上面冒着黑烟,味道也大,当时没人吃了,老子怀疑都给那王大壮吃了。” “那王大壮怎么死的?那肉有毒?还是那母羊索命? 瞥了一眼肉堆的方向,我才发现王大壮的死法像极了被剁成块做成菜的羊。” “咩——咩——” 羊圈里响起了羊受惊的叫声,我跟黄天赐绕过去时,发现陈光宗房间的后窗户大开着。 黄天赐让我放轻脚步,靠近羊圈时,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 仔细听有两道声音,一道是羊在咩咩叫,叫声中带着绝望。 另一道声音更像是男人的喘息声。 月光下,两道身影紧紧纠缠在一起。 而其他的羊被惊的四处逃窜,几度想要跳出羊圈。 陈光宗嘴里不停呢喃着小羊小羊。 原来我听到的是小羊,而不是小杨? 我感觉胃里又是一阵翻滚,死死的捂住嘴免得吐出来惊动了他。 不过他到底还是被惊动了,三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旁惊恐的大叫着,接着发疯一样冲上去捶打大羊,却被陈光宗用力甩在一旁。 “造孽啊造孽啊!俺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三姨的哭嚎在大半夜里格外清晰,引得左邻右舍都亮起了灯,随后响起了开门声。 我混入过来看热闹的人群里,几道电棒的强光打在羊圈,众人看到这场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上面那个正是陈光宗,此时陈光宗神色癫狂,就算被这么多人围观,依旧无动于衷继续自己的动作。 “把人拉开!” 我大喝一声,邻居们才反应过来上前去拉人,可陈大壮的力气格外大,大家伙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按在地上,那大羊终于得到解救,趁着众人慌乱之时,竟然抬腿跳出了羊圈,消失在黑夜里。 随着消失的,还有我身旁那抹黄色身影。 “俺的儿啊!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陈光宗裤衩子都不知道脱在了哪里,即便被人按在地上,身体还一下一下的往前耸动。 我掏出一张醒神符拍在陈光宗脑门上,一股黑气从他天灵盖蹿出,陈光宗眼睛骤然瞪得溜圆,随即身子一软,像堆烂泥一样瘫了下去。 他得有两百斤,几个邻居喊着口号才把他抬回去。 等人都散了,我也准备去院子里坐小板凳等黄天赐,三姨却一把拉住我的手: “八两,你去哪儿?” 我刚想说我改名了,不叫八两,叫万生,却突然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些不对劲。 冲三姨比了个嘘的手势,我脱了鞋光脚踩在水泥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朝门口走去,背在后面的手紧紧握着武王鞭。 三姨家的门是那种农村的老木门,这种门下面都有一道窄缝,之前我留意到,外面有月亮的时候,门缝处会有些光亮。 我蹲下身再慢慢将脸贴在地上,眼睛顺着门缝朝外面看去,原本一整条白光被两块黑色的东西截断。 有东西站在外面。 而且看那东西的形状,好像是羊的蹄子。 我身上起了冷汗,缓缓站起身,耳朵贴在门板上,微弱的呼吸声隔着门板传进我的耳朵。 好啊,这羊跑了竟然还敢回来?这是成了精了! 因为我只看到它的两个蹄子,正常的羊它都得四脚着地,很明显,外面的家伙此时像人一样直直的站着。 我看过西方小说,在西方,羊是邪恶的代表,我当时还在心里笑话,羊在我们这最后就是被人吃,哪有那么邪乎。 可刚才亲眼所见的一幕,着实打破了我固有的思想,羊就是羊,它能在西方牛逼,在东方也一样。 再说黄皮子都能成精,羊为什么不能。 黄天赐追出去就没了影,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羊都回来了,它还没回来,我想着手里有家伙事儿,把心一横,快速划过门锁,随后用尽全身力气把门往外一推。 “碰——咩——” 门外的大羊被我这么一撞竟然摔了出去,我跳出门抬起武王鞭朝它身上就砸,可大羊太灵活,四蹄一蹬就翻了身,仓皇的越过院墙,只是在他马上跳出去的一刻,它竟然转过了头,一双横瞳仿佛在瞪我,带着无尽的恨意。 那眼神冷的我一激灵,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砰”的一声,三姨把门关上了。 槽! 此时我真的想骂人,甚至想拿小板凳把玻璃砸了,可一阵敲玻璃的声音吸引了我。 第6章 嫂子 发出声音的正是陈婷的屋子。 我怕她出事,也没管那么多,直接推门想进去,结果门没锁,轻轻一碰就开了。 “陈婷,你没事吧?” 毕竟男女有别,我们也不太熟悉,我进了外屋先喊了一声,屋里发出玻璃杯掉地上四分五裂的脆响。 “陈婷……” 我冲进去,就见陈婷挣扎着想起身,赶紧过去扶着她。 “你是想喝水?还是饿了?我也不知道你能吃啥,你家有鸡蛋吗?我给你卧个鸡蛋吃?” 陈婷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靠在我怀里冲我摇摇头,声音虚弱的开口: “八两哥,一会儿天亮,你赶紧让小姨接你离开,我妈……我妈跟我哥做了恶事,马上就要遭报应了咳咳……” “陈婷,你妈跟你哥,到底做了什么?” 我迫切的想知道这其中的纠葛,虽然王大壮死相诡异凄惨,可怎么就那么确定是被鬼杀了? 我妈接电话时候对方就是这么说的,可我只遇到了只疑似成了精的羊,并未看到什么鬼。 不过看三姨的样子,确实是心里有鬼。 “我妈……嫂子……他们害死了嫂子!” 陈婷这几句话说的异常艰难,我看了一眼天色,没再问她,只让她先好好休息。 “小子,让陈慧云来接你这事儿老子不管了!” 我刚出门,黄天赐骂骂咧咧从院墙里翻进来。 “为啥啊?你不要功德了?” “功德?老子要救了这家子,那可是缺了大德,都得天打雷劈!” 黄天赐一脸愤恨,转头钻进陈光宗的屋子,很快屋里噼里啪啦乱做一团,陈光宗跟三姨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挨家挨户又开了灯,这次却没有人出来。 我扒着窗户,奈何窗户拉了窗帘,只能顺着一个窄小的缝隙往里看,只见黄天赐上蹿下跳,一会儿将屋里的物件打砸一通,一会又揪着三姨跟神志不清的陈光宗啪啪一顿扇耳光。 那声音听的我嘴巴子都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到底谁又招惹他了。 “小先生,小先生!” 尖细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浑身一震转头看去,背后却空无一人。 “我在这呢,你低头!” 我顺着声音低下头,一只小黄皮子正双脚直立站在我腿旁。 “刚……刚刚是你叫我?” “嗯呐呗,天赐爷爷让我跟过来的。” 大概是发泄够了,黄天赐拍着手大摇大摆从门板子里钻出来,见到小黄皮子冷哼一声: “你把这狗娘俩做的恶事给他说说。” 小黄皮子往上一跳,就落在我肩膀头。 “要说这高美丽,也就是小先生你这个三姨,那可不是个物。 她前两年在村口捡了个傻娘们,那娘们长得可好看,浓眉大眼高鼻梁,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好料子,一看条件就不错。 她没帮人家报警,反而将那娘们骗回家……” “等下,小黄兄,你别一口一个娘们,不好听,你说姑娘吧。” 小黄皮子还挺听劝,立刻就改了口。 “那姑娘被你三姨那个死老娘们骗回家……” 我…… 三姨把那姑娘骗回家,让陈光宗把人糟蹋了,对外就说那姑娘是别人介绍的,给陈光宗当媳妇的。 白天,三姨就亲自看着傻姑娘干活,她不会洗衣做饭喂羊,三姨就薅着人的头发扯进屋里用炉钩子打,打的多了也就会了。 晚上,陈光宗那个畜生兽性大发,小黄皮子路过陈家,都能听到傻姑娘的惨叫。 听到这里我终于知道了陈婷口中的嫂子是谁。 没过多久,傻姑娘怀孕了,三姨虽然待她不好,可还是盼着她能给陈家生个带把儿的,也就不再打她。 陈光宗也小心了不少怀孕的日子,算是傻姑娘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 村里有个老男人叫王大壮,他自己的老婆怀孕中出了意外一尸两命,没人再愿意嫁给他,他便将目光放在了傻姑娘身上。 一次趁三姨跟陈光宗下地干活,他翻墙进来欺负了正在喂羊的傻姑娘,从那以后便像上了瘾,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想了个损招,拉着陈光宗打牌,等陈光宗输的裤衩子都不剩的时候,他提出让陈光宗拿老婆抵债。 陈光宗本就是个混的,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不过他怕三姨不同意,便让王大壮来的时候翻墙进来,他把傻姑娘带到羊圈等他。 二人千算万算,这事儿被陈婷给发现了,她于心不忍,喊来了三姨。 等三姨跑到羊圈,却发现傻姑娘衣衫凌乱,身下都是鲜血已经没气了。 第7章 巴掌是真的 “你那个三姨,是个狠人。 当时就讹了王大壮一笔钱,王大壮没招,毕竟出了人命,这次死的还是别人老婆,只能认栽掏了钱。” 小黄皮子口若悬河义愤填膺,我帮它顺顺气,让它慢慢说。 “这王大壮也不是好惹的,他掏了好几万,自然不甘心,有一次陈婷放学路过他家,他那眼珠子都黏陈婷身上喽,还是我找了柳家兄弟,在他要对陈婷伸猪爪子时蹿出去咬了他一口!” 讲到这里小黄皮子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得意,我立刻给它竖起个大拇指,心中却将王大壮陈光宗还有高美丽骂了个遍。 我们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原本我还想再夸小黄皮子两句,可它小脸很快又垮了下去。 “只可惜那陈婷命苦,她都躲着王大壮了,可谁能想到你三姨给她倒的水里有安眠药呢?” “什么!” 我噌的站起来,终于明白黄天赐为什么这么愤怒。 这可是她亲女儿,她竟然把女儿送给王大壮那样的畜生糟蹋!简直不配为人母。 她都不配叫人! “还有个事儿我忘跟你说呢,哎呦呦不是银,简直太不是银了!” 小黄皮子说,傻姑娘没了气,三姨也没声张,只说过不惯苦日子,被野男人领跑了。 当天夜里,小黄皮子听见陈家梆梆梆的剁了一宿的东西,它听着好奇,蹲窗台一看,高美丽手里拿着菜刀正剁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赫然就是那傻姑娘。 高美丽剁完,端着一盆就去了羊圈,王大壮不知道为啥又折返回来,见高美丽拿人肉喂羊,心想自己花了钱,也不能吃亏,让高美丽将剩下的肉端到他家去喂。 反正是半夜,街上根本没有人。 于是傻姑娘的尸体四分之一喂了陈家的羊,四分之三喂了王大壮家的羊。 “羊开了荤腥,就要成精吃人,这事儿乱遭,听话,咱不管!” 黄天赐催促我给我妈打电话,我也确实想走,可想到孤零零躺在炕上的陈婷,我又犯了难。 她是个可怜人,如果我们一走了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陈婷,还有其他村民。 如果那羊真的吃人,吃光了陈家跟王家,会不会吃别人? 见我神色不明,黄天赐也没再催促,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得我脸有些发烫,隐隐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这黄皮子,他根本不想走,这是又考验我呢? “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走,必须走!” 虽然我这么说是逗黄天赐玩的,可黄天赐的巴掌是真的,抽的我转了三圈,吓得小黄皮子跳上墙头就没了影。 “你干啥?我逗你玩呢你打我干啥?” “你小子怂的跟个棒槌一样,你能逗我玩?你糊弄鬼呢!” 黄天赐白眼翻上天,我都怕他老这么翻翻出白内障来。 “八两?哎呦八两,你快来看看你光宗哥……出大事儿了!” 我心里正跟黄天赐赌气,陈光宗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高美丽冲出来,见到我一愣,随即眼神中划过一抹庆幸,扯着我的胳膊就把我往屋里拖。 “放开我!你给我放开!我给我妈打电话了,我妈马上来接我,我好心救你们,你把我关外面,我告诉你,以后咱们两家不是亲戚!” 想到傻姑娘跟陈婷的遭遇,我使劲掰开她的手,把她推到地上。 “不管?你可不能不管啊!你不是有大仙么?俺告诉你陈八两,你不给俺儿子看,俺就去烧纸跟地府天庭告状,到时候你跟你那个大仙谁也别想好!” 我抬手一个嘴巴子呼在高美丽尖酸刻薄的脸上,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 “你去告!看看咱俩谁先死,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了那么多腌臜事儿,你还恶人先告状,你当老天爷没长眼?” 高美丽被我突如其来的气势唬住,一时间无言以对,屋里却传来陈光宗的猪叫声。 “疼……我疼……疼死我了!” “八两,八两三姨求求你了,都是三姨的错,三姨乱说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三姨一样的,三姨求你救救你哥吧……” 高美丽听着自己心肝宝贝好大儿的痛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动着来到我面前,一边痛哭认错,一边抽自己嘴巴子,那模样好不可怜。 “哼!你整这死出没用,我救你儿子可以,你得找人把陈婷送医院!” “什么?那个贱丫头赔钱货!送她去医院那不是……” 提到陈婷,高美丽瞬间拔高了嗓门,口中都是对自己亲女儿的不屑跟鄙夷,只是对上我冰冷的目光,咒骂的话戛然而止。 第8章 怨尸 “八两,你别生气,俺送,一会天大亮我就找人给她送医院,现在你先看看你光宗哥行不?” 对于眼前这个心中只有好大儿的恶女人,我根本不相信她。 “你现在就去找人,就找昨天提议去医院那个,给他拿住院费车费,拿完了我就救你儿子!” 高美丽没想到我油盐不进,咬咬牙起了身,站在墙头朝隔壁大喊: “二楞!二楞起床了!二楞啊——快过来帮忙把陈婷送医院啊——” 叫二楞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高美丽喊了几嗓子,隔壁就传来开门声: “婶儿,你等我几分钟,我漱个口就过来,但是你得给我拿医药费啊,我没钱垫。” 高美丽脸不红不白的应下,我算看出来她在这村里什么人性了。 “三姨,拿钱去吧。” 我不给她耍赖的机会,高美丽不情不愿进了屋,再出来手里拿着一小摞纸钱,都是些两块五块的。 屋里陈光宗的叫声越来越惨,高美丽忍不住扒墙头让二楞赶紧过来。 “婶儿,我来了,你把钱给我,我带婷婷去医院。” 高美丽把钱塞进二楞衣服兜里,催促他赶紧走,二楞却把钱掏出来仔细数了数: “婶儿,你这一共七十五块五,不够吧?” 我也不说话,自顾自找来坐了一晚上的小板凳就要坐下去,高美丽嘴里喊着天杀的,冲进屋把存折拿了出来,拎着二楞的耳朵把密码告诉了他。 见二楞带着陈婷离开,我才慢悠悠起身,高美丽却等不及,使劲往屋里拉我。 一进屋,一股膻臭味儿把我呛了个跟头,陈光宗这头蠢猪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地上都是血淋淋的肉沫。 陈光宗一边嚎叫,嘴里一边往外吐那东西,我捏紧鼻子都挡不住那味道。 “把这个符纸烧成灰,用水冲了给他喝!想要符纸得拿钱,快点!” 高美丽还没反应过来,刚才手里那把零钱就被她塞进我手里,我把符纸递给她转身就跑,再晚一步我也要吐了。 “我的妈呀,黄天赐,他吐的是啥东西?” “羊肉呗。” 黄天赐说那些没人吃的羊肉,大概率都进了陈光宗跟王大壮的肚子。 说实话我并不想救陈光宗。可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帮陈婷的办法。 “亮天了,你去那个二楞子家吃点饭吧。” 黄天赐难得的知道关心我了,他管二楞叫二愣子,我硬是忍住没跟他掰正。 折腾一宿我也确实饿了,高美丽是没空给我做饭了,院子里倒是还有不少菜,但是我不会做,好在兜里有钱,去隔壁付费蹭一顿应该没问题。 给我开门的是跟高美丽差不多的中年妇女,应该是二楞妈,她见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 “你是他婶子家的且吧?咋上咱家来了?” “姨,我有些饿了,你家有没有饭?我不白吃,我给钱。” 二楞妈听完笑了,侧过身让我进屋: “这孩子,吃顿饭的事儿,什么钱不钱的,你坐那歇着,姨给你下碗面条再炸个鸡蛋卤,你看成不!” 我使劲点头,光听着鸡蛋卤我眼泪都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二楞妈煮的很快,为了让我快点吃进肚,还给我过了几遍凉水。 我接过面啼哩吐噜炫起来,吃的太急不小心呛到,两条长长的面条从鼻孔喷出去,羞的我瞬间涨红了脸。 “慢点吃慢点吃,看把这孩子饿的,可怜呦,你说你妈也是。这陈家不太平,她咋还把你一个人扔下了?” 我猜我妈现在一定在不停打喷嚏,听着二楞妈喋喋不休的埋怨我妈,我只能实话实说我会看事儿。 “哎呦,你这小小年纪就能看事儿了?可不得了啊,姨看你这孩子就觉得你贵气。 孩儿啊,你别嫌姨多嘴,老陈家害了人命,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她高美丽瞒的住别人,可瞒不过我。” 没想到来蹭顿饭竟然还有意外之喜,我忙问二楞妈都知道些什么,手上也给我妈发着信息,让她来接我时给二楞妈带点礼物。 “姨告诉你,那个死了的王大壮,就墙根底下那坨,那最不是个东西,他就爱嚯嚯那怀了孕的。 他自己老婆怀孕时让他嚯嚯没了,他又盯上那院那傻妮儿,他每次来我都知道,我从后窗户就能看到羊圈,你说他们能瞒住我么! 那傻妮儿命也苦,高美丽不把她当人看啊,要我说,那王大壮肯定是被傻妮儿给弄死了,那种人渣,死了也活该,呸!” 听二楞妈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意识到,我一直以来把关注点都放在羊身上,却忘了那个傻女人。 羊没办法把王大壮弄成那副模样,鬼却能,而这个鬼,很有可能就是傻妮儿。 怀孕的人一尸两命,又是被人所害,怨气要比一般人重,黄天赐跟我说过,她这种情况,容易变成怨尸。 第9章 必来索命 怨尸僵尸,她首先得有尸体,可傻妮儿的尸体被高美丽剁碎了喂羊,羊本就邪性,吃了怨气冲天的人肉,尝到了荤腥,自然不会再吃食料。 傻妮儿是借着大羊的身体复仇,大羊是借着傻妮儿的怨气成了气候。 我想到昨晚的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到底有多少头羊吃过人肉? “黄天赐,你说这村里的羊还留不留?” 黄天赐闷生闷气说了句: “你没看那一家家穷的都掉裤裆了,你敢动他们羊,他们就能把你喂羊!” 我被狗屁嗤了一顿,也不吱声了,二楞妈让我上炕歇着,我也没客气,脱鞋上了炕,坐在窗户边,刚好能看到高美丽家的羊圈。 “姨,咱村儿都谁家养羊?” 二楞妈见我突然开口,根本没有思索便开口道: “养羊啊? 就高美丽跟王大壮家,我跟你说你那个三姨高美丽才不是个物……你说杀羊就杀羊,她专挑那带崽子的羊杀,水烧开直接把羊扔里头,哎呦我听着那个揪心啊,你说她不是变态么! 杀了羊还给大伙分,谁敢吃啊?最后还是喂了自己家的羊。 不是姨嘴损,早晚她得遭报应!” 确实,高美丽十分缺德,这种人死后都该让她下遍十八层地狱。 “哼,高美丽家的羊是自己的,王大壮家的羊却是跟村长和几个村民合伙养的。” 黄天赐直勾勾盯着窗外的羊圈,时不时瞥我一眼,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怪黄天赐说我动不了羊,可羊圈里的羊只是比昨天少了一只,其余的该吃食料吃食料,该溜达溜达,根本看不出异常。 “不对!不对!” 黄天赐突然叫了一声,我赶紧小声问他怎么了,二楞妈知道我的身份,倒也没有害怕,只是惊讶的看着我自言自语。 “那些羊不仅吃过傻妮儿的肉,还吃了乳羊跟母羊的肉,这母羊的怨气加上傻妮儿的怨气,要不抓住这成了气候的,十里八村都要倒霉了。” 黄天赐神色变得严肃,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咋抓它啊?” 二楞妈说王大壮家羊圈很大,养了一百来头羊,那东西又极善伪装,挨个扒拉也未必找的出来。 “怨尸复仇,必然杀光生前恨的所有人,它昨天杀了王大壮,又差点弄死陈光宗。 可陈光宗到底没死,还有高美丽也活着,那东西今晚还会再来。” 我心想来的好啊,昨晚要不是我坏了事,那母子俩估计当场就下地狱了,今晚等傻妮儿弄死陈光宗我再让黄天赐出手。 “你去找陈光宗!马上去!” 黄天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却没有让我如愿。 我被他踢着下了地,跌跌撞撞往陈家跑。一进院子,墙角的一堆肉还堆在那里。根本没人管,现在温度上来,隐隐有些长着翅膀的小虫贴着肉堆飞。 虽然不明白黄天赐让我找陈光宗干啥,我还是捏着鼻子敲了敲门。 “谁?” 屋里叮咣一阵响动,接着高美丽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我,陈八两!” 没被推开,高美丽蓬头垢面,地面上的脏污只清理了一半,陈光宗躺在炕上,嘴里哼哼唧唧叫唤着。 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抬起我的手一巴掌盖在他肥胖的猪脸上,打的陈光宗睁开了眼。 “你……你打我干啥?” “打你?陈光宗,老子更想弄死你!老子问你,你那傻媳妇怎么死的?你妈为啥吃乳羊?” 大概是我脸上表情太凶狠,陈光宗嘴皮子动了动,到底没敢骂我,可他也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一双绿豆眼偷偷瞟他妈。 高美丽从震惊中回过神,骂骂咧咧就要挠我,被我一脚踢在门板上。 “你不想你儿子没命!就说实话!不然今晚你儿子就得死,你也跑不了!” 高美丽捂着肚子,眼珠子转了一会儿,才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哭嚎: “俺命苦啊! 俺给俺儿捡个婆娘回来,就盼着抱孙子,。 可那傻子不争气,一直怀不上。 俺上镇上赶集,听人说吃乳羊肉,保证怀男胎。 回来就杀了只羊给她吃,她果真就怀上了,谁承想被王大壮那个瘪犊子给糟蹋了,害死了俺的孙儿…… 后来陈婷有了身子,王大壮又逼我杀羊给她吃,就昨儿坐席你们吃那个,陈婷吃了乳羊心肝,剩下的都给你们上桌了。” 难怪她明知道那羊肉火锅没人吃,还上这道菜,原来是怕浪费了! “傻妮儿跟母羊怨气冲天,今晚必来索命,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第10章 鸡飞蛋打 我心里头掰扯着黄天赐的话,想死还是不想活? 这不一个意思吗?他在这搞语言艺术呢? 高美丽吓的也不敢嚎了,王大壮的尸体还在院子里,昨晚我开门时,她也看到了外面的大羊,当下做出选择: “八两!救救俺跟你哥,俺想死……” 空气中瞬间安静了几秒,高美丽回过神,觉得自己说的好像不对,急忙又改口道: “俺不想活……” 好像也不对。 “八两!三姨给你磕头了,你救救俺跟你哥啊!” 句句都是她跟陈光宗,陈婷也吃了羊肉,她却丝毫不提,我跟黄天赐研究一下,决定让她放点血,至于能不能保住她的命,还是说不准的事儿。 “三姨,我救人不能白救,我们家老仙儿不是喝西北风的,也得吃香火,你自己看看你俩的命值多少吧!” 她比猴都精,听我说到这,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看她那表情,是犹豫了。 “你自己合计吧,我去隔壁住一宿,明天你拿多少钱我都管不了了。” 见我转身头也不回走出去,高美丽还是没开口,真是要钱不要命。 “等着吧,她要是能活到明天,就来求你了。” 我掏出二百块钱给二楞妈,说自己想在她家住一宿,二楞妈眉开眼笑,把钱塞回我手里: “你这孩子,动不动就掏钱,姨知道你有钱,你自己留着买贺,二楞今儿回不来,你就住他屋。” 二楞住的是厢房,屋后是院墙,扒墙头正好能看到陈光宗家的门。 “黄天赐,你准备怎么对付那怨尸?” 说实话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东西?是怨尸?还是怨羊?反正挺怨! “明儿再说。” 晚上吃了饭,二楞妈还特意帮我烧了火,我心里感叹同样是人,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羊还大! “孩子,半夜饿了就过来喊姨,就当自己家,别拘束。” 我笑着点点头,让她晚上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出来。 二楞妈立刻给了我一个“我懂”的表情,还叮嘱我也小心点。 黄天赐让我先眯着,他自己蹲在墙头上,黄色身影时隐时现,恍惚几下,就彻底看不到了。 这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黄天赐轻轻推了我几下。 我睁开眼睛,对上他幽绿色亮晶晶的眼睛,张嘴想叫差点咬到他鼻子。 到了外面,才发现今晚没有月亮,天上灰蒙蒙的一层阴云,散发着异样的气息,院子里静的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跟着黄天赐趴上墙头,眼前正有个直立的黑影正抬着脚轻轻往陈光宗房间挪动。 到了门前,它又从陈光宗窗户前经过,朝后面的羊圈走去,陈光宗没拉窗户帘,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 可很快,门响了,露出陈光宗油腻猥琐的脸。 只见他轻手轻脚贴着窗户边,一路跟着那道身影到了羊圈。 “小羊,我的心肝小宝贝,哥哥来喽——” 陈光宗兴奋的搓搓手,从后面抱住了那黑色的身影,很快,羊圈里又传来不堪的声音。 黄天赐找了块石头将陈光宗家的窗玻璃砸碎,高美丽听到声音,手里拿着菜刀出来查看,往陈光宗屋里看的时候,才发现陈光宗竟然不见了。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往羊圈跑,看到那两个交缠的身影后,举起手里的菜刀就冲了上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羊圈太黑,我看不清发生了什么,黄天赐却兴奋的说道: “完了,你三姨把你光宗哥命根子给砍了!” 与此同时,那个黑色人影突然四脚朝地,用头狠狠撞翻了高美丽,又抬起前蹄狠狠跺了下去,高美丽被踩的叫不出声,黄天赐拿着我的武王鞭,在半空化作人形,疾速朝那东西冲去。 手起鞭落,那东西被黄天赐砸的咩咩直叫,那叫声听着更像女人在哭。 黄天赐停了手,掐住那东西的脖子,往外扯着什么,却被那东西一个打滚从羊圈另一侧跳了出去。 高美丽跟陈光宗都躺在羊圈里,谁也站不起来,受了惊的羊疯狂用蹄子踩着他们俩,陈光宗本就要命的伤被踩的更要命。 整个一个鸡飞蛋打。 “八两……八两……救命……” 我翻下墙走过去,低头看着羊圈里满身羊粪狼狈不堪的二人没说话。 “三姨还有……十二万,都给你,救救……光宗……” 十二万,陈婷的彩礼就十万,傻妮儿死了王壮还赔了几万,这钱就没有一分是高美丽自己挣的。 “我叫人去抬你们。” 第11章 骨灰 高美丽跟陈光宗被邻居抬到了炕上,有人说带她们去医院,可三轮子开到村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冲出来给撞翻了。 陈光宗翻下三轮车,一张猪脸跟地面亲密接触,差点把五花肉肥油摔出来。 二人又被拉了回来,这次没人提去医院了。 有人离开前嘟囔着闹鬼了,说他打报警电话,说啥都打不出去。 高美丽见陈光宗一脸伤,把最后的希望都压在了我身上。 这次没用我开口,她挣扎的起身,翻出了那张存折递到我手里。 我打开看了看,确实还有十二万多,密码就写在纸上夹在存折里,这些钱,够陈婷去城里买个小房子重新生活了。 “八两……救命啊……” “今天晚上羊还会来,你去准备一只公鸡,你家没有,去村里买一只。” 高美丽为了儿子也是拼了,爬到在地找了根木头棍子,撑着出了门,半个小时后,一个村民扶着她回来,怀里还抱着只公鸡。 大公鸡不停挣扎,我按黄天赐说的咬破自己的手指,指尖血点在公鸡脑门上,公鸡立刻就老实了。 “这位大哥来的正好,帮忙把陈光宗抬到……” 我本来想说抬到床底下,可他家是土炕,总不能给他埋炕里。 环视四周,只有大衣柜装的下他。 “抬大衣柜里吧。” 陈光宗嘴里咿咿呀呀喊着疼,到底怕死,自己也使出吃奶力气钻进衣柜。 还好他家是老式双开门的木头衣柜,要是箱式的,都得被他压塌。 “拿来四个碗,放在东西南北四个角,碗里装满生米,上面插柱香。” 高美丽按我说的准备的很快,要不是她龇牙咧嘴脑门子全是汗,我还以为她好了。 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救他们母子,黄天赐说傻妮儿的魂魄被怨尸困住,只有除了怨尸,她才有机会入轮回。 “对了,陈光宗,晚上你把这个含嘴里。” 我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捧灰出来,用纸包好递给陈光宗。 “弟弟,这是啥?” 陈光宗声音虚弱,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真话。 “这是得道高人的骨灰,你含在嘴里能遮住你的生人气息,晚上怨尸来了,会把公鸡当成你,你就躲着别出来,天亮了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又让高美丽拿刀给陈光宗放血,高美丽一边拉陈光宗胳膊,一边心疼的掉眼泪。 陈光宗一脸不情愿,可还是咬咬牙接过了崔道长的骨灰。 当初带着本来想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把他埋了,毕竟白灵说他的道观就在辽省,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处。 “找件陈光宗经常穿的衣服,用血浸湿,披在公鸡身上就行了,只要陈光宗不出声,怨尸绝对发现不了。” 做完所有准备,还没到中午,我想回二楞家歇会,外面火急火燎跑进来个年轻男人,嘴里喊着高美丽。 “婶儿——婶儿我爸出事儿了!” 来人十分慌张的冲进来,才发现高美丽半死不活的模样,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你家也被找上了?” 送高美丽回来的大哥还没走,他给我介绍说这是村长王满仓的儿子王晓飞。 王晓飞说,本来他爸带着几个朋友在家里打麻将,他早早就睡了,可下半夜突然被尖叫声吓醒。 他本以为是做梦了,却闻到一股异味儿。 有些膻,还有些腥。 他穿了趿拉板走到客厅,本该热闹的客厅鸦雀无声,灯也被熄灭了。 他以为他爸打完麻将睡觉了,想去开灯倒杯水,却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晕了过去。 晕倒前他感觉自己摔在了一个软趴趴的东西上,直到刚刚他才清醒,一睁眼便对上他爸死不瞑目的脸。 村长死的很惨,他浑身上下被啃食的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脸皮都被撕掉了一半,露出了鲜血淋漓的纹理。 其他人也都死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仿佛生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 最狠的是,他们的下身都被咬烂了。 “婶儿啊——我听说你家来了个捉鬼的大仙,你快让他出来,跟我回去捉鬼!” 王晓飞拉住高美丽的手,差点把她扯栽了,王美丽骂了一句,甩开王晓飞,神色淡淡的说了句: “大仙儿已经走了。” 她是怕自己宝贝儿子出了差错,不想让我去村长家。 我也不想去,怨尸还没杀光仇人之前,不会去找无辜的人,可它去找了村长,那就说明村长干了亏心事。 王大壮家的羊是跟他合伙养的,那傻妮儿的死,保不准也跟他有关系。 果然见王晓飞失魂落魄的离开院子,高美丽朝着门口呸了一声: “祸害老娘儿媳妇,活该你一家子都死绝!” 第12章 别开门 我安排好陈光宗跟高美丽,也离开陈家,却没有去二楞家。 黄天赐招呼出小黄皮子,让它带我们去村长家看看热闹。 小黄皮子再次看到我显得很兴奋,它蹲在我肩膀头上,带着我们贴着墙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去偷东西。 不过倒是有村民慌慌张张的跑过去,根本没注意到我们。 他们方向跟我们一致,想来也是去看热闹……哦不,应该是帮忙。 “小先生,你知道不,你三姨……” “你三姨!你可别说她是我三姨了!” 我不想跟高美丽扯上关系,小黄皮子马上改口: “咱三姨……” 我无奈把它从肩膀头子扯下来,突然觉得好笑,要是八岁以前,我看到这些东西都得吓得一蹦三尺高,现在都能把黄皮子捧手里了。 “你听我说呀,我爹说咱三姨高美丽养的那几头羊离,有一头岁数比你都大。嘿嘿。” 它既然这么说,我猜岁数最大的那头,应该就是跟陈光宗……那头。 “我爹二十年前还见过它拜月呢,啧啧啧,你三姨这回够呛了。” “羊还能拜月?” 我疑惑的看着黄天赐,黄天赐似乎想起了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冷哼一声道: “羊咋不能拜月?那东西一旦成了气候,山里老虎来了都得跪下。” 小黄皮子悄悄扯了我衣袖,我低下头去,它立刻小声问我: “天赐爷爷怎么突然发火了?” “你们黄皮子什么尿性你还不知道吗?他脾气一直这么火爆。” 屁股被黄天赐踹了一脚,我才悻悻的闭上嘴。 其实不用小黄皮子带路,村长家现在已经围满了人,几个女人哭喊声震天,王晓飞正站在门口跟村民说着什么。 我们绕到右侧院墙,扒着墙就看到院子里摆了五具尸体。 那些尸体跟王晓飞说的一样惨不忍睹,刺鼻的血腥味飘散出来,有个女人边哭边打电话,可一直没打通,急的她把小灵通摔的稀碎。 没想到这东西本事真不小,报警电话都打不出去。 “今天晚上你跟陈光宗那王八犊子在屋里待着。” “我不待,我害怕。” 我想也没想就反抗了黄天赐,黄天赐却说他给我贴符,让那东西看不到我。 “我在屋里,你去哪儿?” “老子怀疑不是一头羊干的,你牵制住找陈光宗这头,老子去王大壮家看看其他羊有没有异常。” 我还想问我怎么牵制,好在黄天赐说我只要拖延时间,一旦那羊进来,吃了他准备的公鸡,也就散了道行,到时候我一鞭子的事儿。 黄天赐说的轻描淡写,我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别说那羊二十多岁早就成了精,就算没成精,我也不可能一鞭子打死一头健壮的老羊。 “回去吧,这热闹也没啥可看的。” 村长家院子里已经开始张罗搭灵堂了,想来几个女人知道自己家爷们啥样,死的这么惨,还打不出去报警电话,也都放弃了,准备赶紧把人下葬一了百了。 我回了二楞家睡一觉,醒了二楞妈已经做好了饭,土豆丝炒肉,西红柿炒鸡蛋,说实话在他家吃这几顿饭比下馆子还香。 “姨,你做菜太好吃了。” 二楞妈见我吃的香也很高兴,还说让我多住几天。 “姨,二楞哥打电话没,陈婷怎么样?” 提到陈婷,二楞妈收敛了笑意: “那苦命的丫头啊,二楞说没啥大事儿,就是得好好养着身体,我告诉二楞让她在医院多住几天,或者在城里租个房子,等村里消停了再回来。” 二楞妈是真心的心疼陈婷,我打量着屋里的摆设,才注意她家电视还是最古老的黑白电视,当即给我妈发信息,让她接我时买台彩电,就当报答二楞妈收留我。 我妈问都没问,只给我回了个好。 跟二楞妈聊了会家常,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依旧让她锁好门窗,黄天赐还特意让我告诉她,我今晚不回来,就算是听到我喊开门,也不要开。 “二楞哥喊你你也别开!” 我又补了一句,二楞妈满眼崇拜的看着我,直说谢谢老仙提醒。 我进了陈光宗的房间,高美丽也在,黄天赐递给我两张符让我跟高美丽一人一张揣兜里,找个小板凳在屋子角落坐着就行。 那东西自己进不开门,让我们千万别开门。 至于陈光宗,上午进了衣柜就没敢出来,此时含泪把崔道长的骨灰含在口中,看他那死出,我都觉得骨灰浪费了。 黄天赐身影一闪顺着窗户钻了出去,我怕高美丽坏事,让她给自己嘴上贴个胶带。 在角落坐了近三个小时,我感觉屁股都要裂开了,屋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第13章 吃肉 屋里窗户帘拉的很严,床上,披着陈光宗外衣的公鸡老老实实窝在那里,喉咙不时发出呼哧声。 门外传来什么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接着“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高美丽到底没给自己贴胶带,不过她也意识到不对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外。 “宗哥……开门……嘿嘿嘿嘿……” 门外是一个憨里憨气女人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阴毒,每次发出声音,门板上都传来咚咚的声音,好像外面那东西嘴正贴着门板说话。 衣柜里发出轻微响动,隔着木头板子我都能感受到衣柜里陈光宗的恐惧。 因为高美丽已经吓的满脸是泪,我紧张的用口型提醒她把腿夹紧,可千万别吓尿了,不然那东西闻到骚味儿弄死她。 高美丽下意识夹紧了腿,浑身却忍不住颤栗。 咚咚的声音响彻漆黑密闭的空间,外面那东西从一开始嘿嘿傻笑喊陈光宗,到语气越来越急躁的用什么东西撞门,最后是女人凄厉的惨叫: “宗哥开门啊——妈开门啊——开门啊——” 高美丽整个人要倒下去,她这副心虚的模样,看来这声音就是傻妮儿的。 傻妮在外面敲了半天,已经将门板子砸的边响边晃,好像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我捏紧手中武王鞭,心里踏实了不少,黄天赐说只要我们不开门,它就进不来。 叮叮咣咣敲了半天,门外的东西好像放弃了,声音竟然越来越小。 我暗暗松了口气,又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只不过这次,那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好像要离开陈家院子。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高美丽似乎缓过来不少,腿动了几下,想起身被我用眼神制止。 现在才半夜,离天亮还远。 一旦那东西进来了,它吃了炕上的公鸡还好,鸡脑门上有我的血,能散散那东西的怨气,我逃命不成问题。 就怕它看破了黄天赐的障眼法,不吃那公鸡,以那东西的凶恶程度,我小命都难保。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我有些后悔,天刚黑的时候就得给高美丽打晕。 原本我也让她藏衣柜里,虽然挤了点,可相对安全,她非要留外面,万一那东西看穿了炕上的鸡,她还能给好大儿吸引火力拖延时间。 那一刻高美丽简直母爱泛滥,看她跟陈光宗母慈子孝的一幕,我就想到了无人在意的陈婷。 我倒是真想让那怨尸进来,成全了她替儿子赴死的心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异常缓慢,墙上的老钟滴答滴答,在这夜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敲在人心头上。 屋里刚才降温后,温度一直没有回升。 空气中始终飘着淡淡的膻味儿。 没办法确定那东西到底走没走,我总觉得有一双长着横瞳的棕色眼睛正透过单薄的门板巡视着屋里。 我有些坐不住了,高美丽也是,就在我想抬一下屁股缓和一下时,敲门声又响了,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心头一喜,可马上就发现不对劲。 “八两,给老子开门。” 是黄天赐的声音,这声音高美丽也听到过,见开口喊的是我,她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八两……快开门,老子把那东西弄死了。” 一听这话,我想提醒高美丽已经来不及了,她竟然噌的起身,快速打开了房门。 “大仙回来啦?” 这个傻逼!黄天赐从不叫我八两! 门开的瞬间,邪风穿堂而过,冻得人直打哆嗦,高美丽想尖叫,却突然像被扼住了喉咙。 她身体站的笔直,神情麻木地看着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羊大摇大摆进了屋。 那羊我看着熟悉,左边眼皮子上有块红色的毛,我第一天去羊圈看羊时,它就蜷缩在角落。 它就是小黄皮子说的那头二十多岁的老羊。 老羊径直走到炕边,前蹄像人手一样抱住炕上的公鸡,阴柔的声音从它口中发出: “宗哥……嘿嘿嘿……生娃娃……” 公鸡脖子被咔嚓一声扭断,羊头凑过去,一张嘴竟露出满嘴的尖牙,啃食着公鸡的皮肉。 尖牙撕碎皮肉的声音跟咀嚼声持续了五分钟,老羊抹了把嘴上的血转身朝动弹不得的高美丽走去。 我没有轻举妄动,黄天赐说过,一旦那东西进来,我要先保全自己。 老羊扭着身子像极了女人,到了高美丽面前,阴笑的开口道: “妈……生娃娃……没吃饱……我要吃肉……” 高美丽好像得到了指令,口中喃喃重复着: “吃肉……给傻妮儿吃肉……傻妮儿吃饱了给光宗生娃娃……” 第14章 造娃娃工程 “肉……哪里有肉……” 高美丽腿脚僵硬的出了门,很快端着一个散发臭味儿的大盆进来,递到了老羊面前。 老羊翘着二郎腿坐在炕上,横瞳瞥了一眼盆里的东西抬脚将盆踹翻,红白相间的肉末肉块就这么散落满地,有几块大的滚到我脚边,其中一块是脸,上面带着王大壮一只黑透了的眼珠子,恶心的我差点吐出来。 “妈……这肉臭……傻妮儿要吃鲜肉……” 高美丽又开始在屋里转圈: “鲜肉……鲜肉……鲜……” “卧槽尼玛!” 高美丽跟我对上眼,眼中闪过一抹贪婪,随即张开双臂就朝我扑过来。 我再也坐不住了,一鞭子抽在她肩膀头上,朝门外就蹿了出去。 我朝大门跑去,迎面撞上一道黄色身影,顿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身体却轻了不少,一抬腿直接跳上了大门墙,快速在墙上绕了半圈,纵身一跃又跳上了房顶。 “黄天赐,那东西太吓人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好歹也经历过这么多事儿了,瞅你吓的?” 黄天赐埋汰我几句,示意我闭嘴,随后用我的脚尖钩子房沿,整个人倒立下去,眼睛正好看到窗帘上面的缝。 老羊还在炕上坐着,高美丽已经站到了大衣柜前,双手拉开柜门,直接把陈光宗拽了出来。 陈光宗像头肥猪,一出来便缩成一团,恨不得把头插裤裆里,他倒是记得我的话,身子抖成筛糠却始终没开口。 “肉……肥肉……” 老羊依旧看不见陈光宗,只是看着高美丽一直对着眼前的空地喃喃自语,目光也停留在陈光宗身上。 它幽幽开口道: “宗哥……生娃娃呀……” 陈光宗仿佛被雷击中,猛的抬起头,嘴角不自觉流下晶莹剔透的哈喇子,嘴也微微张开,看着老羊满脸通红眼睛发直: “小羊……小羊……” 崔道长的骨灰被陈光宗从嘴里喷了出来,老羊几乎一瞬间蹿到陈光宗面前,原本棕色的瞳孔变得血红,身上阴气大涨,似有滔天的恨意要将陈光宗湮灭。 “小羊……快给哥哥生孩子……” 陈光宗恍若未见老羊的可怖模样,而是急不可耐的一把抱住老羊,扒下裤子就要行不轨之事。 精虫上脑的陈光宗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了。 一羊一人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高美丽还在转圈的给老羊找鲜肉,无意间瞥到了镜子,高美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 “有肉了…有肉了哈哈哈,给傻妮儿吃肉……傻妮儿给俺生孙儿……” 高美丽状若疯癫的冲出去,很快,厨房那便响起了她撕扯着嗓子尖叫的声音。 我已经猜出她做了什么,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老羊看不到我,看不到陈光宗,却在开门的第一时间看到了高美丽? 她不是跟我一样,揣着黄天赐的符纸? 难不成她符纸不小心掉了? “哼哼!” 黄天赐只是轻哼两声,语气里却掩饰不住一抹得意。 我不得不怀疑黄皮子使坏了。 干的漂亮。 屋子里陈光宗还在疯狂动作,老羊已经啃掉了他半张脸皮,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嘴里不停说着污言秽语。 折腾了半个小时,陈光宗终于停下了造娃娃工程,像只死猪一样瘫软在地上,精气都快被吸干。 此时他脸上被啃咬出来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老羊惨白的牙上挂满了碎肉,横瞳里洋溢着阴森的红光。 “肉来了……肉来了……” 高美丽拖着一条腿,手里端着个大碗,碗里是煮到发白的肉,一边喊一边往陈光宗的屋里爬,宁可自己满是鲜血的腿在地上摩擦,也小心翼翼的护着手中的碗。 院子里的泥土被她拖出一道红色印记,老羊走到门口接过碗,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好像在笑,只是笑的太过渗人。 “给宗哥吃……” 老羊用两只前蹄端着碗,走到陈光宗面前,把碗放在地上,我看到它的蹄子慢慢长出了五根手指。 扯起了陈光宗,老羊用新长出来的手从碗里捞出肉块,掰开陈光宗的嘴就塞了进去,陈光宗机械的嘎悠着嘴,费力吞咽。 我正好能看到他的眼神,那双绿豆眼里布满了惊恐,脸上唯一完好的额角流下豆大的汗珠。 很明显他已经清醒过,我只能佩服他内心强大,这可是他妈的肉。 而且还有的地方冒着红血丝,他真能咽下去。 “宗哥……好吃吗……” 第15章 出去干吧 “好吃……好吃……” 陈光宗身下涌出一股液体,老羊嘴角的笑容更加邪魅,猩红的眼睛好像在欣赏着陈光宗的恐惧,时不时用手帮陈光宗擦拭嘴角。 “吃吧……宗哥……你吃饱了我好吃你……咯咯咯咯……” 老羊双手捧着陈光宗的脸,羊嘴一张一合,尖利的牙齿闪烁着寒光,轻飘飘宣布了陈光宗的死刑。 高美丽脸色惨白仰面躺在地上,头上的汗将头发黏在脸上,却了块肉的大腿还在往外流血鲜血,她胸膛微微起伏,嘴里呢喃着: “吃……快吃……” “八八八八八八八……八两救我!” 面对死亡,陈光宗竟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用力撞了老羊一下,可身体绵软,看起来更像投怀送抱。 “咯咯咯……宗哥你太着急了……” 陈光宗彻底绝望,肥胖的身体剧烈抖动,屋里血腥味,尿骚味,屎臭味都顺着窗户缝飘了出来。 老羊将陈光宗搂在怀里,大嘴一张对着他的脖颈就要咬下去。 “畜生尔敢!” 我倒掉的身体晃了一下,接着头使劲砸向玻璃,还没等我尖叫,脑门已经撞碎了玻璃,我整个人射了进去,额头瞬间有温热的东西流进了眼角。 “槽!黄天赐!” 黄天赐瞅着我抱歉一笑: “事态紧急,忘了你还在了?” 我估计现在黄天赐离开我,我立马就得见阎王。 “黄皮子……咯咯咯……” 老羊身上被玻璃碴子崩出了几道血痕,立刻将陈光宗像扔死狗一样扔到一旁,刚好砸在高美丽身上,高美丽嘴里喷出一口血,瞳孔开始涣散。 “你个孽畜,骚的没边臭不要脸!” 我从身后抽出武王鞭一跃而起,对着老羊的脑瓜子就要砸,可在屋里黄天赐蹿太高,我的头又狠狠撞在棚顶,棚上的墙皮子都被我撞的脱落下来。 “出去干吧,你再跳两下它没死我就归西了。” 虽然现在没感觉,可黄天赐一旦下去,我这脑瓜子都得爆炸。 黄天赐这次不跳了,我拎着武王鞭追赶老羊,想把它逼到院子里,可老羊十分鸡贼,就是不出去。 “操他妈的!放火!” 黄天赐掏出一张符纸快速念了咒语,符纸燃烧起来,被黄天赐抛到窗帘上,火苗瞬间蹿起来,老羊怨毒的看了我一眼,从炕上蹿到床边跳了出去。 我扯着陈光宗跟高美丽,将二人拖到门边,想找老羊速战速决。 陈家着火,难保一会不会有人来帮忙,到时候人多,容易被老羊误伤了性命。 老羊出了屋就想翻墙跑,我虽然手里拎了两个人,可黄天赐速度奇快,两人丢下后几乎瞬间就跃上墙头,照着老羊的脸就是一个定跟脚,老羊惨叫一声摔回院子,又想往羊圈方向逃。 “给老子回来!” 我在墙头一步跨到了老羊面前,武王鞭敲在它的羊头上,咔嚓一声,头骨碎裂,老羊一双眼睛红的仿佛要滴出血。 那双眼睛里满是怨毒愤恨,似乎想跟我同归于尽,它也不再逃了,而是四蹄落地,羊头冲着我的方向猛撞过来。 我没躲,我猜黄天赐想跟它硬碰硬,可发疯的老羊力大惊人,流血的脑瓜子撞在我肚子上,一下子把我撞飞出去,落到了羊圈里。 羊圈里的羊受了惊吓,也发疯的朝我举起蹄子。 “一群畜生!” 黄天赐语气里也满是愤怒,几道符纸甩到羊圈里的羊身上,符纸发出爆裂声,那些羊惊恐的咩咩直叫,身上的鬼气直冲云霄。 等鬼气都散去,几头羊顿时没了精神,前蹄跪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跳出羊圈,老羊依旧双眼猩红蓄势待发,想要给我致命一击。 “来啊!” 这一声是我喊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我从小被鬼威胁,长大了一头羊也想往死欺负我,黄天赐说的没错,它就是个畜生,今天我要是打不起它,我就一直打! 我跟老羊同时向着对方冲过去,就在老羊再次要撞上我时,我的武王鞭已经砸中了它。 老羊的羊角已经脱落,我感觉心里一阵畅快,躲已经来不及,反正现在也不疼,我直接等着它撞我。 可老羊血肉模糊的羊头已经贴上我,红眼睛却突然变成了黑色,它脸上闪过一丝呆滞,黄天赐带着我就地一骨碌,我躲开了老羊的羊蹄。 “咩——咩——” 老羊突然半跪在地上,羊头疯狂往地面上砸,血肉崩的到处都是,身上的黑气跟之前那些羊一样一瞬间散去了大半。 第16章 傻妮儿 老羊的身上渐渐浮出了另一个身影,是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只是眼神有些呆滞,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傻妮儿?你是傻妮儿?” 听到我的喊声,那女生麻木的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疑惑: “你是……是谁?傻妮儿没见过你。” 她身下的老羊将头撞的稀碎,竟然没有端气,趁傻妮跟我说话,竟然还挣扎的站起来想逃跑。 我直接敲碎了它的四条腿,傻妮儿这才回过神,也发现了身下的老羊,面容一瞬间变得扭可怖: “羊!羊!” 原本散去的黑色鬼气重新聚集,只不过这次聚集到了傻妮儿身上。 傻妮儿梳的整齐的马尾辫散开,黑色长发飘起,模样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甜美的面容出现裂痕,脸上的皮肤仿佛被无形的刀分割,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四肢也发出折断的声音,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羊——羊!杀了羊!” 那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带着无尽的恨意,傻妮儿伸出断裂成几截的手臂,手指狠狠钳进老羊的皮肉里。 老羊痛苦呻吟,两块血淋淋的肉被掀飞,接着傻妮儿弯下腰去发疯的撕咬,将老羊的脑袋啃了个干净。 我看着没了头,身躯还在抽搐的老羊,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傻妮对老羊怨气太重,她此时的模样,我不知道该跑,还是动手。 “丫头,报完仇就行了,黄爷爷送你投胎,下辈子保证一点罪不让你遭。” 我脚下动了动,本以为要跑,却是朝傻妮迈出了步子。 黄天赐一边劝着,一边拿出符纸,趁傻妮儿不注意贴在她额头,傻妮儿尖长的指甲退去,又变回了一开始的模样。 “羊……呜呜呜……害傻妮儿……” 虽然傻妮儿心智不全,可她断断续续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是出事那天,傻妮儿洗完衣服被高美丽喊去喂羊,却发现王大壮跟陈光宗在羊圈里各自抱着一头羊。 王大壮抱的那头傻妮儿没见过,应该是他从自己家羊圈牵来的。 当时傻妮儿怀了孕,对于二人做的那档子事儿自然是懂的,她捂住自己的嘴,轻手轻脚想退回去。 哪怕她傻,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可以出声。 可陈婷突然叫了她。 她被发现了,哪怕她傻,王大壮跟陈光宗也怕她不小心说出去。 于是对傻妮儿垂涎已久的王大壮把傻妞带回自己家羊圈,还找来了村长几个合伙养羊的人。 这群畜生糟蹋了傻妮儿,王大壮更是天天翻墙进陈家欺辱傻妮儿,直到把她折磨死在羊圈。 高美丽不愿意给傻妮儿收拾下葬,反而觉得晦气,干脆拿刀把傻妮儿尸体剁碎喂了羊。 “陈婷她……是故意的吗?” 我不敢想象,如果陈婷是故意害傻妮儿,那我为她争取那些钱算什么? “不故意……不故意……婷儿对我……很好。” 傻妮儿提起陈婷,语气十分温柔,我也松了口气。 她说她死了也没能离开羊圈,那些羊盯着她,只要她想跑,老羊就咬她的魂魄,而且她清楚的听王大壮跟陈光宗说,那天他听到了陈婷的声音,为了防止陈婷也看到并说出去,让陈光宗把陈婷嫁给他。 陈光宗本就是猪狗不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傻妮儿心里着急,可她没办法告诉陈婷,却听到了陈光宗跟老羊苟且时,老羊引诱他拿肉给它吃。 老羊眼神越来越像人,越来越可怕,傻妞逃不掉,最后魂魄被老羊困进了羊身,刚刚是因为老羊太过虚弱,她才得以挣脱。 一把火把陈光宗家烧的干干净净,哪怕最后火光冲天,也没有一个人来帮忙灭火。 我拎着老羊的尸体将它投入火堆,老羊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焦臭味刺鼻,这时黄天赐却说,要趁天亮前送傻妮儿投胎。 “等下,天赐爷爷,你现在走了,送完傻妮儿就能送我了。” 我摸了一把脑门,一片黏腻,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的到我的惨状。 “啧啧啧,你咋造这熊样了?” 我……有时候真想骂他。 “这么的吧,你把傻妮儿收进牌位里,老子等你到了医院再走。” 这黄皮子脑子转的就是快,我赶紧掏出手机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赶紧过来接我。 至于地上不知道死活的母子,我实在懒得管,不过我希望他们活着,一无所有浑身伤痛的活着。 房子没了,不是还能住羊圈吗? “哎呀我的妈呀,这孩子咋伤成这样了?” 墙头一声惊呼,我转头看去,二楞妈借着火光看清我的脸,急的眼泪直流。 第17章 住院 “姨,你别担心,我没事。” 我努力朝二楞妈笑了一下,只不过火光映照下,我的笑容似乎不太好看,二楞妈愣了一下默默的将头缩了回去。 “黄天赐,我现在是不是挺吓人?” “不知道。” 我悄悄回了二楞家,拿出包里的牌位,把傻妮儿收了进去。 本来我还想给收拾收拾屋,可我一低头,就有血珠子往下掉,只能回高美丽家,靠着墙角等我妈。 我妈来的很快,我打电话时已经让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看到我,还是吓白了脸。 “儿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早知道那就不让你管了……” 我拦住想进院的我妈,拉开车门直接坐了上去。 院子里那母子俩看着不太好,我不想让她看到。 “妈,没事,我这伤就是看着严重。” 实际上,我觉得比看着更他妈严重。 到了医院刚好天亮,值班护士打着哈欠,看到我一下子精神了,扯嗓门子喊急诊室医生赶紧过来。 我躺在担架上的一瞬间,只觉得脑瓜子火辣辣的疼,疼的我头要裂开,五脏六腑也火烧火燎,好像被火车撞过,对上我妈哭红的眼睛,我咬牙向上勾了勾嘴角,随后直接没了知觉。 我不知道在医院躺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被推来推去,我妈的哭声一直萦绕在我的耳中,还有黄天赐看着不在乎,实际透着关心的碎碎念: “你个小瘪犊子,老子被你坑的那么惨,你欠老子的还没还清呢,你跟个脆皮鸡一样,只不过被那畜生撞了一下,咋就醒不过来?你要不起来,老子就闹腾你妈,你姐,你姥,你大爷……” “天赐爷爷,我大爷早就没了……” 费力睁开眼睛,对上了黄皮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跟那张憔悴的大黄脸。 “你让老羊吸精气了?” 黄天赐见我醒了就惹他,下意识抬手就想抽我,好在巴掌只是高高举起,并没有落下。 “你他娘的,老子就知道你命硬!你把老子都克成啥样了?” 他这副委屈吧啦的模样,让我一时间分不清咱俩谁克谁了。 我妈见我醒来也很高兴,一高兴竟然晕了过去。 黄天赐这才告诉我,我进了两次icu,下了两次病危,我妈自责的成宿成宿哭,如今也是熬不住了。 我这才发现,我妈原本乌黑的头发竟然生出了几大柳白发。 “你妈没事,缓几天就好,你这次也算为民除害,这次的阴德都给你,你小子赶紧给老子支棱起来。” 我无比感动,黄天赐如今的法力不及他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他竟然把阴德都给了我。 “天赐,以后你就是我亲爷爷……” 黄天赐受不了我感恩的眼神,十分不自在的钻进我的包里。 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医生说我恢复的差不多,随时可以出院。 原本我妈想带我在辽省玩一圈,看看大海,逛逛古镇,只是天气转凉,去海边是不合适了,她听说溪市枫叶现在正红,于是决定带我去看枫叶。 出院后我回了趟二楞家,高美丽已经死了,陈光宗没死却不如死了,陈家房子烧的只剩架子,村民好心用木头板子给他搭了个小棚子。 二楞也早就带着陈婷回了家,只是陈婷暂时住在他家,不过她每天会给陈光宗送饭送水。 “孩子,你没事了吧?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二楞妈见到我很高兴,对付老羊那天,她不顾自己安危也要出来,想必也是担心我的安全。 “姨,之前多谢你照顾我,我妈给你买了些礼物。” 我招呼二楞把车后座的电视机搬下来,二楞眼睛都直了。 他家条件一般,家里积蓄都用来买了一辆好几手出租车,就在附近村镇跑,一天也拉不了几个钱。 这彩电够他跑两个月车了。 “这……这太贵了啊!” “大姐,我们家孩子让你费心了,这就是一点心意,你别多心。” 我妈跟二楞妈唠着家常,我在院子里寻找陈婷的身影。 “二楞哥陈婷呢?” “哦,刚才过去给陈光宗送饭去了,一会就能回来。” 我帮他把彩电抬进屋,安装他自己就行,我又回了车里拿出几只烧鸡,让黄天赐带我去找小黄皮子。 小黄皮子的洞穴离二楞家不远,在一户人家门口的石头堆跟草垛之间。 大概是闻到了烧鸡的香味儿,很快就有两只小黄皮子探头探脑的出来查看,其中一只正是我要找的。 “小先生?天赐爷爷?你们不是走了吗?” 第18章 秘闻 小黄皮子眼睛澈亮,兴奋的跳出来又爬上我的肩膀。 “我还没跟你道别,怎么会走呢?” 我忍不住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感叹着啥玩意都是小的可爱。 “可是你都一个月没出现了,你竟然没走?我在村子里没找到你们!” 我把烧鸡递给小黄皮子,让它带回洞中,小黄皮子立刻回头喊了另一只,另一只呆头呆脑的愣了一会,转身回了洞中。 几分钟后,洞中又跑出四只黄皮子,从我手里接过烧鸡,还人模人样的对着我作了个揖。 其中一个看着大一些,身上的毛颜色也更深一些,它毕恭毕敬的叫了黄天赐一声: “二大爷!” “噗——” 我没忍住,一下子笑喷出来,它竟然管黄天赐叫二大爷! “咳咳……” 眼看着黄天赐脸有些红,我恨不得掏出手机给他这模样拍下来,回去反复欣赏。 害羞的老黄皮子谁见过? “你不是跟着老祖宗?你咋猫这了?你咋不化形?咋的你让人煮了?” 黄天赐尴尬过后,像连珠炮一样发问,口水喷的他大侄儿一脸。 他大侄儿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此时谁也没再开口,沉默加上沉默更沉默,我跟小黄皮子悄悄往一旁挪了几步,黄天赐身上的冷气都快把我大鼻涕冻成冰了。 “老祖宗出事儿了……” 黄天赐口中的老祖宗在黄家辈分很高,法力高强,德高望重,大侄儿说老祖宗本在辽省一个小城周边风水宝地修炼,可宝地被邪仙儿跟恶人盯上,他们拿老祖宗没办法,就疯狂捕杀黄家,老祖宗为了子孙后代,甘心被镇压。 大侄儿一直跟着老祖宗,它救后辈时被邪仙儿暗算,修为散了大半,勉强逃到此地。 “草他娘的!到底是哪个孙子让我黄家在辽省吃了这么大的亏?” “是条黑蛇。” 大侄儿说这黑蛇背后应该还有后台,只是它们刚查到背后之人,就被绞杀的七七八八,后续的事大侄儿也就不知道了。 “行了别说了,老祖宗在哪儿修炼?” 黄天赐撸了撸不存在的胳膊袖,就要冲去给他老祖宗报仇。 “二大爷不可!老祖宗出事前给自己算过,十年后自会有人救她,十年内任何黄家子孙不可妄动!” 黄天赐把爪子捏的咔咔响,使劲吐了几口气,才恢复平静。 “既然老祖宗说了,咱们听着就是,老子如今也不似从前,且等着吧。” 我感觉一道眼神如刀般朝我飞来,立刻低下头假装什么也听不见。 “对了,我听小吉说,二大爷收了村里作怪的老羊?” 大侄儿刚逃到这里,就发现那羊似乎不太对劲,可它受了重伤,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偷偷出去观察有问题的羊。 没想到竟然让它发现了另一件事。 “我经常去看高美丽家的羊,有时候也会撞见她家隔壁。 你们知道陈耀祖是怎么死的吗?” 陈耀祖,陈光宗的爹。 不过来辽省前我听我妈说过,陈耀祖是搞破鞋跟人跑了,难不成后来死了? 见我满脸问号,大侄儿又开口道: “当时陈耀祖跟他家隔壁寡妇柳秀英搞破鞋,高美丽知道他外面有人,却没想到那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柳秀英一直想让陈耀祖带她跟二楞进城,陈耀祖也不是啥好鸟,他除了吹牛逼,哪有那能耐带别人儿子进城,不过他嘴上却嗯啊答应着,时间久了,柳秀英也看出来了,便想讹陈耀祖点钱跟他断了。 我打听过,陈耀祖穷的叮当的,他没事就进城,说是在城里挣了钱,实际上兜比脸还干净,柳秀英没讹到钱,想破罐子破摔,找高美丽闹,陈耀祖害怕高美丽,阻拦中对柳秀英动了手,那娘们也是个狠人,竟然转身拿了菜刀就把陈耀祖给剁了。” 陈耀祖身材矮小,跟柳秀英差不多,柳秀英杀了人,怕被人发现,就穿着陈耀祖留在她家的衣服,伪装成陈耀祖,半夜故意吵醒高美丽,在高美丽眼皮子底下头也不回跑了。 “那……陈耀祖尸体在哪?” 我听完如遭雷击,没想到对我这么好的人,竟然跟别人老公搞在一起,还杀了人? “尸体就在她家后院,她挖的坑老深了,不过她埋完人想回屋的时候,发现高美丽家羊圈里的一头老羊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我明白了,明明那夜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她还是出来了。 我以为她是担心我。 其实是想亲眼看着我弄死老羊。 第19章 几十万 我跟她唠嗑的时候,她就一直跟我打听老羊成没成精,会不会说话。 当时我说会,二楞妈脸色就有些不正常,我还以为她是吓到了,原来是怕老羊说出她杀人的事。 “婷儿啊,你放心,以后你就在婶儿家住,婶儿把你当亲女儿,你要是怕没人娶你,婶儿就让你二楞哥娶你!” 我跟黄天赐离开黄皮洞走到二楞家门口,就听到柳秀英温柔的声音。 一进门,她正拉着陈婷的手,一边安抚一边抹眼泪,任谁看了都得说她一句良善。 我妈被感动的眼眶子通红。 “对,小妹,你放心,哥养你一辈子。” 陈婷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哪怕自己妈跟亲哥对她不好,她也是逆来顺受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在乎过? 当场就要点头,我赶紧喊住她: “陈婷,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这次你就跟我们走吧,不能总麻烦柳姨。” 而且以后大概率也麻烦不着了,黄天赐大侄儿告诉了我们尸体的位置哪怕柳秀英埋的再深,十几年的时间也总能找到些骨头。 陈婷似乎没想到,一共没跟我说上几句话,我竟然也要带她走。 我妈听我这么说也愣了,不过她有一点好,不在外人面前反驳我。 “小婷,你跟小姨走,小姨安排你跟你万生哥一起上学。” 柳秀英大概没想到我想带陈婷走,更没想到我妈就这么同意了,一时间脸色有些不好看,差点伪装不下去。 “哎呀,婷儿进了城怕是要不适应,再说婷儿走了,陈光宗咋办?” “陈光宗有村里人照看就够了,总不能让陈婷被他连累一辈子。” 我说的无比坚决,柳秀英有些急,额头上都开始冒汗,在她以为我看不到的角度疯狂给二楞使眼色,二楞立刻上前握住陈婷的手。 “小妹,你真的要走?你走了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小时候不是说过,以后要嫁给我吗?” 陈婷脸色有些微微发红,二楞长得一般,但是跟陈光宗和王大壮两头猪相比,属实算个人样,她看向我,眼神中有些犹豫。 “哥,要不我还是留下吧?” 比起刚见过一次面的我,显然陈婷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二楞更信任些。 柳秀英微微松了口气,我妈见陈婷不太乐意走,也没有勉强。 “行吧,小妹,这存折你留着,你妈给你攒的钱,说是你爸跟人跑之前留下的,几十万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从包里掏出存折递给陈婷,陈婷不可置信,当场就想打开,我赶紧按住她的手,提醒她收好。 同时不动声色观察二楞母子,只见母子二人眼睛里都有一闪而过的愤恨。 看来二楞对他妈的所作所为也并非一无所知。 想想时间,陈耀祖失踪时,陈婷刚出生,二楞却已经六七岁了,说不定他什么都知道。 “万生,你三姨夫给小婷留这么多钱?那你还留下干啥?你听小姨的,去城里买套房,以后进城生活!” 我妈也被这数字吓到了,她没想到看着穷掉底的陈家竟然这么有钱,要知道一般农村万元户都不算多,之前还有王大壮能拿出十万彩礼,这村子可真是深藏不露。 “不行!” 柳秀英受了刺激,说话不过大脑,直接打断了我妈的话,我妈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收起一瞬间狰狞的表情,讪笑着说担心陈婷的安全。 “柳姨说的有道理,既然陈婷不想走哦,妈你就别操心了。 柳姨,今儿咱们也不走了,再借住一宿,明儿我妈就带我去溪城看枫叶,陈婷你也再考虑一宿,明儿你想走,我还可以带着你!” 原本我想直接报警,可刚才观察二楞的反应,他也不是个善茬,我当然没想带陈婷走,可我离开前,总得帮她把身边的危险清理一下。 “你以为把二愣子搞进去,陈婷身边就没有危险了?这村子里人吃人呢!” 黄天赐从回来心情就一直不太好,我猜他是担心他老祖宗,见我回了之前睡觉的屋,他才幽幽开口。 “那咋办?我总不能先把她带回家吧?” 虽然咱们两家有点亲戚,可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且这次我带走陈婷,以后还有张婷,王婷,我咋安排? 被黄天赐的话整的闹心,我索性给我姐发了信息,问问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我姐几乎秒回: “这还不简单,辽省吉省不是都有封闭式学校,让她继续上学,也不用再回村子,等她毕业也二十来岁,要是再不能生存,那谁也不能管她一辈子。” 第20章 去后院挖 我立刻翻身下炕,兴冲冲的去找陈婷。 此时陈婷正陪着柳秀英摘芸豆,两人有说有笑,好像亲母女一样,二楞咧着嘴在一旁盯着陈婷傻笑,陈婷一张小脸始终红扑扑的。 这丫头真是单纯,也不怪她,此时要有个图谋不轨的女的这么看我,我也脸红。 “陈婷!” 我的出现,让柳秀英跟二楞瞬间紧张起来,甚至看着我的眼神都有一丝警惕。 “哥,你饿了吗?婶儿这就要做饭了。” 我假装激动的握住陈婷的手: “妹子!我刚给我姐发消息了,她说让我把你带回去,你现在还小,还得继续上学,就上寄宿学校,寒暑假你就上我家住,你看咋样?” 提到上学,陈婷眼睛亮了亮,明显动心了,柳秀英又想开口,我却直接堵住了她的话: “柳姨,你看呢?你们肯定也希望陈婷能继续上学吧?” 二楞母子被我的话堵的一声不响,见我不眨眼的盯着他们,柳秀英暗中拉了二楞一下,随即笑道: “还是你这孩子想的周全,小婷能上学那是最好的,只不过这丫头我看着长大,我舍不得呀,没事,小婷,你不用合计我跟你二楞哥,你怎么决定婶儿都支持你!” 柳秀英太会伪装,看着我也始终在笑,只是心里怕是恨我恨得要死。 “对,我妈说的对,这么的,妈你赶紧整饭,我帮你做!先吃饭!” 二楞端起芸豆盆,推着柳秀英就进了厨房。 晚饭时,柳秀英拼命给我们夹菜,我过来吃饭前给我妈吃了个面包,她饭量本来就小,因此看着碗里的饭根本吃不下去。 “慧云,咋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你等着我再炒个鸡蛋去。” 我妈赶紧拦住柳秀英,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姐,我不是不爱吃,我刚才吃了点东西,这会不饿。” “妈你不饿给我吃,我可爱吃柳姨做的饭。” 我端过我妈饭碗,使劲往嘴里扒拉,柳秀英暗中松了口气。 她本来就是想给我下药,我妈吃不吃也翻不出多大浪。 晚上睡觉,我跟二楞一个屋,我妈,柳秀英跟陈婷一个屋。 柳秀英家还有个仓房,睡觉前我看她佝偻着腰往仓房里抱了床被。 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黄天赐面无表情的蹲在院子里的井盖上,我怀疑他吃安眠药把自己吃蔫儿了,要不就是担心老祖宗担心抑郁了。 夜里,我假装睡的很沉,二楞在我耳边喊了我几声,见我没反应,又推了我几下,我依旧不动。 二楞蹑手蹑脚出了屋,我立刻起身扒着窗户往外看,很快就看到他怀里卷着个人形的东西进了仓房。 院子外瞬间人声鼎沸,警察破门而入,直奔仓房,将刚脱完裤衩子的二楞拎了出来。 “哎呦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一直暗中观察的柳秀英着急的冲出去,我妈被吓醒,也穿着衣服出来查看。 “你们几个去后院挖!” 为首的警察没搭理柳秀英,而是招呼几个警察去了后院。 “警察同志,我知道位置,我带你们去吧。” 我领着那几个警察到了后院,把他们带到黄天赐大侄儿站着的地方: “就是这儿。” 大侄儿见到警察就吓跑了,我让他们在这挖,自己赶紧回了前院。 陈婷已经醒了,身上裹着被站在院子里,一脸懵逼的看着所有人,我妈立刻带她回屋穿了衣服。 “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我,陈婷赶紧过来拉住我胳膊,我拍拍她安慰她没事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好心收留你们,你们为什么报警抓我儿子啊?” 柳秀英已经崩溃了,不过她眼神里依旧留有一丝庆幸,她当年把陈耀祖埋的深,警察也未必挖的出来。 “有人报警你涉嫌杀害邻居陈耀祖并埋尸家中,你儿子杨二华涉嫌迷奸未成年少女,现在请你们配合调查!” 陈婷傻了,她睡觉时穿着衬衣,可醒来时只穿着内衣,而且她明明睡在屋子里,醒了却躺在仓房。 她是少女,却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听了警察的话立刻就猜出发生了什么。 “二楞哥……你!” “婷婷,小妹,你快跟警察说,我们俩是未婚夫妻,我们是两情相悦,你是自愿的!我没有迷奸你啊!” 二楞死到临头,脑子飞快运转,很快想到了对策,只要陈婷改口,说自己自愿,警察就不能抓他。 他有些小聪明,却不懂法。 “杨二华,就算陈婷自愿,她还没成年,你也是在违法犯罪!” 第21章 不是不报 二楞眼睛一直盯着陈婷,目光里都是哀求,似乎在等待陈婷心软。 我上前一步,隔绝开他的视线与他对视,他的眼神又变得凶恶,充斥着恨意。 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而柳秀英额头冷汗直流,脸色惨白,控制不住的频频往后院看,就差把心里有鬼四个大字写在脑门子上。 警察看她这样,几乎可以确定她后院是真埋了人,原本只是让她配合,现在直接让人将她跟二楞控制住。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一个个的,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们,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们竟然报警抓我?你们丧良心啊! 小婷,你被你妈推流产,是谁在医院成宿成宿守着你?你要害二楞进监狱吗?” 柳秀英哭天抢地,一顿道德绑架下来,我都要怀疑自己的良心真被狗吃了,更何况心里慌乱的陈婷。 “婶儿……” “头,挖到了!挖到了男尸骸骨!” 陈婷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有人兴冲冲的从后院跑了过来,柳秀英像漏了气的气球,一下子蔫儿了下去。 “不是我干的!我是被陷害的……一定是你们要害我!” 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柳秀英虽然气势弱了下去,口中却依旧低声为自己狡辩。 “当年你跟陈耀祖纠缠不清,为了钱杀人埋尸。 如今铁证如山,你还不承认? 这么多年你就没梦到过陈耀祖向你索命? 柳秀英,人在做天在看,你害人性命是要遭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你的报应来了。” 我直直的盯着柳秀英的眼睛,她被我的眼神吓到,要不是两个警察架着她,怕是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 警察在柳秀英家挖到了半夜,我们跟着回警局做了笔录,陈婷一直神情呆滞麻木,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陈婷,你没事吧?你别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毕竟你心里更相信二楞母子,我也是想让你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而且不仅是他们,你手里拿着那些钱,村里难免还有起坏心思的……” “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这是陈婷从二楞家出来,说的第一句话,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没由来松了一口气。 “我也知道村里人啥样,我就是不知道以后该去哪儿……” 陈婷低下头,把脸埋在手心,肩膀微微颤抖,脚边有水珠滴落,我有些心疼,她才十六岁,就经历了这么多,她没有精神崩溃已经很了不起了。 “陈婷,你别哭,我说的是真的,你跟我回去吧,找个寄宿学校,放假就让我妈去接你,我妈说你成绩挺好的,不念书可惜了。” 最重要的是,换个环境,也许会让她慢慢走出阴影。 “哥,谢谢你,只是我不想麻烦你跟小姨。” “不麻烦不麻烦,小婷啊,你别多合计啊,以后你上学小姨给你出学费,家里还有你明玉姐,你们三个也有个伴儿。” 我妈买水回来,正听见陈婷拒绝我,立刻上前揽住陈婷的肩膀安慰。 “小姨……我……” “好孩子,你就安心跟小姨走,一会儿咱们找个宾馆好好休息一下,明儿我带你们看枫叶去!” 陈婷终于被我妈说动,感激的说一定好好读书,以后报答我们。 我没说话,她有了动力总归是好事。 “黄天赐,你啥时候把傻妮儿送走?” 我想到傻妮儿还在牌位里,现在我身体也恢复了,该送她去地府报到了。 “不急,明儿不是看枫叶吗?带傻妮儿也看看。” 黄天赐浑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最软的就是心。 “我们现在在辽省,真的不去找老祖宗?” 我知道他这两天因为老祖宗的事儿闹大心,反正来都来了,还不如去打听打听。 “不去,老祖宗不让,自然有她的道理,日后有人救她,不用你操心,再说你后天就开学了瞎嘚瑟个啥?” 看在他心情不佳的份上,我没跟黄天赐掰扯,回了房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妈特意让我们睡到自然醒,把我们挨个薅上车,一人手里塞了一个面包,还在后座备了只烧鸡,一路狂奔往溪市开。 “妈,你也太急了吧?咋的也得让我们吃口热乎的!” 我被面包噎够呛,我妈赶紧拿出一瓶水给我: “儿子,妈前几天打听了,有家羊汤可好喝了,妈带你们喝羊汤去。” 听到羊,我跟陈婷脸色都白了。 “你俩咋的了?不爱喝啊?还是晕车了?” 我妈发现我俩不对,立刻把车停在路边。 “妈,吃啥都行,可别给我俩吃跟羊有关的。” 第1章 回家了 我们到了溪市,天已经暗了。 因为我跟陈婷太过抗拒,我妈放弃了喝羊汤了,找了一个在景区门口带住宿的农家院。 山脚下气温比外面低了不少,因为是枫王最佳观赏期,附近的农家院都爆满,我们住这家只有老两口,一个忙着炒菜上菜,一个抱着柴火给我们烧炕。 “大娘,我帮你吧!” 老太太看着都有七八十岁了,抱着一大捆柴火费劲的上着台阶,我从她手里接过,跟着她进了屋。 “谢谢你啊小伙子,我听你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啊?” “我从吉省来的,我妈带我走来往。” 老太太很爱说话,问我多大了,家里都有谁,我蹲在一旁看她烧火,耐心的回答她一个个问题。 “这老太太,好像八百年没说过话一样。” 黄天赐蹲在灶台上,也不怕热气嗤他屁股,只是仔细打量着老太太。 “啧啧!我感觉她长得像一个人。” 我没搭理黄天赐,我怕我突然对着空气说话把她吓到,只是在心里吐槽,这不废话吗,她不像一个人难不成像半个人? 黄天赐有时候真的跟我心有灵犀,就比如现在,他把目光移到我脸上,换上了那种我无比熟悉的目光,对着我吐出了两个字: “傻逼!” 得!我不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了。 黄天赐心情不好,我不跟他一样的,这样想着,我也开口问老太太: “大娘,你跟大爷这么大岁数怎么还干活呢?你家孩子呢?” 老太太烧火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深深呼出一口气反问我: “你看着我跟你大爷,像多大岁数?” 我以为老太太想让我夸他们年轻,有力气,毕竟炒菜的大爷头发白的跟雪一样,脸上的褶子跟佝偻的背,都显示着他年纪很大。 “大娘,我看你俩这么结实,今年能有七十?不对!也就六十五!” 黄天赐不知道是被我的智慧跟高情商震撼到还是怎么了,呆愣的看着我。 “哈哈哈……你这小孩儿,大娘我今年四十七,你大爷比我小两岁,四十五。” 我…… 说实话她俩看着说八十都有人信,怎么可能才不到五十岁? 跟我妈差不多的年纪,长得比我姥都老。 “唉,不瞒你说,我有个女儿,只是几年前丢了,丢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呢。 我跟她爸找了好久没找到,差点没挺过来,后来人家劝我们,好好活着,万一哪天,我那老丫头回来了呢? 那阵子我们这边开了几家农家院,我跟她爸一合计,也跟着开一个,万一闺女真回来了呢?” 我有些后悔问老太太那个问题,黄天赐却给了我一巴掌,让我把包拿来。 “大……姨,你等我会,我去拿点东西。” 我不知道黄天赐要干啥,不过听他的准没错。 见我拿来包,黄天赐让我问老太太,有没有女儿照片。 老太太有些疑惑,不过她不放弃任何一个找女儿的机会,擦了擦手从衣服里怀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儿扎了两个麻花辫,天真烂漫,笑的很灿烂。 我却直接呆住了。 我明白黄天赐为什么说老太太像一个人。 “小伙子,你咋的了?你见过我女儿?你是不是见过我女儿?” 老太太看我死死盯着照片,声音立刻哽咽,带着激动,带着期盼,也带着小心翼翼。 她想知道女儿的消息,又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可惜我只能带给她不好的消息。 照片上的女孩儿,正是傻妮儿。 “黄天赐,这怎么办?” 我心里大喊,身体依旧一动不动,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告诉老太太这个消息。 “完蛋玩意!” 胸口一闷黄天赐上了我的身,锅盖上的烟都聚集到了我的头顶老太太吓的抢过照片后退一步。 “李大兰。” 我口中喊出了一个名字,老太太震惊的瞪大双眼: “你你咋知道我名字?” “本大仙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女儿的下落。” 黄天赐拿出陈婷给我的蝴蝶翅膀发卡,那发卡已经上了锈,陈婷说是傻妮儿最喜欢的,有次陈婷被高美丽打的躲起来哭,傻妮儿将发卡送给了她。 虽然有些不忍开口,黄天赐还是说出了实情: “你女儿已经不在了,不过之前她的魂魄被困在他乡,本大仙已经将你女儿魂魄带回来,晚上会让你们见上一面,她也该去投胎了。” “我的妮儿……” 老太太看到发卡瞬间崩溃泪流满面,身体摇晃了几下,却扶住墙让自己别倒下去。 她们这几年没少被骗,可她认出了这个发卡。 “老伴儿,你咋烧个炕这么半天?” 老头可能炒完菜了过来寻老太太,一进门就看老太太哭的快断气,随手抄起炉钩子就要削我。 “别打!” 老太太颤抖的抬起胳膊拦住老头: “他是大仙,他把女儿带回来了!” 第2章 谎言 老头子举起的炉钩子停顿在半空,先是一愣,又是一喜,可马上又红了眼眶。 “闺女在哪儿呢?” 似乎从老太太脸上看到了女儿的结局了,老头搀扶着老太太,哪怕极力隐忍着,浑身也依旧微微颤抖。 “女儿没了,大仙儿把她魂魄带回来了。” 一听这话,刚刚已经绝望的老头看我的眼神又带着愤怒: “又是个骗子?你说你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你个王八犊子非要装神弄……” 我摊开掌心,露出那枚生锈的蝴蝶发卡,老头的骂声戛然而止。 我给二人留下接受这个残酷现实的时间,出门发现陈婷跟我妈已经在餐厅吃上了。 “万生,你干啥去了?” “我帮那个姨烧火。” “儿子,你就瞎叫,妈管她叫姨,你得叫姥姥或者奶奶。” 我妈放下筷子,开始教我人情世故,陈婷在一旁附和的点头。 “她才四十七,她老伴儿四十五。” “哥,这我熟啊,这是我老公,这是我老母,我叫白云,他叫黑土。” 陈婷大概是离开了那个让她窒息的村子,心情难得的不错,可我听着她讲小品,却笑不起来。 “哥,你咋了?” 她俩都发现我情绪不对,也不说笑了。 “这对夫妻,是傻妮儿的父母,因为孩子丢了才一夜白头。” “傻妮儿是谁?” 我妈并不知道傻妮儿,满脸好奇的问我,可陈婷听到这个名字却是浑身一震,脸上也没了血色。 我把老两口寻亲被骗,自杀未遂后开民宿等女儿回家的经历讲了一遍,陈婷听完崩溃的捂着脸痛哭。 “陈婷,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我想安慰她,她却抬起头倔强的开口: “跟我有关系!我现在身上的钱里,就有嫂子的命换的!我对不起她,我们全家都对不起她!” “哐当!” 餐厅门突然被大力撞开,傻妮儿父亲满脸怒送的盯着陈婷,咬牙切齿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婷有些不知所措,我站起来挡在她面前,想跟老头解释,老头却突然伸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挥着菜刀就要剁我。 “儿子!” 耳边是我妈惊恐到极致的呼喊,菜刀就要砍中我脑袋时,我面前突然刮过一阵阴风,接着傻妮儿的身影挡在我面前。 “爹……” 菜刀脱手掉在地上,老头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眼泪唰唰的掉落,老太太也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傻妮儿,傻妮儿却挣脱开,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女儿……我的女儿啊……” “娘!别过来!我现在是鬼,人鬼殊途,你们这几年吃了这么多苦,身子本来就不好,别沾上了鬼气。” 傻妮儿没了之前痴傻的模样,眼神清明了不少,说话也条理清晰。 “嫂子!” 吓傻的陈婷回过神,对着傻妮儿就跪了下去: “嫂子对不起,都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陈婷一边哭一边磕头,傻妮儿露出一抹心疼,恳求我把陈婷扶起来。 “小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好孩子。” 傻妮儿对着父母编造了一个故事,她说自己被拍花子拍走,半路跑了出去,却撞坏了脑袋。 路过陈家时,被陈婷哥哥救了,她跟陈婷哥哥结了婚,过上了好日子,陈家所有人对她都特别好,尤其是陈婷。 可好景不长,她被村里的恶霸盯上,被恶霸害死,这才一直没有回家。 老两口已经哭的直不起身,傻妮儿眼眶里也流出两行血泪,陈婷更是险些晕过去。 她没想到傻妮儿竟然为了她撒谎,我猜她也是不想让自己父母太难过。 如果他们知道她真正过得是什么日子,怕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爹娘,你们以后不用等我了,大仙儿今晚会送我投胎,女儿不孝,只能下辈子再报养育之恩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行了,走吧。” 黄天赐带着傻妮儿眨眼间消失不见,老两口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生无可恋。 “爹!娘!” 陈婷突然又朝两口子跪下,膝盖挪动着爬到老太太跟前: “爹!娘!以后我替嫂子照顾你们!我给你们当女儿!我给你们养老!” 我没想到陈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两口子也震惊的瞪大双眼,随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我。 “爹,娘,我家里也没人了,本来我哥要带我回吉省,可我现在想留下来跟你们生活,我不走了!你们放心,我会干活,我什么活都能干!” “孩子,这……” 老太太看出陈婷脸上的坚决,知道她不是随口一说,赶紧扶起陈婷,跟老头对视一眼,终究还是点点头。 第3章 打小三 我挺佩服陈婷,毕竟换做我,不会想到替傻妮儿留下来照顾父母。 不过这样也好,老两口都是面善之人,傻妮儿临走前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再加上陈婷孤苦无依,想来两口子都会善待她。 失独老人有了女儿,孤女有了父母,也算是组合了新家庭。 夜里,我坐在农家院二楼阳台上,虽然天气很凉,可一抬头看到满天星斗,又觉得心旷神怡。 黄天赐还没回来,我有些想他,想跟他说说话。 我看过的小说里,黄皮子都是出了名的心眼小,睚眦必报,可黄天赐就比较另类,他嘴硬心软,嘴上说着不管,实际上见不得一点人间疾苦。 这一路有他陪伴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其实我早就十分依赖他,这一刻我也突然就想跟他学真本领了。 能帮助更多的人,这感觉不错。 “你坐这干啥呢?望眼欲穿的?” 黄天赐的声音在房顶响起,我心里一喜,站起来直勾勾盯着他: “黄天赐,以后你就是我亲爷爷!” “傻逼!” 黄天赐不知道是不好意思了还是又犯病了,骂了我一句,跳到了很高的地方,突然手舞足蹈的跳起来,嘴里还嘟囔着打死他打死他! “黄天赐,你让啥玩意上身了?你要打死谁?” 我看他突然像抽筋了一样,急的不行,而且不远处好像真的有人在打架,声音十分嘈杂。 我赶紧搬来房山的梯子上了房顶。 顺着黄天赐的方向看去,几百米左右的另一家民宿里灯火通明,几个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的扭打在一起。 附近农家院不少客人跟我一样,此时正蹲在房顶看热闹。 “咋回事啊?” 我能听见他们争吵,却听不太清,黄天赐应该是听清了,表情有些古怪: “搞破鞋的,被捉奸在床了!” 好家伙,我还以为住店的客人起了冲突,没想到这么刺激。 “那女的可真猛。” 一个穿着睡袍的女人头发凌乱,身上衣服都被撕坏了,却死命薅住了另一个微胖女人的头发,任凭旁边的人怎么拉扯也不松手,手快速的抽着微胖女人的脸。 “咱俩凑近点看吧,我有点看不清。” 黄天赐白了我一眼,没吱声却上了我的身,我们跳到暗处,几个纵身就到了打架的农家院院外的大树上。 蹲在树杈子上,我算是听清了他们叫骂的内容。 微胖女人被打的满脸血,嘴里依旧骂着打死你个小三。 打她的女人也没好到哪去,旁边的人应该都是微胖女人带来的,七手八脚正撕扯着她。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死贱人!” 人群最后面,一个六十来岁胖老太太突然拿起了角落里的扁担,举起来对着那女人的脑袋就要砸。 “啊!” 扁担就要砸到女人头上,那胖老太太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硬生生刹住车,随后朝自己的脑门子当头一棒。 老太太被自己敲迷糊,人群顿时更加混乱,我不解的看了黄天赐一眼: “你为什么帮那个女的?” 倒不是说那女的可能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而是因为她虽然以一敌一群,却并不是弱势群体。 黄天赐皱眉回我: “不是老子!” 我又仔细看人群中心的女人,没感觉她身边有仙家的气息,而且看黄天赐那模样,明显他也没察觉到。 “那是啥玩意?” 黄天赐突然把我脸转回去,指着微胖女人脸上一个长长的红色物体问我,我擦了擦眼睛才看清,好像是片卫生巾。 还是用过的! 微胖女人揭下头顶的东西放在眼前,接着扯着嗓子尖叫一声,将卫生巾按在睡袍女人头上,对方手很快,立刻把东西摘下来塞进了还在尖叫的微胖女人嘴里。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我被这两个女人的操作惊呆了,根本没办法回答黄天赐的问题。 也不怪他不认识,他在外面活动的时候,还没有卫生巾这东西,后来生产出来了,他又被困在我身上,看来回去我得带他多上上网见见世面。 我跟黄天赐在树上蹲的腿都麻了,终于听到了警车的声音,警察将两方人马分开,我才看清睡袍女人那张脸,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即使现在睡袍被撕成一条一条,也没让她的美丽减上半分。 只是怪的是,她被一群人一顿撕巴,脸上却没有半点伤痕。 这是个高手! 警方带走了所有人,看热闹的,参与的,农家院老板一家子,见着院子熄了灯,黄天赐也带着我回了傻妮儿家。 第4章 偶遇 看了半宿热闹,把我看精神了,也没睡觉,缠着黄天赐教我本领。 黄天赐见我突然上道了,满脸的欣慰,丢给我一本破了皮的古书让我自己研究,不懂的地方再问他。 我小心翼翼打开书,前几页差点就掉了下来,看到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就懵了。 “天赐爷爷,这字我不认识啊?” “哪个字?” 黄天赐眼神闪躲,瞥了一眼就骂我没用,还抽了我一巴掌。 只是这一巴掌带了几分心虚,抽完他就化作黄烟钻进了牌位,任凭我怎么喊他也不出来。 “黄天赐!你该不会也不认识吧?” ……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六点就出去洗漱,老两口已经在小院里忙碌,昨晚那家农家院闹出事,剩下的客人有的连夜开车走了,有的住到了其他农家院。 我们来时原本只住了我们一家的小院,后半夜又来了一家三口。 爹妈带着十多岁的男孩儿,那男孩儿也不知道睡没睡觉,见我出门他也从房间蹦出来。 “哥,你咋起这么早?你也吓到了?” 小男孩儿很懂人情世故,走到我身边时手心摊开,掌心是两颗大白兔奶糖。 “谢谢小弟,我觉少,你说什么吓到了?昨晚你们住的民宿打架的事儿吗?” “嗯呢呗,可把我吓坏了,我一宿没睡。” 我有些想笑,到底是小孩子,不过昨晚的场面确实震撼,尤其是后来互甩卫生巾的那段。 “没事,打架而已,现在就这世道。” 别说抓奸的打小三的,最近我看新闻,就辽省奉天往南有个小城市,什么入室抢劫,刨根的消息一大把。 “打架?哥,那个老太太死了!” 我剥糖纸的手一抖,昨晚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把扁担往自己脑门上砸没想到把自己砸死了! 这不一下子就成刑事案件了? 不过昨晚有那么多目击者,老太太顶多算自杀吧? 男孩儿捧着凉水胡乱往脸上拍几下,问我能不能跟他一起爬山。 “小弟,你爸妈没教过你,不能跟陌生人搭讪啊?” 我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教育他,这自来熟的性格,可别被人贩子给骗走了。 “哥,不仅我爸妈教过,我们老师天天教。” “那你咋还敢跟我搭话?还要跟我一起爬山?” “我一看你就是好人!” 小男孩儿眼睛虽然看着我,眼神却像看着别人,我有些纳闷,我怎么看不透他,反而有种被审视的感觉? “哥,你肩上是黄大仙吧!”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竟然能看到黄天赐?他该不会不是人吧? “他身上带仙缘哦,能看到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黄天赐对着男孩儿倒是难得的慈眉善目,只不过他那张脸,做啥表情都不好看。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语气腻的,我都怀疑黄天赐是人贩子! “回老仙儿,我叫曲明晨。” 这一老一小好像相见恨晚,聊起来直接把我晾在一旁,没一会儿,黄天赐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明白了。 原来小曲的奶奶也是出马仙,他从出生就带着仙缘,因此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当然,也更容易撞到脏东西。 好在一般脏东西不会害人,他只当没看到就过去了,可他说昨晚上所有人都走了,老太太尸体也被拉走后,他又看到老太太的鬼魂回来了。 “那老太太嘴里说着把所有人都杀了!我这才害怕,吓得不敢睡觉!” 难怪,不过说他心大,他吓得一宿没睡,说他胆小,他都见鬼了,却还不回家,还要去爬山。 “吃饭了!” 傻妮儿娘见我跟小曲在台阶上白话半天,我妈跟他妈也都出来了,忙喊我们去餐厅吃饭。 “走吧,一会儿上山咱俩一起走,我们家老仙儿怪稀罕你呢。” 我无意间加重了“老仙儿”两个字,曲明晨突然打了个寒颤问我: “哥,你有没有感受到一股怨气?” 我警惕的看向四周,黄天赐却捂着嘴乐: “你哥现在这怨气,比那死了八百年的厉鬼还重!” 原来怨气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吃过饭,陈婷说要在家帮夫妻二人干活,她以后就住在这了,想什么时候上山就什么时候上。 我妈见我跟小曲在一起,也自动跟小曲爹妈走在一起。 “哥,你快看!那不是小三吗!” 在景区入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小曲忍不住喊了出来,顿时人群都往我们这边看,我一把拉住小曲捂住他的嘴,刚想解释一下,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响了: “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我也知道那不是因为爱……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 我他妈的…… 第5章 背上的老太太 我没想到出了人命,那个女人竟然这么快就被放了? 而且她此时正挽着个大腹便便卸顶男人的胳膊,整个身子贴在男人身上,神色不明地看着我们。 “小孩子乱说,小孩子乱说哈,大家赶紧检票吧!”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目光也不敢再看那女人,小曲却使劲拉了拉我的手。 “哥,你看她!” “别闹!我不看!” “哥,你快看!” 我转过头,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终于明白小曲想让我看什么。 那女人肩膀上露出一个诡异的人头。 那人头面目狰狞,见我看它,它的嘴脸突然裂开,几乎裂到了耳朵根子,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尖利牙齿,对着女人的脖颈就咬了一口。 女人似被利刃刺到,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脖子。 “大白天这么狂?黄天赐,干他!” 我把小曲送到我妈他们身边,抽出武王鞭就朝那女人冲过去。 好在已经进了景区,我们走的这条路几乎没什么人,我也不用顾忌。 只是我没发现,自己见到鬼物已经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习惯。 “你个王八犊子,你想干什么?” 那女人十分灵活,见我突然朝她跑过去,立刻侧过身,我没刹住车,出溜到她身后,站稳后我快速转身,对着她后背趴着的老太太就是一鞭子。 老太太直接将头一百八十度转过来,看不出丝毫害怕,反而笑的更可怖。 “咯咯咯,把你们都杀了!” 正是昨晚打架,拿扁担砸自己的老太太,原配家的亲戚,也有可能是配的妈。 被我砸中,老太太瞬间化成一股黑烟被风吹散,只是风中还夹带着她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哀嚎,她依旧喊着把你们都杀了。 “你到底什么人?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想抢劫不成?” 卸顶男人警惕的看着我,我收起武王鞭,指了指一脸愤怒的女人让他看。 在看到女人原本纤细白净的皮肤上突然出现一大块黑色时,那男的吓了一跳,也指着女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亲爱哒?你怎么也这么指着人家?人家身上怎么了?” 那女的对着男人说话跟昨晚甩卫生巾时简直判若两人,那声音娇滴滴仿佛酥到骨子里,听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你脖子黑了!”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用手摸了摸脖子上刚才被咬的地方,又从包包里拿出一面精致的小镜子,对着脖子开始照。 “啊!!怎么回事?刚才我这里疼了一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是你!一定是你这个浑瘪犊子刚才用那根破棒子砸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碰瓷,还碰的这么不要脸,我压根没碰到她,不然她这脖子早就断了。 “刚才是昨晚死的那个老太太趴在了你背上,脖子疼就是她咬的,你自己小心吧。” “什么老太太?” 男人声音拔高了几分,那女的有些心虚,看样子男人根本不知道昨晚农家院发生的事。 他原配竟然没找他? “亲爱的,你听我说,昨晚上我住农家院,跟别人起了冲突,那老太太拿扁担要打我,结果自己把自己砸死了,当时农家院有监控,警察就把我放走了,至于什么背上不背上的,我看着小杂种就是扯犊子吓唬我,一定是他搞的鬼!” 这女人嘴唇子上下翻飞,撒谎连眼皮子都不眨巴一下,脸不红心不跳,把男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卸顶男人霸总附体,刚才牙尖嘴利的女人立刻化身小娇妻,两人你担心我受欺负,我担心你知道了会冲动,为了彼此着想的模样,看的我想吐。 可黄天赐讲话,搞破鞋还这么明目张胆,真不要脸! 不想跟她磨叽,她只顾着对男人撒娇,似乎也没心情跟我纠缠,我招呼小曲他们继续往前走,谁知道这熊孩子路过二人,大喊了一句: “阿姨,你撒谎是不对的,那个老奶奶明明是这个大伯的亲戚,她们打你的时候不是说你是小三吗?” 我妈跟小曲父母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赶紧把小曲拉过来,晚一分钟女人长长的红指甲就要刮花他的脸了。 “什么亲戚?什么小三?什么老太太?你个贱人!快跟我说实话!” 卸顶男人突然暴躁起来,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用力摇晃: “你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女人被掐的满脸通红,双手使劲往下掰卸顶男人肥大的手掌: “咳咳……咳咳咳……松……松开……我说……” 第6章 亲妈 其实我也纳闷,你这么掐着她,让她怎么说? 幸亏卸顶男人听到女人的话松开了手,不然我真怕他把女人脖子扭断。 “昨晚你妈带着你老婆来了,她们一群人打我,老太太想拿扁担砸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把自己砸死了……亲爱的,昨天好多人都看到了,警察也看了监控,真不管我的事!” 女人眼眶通红脸煞白,眼泪含眼圈要掉不掉,本来长得就好看,这么一看更是楚楚动人。 卸顶男人面色一软,可很快又暴跳如雷: “你说我妈死了?我妈死了你他妈的还想着跟我爬山打野战呢?你个贱货!你等着你!我跟你没完!” 那男的也是奇葩,自己妈死了,不说赶紧回去奔丧,竟然衣服一撩,解开皮带要抽女人。 “亲爱的!你相信我!真的跟我没关系,昨晚上老太太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她后背上背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女人上蹿下跳躲避着男人的抽打,嘴却没闲着。 只不过昨晚我可没看到老太太背上有什么小姑娘。 我跟小曲对视一眼,小曲也朝我摇了摇头。 这女人真能扯谎。 可男人脚步却顿住了,不可置信的指着女人: “你说的是真的?” “亲爱的,我怎么会骗你?我太害怕了才忘记告诉你,但是我真的看到了,那姑娘脸色惨白,七窍流血……” “闭嘴!” 仿佛被踩了尾巴,男人大声呵斥,女人立刻识相的捂住了嘴。 “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看着男人快速出了景区,女人才想起来我们始终在一旁看着她的囧态,立刻整理了散乱的头发,恶狠狠的瞪着我们: “小杂种!再好乱说话,老娘拔了你的舌头!” 小曲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小曲他爸大曲有些不乐意了,骂骂咧咧就要跟女人掰扯掰扯,好在他老婆马上拦住了他。 那女人转身出了景区,我们继续往山上走,本以为不会再见到她了,没想到晚上我们回农家院,发现她竟然住了进来。 跟对我们时凶神恶煞不同,她跟老两口说话温声细语,不知道的以为她是这家的女儿。 我跟小曲郁闷的蹲在二楼台阶,小曲竖起耳朵一边听,一边告诉我,这女的说她叫胡嫣然。 我只觉得这名字还怪好听的,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美女。 “哥,你说这女的咋这么会装呢?昨晚明明就是她把老太太气死了,她非说有什么小女孩儿,那男的还真信了!” 我揉揉小曲的头发,他爸妈在收拾东西,明天周一,一会他该退房回家上学了。 “你没听电视剧里说吗,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小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回我算知道了,以后我可离这样的女的远点!” “对了小曲,大仙儿给我一本书,你帮我看看这上面的字你认识不认识!” 我突然想起来黄天赐给我的那本古书,小曲这孩子有点东西,万一我看不懂他能看懂呢? 小曲接过那本好像一碰就要碎掉的古书,看到封面上的四个字,告诉我这叫修炼手册。 我立刻精神了,这一定是黄天赐祖上传下来的,可小曲翻开第一页,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他的眼睛不停在我跟书之间扫来扫去,最后落到黄天赐身上。 “咳咳……你们唠,我偷鸡去。” 没理会心虚的黄天赐,我看着小曲,小曲嘴角不停地抽搐,到底也没说里面写了什么。 看他这表情,该不会是禁书吧?我赶紧把书抢回来,别把这孩子给荼毒了。 小曲吃过晚饭就跟着爹妈走了,临走还留了我电话,说等他放假,给我打电话,我对他并不反感,不过还是交待了他,以后不要轻易跟陌生人搭讪。 “妈,明儿咱们也回去吧,我也得上学了。” 十一前就开始放假,十一后我又请了长假,再拖一拖,这学期可就过去了。 “明天回去啊?妈还想带你去看看你姥爷,不过没事,等你放寒假再去,到时候把你姐也带着。” 要说这次来辽省,最大的遗憾,就是我没能去看姥爷,不过我妈说的对,寒假暑假随时都可以来。 我也回房间准备收拾东西,进屋前往院子里看一眼,胡嫣然竟然还陪着老太太唠嗑,陈婷坐在一旁,她从包包里拿出个亮晶晶的发卡戴在了陈婷头上。 “那奸夫都走了,这娘们还不走呢?” 黄天赐蹲在窗台上盯着胡嫣然,我也不明白她留在这做什么,不过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第7章 闹事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 拉开窗帘就看下面堵了一群人,有几人手中拿着榔头把院子里的东西打砸稀碎。 “草他娘!太欺负人了!” 我看到陈婷手里拿着一把镰刀,浑身颤抖的跟闹事的人对峙,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 下了台阶我才发现,胡嫣然跟傻妮儿娘都跌坐在地上,傻妮儿爹更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额头上正往外流着血。 “畜生!你们对老人孩子跟女人下手,老子跟你们拼了!” 愤怒让我失去理智,我握着武王鞭就朝为首的人撞去。 那人长得膀大腰圆,剃了个光头,脸上有道疤,看着就不好惹,他大概看我年纪不大,不屑的嗤笑一声,握紧拳头就朝我的头上砸。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的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陈婷更是吓得镰刀都掉落在地上,声音颤抖的喊着: “哥!别打我哥!” 所有人都在等我倒下去,却没注意到光头男人逐渐变白的脸色,跟他脸上豆大的汗珠。 “啊!!!我操你妈!老子弄死你个小逼崽……” 光头疼的眼泪直流,跳起来骂我,只是还没骂完,一道纤瘦的身影就朝他扑过去,光头的脸上瞬间一个血淋淋的手抓印,从脑门挠到了下巴颌子。 “骂呀!你个王八犊子你敢打我儿子?我挠死你!” 来人正是我妈,不过现在我妈跟疯了一样,双眼通红嘴里骂骂咧咧拼命的朝光头脸上抓。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疯狂的我妈,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 不仅是我,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着光头被抓的满脑瓜子血,我突然有种感觉,他没长头发都限制了我妈发挥。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光头扑通跪地上给我妈磕头,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我妈拉开。 “妈妈妈!冷静点,没事了没事了。” 我妈一把搂住我,哽咽着开口: “老疙瘩,有妈在,谁也别想动你!” 我眼泪不由自主滑落,我妈伸出血红的手掌想给我擦掉,我赶紧往后退两步,刚刚的感动散了大半。 那手指甲里还挂着肉屑,我害怕。 “对了!大爷怎么样了?快打救护车!” 我想起来受伤的傻妮儿爹,转头一看,人家已经坐起来,一家三口正抱在一起张大嘴看着我们。 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就连胡嫣然,看我妈的眼神都直了。 我妈轻飘飘往光头后面的人身上看去,那群人扯住光头就往门口跑,拼命挤上个面包车,没有一秒犹豫,车直接蹿了出去。 “姐姐,你真牛逼!” 胡嫣然扶着一家三口站起来,给我妈竖了个大拇指,我妈脸红到了耳朵根。 “这……本来今天我们要走的,眼下也走不了,万生,快帮你大爷收拾收拾。” 我找来笤叟开始打扫,陈婷有些担心,非让傻妮儿爹去医院看看,老头说啥也不去。 “爹,娘,我手里有十几万,咱们去市里买个楼吧,不在这伺候人了。” 陈婷给老头上了药,开始劝两口子搬家,左右已经知道傻妮儿去世了,他们留下确实没什么意义。 毕竟农家院设施老旧根本不挣钱。 “好孩子,听你的,不过爹有钱,你那个钱你留着,等你嫁人了当嫁妆的!” 胡嫣然也默默打扫着院子,虽然谁也没说到底怎么回事,可我总觉得那群人是冲她来的。 “胡……大姐,要不你走吧,你别在这住了。” 虽然我说这话有些多管闲事,可我实在不想看那三个苦命人再有什么闪失。 “我走,明天天亮我就走!” 胡嫣然苦笑一声回了房间,我跟黄天赐去附近转悠半天,买了点梨干,还遇到了一个卖刺猬的。 因为黄天赐的缘故,我对刺猬蛇鼠都比较敬畏,没想到有人胆子这么大,抓刺猬来卖钱。 “救救我……救救我……” 路过装刺猬的笼子,我突然听到一声孩童呼救声,四处张望一下,因为是工作日,附近基本看不到孩子的影子。 我抠抠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救救我……小先生救救我……” 我蹲到笼子前,仔细的盯着里面的小家伙,终于确定,跟我呼救的就是它! “小伙儿,买刺猬不?” 见我来了兴趣,卖刺猬的男人立刻招呼我。 “多少钱?” “五百!” 我抬头对上男人的三角眼,有些无语的问他: “我看起来像不像傻逼?” “像……啊呸!不是……不像不像,小兄弟你一看就机灵。” 第8章 结善缘 强忍着给他一电炮的冲动,我在心里对着小刺猬说了声对不起,抬腿就走。 只不过我的腿完全不受我控制,走出去几步,竟然转了个圈回了刺猬笼子前。 那男的嘴里喊我的话才喊到一半,我就抬手从里怀兜掏出钱包,抽出零零碎碎的五百块钱递给他。 “唉呀妈呀小兄弟,你可真是敞亮人!我一看你就是富贵命,这么的,你敞亮,哥也不差事,这几个也送你了!” 男人收了钱笑的满脸褶子,揭开刺猬笼子后面的黑布,露出个装了几只兔子的笼子,随后头也不回跑到路边,跳上了一辆摩托车,生怕我反悔把钱抢回去一样。 只是他没得意多久,摩托车轰鸣的骑出去几百米,连人带车就翻进了沟里。 听那惨叫声,五百块钱估计不够治的。 “黄天赐,你要教训他,为啥让我破败?” 我拎着两个笼子走到山脚下,小兔子们一出笼就朝山坡上跳,小刺猬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闭嘴!从现在开始做好你自己!” 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好我自己,还想跟他掰扯,一声带着焦急的温柔女声从身侧响起: “灵灵,我的儿……” 身旁泛黄的草地发出漱漱声响,小刺猬口中大喊着妈妈,我就看到一只大刺猬快速爬到我面前,幻化成满眼慈爱的白衣女子,将小刺猬捧在手里。 “啊啊啊啊啊……啊巴……” 我本想喊句神仙,可突然又变成了傻子。 嘴角温热的液体流下,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感觉。 “妈妈,是这位小先生跟黄家爷爷救了我。” 白仙将小刺猬放在地上,小刺猬立刻变成个三岁孩童,母子俩对着我深深的作了个揖: “多谢黄仙跟小先生救了我家小子,以后有需要的地方,我白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打住,白仙姑,俺们不用你赴汤蹈火,就这小子缺心眼,你给治治呗,你知道他买你儿子花了多少钱不?五百块!” 我这个缺心眼好像有点明白了黄天赐这么做的用意了,原来是想挟恩图报,让白仙帮我治病? 白仙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将手指轻轻搭在脉搏处,目光始终温柔的看着我,等她把完脉,又一脸奇怪的问黄天赐: “黄仙儿,这小先生跟你有缘分,按理说你应该可以帮他恢复正常,可你的法力似乎损耗过多,可是遇上了什么变故?” 我一听这话心想完了,白仙嘴快,等我这个缺心眼反应过来想拦她,她都问完了。 黄天赐立刻黑了脸,一巴掌拍在我嘴巴子上,一蹦三尺高指着我就开始骂: “还不是这个损瘪犊子!老子十年前拜月,他找我讨封,他问我他像人还是像神,老子差点气吐血,就给他封了个傻逼……” 我使劲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插裤裆里去,白仙也是素质好,强忍着自己的嘴角,最后直接化成了原形。 “黄仙……息怒,这是我白家为了修炼炼制的丹药,普通人吃了能变聪明,修行者吃了可以助你增长道行。” 白眉叼着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儿子,飞速爬进沟里的草丛,沟里的杂草翻涌出去两百米,清脆的笑声震耳欲聋。 “黄天赐!我告诉我妈你欺负我!” 一颗黑溜溜的小药丸被他弹进我嘴里,我还没来得及品品啥味儿,甚至没有吞咽,那药丸就像长了腿,自己顺着食管溜了下去。 一瞬间我感觉神清气爽,自从得了精神病后,还是第一次这么精神! “黄天赐,你赔我五百块钱!” 黄天赐像嚼花生米一样把药丸倒在掌心,嘴巴子塞的鼓鼓的,还不忘囫囵不清的埋汰我: “说你缺心眼,你老不乐意……这白家的药,五百块钱你占了天大的便宜! 别人想求,五万都未必求的来,要是没有老子,你能结这么大的善缘……嗝——” 黄天赐好像噎倒了,手掐着自己脖子使劲往下咽,我脑子里只有那句五万都求不来,赶紧抢过小瓶子,把里面的药往出倒,这可是我花钱买的,就剩三粒了! 没多想,我张开嘴直接把药吞了,黄天赐缓过来还夺过药瓶反复倒了几下。 我震惊于自己竟然反应这么快,一定是药起了作用,真是神药! 我跟黄天赐回农家院时已经快半夜了,不是我们俩贪玩,是回来的路上,肚子转筋的疼,只能找个地方释放,黄天赐也没好到哪去,他虽然不拉屎,可他一直放屁,而且奇臭无比。 我一边拉一边翻白眼,差点被熏迷糊,好不容易感觉好点了,起身走几步,又感觉快要夹不住。 第9章 鬼脸 “黄天赐,咱俩是不是仙丹吃多了?” 一路拉回来,我身上没有纸,草叶子把屁股都剌出血了,上台阶都没了力气,只能慢慢往上爬。 “你懂个屁,这是排出你身体的杂质!” 黄天赐也蔫儿了,我们之所以能在天亮前回来,还得靠他不停放屁,好像助推器,一路推着我回来。 “你可得了吧,以后可别贪多,贪多嚼不烂!” 黄天赐没心思搭理我,拖着我的脖领子就往二楼上,我上了台阶抬头看了一眼,突然看到我房间隔壁的窗户上印着一张惨白的鬼脸。 鬼脸眼眶里都是白眼仁,舌头吐出来好长一截,五官都在往外渗血。 “那是谁的屋?” 我拽住黄天赐,黄天赐转头忍不住大叫一声: “我滴老天奶!大半夜整这死出!” 黄天赐是实在没力气去捉鬼,随手烧了张符纸,神秘兮兮的说,那鬼脸看不到我们了。 要不是我们往门边爬的时候,那张脸朝我们这边转动一下,我还真就信了。 “咋整啊天赐爷爷,咱俩现在这状态,怕是随便来个小鬼都能拿我们剔牙!” “哼,你小子没事黄天赐,有事就叫爷爷?呸!老子没你这样的爷爷!” 虽然眼下情况不妙,可我还是没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黄天赐后知后觉,抬起无力的爪子往我脸上掏了一把。 “老子给你的书你不是让姓曲那小子翻译了?” 提起这书我就来气,小曲当时一副看禁书的表情,除了封面四个字,压根没给我翻译。 “那第一卷不就是教你危急情况下怎么保命吗!” “哎呀你别磨叽,他没给我翻译!” 黄天赐脸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在我耳朵边上小声问我: “你兜里有没有掏耳勺?” 我摇摇头,不明白他这个时候要掏耳勺干什么!那鬼脸已经一点点穿透了窗户,朝我们这边移动了。 “你妈没教过你,遇到危险就抠耳朵,抠耳朵的时候谁也不能碰你!” 我…… 我要不要找个厕所,这样人家敲门我就说有人,他就不会进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身旁温度越来越低,我本就趴在地上,这会更是冻的我直哆嗦,黄天赐却不管那些,尖长的指甲就插进我的耳朵眼里。 “哎?往上扣扣!” 鬼脸竟然真的停下了,只有一张脸,就那么静静地悬在我身边,我看一眼时间,还没到两点,我们不能在这抠到天亮吧? “哥,你咋的了?” 陈婷应该是起夜,厕所正好在院子一侧角落,她往过走正好看到我,我心里一惊,朝着她喊道: “快进屋……进屋!” 大概我声音太虚,陈婷反而“噔噔噔”跑上了台阶,要过来搀扶我,只是见到我身侧阴森的鬼脸,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黄天赐挡在我面前,那鬼脸直张开嘴冲过来咬在黄天赐肩膀,黄天赐惨叫一声,我心头一紧,脑子一热,直接开口唱了出来: “日落西山黑了天…龙离长海虎下高山……” 之前黄天赐教过我请仙的帮兵诀,当时我抹不开脸面,唱不出口,一直也没放在心上,因此不管哪路神仙我都请个遍,看看能不能有人给点面子出来救我们一命。 “你他娘的唱的什么玩意!” 黄天赐疼的龇牙咧嘴,却死死按住肩膀的鬼脸,不让它脱离。 一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 谁也没来,我担心黄天赐,摸出武王鞭强撑着站起身想敲鬼脸,突然一阵旋风刮过,两米高的黑影站在我面前,伸出毛茸茸的黑爪子,轻松将鬼脸提了起来。 因为鬼脸还咬着黄天赐,黄天赐也被提了起来,双腿一顿乱蹬,冲着黑影大喊: “熊老弟,快放我下来!老子屁都要被你抖了出来了。” 来的竟然是一头成了气候的黑熊。 黑熊嘿嘿一笑,露出森白的尖牙,用另一只手把黄天赐扯下去,随即双手尖利的指甲捏住鬼脸轻轻一撕,鬼脸发出一声惨叫,被撕成了两半,又进了那张血盆大口。 “熊……熊熊熊熊……” 此时我看清了这庞然大物的全貌,也想像陈婷一样晕过去。 它身体黝黑,四肢粗壮,像人一样双腿站立,锋利的爪子像利刃一样在夜里闪着寒光,面目狰狞,目光如炬,长得实在太吓人了! “在下熊大勇,家住熊头山黑云洞。” 熊大勇报了家名又像一阵风刮走了,我记下它的洞府,等着天亮给他买供品答谢,这可是救命之恩。 第10章 皮尸 “早知道唱神调就能请来帮手,我何必遭这么多罪?” 把陈婷掐醒,陈婷又把我扶进了屋,就剩我跟黄天赐,我本来想睡觉,他又放了个屁。 奇臭无比。 顿时我就精神了。 “哼!你当白请他们?天下哪有白吃的早饭午饭晚饭?还有夜宵?你不付出代价,人家闲出屁也不能帮你!” 我知道黄天赐说的对,我也就那么一说,今天运气好,这附近刚好住了个熊大仙儿,不然现在我跟黄天赐的屁都得凉了。 在炕上靠着墙坐到了天亮,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力气都回来了,整个人精力十足,脑子也无比清明。 黄天赐身上缕缕冒着黄烟,盘腿坐在炕上,我也不敢打扰他,免得再坏了他的修行。 “哥!哥你快出来!” 刚想出去洗漱一下,陈婷在门外用力砸起了门。 “咋了?” “哥……你?你好了?” 回想起昨晚的经历,好吧其实我并不想回想,只能把话题引回去,问陈婷这么急找我做什么。 “哥,嫣然姐姐被坏人抓走了!” “哦,那我这就报警。” 我以为陈婷没有手机,想找我帮她打电话,赶紧掏出电话要拨110,全然忘了农家院是有座机的。 “不能报警!嫣然姐姐被抓走前悄悄告诉我,让我找你去救她。” 我有些懵逼,我跟她又不认识,更是看不上她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她竟然想让我去救她,这不白日做梦呢? 就算她长得好看也不行,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陈婷啊,你该干啥干啥去,一会儿我就回家了,以后你跟着新爸妈好好过。” 陈婷见我无所谓的揣回手机,没有一点想去救胡嫣然的意思,立刻急了,我还纳闷她怎么就跟胡嫣然关系这么好了,陈婷却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块像人皮一样的东西。 “人皮!” 黄天赐猛地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眼里有金光。 将陈婷手里的东西拿到鼻子前闻了闻,黄天赐肯定的点点头: “还真是人皮,不过这人皮的质感,看着像皮尸。” 我问黄天赐什么是皮尸,黄天赐说,皮尸其实是一种精怪,它们本身没有皮肤,就像一摊烂肉,丑陋不已。 没有皮肤的精怪会使尽浑身解数去诓骗路过的人,它们对路人许愿,只要将美人的人皮献祭给它们,便会赐下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经不住诱惑的路人会去坑害长得好看的人,将她们的人皮完整的剥下来献给皮尸。 因此皮尸外貌都很出众,而且披上人皮与常人无异,混在人群中根本分辨不出来。 “所以说胡嫣然是皮尸?她这是骗了谁的人皮?她真会给人泼天的富贵?” “哼!当然不会,皮尸是吸收天地间的怨气而生,没有皮肤便只能被禁锢在一处无法离开,它们只是想逃出去,运气好的,献祭了人皮还能留条小命,运气不好的,精怪可不跟你讲道义,直接就把人给害了!” 黄天赐说除非是人皮的主人心甘情愿献祭,否则皮尸诓骗来的人皮几年后就会溃烂,因此皮尸需要定期换皮。 我立刻想到她靠近陈婷,想来是打算骗陈婷把自己的人皮给她,或者直接动手掠夺。 这东西竟然这么可恶。看来我们还真不能一走了之。 “陈婷,我会去救她,但是你记住,以后一定要远离这种长得好看的女人!” 陈婷虽然不解,却相信我不会害她,郑重的对我点点头。 我让我妈还有傻妮儿爹妈带傻妮儿先进城住,免得那些脏东西再回来,可傻妮儿父母坚决不肯,而是让我妈把陈婷带走。 交代老两口这两天别营业,给他俩留了一千块钱,让他们帮我买供品跟纸钱,在家答兑熊大仙儿,我跟黄天赐漫无目的在附近溜达。 抓走胡嫣然的是那个卸顶的男人,也可能是那男人的老婆,只可惜我们不知道那男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人皮上有指引。” 黄天赐摊开掌心,那块人皮上竟然隐隐出现了一条红线,我们立刻朝红线所指方向走,走出去二里地,红线依旧指向前方。 吃了白家的药,我倒是没感觉累,就是觉得有些渴,在路边的小卖店买了瓶水,刚好门口有拉活的三轮车。 “要不,打车吧?” 黄天赐正有此意,直接蹭上了三轮车。 “小伙子,你要去哪儿?” 这种车一般都是报了地名,他再要价,然后双方拉扯一番才能走,我直接指了指红线的方向: “师傅,朝那边走,什么时候停我告诉你。” 第11章 母猪沟首富 三轮车师傅一看没有目的地,有些警惕的看着我,毕竟现在新闻上刨根的多,他大概是怕我把他骗没人的地方抢劫害命。 “师傅,我今年才十八,你长得也比我强壮,我都不怕你怕啥?再说我有急事儿,你快开车吧。” 我直接跳上车坐,师傅打量了我几眼,咬咬牙开了车。 “对了,大哥,前面方向都有哪些村子?” 这地方离市区很远,倒是隔千八百米能有几十户人家。 “你说村子啊?鸭子泡村,母猪沟,土门屯子……一大堆呢!不过要说最有名的那就是母猪沟,母猪沟有钱啊,基本上都是万元户,尤其那个村首富,那更是百万身家。” 这大哥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着母猪沟首富的发家史,说那首富钱大志,原本家里穷的掉底,媳妇天天骂他没出息,可不知道他哪里吸引到一个城里姑娘,那姑娘不图钱不图财,明知道钱大志有家,也愿意跟他搞破鞋。 “大哥,那城里姑娘长得好看不?” 他一说这城里姑娘,我第一反应就是胡嫣然。 钱大志很有可能就是爬山时胡嫣然那个亲爱的。 “好看,但是我没见过,我听母猪沟的人说的,说有一次进城买衣服,看到那姑娘挽着钱大志,那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白瞎了,而且我听说那姑娘还给他介绍人脉,让他跟个开矿的大哥,这腰包才越来越鼓。” 如果钱大志就是那个男人,那他是靠胡嫣然发家,可他对胡嫣然那态度,却像是胡嫣然傍大款。 看来是我猜错了,钱大志也许不是我要找的人。 不过下一秒司机大哥又开口说道: “哎!不瞒你们说,老弟,我就母猪沟隔壁村的,昨儿回家离老远就听见首富家办事情,说是他老妈死了,哎呦那排场,光台子就搭了三张,说今儿晚上还唱二人转呢……” “大哥,你是不是眼睛花了?我就一个人,你为什么说你们?” 我发现吃完白家的药我脑子是真好使了不少,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话中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人?唉呀妈呀?你身边的老头呢?” 那大哥回头看了一眼,见真的只有我一个,吓得一个急刹车。 “大哥,你说坐车时那老头啊?那老头路过的,不是跟我一起的。” 我以为是黄天赐刚才现了形被他看到,毕竟也有一些人能看到些常人看不到的,忙打着马虎眼,司机钻车底下检查好几遍,才将信将疑继续往前开。 “小老弟,你这到底要去哪儿啊?” 我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喇叭声,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一点半,看着时辰要上祭了。 “去母猪沟。” …… 三分钟后,我在母猪沟村口下了车,司机大哥很有良心,开出来这么远,只跟我要二十块钱,我兜里刚好有三十块钱零钱,都给了他,他高兴的不得了。 “真会装。” 看着他开着电动三轮车走远,我忍不住跟黄天赐嘟囔。 什么跟我一起的老头,分明是他看到了黄天赐说话时露出马脚。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我要找钱大志,他就话赶话帮我找到钱大志? 分明是故意把我送过来,联想到胡嫣然让我来找她,这人大概是胡嫣然安排的。 “你突然不二了,老子有点不适应。” 黄天赐打量我一眼,脸上竟然有一丝后悔。 不是,他后悔什么?后悔让我当傻子?还是后悔让我恢复正常? 黄皮子的心思真不好猜! 寻些喇叭唢呐声,我们很快找到了钱大志家,,确实比别人家豪华不少,外墙都贴了仙鹤松树的瓷砖。 爬山时遇到的男人正穿了一身孝衫,头上绑着孝带抽着烟,旁边是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看来他真是钱大志。 “黄天赐,我们去哪儿找胡嫣然?你能感知到她在哪儿吗?” 钱大志家大门墙都比别人家高上一截,想往院里看根本看不到。 “等会儿!” 黄天赐低头快去念着咒语,不一会,两只小黄皮子探头探脑的从墙头跳下来。 黄天赐对着两只黄皮子问了半天,小黄皮子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嘴里吱哇乱叫,说的什么我一句没听懂,黄天赐却紧紧皱着眉头。 等小黄皮子跳走,黄天赐让我先混进院子里假装吊唁的人,他自己则化作一缕黄烟先一步飘进了院子。 刚好这时有几个人从一辆桑塔纳上下来,一边假装擦眼泪一边哭着要进院子,我赶紧跟在后面,钱大志就看了这群人一眼,并没有开口,想来不是实在亲戚。 第12章 养鬼 老太太灵堂就搭在院子正中间,其余三面都搭了台子。 各种乐器连接着音响,好像较劲一样使劲的奏哀乐,震的我脑瓜子嗡嗡的,只能看到旁边人嘴巴张张合合,至于说什么,根本听不清。 这钱大志真是大孝子,这么吹他妈能安息才怪! 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我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死死捂着耳朵,声音还是往脑子里钻,好在有个看着像白事儿先生的老头,对着三个台子摆了摆手,拿着话筒在那喂喂喂半天,开始召集子女跟亲戚上祭。 我看着一大群穿孝衫的系孝带的在灵堂跪倒一片,一个一个接过身边人传过来的供品往头上举,最后磕头伏地干打雷不下雨的假哭,只觉得这人太有钱了,反而没了人性。 哪怕是假哭,钱大志也一声没嚎。 倒是他老婆趴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要断气,旁边的人被她感染,倒也真情实意的流了几滴眼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亲女儿呢。 黄天赐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悄悄四处转转,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死了的缘故,这院子里温度比外面低了不少,感觉阴气很重。 寻着阴气,我转悠到一个小屋前,这小屋看着跟院子里其他房子格格不入,一扇窗户都没有,唯一的铁门上了把大锁,阴气就是从这个门里一丝丝渗透出来的。 这把锁多少有点此地无人三百两了。 可以确定这小屋里有问题,可没有钥匙,我没办法进去,找东西硬砸,马上就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再把我当小偷给抓了。 正寻思着怎么进这个屋,拐角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往这边走,我赶紧躲到屋后,就看那人手里拿着什么,那东西很细,要不是闪过一道微光,我都没看到。 他四处张望着,走到门前,将手里的东西往锁眼里捅,即使哀乐声很大,我还是能感觉到,那锁头肯定被他打开了。 铁门发出轻微的声响,看得出他很小心,这人应该是真正来偷东西的,我犹豫着要不要给他一棒子把他打晕,自己进去看看,震耳欲聋的哀乐声里却突然夹杂几声鬼哭狼嚎。 “鬼鬼鬼鬼鬼……鬼啊——” 开锁的男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猛的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的大叫起来。 可惜这个地方怎么叫,别人也听不到。 我探出头去,那男人明显是想跑,可大概是太紧张,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摔在地上,一只黑的像木炭的爪子突然从门里伸出来,爪子速度很快,直接掐在男人脖子上,带出了爪子后焦黑的身体。 那东西全身都像被火烧过一样,身形瘦弱,却轻易就把一个成年男人提了起来,嘴里还发出桀桀的怪笑,吓的男人直翻白眼。 “松手!” 我抽出武王鞭大喝一声,那东西爪子一松,把男人甩在地上,朝着我就扑了过来,我照着它脑门就往下砸,它的头被我砸中,口中发出愤怒的嘶吼,四肢咔咔直响,诡异的扭曲着自己的身躯,活像一只黑色蜘蛛,手脚并用再次朝我撞来。 这一次速度太快,我举起的手还没砸下去,就被那东西扑倒,刺鼻的腥臭味越过舌苔直达上颚,充斥了整个脑腔,我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那东西双手死死按着我的头,张开嘴露出满口碎牙就要咬我,我拼命抬起武王鞭塞进它口中,坚硬的武王鞭瞬间崩碎了它满口的牙。 它吃痛躲回小屋,我薅住装死的男人脖领子,拖着他就想跑,可身后又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声音,我回头望去,小屋里又爬出几个形态各异的“人”。 它们有的浑身湿漉漉的,一边爬一边往地面滴水,有的脖子上绑了根白绳,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嘴边,有的腹部破了个大洞,一爬里面的器脏就掉落到地上。 是水鬼,吊死鬼,产难鬼……这间房子里这么多鬼,难不成是钱大志养的? 它们嘶吼,翻滚,不停变换着往前爬的姿势,可唯一一点相同的是,这些东西看样貌都是女人,年轻女人,有的看起来也就十几岁。 我被这一幕震住了,完全忘记逃跑,那男人抬头看到面前这些东西,哀嚎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直到爬在最前面的水鬼冰凉的手抓住我的脚脖子,我终于反应过来,用力将武王鞭砸在它的手腕上,它的手腕很纤细,轻易的被我砸断。 我从怀里掏出黄天赐给我的符纸猛的拍在水鬼脑门,水鬼像是被灼烧一样痛苦的哀嚎,额头上冒起了白烟。 第13章 为了抢矿 符纸只是对水鬼造成了一些伤害,并没有彻底灭了它。 这符纸是黄天赐之前给我画的,如果换成现在的黄天赐,我这一张符下去,这些鬼物都得灰飞烟灭。 其他死状各异却怨气极重的厉鬼似乎被震慑,在原地焦躁的踱步,却没一个上前招惹我。 我也不敢跑,葬礼那边人太多了,我跑过去根本护不住所有人,只能在这跟这些鬼僵持,尽量用符纸拖时间等黄天赐来救我。 只是对峙中,我发现那个产难鬼看着年龄最小,也就十几岁。 产难鬼是孕妇生产时难产而亡,即将为人母却永远失去了孩子,孕妇死前怨气很大,就会化作产难鬼。 可她年纪那么小,是谁让她怀了孕? 还有这些女人都是哪里来的? “救我……陈万生……” 哀乐停了一瞬,好像是有人在点歌,小房子漆黑的门里,竟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那声音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跟娇滴滴,而是十分虚弱,带着无尽的恐惧。 是胡嫣然。 她竟然被关在这里,那黄天赐去哪儿找他了? “大姐,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老弟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胡嫣然没了声音,我额头上直冒冷汗,不知道能拖多久,现在天短了,一会天黑,这群鬼没了顾忌,所有人都得死翘翘。 “哎呦呵!老弟,你在地上干啥呢?” 墙头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我抬头看他,那群鬼也转身看他。 正是送我过来的开三轮车的司机。 他好像没看到墙下的鬼,只是乐呵呵的看着我,还往嘴里塞着花生米,嚼的咯吱咯吱作响。 “大哥……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能看到,你要有招救我你就救,没招就赶紧跑吧!胡嫣然在这屋里面,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倒盼着胡嫣然真是那个什么皮尸,皮尸年头久,就算这些鬼怨气再大,也未必是她对手。 可看她现在这窝囊样,我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了。 “哈哈哈老弟,我看你就是机灵人,大哥我没什么能耐,对付这么几个玩意还不在话下。” 三轮车司机把手里剩的花生米一把塞进嘴里,轻轻松松从墙外翻了进来,墙下的鬼一股脑朝他爬去,说实话我从后面看着,只觉得有些搞笑,完全没有了恐惧。 “哎!都是苦命的人儿,林大哥我今天不伤你们性命,等那黄仙儿回来,看看能不能送你们去投胎。” 三轮车司机自称姓林,他突然从背后掏出一把桃木剑,快速用剑尖点在众鬼的脑门上,那些厉鬼一动不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牛逼啊大哥!” 我在地上坐半天,腿都坐麻了,林大哥热心的把我扶起来,让我等在外面,他进去救胡嫣然。 胡嫣然脸色苍白的被他抱出来,林大哥眼神有些复杂,也有些不解,我想我的眼神应该比他更复杂。 开三轮应该是副业吧?他主业是道士? “咳咳……小兄弟,林某一直在追查一起失踪案,这案子里,失踪的都是年轻的姑娘。” 林大哥把胡嫣然随意扛在肩膀,轻飘飘翻到墙外,又扯着我的胳膊把我也扔了出去,这才跟我表明了身份。 他叫林峰,是省厅的人,不过是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殊部门,专门处理灵异案件。 他说五年前溪城连续丢了不少女孩,警方查来查去,也没有嫌疑人半点信息, 于是派他过来追查,他走遍了溪城却一无所获,直到前几天遇到了胡嫣然。 “她告诉我她知道那些女孩儿的下落,也带我来了这里,我自然发现了女孩儿都被制成了厉鬼,被钱大志用来抢矿看矿。” “抢矿?抢东西不犯法吗?” 林峰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说现在开矿的都是黑社会出身,他们到别人的矿山去抢矿,出了人命就地一埋是常事。 我不敢相信,刨根入室抢劫就更离谱了,竟然还去抢矿抢地盘? “不对啊,你不是说钱大志靠胡嫣然发家?是胡嫣然教他养鬼的?” 见我这么问,林峰眼中闪过一丝赞叹,紧接着开口道: “那都是我现编的,忽悠你的。” 我…… 不知道该无语还是敬佩他的坦诚。 “那你既然找到钱大志头上,为啥不抓他?” 林峰说他能看到鬼,也能碰到鬼,可没办法送走鬼。 这些厉鬼都是被绑架的可怜女孩儿,他总不能把鬼都灭了。 我看了看僵在原地的产难鬼,心里顿时一阵酸楚,这些人跟傻妮儿一样,被那些畜生给毁了。 第14章 小鬼 我们三个蹲在院墙外,天色暗了下来,虽然院子里灯火通明,可我们缩在阴影里,不走近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对,哀乐怎么停了?” 胡嫣然只是脸色发白,说话有些虚弱,身上沾染了不少阴气,但是没别的问题。 我也发现了,刚才瞧嚎乱叫的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不少,甚至能听到院子里的人交谈。 其中有个嗓门大的女人正扯嗓子喊,说钱大志负责看的矿被抢了。 汽车发动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多辆桑塔纳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他们走后,院子里唢呐又吹上了。 “趁现在,我们赶紧走!” 林峰震惊的看了我一眼: “你是出马仙吧?你遇到不平事,竟然想一走了之?” 胡嫣然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翻了我一眼,我顿时觉得脸上臊的慌。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他妈分明想翻墙进去,看看那屋子里还有什么邪物,否则如何能镇住那些厉鬼,这两个人真是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 我黑着脸站起来,想看看四周有没有砖头啥的,能让我踩着再翻进去。 那些女鬼还在原地,一旦有人过来,或者那个开锁男醒了乱叫,肯定还要出乱子。 “哎?老弟,你干啥呢?” 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踩的,只能退后几步一个助跑想扒住墙沿,结果根本没摸到还差点撞到鼻子。 林峰看我这么大的动作立刻灵巧的拉着胡嫣然躲到一边。 “干啥?时辰越来越晚了,不进去等着那些女鬼害人?”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的说话,林峰跟胡嫣然也收起了对我的轻视,只见林峰拉住我的胳膊,轻轻一托就把我托到了墙头。 我的脸正对上一张七窍流血的脸,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 墙外的人想进去,墙里的人想出来。 黏腻的头发散发着异味儿就这么飘到我脸上,我手比脑袋反应的快了一步,一拳头捶在女鬼头上,将女鬼捶了下去。 不愧是白家的丹药,不仅增长智商,还能强身健体,就这反应之快,我自己都没想到。 重新跳回院子,刚刚那几个女鬼还在原地,开锁男也没醒,只是仿佛怪兽巨口一样黑漆漆的门里,正往外爬着两个鬼。 同样都是女性,一个身上穿着破烂的白纱,白纱有拖尾,看起来像婚纱,另一个穿的灰突突的,头发乱成了鸡窝,背上坐着个鬼娃娃。 鬼娃娃扎了两个小揪揪,眼珠子掉在眼眶外面,只有一根弦儿连着,随着女鬼往出爬的动作,眼珠子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 门里还有阵阵凄厉的嘶吼,这屋子太可怕了。 我心里有些没底,如果换做以前,我死也得黄天赐回来,可看着院子里越来越浓郁的阴气,不停往外爬的厉鬼,灵堂前的人还在点着歌,殊不知灭顶危险近在咫尺。 “林大哥,你赶紧把剑拿出来,把它们都定住啊。” 说话间两个鬼已经完全爬了出来,在它们后面,又伸出一只枯瘦如树枝的鬼手。 想到林峰刚才那一手,我心里又有了一点点底气,只盼着他能配合我把厉鬼都制住,把那铁门给关上。 “老弟,其实大哥也是半吊子,要不你先顶着,我去找你家黄大仙帮你?” 林峰扒在墙头,说完竟然直接跑了。 我人已经麻了,两个女鬼四肢扭曲的往我面前爬,穿白纱的靠近,我发现她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嘴唇上下还有根线。 这是嘴被缝了? 不知为何,我心里一紧,背在身后的武王鞭也砸不下去。 林峰说她们都是苦命人。 她们都是被拐卖的。 她们每一个人都是惨死,生前一定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她们死后还要被制成厉鬼,成为那些畜生手中的工具。 我只觉得心底冰凉一片,根本下不去手。 “咯咯咯……” 娃娃鬼从女鬼背后跳下来,手里的破旧布娃娃掉在我脚边,我捡起布娃娃,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将它递给小娃娃,那小鬼愣在原地,并没有抬手来接。 “小妹妹,你的布娃娃,怎么不拿回去?” 我蹲下来,就这么直直地面对她耷拉的双眼,那双眼睛从最开始的阴森,渐渐染上了一些轻微的情绪,有疑惑,不解,还有怨恨。 小鬼突然张开嘴咬住了我的肩膀,冰凉的牙齿仿佛将一股寒意注入我的体内,刺骨的疼痛让我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我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眼前好像出现了虚影。 第15章 邪灵 “陈万生!醒醒,快走,这是鬼门!” 眼前情景不断变化着,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女声轻声呼唤我,我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耳畔有风呼啸,那感觉好像在天上飞。 睁开眼: “啊!卧槽!我怎么飞起了?” 不仅飞起来了,还在半空转上了圈圈。 “闭嘴!” 胡嫣然声音变得暴躁,我转头,才发现她费力的搂着我的腰,带着我在天上转圈。 “你是皮尸?” 她会飞,肯定不是人,可她救了我,我又一点也不怕她。 “对呀,老娘救了你,你把皮给我作为回报吧。” 胡嫣然脸上的人皮瞬间不见,露出皮肤下血红的肉跟血管,吓得我脑门狠狠撞上她的头,我们两个从三米多高的半空直接掉了下去。 不过幸运的是,我把胡嫣然压在了身下,有了缓冲,摔的不是很重。 只是胡嫣然就惨了,整个人像一个被压扁的面包,脸跟地面一样平。 “不好意思大姐,你就当我丧良心,别跟我提什么回报,毕竟我没让你救我不是?” 想到黄天赐跟我说的,皮尸最擅长引诱别人将自己的人皮献祭给她,我把刚才的感动甩出脑中,警惕的看着地上扁扁的“人”。 我怀疑我把皮尸从人皮里压出去了,只是等我想到这一点已经晚了,身后传来风声,一团鲜红的血肉朝我撞来,我被撞飞砸到不远处的树上,一口老血直接喷出。 “你等着!我爷爷回来扒你的皮!” 皮尸形成到能换人皮出来行走,至少存在了几百年,我肯定不是胡嫣然的对手,不过气势不能输,我把我能说出口的脏话对着她骂了一遍,胡嫣然却淡定的捡起地上的人皮,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对着我把人皮抖了开。 只是眨眼间,血肉跟人皮融合到一起,胡嫣然又变回那副好看的模样。 “你看着我这张人皮,不觉得眼熟?” 她没杀我,反而走到我面前蹲下,一张美人脸离我很近,我脸上发烫,不太好意思这么近距离看她。 “哈哈哈哈,小弟弟,你毛都没长齐,老娘对你没兴趣!” 胡嫣然强行掰过我的脸,我被迫与她对视,确实觉得她的眉眼间有些熟悉。 “傻妮儿?” 我竟然越看她越像傻妮儿。 这是什么情况? “算你没瞎。” 胡嫣然承认了,她的脸是傻妮儿的?可傻妮儿明明被高美丽剁碎喂羊了,她怎么会有傻妮儿的人皮? “她不叫傻妮儿,她叫刘巧儿。” 胡嫣然给我讲了个故事。 几百年前,她不断吸收天地间的怨气跟煞气,形成了皮尸。 虽然叫皮尸,却没有皮。 她形成在山上一座小破庙前,那小庙本是山下村民为夭折的女婴盖的。 至于为什么夭折的都是女婴,是因为那个村子的人不想要女儿,只想要儿子传宗接代。 他们掐死刚出生的女婴,将女婴尸体扔在小庙附近,靠着这些婴灵的怨气,胡嫣然诞生了。 她是一块跳动的红肉,有村民上山扔孩子,撞见了以为是哪路神明下凡,便跪拜上供只求生下个儿子。 巧的是胡嫣然根本什么都没做,那户人家的老婆还真生了男孩儿。 “哈哈哈,你说他们蠢不蠢?我是邪灵我只会害人,怎么会赐福呢?” 胡嫣然轻声笑着陷入回忆: “这件事传开了,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上山拜我,于是我趁机提出,让他们献祭妙龄女子人皮给我,我保证他们家家生儿子。 女人在村子里根本不值钱,可我要的是妙龄少女啊,少女的皮肤最光滑紧致,一副好的人皮可以用上几百年。 当然,如果是美人皮那就更好了。” 村民答应了胡嫣然的要求,可他们村里并没有少女,女孩儿在村里长不大,这可急坏了村民,他们把目光放在了村里一户存在感极低的人家。 这户人家只有两口人,一个七十多岁的白发老太,一个老太捡回去的姑娘巧儿姐。 一开始所有人都笑话老太太捡个没用的赔钱货,可老太太愿意养,别人说的再难听她也不往心里去。 巧儿姐长到八九岁,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那天村民回去,就把老太太打伤,把巧儿姐绑上了山。 巧儿姐被村民献祭给胡嫣然,胡嫣然嫌她年龄小,如果现在换皮,她就会变成小孩子。 她没有杀巧儿姐,而是诓骗巧儿姐,说她之所以让村民献祭,是为了救她跟她奶奶。 她说村民早就想谋害她们祖孙,她不忍心,才想到了这么个主意。 第16章 换皮 巧儿姐一开始是不信的,可胡嫣然真的没有伤害她,还让她下山去看看老太太。 到了家,老太太正往房梁上挂白绫,巧儿姐赶紧把人从凳子上扶下来,祖孙俩抱头痛哭。 老太太是良善之人,她让巧儿姐每天上前给心软的神明上供,帮神明打扫小庙的卫生。 一开始山上的猴子会到小庙前抢供品,抢巧儿姐给她的神明摘的野果。 胡嫣然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不需要吃那些东西。 可每次个子小小的姑娘都要举起笤叟去跟那群猴子抢夺野果。 有一次被猴子抓了个满脸花,可把胡嫣然吓坏了,这么好的人皮,要是被抓坏了可就换不了了。 于是再有猴子来捣乱,胡嫣然会给猴子些教训,这举动落在巧儿姐眼里,就是神明为她出头,她更敬重这位不知姓名的神明。 巧儿姐每天都会上山,坐在小庙前给胡嫣然讲村里的趣事儿,谁家的一圈白羊里生出了一只黑羊,谁家为了让老婆生儿子,把老婆跟蛇关在一起…… 日复一日,胡嫣然好像没有那么无聊了,眼看着巧儿姐一天天长大,生的也越发美丽,随时都能换皮的时候,胡嫣然开始纠结起来。 她不想这么快就换皮,她会想这烦人碎嘴的小姑娘愿不愿意把自己的皮给她。 想到这,胡嫣然也问了出口。 巧儿姐被她的问题吓坏了,苍白着小脸落荒而逃,一连三天都没有再来。 胡嫣然不怕她跑,因为村民不会让她离开村子。 第四天,满头白发异常苍老的老太太独自上了山。 她跪在小庙前痛哭流涕,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巧儿姐的命。 “我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马上要死了,我要她的命干啥?我只想要张美人皮。 老太太下山没多久,巧儿姐就来了,她眼睛红彤彤的,先是检查我面前的供品有没有被猴子偷,又跟她奶奶一样跪在那儿跟我告罪。 她说她想通了,愿意把自己的皮给我,不过她想让我给她点时间,等她把老太太伺候走。 我想着也就这一两天,自然答应了她。 老太太第二天就没了,巧儿姐一个人把老太太埋了就上山让我换皮,可我见她这可怜模样,突然又不想要她的人皮了。” 胡嫣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她是邪灵,吸食怨气而生,可她看着瘦弱的小姑娘为了几个她不在意的果子跟猴子打成一片,竟然莫名的心软了一瞬。 也许几年的相处里,听小姑娘讲话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她告诉巧儿姐,自己不要她的皮了,让她赶紧滚回去好好活着。 胡嫣然百年内没有人皮就会消散,她还有九十多年的时间,可以再骗别人。 下一次她一定不会心软。 当时胡嫣然暗暗发誓。 巧儿姐下山后,起初还是每天上前来拜祭,可突然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胡嫣然竟然莫名有些慌。 她允许猴子拿她的供果,让猴子下山去打探打探。 那猴子早上下山,回来已经是半夜,身上还带着伤渗着血。 猴子说巧儿姐病了,一个人躺在家里,有村民来想把她赶出去,说她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不配住在村里,如果她不走,就掘了老太太的坟。 那村民就是第一个生儿子的,他想霸占巧儿姐的房子,以后跟儿子分家好有地方住,巧儿姐拿着铁锹怒斥,只要他敢那么做,她就与他同归于尽。 可巧儿姐毕竟是个小姑娘,还生了病,哪里是正值壮年的村民对手,村民把巧儿姐打倒,转身真的将老太太从坟里挖了出来,尸体随意丢在巧儿姐院子里。 巧儿姐疯了,拿菜刀就要跟那人拼命,又被那男的打的半死,猴子缠住了那男人,巧儿姐趁机跑了,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胡嫣然后悔了,她后悔自己没换巧儿姐的人皮,这下子人直接跑了,还跑的这么窝囊。 当时她想,如果她换了那张美人皮,一定要下山把那男人一家烧成干尸,还要当着他的面把他儿子给嚼碎。 “我本以为她逃离了村子,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可当天夜里,她就爬到了小庙前。” 原来巧儿姐逃出去就是想上山,可半路昏死了过去,醒来又继续往山上爬。 “她在小庙前哭了很久,她说她不想活了,愿意把自己的人皮给我,让我离开这里到处游历一下。 到处游历一下……是当初她问我为什么要人皮时,我随口胡诌的,她没让我替她报仇,却让我到处游历一下。” 第17章 愤怒 胡嫣然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没想到一个邪灵竟然会对一个普通女孩儿念念不忘。 可转念一想,黄天赐不也对我很好,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在帮我。 所以好跟坏并没有绝对的定义,再好的人,也可能好心办坏事,再恶的鬼,也有软肋。 “后来你换了巧儿姐的皮?” 胡嫣然嗤笑一声点点头: “我不想要她的皮,我赶她走,让她离开村子再也别回来,可山下已经有村民聚集到一起,他们手拿着火把,高喊着巧儿姐偷了他们的银钱,要将巧儿姐抓住烧死。 她说她走不了了,也不想走,她求我换她的皮,说要报答我对她的恩情。 可我对她有什么恩情呢? 我一开始惦记的就是她的美人皮而已。” 巧儿姐一心求死,胡嫣然让山上的猴子拖住了村民的脚步,换上了她的人皮。 至于具体怎么换皮,胡嫣然没说,只是看她紧皱的眉头,那一定是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 胡嫣然离开小庙,到山下抓了村里仅有的几个男娃,又到半山腰当着那些男人的面,将那几个孩子掏心挖肺。 她让那些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的香火被掐断,在他们痛不欲生时,杀了他们所有人,又一把火烧了村子。 她把巧儿姐的肉身藏在小庙里冒充自己,让猴子有空给巧儿姐采点野果,她则离开了那座山。 “那刘巧儿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想到傻妮儿就是胡嫣然口中的巧儿姐,更没想到她前世今生都这么凄惨。 “我走遍大江南北,找寻将人复活之法,甚至想过帮她换皮,只是我不懂人还要投胎,等我回去,巧儿姐已经投胎了。 我入不了地府,也无从得知她投到了那里,我找了她一年又一年,一百年又一百年,直到十年前,我来到溪市,见到了跟巧儿姐长得一样的刘巧儿。” 当时刘巧儿跟父母在集市卖山货,只一眼,胡嫣然便认出了她。 胡嫣然买光了她家所有的山货,顺势提出去他家吃口便饭,刘父刘母也是热心肠,见她一个小姑娘不像坏人,就把她领回了家。 胡嫣然给自己编造了个极其凄惨的身世,博取了刘家人的同情,在刘家住了几宿。 她本打算就此留在刘家,刘巧儿对她也十分亲近,可有一次刘父在山上捡了颗灵芝回来,胡嫣然一看就知道那灵芝不是凡品,附近必然有守护它的生灵。 她还怕那东西寻到刘家害了刘家人性命,便花钱将灵芝买走,说要拿到市里去卖。 胡嫣然刚出刘家走出去不远,便被一条黑色蟒蛇缠住,她跟蟒蛇斗的两败俱伤,躲在山里修养了几年才缓过来。 可等她出山,刘巧儿不见了。 刘家父母一夜白发,在景区附近开了个农家院等女儿回家。 她一路追查,只查到是钱大志的人拐走了刘巧儿,可她到了钱大志身边,发现钱大志不仅拐了刘巧儿,他家里有个地窖,地窖里关了好多女人。 只是刘巧儿不在其中。 胡嫣然接下来的话让我极其愤怒。 她说,那些女孩儿都被钱大志杀了。 钱大志家供奉了一个邪仙儿,邪仙儿擅长炼鬼。 那些女人,被用不同手法凌虐致死。 有的让她怀孕,生产时让她难产,孩子的头都生出来了,死命的给塞回去。 有的被按进河里活活淹死。 有的被倒了一身汽油,点火活活烧死…… 那些人怨气冲天,死后形成厉鬼,却要受邪仙儿控制。 钱大壮利用她们帮一个老板守住了三处矿山,被老板赏识,当做心腹,这才发了家。 胡嫣然原本也是假装被拐才到了钱大志身边,可她发现这些女人都死了,便换了路子,干脆给钱大志做起了小三儿。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是邪灵,自然能让钱大志产生欲仙欲死的错觉。” 我饿眼神泄露了心事,被胡嫣然看穿,她立刻开口解释。 “你不像邪灵。” 胡嫣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色难得有些尴尬。 她委身钱大志,想找到刘巧儿的下落,无意间听到下面小弟跟钱大志对话,说把刘巧儿带到河边时不小心把她整个人都推进河里,结果人就不见了。 钱大志跟邪仙儿到河边找了很久,只找到了刘巧儿的一魂一魄。 正常人都有三魂七魄,少了其中之一,那人就算活着,也会变得痴傻。 钱大志不担心刘巧儿活着,因为傻子跑出去也不会报警。 第18章 邪仙太岁 胡嫣然之所以一直留在钱大志身边,就是想找出刘巧儿的一魂一魄,再根据她的魂魄寻她本人。 可那邪仙太过狡猾,有好几次险些发现了胡嫣然的动作。 胡嫣然怕他们狗急跳墙,也不敢撕破脸。 “老娘是最憋屈的邪灵。” 我赞同的点点头,她有软肋,自然要被束缚手脚。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已经半夜了,三伙哭九包的都嚎完了,黄天赐怎么还没回来? 钱大志家有邪仙儿,他该不会遇到麻烦了吧? “你家黄仙儿出事了?” 胡嫣然看出我有些心不在焉,我摇摇头,如果黄天赐出事,我一定会有所感应。 “林峰也不靠谱,这就跑没影了。” 胡嫣然说林峰答应过她,没找到刘巧儿的一魂一魄,他不会让警方插手。 “对了,大姐,有个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傻妮儿……不是,刘巧儿已经死了,她……” “我知道。” 我跟胡嫣然坐在大树上,盯着钱家的方向,胡嫣然说她这次回刘家,两口子认出了她,告诉她刘巧儿已经没了。 “我在那个小姑娘身上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我知道她说的应该是陈婷戴的发卡。 不过胡嫣然说,刘巧儿投胎时魂魄不全,就算下辈子做人,也是个痴儿,所以无论如何,她要把那一魂一魄拿回来。 “胡大姐,你看钱家!” 眼前的院子突然冒出几缕黑气,惨死的女鬼一个个腾空,朝着一个方向飘了过去。 “那地方是钱大志看的矿,看来今天抢矿的是个狠角色。” 胡嫣然掐着我的胳膊,带着我飘在那几个女鬼后面,她说矿场也有女鬼,原本钱大志遇到有道行的,折损了厉鬼,才会把家里的召过去替补。 而胡嫣然跟了钱大志这么久,他也就补过一个,那个还是抢矿的愣头青误打误撞将狗血泼在了女鬼头上。 我们飘出去十分钟,我的心始终忽忽悠悠,生怕下一秒就掉下去,可胡嫣然到底是几百年的邪灵,哪怕这些年为了找刘巧儿折损了不少法力,依旧把我提的稳稳的。 “黄天赐!” 前面的女鬼飘到一处矿山,便齐头扎了下去,矿山里黑气冲天,空气中夹杂着数不清的哀嚎声。 黄天赐就盘腿坐在黑色旋涡中心,虽然有一段距离,我还是能看到他嘴张张合合在念着什么咒语。 “你要去帮他吗?” 胡嫣然声音突然响起,接着轻轻一甩,我就朝黄天赐射去。 离他越近,耳边的尖叫声越锐利,刺的我耳膜生疼,我挥动武王鞭,被鞭子碰触到的冤魂厉鬼立马消散。 “老仙儿,接着我啊!” 马上要撞到黄天赐时,黄天赐眼睛一睁,眼中金光差点把我闪瞎,我被他接了一下又撂在地上,好像耍杂技一样。 “干它们!” 不给我愣神的机会,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我感觉身体里被灌满了力量,武王鞭更是挥动的啪啪作响,不过这矿场里的鬼物实在是多,很快我就发现,自己胳膊有些抡不开,而且腿上时不时传来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咬住了我的小腿。 “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在本太岁头上动土?” 我苦苦应对着周身的鬼物,一团子白呼呼的东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想也没想就给它一鞭子,可那东西吸力很大,把武王鞭吸进白花花的肉里。 我赶紧松手,险些也被那东西吸进去。 “我当是谁在这作祟呢,原来是太岁啊?” 胡嫣然落在我身后,手搭在我肩膀上把我往后扒拉一下,身侧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差点把我熏吐,我转头,胡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巧儿姐的人皮,露出了她原本血淋淋的模样。 一个白花花一团,一个红彤彤一条,这是在比谁更恶心?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竟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皮尸,只是你没有人皮,又是如何在外行走?还跟这个小弟马混到了一起?” 白太岁照着胡嫣然的模样变换着,很快将自己变成了白花花的一条。 “别看热闹了,去那边的办公室。” 黄天赐突然开口,胡嫣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朝着房屋的方向狂奔。 “黄天赐,你让我去那边,那边有谁啊?” 刚才黄天赐说话,声音有些虚弱,想来他一个人对付那些鬼物这么久也不好受。 “傻妮儿。” 听到傻妮儿,我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可惜胡嫣然挡住了白太岁,却挡不住那么多鬼,我被厉鬼扑倒,狼狈的摔出去好几米,没功夫喊疼,我借着力道又往前抢了几步。 第19章 被骗了 此时我离办公室也就几十米,可几个厉鬼已经飘到我面前,我大叫黄天赐赶紧出手,黄天赐却苦笑一声,他在我来之前灭了矿场所有的鬼,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我被鬼物撕咬,胳膊上火辣辣的疼,我咬着牙拖着这些厉鬼往办公室的门口爬。 这一刻我知道,只要我放弃,黄天赐用最后的力气还能带我逃跑。 只是我不想放弃,为了傻妮儿,为了这些受害的女性。 她胡嫣然一个邪灵都能做到这种地步,我现在逃跑枉为人。 “老弟我来了!” 我被啃咬的快失去意识,林峰的大嗓门子终于响起,使劲抬眼皮子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有林峰一个人,拿着他那把桃木剑挑着恶鬼刺,对那些受害的女性所化厉鬼,却是始终避开要害。 可惜只有他一个人。 几乎是瞬间,林峰就被淹没在群鬼中。 我心里愤怒,不甘,难道今天我们找不到傻妮儿的一魂一魄?还会死在这里? 突然,跟白太岁缠斗的胡嫣然体型变大几倍,抓住身边飞绕的恶鬼就往嘴里塞,很快她身上怨气大涨,整个矿场乌云压顶。 “挡我者死!” 胡嫣然尖锐的嘶吼如同狂风怒号,矿场的尘土被卷的形成一道龙卷风,鬼物卷在其中,很快消散不见,幸运的鬼见胡嫣然这副模样,也不敢再上前,反而如临大敌四处逃窜。 “胡……胡大姐……” 我身上挂着的几个女鬼也被吓的连滚带爬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身上陡然一轻,我却有些担心胡嫣然。 “去找刘巧儿!” 胡嫣然用没有眼皮的血红眼眶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凶狠让人心惊。 我踉跄几步,感觉胸口有些发热,身上又有了些力气,赶紧朝办公室的门上撞去。 办公室只有一层,我用力撞开门,一股微弱的阴气不知隐匿在何处,黄天赐大喊傻妮儿,却没人应答。 “巧儿姐!刘巧儿!跟我回家啊!” 我满屋子喊着刘巧儿的名字,啪嗒一声,一块黑色木牌从棚顶的灯中掉落,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木牌中飘出,正是刘巧儿。 只是她不动也不说话,本就只有一魂一魄,想来也没有五感。 “姐姐,你先回木牌中,我带你回家。” 黄天赐的牌位没有带出来,我现在这么带着她出去,她怕是出门就要消散了,只能让她继续附身木牌上。 刘巧儿还是不动,我捡起木牌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抬起手,五指上锋利如刀的指甲直接刺穿我的胸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好蠢呢!那个皮尸蠢,黄皮子蠢,你更蠢!” 刘巧儿的一魂一魄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跟刚才那个白太岁差不多,只不过通体是黑色的东西。 我看着胸膛往外流的血,只觉得生命在流逝。 它说的没错,我们都被骗了。 黄天赐送刘巧儿下去的时候,她还能对着刘父刘母扯谎,哪里像是缺了魂魄之人? 想来这一黑一白两个邪仙早就看破了胡嫣然的身份,故意透漏傻妮儿的消息,不知道是想戏耍她,还是另有所图? 我真是要被自己蠢死!这么明显的漏洞被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 刘巧儿之所以变成傻子,很可能是落水后伤了脑子。 “我想知道你们这么做为什么?” 黑太岁仿佛被我这幅模样取悦到,怪笑了几声目光阴毒开口道: “皮尸以为自己披了人皮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可我们太岁本质上跟皮尸属于同源,从她来到溪市就被我们发现,我与白金修行多年,所能将皮尸吸纳,自然会更加强大。 什么推下河,丢了一魂一魄不过是个谎言牵制住皮尸,等时机一到,我们便可将皮尸吞掉。 至于那丫头的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黑太岁十分得意,只是他没有嚣张太久,我的武王鞭直接插进它开开合合用来说话的嘴里。 大概捅到了嗓子眼,黑太岁竟然干呕一声,它不敢相信我都穷途末路竟然还能捅它。 其实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它捅个对穿,嗓子眼进,屁眼子出,让他尝尝那些女孩受到的酷刑! “我刚刚看到了,你这个黑棒子掉了……” 俗话说兵不厌诈,刚刚的武王鞭,只是黄天赐施的障眼法,因为我不愿伤那些女鬼,干脆化了个假的拿在手中。 我转身跑出屋子,朝着胡嫣然大喊: “胡大姐,我们被骗了,根本没有刘巧儿的一魂一魄,它们是想吃掉你!” 胡嫣然此时愤怒值直接拉满。 她凶神恶煞的朝我们这边俯冲下来,黄天赐带着我往地上一趴,她从我们身上掠过,直直射进屋子,屋子里立刻传来黑太岁的怒骂跟求饶声。 “啊!你这死老娘们!别抠老子的肉!” 第20章 何去何从 隔着墙我都能感受到黑太岁的绝望,胡嫣然把它拎了出来,徒手将它撕成了一道道,随手丢给院子里的鬼。 那太岁肉好像对鬼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几乎一瞬间,黑太岁就被瓜分的干干净净。 就连黄天赐都抢到了几条。 “妈的,老子差点嘎这了!” 黄天赐边吃边骂,还不忘让胡嫣然把那白太岁也撕成牛肉干。 胡嫣然悬在半空,黑太岁被灭,此时她掌心只有一枚蝴蝶发卡。 跟陈婷那枚一样,想必这两个邪仙儿就是利用这个发夹骗了胡嫣然这么久。 胡嫣然缓缓的长出人皮,将血红的肉包裹住,又恢复了原本的美貌模样。 她动作轻柔将发卡夹在自己头发上,我跟黄天赐不约而同后退几步找了个掩体。 我总感觉这女人越平静越可怕。 果然,胡嫣然甚至朝着白太岁露出个甜美的微笑,我感觉白太岁透过鬼群跟她对视,整个肉身都在颤抖。 “黄皮子,老娘给你补补身子!” 她手朝我们这边一勾,黄天赐借着力就冲了出去,跟在胡嫣然身后,一路上畅通无阻,直到来到白太岁面前。 “姐姐?姐姐我错了,你看在我们同族的份上,你饶了我吧姐姐!” 白太岁又化成人形,竟然在半空朝胡嫣然跪了下去。 “老娘活了这么久,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那姑娘,你们把老娘当傻子忽悠这么久,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对!姐姐,干它!傻妮儿就是它给抓的,还有那些人,你就当做个好人好事,弄死这瘪犊子!” 黄天赐声音兴奋不已,不遗余力的跟在胡嫣然后面落井下石,胡嫣然也没让他失望,身上突然冒出几股红线将白太岁紧紧缠住,白太岁奋力挣扎,奈何自己道行没有胡嫣然高,它越挣扎,红线陷在它的白肉里,越陷越深。 我离老远都能看到黄天赐双眼冒光,围着白太岁捡勒下来的白色肉块吃。 看的我都想上去啃几口。 只是起身刚想走两步,身上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阵昏厥。 我这才想起来我刚才被黑太岁给掏了。 “黄天赐!天赐爷爷!快给我整一口,我不行了……” 栽倒的瞬间,一抹黄色身影嘴里叼着一大块白肉飞速朝我跑来。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刘巧儿家的农家院,黄天赐黑着脸蹲在炕头,不知道谁又惹他了。 “你小子终于舍得醒了?陈慧云说公司有事自己开车走了,给你留点钱,让你坐火车回去!” 难怪他不高兴,原来是没坐上我妈车。 其实十一出来的时候,我妈就说要在其他区开分店,想来是忙活那事儿去了。 “坐火车就坐火车呗,看你这样,我还以为我妈让我骑你回去……” “噗——” 熟悉的笑声响起,我坐起身,原本被掏个洞的胸膛只是微微有些麻。 “胡大姐,你怎么还在这?” 我看了一眼手机日期,我竟然晕过去三天了。 “老娘乐意在哪儿就在哪儿,咋的还得跟你汇报?” 我赶紧摆手说不是,这女人太凶狠,我是一点不敢惹她。 “老弟,你没事儿了啊?” 门被推开,林峰嘴里啃着苹果进来,我揉了揉眼睛惊喜的问他: “林大哥,你不是死了吗?” 林峰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咽下了嘴里的苹果,打着哈哈说他当时见情况不妙,就用师门教给他的逃命法跑了。 我倒是没笑话他,那种情况他不跑说不定就真死了,如果我们都死在矿场,钱大志的罪恶就会被掩埋。 “你们破案了吗?” 林峰点点头,他找到了那些女孩儿的尸体,也联系了她们的家人,黄天赐已经把她们的鬼魂送下去报到了。 “对了,胡嫣然,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林峰坐在胡嫣然身旁的凳子上,胡嫣然白了他一眼道: “你们一个两个打听老娘干啥?” “不是,我合计你这么厉害,要不你加入我们部门?工资挺高的,够你买口红买包包……” 林峰越说声音越小,想来他也想到了,胡嫣然想要什么东西哪里还需要上班才能买。 “哼!老娘可是邪灵,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邪灵?你就不怕哪天老娘发疯,把你们撕成牛肉干?” 胡嫣然说着用手做了个撕东西的动作,吓得林峰脸都变了。 看来他当时虽然跑了,但是却没跑远。 我妈走的时候把陈婷送回来了,两口子跟陈婷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市里生活,让陈婷继续上学,我跟林峰告别,背包要走的时候,胡嫣然跟了上来。 第1章 什么亲戚? 直到坐上火车,我还一头雾水,不明白胡嫣然怎么要跟我回家? 毕竟我也怕她给我撕成牛肉干。 胡嫣然坐在我对面老神在在的玩着手机,时不时我能听到qq消息的提示音,我不知道她是有朋友,还是在聊骚。 “姐,你说那个鬼门是什么?” 我跟她搭了半天话她也不搭理我,黄天赐让我别没屁搁拢嗓子,我本来想闭嘴,却突然想到胡嫣然那天救我时说了句那是鬼门。 当时我隐约看到了一个黑色旋涡,只是很快那旋涡就不见了。 “你问黄皮子吧,我不想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 我接连被她俩的狗屁嗤哒,也有点不高兴,毕竟我不是邪灵,我也不是大仙,遇到不明白的还不能问了? “咳咳……这鬼门啊,就是连接地府跟人间的一个门,所以就叫鬼门!” 我无语的把黄天赐的牌位扣过去,这不废话么,就这,我听名字也能知道。 “你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那鬼门不就是鬼出来的门,你还想问啥!” 黄天赐被我气的直嗷嗷,我当然知道鬼门是鬼走的门,我只是想问,鬼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十月初一寒衣节好像过了,不年不节鬼门也会开吗? “钱大志家那地方阴气重,鬼门也并不都是鬼节才开,有时候鬼门失控,就会出现在人间,届时地府的鬼就会进入人间作乱,我好像一百年前见到过一处鬼门失控。” 胡嫣然放下手机无所谓的跟我解释,却听得我心惊不已,鬼门失控,那人间不是乱套了? “那钱大志家那个鬼门被你关上了?” 胡嫣然美丽的大眼睛里,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我跟你说多少次?我是邪灵!邪灵!你见过谁家邪灵去帮忙关鬼门的?” 可她分明帮林峰破了那起长达几年的失踪案,不过看她皱着眉盯着我,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姐姐,你别跟这小瘪犊子一样的。” 听着黄天赐厚颜无耻的管胡嫣然叫姐姐,我差点被自己唾沫淹死。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突兀的手机铃声在车厢响起,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都朝我这边看来,我一脸懵逼,掏出包里一边哼哼哈兮一边震动的手机,不知道谁给我换了铃声。 “妈,怎么了?” 我妈一点没关心我过得怎么样,只是急切的问我回没回家。 “你二姨姥家儿媳妇二大爷家的兄弟媳妇的亲弟弟出事儿了,你下车别到家,直接过去给看看。” 我还没问出什么事,我妈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 等等,她刚才说谁出事儿了? 我掰着手指头,感觉自己又变傻了? “你妈说没说啥事儿?” 我摇摇头。 “你妈说没说让你去哪儿!” 我又摇摇头。 黄天赐差点从牌位里蹦出来,对着我破口大骂: “你个缺心眼!你愣着干啥?赶紧给你妈打电话问啊!” 我还没琢磨明白他为啥突然这么激动,他的脸从牌位前面显露出来,对着我一顿挤眉弄眼。 “啊?啊啊……啊!我这就问!” 黄天赐是想趁胡嫣然在,让他帮忙多攒点功德。 我立马给我妈打回去,我妈没接,给我发来了信息,让我下了火车去白城一个叫黄家堡子的地方找一个叫黄苟的人。 也就是我二姨姥家儿媳妇的什么什么亲戚。 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我真好奇我妈怎么联系的。 到了白城火车站已经下午四点多,我找了个小卖店买了点零食孝敬胡嫣然跟黄天赐,包了个三蹦子就往那个黄家堡子去。 “小伙子,我先跟你说好,我只给你送到村口,绝对不进村!” 我连续问了几个蹦子司机,他们一听黄家堡子立刻摆手说不去,加钱也不去,这个大爷是唯一一个加二十块钱肯拉我的。 “大爷,那地方咋了?出啥事儿了!” 司机大爷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看在二十块钱的份儿上,他把车停路边,小声告诉我,黄家堡子的村民惹了大祸。 太详细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村里不久前翻建村委会,从院子里挖出了三口棺材。 从那以后村里陆续死了几个人,他前两天就拉过一个看事儿先生过去,那先生让他在村口等,只说化解了邪祟就出来,可他出来时浑身是血,到医院就剩一口气儿了。 “我这运气算好的,我们旁边有个小子,当天也拉人进村,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小子死村里了……啧啧啧……” 第2章 棺材 看来这事儿不小,黄天赐激动的不行,一口一个姐姐叫着胡嫣然,让胡嫣然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胡嫣然也是真闲,竟然点头答应了。 “奶奶,有你在我这心里都踏实了。” “你叫我啥?” 胡嫣然美目怒瞪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我心里盘算着,我管黄天赐叫爷爷,黄天赐管她叫姐姐,我管她叫奶奶没毛病啊? 准确的说好像应该叫姑奶。 “姑奶奶?” 司机大爷重新开车,听到我这称呼还笑了一声,说我们小年轻谈恋爱真能闹。 我真想说胡嫣然这样的,给我多少钱我都不谈,我害怕。 大约十多分钟,大爷把三蹦子停在一个小路口,让我给钱,他赶紧往回走。 我付完钱,他还贴心的告诉我,从这个小路口往里走两百米就到了黄家堡子。 “这村儿里这么安静?” 走出去两百米,终于看到了人家,只是这个时间应该是晚上做饭的点儿,家家户户烟囱里却是一点烟也没冒。 我找了一户人家扒着院墙,玻璃窗里连灯都没打,只是隐约能看到人影在缓慢的走动。 “那里是不是村委会?” 胡嫣然指着一个敞开的大铁门,院子里的三口黑色棺材就这么映入眼帘。 走上前去,那三口棺材其中两口棺材板错位,显然被打开过,其中一口棺材下,还有一双腐朽的绣花鞋。 “姐姐,你看这是不是镇煞棺?” 黄天赐自从单方面认了胡嫣然做姐姐,我感觉他都年轻了不少。 “你明知道还问我。” 胡嫣然捡起血迹斑斑的绣花鞋,在我诧异的目光中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你们是什么人?” 身后的屋子门突然被从里面推开,一个白发老头拄着拐棍,半拉身子探出门外,警惕的看着我们。 “大爷,我找黄苟。” “黄苟?你从这里出去,往左数第四户人家就是,走的快点兴许能赶着见他最后一面。” 这么严重?我妈给我接了个大活啊。 我加快脚步,按照老头说的,数到第四户人家,那户人家跟其他户一样大门紧闭,院子里一点声也没有。 黄天赐让我翻墙进去,我找了一个有石头堆的地方,轻松落在院子里。 “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我转头,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浑身毛发黑又亮,是只大狼狗。 我好想叫,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狗见到生人进了院子竟然不叫? 而且,它嘴上戴个口罩是什么意思? “这狗被下了药,整成这样,估计是别人不想让它出声。” 想到村子里安静到近发诡异,黄天赐这话也说得过去。 “进屋吧。” 到了房屋门口,我试探的拉了一下,门被从里面划上了,拉不开只能敲门。 只是我刚敲响三声,一张惨白的脸就贴在门玻璃上与我对视,有时候我真的想尖叫。 “谁?” 门内是个女人,年龄不大二十多岁,头发却乱糟糟的,脸色白的吓人,声音沙哑无比,目光阴沉的盯着我,我赶紧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黄苟姐姐的老公的@&¥*%……的亲戚,我叫陈万生。” 门被推开,力气大的差点撞到我的鼻子,年轻女人冷冷的让我进去,随后赶紧把门锁好。 屋子里一股腐臭的味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死后开始腐烂,可屋里只有一个人,那人紧闭双眼躺在炕头,浑身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只有嘴上面的部分露在外面呼吸。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问那个年轻女人,那女人神情冷漠开口道: “大队动土,挖出了三口棺材,我哥见棺材做工好,认为埋的是以前的大户人家,起了贪念,半夜去偷东西,回来就疯了,疯了几天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神志不清。” “你哥这样子是偷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给吓的,掉了魂儿。” 我又想起傻妞儿,傻妞是伤了头,这黄苟才是真的丢了魂魄。 那女人没接话,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个包,又从包里拿出个小包,小包里是钱包,钱包里是布包,一层层打开后,把里面仅有的两千块钱递给我: “我姐说你是出马仙,规矩我懂,这是给老仙的香火钱,我哥就拜托你了。” 虽然脸上依旧没有情绪,可这是这女孩儿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她一副无欲无求面瘫脸,再不说话我还以为她有抑郁症。 “你把你哥生辰八字给我,找个你哥平日不离手的东西,天大黑我去村委会给他叫叫魂。” 第3章 绣花鞋 女人名叫黄秀,今年二十一,黄苟比她大三岁,我们之间那是丝微弱的亲戚关系,是跟她出嫁的姐姐,黄娟。 黄秀拿了纸笔,把黄苟的生辰八字写上,又找出一块黄苟每天都盘的石头递给我。 那石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被黄苟盘的澈亮。 “你刚下火车吧?我准备了饭菜,二位先对付吃一口再去吧。” 黄秀就是典型的外冷内热,想的很周到。 我伸手探了探黄苟的鼻息,还有气儿,但不多,而且黄苟虽然神志不清,身体却一直在发抖。 屋里温度很高,我不小心碰到他的脸,却发现他脸冰凉,摸着像摸冰块。 “秀姐,黄大哥回来有没有说他都看到啥了?” 黄秀脸色突然变了,原本就白,听我这么问她变的更白。 “挖出棺材那天我也在现场,我不知道我哥看没看到,但是我看到了。” 黄秀说三口棺材被挖上来时,村里老人研究半天,黄家堡子穷的叮当响,村长那意思,这棺材一看就像大户人家,说不定里面有啥值钱的陪葬。 大家干脆把棺材打开,把东西拿出去卖了分分钱好过年,可最德高望重的李太爷拦在棺材前。 他说这棺材不吉利,万一里面有什么邪祟,反倒是把村民给害了。 他年纪最大,平日村里有什么决定都要让他出出主意,可这一次,村民利欲熏心。 他们觉得李太爷指不定哪天就入土了,他自己花不到钱,也不想让村民花。 李太爷苦苦阻拦也没拦住,村长一声令下,棺材钉被一颗颗拔出来,三口棺材都被打开,里面的肉体早就腐烂,只有三具白骨。 从衣服上来看,是两男一女。 女的身上穿着大红婚服,脚上一双绣花鞋精美绝伦,两个男尸身上却穿着囚服,脚上踩着破旧的草鞋。 黄秀说当时棺材被打开,她就感觉到一股冷气从棺材里冲出来,当时是中午,她却忍不住直打哆嗦。 李太爷当时就跪在棺材前磕头,还在劝说大家,可开棺的几人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把推开了李三爷,争先恐后的在棺材里翻找值钱的东西。 女尸脚下的绣花鞋都被扒了下来,可那些一离开尸体,上面的绣花就开始腐烂。 村民把尸体捡了出来,把棺材翻了又翻,里面竟然连一件陪葬物件都没有,众人不免有些失望,也开始后怕。 他们手忙脚乱把白骨又装回棺材里,只是有人顺走了女尸的绣花鞋。 “他们把尸体摆回去的时候,我看到那女尸坐了起来,当时大家都背对着棺材研究下一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到。” “绣花鞋?那女尸有几双绣花鞋?” 黄秀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赶紧说只有一双。 “最开始顺走绣花鞋的人,当天夜里就死了,肚子上破了个大洞,肠子肚子都被掏空,挂在了自己家门上。 我听说那天他叫的可惨了,吓的住他隔壁的王婶儿生了场大病到现在还没好。” 黄秀说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停着了片刻又开口道: “黄文死了,被他偷偷揣走的绣花鞋却回到了棺材旁。 李太爷怕其他人再犯同样的错误,就让人把绣花鞋给烧了。 烧完那天夜里,李太爷也死了,他跪死在装着女尸的棺材前,早上被发现时已经硬了。 诡异的是,那双绣花鞋又回来了。 我哥从村委会回来时还挺正常,还警告我千万别去棺材那看可没两天他就变成这样了。” 难怪我们刚才在棺材旁看到了一双绣花鞋。 只不过我以为那个老头就是李太爷,没想到李太爷已经死了。 “村委会那个老头是谁?” “是村长。” 黄秀说开棺是村长下的命令,因此棺中人对他下了诅咒。 村长今年才四十岁,短短几天就变成了垂死的老头。 他找了几个先生都折在村子里,他也认命了,如今就住在村委会等死,只希望村里其他人能平安。 “你们村子离远看都灰蒙蒙的一片,还平安呢!” 一切都是村民的贪念引起来的祸端,自古以来穿着嫁衣的都不好对付,穿着囚服的更不用说了,要是作奸犯科的,活着煞气就重,死了还不得搅翻天? 还有那绣花鞋,那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了黄天赐一眼,刚才村长赶我们走时,他跳起来看了棺材,却没敢把脚落在棺材沿上。 至于胡嫣然,黄秀说的话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手里始终拿着刘巧儿的蝴蝶发卡发愣。 “奶,你休息咋样了?咱们去给黄苟叫叫魂儿?” 第4章 可怕的女人 黄天赐推了我一把,我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谄媚的扶起胡嫣然。 黄秀见我管胡嫣然叫奶,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不过村里都有些年龄小辈分大的,她倒也很快就接受了。 胡嫣然老神在在的被我搀扶着走出黄秀家,那姿态还真有家中长辈风范。 “一会儿你俩在一旁待着,老娘会会那三副骷髅架子。” 我想说我是去给黄苟叫魂儿的,不是去掘人家坟的,可是我不敢说。 “姐姐,有你在老子……呸!我这安全感十足!” 黄天赐拍马屁那更是游刃有余,我都看不透他到底有几副嘴脸。 不过看胡嫣然这志在必得的架势,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了,以后我一定要抱紧她的大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我扶着胡嫣然走的很快,甚至可以说是瞬间移动出去好远,不愧是几百年的皮尸,两分钟不到就把我们带到了村委会。 村委会院里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风烛残年的老人剧烈的咳嗽声,三口棺材依旧摆在院子中央,不远处的大坑在夜里显得格外的黑。 “红白喜,灯笼挂,不是抬棺就是出嫁,若是遇一起呀,新娘子不吉利要被送回家……” 我跟黄天赐刚在院墙的阴影里蹲好,院子里突然响起空灵悠远的歌声。 那声音婉转悲戚,唱出了新娘子对即将嫁为人妇的喜悦跟憧憬,到花轿遇上出殡的队伍被抬回娘家的羞辱跟愤恨。 黄天赐示意我捂住耳朵,胡嫣然直接悬在了半空中,我忍不住扒墙头往里看,红衣女鬼正坐在棺材板子上,双脚僵硬的荡着,绣花鞋敲在棺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见到胡嫣然,女鬼只是微微抬了抬头,虽然它没有皮肉看不到表情,可我总感觉它刚才那动作里带着几分不屑一顾,它坐在那里露出森森白骨,就好像对着胡嫣然竖起来一根中指。 果然,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胡嫣然也不能忍,胡嫣然直接炸了,看她这气势,是想扶着中指坐下去? 女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胡嫣然一脚踹飞了出去,骨头架子散落一地。 屋子里立刻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村长披着外衣拿着手电筒站在了门口,就看见一堆白骨七零八落的散开,又咔嚓咔嚓的组合回去。 “当啷——” 手电筒摔在地上,前面的玻璃罩直接摔碎,他转身想跑,女鬼速度奇快,眨眼间便到了老头面前,伸手要碰触到老头的时候,我手中武王鞭脱手而出,重重砸在白骨要拦住老头的爪子上。 与此同时胡嫣然猛的撕开了自己的人皮,露出了血淋淋的肉。 光气势就碾压只会唱歌的女人! 死里逃生的村长眼睛通红,表情变得越发惊恐,拔腿就往我这边跑。 不知道是不是村委会这边动静闹得有些大,终于有人家屋里点了蜡烛。 烛火在黑夜中摇曳,村委会院子里,一个女性皮尸,一个女性鬼新娘斗的昏天暗地,从你抓我头发到我拆你骨头,女鬼凄厉的嘶吼跟胡嫣然的咒骂纠缠在一起格外恶渗人。 “好可怕的女人……” 我跟黄天赐看着胡嫣然身上的血肉被鬼新娘抓掉了好几块,几度上去帮她,却被她甩出的骨头棒子砸了回来。 “你们到底是谁啊?我们村子有三个厉鬼,你们又带来一个更凶的,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啊……” 村长被眼前的血腥一幕吓的站不起身,却不忘倒打一耙推卸责任。 “你可别装瘪犊子了,要不是你命令村民开棺,你们村能死这么多人?” 自从吃了白家的药,我感觉我这嘴皮子已经恢复到了八岁时的巅峰时期,想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我肯定搅和匀了倒回他嘴里。 村长被我怼的哑口无言,还想狡辩,黄天赐上去就给了他两巴掌,口中还嘟囔着: “老子治不了它们还治不了你?” 村长见我分明没动,自己却结结实实挨了顿抽,终于反应过来我不好惹,不再跟我逼逼赖赖。 只是胡嫣然跟鬼新娘斗的难舍难分,我想着要不要趁机给黄苟叫叫魂,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就好像有人用长长的指甲用力刮玻璃,听的你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不吓人膈应人。 声音是从另外两口棺材里发出来的,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情况不妙。 下一秒,两具穿着破烂白衣,衣服上写着大大的囚字的尸体从棺材里蹿出,他们不像那个鬼新娘,他们两个没有完全腐烂成骨头架子,身上还挂着些腐肉。 两具尸体鬼叫着飘到胡嫣然身后,黄天赐大声提醒他姐姐,自己也蹿了出去。 我紧握着武王鞭,只等着那三个鬼被胡嫣然跟黄天赐打下来我再它补一下。 只是现实总是很残酷,第一个被撞飞的就是黄天赐,胡嫣然在三个鬼物的围攻下也开始有些慌乱,身上的红肉被撕咬,红肉下面没有骨头,依旧是红肉。 三个鬼物嘴里叼着胡嫣然的肉,麻木的嚼着咽下,又从口腔掉到地上,看的我直心疼。 胡嫣然身形微微摇晃,我看出来她对付这三个鬼有些吃力,大喊着让她先撤。 胡嫣然听到,没有丝毫犹豫,一个转身翻出了村委会的院墙,消失在浓浓夜色里,留下我跟村长,黄天赐满脸懵逼。 “她……真走了?” 村长已经说服了自己我们是来救他们的,可胡嫣然就这么水灵灵的在他眼前跑了。 “你们……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她咋自己跑了?” 我阻止了村长在这怀疑人生,让他赶紧出院子躲村民家里去,因为那三个鬼物也听到了我的喊声,已经落在地上踮着脚齐刷刷的朝我走来。 “那你多保重啊,以后我会给你烧香的。” 村长转身就跑,那速度拐棍成精都撵不上他。 “小子……” “黄天赐,你要敢跑,你就不是我爷爷!” 黄天赐嘴角抽了抽,拎起我的胳膊把我往院墙外面甩。 我以为我要落在地上摔死,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我,我睁开眼睛,看到接住我的人是胡嫣然。 “我这弟弟真讲义气,竟然把你扔出来了。” 我回过神,推开胡嫣然就朝院子跑去,黄天赐哪里是它们的对手,他刚对付过钱大志家那些恶鬼,法力消耗了不少,虽然看着精神头挺足,内里却虚的不行。 别人不知道他我可太清楚了。 我不管不顾撞开村委会的门,黄天赐正被其中一个穿囚服的鬼踩在地上摩擦,这一幕看得我睚眦欲裂,抬起武王鞭尖叫着朝那个鬼扑去。 那鬼物反应慢了一分,我的武王鞭直接砸在他的肩膀上。 “咔嚓——” 寂静的夜里,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那鬼物发了疯一样扑过来想咬我,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一鞭子挥在它的太阳穴上。 这下子它的脑袋被我砸断甩飞,那鬼物竟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只是它还在动,似乎想重新站起来,我没给它机会,小时候我听扒拉狗子说过,他们学校有人打架,一伙人欺负一个,被欺负那个薅住对方一个往死里打。 我一个跨步骑在了囚衣鬼身上,屁股蛋子却被它的骨头硌的生疼,另外两个鬼爪子搭在我肩膀,指甲陷进我的肉里,想把我从囚衣鬼身上扯下去。 我咬咬牙,武王鞭抬起落下,一下下砸在身下鬼物的骨头上,一时间白骨碎屑四处飞溅,身下的鬼没有头,也发出了惨烈的嘶吼。 第5章 叫魂儿 我不顾双肩上的疼痛,一鞭子又一鞭子的砸在身下白骨上,把这么多年的怨气都发泄在它身上,很快,白骨被我砸的稀碎,胡嫣然这时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一手拿着跟蜡烛,一手拿着块布朝我喊: “靠边!” 我一分心,被另外两个鬼物提了起来,胡嫣然点燃那块布扔向地上凌乱的白骨,白骨瞬间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每一块骨头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而此时我的双肩都快被另外两只鬼捏碎,疼的我冷汗噼里啪啦掉到地面。 “操你娘的!放开我孙子!” 黄天赐恢复一些,嗷的嚎了一嗓子就朝我身边的鬼新娘撞过来,鬼新娘被他撞翻,我只觉得肩膀子上的肉都被撕掉了一块儿。 眼泪顺着阴风飘落,黄天赐也不知道是感动了还是心疼了,直接用他那满嘴尖利的大牙疯狂撕咬两个鬼物,那鬼新嘶声尖叫,我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也只剩下嗡嗡声。 我怀疑我聋了。 虽然听不见,我却发现村委会附近的几家打灯了。 “哎我的妈呀,这回这大仙儿厉害,把那鬼东西打够呛啊!” 伴随着嗑瓜子的声音,听着五十多岁的大姨脑袋出现在墙头。 我…… 她…… 是真他妈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是真不要命! 囚衣鬼跟鬼新娘现在的怨气都要冲破天了,她竟然就来看热闹!! “你他妈的赶紧进屋吧你!你个缺心眼玩意!你不要命,你可别把那些东西招屋里来了!” 一个老爷们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女人身后传来,接着是一阵拉扯,女人不情不愿的被拉下了墙头。 我说怎么这么虎呢,原来是缺心眼。 不过他们的出现,让半空的黄天赐胡嫣然姐弟俩,跟两个鬼物短暂的愣了片刻,鬼新娘第一个回过神,白骨爪子使劲把黄天赐扒拉下去,附身往刚才看热闹那女人飘去。 “小心!快跑!” “他三婶子!” 我跟不知道为啥又回来的村长同时大喊,黄天赐紧追其后想拉住鬼新娘,却晚了一步。 鬼新娘将嗑瓜子的女人钳制住,拎到半空,就听见咔嚓一声。 那女人竟然还在往嘴里送着瓜子!! “妈呀,有点高,大妹子,你给我放下去吧,我恐高。” 我从鬼新娘啥也没有的空眼眶子里竟然看出一丝迷茫。 “咋还听不懂人话呀?” 那女人语气有些不高兴,从怀里掏出一瓶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开塞子就朝鬼新娘头骨上泼去。 “啊——” 鬼新娘的惨叫声如同野兽,痛苦又疯狂,喉咙好像有火在烧,每一次尖叫都带着撕裂的痛楚。 不对,它真的在燃烧。 这么凶狠的鬼物,竟然就这么烧没了? 那大姨从半空掉下来,摔的吱哇乱叫,嘴里恶狠狠的咒骂着,什么祖宗十八代,什么直系亲属生殖器都被骂了几遍,这才拍拍屁股要回家。 “他……他三婶儿啊……” 村长今晚受了不小的刺激,不明白为啥有些熟人比让那三个鬼物直接弄死他都可怕。 他三婶儿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回头才看到村长也在,立刻扯着嗓子过来查看村长有没有事儿。 “不是,你那瓶子呢?那里面啥玩意啊?咋那么厉害?” 三婶儿神秘兮兮的在村长耳朵边嘟囔几句,村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可惜我竖着耳朵也没听清她说的是啥。 剩下的那个囚衣鬼已经被黄天赐跟胡嫣然联手灭了,此时胡嫣然也一脸好奇,想知道刚才三婶儿泼的到底是啥,简直堪比硫酸。 “行了!别愣着了,赶紧给黄苟叫魂儿!” 我拿出黄苟常盘的石头,绕着三口棺材给黄苟叫魂儿,可四周连点风丝儿都没有,叫了半天嗓子都哑了,也没叫到黄苟的魂儿。 三个鬼物都被烧干净,地上唯一遗留了鬼新娘的那双绣花鞋,我越叫越心惊,总感觉那黑漆漆的棺材里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 “爷,姑奶,你俩要不进棺材看看?” 胡嫣然扭头就走,黄天赐犹豫了一下,也没进。 眼看着天都要亮了,黄苟的魂儿不知道掉到了哪里,看他那副模样,已经大限将至,只怕挺不到下一个晚上。 “咚咚……” 棺材里突然发出敲击木板的声音,差点把我的魂儿也吓没了,黄天赐自己不敢跳上棺材看,索性上了我的身。 我身体一轻落在棺材边沿上,往黑乎乎的棺材里一看,一丝微弱的人形白影正奋力的敲着棺材内壁。 只是那身形越来越弱,好像马上要融进棺材里。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虚惊异怪坟墓山林……天门开地门开……黄苟!跟我来呀!我带你回家了!” 第6章 煞气冲天 白色残魂不停挣扎,棺材底部却好像有双看不到的手在用力向下拉他,我口中快速念着咒语,甚至把武王鞭伸进去,想把他拉上来。 武王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手上的触感瞬间变得冰冷,我身子一歪,就要掉进棺材里,好在一双手按住我的肩膀,没让我真的掉下去。 只是…… “姑奶奶,你按我伤口上了!”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伤口的苦痛差点让我松了手,那白色身形正缠在武王鞭上,我强忍着往上拉,棺材底部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渊。 我承认我飘了,以为对付了黑白太岁傍上了胡嫣然,啥活都敢接了。 没记错的话胡嫣然跟黄天赐说过,这是镇煞棺,棺材里的三个玩意大概率不是被镇的煞,而是用来镇煞的。 所以现在那三个东西被灭了,原本镇着的东西有可能随时都出来,把我们捏死! 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被镇的东西很厉害,哪怕胡嫣然这种活了几百年的皮尸也不是对手。 见我蹲在棺材上始终不下来,村长跟那个三婶儿也过来帮忙,三婶儿虽然是女人,可力气比风烛残年的村长大多了。 我感觉又来了力气,用力往上拉那道白影。 “黄苟跟我来!我带你回家!” 白影虽然没放弃绕住武王鞭,可颜色越来越淡,已经近发透明,马上就要消散,我咬牙大喊着,握着那块石头的手伸进去,白影立刻顺着武王鞭上来附在石头上。 下面的力突然一松,我一下子仰面摔下棺材,好在三婶儿接住了我。 “快!快回黄苟家!” 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紧紧握住石头往黄苟家里跑,突然感觉脖领子一紧,双脚离开地面,胡嫣然一边带着我飞,一边撕下一块红肉塞进我嘴里。 肩膀的伤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重新长出血肉,微微有些发痒。 不愧也是太岁家的,这是不是相当于能医死人肉白骨了? 只可惜她救不了巧儿姐。 只是眨眼间,我落在黄苟家院子里,还没等站稳,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心一凉,难不成来晚了一步? “愣着干啥?赶紧进去!” 胡嫣然推了我一把,我撞进门里,把黄秀吓了一跳。 她双眼已经哭的红肿,见是我回来,也没说话,转身又进了里屋。 我跟着进去,黄苟的身体还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只是已经不抖动了。 伸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气息十分微弱,眼看着就要断掉。 我赶紧把石头放在他枕头旁,让黄秀拿笔在黄苟脚底画两个十字,将黄苟扶坐起来,伸手按住黄苟头顶: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太星在此,魂归身旁!” 随着我一遍遍念咒,石头上附着的白影渐渐脱离出来,缓慢的往黄苟的身体里融,正当我以为黄苟的魂魄要落回去时,一声鸡叫突兀的响起。 嘹亮的打鸣声贯穿黑夜,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 黄苟的魂魄在即将融入身体的时候,被鸡叫惊到,瞬间又离开了肉体四处乱窜,直到慢慢消散。 坐起来的黄苟倒了下去,口中吐出一口腥臭的黑血。 “哥?哥——” 我呆呆的看着断了气的黄苟,明明就差一步,怎么会这样? 鸡为什么会叫? 我们来时,村里的狗嘴上都贴着胶布,就连刚才黄秀的哭声都十分压抑,为什么鸡会打鸣? 黄秀扑在黄苟的尸体上放声大哭,我心里冰凉一片,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让鸡打鸣! 正常来说,知道三个鬼物被灭的只有我跟黄天赐胡嫣然,还有村长跟三婶儿。 让鸡打鸣的,不是村长就是三婶儿! “我找他们去!” 跑出黄秀家,我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憋的我难受,胡嫣然这次没带我飞,而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我后面,手里把玩着蝴蝶发卡。 黄天赐压根就没跟回来,他怕镇煞棺被毁,有东西出来作乱。 “停下!” 我心里正猜测做坏事的到底是村长还是三婶儿,胡嫣然突然拉住我,不让我往前走。 我抬头,前面正是村委会,只是村委会上空一大团黑云压顶,离老远我都感觉到里面的煞气冲天。 “是镇煞棺镇的邪祟!姑奶奶,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我突然后悔昨晚的冲动,明知道那是镇煞棺,却还要跟三个鬼物斗,结果镇煞棺毁了,黄苟的命也没救回来。 “你没错,不灭那三个鬼,它们也会害人,你当偷了绣花鞋的都是怎么死的? 再说,灭它们的好像是老娘吧?” 第7章 未婚妻 胡嫣然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被她说服,心里的愧疚散了些。 “黄天赐还在那里!” 本来放慢的脚步恨不得踩上风火轮,我玩命往院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等我进了院子,被院里的冷气冻的直打喷嚏。 院里院外温度能差二十度,现在本来就是深秋,我感觉自己仿佛跑进了冰窖。 黄天赐不见了,老村长眼神惊恐的靠着中间的棺材坐着,嘴张的老大,五官里源源不断流着黑血,赫然已经没了气息。 地上散落着瓜子皮,三婶不知道是遇害了还是回家了。 那三口棺材跟我走时一个样,只是煞气不断从棺材里喷涌而出,我有种这东西一旦出来,便会浮尸千里的感觉。 好在天色越来越亮,冲天的煞气很快又钻回棺材里,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白天,够我离开这里。 不是我没出息,是我把黄天赐胡嫣然跟自己都搭进去,也管不了这事儿。 谁知道这镇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谁知道这村里干过什么腌臜事儿? 这东西是村委会挖出来的,无论是棺材里的三个死人,还是棺材底下镇压的东西,说到底都是村里的。 黄苟的事儿我接了却没办好,这是要损我跟黄天赐阴德已经够亏了,我总不能不明真相就把命搭里。 “姑奶奶,你能不能找到黄天赐?咱们打车回家,没车走也要走出去,实在不行你带我飞!” 胡嫣然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扭着细腰走到棺材前,探头仔细的盯着棺材里。 我见她看,也来了胆量,踮起脚跟着忘记看,一看吓了我一跳! 棺材里三婶原本那张胖脸已经被压扁,五官都被撵成了一条一条。 她身上还撒了一把瓜子,胸口被什么东西的利爪撕的破破烂烂,心脏就这么暴露出来。 原本我怀疑的二人双双惨死,黄天赐不知去向,我只觉得自己陷入了迷雾之中。 “要不你先走?我找到黄皮子便带他寻你。” 许是看我脸色太不好看,胡嫣然想让我离开这里。 只是我担心黄天赐,做不来一个人逃命的事。 “姑奶奶,咱们一起找吧!” 虽然这样说了,可胡嫣然会飞,我飞不起来,只能守在棺材旁,好在天已经大亮,任何邪祟无处遁形。 而且从天蒙蒙亮开始,整个村子就听见那一声公鸡打鸣,显然就是冲着黄苟的命来的。 我在村委会找不到答案,决定回去找黄秀打听一下村里有没有什么秘闻传说。 我回去的时候黄秀依然在哭,黄苟的尸体躺在炕上,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话问的我心里实在难受,我掏出黄秀昨天给我的两千块钱递还给她,她却怎么也不要。 “我知道你们的规矩,这钱是答兑老仙儿的,无论你办没办成,都不能退。 我哥的死也怪不得你,只是如今村里人心惶惶,这阵子死的人都停在家里,恐怕不能招待你了。” 黄秀外表看着对什么都很冷漠,内里却很明事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揣好钱出了门,想在院子里坐一会儿等黄天赐,却发现一件让我毛骨悚然的东西。 黄苟的窗户下正是鬼新娘那双绣花鞋! “黄秀姐!” 我大声喊黄秀,黄秀一脸疑惑的出来,见我手指的东西,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怎么……怎么还在这?” “还?” 我立刻发现她话里的漏洞,黄秀自觉失言,心虚的捂住了嘴。 “黄秀姐,这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说还在这?” 黄秀被我问的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神闪躲一看就是有问题。 “因为这双鞋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吧?那些人死了,鞋就回去了,可为什么黄苟死了,这双鞋出现在这里?”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黄秀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咬着嘴唇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你不说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本来黄天赐不见了我心里就焦虑,现在看着黄秀明显知道什么却不死活不说,我气的忍不住加重语气。 “这双鞋是我嫂子的呜呜呜……” 在我的逼问下,黄秀哭着说出了实情。 黄苟曾经有个未婚妻,农村不叫未婚妻,就是口头订了婚,还没过彩礼。 那时候黄苟的妈还活着,他妈最擅长做手工活,给未来儿媳妇绣了双红色绣花鞋,留着结婚时当婚鞋穿。 那姑娘见了很是喜欢,提前便把鞋拿回了家,只是没等结婚,那姑娘却突然暴毙身亡。 第8章 红白喜 “暴毙?” “对,那天本来林芳姐要来我家送陪嫁的家电,原本我妈想结婚的时候一起拉过来,瞅着好看,可林芳姐想先安装上,结完婚直接就能用。 就是送嫁妆的路上,她的车跟灵车相撞,所有人都没事,只有她当场没了。” 灵车?相撞? 我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鬼新娘唱的歌: “红白喜,灯笼挂,不是抬棺就是出嫁,若是遇一起呀,新娘子不吉利要被送回家……” 说的不就是结婚前遇到灵车出了意外的林芳吗? 难不成那鬼新娘就是黄苟的未婚妻林芳? 不然那双绣花鞋怎么会穿在鬼新娘脚上? 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秀眼神有些闪躲,纠结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告诉我,那天开棺,黄苟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双鞋,是他第一个把鞋拿回家的,被黄秀发现,黄秀趁他睡着,偷偷又把鞋送了回去,只是没想到村里有人起了贪念,把鞋又扒走了。 这也是为什么黄秀再次看到绣花鞋会这么震惊,说了句还在这里。 “你们在村委会看到鬼新娘坐起来时,是不是认出了她是林芳?” 黄秀一脸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她就剩一副骨头架子,就算是亲妈我也认不出来。” 我被噎了一下,也感觉智商又掉线了。 黄秀说,黄苟跟林芳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当初林芳突然走了,黄苟抑郁了好久,甚至在林芳下葬时想撞树殉情,只是被大家拦住了。 从此之后,黄苟一蹶不振,黄母跟着上火没,没多久也黯然离世。 黄秀辞了帽子厂做帽子的工作,在家照顾黄苟,两人的日常开销都是出嫁的大姐提供。 可惜千防万防,黄苟没自杀殉情,却撞了邪祟丢了性命。 “黄秀姐,你们村里还有没有什么传说跟禁地?” 黄秀摇摇头,她以前对这方面一直是不信但尊重,因此村里有老人讲一些灵异故事,她都当老人臆想出来的笑话听,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林芳埋在哪里你可知道?” 这次黄秀倒是没有摇头。 她说林芳是孤儿,父母原本也是本村人,只是在她小时候先后生病去世。 她自小寄养在自己小姨家,她小姨跟姨夫没有自己的孩子,对她视如己出,就连结婚时家电也是小姨出的钱。 林芳离世后,就埋在她小姨家地里。 “她小姨家是哪一户?” 黄秀带我出了院子,指了指村委会隔壁那一股,我心头一惊,那不正是三婶儿家? 三婶儿就是林芳的小姨? 那鬼新娘或许并不是林芳,不然她不会下那么狠的手,用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把鬼新娘给烧了。 这村子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如果没人说清楚前因后果,恐怕凭我们查到死也查不明白。 胡嫣然跟黄天赐都没了踪影,我也不太敢让黄秀带我去林芳的坟看看,万一遇到什么东西,我护不住她。 黄秀见我没想走,悲伤之余,还是强撑着给我炒了个鸡蛋,煮了米饭,我没什么胃口,她反而劝我多少吃一些。 “黄秀姐,村里还有没有年纪大一些的老人?” 黄秀想了想,李太爷三个字说了俩又突然闭了嘴,李太爷已经死了。 此时她还不知道,村长跟林芳小姨也死了。 “除了李太爷,年纪最大的就是我们本家的黄二爷,只是他这些年都不怎么出门,我一直也没见过他。” 我往嘴里扒着饭,让黄秀给我指一下黄二爷的家。 “姐,一会我去跟二爷打听点事儿,你去不去?” 黄秀看了一眼炕上黄苟的事尸体,咬咬牙说她也去,她也想知道,害了她哥命的到底是什么。 等我吃完饭,黄秀直接锁了门,带着我往黄二爷家走。 黄二爷家在村子最深处,是个带台阶的三间瓦房,只是生了锈的大门紧闭,我敲了几下,直往下掉铁锈,里面却并没有人说话。 黄秀说这个二爷无儿无女,一直一个人生活,我甚至怀疑老爷子没了,只不过没人知道。 就在我敲了半天想找个地方翻墙时,院子里终于想起了苍老的声音: “谁在外面?” 这声音跟我就隔着一道门,透过门缝,我对上一双浑浊的双眼。 “二爷爷,我是黄建国家的小秀啊,你开开门,我问你点事儿。” 听到黄秀的名字,黄二爷缓缓打开了门,门一开,站在面前的老人身形佝偻拄着拐棍,一条裤腿子里空荡荡,因为他的动作来回摆动。 “你要问什么?” 第9章 亏心事 “二爷,我想问一下,村委那三口棺材,您老人家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我一个陌生人上来就问有些冒昧,但是我本就是冲这个来的。 问完话,我双眼紧紧盯着黄二爷面上的表情,没有错过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跟心虚。 黄二爷掩饰的很好,脸上很快被愤怒代替: “哪里来的瘟大灾的?给我滚蛋!我不知道什么棺材不棺材!” 他这反应太大,就算是黄秀都看出来有问题。 黄秀扑通一下跪在黄二爷面前声泪俱下: “二爷爷,您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吧!村子里最近死了不少人,今天早上我哥也死了!就因为那三口棺材……村长他们都死了……” 不知道被谁的死刺激到,黄二爷完好的那条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拐棍也砸在地上。 “苟儿……苟儿死了?” 黄秀边擦眼泪边点头: “李太爷也死了,村里就您年纪大见识多,您就把那东西的来历跟陈先生说了吧!” 黄二爷重重叹了口气,我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坐到院中靠椅上。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大哥犯下的错!是我们做了亏心事。” 黄二爷的大哥,就是黄秀跟黄苟的亲爷爷。 一切起因都是因为黄秀的亲大爷。 那时候黄秀爷爷只有黄秀大爷一个孩子,可这个孩子偏偏体弱多病,一看就是短命相。 黄秀爷爷找了不少办法给大儿子续命,这个儿子好不容易长到二十岁,却在出门时摔了一跤,人就这么摔没了。 灌注好多心血,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就这么没了,黄秀爷爷黄忠伟心痛的差点跟着去了,好在这时候他老婆又怀了孕。 可黄忠伟在大儿子黄锁之身上付出太多,他不甘心儿子已经成人,马上能娶妻生子之时就这么英年早逝,那阵子他几乎陷入了疯魔。 黄忠伟不让大儿子下葬,而是到处去找人打听,有没有人家有刚出世的姑娘,想给黄锁之配个冥婚。 黄二爷当时劝了黄忠伟好久,配冥婚是要遭天谴的,可黄忠伟不管不顾,到底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从镇子上买了个大姑娘回来。 那姑娘也是个命苦的,家里四个孩子,就她一个是女儿。 女儿在那时候命贱,正逢她大哥在说亲,聘礼还差了不少,听到黄忠伟要买儿媳妇,就算明知道是配冥婚,还是把姑娘给卖了。 那姑娘被自己家人穿上大红嫁衣,绑着用驴车拉到了黄忠伟家。 黄忠伟鬼迷心窍,不给儿子办丧事,反而办上了喜事。 他给村里人都送了信儿,让大家来喝喜酒,酒过三巡,有几个爷们喝的醉醺醺,酒壮怂人胆,竟然闯进婚房把那姑娘糟蹋了。 其实听到配冥婚时,我就想到了最初的受害者一定是女子。 那个年代对女子似乎太不公平,其实也不止当年,就连现在,还有一些人看不上女人,管女儿叫赔钱货,儿子却叫光宗,叫耀祖,他们只是力气上占了优势,就可以肆意践踏女性的尊严。 我甚至不想再听后面的事,就冲那几个畜生做过的事,再加上后来用来镇煞的三口棺材,这个村子的人就不无辜。 那姑娘的结局注定是死,可能死后都不得安宁。 我不想听,黄二爷却似乎想将那段尘封几十年的往事全都倒出来。 那姑娘失了清白,黄忠伟没找那几个禽兽算账,反而觉得姑娘配不上他的儿子,他把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的姑娘又拉回了娘家,想要回聘礼。 娘家人自然不干,将黄忠伟骂了个狗血淋头,黄忠伟气急之下,竟然当着姑娘家人的面又做了禽兽的事。 姑娘不堪受辱,趁所有人不注意,一头撞上了院墙,血溅当场。 黄二爷说他当时怕大哥出事也跟着,那姑娘头上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崩进了他嘴里。 闹出了人命,黄忠伟害怕了,姑娘娘家闹着要他偿命,他也不敢要聘礼了,最后两家协商之下,还是让黄忠伟把姑娘尸体拉回去,至于跟不跟黄锁之合葬,没人在乎。 黄忠伟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回去的时候却是跟黄二爷在村口等到了半夜,趁村里人都睡了,才把尸体拉回去。 因此所有人都以为姑娘被退货了,殊不知姑娘的尸体就停在黄家院里。 他们当时瞒过了很多人,却还是被起夜的李太爷看到了。 李太爷家在黄家后院,厕所就在黄家院墙后,他半夜听到黄家院子里有动静,扒着墙头一看,看到了黄忠伟跟黄二爷在后院挖坑。 第10章 尸体 李太爷一下子就看到了墙根下蒙着白布染着血的东西。 对于黄家的事,他看的清清楚楚,一看兄弟俩半夜挖坑,立马猜到那姑娘怕是没了。 李太爷年轻时身体很好,当即从墙外翻了进去,吓的心虚的哥俩差点摔坑里去。 起初兄弟二人死活不承认,奈何李三爷辈分大,威胁他们不说实话就把这事儿捅出去,让村里人都知道。 黄忠伟顶不住压力,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说了,李太爷听完,抬手就抽了他两耳光。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李太爷到底偏心自己村子里的人,便答应当做不知此事,只是李太爷说这姑娘死的太过凄惨冤屈,死后婆家不要娘家无门,处理不好恐怕要尸变变成邪祟出来作乱。 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黄家。 他让黄忠伟好好安葬那姑娘,像这样草草掩埋在后院定然不成。 黄忠伟表面低眉顺眼的答应,只等李太爷一走,便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吐了几口唾沫,骂李太爷多管闲事。 兄弟二人依旧把姑娘埋进挖好的坑中,没想到填土的时候,那姑娘睁开了眼睛。 黄二爷知道这是人还没死透,就要把人拉出来救治,可黄忠伟怕后续麻烦,干脆拿铁锹狠狠砍在姑娘脸上。 姑娘没了反应,黄家兄弟埋完人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村里人问他儿媳妇呢,他只说破鞋不干净,给送回娘家了。 前几天都风平浪静,黄忠伟经历这么一遭,也不给儿子配冥婚了,也不拦着下葬了,开始着手黄锁之的葬礼。 直到第七天。 黄锁之的葬礼上,姑娘尸变从后院爬了出来,变成了尸煞。 当天夜里黄忠伟跟那些做过坏事的畜生都被那姑娘撕成了肉块。 还有一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就因为来参加黄锁之的葬礼,也被尸煞当成发泄的对象。 几乎所有人都被杀,好在黄忠伟的老婆还在娘家,李太爷听到声音从后墙翻进来,为了救黄二爷险些丢了性命。 即便如此,黄二爷还是被尸煞硬生生扯下一条腿,从此成了残废。 李太爷气黄家兄弟前脚答应他妥善处理姑娘尸体,后脚便随便将姑娘埋在后院,连累村里这么多人惨死,可黄忠伟死的最惨,心脏都被尸煞掏出来捏的稀碎。 早年附近闹过一次凶煞,黄家堡子的村民也都听说过,据说整个村子都没剩几个人。 黄二爷知道闯了大祸,他拿出自己所有积蓄请李他太爷救他,至少保住最后黄家最后一丝血脉。 李太爷说附近村子闹尸煞时,有个云游的道士出手,用了三棺镇煞,将尸煞镇压,只是他并不知道那道士姓甚名谁,更不知去何处找他。 不过他略懂一些风水秘术,当即决定效仿道士的三棺镇煞阵法,只是棺中需有用与尸煞八字相克之人的尸体。 棺材倒是好办,村里就有老棺材匠,可尸体却不好找。 黄家院里死了不少人,但这些人李太爷很熟悉,知道他们生辰八字并不符合要求。 黄二爷问清楚所需的八字,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回了自己家,好在接下来几天,尸煞并没有再出现,这期间李太爷让村里剩下的人都出去躲躲,只说村里进了邪祟杀了人,却没说具体因谁而起。 村民陆续躲了出去,李太爷没日没夜的翻书想找其他方法,黄二爷始终闭门不出,直到又过了五天,黄二爷用绳子绑着三具腐烂的差不多的尸体爬到了李太爷家。 李太爷问他从哪里找来的尸体,他只说在乱葬岗挖坟找到的,可他却无比肯定这三人生辰与那尸煞相克。 毕竟之前配阴婚,姑娘跟黄锁之也批过八字。 情况紧急,李太爷也没追问,立刻让没离开村子的人送信儿给老棺材匠,让他赶紧回来打三副棺材。 至于棺材买在哪里也有讲究,他找遍了整个村子的极阳之地,就是村委会后院,极阳之地同样与尸煞相克,同时可以滋养另外三具尸体,让他们能与尸煞对抗。 一切准备妥当后,李太爷让黄二爷住进村委会,那尸煞恨极了黄家人,黄二爷只要不死,她就不会放过他。 黄二爷把尸煞引了出来,李太爷催动阵法,将尸煞困在其中。 “难怪李太爷不让大家把棺材打开……” 黄秀听完黄二爷的讲述失魂落魄,脸上痛苦又迷茫。 “都是我跟你爷爷的错,当年保住了你爹,没想到你爹娘命短,如今苟儿也走了,咱们老黄家,绝后喽……” 第11章 骂人真爽 “你放屁!” 我听到那姑娘被黄忠伟那老畜生当众侮辱时就想掀桌子,可惜这院子里的桌子是石头做的,我掀不动。 可听眼前这老犊子,说什么黄家绝后我火气再也压不住。 黄秀这么大的人站在这里,怎么就无后?女儿就不是黄家人了? 我小时候过年吃饭一大家子坐在一起,我爷从来都让我姐坐他身边,他说我们家重男轻女,重的活从来只喊我跟我哥干,我姐想从井里打桶水,我爷看到都不让。 那时候他总说,我姐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得宠着,以后就算嫁人了,一旦受了欺负,我跟我哥就得去撑腰,让人家知道知道我姐家里有人。 可黄秀呢? 且不说她跟黄苟兄妹关系如何,黄苟一倒下,她就放弃自己的工作回家照顾,照顾到最后,黄二爷压根没把她当家里人。 “咋的你家有皇位还是有矿?动不动就绝后,就你家坏事做尽穷的叮当的,有儿子还能咋的?媳妇都娶不上不还是绝后?” 黄二爷被我怼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愤怒的用手指着我骂到: “你个小逼崽子懂个屁?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了孩子跟人家姓,黄家不是绝后是什么?” 他刚才之所以愿意给我们讲故事,根本不是认可我出马仙的身份,而是为了卸下这些年压在他胸口的大石头,因此骂死我来是一点不客气。 “哼,黄秀姐明儿给自己单开一页族谱,可接让这群丧尽天良的玩意给连累了,打雷劈他的时候刮连到你!” 黄秀被我突然变脸吓了一跳,她似乎没想到我看着和和善善,却愿意为了她跟老东西对骂。 “万生弟,我听你的。” “你们两个王八犊子!瘟大灾的!给我滚!赶紧给我滚!” 黄二爷被我们气的够呛,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凶狠的瞪着我们,一手指着门外,另一只手用力的乱挥。 “嘿!老子就不走,你打我呀?你起来追我呀? 你个老不要脸的,还有那个李太爷也活该,他明知道棺材怎么回事,都到那种关头了还帮你们隐瞒,你们之间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呸!就你这种畜生还想有后人?还想有儿子?咋的你咽气了你儿子侄子给你摔盆你能原地复活呀?” 我嘴皮子从没这么麻溜过,在黄二爷面前蹦来跳去,对着他一顿狂喷,黄二爷却不知道被我哪去话问的心虚,眼神竟然闪躲起来。 难道是,李太爷死的活该?跟他们兄弟之间有见不得光的勾当? 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老东西,他根本不敢与我对视,而是低下头去摸自己的拐棍。 “老东西,你没说实话啊!反正村里当初知道你家买姑娘的人都死了,你怎么编都行,不过你不说也没事,镇煞棺已经被破了,你就在家等死吧,最好让那姑娘把你撕碎了喂狗!” 我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恶意,甚至是杀意,不过他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尸煞就算现在没出来,没了那三口棺材镇压,也早晚过来找他。 我现在说破了,就是让他在绝望惶恐中等死! “姐,我们走吧。” 黄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黄二爷,跟在我身后出了院子。 “你别受他们影响,就当他们放屁,自己都是女人生的,反而看不上女人,这种人都不得好死!” “噗呲——” 黄秀突然乐出了声,她眼睛里闪着泪花开口道: “以前我还是在意的,不过你刚刚说的真的很有道理,尤其是,他儿子侄子给他摔盆他也不能原地复活……” 我回想自己刚才的发挥,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回到黄秀家,她情绪好了很多,也不守着她哥尸体哭了,而是去仓房找了囤的土豆白菜给我做饭。 黄秀说她家里从小就是重男轻女,大姐照顾弟弟,她则是等着结婚时换笔彩礼给黄苟买房。 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家里一切都是黄苟的,她跟姐姐要以黄苟为主,要一辈子帮衬黄苟。 只是黄苟并不娇纵,他总偷偷跟黄秀和大姐说,他是男孩子,男子汉大丈夫,以后要成为姐姐跟妹妹的靠山。 因此黄秀跟大姐,对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丁并没有丝毫怨恨,三人反而感情很好。 黄苟订婚前,他妈就要给黄秀随便找个人家嫁了换钱,还是黄苟跟林芳一起给拦了下来。 “吃饭吧,吃完我带你去看看林芳。” 第12章 空坟 我吃饭的功夫,黄秀又投了手巾给黄苟将脸和手擦干净。 吃完进去看了一眼,黄苟躺在那里,脸色虽然苍白神色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安详。 “吃饱了?走吧。” 黄秀想领我出门,黄天赐跟胡嫣然却一起翻墙头进了院子,大咧咧的让我不用去了。 “我的爷我的姑奶,你俩可算回来了!” 他们不在的时候我虽然差点把黄二爷那个老东西气死,可一看到他们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如果刚才他们在,我还能再骂几百句。 “你嚎什么?老子还不是去调查那三口棺材?” “那你调查的咋样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 黄天赐见我皮,照我后脑勺就来了一下。 “林芳那棺材是空的,三口棺材里的鬼新娘应该就是林芳。” 可鬼新娘已经剩白骨了,另外两具上面还挂着些肉,怎么看都是鬼新娘死的更早。 “你问问黄秀,她爷爷年轻时是干什么的?” 我照着黄天赐的话问黄秀,黄秀愣了一下,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听我奶说漏嘴一句,说我爷跟二爷年轻时候盗墓,沾染了墓中的邪气,这才生下来个病殃殃的孩子。 那时候我爸妈都不知道我爷还有个孩子,我爸追问,我奶也没多说。” “那就对喽。” 黄天赐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的看着我,胡嫣然又开始盯着她那个蝴蝶发卡发呆,整得我是一头雾水。 “等等!你的意思,你爷跟你二爷都当过盗墓贼?” 我想到黄二爷说过,当初姑娘变成尸煞,是他拖着一条腿带回了三具尸体。 他还信誓旦旦说那三具尸体八字一定跟尸煞相克。 结合附近村子闹过尸煞,用过三棺镇煞,这三具尸体,该不会那老逼登从附近村子偷的吧? 毕竟他一个盗墓贼,想挖几具尸体也不难。 我就知道这老东西也不是个好的! “老子打听了附近闹过事儿的村子,那村子荒了,一个活人都没了,就一处阳气重的地方剩下三口棺材,那下面镇的玩意也不一定跑哪儿去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林芳的死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毕竟当初黄二爷带回来的确实是三口棺材,为什么林芳的尸体会出现在棺材里? 而且最后烧掉林芳尸体的还是把她养大的小姨? “万生,到底怎么了?我哥已经没了,我处理完他后事,就去找我姐,要不你也回家吧?” 黄秀不安的看着我,不明白我眉头紧皱在想什么。 我抬头看了一眼黄秀,她是黄家人,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她爷爷而起,她真的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要我说,这里面的事儿太乱糟。” 黄天赐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我的黑眼圈,让我眯一会,晚上跟他去村委会。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剪不断理还乱,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我让黄天赐上了身,灵巧的从墙头翻过去,在村里飞檐走壁,精准的跳进黄二爷的家里,揪着那老东西的衣服领子对着他的脸吐唾沫气的老头子直翻白眼。 “嘿嘿……嘿嘿嘿嘿……” “槽!” 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一声咒骂,接着我的嘴巴子被左右开弓拍了几下,迷茫的睁开眼睛,对上了黄天赐担忧的眼睛。 “你打我干啥?” “你睡觉就睡觉,像个傻逼似的嘿嘿啥?老子还以为你让啥玩意迷了!” 我…… 我只不过是做了个梦。 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我正准备跟黄天赐出门,门口竟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黄二爷拄着拐棍进了院儿,黄秀看到了,倒也没说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去扶。 “黄秀姐,别离他太近,雷劈他的时候容易连累你。” 黄天赐没想到我一开口这么犀利,盯着我看了好几眼,我朝他咧嘴一笑,他大概是确定了我没被什么东西迷住或者夺舍,终于收回了视线。 “你这小……先生,你们不是受黄秀所托来瞧黄苟儿的?如今黄苟儿你没拉回来,黄家就我们两个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不救我们就算打雷也是劈那黄大仙儿。” 他开口就是威胁,甚至诅咒黄天赐,我捏了捏拳头就想杵他,黄天赐却按住我,几个大跨步上去猛踹黄二爷的那条好腿。 黄二爷被踹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黄天赐,我倒也不奇怪,他年轻时盗墓,自然跟鬼怪没少打交道,能看到也正常。 可黄秀只觉得身边吹过一阵阴风,接着黄二爷就摔了,忙开口劝他: “二爷爷,你还是别口不择言了,惹闹了黄大仙儿可要遭报应。” 第13章 她来了 “你……你们!” 黄二爷被鬼掏过,身子骨应该一直都不太好,这一摔,他指着黄天赐想说什么,一开口却吐出一口老血。 我默默记下黄天赐这一招猛踹瘸子好腿,这是打蛇打七寸啊。 黄天赐抬脚踹在黄二爷嘴上,黄二爷又是一口老血,还带着几颗牙。 “别以为你们做的腌臜事儿没人知道,人在做现在看,你的报应这就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黄天赐说这话什么意思,一双柔软却冰凉的手扶过我的脖子,拎着我的脖领子就把我提了起来。 同时身边响起黄秀的惊呼。 得,她也被胡嫣然给提溜起来了。 胡嫣然带着我们俩落在房顶,手指夹着一张符纸瞬间燃烧,随着符纸烧尽,我感觉我们被与世隔绝了。 黄天赐真是个好弟弟,这能让人隐身的符都黑了胡嫣然。 我示意黄秀不要说话,黄天赐稳稳的落在我身旁,没关的大门处出现一个大红色身形。 跟村委会那个鬼新娘不同,这个身形虽然也穿了红嫁衣,可身上的皮肉还在,只是脸上有几道血肉外翻的大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砍的,身上的红嫁衣上也沾满了泥土跟血。 是成了尸煞的刘贱妹。 黄二爷讲故事时提到了那个惨死的姑娘,她叫刘贱妹。 她有一个伴随一生的,充满恶意的名字。 黄二爷还在转圈寻找着刚刚都在院子里的我们,转到门口的方向,一抬头,吓得惨叫一声。 尸煞直直的站在门口,掂起的脚上也穿着一双大红绣花鞋,面色紫黑,眼神空洞里面只有眼白,表情极为僵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吓尿的黄二爷。 “别憋着气儿了,她看到我们了。” 黄天赐幽幽开口,我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她怎么会看到我们? “此女煞气太重,不灭必然为祸四方,等她报完仇,我们再出手一搏。” 很明显黄天赐也打听到了刘贱妹凄惨的命运,他对于这样的鬼物,都是能化解怨气便送去投胎,哪怕折损自己的导航,更是从不会用侮辱性的词语,而给她起这名字的父母,竟然不如一只黄皮子。 有时候人和人的区别,真是比人跟黄皮子的区别还大。 “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 尸煞就在门口一动不动,黄二爷已经吓的大小便失禁,惊恐的叫着喊着,双手在面前胡乱的抓打。 终于。 那尸煞动了。 几乎是一瞬间,她从门口移动到黄二爷的面前,枯败的头发黏在一起,皮肉外翻的脸差点跟黄二爷贴上。 与此同时,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一阵阴风吹的合在一起,看来今晚我们不出手,她也不会把我们放出去。 毕竟黄秀还在我身边。 我瞥了黄秀一眼,黄秀吓的浑身发抖,双手死死捂住眼睛。 黄二爷已经叫不出声了,尸煞的脸依旧贴着他。 “咯咯咯……” 尸煞口中发出阴冷怪异的笑声,双手撩开脸上的头发,让黄二爷能更清楚的看到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接着是“咔嚓”一声。 “啊——” 老人濒死用尽全力的惨叫声贯彻夜空,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一眼。 尸煞生生扯断了黄二爷的那条好腿,用带着尖利指甲的手将腿上的肉一条条撕下来,慢慢的塞进口中咀嚼。 我感觉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八岁时的记忆开始攻击我,我腿一软差点摔下房顶。 “陈万生!” 黄天赐轻呵一声唤回了我的神智,胡嫣然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她知道我的身世,直到我家里人在我八岁那年都被恶鬼杀死。 却不知道我哥也是这么在我面前,被恶鬼一点一点给吃了。 我定下心神,尸煞指甲如刀,已经将黄二爷腿上的肉都刮了下来,只剩下一根血淋淋的腿骨,她在痛的昏死过去的黄二爷断腿处比划一下,用力的捅在伤口上。 黄二爷又被疼醒,却没力气叫,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尸煞按住他的头,在他惊恐到极致的眼神中挖出了他的双眼丢在地上。 我以为黄二爷这下子该死了,可他的胳膊竟然又动了一下。 尸煞也发现了,捏着他刚动过的手腕,将他整条手臂都撕了下来。 “你该把他的黑心肝也挖出来。” 黄天赐跳下房顶,站在尸煞面前,尸煞麻木的抬头看向他,马上接受了他的建议。 指甲刺入胸膛,接着一团血淋淋的肉团子被掏了出来。 “红——的——” 第14章 摔尸 尸煞阴狠的捏碎手中的心脏,身上的煞气并没有因为大仇得报而散去,反而越来越重。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黑云遮住,树上栖息的鸟雀尽数扑腾翅膀仓皇飞离。 “还有一个……” 我转头看向黄秀,黄秀面色惨白如纸。 “万生弟,我是不是活不成了?你们走吧……快走!她要找的是我……” 黄秀声音颤抖,还是伸手推了推她身边的胡嫣然。 她亲眼看到了尸煞的凶残,并不觉得我们能对付得了她。 “放心,姑奶奶我在这,你死不了。” 胡嫣然小心翼翼收好那枚蝴蝶发卡,轻飘飘落在尸煞面前: “我看你生前也是个可怜人,今天我饶你一命,你卸下怨气投胎去吧。” 胡嫣然身上缠绕着血红色的雾,尖利的指甲比尸煞还长。 “都得死……他们家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 尸煞形成几十年,又被镇压几十年,怨气哪能说卸就卸下去,她伸出长长的指甲朝胡嫣然的脸抓了过来。 “卧槽尼玛的敢抓老娘的盛世美颜?” 胡嫣然是邪神,她刚才一时心软想放尸煞一马,可不代表她的心一直软。 谁碰她那张脸,那可是老虎嘴里拔牙,恶龙心口拔麟。 黄天赐都跳一旁树上了,院子里一红一个更红两道身影用最原始的方法纠缠在一起。 胡嫣然大概怕伤了自己的美人皮,化作自己原来血肉模糊的形象,黄秀看到了身子一歪,差点掉下去,还好我反应快拉住了她。 我让她害怕的话就闭着眼睛别看,自己则观察着撕扯在一起的两人。 尸煞缠满黑气的爪子捏住了胡嫣然只有血肉的脖子,两个眼白里透露出凶狠,似乎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扭断胡嫣然的脖子,我替胡嫣然捏了一把冷汗,正准备跳下去帮她,胡嫣然却丝毫不慌的扯住尸煞杂草一样的头发,照着她皮肉外翻的脸狠狠抽了几个大耳瓜子。 那声音在这样的黑夜里尤为清晰,黄天赐在一旁都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脸颊,生怕那巴掌落他脸上。 “你去死……” 尸煞愤怒的嘶吼,胡嫣然对着她的脸邦邦又是两杵炮,尸煞的脸瞬间凹陷进去一个坑,院子里又是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唉呀妈呀姐姐,轻点,轻点,她也怪命苦的。” 黄天赐围着二者跳来跳去,想让胡嫣然别下死手,尸煞却不领情,在他靠近的时候,发疯的要去掏他。 “你这姑娘!你仇人都死光光了,我这个姐姐你也打不过,你还不如放下仇恨还能有个投胎的机会,你何必执迷不悟呢你?” 虽然尸煞不友好,可黄天赐还在为她争取一线投胎的机会。 “你说黄家就剩个黄秀,啥也不懂的小姑娘,跟你一样命苦,你找她报仇你这不熊人么?” 尸煞动作停顿了一瞬,黄天赐看准了机会,一张符纸“啪”的按在她脑门,黑夜里我好像看到,原本都是眼白的眼睛恢复了一丝黑。 只可惜转瞬即逝。 黄天赐的符镇不住刘贱妹,她反而越发暴怒,疯狂的想要撕咬眼前的黄皮子。 “边去!” 胡嫣然明显也急眼了,一把将黄天赐推出去好几米,随即按住发疯的尸煞,像提溜小鸡崽子一样,把尸煞提溜起来高高举过头顶,接着狠狠砸向地面。 院子里都是砰砰的声音,尸煞像个面袋子,身上的皮肉开始簌簌往下脱落,口中的嘶吼都变成了小声呜咽。 “我的姐,你还会摔尸?” 黄天赐呆了,看着胡嫣然一脸的崇拜,一双豆眼里仿佛要冒出小星星。 胡嫣然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傲娇的回应: “老娘活了这么久,除了你们东北的请仙儿不会,其他的法术都略通一二,只不过有些时间久了不用就忘记了。” 胡嫣然又将尸煞举了起来,黄天赐却突然变了脸色: “姐姐,你再摔,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最后关头,胡嫣然到底停了手,将尸煞往墙上一扔,皮肉脱落的差不多的骨架子被摔的七零八落。 尸煞没了动静,院子里却突然刮起一阵阴风,两个黑色身影相携出现在墙角,将尸煞的骨头一块块捡起来拼回去。 “两个小鬼也敢来找死?” 胡嫣然骂骂咧咧还要动手,我却看着其中一个黑影眼熟的很,黄秀已经喊出了声: “哥!林芳姐!” 听到黄秀的喊声,那两个黑影才朝我们这边看来,尸煞的骨头连接在一起咔咔作响了几声,一只手爪穿透了其中一个黑影。 第15章 姥姥 黑影惨叫一声,黄秀蹭的起身就要往下跳。 我跟着起身拉住她,往下看了一眼,虽然是平房,可就这么跳下去最轻都得崴脚。 “刘贱妹!” 黄天赐爆呵一声,终于放弃了劝说准备跟胡嫣然联手,可另一道黑影却挡在尸煞面前。 “黄大仙儿还请手下留情。” 那声音温温柔柔,尸煞终于停下动作,歪着头看着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小鬼,白眼仁中透出不解。 两个黑影离开墙边,其中一个正是刚死的黄苟,另一个穿着一身红嫁衣,脚上依旧踩着那双绣花鞋。 “姑奶奶,快,把我们带下去。” 我感觉要拉不住黄秀了,刚刚差点被她带了下去。 胡嫣然嘟囔一句麻烦,手指指着我们,指尖冒出一缕红烟。 红烟把我跟黄秀缠住,接着我们俩就被红烟带到了地上。 黄秀一落地,就朝黄苟扑了过去,只是她从黄苟身体穿了过去,才后知后觉黄苟已经死了。 现在在她面前的,分明是黄苟的鬼魂。 “小妹,哥拖累你了。” 黄苟声音沙哑,他也想触碰黄秀,却在抬手时又沮丧的放下。 “哥,你跟林芳姐怎么回来了?” 尸煞此时身上凶煞之气弱了不少,不过她对我们还是有所防备,拖着一副骨架子僵硬的挪到了角落,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应该也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了,本就是尸体发生尸变,刚才被胡嫣然一顿爆摔,本该腐烂的肉体摔成了白骨,可黄天赐说的,再摔就要魂飞魄散了。 “她是小芳的姥姥。” 黄苟话一出口,胡嫣然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明显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也一样。 感情黄二爷讲的那个故事一整个扯瘪犊子。 “你们已经找过黄忠义了吧?” 黄苟看着我们的反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了然。 黄秀说黄忠义就是黄二爷的名字。 “他是不是跟你们说,当年我爷爷为了给我大爷配冥婚,买了个姑娘回来。 那姑娘却在新婚夜被村里几个喝多了的糟蹋,破了身子,我爷嫌弃她,要把她送回去,找她爹妈退彩礼?” 我跟黄秀一起猛的点头。 “呵,买姑娘是真的,配冥婚却是假。 我大爷死了都死了,我爷随意把人扔进了乱葬岗,怎么会给他买媳妇? 刘贱妹是我爷买回来给我二爷做老婆的。” 黄苟说,当时黄忠义已经四十多岁,因为年轻时盗墓,被关进去过,名声不好,所以一直讨不到媳妇。 原本有个附近村子的傻姑娘家里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可黄忠义看对方是个傻子,对那姑娘百般凌辱,甚至收钱让村里的男人对傻姑娘做不轨之事。 那姑娘被折磨死,尸体被黄忠伟黄忠义兄弟二人趁夜色丢回了家。 那户人家跟刘贱妹家不同,他们就这一个女儿,原本想着黄忠义年纪大了会疼人,不嫌弃他女儿是傻子,再者嫁的不远,两口子想女儿还能来看看。 可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再见到女儿时,竟然是她被凌辱的惨不忍睹的尸体。 两口子都是老实的庄稼人,来找黄忠义要说法,姑娘的爹却被黄忠义兄弟俩当场气死。 姑娘的娘眼看着自己家破人亡,一头也撞在了黄忠义家的墙上命丧当场。 黄忠义住的偏,趁没人看见,兄弟俩用驴车将两具尸体拉回了傻姑娘家,放了一把大火烧的一干二净。 只是他们不知道,傻姑娘爹娘来要说法前,就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因此离开家之前,已经把傻姑娘尸体埋在了后院玉米地里。 傻姑娘一家子被害,怨气冲天,化成尸煞。 她家因为只有她一个姑娘,还是个傻子,在村里备受欺凌,因此尸煞成形之日,直接屠了村子。 黄家兄弟听说此事,还没等偏偏去看,尸煞便找上门。 黄忠义知道李太爷有些本事,翻个墙逃到李太爷家求他救命。 李太爷知道尸煞恐怖,本不想管,黄忠义却说,李太爷是欺辱傻姑娘次数最多的,如果他不管,也难逃一死。 李太爷咬咬牙,用上了祖上的秘术,三棺镇煞。 黄忠义当过盗墓贼,弄三具与尸煞八字相冲的尸体很简单,傻姑娘被镇住,那姑娘小时候受过惊吓掉了魂儿,死了依旧痴傻,被镇住后,没几年就魂飞魄散了。 李太爷亲自布下的阵法,他自然知道傻姑娘出不来了,便提议让黄忠义再娶个老婆。 二人互相有对方的把柄,互相牵制,谁也不想鱼死网破,更何况黄忠义本就心思不正,立刻跟李太爷一拍即合。 第16章 李太爷没死 “他知道十里八村不会有人再跟他,于是买了刘贱妹回来。” 刘贱妹被买回来,李太爷故意把黄忠义灌醉,带着几个人把刘贱妹糟蹋了,黄忠义醒来时李太爷还躺在刘贱妹的肚皮上。 他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喊他哥过来,把刘贱妹送回了娘家。 只是刘贱妹并没有马上就撞死,而是被家里绑了关起来,想等黄忠义来接人时再狠狠敲诈一笔。 没想到刘贱妹怀孕了。 黄忠义知道消息,又把刘贱妹接了回来。 他家只有个早夭的黄锁之,黄忠伟老婆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万一刘贱妹怀了男孩儿,他家也算有了后。 哪怕这个后压根就不是他的,他也认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 刘贱妹十月怀胎后生下个女儿。 黄忠义气的跳脚,不顾刘贱妹刚生产完,打了桶冷水就泼在刘贱妹身上。 刘贱妹被他折腾几天就断了气,他这才跟黄忠伟用驴车把人拉回娘家,让娘家把钱退回来。 连带着还有那个襁褓中饿的连哭都没有力气的女婴。 后来的事跟黄忠义说的也不一样。 刘贱妹的尸体娘家不要,只留下了孩子,黄忠义跟刘家都没从对方身上得到好处,只能愤愤的把刘贱妹拉回家,埋在了自己家的后院。 他埋尸体的时候并没有被李太爷看到,因为他知道,有了傻姑娘村子那事儿,李太爷肯定不会同意他埋尸。 黄忠义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不会倒霉到一个两个婆娘都变成尸煞,因此他大哥也不知道这事儿。 他埋完了刘贱妹,心情郁结进城潇洒了几天,回家就发现,自己大哥还有村里几个泼皮都死了,死的一个比一个惨。 而且有人把血漫在了他的大门上,好像在警告他,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这下子黄忠义彻底傻了,赶紧去找李太爷,却发现李太爷也没在家。 黄忠义想到李太爷的镇煞棺,立刻去了傻姑娘村,挖出了镇煞的三具尸体,只等李太爷回来布阵。 可刘贱妹比李太爷先找上门,因为他家里有三具尸体与尸煞相克,尸煞仅扯断了他的一条腿便跑了。 李太爷回来,见他家这场景,立刻知道了怎么回事,赶紧找了村里的棺材匠打了三口棺材,埋在了极阳之地村委会。 黄忠义断了条腿,彻底成了废人,成天喝得酩酊大醉,有一次喝醉,跟李太爷透露过,刘贱妹生了个女儿。 李太爷一听,那女儿极有可能是他的,他找到刘家想把孩子要回来,倒不是喜欢孩子,而是丧心病狂的想等女儿长大能伺候他。 可刘家连女儿都不要,又怎么会要这个父不祥的外孙女? 他们早就把孩子卖了,至于现在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甚至连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都不知道。 “那个被卖掉的女孩儿就是我妈。” 一直沉默的林芳突然开口,我总算理清了她们的关系。 刘贱妹的孩子被卖到一户没孩子的人家,可自从买了孩子,那家女人没几年就怀了孕,生下了林芳的小姨。 也就是住村委会隔壁那个三婶儿。 林芳小姨三岁时,父母双双出了意外,林芳的母亲才十岁,一个人把林芳的小姨拉扯大,那时候村里有个三十多岁男人会经常接济她们,姐妹俩不至于被饿死。 后来林芳母亲渐渐长大,那男人死了老婆,就用恩情逼林芳母亲跟她过,还承诺会帮她养大林芳小姨。 林芳母亲没办的,只能妥协,并给那男人生了个女儿。 万幸的是那男人说出的话真的做到了,他为了供林芳小姨上学,出去打黑工,一次回家的路上遇到抢劫的,被人给捅死了。 林芳母亲刚生产不久,无奈只能起来做些活计,好在那时候林芳小姨已经许了人家,正好许到了黄家堡子村。 麻绳专挑细处断,林芳小姨成家没多久,林芳母亲就因为操劳过度猝死,林芳成了孤儿,被送到了黄家堡子,一直由她小姨抚养。 “所以,我给黄苟落魂时听到的鸡叫是你小姨搞出来的吧?她不想让黄苟醒过来,想让他陪着你?” 林芳朝我点点头,又愧疚的看了黄苟一眼,被黄苟捕捉到,扯着僵硬的面容努力温柔的对她笑着: “我本来就想去陪你的。” “你俩先别这样,你们知不知道林芳小姨是怎么死的?还有林芳尸体为什么在棺材里,还变成了那样?你小姨不知道那是你?她为啥用那个瓶子里的东西烧你?” 我打断两个鬼的暗送秋波,毕竟现在还有很多事不够明了。 “是李太爷!他根本就没死!” 第17章 老妖怪 “没死?” 从我进这个村子以来,所有人都说李太爷死了,而且还是最先死的,林芳竟然说李太爷还没死。 “我之所以成了这样,是因为我送嫁妆那天,李太爷用邪术控制灵车将我撞死,我死后魂魄被他塞进了这幅尸体中,而这具尸体原本的魂魄附在我的绣花鞋上,李太爷就是利用她去害人。” 难怪那双绣花鞋谁碰谁死,真正的厉鬼附在鞋上,可李太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他跟这村子有什么血海深仇? “他老娘让这村里爷们睡了啊?这个不要脸的竟干龌龊事儿!” 黄天赐吐了口唾沫,话一出口胡嫣然也有了表情,好奇的看着林芳跟黄苟。 林芳显然没想到黄天赐能说出这话,一时间一张骷髅脸都能看出几分尴尬。 “小姨说她嫁过来时李太爷就是这副模样,大家之所以叫他李太爷,不是因为他辈分大,而是因为他足够老,老而不死。” 老而不死,结合他做这些害人的事儿,这妥妥的成了精的老妖怪。 我低头看了一眼林芳的脚,绣花鞋依旧穿在脚上,看到我的目光,林芳突然咧开嘴,看她那样子好像在笑。 “原本的女鬼离开绣花鞋去害人时,这鞋子会自动回到我脚上,等她做完乱,凭借跟这双鞋的牵绊还能找回来。” “卧槽!你他娘的不早放屁!” 黄天赐嗷的一嗓子蹦起来,指着林芳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也惊呆了,这林芳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把那厉鬼往我们这引? “黄大仙儿,别怕,你现在还怕也来不及了。” “小芳,你……” 黄苟察觉到林芳不对劲,刚想问她,整个魂魄被林芳的白骨爪子从脑门子撕裂成两半。 “哥——” 黄秀双眼通红要跟林芳拼命,我一把拉住她把她护在身后,院子外突然吹来一阵邪风,夹杂着鬼哭狼嚎,枯树叶子被风卷起刮在我脸上,割的我脸疼,伸手一摸,竟然被刮破了。 “黄秀,哈哈哈哈哈你以为这几个废物能护住你?” 那声音就像是从牙齿缝中发出来的,低沉沙哑如地狱恶鬼,阴森不已。 面前一身红嫁衣的林芳腾空而起,一道被黑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影出现在我们刚蹲过的房顶,林芳立刻朝那人影飘去,垂着头笔直的立在人影身后。 黑袍被那人甩开,一张苍老异常的脸出现,脸上的双眼深深凹进眼窝,整张脸上仿佛只有一张布满褶皱的人皮,蚊子飞上去都得被瞬间夹死。 难怪叫太爷,长得是真老。 黄秀在我身后哭哭啼啼,地上黄苟被撕成两半的魂魄已经烟消云散,可怜他一个痴情人被情困死,死都死了,又被林芳给阴了。 一腔真心喂了狗。 “不过一个百年道行的黄皮子,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老夫今天就拿你当下酒菜!” 房顶的人手中拿着根黑色棍子,身影灵活的跳下来,举起棍子朝着黄天赐的脑门就要砸,我赶紧用武王鞭上去挡,胡嫣然动作比我快,也比李太爷快,只见她飞起一脚踹在李太爷肚子上,李太爷棍子还没落下来,身子划出一条弧线,狠狠的砸在窗户玻璃上。 玻璃窗户瞬间破碎,李太爷身影直接没进了屋子。 “就这?” 黄天赐先是无所谓的抠抠鼻子,接着猛的抬起头,与还在房顶的林芳对视。 “多管闲事!” 林芳看了黄天赐一眼,便将头转向胡嫣然。 女人总是对比她漂亮的女人充满敌意,尤其胡嫣然一副美人皮,林芳却只有一副白惨惨的骨架,浑身散发着嫉恨的气息。 “你这副皮我很喜欢,给我吧!” 林芳朝胡嫣然扑来,这次我反应比胡嫣然快,武王鞭照着林芳的骷髅头挥去,林芳跟李太爷一样,精准的砸进了刚才那个洞。 屋子里传来一声老头的痛呼,显然被林芳砸中了。 “就这?” 我学着黄天赐的语气,心里却感觉一阵暗爽。 黄秀都忘了哭,看着她家玻璃上黑乎乎的窟窿开口道: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胡嫣然朝前走了几步,又是一声破窗声,她身影一跃而起,追着一黑一红两道残影消失在房后。 “跑……跑了?” 黄天赐正要带我追过去,回头看了一眼黄秀,眼珠子转了几圈,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 “你说啥?哎呀听不清,你大方的说呗,她又看不到你。” “你个瘪犊子玩意!” 黄天赐给了我一巴掌,直接上了我的身,让黄秀在家等着,他去追李太爷。 第18章 将计就计 “万生弟,我自己在家?我害怕!” 黄秀一听这话又吓哭了,拉着我的胳膊,死活要跟我一起走。 “你这女娃娃,你就放心吧,黄爷爷我这就去弄死那两个杂碎,你实在害怕你就睡觉!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听听,这说的哪是人话? 黄天赐扒拉开黄秀的手,想把她往屋里推,我却突然感觉我们好像忘了什么。 转头看了一眼墙角,尸煞竟然还站在那里。 “她是林芳她姥,跟他们都是一伙的吧?” 我指着尸煞问黄天赐,黄天赐语气有些复杂,他不太想对刘贱妹动手,可又怕刘贱妹趁我们不注意捅我们一刀。 “给她带着!” 把黄秀推进了屋,为了让她安心,黄天赐还拿出一张符纸塞进她手里,忽悠她这是遮掩人气的符纸,只要拿好了,什么鬼来了都看不到她。 如果这还不放心,我这里还有那崔道长的骨灰,含上一口效果杠杠的。 黄秀果断拒绝,死死的捏着那张符,含泪看着我们走出屋子。 尸煞被黄天赐带到房子边的柳树上,黄天赐在她额间贴了张符,将她气息隐藏起来,身形也藏在粗壮的树干后,视线却刚好能看到屋子里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黄秀。 “能行么?他们真能回来?” 黄天赐刚才本想追出去,可他想起来李太爷说的那句,黄秀,你以为这几个废物能护住你! 李太爷要杀黄秀,看他们对黄苟的手段,想必他是恨极了黄家。 刚才他们之所以逃走,黄天赐怀疑他们想要调虎离山,于是他便来了个将计就计。 我现在怀疑,黄家兄弟年轻时盗墓,挖了李太爷他妈的坟。 尸煞一动不动,我跟黄天赐蹲在树上蹲的腿麻,我想稍微动弹一下,黄天赐却提醒我别动。 我浑身一震,以为是李太爷跟林芳回来了,可这一动不动蹲到天亮,看着黄秀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来的倒头就睡,我感觉都蹲的静脉曲张了,李太爷跟林芳也没回来。 不是说好的将计就计么? “你俩干啥呢?” 耳边响起胡嫣然的声音,我转头对上她的脸,吓得直接摔了下去。 胡嫣然最宝贝的美人脸被挠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竟然没疯? “姐姐!你脸怎么让人挠了?谁挠的?老子找他去,高低把他屁给他勒出来!” 黄天赐夸张的大叫,只是他一说完,胡嫣然脸瞬间黑了。 比锅底灰还黑。 又黑又长。 就像头在沙漠拉了三天三夜石磨的驴,把黄天赐吓的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给我拿镜子——” 所有的玻璃都被震的稀碎,黄秀一激灵从炕上翻到地上,接着顾不得穿鞋,一边往外跑一边喊我的名字。 “黄秀姐,没事没事,我在这呢!” 我腿还麻着,强行动弹只会刺激前列腺,只能强忍着尿意开口安抚她。 “万生,你……你这是怎么了?” 黄秀一看到我这样哭的更大声了,朝着我就扑了过来。 “别……别碰我!” 说实话我也想哭,我有些怀疑溪市遇到的那个白仙儿把黄天赐的脑子换给了我。 好在黄秀刚要伸手扶我,却听了我的话紧急收回了手。 “姐,我没事儿,就是腿麻了。” 黄秀这才松了口气,她站起来,用力甩着自己的胳膊,边甩边让我看着: “小弟,你看我,你哪条腿麻你就甩另一边的胳膊,就这样,很快就好了。” 我也想学她,可是我两条腿都麻,而且起身都起不了。 “我草他个死祖宗!敢挠老娘的脸!那个老王八犊子在哪儿?带我去找他!老娘非把他篮子籽儿挤出来!” 胡嫣然可能自己照了镜子,现在更加暴怒,就连一直没反应的尸煞都好像抖了一下。 黄秀涨红了脸,可能也没听过这些话,不过说真的,胡嫣然在东北待的时间绝对不短,这嘴都腌入味儿了。 “姑奶奶,你冷静点,我估计他不能在家等你。” 胡嫣然脸颊因为愤怒而涨红,双眼布满血丝,哪怕披着美人皮,看起来也比夜叉还凶上三分。 “也是,昨晚老娘把他胸脯子掏开了,他指不定带着那女鬼躲哪儿去了。” 难怪昨晚我们将计就计守株待李太爷没守到,原来是被胡嫣然重创了,看来是我错怪黄天赐了。 “弟呀,你缓过来没?” 我因为坐着难受,干脆躺下了,黄秀一喊我,我还真觉得地面有些凉。 “真是可惜了黄苟哥,他爱错了人。” 第19章 挖坑 “我觉得那不是林芳姐。” 黄秀见我能动了,把我扶起来,我赶紧往厕所跑,却听见她喃喃低语,不知道是对我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不过据黄秀所说,无论是林芳,还是林芳小姨,生前对黄苟那都没话说。 可如果一切都是骗局呢? 一切都是李太爷为了达到什么秘密而设计的骗局,从几十年前就开始。 只能说这世界上是有真心的,可真心瞬息万变,谁也不能说她熟悉的那个人百分之百就是她看到的样子。 从厕所出来,我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黄天赐正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创可贴小心翼翼的给胡嫣然贴伤口。 “呦,可贴快点,不然一会儿伤口愈合了。” 我本来想逗逗他们,可话刚说完,胡嫣然的眼神像刀一样,好悬没把我刺穿。 不过我还是爱看黄天赐这讨好人的模样,我了解他,他倒不是对胡嫣然起了别的心思,而是单纯的慕强。 就算对方是个比他还丑的黄皮子,只要本事大,他也一样敬重。 “再看挖你眼珠子!” 我赶紧捂住眼睛,不再理会恼羞成怒的黄皮子。 “万生弟,我想给我哥埋了,如今村子里人心惶惶,等到办葬礼,尸体怕是不成样子了。” 我赞同黄秀的想法,于是当我找出铁锹并且递给胡嫣然一把,让她帮忙挖坑的时候,胡嫣然差点气冒烟了。 “你让老娘挖坑?” “不是,姑奶奶,我就让你搭把手。” 我说完这话,胡嫣然好像理解了,松了一口气后,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 真是搭了把手。 我收回手腕,看着傲娇的胡嫣然有些想翻白眼,可我怕她也要挖我眼珠子。 “姑奶奶,这样,黄皮子是不是天生会打洞,你也不想自己动手是不,他听你的,你让他打个洞出来……哎?别走啊……” 这次不等我说完,胡嫣然眼神慢慢变得呆滞,熟练的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蝴蝶发卡,径直走到座椅旁,开始对着蝴蝶发卡发呆。 我…… 没办法,只能我跟黄秀一人一把锹,在她家玉米地里挨着她爹妈的坟开始挖坑。 黄天赐搬了把凳子跟了过来,没一会胡嫣然竟然也来了,坐在黄天赐准备的凳子上开始监工。 我看着来气,想让他俩回去看家,黄天赐却说怕我们俩被李太爷掳走,实在不放心。 我跟黄秀从上午挖到下午,她是个姑娘,我又没干过重活,累的气喘吁吁满头汗,却也才挖了个浅浅的坑。 那铁锹是真铲不下去,我感觉胳膊都要断了。 “要不歇会儿?” 黄秀见我累的直喘粗气,递给我一个水瓶让我喝水,几口水下肚,冒烟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姐,咱俩再使使劲儿,让黄苟哥早点入土为安,不然晚上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容易夜长梦多。” 黄秀听完重新拿起铁锹,好在我们两个在太阳落山前终于挖出个能埋人的坑,就是连口棺材都没有,我有些替黄苟心酸。 “埋吧,等这事儿完了我就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黄秀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我知道她把黄苟匆忙下葬,心里比谁都难受,却也没有办法。 “你大姐那边不告诉一声?” “不了,大姐刚生完二胎,正坐月子,就不告诉她了。” 见黄秀心意已决,我又跟着她回家去拉黄苟的尸体。 虽然黄家的驴早就死了,可后面的车套子还在,我准备进屋把黄苟尸体背出来,放在车套子上拉过去,可等我进门时,黄苟的房间空无一物。 “黄天赐!” 我刚喊完黄天赐已经黑着脸进来了。 “老子进门就发现这味儿不对,感情那老王八犊子来偷尸体了?” 而且不仅黄苟不见了,被黄天赐用符纸镇住的尸煞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哥!哥——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他们这么糟蹋我哥啊——” 黄秀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崩溃了,整个人被卸去了力气瘫倒在地。 “别哭了,我知道你哥在哪。” 胡嫣然扯着黄秀的衣服就把她拉了起来,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对着黄天赐打了个响指,黄天赐立刻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还不忘拍马屁: “我就知道我姐出马一个顶俩!不!顶八个!姐,等回去我让慧云给你上供。” “慧云是谁?” “就那小子他妈……” 天还没黑,胡嫣然领着我们往村子尽头走,一边走一边用手在鼻子前扇着,不知道在闻什么。 “就在那——我草你个死祖宗!老娘扒你皮——” 走到最后一户人家,与其说是人家,倒更像个荒宅,胡嫣然纤手一指,接着大骂着踹门而入! 第20章 惨,惨绝人寰 院子本就破旧到只有几块木板当啷在一起的门直接被胡嫣然踢碎,木头渣子差点砸到我脑门。 “你俩往后稍一稍!得了,老子也往后点,血别崩老子身上。” 黄天赐一手一个把我跟黄秀提溜到院外的树上,刚坐稳,我感觉背后有些发凉,一回头,尸煞正挺挺的被戳在树干上,现在她身上的皮肉已经彻底掉落干净,只剩一具白骨要不是黄天赐的符还贴在她脑门上,我根本就认不出。 “哎!让你去投胎,你偏要想不开,你看你那个瘟大灾的外甥女,跟你仇人鼓捣一起去了,你说你屈不屈?” 黄天赐叹息一声,摘下尸煞额前的符纸,黑爪子中竟然燃烧起一个小小的绿色火苗,黄天赐将火苗渡到白骨上,白骨瞬间燃烧起来,很快化成一堆粉末。 只是白骨彻底燃烧干净之前,我好像听到了很轻的一声“谢谢。” 不知道是刘贱妹对黄天赐道谢,还是我幻听了。 “啊!哪来的妖怪——救命啊——” 我的思绪被院子里的惨叫声拉了回来,往院子里看去,林芳已经被拆了,大卸好多块,那双绣花鞋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的手骨离她太远,牙齿被鞋卡住,想吐却吐不出来,只能看到她的骷髅头一耸一耸的往前伸。 发出惨叫的是李太爷,李太爷虽然胳膊腿都还没分家,可是他的衣服都没了,光着大腚搂着自己的一身老皮在院子里跳来跳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双眼已经封喉,嘴巴子上还被撕掉了一块皮,身上也被胡嫣然挠的血淋淋的。 “老娘以为你多牛逼呢!你把裤衩子穿上,你光屁股拉磨转圈不要脸,你不是爱嚯嚯大姑娘小媳妇吗?看老娘不扯下你的蛋!” 胡嫣然嫌弃的抠着指甲中残留的老皮,等李太爷跳够了,没力气了,指尖又长出一道红烟。 “卧槽!” 黄天赐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裆,还不忘用另一只手给我捂住。 黄秀在看到光屁股出溜的李太爷时就闭紧了眼,只听“噗嗤一声”,好像有什么蛋碎裂了。 接着又是“噗嗤”一声。 李太爷作案工具彻底被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云霄,胡嫣然邪魅一笑: “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她笑声尖锐渗人,我默默为李太爷捏了一把汗,只是李太爷嚎完就没声了,干张着嘴想用手捂着自己,大概碰上太疼,又松开了。 “惨,太惨了,简直惨绝人寰!” 看着李太爷这副模样,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立刻看懂了对方的表情: “这个女人不能惹!死都不能惹!” 太可怕了。 胡嫣然的单方面凌虐还在继续,期间林芳耸着自己的骷髅头把自己挪到胳膊腿边上,刚想把自己组装起来,胡嫣然就像后背长了眼睛,又是一脚把她踢到墙根底下。 “死秃瓢!你没有头发老娘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我只觉得头皮一紧,好像她那双手已经扯住了我的头发一样。 东北女人,扯头发就没有服过谁,她虽然不是东北的,却是东北女人中的战斗机。 “姑奶奶,要不审审他再打?你倒是问问他为啥干这些丧天良的事儿啊?” 我看着李太爷进气多出气少,身体一撅哒一撅哒的,浑身是伤也不知道哪里最疼,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老皮都被抻溜平。 “有啥可问的?问了他也是编瞎话糊弄你,你还没上够鬼子当?” 我识相的闭上了嘴,看着胡嫣然凌迟一样,一条一条撕下李太爷的肉。 得,又开始撕牛肉干了。 我提醒黄秀困了就靠着我睡,千万别睁眼。 李太爷被撕到了神经,身体像鲤鱼一样剧烈的抽动一下就没了气息,只是一道黑影从他头顶钻出,朝着头顶的夜幕极速逃离。 “给老子回去!” 黄天赐追上去,一爪子将那黑影掏的散开,黑影尖叫一声,又开始慢慢往一起聚拢。 “老娘当是个什么玩意,竟然是只小小的墓鬼!” 墓鬼我知道,顾名思义,一般都在墓地里,平日不会出来作乱,比较喜欢安静。 有盗墓贼闯入墓穴,它也顶多吓唬一下,不像李太爷这样,没完没了的害人。 胡嫣然的红线把墓鬼缠的像个红茧蛹子,墓鬼在里面疯狂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 “小子,下来给它两棒子!” 我让黄秀自己坐稳了,抱着树干往下出溜,看的黄天赐一皱眉,直骂我没出息。 笑话,我这腿可是人腿,又不像他们说飞就飞,万一摔断了,还是我自己遭罪。 到了地面,走到挣扎的墓鬼面前照着它的头顶“邦邦”两下,几缕黑气四散飘开,墓鬼的叫声弱了几分。 我深吸一口气,抡起胳膊在黄天赐的示意下不断往墓鬼身上砸,很快红线脱落,里面只剩一只猴子大小浑身黑乎乎,尖嘴獠牙灯泡眼的怪物。 “这就是墓鬼?” 那东西看我时脸上充满恨意,我也没惯着它,又是一顿猛砸。 “真没想到作乱的是这么个玩意,还乱了这么多年。” 胡嫣然表情有些凝重,不过很快又无所谓的耸耸肩: “老娘管这个干啥,老娘可是邪神。” 墓鬼被我打的魂飞魄散,李太爷的尸体也成了一具干尸。 “还有她呢!” 黄天赐指了指七零八落的林芳,胡嫣然走过去扯出她嘴里的绣花鞋,接着拿起旁边的白骨棒子,不管是胳膊还是腿的就往上乱安一通。 “你个没良心的贱蹄子,那黄苟儿那么稀罕你,你可倒好,到头来把他给害了。” 听到黄苟两个字,林芳诡异的身体怔了一下,骷髅缓缓的转向我们,眼眶子里竟然流出两行血泪。 “黄苟……苟哥……” 惨白的牙骨张张合合,林芳声音发颤,浑身被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胡嫣然却淬了一口: “整这个死出给谁看?” 第21章 双魂 “不对,刚才是谁说话?” 黄天赐掐起林芳的脖子,直接把她脑袋摘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黄苟那个傻子,从小就被我耍的团团转,我说几句好听的,他就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他可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早就被我换了魂。” 林芳说她不是林芳,她叫岳英姑,原本是个隐世家族族长的女儿,只不过在一次偶然间结识了个男人,便背了祖训跟那男人私奔来了北方。 可惜那男人不着调,对她也是始乱终弃,可岳英姑会些秘术,她给男人下了咒,操控了男人继续跟她在一起。 直到男人被咒术影响折了阳寿暴毙身亡,那男人的爹妈非要让岳英姑陪葬。 岳英姑哪里肯等死?她把从族中带来的秘药下在那男人家的水井里,把来吊唁的人都给药死了一大半。 其中有个老汉有点本事,看出来是岳英姑搞的鬼,赶紧找那男人父母说明情况,并说他认识个先生,能治她这种邪祟。 老汉请来的先生很厉害,岳英姑不敌,被先生降服,拿针将嘴缝上,并在她身上打了七根镇魂长钉,做好这些后将岳英姑抬进棺材里活埋。 一般墓鬼都是由阴气形成,她坟里的墓鬼却是吸收着她的怨气,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帮岳英姑拔掉了三根钉子,还拆了缝住她嘴的线。 只是另外四根他无论如何也拔不下,岳英姑让他引盗墓贼过来,于是墓鬼出了坟地,偷了些珠宝过来丢在岳英姑坟边,又脱掉了李太爷的魂魄化成他的模样,打听到黄家堡子有兄弟俩盗墓,故意在他们面前提起岳英姑的坟里有好东西。 他可以带兄弟俩过来,不过有好东西要对半分。 把岳英姑刨出来根本不算盗墓,顶多算掘坟。 只是挖完兄弟俩失望了,坑里除了一口大红棺材什么都没有。 墓鬼骗兄弟二人,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跟外男私通,生孩子时大出血,家里怕丢人才随意埋了,但是小姐生前最爱的几件首饰都在。 还说小姐身上有四颗长长的金钉子,原本是有七颗的,可他亲眼看到被别人挖走三颗,出声把那人吓走了,这才去捡了几样东西。 说着他还拿出准备好的首饰,都是岳英姑指示他去那男人的姐姐家偷的。 “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姐姐是谁?就是傻丫头的爹娘。 那姐姐也是个犟骨头缺心眼,她家里有钱,非找个最穷的,那耗子进他家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负了岳英姑的男人虽然渣,对自己的姐姐却很挂念,趁他妈不在家,偷了他妈祖传的首饰给姐姐。 只是姐姐不敢动这几样东西,一家三口宁愿喝西北风,也不肯把东西拿出去卖了换钱。 黄家兄弟自然识货,一眼就看出李太爷拿出来的东西不一般,而且李太爷在村里德高望重,他们也信得过。 只是盗墓的不可能不知道镇魂钉,他们一听到七颗钉子,有些发怵,想打退堂鼓,墓鬼使了障眼法,将岳英姑身上的衣服变的异常华美,就连脚上的鞋都成了用金线绣的。 看到岳英姑衣着华丽却是不似普通人,贪婪的本性占据上风,兄弟俩竟然直接把岳英姑给带回了家。 黄忠伟拔了钉子小心翼翼的修好,又把那双鞋藏了起来,黄忠义又把尸体背回自己家。 岳英姑长得一般,可黄忠义没有老婆,色胆包天,跟尸体做起了苟且之事。 岳英姑积怨已久,先是回去弄死了那男人的爹妈,后想去杀姐姐一家,可见姐姐家虽然穷,唯一的女儿还是个傻子,一家三口却过得很温馨。 她被刺激的不轻,恶毒的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 岳英姑先是让伪装成李太爷的墓鬼给黄忠义说媒,到了姐姐家,把黄忠义夸成了一朵花,傻姑娘父母满心欢喜把女儿嫁了过来,没想到竟然是送女儿入了虎口。 傻姑娘被折磨够呛,姐姐一家子命丧黄泉,岳英姑占据了傻姑娘的身体,丧心病狂的屠杀了村里的人。 她吸食了那些人的魂魄,身上煞气越来越重,正遇到一个道士云游路过,发现了端倪,墓鬼这才让黄忠义弄三具尸体,做了个三棺镇煞的阵法,蒙骗了云游的道士。 墓鬼也是个不老实的,岳英姑不出来,他又撺掇黄忠义娶媳妇,没人嫁就花钱买,黄忠义被说的心动,于是又买了刘贱妹回来。 后面跟我们知道的差不多,岳英姑等道士走了,出来就想杀人,干脆在黄家堡子开始杀人,甚至命令墓鬼给她找个年轻女人,她要夺舍像墓鬼一样光明正大的活着。 只是没想到墓鬼不愿意受她指使了,于是私下找黄忠义研究除掉岳英姑。 他让黄忠义把之前的三具尸体取回来,准备真的把岳英姑镇住,岳英姑没想到墓鬼的背叛,一时疏忽还真着了他的道。 只可惜墓鬼到底是因岳英秀而生,煞气都是在岳英姑身上吸的,他只镇住岳英姑三十年。 三十年后,岳英姑破开阵法出来找墓鬼报仇,墓鬼却早就准备好了,他带着岳英姑来到林芳小姨家,当时林芳跟黄苟正在摆菜碟摔泥娃娃,两人有说有笑,墓鬼趁机提出让岳英姑代替林芳。 岳英姑没有反对,反而每天都特意等黄苟,有时候用衣袖假装撩过他脸颊,有时候故意摔在黄苟怀里。 黄苟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儿,哪里经得住这么撩拨,于是两家早早就定下了亲,只等长大了赶紧结婚。 因此从那个时候开始,林芳虽然外表没有变化,可里子却完全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心思恶毒的恶鬼。 “刚才悲伤的,是真正的林芳?” “什么林芳赵芳的,那就是那死丫头的一缕残魂留在身体里,一直被我压制着,只可惜现在不见了,消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岳英姑满脸不屑,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抬手就给了她两巴掌。 第1章 逐出家门 “万生,我能活下来多亏了你,以后有啥事儿跟姐知呼一声。” 黄秀抹去眼中的泪送我上了车,并没有说太多感恩戴德的话,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很坚定,随后便背着黄苟的骨灰转身离开了车站。 那天岳英姑被我甩了两巴掌,本就是胡乱拼凑的骨架子又散架了,她本就快要魂飞魄散,只是消散之前还猖狂的咒骂黄秀。 她不喜欢看到黄秀兄妹三人相亲相爱,她所在的家族,就连双生子都只能活一个,所以她一定要杀黄秀,看看黄秀跟黄苟都死了,他们那个大姐会不会痛不欲生。 只可惜没能如她所愿,我们帮黄秀找到黄苟的尸体,带到城里火化,黄秀会好好活下去,黄苟也一定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你家大不?老娘可不住这臭黄皮子的牌子里。” 胡嫣然是做习惯了人,坐火车一定要买车票,还得是坐票,刚才对着我旁边大哥微微一笑,给大哥迷的五迷三道立刻跟她换了座位。 “我家四室两厅,不过我姐上学去了,您老人家先在她房间凑合一下,不行您老人家在我们小区买套房?我跟天赐爷爷跟你过……” 胡嫣然一张美脸突然贴在我眼前,灵动的双眼锐利的看着我,我默默掏出黄天赐的牌位,黄天赐露出一个头,证明刚才这番不太要脸的话是我说的,跟他无关。 “嘿嘿……” 我尬笑一声,赶紧说自己开玩笑的,我妈早就给我跟我姐买好了房子,还是新小区。 这次回去,我打算带着黄天赐跟胡嫣然搬出去住,反正离家不远,办个走读还能离刘亮跟郝建两个奇葩远点。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清脆的手机铃突然响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叔用的铃声,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你咋不接电话呢?” 胡嫣然疑惑的问着我,没看错的话,她眼神里还有一丝鄙夷。 “我接什么电话?” 迷惑的掏出手机,结果竟然是我的手机在响。 刘亮的名字赫然跃于屏幕上。 “谁给我换的铃声?” “当啷……” 黄天赐的牌位扣了过去。 我接通电话还没说话,对面像急屁股猴一样,又尖又细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 “万生哥,我看到程队长才要到你电话,你可算接了,咋的你不念了啊?” “念啊,谁说我不念了?” 我被刘亮问的莫名其妙,更想不通他找我干什么。 “唉呀妈呀你念你咋不来学校呢?你不知道,郝建看你没来,又开始招摇撞骗了,不过也不知道这小子搞什么鬼,有几个同学生病了,喝了用他给的符纸烧成灰泡的水还真好了……” 刘亮吧啦吧啦说了一堆,主要就是说郝建又开始卖符了,而且这次的符治病特别灵。 总结一句就是他的名号比我响,刘亮替我抱不平。 挂了电话,我陷入了沉思,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去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办走读! “那老娘们不会看上你了吧?” 桌板上传来黄天赐幸灾乐祸的声音,我听着不由打了个寒颤。 “老娘们?你还挺招蜂啊。” “不是姑奶奶,你听我狡辩……” 黄天赐跟胡嫣然你一句我一句,把我埋汰够呛,我恨不得把头插裤裆里。 好在旅途比较短,火车一进站,我背起书包就往外跑,只是很快就被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给按住。 列车员怀疑我逃票…… “儿子,妈有个事儿跟你商量。” 坐上我妈的车,我妈看着我,有些犹豫的开口:“你看妈不是在丰德园给你买了套房吗……” “妈,你把我房子卖了?” 我还以为我妈又给我接了什么要命的差事,没想到她开口提的是房子。 我心都凉了,刚答应完搬过去让胡嫣然住主卧,房子要是没了,我都怕我的蛋保不住。 “没卖,那咋能卖呢,妈的意思是,林栀那姑娘不愿意跟程队一起住,每次回来都住我们家,你姐跟她关系好,妈也不能不让住,这么一来你房间就被你林栀姐征用了……” 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原来是把我赶出去了啊,我还以为把我房子卖了。 等等。 “妈,你这是把我逐出家门了?”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妈把我赶出去,跟我自己想搬出去那也不是一个概念啊。 我妈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这话说的多难听,你这叫自立门户,你都十八了,要搁我们那阵儿,你都是孩子爹了,家里都是女同志,实在是不方便。” 第2章 灵符 “老子就说你别随便往家划拉人,你说你这一道上,要是陈婷黄秀都跟你回来,你家睡觉都得摞起来睡。” 我妈动作很快,房子早就装修好了,只是帮我把我那为数不多的衣服文具收拾一下,连夜开车把我送到了新房。 “……” 黄天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对了,姑奶奶,你刚才咋不让我妈看看你呢?” 我看着胡嫣然正开着门哼着歌铺着我死皮赖脸从我姐屋里顺出来的新床单,有些好奇,坐我妈车时,她竟然藏了起来。 “哼,我出来你怎么跟你妈介绍?妈,这是胡嫣然,你得叫老姨?” 我…… 这两位的嘴真是一个比一个损,我默默收拾自己的房间,不去招惹他们。 只不过…… “天赐爷爷,这是我出门前给你买的红裤衩,你试试……” 黄天赐把红裤衩子扬在我脑袋上,一溜烟钻进了自己的牌位。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我也不用上学,为了庆祝我们仨另立门户,我拿着零花钱请她俩吃了顿大餐: 鸡公煲。 不是我抠,主要别的黄天赐不爱吃。 “你别说,这玩意这么一整,可比生咬鸡脖子放血强。” 黄天赐自己吃一锅,边吃边吧嗒嘴,让我以后天天带他吃。 我可怕把自己吃的激素紊乱。 “哎?哎哎哎哎哎?这不那谁吗这不?万生!陈万生!” 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耳边炸响,我筷子差点掉到地上,转头就看到好贱冒着贼光的眼睛。 “真巧啊万生,你也来吃饭啊?” “啊不是,我来拉屎。” 可能因为刘亮电话里跟我说了,这个好贱在学校坑蒙拐骗的同时,还不忘踩我,我对他可谓没有半点好印象。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万生,你学坏了!” 好贱好像跟我很熟一样,一屁股就坐在我旁边的座位,看到胡嫣然时,眼睛顿时放光: “万生,这是你对象啊?长得真好看啊……” 我没吱声,递给他一张纸,示意他把嘴角的哈喇子擦一擦,好贱没搭理我,自顾自的跟胡嫣然做起了自我介绍。 “那个,好贱是吧?请你不要再骚扰我奶奶。” “陈万生,你瞅你个小气劲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爱看美女有错吗?你也是的,平时看你老老实实,背地里管对象叫奶奶,你玩的挺花啊。” 看着好贱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忍无可忍,把胡嫣然啃完的鸡骨头砸到他脸上。 “滚犊子,我跟你不熟。” 我一共没上几天学,什么叫平时老老实实? “哼!陈万生,你也太不识好歹了,我现在可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郝大仙儿,你得罪我,在学校别想过好日子。” “郝大仙儿?你就是技校那个郝大仙儿?哎呀我听邻居说了,喝了你的符纸水他家孩子病很快就好了,那什么,这几天我们家老太爷病了,您能不能给看看啊?” 饭店老板娘本来在收银台里算账,一听到郝大仙,立刻朝我们这桌冲了过来。 郝贱装逼的朝老板娘点点头,随后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又故作勉为其难道: “今天让你遇上我也算是缘分,我这身上还真带了一张符,只不过这缘分嘛……” “我懂我懂,大仙,您就直说吧,多少元?” “三千元。” 郝贱伸出三根手指,我刚要骂他黑心,老板娘却飞快的跑到收银台查了三千块钱现金递给了郝贱。 郝贱数了钱,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符,老板娘视作珍宝的接过去,我趁机瞄了几眼,却始终没看明白那是什么符。 画的好奇怪。 “噗嗤——” 胡嫣然突然笑了,这一笑,差点把郝贱魂儿勾没了。 其实也不怪郝贱,我第一眼看到胡嫣然的时候,她正在为爱做三儿,不对,为刘巧儿做三儿。 那时候她也好看,却看起来比较成熟,像三十多岁。 现在的她,这么说吧,比我个十八岁的黄花大小伙都水灵。 说她是我妹妹都不会有人怀疑。 “美女,你笑啥?你也想要符啊?哥这还有呢,我看咱俩也有缘,要不加个qq?哥帮你浇菜挪车。” “别了,我可不要你的符,再说,你确定你那是符?” 胡嫣然翻了个白眼,起身速度极快的从老板娘手里抽出符纸,摊在我面前,让我好好看看。 我确实看不出来,原本我以为,好贱得了什么机遇,真让他长了本事,可胡嫣然却说这不是符。 “美女,你不懂,这可是我独家秘方包治百病的灵符!” 第3章 消炎药 “灵符?” 胡嫣然将符纸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的更欢了。 “姑奶奶,你没事儿吧?” 我看着捂着肚子笑出眼泪的胡嫣然,怀疑好贱往符纸上抹了什么让人失心疯的药。 “这味儿……怪的很呢。” 黄天赐捡起符纸也闻了闻,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难不成真被我猜中了? “行了行了,小子,结账吧,这符纸管用,小感冒啥的都能治,你赶紧给你家老太爷烧了冲水吧。” 胡嫣然把符纸还给老板娘,老板娘立刻揣进衣服兜里,不满的给我们结了账。 “对了,你家老太爷要是没好,记得来找这小子,他是真正的出马先生。” 我们走到门口,黄天赐让胡嫣然告诉老板娘后续可以来找我,却被老板娘骂了句有病。 “姑奶奶,那符到底有什么说法?你刚才笑什么?” 回去路上,我忍不住问胡嫣然,胡嫣然停下脚步瞅了我一眼,没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我: “老娘问你,那个看上你的老娘们是不是在电话里说,这个人符纸治好了不少同学?” 我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什么老娘们?姑奶奶,你别听黄天赐胡说,那是我寝室的室友,我跟他不熟。” “室友?男的?” 胡嫣然听完眼睛更亮了,我从里面看出了浓浓的八卦意味,怪我在火车上没说清楚,可他俩那时候也不给我机会说呀。 “不是,姑奶奶,你跑偏了,你快告诉我,那符怎么回事?” “我要是没闻错的话,那画符用的墨水里,应该掺了消炎药。” 卧槽…… 这也可以?难怪能治病! “他这不是骗人吗?消炎药才几块钱?他卖三千?他明明可以抢钱的,竟然还给人家符纸?” 黄天赐安慰我几句,说好贱这种人肯定遭报应,让我务必离他远点,免得雷劈他时刮连到我。 第二天上学,我直接让我妈给我办了走读,,之前的寝室封了,其他人都换了寝室,只有我的东西一直没人动。 东西一拿走,我躲着刘亮所在的教学楼进了教室,终于正式上了一节课。 只是敲门进去时老师已经来了,我跟他大眼瞪小眼,最终他先开口问了我一句: “你谁啊?哪班的?” 我怕耽误大家上课,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男老师刚好是班主任,回忆了一会,似乎想起来班里有我这么个人,便点点头让我坐到最后面的空位。 翻开比脸都干净的新书,我感觉讲台上老师讲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可连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 技校也上文化课,班主任教的是数学。 “他比那老和尚念经都烦人。” 黄天赐脑袋从我书桌里伸出来,一双眼睛提溜转,突然让我看我旁边靠墙的同学。 一个男同学一个女同学,正搁那用书挡着偷摸亲嘴。 “明儿你也搞个对象,你也亲嘴,给慧云生个大胖孙子,嘿嘿。” “我才不搞,谁爱搞谁搞!” 我急于反驳,一时嘴快喊出了声。 要不怎么说最怕空气中突然的安静? 一瞬间,老师停下了讲课,前面的同学纷纷回头看着我,我脸憋的通红,差点把有人亲嘴说出口: “啊啊啊……阿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键时刻黄天赐堵了我的嘴,全班被我逗的哄堂大笑,老师气的把手里的半截粉笔精准的丢在我脑门上,指着我拍桌子大喊: “你!出去!” 我灰溜溜从后门出了教室,当着这么多人面挨批,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呦!咋的了孙子,让人煮了?” 胡嫣然从走廊的灯泡里钻出来,见我耷拉个脑袋,竟然还有心情逗我。 “姑奶奶!你管管你弟弟!他上课引我说话,我被老师赶出来了!” 我心里憋屈,都怪黄天赐,我就说不让他来上课他非要跟来,说要学英语! 他一个黄皮子,学什么英语?学会了动物又听不懂。 “说话唠嗑那不正常吗,你上的是技校,又不是高中,来这里有几个是来学习的?” 胡嫣然活得久见识多,见我垂头丧气的,便说带我去看戏。 “你瞧,那个假大仙儿又卖符了。” 胡嫣然带着我来到教学楼后面的男厕所,虽然是上课时间,还是有几个男生留着长发穿着紧身裤黑马甲在里面抽烟。 我蹲在墙根底下,听到了好贱的声音: “我跟你们说,这符我卖校外人员都得三千块打底,咱们哥们啷叽的,我算你们五百一张,包治百病,咋样?别说哥们有好事不想着你们,现在感冒多严重,吃药打针五百块钱可下不来,你还得遭罪……” 第4章 出人命了 “好贱,你也太不要脸了,一张符卖五百,你明明可以直接抢!” 我听着好贱的声音差点气吐血,大家都是普通学生,有很多还是因为没考上高中又拿不出钱,技校学费有补助才来读技校。 基本上一个星期几十块钱生活费,好贱一开口就是五百! 买完他那个符,病是好了,放假前都得扎脖,喝西北风都带汽车尾气。 “陈万生!怎么又是你?你之前仗着认识个警察,在学校里招摇撞骗,现在拦着我给同学治病,你安的什么心?” 好贱又恢复了初见时牛逼轰轰的嘴脸,竟然还伸手推我,我刚想还手,旁边一个长毛哥用力按着我的肩膀。 “郝大仙儿,哥几个帮你教训教训这个小白脸,你给哥们打个折呗?” 长毛哥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手上暗中用着力只是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大冷天的竟然冒起了虚汗。 “少熬点夜吧,我看你肾挺虚,都开始冒虚汗了。” 我抬手轻轻扒拉开他的手,长毛哥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捂着手大叫一声。 “陈万生!你真是给脸……” “啪——啪——” 这次我没等好贱说完,左右开弓抽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带了黄天赐的力道,几乎是一瞬间,好贱的双颊红肿,配上那一头直挺挺的头发,活像个长毛猪。 我真不明白他们为啥都要留这种发型,一只眼睛可能这辈子没见过光,被门帘子挡的严严实实。 也不怕走路卡跟头。 “你敢打我?” “啪——啪——” 我不仅又抡了他两巴掌,还掐着他的肥猪脸让他跟我对视: “我打你咋地?你身上不是有大仙儿吗?你让他干我啊!今天你不干我,我打死你!” 好贱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旁边那几个人却不干了。 “郝哥!干他!干死他!” “对,让大仙把他家烧了!” “你有种放学别走,跟我们郝哥小树林单挑,一对一,大仙对大仙,看郝哥不把你粑粑橛子打出来!” “……” 听着他们虚张声势,我只觉得幼稚,好贱眼珠子都快在眼眶里转出火星子了,也没找到应对的办法。 他想挣脱我的手,却发现越挣脸越疼,脸上的骨头都快被捏断了。 “你……松……手……” 好贱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就是不松手,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来薅了一把他的长头发。 好贱疼的“嗷”的一声,一缕头发已经出现在我手里。 我嫌弃的把头发塞进好贱衣服领子里: “我说不是我薅的你信不?” 好贱眼睛通红,脸上都是愤怒跟委屈,可能“郝大仙”上技校以来还没受过这个窝囊气。 “你太过分了你,你咋能薅头发呢?” 刚刚说要烧我家的长毛愤愤不平的开口,我一只手托着郝贱的脸靠近他,抬手又给了他两个嘴巴子。 “好贱,今天周一,周三之前你把你骗的钱都还回去,并写保证书以后不再骗人,我就放你一马,不然我就给你送进去,你可不是未成年!” “卧槽!这逼是为了抢郝哥的钱,大家一起上,干他!” 喊的最大声的长毛,在其他人朝我围过来的时候,麻利的转身朝后方飞奔而去。 “你他妈等着!我告诉老师去!” 我…… 眨眼间好贱的几个跟班都没了影好贱在我的淫威下,屈辱的答应写保证书,退钱。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可中午吃完饭休息的时候,班主任带着警察找到了我。 “这群瘪犊子真告诉老师了?” 胡嫣然不可置信,没想到那几个长毛看着有刚,竟然真会告老师。 “哼哼,不仅告老师了,还报警了呢!” 黄天赐有些幸灾乐祸,全然忘了是谁抽的人家大嘴巴子。 “陈万生,警察找你问点事。” 我抬脚便门外走去,才看清来的两个警察我都认识,都是程队的手下。 “刘哥,赵哥。” 互相打了招呼,老师也惊呆了。 “陈万生,你们认识啊?这他妈给我吓的,我还以为你犯事儿了,给我屁都吓凉了。” 我安抚老师两句,才问警察找我有什么事。 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以为市里又出了棘手的案子,可姓赵的警察却笑呵呵的从兜里拿出手铐子: “你卖假符出了人命,跟我们走一趟。” 我被拷上时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半天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卖假符了? 我真符也没卖过啊! “等下!赵哥,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没卖过符啊!” 第5章 一伙的 “哎对!等会警官,你说卖符那你可真抓错人了,卖符的是学电焊的,叫甄贱!” 我差点被班主任逗笑,咬牙把这辈子的伤心事想了一遍,才颤着声音提醒他,是郝建。 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怎么找我头上了,难不成郝建打的是我的名义? “我就说不能是万生弟弟,你看程哥整这事儿!他还说他避嫌他不来,非让我们来,我就说不能不能的!” 赵哥脸上始终笑着,手上动作不停,把手铐子又给我摘了。 不是,正常找我回去调查也不用铐起来吧? 对上我的眼睛,赵哥有些不好意思: “程哥说了,你本事大,怕你跑了……” 好家伙,我真怀疑程队这是怪我姐拐走了林栀,想报复我! 可话说回来,林栀不回家住,林茉不是在家吗!他一天带孩子还是没累着! 我带着两个警察找到郝建时,他正龇牙咧嘴在那几个长毛跟班面前上蹿下跳,看样子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好贱,警察叔叔找你。” 我拍了拍好贱的肩膀,好贱像受了刺激,转过来看到是我更是破口大骂: “陈万生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把我肩上的火拍灭——” 没等他骂完,两个警察按住了他的肩膀,好贱像被勒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警察叔叔,你们别听陈万生胡说八道,我没骗人!我没骗钱啊!你们抓他,你看他把我这脸打的,我要报警!我要验伤!” “郝建同学,你涉嫌传播封建迷信,非法售卖符纸造成一人死亡,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郝建被警察带走,赵哥非让我也跟着去,只是我的待遇比好贱可好太多了。 坐在车上我才想起来问警察,是谁死了。 “是一家鸡公煲店的老板,据老板娘说,她从技校一个有名的大仙手里花三百块钱买了符纸,本来是想烧了冲水,给她卧病不起的老太爷喝,可阴差阳错被他老公给喝了,他老公当场倒地直接毙命,尸检也只在他胃里检查到了符纸灰。” 难怪他们找上我,这老板娘也是,话都说不明白,那天还喊郝建郝大仙儿呢。 到了警队,好贱彻底蔫儿了,把自己往画符的墨水里加消炎药,卖天价假符纸的事交代个一清二楚,只是坚决不承认他往符纸里下毒害人。 不到两个月时间,好贱竟然骗了四万块,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波够判了,只是那个老板的死怕是另有隐情。 当时胡嫣然跟黄天赐都闻过那符纸,如果有毒,他们不可能闻不出来。 “哎呀,万生来了?” 我正琢磨着到底怎么回事,程队突然喊了我一嗓子。 “哎呀,程大队长!” 见我阴阳怪气的叫他,程队脸不红心不跳,上来搂着我的肩膀,让我跟他走。 我以为他要请我吃饭,他却说带我去鸡公煲店再问问。 “万生,依你看,那个老板怎么回事? 尸检结果显示,他胃里除了符纸灰的成分,没有别的食物,而且他今年才四十岁,身体一直也很好,心脑血管方面也没有疾病。” 我怀疑程队是资深灵异事件爱好者,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往那方面想。 “我也说不准,去了看看吧。” 到了鸡公煲店,店铺贴着暂停营业,门虽然开着,屋里却没有人。 “应该在后面。” 鸡公煲店是平房,厨房里面还有个后门,程队带着我从后门走出去,胡同里还有两间平房,一间是老板跟老板娘住的地方,一间是老板的爹住的地方。 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哭的凄惨,有些熟悉的女人声音正边哭边抱怨,说什么短命鬼这么早就走了,扔下她跟老爹,这日子没法过。 偶尔还有几声老头呜咽的哭声,那声音好像一只垂死的老兽,苍老又悲凉。 “刘大姐。” 程队扒着窗户喊了一声,老板娘朝窗外看了一眼,目光立刻落在我的脸上。 “都是你!你个天杀的就是你卖给我的符纸……” 我侧过身,躲过朝我扑来的疯女人,她不仅眼神不好,记忆力也不好,当然也有可能是心眼子不好,逮谁讹谁。 “大姐,你认错人了,符纸不是他卖给你的。” 程队把我护住,耐心的跟老板娘解释,老板娘却不管不顾还想掏我: “我不管,就是他!那天他也在,他们都是一伙的,你们警察怎么办案的,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枪毙!” 因为老板娘情绪十分激动,无论程队问什么她都一直咒骂我,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太难,程队被口水喷了一脸,只能带我落荒而逃。 第6章 借命 不过我们并没有走远,而是走出胡同在一棵枯树下蹲着。 程队点燃支烟,让我别往心里去。 我倒是无所谓,有我姑奶奶跟天赐爷爷在,那疯女人就遭罪去吧。 程队左一根右一根抽着烟,等我们脚下堆了十多个烟头,我看着一个大美女跟只又黑又丑的黄皮子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大美女淡定的抠着指甲,黄皮子仰着头傲娇的不行。 “小子!你姑奶奶帮你教训那死老娘们了!” 我以为他们多少在老板娘家能看出点什么,没想到他俩单纯给我报仇去了。 “万生,这是谁啊?刚才我怎么没看到她?” 程队手里的烟头吧嗒掉到地上,缓慢的站起身,眼睛黏在胡嫣然身上,冒出粉红色泡泡。 我赶紧捡起他刚掉的烟头往他手背上一戳,把那些粉色泡泡通通戳破。 “这是我姑奶奶,不是人,是皮尸,你知道啥是皮尸不?老吓人了!你快别看了!” 我扯着程队衣袖小声叮嘱他,程队对这方面深信不疑,当即不敢再看胡嫣然。 “去看看尸体。” 胡嫣然直接拉开程队车的副驾驶,一屁股坐了上去,黄天赐立刻跟在她后面,坐在她身后的位置,我只能坐程队身后,往回开的时候,我感觉车一直在画s线。 “程哥,你怎么了?” “没没没……没事。” 程队目不斜视,额头上起了一层汗,声音里透着紧张。 “你别听这小子放屁!老娘不吓人,更不吃人,老娘温柔着呢!” 胡嫣然可能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只是她一开口,程队差点杵到路边的树上去。 “完犊子玩意!” 胡嫣然被耸的撞在工作台,身上红光一现,她整个人就不见了,我感觉车里气压瞬间恢复正常,程队长长出了一口气: “太吓人了!” …… 看到死者尸体的时候,我只觉得奇怪,这人面色比纸都白,五官很浅,准确的说,他躺在那里就像一个纸人。 黄天赐在他脑袋顶上看了半天也不说话,把我急的不行。 程队倒是不急,也可能不敢急,胡嫣然就站在他身边,是不是侧头对他温柔一笑,我看到程队垂下去的手都在颤抖。 “来活了么这不?这人本来不该死的,可他被人借了命!” 借命? 程队顾不上害怕,眼神都亮了: “我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那么多人喝了符纸水,怎么就他死了?原来有人暗中害人!” “程哥,我觉得作为一个警察,你首先应该相信科学。” 程队收敛了情绪,拉着我又把我牌车里: “走!找他老婆去!” 老板娘见到我们去而复返,也不骂了,主要是她想骂也骂不出来,那张嘴像被人用鞋底子抽过一样,肿成了腊肠。 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疯头炸脑双目失神。 “姑奶奶真牛逼!” “万生,这是你姑奶奶干的?” 我点点头,他又开始发抖了。 “刘大姐,我们这次回来,是想问你一下……万生,咱们问什么?” 我有些无奈,程队跟我是不是颠倒了? “老板娘,你家男人是被人借了寿命,我想问问你,最近你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老板娘依旧神情呆滞,主打一个不看我,不回我。 之前程队调查过,她买符纸时我也在场,她说的是给自己家老太爷治病,也就是她老公公,可为什么被她老公喝了,她只说刚冲完水,她老公从外面回来说口渴端起来就给喝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的死,跟老板娘有关系,并且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 她家生病的是老公公,她为了给老公公买符三千块钱眼睛都不眨,会不会她老公的命被她老公公借去了? 至于为什么让她老公公借去,难不成她跟她老公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自从经历了陈光宗跟羊,王杰跟狗,我遇到事儿难免会往歪了想。 更何况她这个情况还不算太歪。 “你装傻没用,别以为用了阴招这事儿就没地方查,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间有阴间的法则,你欠了新债,活着不得好活,死了更不得好死。” 老板娘目光终于有了变化,她愣愣的瞅瞅我,我能感觉到程队也在打量我,转头看他,他认真的开口道: “万生,你成长了!” 我…… “程哥,既然她不说,你进去问问那老头,他一个重病之人还好好活着,他儿子一个健康人竟然猝死,说不定是他俩合伙害得!” 第7章 我要跟你搞对象 一听我要问屋里的老头,老板娘又开始嚎起来阻拦: “怎么的?我男人死了你们不去抓凶手,你们又来刺激我老太爷!你们警察想地就咋地?欺负我们平民老板姓,今天你们要想进屋,就从我头上跨过去!” 我跟程队没动,程队不动是因为我不让他动,我不动,是因为黄天赐已经听了她的话从她脑袋上跨过去,进屋了。 只是黄天赐跨人的画面实在不好看,他太黑,回头我一定让胡嫣然劝他穿上裤衩子。 转头跟胡嫣然对视上,她望着黄天赐进屋的方向眉头紧锁,我怀疑她跟我想法一样。 老板娘见我跟程队不张罗进屋了,脸上闪过一抹拿捏住我们的得意,她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她身上并没有被续过命的痕迹,说明命不是她借的,但她肯定知道是谁干的。 黄天赐很快从屋里扇着鼻子走出来,对着我摇了摇头。 老板的命也没续给他爹,看来程队想拿人是不行了。 我拉着他回车上,程队问我怎么办,我让他把我送回家。 “万生,你不能不管了吧?” “管,我能不管吗?” 这积阴德的机会,我不要,黄天赐可不能干。 他可是个上进的黄皮子。 “程哥,你该干啥干啥去,回头我让老仙儿跟姑奶奶暗地里盯着。” 听到姑奶奶,原本注意力不在胡嫣然身上的程队侧头一看,胡嫣然朝他露出温柔一笑,他冷汗又下来了。 一开始我还纳闷,他怎么这么怕胡嫣然,后来才知道,他不知道听谁说过皮尸,知道皮尸有多恐怖,这才见到胡嫣然就吓的要死。 回了家,我第二天该上学上学,同学们见我回来了,好贱没回来,纷纷猜测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懒得解释,反正骗人的不是我。 胡嫣然昨晚盯了老板娘一宿,发现她早早就睡觉了,没出去过也没人来过,老头子半夜里偷偷抹眼泪,昏昏沉沉的一会清醒一会迷糊。 总之就是一切都正常,今早老板娘给老头子送饭,老头还问她什么时候把他儿子尸体拉回来下葬。 胡嫣然回家补觉去了,说什么熬夜容易长皱纹,黄天赐一大早溜达出去,说他还要从老板娘脑袋上跨过去才进屋。 我一时间理解不了他的恶趣味,他对别的女人从没这样过。 看来这老板娘也不是个好的。 其实总说相由心生还是有道理的了,那老板娘长得就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刻薄相,而且我第一次去吃饭,她看胡嫣然的眼神里满满的嫉妒跟恶意,只不过胡嫣然没把她放在眼里,不然当时她就花脸了。 “陈万生!你出去!” 我思绪被一声怒吼打断,抬头一看,班主任脸拉的老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我无助的环视周围,同学脸上有幸灾乐祸,有好戏,有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反正都盯着我。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让你出去你听见没?一节课四十分钟,你溜号三十五分钟,现在还有三分钟下课了,你赶紧滚蛋!” 我站起来出了教室,老师说的没毛病,我好像确实从打上课铃开始就神游天外了。 用力给了自己两巴掌,提醒自己下节课精神点,当初知道能上学,我明明天天盼着开学,真坐在教室了,竟然一点也听不下去。 “陈万生!你可得好好学习!” 我给自己加油打气,旁边却传来两声清脆的笑声: “同学,你来技校是来学习的?” 这话把我问一愣,我来上学不来学习来干什么? 那两个笑话我的女生用露出的那只眼睛看着我,我真想上去把她们刘海儿撩起来。 见我不吱声,其中一个个子稍微高一些的女生上前一步,差点跟我贴上,我赶紧后退,警惕的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小莲,你看你把他吓得!” 另一个女生笑的直不起腰,我不明白她们到底在笑什么,冷冷的看着面前叫小莲的女生问道: “你要干什么?” 小莲眨了眨一只眼睛,嘴角向上勾起,又朝我迈了一步: “同学,我看上你了,我要跟你搞对象。” “……” 我被这女生吓到了,转身想跑,她却一把拽住我的衣服。 “小子,你记住了,我叫李月莲,以后就是你的女朋友,你有我了,不准跟其他女生说话!这是我电话,下课你在这里等我,我们一起去小卖店!” 李月莲眼疾手快从我兜里掏出手机一顿按,直到她手机铃声响起,这才心满意足的跟另一个女生扬长而去。 第8章 渣男风波 我只当自己遇上了精神病,把手机里李月莲刚存的号码删掉,怕再遇到奇葩,赶紧上了趟厕所回了教室。 “陈万生,虽然说咱们来这不是学习的,可你也太猛了,就在老班课上犯事儿。” “我觉得陈万生已经很给老班面子了,你们没发现,别的老师的课,他人都没影了。” 我一回到座位,前座跟隔壁上课亲嘴那一对的男生立刻围了过来,露出一只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我昨天有点事。” 简单解释一句,我拿出去隔绝开他们的视线,有些后悔没去普通高中,至少高中检查仪容仪表,没有这些长毛紧身裤的怪物。 这节课还是文化课,是黄天赐想学的英语,只可惜他没在,我迷迷糊糊跟了一节课,就记住了最简单的哈喽,还是前座好心的帮我写上了中文,我才念的出来。 这人好好的,为啥要学英语呢? 我又不出国。 如果在国内遇到外国人,那他在我的地盘,为啥不说中文? 思绪再次神游天外时,我觉得胸口一热,接着嘴里吐出一点不标准的奶死吐泥鳅。 得,黄天赐来了。 我嘴皮子跟着老师说了一节课的英语,下课还要被黄天赐折磨,他一直在我耳朵边嘟囔:奶死吐泥鳅(nice to meet you),黑而油啊(here you are)…… 我想问问他鸡公煲老板娘有没有异常,也一直插上不上嘴。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我赶紧跑出去吃饭,只是一进食堂,就被几个披头散发爆炸头的女生给拦住了。 “莲姐,是他不?” “是。” 李月莲咬牙切齿的看着我,质问我第二节下课为什么没去找她。 “姐我不认识你。” 似乎没想到我竟然提裤子不认人……不对,翻脸不认人,李莲月气的脸都红了,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也红了。 她这么凶,应该不会哭吧? 我心里默默祈祷,可她下一秒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说着转身跑出了食堂。 留我一个人被那几个女生推推搡搡,还要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过,可没人相信我。 “没想到,看着挺老实,背地里是渣男!” “故意整那样,彰显跟我们葬爱家族的不同?我冷少最看不起这种人!” 我…… 这世界真他妈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就连黄天赐都吐了我一口: “行啊陈万生?老子没想到啊短短半天你给老子捅了这么大篓子!你说,你把人家姑娘咋地了?” 说着举起爪子就要抽我,我也来了脾气,准备硬挺着,好在巴掌快落脸上时,胡嫣然接住了他的爪子。 “有话好好说,你打孩子干啥?” 我心头一暖顾不上别的,一把抱住姑奶奶,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下子食堂都沸腾了。 胡嫣然的突然出现本就吸引了一大堆人的目光,再看到我抱她,一个个立刻化身名侦探,给我惯上了脚踏两只船的罪名。 这个学我真是一天也念不下去了。 拉着胡嫣然走出食堂,出校门直接打了车回家,一路上我也没搭理黄天赐,黄天赐在那对着胡嫣然奶死吐泥鳅,埋内幕一直黄天赐,听的胡嫣然一愣一愣的。 等到了家,我回了房间把门一锁,黄天赐跟胡嫣然直接从门板子穿进来。 “老子说你你还不乐意了,那姑娘怪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你说你欺负她干什么?你到底怎么欺负的?亲人家嘴儿了?” 我把枕头砸向黄天赐,愤怒的大喊: “我没欺负她!我都不认识她!是她下课把我拦住,抢我电话,还要跟我搞对象!明明是她欺负我!” 黄天赐没见我发过这么大的火,好像突然想起来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一张黑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摆着长辈的威严: “你没干就没干呗,吵吵把火的干啥?” “我吵吵?是不是你上来就要打我?你是谁爷爷?等等……你认识她?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别的孙子了?你咋知道她爹不疼妈不爱?” 黄天赐被我噎住,怕我们俩干起来,胡嫣然赶紧把他拉开: “老弟,这小子说的对啊,你咋知道那姑娘爹不疼妈不爱?” “害!她就是那个鸡公煲老板娘的女儿,不过你猜怎么着,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爹死了,她同学甚至都不知道她是那家鸡公煲店的姑娘。” 黄天赐说他盯着老板娘,没看出什么异常,反而老太爷清醒的时候就拿出一本绿色老影集,一边看一边流眼泪。 第9章 断绝关系 那老头子看的时间最久的,就是一张长头发小姑娘站在技校门口,跟老头子的合照。 从老头子自言自语中,黄天赐知道这姑娘叫小莲,是老头唯一的孙女。 只是他儿子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对这个女儿从未上过心,老板娘把这一切都怪罪于小莲是个女儿,因此不得她爸爸喜欢。 两口子对这孩子基本上没管过,是老头把她带大的,刚上学时,夫妻俩连学费都不给交,是老头子在家里闹了几天,最后没办法要报警,小莲她爸才给拿学费。 可小莲很争气,从小成绩就好,本来考重点高中没问题,可她妈不知道听谁说,女孩子太有出息,会挡了家里男丁的道,哪怕她还没生儿子,就开始防备小莲。 中考时她把小莲骗回家锁了起来,老头子偷摸给小莲放出去,却发现准考证没了。 小莲没参加中考,老板娘的意思让她在店里帮忙,再等两年直接嫁人。 老头子不同意,又拿不出上高中的钱,只能把小莲送进技校。 “看那姑娘现在这模样,可能是要破罐子破摔喽。” 黄天赐有些惋惜,我却奇怪,李月莲这副模样,黄天赐竟然也能认出来?仅凭一只眼睛? 黄天赐该不会认错了吧? “行了,你不跟她搞对象你就好好说,当着那么多的人面,人家女孩子脸皮薄。” 我……她压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合着我就不要脸。 不过我相信黄天赐不会认错人,心里对李月莲的怨气散了不少,准备再见到她时跟她说清楚,我不搞对象,做朋友还可以。 “所以你们在她家蹲了一宿半天,什么都没发现?” 胡嫣然翘着二郎腿坐在电脑桌前,玩着换装小游戏,黄天赐拍着胸脯让我不用急,他找了附近几只小黄皮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视老板娘。 我放下心,想换身衣服回我妈那吃饭,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 “男朋友!我放学在门口怎么没看到你?赶紧到门口文具店,我在这等你。” “你是李月莲?” 这声音有些熟悉,再听她说这话,我哪里还能猜不出她是谁。 “你应该叫我宝宝,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吗?” 我刚想挂断电话,黄天赐在一旁给我打手势,让我答应她。 我揣了二百块钱又打车回了学校,在门口文具店找到了正跟那几个爆炸头女生抽烟的李月莲。 “莲姐可以呀,这么快就拿下了。” 我没理会那几个女生的调笑,拉着李月莲的书包带把她拉出充满烟味的狭小空间。 “干什么?这么急?你不会想带我开房去吧?”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 “我请你吃个饭吧。” 本来想请她吃火锅,可她只是眼睛亮了一下,拉着我进了一下馄饨店。 李月莲在菜单前看了一会,眼神一直瞟着十六一碗的虾腰鲜肉,最后点了最便宜的小白菜鲜肉。 “等一下,咱们吃那个吧!” 我指着虾腰鲜肉告诉老板要两碗,李月莲却扯了我一下,小声说了句太贵了。 “不贵,我请你。” 又要了两瓶汽水,我找了个座位让她赶紧坐,她有些惊奇的打量我,我却递给她一根皮套: “你把头发扎上吧。” 李月莲愣了一下,又嗤笑一声,还是接过了皮套。 “天赐爷爷,是她吗?” 李月莲整张脸都出来,如果再擦掉眼线,应该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咋的?老子还能认错人不成?” 黄天赐不耐烦的让我再给李月莲点两个鸡排,还说我一个老爷们别那么抠。 “啧啧啧瞅瞅这孩子瘦的……” 李月莲吃完,我问她吃饱没,想着没吃饱再点,却被她白了一眼: “你见过谁家女孩子那么能吃的?” “你啊。” 我指了栀指她面前摞起来的两个大碗,跟盘子里的八根竹签子,想也没想就说出口。 她真的太能吃了,可也真像黄天赐说的,太瘦了,那小胳膊感觉一撅都能断。 “你嫌我能吃是不?” 李月莲不乐意了,眼眶又有些微微发红。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吃不饱。” 我照着黄天赐的意思不动声色打听她家里情况,李月莲没有隐瞒,直接告诉我她是孤儿,早就跟爹妈断绝了关系,就一个爷爷,也放弃她给她送技校了,因此她一直住校,再也没回过家。 “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不敢相信李月莲一直跟着爷爷长大,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第10章 发病了 “你知道什么?” 见我这么问,李月莲情绪激动朝我喊了一声,馄饨店老板娘一瞬间就看了过来,手里甚至瓜子都握好了。 我赶紧安抚她,李月莲却直接起身穿上外套走了。 原来不是只有胡嫣然脾气大,好像所有女孩子都这样,比如李月莲,比如林栀…… “小莲,对不起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知道你跟爷爷长大的,所以才不理解你会怪你爷爷。” 追出来的时候,黄天赐就提醒我,别管对错,先道歉。 我抓住李月莲胳膊,李月莲气性还挺大,直接给我甩开,红着眼睛朝我吼: “你调查我?你知道个屁你就在这问?他把我送技校来了,技校啥地方?咋的!你来这是学习来了?” 原来是记恨她爷爷送她上技校,可是那也不应该啊? “你爷爷没钱,他不送你来技校,难不成听你妈的让你过两年嫁人?” “啪——” 我脸颊一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月莲,她咋跟黄天赐一样,说动手就动手? 妈的该不会是黄天赐失散多年的亲孙女吧? 她还要动手,我也来了脾气,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李月莲毕竟是女生,力气还是没有我大,可她反应也快抬腿就朝我裤裆踢来,我赶紧松手躲开。 “你有病吧?合着你爷都穷的快尿血了就供出你这么个白眼狼?难怪你爸妈……” 我刚要口不择言,李月莲却愣住了,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我恨不得再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咋就戳了人家痛处。 “对不起啊,你别哭,是我嘴贱,要不你再给我个嘴巴子?” 我心里暗暗吐槽自己真贱,黄天赐明明会化形,下次有这种事让他变个男生自己上。 李月莲站在原地不停地哭,时不时有人走过,眼神带着八卦落在我身上,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祖宗你别哭了行不行?我真错了,你想让我怎么整?你以为我不惨吗?我八岁被黄皮子迷了变傻子……” “我看他现在也不尖。” 胡嫣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到她正跟黄天赐蹲在墙角看着我们,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 “小莲,我想你跟你爷爷之间应该有误会,你爷爷从来没放弃过你。” “你闭嘴!他没放弃我?明明我能读高中的!他那个不着调的儿子都给他钱了,就因为技校学费有补贴,他就把我送技校毁了我!” 李月莲终于停下哭泣,只是浑身颤抖情绪十分激动。 她说的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我也顾不上她害不害怕,赶紧喊黄天赐过来。 “你……你犯病了?” 李月莲看我开始自言自语,声音带了些颤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我没理她,让她害怕吧,总比发疯强。 “她胡扯,她爷爷有一分钱都得掰八瓣儿花,咋能贪她的学费?” 黄天赐跟李月莲各执一词,我只觉得头大,干脆拉着李月莲回家,让她亲口问她爷爷。 “哎不用!你等着,老子让她家门口石头洞里的黄皮子过来问问就都知道了!” 我让李月莲跟我到附近的公园,李月莲不明所以,不过看我不发病了,一边跟着我往公园走,一边小心翼翼问我用不用给我妈打电话。 “我没病,我刚才跟你亲爷……呸!跟我爷爷说话呢,咱俩在这坐一会,一会你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李月莲脸色有些白,可能觉得我病得不轻,坐到了我对面的长椅上,我看着她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呲牙朝她笑了一下,直接又把她吓哭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杀我……” 李月莲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我赶紧去捂住她的嘴,这天刚黑,公园里不少锻炼的老头老太太,我怕一会有人报警给我抓走。 “你别哭,你不哭我就不杀你。” “槽!” 胡嫣然低声骂了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谁。 我就当她骂的是李月莲吧。 很快,两只小黄皮子灵巧的从干木丛里蹿出来,跳到了我们面前。 我赶紧起身,跟面前的两个小家伙互相作揖,这是黄天赐要求的,见到他们黄家一定要礼待。 这些年不少黄皮子帮过我的忙,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你们干啥呢?” 李月莲被眼前的一幕吓的原本就爆炸的头发更炸了,抱着腿缩在长椅上,整个人就剩一小团。 “它们是你家邻居,以前你跟你爷在农村住的时候,它们就在,去年你爷病了,被你爸妈接进城,它们也跟着搬了家,你家的事,你不知道的,它们都知道。” 第11章 误会 “可……可它们不会说话啊……” “谁说俺不会说话?你小时候,俺还抱过你嘞!” 个头稍高的黄皮子上前一步凑到李月莲面前,李月莲一只眼睛一翻,就要晕过去。 “不是,你抱过她?” 我扶起李月莲,不可置信的问黄皮子,它该不会偷过孩子吧? “你那什么眼神?这姑娘小时候被她爷爷带回来,瘦的跟猴儿一样,那山上的母猴把她当孩子,趁老李头不注意,捞了这猴子就跑,是俺把她救回来的!不然保准那母猴拿她练猴绳!” 我还想问问什么叫猴绳,李月莲醒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晕了。 这大晚上的,我要这么把她带走,那不得有人报警? 思来想去,我决定先下手,我先报警。 等程队的时候,李月莲又醒了,这次我直接掐住她人中,不让她再昏迷。 “大姐,人家小时候还抱过你呢,救过你命,你老晕什么?” “它救我?它咋救的?” 李月莲瞪大了那只眼睛,我忍无可忍撩开她的门帘子,让她另一只眼睛出来见见月光。 “……” 黄皮子简单把李月莲小时候被猴掏的事儿说了一遍,李月莲虽然还是不太相信,可当黄皮子说出她屁股蛋上有块褐色胎记,她彻底不吱声了。 “黄仙儿,小莲上技校是怎么回事儿您知道吗?” 我看她情绪稳定了才开口问黄皮子。 “知道啊!那咋能不知道?原本吧,老李头拿着菜刀去城里找她那个不着调的爹要钱,差点都给他爹的姘头砍了,那姘头怀了孕,她爹怕出人命,就给老李头拿了钱,让这丫头自费上高中。 可这钱还没捂热乎呢,她那个丧良心的娘找上门,趁老李头不注意把钱偷跑了。” “你胡说!她怎么知道我爸……李大强给我爷钱了?” 李月莲听到她爷爷为了让她上学,拿菜刀去找人拼命时身体抖的厉害,明显是后怕了。 “俺就住你家院里水缸旁边柴火堆里,俺都亲眼看到了,老李头丢了钱,差点气死,他不敢让你知道,把你奶给你留的金镏子卖了几百块钱,给你当的生活费!” 听完黄皮子讲述,李月莲整个人都崩溃了,她脸上都是悔恨,起身就要跑。 “你等会儿,让程队长送你回去!” “哎小先生,你们给俺俩也捎回去啊,俺们还没坐过警车呢。” 我知道她现在肯定想飞奔回家见爷爷,尤其听到黄皮子说她爷爷病入膏肓,更是站都站不稳。 小黄皮子听到警察要来,先是抬腿想跑,可马上镇定下来,它还挺聪明,听到我叫程哥了,竟然也想坐警车,只可惜它要失望了,程队今天下班早,开的是自己的车。 我扶着哭花眼睛,脸上流着两道黑黑的眼泪痕迹的李月莲上了车,李月莲终于想起来问我: “你们怎么知道我家的事儿?” 想着她跟她爸没啥感情,我直接告诉她,她爸死了,警方怀疑她妈。 “我看也是她害的,李大强那个姘头都要生了,就是被她骑三轮车撞流产,孩子没保住!” 李月莲擦干眼泪咬牙切齿的开口,原来她上技校后以为爷爷也背弃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跟别人学打架抽烟谈恋爱,她让人留意过她爸,也查到了她爸外面的女人,更是看到了她妈撞了那个女人。 当初120还是她花四毛钱在旁边小卖店给打的。 李月莲虽然看似堕落,可我觉得那只是她的保护色,本质上她还是个善良的女孩儿。 就像在馄饨店,她明明想吃贵的,却还是选择给我省钱。 如果她生在一个正常家庭,也会是个优秀的人。 到了鸡公煲店后院,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打骂声,那咒死咒活的声音赫然就是鸡公煲老板娘的。 “爷爷!” 李月莲嗷的大喊一声,抄起门口的铁锹踹门而入,接着便是老板娘的尖叫哀嚎: “你个小贱蹄子你敢打我!老娘弄死你!你他妈哪来的狐狸精?这老逼登都他妈要伸腿了你还来勾引他?他给你多少钱啊?你个不要脸的腌臜玩意……” 啪啪的嘴巴子声伴随着老板娘的咒骂在夜里格外清晰,我以为她这么能骂,挨打的是李月莲,赶紧冲进去想帮忙,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大碗馄饨的作用,李月莲完全单方面压制她妈,她妈嘴丫子都被她抽开口子了。 只是老板娘挨这打不屈,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骂的那叫一个脏,刚才在屋里,肯定是在虐待老头。 第12章 死别 “警察……警察来了!快抓了这个贱货!我要告她!我告她跟这老不死的通奸,告她入室行凶……” “够了!” 我拉过薅住老板娘头发不撒手的李月莲,胡嫣然看爽了,悄悄隐起身形替李月莲接着薅。 “啊!我的头发!我的头皮是不是被这浪蹄子薅掉了?咋还这么疼?” 老板娘看不到胡嫣然,头发却依旧保持着被扯的造型,看的我心里一阵痛快。 “你闭嘴!你晚上吃开塞露了怎么张嘴就喷粪?你看清楚,她是你女儿!” “什么女儿?一个小贱种!烂命一条!她咋还不死?她占了我们家儿子的位置,她咋不死在外面!” 老板娘听到是自己的女儿,并没有任何收敛,反而更加恶毒的咒骂,我抬手想撕了她那张嘴,却被程队拦住了。 程队叫人过来以虐待老人为由把老板娘带走,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她是一点也不配合,突然把自己上衣拉锁往下一拉,嘴里大喊着警察强奸她,就要往门外跑。 可惜她的头发还被我姑奶奶扯着,她越是挣扎想出门,头皮越是火辣辣的疼,最后只能被警察拖上警车。 李月莲已经抱着骨瘦嶙峋的老人痛哭出声,那老人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睛,看清是李月莲后,口中艰难的吐出小莲两个字。 随着这两个字一并被吐出的,还有鲜血。 “爷爷!爷爷你别吓我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生气了……” 李月莲被吓的脸色惨白,手慌乱的帮爷爷擦着嘴上的血,李爷爷只是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帮她扒拉开挡住眼睛的头帘: “爷爷还能见到你……爷爷……死而无憾了……小莲啊……你要好好活着啊……钱,爷爷给你攒的钱……都在柜子里……爷爷不放心你啊……” 我看的眼眶发热,为自己之前对老人的恶意揣测感到愧疚。 虽然程队已经打过120,可看李爷爷的状态,怕是等不来了。 他现在浑身都是伤,我们也不敢轻易搬动他。 “爷!你别睡啊救护车马上就来了爷!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小莲我是小莲啊!我错了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爷爷眼角划过一道血泪,扶着李月莲的手无力滑落,头歪向一旁,看着的方向是这狭小的屋子里,唯一的一个老柜子。 “小莲……” 李月莲紧紧抱着李爷爷,仿佛与全世界隔绝,整个人都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黄天赐不让我去扶她,说给她些时间。 我走到门口,跟程队蹲在石头垛旁,洞里没一会钻出几只小黄皮子,也不怕人呆头呆脑的看着我们。 “你们几个小崽子,怎么没把人看住?” 跟我们一起坐程队车回来的两只稍微大一些的黄皮子,指着几只小的就责怪。 “俺去咬那女人了,她就是个疯子,把俺摔墙上,你看俺头上这包。” “就是就是,俺们帮忙了,俺们打不过她!” 我抱起委屈吧啦的小黄皮子一看,头顶的包都破了皮,可见被摔的多狠。 “行了,这位黄仙儿,这事儿不怪它们。” 李月莲她妈太没人性了! “程哥,她虐待老人致死,肯定得判刑了吧?” “不行!” “我要给她出具谅解书!” 我看着她充满恨意的双眼跟咬牙切齿的话,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顾念她跟她妈那稀薄的母女情。 她怕是不想让她妈进去,想亲自替爷爷报仇。 “小莲,你忘了爷爷临终前说的话了?他不放心你,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他,我犯了这么大的错,有什么脸好好活?正好我去找他!” 李月莲双目猩红,好像一只等待复仇的野兽,我对上她绝望的眼神,心里酸涩无比。 命运对她太不公平。 “哎呀你别冲动!你那个丧天良的妈虽然害死了你爷,可你不想知道真正的凶手吗?你说你死了,那坏人逍遥法外,你不白死了吗!” 稍大的黄皮子突然开口,它说刚才在公园没来得及告诉我们,它今天看到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进了鸡公煲店,跟老板娘咬着耳朵根子说了一会话又走了,当时黄天赐找它,它让洞里另一只稍微大一些的跟着那人,现在还没回来。 “俺怀疑那个人才是凶手!他一走,你那个丧良心的娘就来打你爷!肯定是他指使的!” 黄皮子一边说,一边回头朝我使劲眨眼睛,我立刻配合它开口: “对!李月莲,你不能死!你得找出害你爷爷的真凶!” 第13章 我不喜欢你 “我一定要为爷爷报仇!” 其实我心里想着她这是孩子死了来奶了,她爷没了她悔改了,她今年上高二,从上技校就没回来看过她爷爷,白白错过两年相处时光。 以后怕是想起来就只有悔恨了。 “未经他人苦,不要轻易对别人下定义。” 黄天赐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几只黄皮子看着李月莲的眼神也带着心疼。 “你别给我肩膀上火拍灭了!” 我不理解黄天赐为啥对李月莲这么上心,就像争宠的孩子,心里有些吃味,侧过身甩掉他的毛爪子,结果下一秒他一巴掌就盖我嘴上。 “你个瘪犊子,你跟她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黄天赐看出了我的小心思,打完我又要拧我耳朵,胡嫣然赶紧把我拉过去。 “还是我姑奶奶好!” “对对对!她好!明儿让她给你擦屁股!” 胡嫣然眉头一皱,黄天赐后怕的赶紧捂住嘴。 程队跟李月莲不理解我在耍什么猴,倒是让李月莲情绪稳定了不少。 她默默打来一盆清水,那些破烂成一丝一条的手巾沾湿给她爷爷清理脸上的血渍跟脏污,擦完又打开柜子想挑选一件像样的衣服。 只是柜子打开,她拿了几件出来,都是补满了补丁的旧衣。 “小莲,我去买套寿衣,你还需要什么?我去帮你准备。” 看着李月莲的模样我有些不忍,李月莲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对我道: “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不喜欢你,你不用为我做这些,我就是看你跟别人不一样,想撩撩你,没想到你陷进来了。” 我想说她想多了,刚想开口说我也不喜欢她,之所以后来接近她那是为了查她爸的死因,话到嘴边,手背的肉被胡嫣然狠狠捏了一把,疼得我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下来。 “哎妈呀!你这把我兄弟给伤的!万生,万生没事儿啊,你还小呢,实在不行你看看你林栀姐……” 程队手忙脚乱的从屋里找出一团子卫生纸就要给我擦眼泪,我看了那不知道被什么粘到一起的纸赶紧躲开。 “程哥,你误会了,我没事,我就是……啊!姑奶奶你掐我干啥!” 我想跟程队解释一下,胡嫣然直接把我扯了出去。 “你缺心眼啊?她爷爷刚死,你现在告诉她你接近她有目的,那她还不得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我无法理解胡嫣然这话的意思,她又不喜欢我,难不成还在乎我喜不喜欢她? “你可别说实话,她在乎的不是你喜不喜欢她,而是你有没有利用她!”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胡嫣然的用心,可是她为啥不一开始就把我拉出来说,我手背都被她掐青了。 “姑奶奶,你越来越不像个邪灵了!” “少他娘放屁!” 胡嫣然打发我去买寿衣,我想了想用之前看事儿收的钱,给李爷爷买了口普通棺材,总不能就那么埋了。 “你……你真的……你这样我……” 李月莲听到车声出来看,见是我拉了棺材还雇了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要多想,我就是为李爷爷尽点心意,大本事也没有,只希望你能如他所愿好好活下去。” 李月莲哽咽着,嘴里却还说着不喜欢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回头就上树的,其实我也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你有啥事儿需要帮忙你就告诉我。” 我那句回头就上树,让李月莲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不过很快就被悲伤掩盖。 她看着我雇来的人忙忙碌碌,有些失神,片刻后坚定的站起身,拿了张纸跟笔,写下了一张借条: “这钱算我借你的,陈万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等我上班挣钱肯定还给你!” 我没有拒绝,在上面空缺的数额上快速写了个16,没等她看就揣进了兜里。 “我可记着你的话,你要还我钱,就得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 李月莲郑重的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折腾了一宿,终于把老爷子的棺材运回了村。 剩下的事有村里人帮忙,我没有再插手,而是跟黄天赐追寻黄皮子说的那个捂溜严的人的下落。 李大强被借了命,很有可能跟这个人有关。 “对了,跟踪那人的黄仙儿还没回来?” 黄天赐摇摇头,表情有些凝重,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常来说,无论跟没跟上那人,黄皮子都应该回来报信了。 “我们去洞前等!” 我也顾不上困意,黄皮子不回来我根本睡不着! 第14章 黄小乐 “你俩在这蹲着吧,老娘回去睡觉了。” 胡嫣然看着我跟黄天赐蹲在黄皮子洞口,洞里的几只黄皮子还时不时往出送几只风干的老鼠干,一脸讨好的示意黄天赐享用。 黄天赐嫌弃的看了一眼,耗子干连同小黄皮子一起被他踢回洞里。 “都滚犊子,老子明儿给你们带点烧鸡,一看你们就没吃过好东西!” 黄天赐蹲的闹心,便开始绘声绘色的形容起烧鸡的美味,什么金黄的鸡皮鲜嫩的鸡腿,听得我都馋了。 “哎?姑奶奶,你怎么又回……” 我正偷摸擦口水,抬头便看到胡嫣然又回来了,她脸色不太好看,手里还拎着个长条的黄色东西。 等她走近,我才看清那“东西”是一条头被砸的稀碎的黄皮子。 “这谁干的?” 我腾的站起来,小心的接过黄皮子的尸体,身旁温度骤然降低,黄天赐身上的怒气都快把我烧成灰。 “怎么会这样?黄小乐怎么会变成这样?” 几只黄皮子闻声出了洞,一看到我手中惨不忍睹的尸体,声音尖利的叫了起来。 “黄小乐最机灵俺才让它出去跟着,咋成这样了?” “天赐爷爷,你给俺们小乐报仇啊!” “……” “都给老子闭嘴!” 黄天赐怒吼一声,几只黄皮子都噤了声。 “你们两个,去通知附近所有本家,就说黄天赐找他们!让他们立刻赶来!剩下几个崽子都给我回洞里不许出来!” 大大小小的黄皮子朝两个方向跑去,这一刻的黄天赐双眼漆黑盛满盛怒,头顶缕缕冒着黑气,看着阴毒又霸气。 “姑奶奶,你从哪儿捡来的?” 胡嫣然走了能有二十多分钟,就算是走回去,应该也能走到家了。 “在你家门口。” “槽!”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也是警告!对方是故意的! 我仔细查看了黄小乐的尸体,突然发现它的爪子上有几个小血洞。 好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黄天赐,你在这等着,姑奶奶你带我回家,我家门口有监控,打开电脑就知道谁干的!” 虽然我是跟黄天赐胡嫣然一起生活,可临近年关不太平,刨根的入室偷盗的又都出来了,我搬过来时就装了个监控,他们两个都知道。 “走吧,黄皮子你自己行不行?” 胡嫣然看了一眼地上黄小乐的尸体,又看了看黑化的黄天赐,语气里有一丝担忧。 “你们去吧,敢动我黄家子孙,老子把他巧儿掏碎!” 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转眼间便被胡嫣然扯回了家,门口还有一摊血迹,门把手上黏着几根黄色毛发。 “就挂你门把手上了。” 胡嫣然指了指门把手,我愤怒的进了门,打开了电脑,调出了家门口的监控。 画面里的人跟小黄仙儿说的一样包的很严实,只露出一双阴毒的眼睛,看着体型应该是个男人,他发现了我装在门上的摄像头,往门把手上挂黄小乐尸体的时候,还挑衅的看了摄像头一眼。 “他早就盯上我们了!” 胡嫣然点点头: “这人不简单,他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 我仔细看着视频里的人,因为天黑,楼道里的声控灯也暗,只能隐约看到他肩膀趴着什么东西的模糊影子。 那人挂完了黄皮子尸体,在我门口停留了大概三分钟,最后对着摄像头竖了个中指,才转身离开。 敌在暗,我们在明,哪怕看了监控,我也没地方找他去,可他却在暗处蛰伏,等着趁我们不备蹿出来咬我们一口。 就像一条毒蛇! “姑奶奶,你看他肩膀上趴着的,像不像条蛇?” 胡嫣然凑近看了看,只说有点像。 联想到黄小乐尸体上的血洞,很有可能是被蛇给咬了。 我跟胡嫣然又回了黄皮子洞,此时洞口站了大大小小几十只黄皮子,它们像人一样双脚站立身体笔直,纷纷看向黄天赐的方向,黄天赐背着爪子在最前面踱步,看到我,立刻让它们给我让道。 “爷,那人捂的太严实了,只能隐约看到他肩膀头子好像趴条长虫。” 听我说完,黄天赐大爪子一挥: “去给老子打听!把这附近的长虫都给老子找出来!冬眠的也扛过来,让它们把那死玩意交出来,老子要抠蛇胆!” 我小时候我奶就跟我讲过,黄皮子心眼小,最护短,它们可能不是五大仙里最厉害的,可一旦招惹上它们,它们一定倾巢而出不死不休。 如今看来,我奶说的没错。 第15章 毒蛇 黄家办事儿速度快效率高,很快就有黄皮子陆续抓了附近的长虫回来,使劲甩在黄天赐面前。 被抓的一般都是土蛇,它们一脸懵逼,其中不乏有些道行能吐人言的,主动爬到群蛇面前,愤怒的质问黄天赐: “黄家祖宗,你们这是要作甚?” “作甚?老子作你爹了个鸡儿! 老子问你们,你们家哪个奸逆之辈害了我黄家子孙性命? 赶紧把它给老子交出来,不然老子烧光你们的洞,把你们烧死让癞蛤蟆住你房子睡你婆娘揍你崽儿!给你蛇蛋都摔了!” 黄天赐一爪子给那条蛇拍在石头上,其余的土蛇子都清醒了不少,纷纷朝我们吐着信子。 “黄天赐!你抽什么疯?当我们柳家没人?” 挨了一爪子那条蛇信子都被摔的耷拉在嘴边,可嘴上却丝毫不服软。 “你柳家有人咋的?老子告诉你,就算是柳龙封柳龙云兄弟俩来了,老子也不怕!” “唉呀妈呀,黄仙儿这是咋了?咋发这么大的火气?” 黄天赐正抓着刚才叫嚣的长虫,想给它扯两截子时,一道白光快速朝我们射来。 黄天赐停下手中动作,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白蛇。 我看这蛇也有些眼熟。 “这是陈八两?变样了。” 白蛇熟络的跟我打了声招呼,我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柳剑。 当年麻姥姥供奉的蛇仙儿,也帮过我家的忙。 我让胡嫣然安抚一下黄天赐,把他家长虫害人害黄皮子的事快速说了一遍,柳剑听了神情严肃。 “八两,你能确定是我柳家害人?” 我没说别的,轻轻抱起黄小乐的尸体,翻开脚上的皮毛,露出那几个深红色的血洞。 柳剑无话可说,目光锐利的巡视着群蛇,我发现其中一条眼神闪躲了一下,正是一直叫嚣,刚刚从黄天赐爪里逃生的那条。 “说!谁干的?” 柳剑一口咬在那条蛇的七寸,那蛇痛的浑身扭曲翻滚,嘴里一直在求饶。 就是不肯说是谁。 “柳剑,你在这糊弄老子?你俩做嘴呢?” 黄天赐嗤笑一声,满脸不耐烦,柳剑没办法,化身白衣男子,手提银色宝剑,剑指那条蛇的蛇头: “我最后问你一次,谁干的!” 那条蛇浑身发抖,终究在剑尖下低垂着头,小声吐出两个字: “柳暗。” 柳暗,听这名字就不是好鸟! 柳剑提着那条长虫,按着它的指示出了城,到了城郊一个废弃工厂。 黄天赐蹬开破铁门,灰尘扑面而来,工厂里到处都是歪倒的机器跟破纸箱子,地面也是一层灰,上面没有任何脚印。 “你敢耍老子!” 黄天赐捏住它的蛇头,另一只爪子直接把它蛇信子抻了下来。 柳剑微微皱眉,似乎不满黄天赐说动手就动手,可他辈分比黄天赐低,又是柳家有错在先,到底没说什么。 我打量着四周想看看那人能藏身的地方,身后的铁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小心!” 胡嫣然大喝一声瞬间挡在我面前,抬起手竟然接住了一支冷箭。 这玩意这年头可不常见。 看来那条长虫没骗我们,那人跟柳暗就在这里。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黄家祖宗到访,真是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阴毒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一条黑色长虫正趴在房梁上的一件皮衣下。 “你确实该死,老子以为借了李大强命的是谁,原来是你这烂长虫。” 我有些震惊,借命的竟然不是人? “哈哈哈哈,他一个抛家弃子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生命,还不如把命借给我,助我成仙。” 胡嫣然懒得听他放厥词,抬手一道红线朝黑蛇射了过去。 那黑蛇化成人形躲避,将皮衣穿在身上,他不似柳剑那样俊朗,而是十分邪魅,眼神中带着无尽的黑暗与恶意。 “这小子命格甚好,不如借我助我成仙?我到了上界也会庇护你们。” 柳暗躲闪着柳剑跟胡嫣然的攻击,不断朝我靠近,像看猎物一样看着我。 黄天赐警惕的注意着四周,那个神秘男人还没出来,他怕我落单挨打。 我假装跟黄天赐一样眼神乱飘,当做没看到柳暗离我越来越近,在柳暗伸手拉扯我时,抬起武王鞭直接砸到他头上。 柳暗被我砸的有片刻失神,胸膛就被一个长指甲没有皮的手穿透。 那手中捏着一颗还在跳动的红色肉球,毫不留情的直接捏爆。 柳暗瘫软下去变回原型,眼睛如死灰一样瞪大望着我,眼神写满了不甘。 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甘心吗?你去死吧!” 我用武王鞭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柳暗蛇头上,将他的头砸的稀碎,砸成粉末,他蛇尾剧烈晃动,最后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我又捡起那件皮衣,掏出打火机直接给烧个干净。 如果说刚才柳暗是装的,那他现在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们敢杀大仙儿——” 第16章 天打雷劈 裹的像个茧蛹子的男人终于出现了,他从破了洞的房顶落到地上,周围瞬间飞起大片烟尘。 单看他现在周身这气场,像个电视剧里的绝世高手。 如果他起来的时候身体没歪那一下,就更像了! “黄皮子,你敢残害柳家仙,你可知柳家太爷乃是上方仙,他定然不会放过你黄家!” 茧蛹子稳住身形,目光像一条毒蛇冰冷的看着我,嘴里的话却是对黄天赐说。 “老子以为哪来的人物,原来是个大傻逼!” 黄天赐也死死的盯着茧蛹子,就是他杀了黄小乐。 “老子今天就开了杀戒替小乐报仇!” 黄天赐夺过我手中武王鞭直接上了茧蛹子的身,茧蛹子双手不受控制的举着武王鞭往自己头上砸,很快额头上起了包流了血。 “你敢杀人?你不怕天打雷劈吗你!” “今天就算雷劈老子,老子也要弄死你!你问问柳银龙敢不敢劈老子!” 黄天赐跟我说过,柳银龙是曾经救过我的柳龙封他爹,是上方仙,大将军。 随着黄天赐跟茧蛹子纠缠,外面原本明媚的天色突然暗淡,接着一阵狂风呼啸卷过,将工厂里的破烂都卷的飞起来。 我们头顶压着一团黑云,云中电闪雷鸣,几道闪电劈在房顶上,掀翻了剩下的砖瓦。 “柳银龙!柳大将军?你家这瘪犊子残害我黄家子孙,老子今天放屁在这撂着,你要么劈死老子,要么老子与你柳家不死不休!” 黄天赐没有躲避头顶的雷,而是操控着茧蛹子的身体朝天雷迎上去,那男人终于感受到了恐惧,拼命的朝天上喊柳将军救他。 “妈个逼的!敢欺负老娘的弟弟,老娘管你什么将军不将军!” 胡嫣然见雷跟黄天赐互相追赶着,一个劈不重,一个追不上,也来气可,朝着头顶的黑云就要冲上去。 “拦住你姑奶奶!” 黄天赐朝我大喊,我没等听清就死死抱住胡嫣然。 这事儿原本只是李大强被眼前的男人借了命,续给了柳暗,虽然现在有上方仙插手,说大了也是黄柳两家的矛盾。 胡嫣然不一样,她本就是邪灵,稍微碰触到天雷都要魂飞魄散。 就算不死,保不齐柳家最后要拿她开刀。 虽然黄家公认的心眼小,可五家仙哪个不护短? “柳大将军成了仙就能如此是非不分?你柳家害黄家子孙在先,你不清理门户,光天化日就这么明目张胆包庇?柳家果然好风范!” 我提高嗓门抬头大喊,无意间发现柳剑一张玉面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一道闷雷在我脚边炸开,我跟胡嫣然被震飞撞到墙壁上,我只觉得五脏六腑移了位,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 “轰——” 又是一道雷,我隐约间看到一道黄色身影飞了出去,随后撞到我对面的那面墙上。 “黄天赐——” 我捂着胸口想站起来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缓慢趴下去,朝他那边爬。 “轰——轰——” 又是两道雷落下,就落在我眼前,我觉得自己耳朵可能被震聋了,只剩下嗡鸣声。 面前被炸出一个大坑,我心如刀绞,眼睛里不知道滑落的是血还是泪,一时间绝望跟愤恨将内心填满。 刚刚雷劈的是黄天赐的方向。 “我跟你柳家生生世世不共……唔……” 我刚要以命起誓,嘴却被一双柔软的手堵住,剩下的话和着血又咽了回去。 “姑奶奶,你别拦我……” “我不拦你你要干啥?” 我想说我要跟黄天赐一起死,一抬头,却发现黄天赐正蹲在坑边上,一脸呆愣的看着坑里。 “呜呜呜呜呜呜爷!” 黄天赐竟然没事?一时间我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你哭啥?老子死了你再哭!” 黄天赐白了我一眼,还是过来看看我伤的重不重,虽然刚被震飞时我感觉浑身都要散架子,可这会除了胸口有些疼,倒也没别的感觉了。 “呸呸呸!你能不能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眼泪鼻涕呼了满脸,一把抱住黄天赐,朝着他的毛上漫了漫,感觉视线清晰了不少,却被他一巴掌拍开。 “你他娘的从小就埋汰!” “啧啧啧,这劈的外焦里嫩。” 柳剑走到坑边,我赶紧往里看,里面只有一个人形像黑炭一样的东西,至于别的,啥也看不出来。 “这是茧蛹子?” “啥叫茧蛹子?” 胡嫣然好奇,我更好奇,她在东北待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啥叫茧蛹子。 第17章 契约 “柳剑,这事儿你柳家有错在先,就算柳将军给他劈了,老子也不欠你们!” 黄天赐语气缓和了不少,如果刚才这人真的死在他手里,他真得天打雷劈了。 好在最后关头上头那个柳大将军把他劈了出去,免了他的杀业。 “哼!” 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冷哼,乌云来的快,散的也快。 “呸!我以为他有多大本事,还对着监控挑衅,啥也不是!” 我看着被劈糊的人,不明白他咋那么横呢? “你可别小瞧他,这瘪犊子有两下子,不然老子那几下都没敲死他?” 我给程队打了电话,知道真正害死李大强的是这人,他也可以结案了。 “万生,那个老板娘想见李月莲,你让不让她见?” 回去的路上,我正揉着胸口,程队突然问我这么个不该问的问题。 她们是母女,她俩见不见面,跟我有啥关系? 对上我不解的眼神,程队低声嘟囔句: “你不是看上那丫头了?人家说不喜欢你,你哭的死去活来的。” 我…… 我那分明是被胡嫣然掐的。 不过我还是掏出电话,打出了那个还没存名字的号码。 “陈万生,怎么了?” 李月莲声音低哑,带着湿意,明显在哭。 “小莲,你……那个啥,老板娘想见你一面。” 对方似乎陷入了沉默,我一直举着电话,就在我以为她可能是挂了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 “见就见吧,你能不能陪我去?” 说实话我也想听听她妈要对她说什么,是对她忏悔,还是再往她心上捅刀,如果是捅刀,我还能安慰她几句。 答应了李月莲后,程队直接开车去接了她。 再次见到老板娘,她显得十分憔悴,蓬头垢面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我们,突然就笑了: “没想到啊你这小逼崽子还挺有本事,咋的,这个贱货是陪你睡了?给你伺候好了?你这么帮她?” 她不会以为在这里我就抽不了她了吧?也是抽不了,可胡嫣然能。 我看了一眼胡嫣然,胡嫣然立刻飘过去对着她的嘴狠狠来了两个大嘴巴子! “你知不知道你那嘴比你太奶棉裤腰都松?我给你紧紧。” 老板娘恨恨的盯着我,不敢再针对我,又把目光对向李月莲。 李月莲从见到她开始就一直面无表情,哪怕她说出那种肮脏的话羞辱她,她也没有反应,看着老板娘的眼神就像看个死物。 我心里升起警惕,这傻姑娘不会还没放弃亲手替她爷爷报仇的想法吧? 不动声色挡住李月莲,我警告老板娘有屁快放有屎快拉。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弄死那个老东西?” 李月莲眼神里终于有了波动,滔天的恨意都快将她瘦小的身躯淹没。 “因为他看到了刘涛找你那个爹借命。” 原来李爷爷长时间见不到李月莲,想给她张罗点生活费。 他捡废品卖了一百多块钱,又去找李大强闹,要来了三百块。 在学校门前转悠很久,没看到李月莲出来,却看到李大强跟一个浑身裹溜严的人走在一起,交头接耳鬼鬼祟祟。 李爷爷把钱交给保安,自己悄悄跟着李大强二人,隐约听到李大强要把李莲月卖了。 老人家上前去质问李大强,怒急攻心倒了下去,也就有了后来的病。 因为病倒,李大强夫妻俩不得不把老人接来照顾,那人又来找过李大强两回,说话并没有避讳李爷爷。 有一次李大强带那人回家喝酒,几瓶马尿下肚,跟那人也就是刘涛称兄道弟相见恨晚,恨不得把命都给人家。 那男人还真跟他开口,说如果李大强愿意把命借给他,他能把李月莲多卖五万块钱。 李大强喝的五迷三道舌头都直了,可一听这话立刻精神了,竟然举起三根手指发誓,自己愿意把命借给刘涛。 发完誓还真诚的问刘涛怎么借。 刘涛指了指他身上的皮衣,说把皮衣脱下来给他就行,还要李大强再说一句,愿意把命借给柳暗。 李大强虽然疑惑为啥要说柳暗,可对上刘涛似笑非笑的眼神,竟然鬼使神差真说愿意把命借给柳暗。 契约达成,李大强当时就蔫了下去。 刘涛临走前,告诉老板娘,技校有个郝大仙卖符,想办法找他买张符纸给李大强喝下,到时候李大强毙命也有人背锅。 老板娘本想联系李月莲让她买张符,可还没等她去找李莲月,好贱就自己送上了门。 她打着给老太爷治病的名义买了符纸,回头就忽悠李大强喝下。 第18章 衣服不要随便借给别人穿 “所以警察找上门,你们怕我爷说出事实,就把我爷活活打死?” 李月莲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质问她妈,那模样恨不得扑上去把她妈脖子给咬断。 好在我怕自己拦不住她,刚才让程队进来盯着她。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老不死的活该! 当初我生了你就想把你扔粪坑里淹死,你个晦气的贱人!都是那老不死的非要把你抱走! 就因为你活着,占了我儿子的位置,我才生不出儿子! 那个死东西精明着呢!他早就发现我跟刘涛好上了,有几次我想把你偷出来卖了,他威胁我,要是把你弄没了,就把我的事儿捅出去,让李大强打死我! 他儿子在外面搞破鞋他不管,竟然威胁我…… 你就是个扫把星,他是被你害死的,要不是为了给你要钱,她能找李大强闹吗?他能知道李大强的死因吗? 你也该死!你不得好死!” 老板娘越说神态越癫狂,李月莲再也忍不住,从书包里掏出菜刀就要冲上去剁她,程队眼疾手快拦腰抱住了她,菜刀脱手朝老板娘门面飞去,快将老板娘的头砍成两半时,一阵阴风将菜刀卷到了一旁。 老板娘脑门中间出现一条红色痕迹,血珠顺着鼻梁流下,死亡的恐惧让老板娘愣了愣神,接着鬼哭狼嚎咒骂起来。 程队强行把李月莲抱了出去,我冷冷的看着发疯把自己抹的满脸血的老板娘,不咸不淡的开口: “幸亏你没有儿子。” 她又愣住了,疑惑的看着我,我接着开口: “虎毒尚不食子,你这种人虐待女儿跟老人,你要是有儿子,你儿子脊梁骨都要得戳断,一辈子脑袋夹裤裆里做王八!” 说完我淡然转身,不理会她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尖叫。 打开手机短信,林栀发来的最新骂人怼人指南刚好适用。 李月莲状态很不好。 她拼命想挣脱程队,却因为力气悬殊逐渐脱力,眼睛里的光正一点点暗下去。 警局的人看着她都一脸心疼,几个年轻的小姑娘眼眶通红,悄悄抹着眼泪。 我走过去将她从程队怀里扯起来,拽着她的头发让她直视我的眼睛,把黄天赐急的就要拦我,我却朝他摆摆手。 “李莲月,你这条命是你爷爷给的,你因为上学的事误会他,一直不回家,你还说你知道错了,可你依旧不珍惜自己,你根本不配做他孙女!” “不配……对……我不配做爷爷的孙女……我就是个灾星……要是我一出生就被弄死,爷爷就不会遭这么多罪了。” 李莲月头又低垂下去,整个人软趴趴的,我强迫她抬头,一字一顿看着她道: “我之所以让你来见她,是想让你挑破这颗毒瘤,不是让你受她影响的! 她不爱你,所以你怎么优秀也没用。 可李爷爷爱你,你在他眼里不是灾星,是最珍贵的明珠,你为什么不能按照爱你的人的遗愿好好生活?” 李莲月不再说话,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似乎被我触动。 “你很优秀,你的路还长,以后还会遇到越来越多的人在乎你,就像洞口的小黄皮子,它为了追查你爷爷的死因,付出了生命,我们都这么努力,你怎么能放弃呢? 再说,你还欠我钱你忘了?你不打算还了? 李爷爷不会希望你言而无信吧?” 眼泪终于掉落,我松开手,李月莲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放声大哭,一时间把周围的人都惹的流眼泪。 等她哭完,再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 “我一定会还你钱的,陈万生,谢谢你们,我会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她失去唯一的亲人,短时间内走不出来,可她好歹有了求生意识,以后慢慢开导,她依旧可以过好这一生。 “其实我跟你说的也是真的,我从小被黄皮子迷……” “你他娘的给老子滚犊子吧你!” 黄天赐照着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悻悻的闭上嘴,哀怨的看着他,他却比我更哀怨: “哎呀妈呀老子有苦说不出啊,老子拜个月,遇到个二逼就找我讨封……” 胡嫣然眼神亮了亮。 我…… 算了,不想跟他互相伤害。 先把李月莲送回了学校,学校人多,她不至于沉浸在悲伤中,我准备回家补个觉。 “对了,小莲,你也记着,衣服别随便给别人穿,保不准遇到心思不正的,把你的命给借走了!” 李月莲点点头,开口对我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进了寝室楼。 第1章 动物园里有什么 黄天赐查了半个月,才查出那个刘涛跟柳暗的关系,此时正盘着腿殷勤的给她姐剥瓜子仁。 “他娘的这个人也是有病啊,多少还沾点变态!” 黄天赐边干活边大声嚷嚷,见我在听,脸上露出满意。 “怎么着?” 胡嫣然十分给面子捧了个哏,黄天赐继续开口道: “姐姐,你猜怎么着?这瘪犊子玩意有个儿子,属蛇的,可惜小时候就没了,这两口子就像魔怔了一样,成天去抓长虫回家观察,非说他儿子变成长虫飞走了……不是,爬走了!” 我默默关了电脑上正放着的还珠格格,黄天赐有些尴尬,胡嫣然适时开口让他接着说。 “完了这两口子就觉得哪条蛇也不像他儿子,于是刘涛这瘪犊子就去动物园寻么,正好遇到倒霉让鹰叼了的柳暗。 他这一对上眼,就认定了柳暗是他儿子变得,为了让柳暗化人形,他老婆把命都给柳暗了。” 原来如此,难怪刘涛见我打死柳暗疯了一样现身,感情我打死的是他儿子。 “哎?今儿天好,咱们去动物园溜达一圈?” 黄天赐一听挺高兴,当即要化作人形出门,被我好说歹说拦住了,大周末的,我不想吓到小朋友。 “你俩去吧,老娘逛街去。” 胡嫣然拎着包先我们一步出了门,我们也立刻打了车去了趟市里的动物园。 动物园规模还可以,黄天赐看到小兔子小羊羔一些小动物,龇牙咧嘴的吓唬它们,见到老虎熊瞎子,都不愿意多停留。 “那老虎咋跟熊关一块儿了?” 我被黄天赐扯出猛兽区,却发现虎园里有只幼熊,正跟一只小老虎趴在一起。 “那咋了?人家就不能串串门?”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动物园里的动物能串门,还真让它串进去了。 “哎呀走!我要看鹦鹉,人家唠嗑呢你在这盯着干啥?” “不是,你咋知道它俩唠嗑呢?它俩唠啥呢?” 我本意是想让黄天赐别扯淡,没想到黄天赐还真给我翻译起来。 “那黑黑瞎子说,小逼老虎,咱俩别搁这趴着了,咱俩偷袈裟去!” “那小老虎说啥?” 见黄天赐说的一本正经,我差点真信了。 “小老虎啊?小老虎说滚犊子!” 我…… 带着黄天赐看了英语,这货一直对着鹦鹉说英语: “奶死吐泥鳅!奶死吐泥鳅!” 鹦鹉不理他,他又逗鹦鹉: “嘿!傻巧儿,爷会飞!” “你他妈吹牛逼!” 鹦鹉怪声怪气的骂了他一句,扑腾扑腾翅膀飞到了更高的树枝。 我跟黄天赐相对无言,逛了半天还看得不该看的都看了,还遇上了他家远房亲戚,一只忘了叫啥名的鼠。 最后他让我请他吃鸡公煲,找了好久才在回家的路上找到一个鸡公煲店。 只是刚要进门,旁边道上一瘸一拐走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造型一样,走路都是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点地右脚画圈,只是后面的穿的相对破烂一些,正口歪眼斜的跟着前面的人。 他肩膀上还趴着一个老太太的鬼魂。 “槽你爹的他都这样了你他妈还学他!老子踢死你!” 黄天赐如果是人一定是充满正义见义勇为的好公民,他上了我的身对后面那个人一脚飞踢,那人被踢出去好几米,还没反应过来,我上去又补了几脚,嘴里一直骂着: “让你学他!让你学他!让你……” 踢着踢着,黄天赐发现了不对劲,前面那个瘪犊子一开始吓一激灵,接着一瘸一拐往胡同里跑,到了胡同口,两腿直接恢复正常跑没影了。 踢错了!我他妈不会被抓起来吧? 此时黄天赐也不骂了,声音蔫蔫的问我踢他干啥,还不把人扶起来,这旮沓有监控。 我这回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内心忐忑的把人扶起来,我还小心的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背上的老太太凶神恶煞的瞪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我心思转动,有了主意。 “哥,你没事吧?你这是在哪儿招上恶鬼了?一个老太太,脑门上有块青色胎记,一直趴在你肩膀上,刚才跳下来踹了你一顿。” 那人一开口,嘴角还有血,眼神迷茫的看着我: “我怎么感觉是个男的骂我踹我?” “那可能那鬼特意变个声,你认识她不?你要不认识我帮你把她灭了!” 也算是弥补一下黄天赐造的孽! “不……不用……脸上有块青色胎记?娘?是俺娘?娘你在哪儿呢?娘你踹俺,是不是俺犯错误了……” 第2章 鬼手印 看着他满地爬找娘的模样,我心里有些不太是滋味,黄天赐更是直接变了品种,从一只冲动的黄皮子变成了鹌鹑,不带说一句话的。 “黄天赐!踢人的是你,你看你把人踢的!你赔!” 我要送男人去医院检查,他死活不愿意去,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包碎掉的绿豆糕,豆大的眼泪划花了那张沾满泥土的脸。 最后没办法,我只能先打车把他送回家。 一路上我一直磨叽黄天赐,他思考半天,回家喊来了胡嫣然。 胡嫣然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一脸一言难尽,那男人家住的离市里还挺远,出租车开了四十分钟,眼看着到隔壁市了。 “我到了,这……这天色晚了,你们快回吧,家里实在没东西招待。” 男人手握紧那包绿豆糕,低下头有些窘迫,他肩膀上的老太太一脸刁相,始终目露凶光。 “那个,大哥,这么的,我这有块灵芝血灵芝!吃了身上的伤能好的快一点,你拿着……” 那男人自然不肯收,我们在村口撕罗半天,最后出租车司机不耐烦了,我把胡嫣然那块肉硬塞进他手里快步跳上车。 汽车开出去,还能听见他哽咽的大喊谢谢。 我感觉脸上温度都能烤地瓜了! “你等着,回去老子不把那王八犊子找出来踹死他,老子不姓黄!” 黄天赐终于来了神儿,开始破口大骂。 “你不姓黄你姓啥?跟我姓啊?” “滚瘪犊子!老子要跟也跟我姐姓!姓胡!” 好家伙,他想的真美! 鸡公煲没吃成,到家天都黑了,黄天赐在楼下里召集一大帮黄皮子浩浩荡荡的出了小区,还真去找那那个学人的! “姑奶奶,你看那老太太是不是恶鬼?” 我打开电脑给胡嫣然玩换装游戏,又去把胡嫣然新买的衣服洗了,竟然是给我买的运动服,还有一条天蓝色裤衩子。 “老娘哪里看得出来?老娘自打诞生,还没开始害人,就是邪灵,那好赖还不都是别人说的!” 确实,而且看那男人的样子,应该跟老娘感情挺好,有可能老太太放不下才一直跟着。 不知道黄天赐找没找到那男的,反正一宿没回来,第二天早上我都上学了,胡嫣然难得没睡亮觉,说不放心我,要跟我去学校。 我拿出黄天赐雕的一个小木牌,让她附在上面,她说木牌上的女的太磕碜,不愿意。 “你不用管我,我趴你们教室吊灯上。” 行是行,我就怕她听课听投入了,再把头发耷拉下来。 浑浑噩噩上了一上午,我满脑子都是黄天赐带着一群黄皮子爆锤昨天那个男人,至于老师讲了什么,一点没记住。 还记得上学前我雄心壮志,想着哪怕是技校也要出人头地,可事实给了我个大逼斗,这学习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你给黄天赐记笔记了吗?” 吃饭时我找了个角落,胡嫣然坐在我身边,我一愣,问她记什么笔记。 “英语啊!他今天不是没上着英语?” 我有些羞愧,黄天赐学的都比我认真。 “你也是,你别嫌姑奶奶唠叨,你妈给你送学校来,是有事儿你总耽误课,可既然来了,你就别让这一天浪费了,你说慧云一个人支撑这个家容易吗!上有老下有小的,你毕业后屁不会想帮忙都帮不上,到时候来个外国客户,你多抓瞎……” 胡嫣然突然对着我一顿说教,把我说的无地自容,心里更是对浪费了半天学习时间而自责。 “哎?万生哥!万生哥你来上学啦?你回来你咋不找我呢?” 我正深陷愧疚之中,眼前突然坐了一个人。 长长的门帘子遮住半张脸,胳膊肘子拄在桌子上双手挽成兰花指看着我,我更羞愧了。 我不是讨厌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喜欢男生,就是他一靠近,我浑身不自在。 “呵……呵呵,没倒开空呢。” 我怀疑他也没上学,我都把好贱送进去了,他竟然不知道。 不过也是,他们换寝室后都分开了。 “万生哥……” 刘亮还要说什么,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万生,妈有个朋友的亲戚住拐村,他家孩子也不知道撞着啥了,高烧不退,脖子上还被掐出个鬼手印,你明天请假过去看看!” 我妈依旧风风火火说完就挂,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拐村有些熟悉。 “不就是昨儿你送人那个村子吗?” 胡嫣然一说,我才想起来,昨天临走时好像确实看到村口刻着村名的石碑。 “刘亮,我有急事,先走了哈!” “好勒万生哥,这礼拜休息我找你去,我请你吃饭啊——” 第3章 中邪? 我趁着中午休息,出学校买了几包绿豆糕,昨天太匆忙,不然我高低给那大哥买几包新的。 想着他挨打都要护着,肯定挺爱吃的,而且他们村离市里这么远,他是坐了公汽又走了很久才进城一趟,看穿着条件也是困难。 我又买了几包槽子糕舌头饼,准备明天去拐村时看看他。 黄天赐在我放学的时候出现在大门口,看着他那神清气爽的模样,应该已经教训了那男人。 “咋样?你踹他了?” 黄天赐昂首挺胸,人家老仙儿都愿意露面,他这要不是我拦着,恨不得化成人形也上学校报个名。 “那王八犊子就不是个东西,老子找到他的时候,正蹬个破自行车往家赶,老子就坐他后座上压着,这瘪犊子也犟,他站起来蹬,到了家你猜怎么着? 不知道哪来的邪气,看到他婆娘抬手就打,老子一看那婆娘被他打的鼻青脸肿,就想着他不是爱装吴老二吗?我就让他脑血栓!” “天赐爷爷,你以后少看点相声小品。” 他竟然这么有梗,岂不是显得我很呆板? 我把明天去拐村的事儿跟他说了,黄天赐到家啃了烧鸡就没再出来。 第二天我打了个车,到了拐村,就有个四十多岁男人等在村口,看到我下车立马迎了过来: “你是万生吧?哎呀这么小的岁数就这么能耐啦!” 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推说是黄大仙厉害,往他家走时黄天赐嘴角都要翘上天。 “俺家丫头身体一直挺好的,前几天去同学家玩回来晚了走夜路,我去迎她,就发现她倒那苞米地边上了,脖子上像被什么掐了,幸亏是冬天,要夏天我上哪儿找她去!” 听着男人的描述我跟黄天赐陷入诡异的沉默,对视一眼,他看懂了我那句,不会是你们老黄家把人迷了吧? 我也看懂了他那句:又他妈遇上人皮子了! “万生!万生你咋不说话?” 到了家门口男人停下脚步,发现我有些走神伸手拉了我一把,我这才尴尬的笑了笑: “叔,没事,我……” “唉呀妈呀,叔才看到,你说你这孩子,来就来了,咋还拎这么多东西!” 他才发现我手里提的绿豆糕跟各种点心,伸手就要接过去,我更尴尬了: “不好意思叔,这是我给村里一个朋友带的,我合计看完你女儿过去看看他。” 那男人伸出来的手马上抬起来挠挠头,好像要掩饰刚才的尴尬。 进了院子,我先屋里屋外转悠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阴气邪气。 小姑娘长得大,看着十来岁,但杨亮说她实际才七岁。 此时脸色苍白嘴唇发干,双眼紧闭的躺在炕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我按黄天赐教我的,将她手指摸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她是撞到了什么。 “万生,你看看她这脖子。” 男人名叫杨亮,炕上的小姑娘是他唯一的孩子杨叶。 来的时候他说过,孩子妈两年前跟人跑了,家里只有他们父女俩。 见我始终皱眉不说话,杨亮有些着急了,扒开小姑娘脖子下的被子,露出她被掐出青色印记的脖子。 上面的印记看着像手指,可又跟手指不太一样。 “可不是我们老黄家干的!” 黄天赐放下心来,可任凭我们俩怎么看,也没看出来是咋回事。 “叔,你家有老铜镜吗?” 杨亮说有,立刻给我拿了过来,我又让他拿个大碗,里面装水,把老铜镜放在碗上,再拿个生鸡蛋。 既然看不出来,只能立状了。 我问了杨亮家里去世的人以及村里去世的人,将鸡蛋立在镜面上问了个遍,鸡蛋就是立不住,我又开始问外头的,依旧立不住。 如果真的撞邪,立状问到它鸡蛋就会立住,这个时候也可以提要求,比如让人给他烧纸啊或者做顿饭啥的,可我一松手,鸡蛋就往镜子边缘滚去。 根本没有鬼! “叔,她发烧这几天,你给她吃药了吗?” 杨亮愣了,好半晌才茫然的摇摇头: “没吃啊!他们都说俺丫头撞邪了,俺竟到处找人看,没想起来给吃药,再说吃药他也不能好使吧?” 我有些无语,首先人生病了得先吃药看医生,看不好再琢磨别的,他可倒好,我看着炕沿边的碗里有些黑色底子,杨亮立刻说那是符纸灰。 杨叶要是出事,那纯属她爹害得! “愣着干啥呀叔?打120送医院啊!你就看她脖子挨掐你就瞎折腾,那万一是人掐的呢?这孩子肺子都要烧坏了!” 杨亮懵了!没想到看到最后没有鬼,这里离市里远,打120来不及,用被包着杨叶跑了出去,估计是求村里有车的人家去了。 第4章 绿豆糕 我原本想找个人打听一下昨天那个大哥住哪儿,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骂人。 本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心理,我拎着东西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离杨亮家不远有户门前站了好几个大姨,一个个头上带着红红绿绿的头巾围成一圈,其中一人正抬脚踹着什么: “你个遭天谴的!敢上老娘家偷鸡蛋!你长那个吃鸡蛋的嘴了吗?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原来是在踹人,可旁边几人并没有阻拦,反而一直在拱火。 “住手!” 我上前把人拉开,才看清地上躺着的正是我要找的大哥,只不过肩膀上的鬼不在了。 他怎么在哪儿都挨欺负? “你凭啥打人?” 因为对大哥有愧,我挡在他面前怒了一下,被我拉开的女人张牙舞爪的朝我抓来时,腿肚子被黄天赐狠狠踹了一脚,原本要挠我的人直接跪到我面前。 我微微侧身,可怕折了我的寿。 “大娘,你知道错了就行,不用这个客气,地上凉,起来吧。” “你哪里来的小王八羔子!敢笑话老娘?你跟他一伙的啊?合着你也是个穷逼!” 大娘的嘴跟抹了开塞露一样喷射不停,我真后悔没让胡嫣然来,让她知道知道谁是谁老娘。 “赶紧给我走开!再不走我报警了!” 我不想跟她们磨叽,这群女人的战斗力不用尝试就知道相当恐怖,我想着把她们吓唬走,没想到她们不吃这一套。 “报警啊!你报啊!警察来了把这偷东西的贼拉走枪毙才好!” 我火气有些上来了,猛的起身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跟她对视,大娘被我盯得有些发毛,骂骂咧咧扯着几个人走了。 “大哥,你没事吧?” 我扶起那男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问我怎么又来了。 我跟他解释了一下来村里看事儿,顺便看看他,他刚才挨打的时候没掉眼泪,可现在眼睛里却亮晶晶的。 “我送你回家吧,昨天我看你买了绿豆糕,都碎了没法吃了吧?我又给你买了几包。” 扶着他朝村子里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人无不侧目,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大哥一直低垂着头,直到我们走到一条胡同口。 胡同在村子最里面,一眼看去只有一个破旧的红砖房,跟村里的大平房二层楼格格不入。 “这是俺家……对……对不住啊,让你跟着俺被人骂。” 我摆摆手示意他没事,推开树枝做成的木门,院子里除了一口井,一个小板凳一根晾衣绳之外,什么都没有。 “大哥,你家就你一个人啊?” 他说他叫杨光,原本跟爹娘一起生活,只是前两年爹娘都陆续离世了。 我看着屋里唯一柜子上放着的一家三口照片,上面的老太太正是那个满脸凶相的鬼。 “你跟你父母感情怎么样?” 黄天赐跟我说过,像他家这种情况,老太太跟着他,有两种可能,一是放心不下她,所以迟迟不下去报到,要时不时看看他。 另一种还是放不下他,想把他也带走。 毕竟看他现在的生活状态确实不太好。 “这绿豆糕……俺娘爱吃,我昨儿……买来合计去上坟,俺娘……可能嫌俺……乱花钱了,这才踹了我一顿,这下好了,等俺去上坟,就说……是……是好心人给买的,嘿嘿……” 杨光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面容扭曲露出嘴里一口黑牙,看得我却格外心酸。 一提被踹黄天赐就有些心虚,好在他娘没给他托梦,说是我们干的。 “杨大哥,你们村里人是不是总欺负你啊?” “习……习惯了……但是俺……俺没偷她家鸡蛋……” 似乎想起来刚才的女人冤枉他,杨光急切的跟我解释。 “我相信你!” 他这副腿脚,出门都费劲,怎么偷鸡蛋? 我在杨光家坐到了下午,他变成鬼的老娘也没出来,倒是杨亮打来电话,说多亏把孩子送医院了,再晚一天孩子就没了。 他知道我在杨光家,虽然奇怪,还是托人给我送了个红包。 我在黄天赐授意下,拿出一半塞给杨光就准备赶两点的公汽离开。 “不……不要!昨儿……你给俺的……灵芝……俺都没给钱……” 杨光说什么也不要,我没跟他撕扯,怕把他推栽了,出门前悄悄夹在他家门缝里,他非要送我到村口站点。 时间还早,我也不担心赶不上车,索性跟他慢悠悠往村口走,走到之前围人的那户人家,那女人正好在门口,朝着我吐了一口。 第5章 来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到了村口,杨光陪着我从两点等到四点,下午这趟公汽也没来。 他有经常发生这种情况,过来的时候人少,下午那趟就不来了。 我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来接我,我妈正在跟生意伙伴喝酒。 都知道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 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我让我妈不用管我,合计让程队来接我。 程队接了电话,告诉我带林茉看她姐去了。 我没记错今天是礼拜二,林茉不用上学吗? “不行让姑奶奶打车来接我们吧?” 我没招了,只能把希望放在胡嫣然身上,黄天赐却摇摇头: “那可不行,她过来天都黑了,女孩子家家不安全。” 我…… 她要是不安全,还能有谁安全? 人家掀起盖头,她是掀起头盖骨。 “这咋来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回不去了呢?” 拐村虽远,却也不至于回不去家吧? “你给那个杨亮打个电话,今晚在他家住,完了坐明天上午那趟车呗。”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干了,杨亮很痛快,还说让邻居过来帮我烧炕做饭。 只是我心里微微有些不祥的预感,按照小说跟电视剧,一般这种情况下走不了,那肯定得出点啥事儿。 柯南不就是到哪儿哪儿死人? “你别老合计电视里那些,年轻人少看点电视,把脑子都看坏了!那香妃咋能变成蝴蝶飞走了?一点不科学!” 黄天赐了解我,见我皱眉就十有八九知道我在合计啥。 可他的存在,好像本身就不科学。 而且香妃娘娘没变蝴蝶,只不过看到那的时候我把电脑关了,他不知道后面啥剧情。 不过跟黄天赐扯会皮,我倒放松下来,杨亮家条件不错,我正想打开电视,想起来黄天赐那句脑子看坏了又放弃了,干脆翻看林栀的语录开始练习。 万一以后在遇到今天这样的人,我高低给她几句。 不知道我几点看睡着的,迷迷糊糊中只感觉外面有些兵荒马乱的嘈杂声。 勉强睁开眼睛,黄天赐蹲在窗台上,窗外红光一片。 “卧槽!着火了?” 我猛的起身麻溜的穿好衣服,还没等黄天赐反应过来,夹着他就往外跑。 跑到外面才发现,确实着火了,但不是杨亮家。 “你给老子松开!” 我低头跟胳肢窝露出来的大长脸对视一眼,赶紧把他放下。 “你看那是不是白天那家?” 黄天赐带着我上了墙头,我数了数,着火的好像就是白天那个女人家里。 村民都拎着盆跟水筲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跑,可火势太大,按他们这救法,烧到天亮火也灭不了。 “快快快!消防车咋还没来?老刘嫂还在屋里呢!” “唉呀妈呀人家说半个小时到,这才刚打完电话!” “你说刘嫂子也是的,都跑出来了,非要回屋拿存折!那玩意烧了烧了呗!命留着都能给补办的事儿!” “……” 听着村民议论纷纷,我才知道火场里还有人。 而且没猜错的话,刘嫂子就是白天踹杨光那个女人。 “哼哼,这娘们这么快就遭了报应!” 黄天赐骂骂咧咧,显然对这人也没有好印象。 只是人命关天,她罪不至死,这报应未免太大了些。 “天赐爷爷,你上我身,我进去把她弄出来!” 黄天赐骂了一句脏话还是按我说的办了,只不过他跟谁学的“圣母婊”? 我从杨亮家水缸里打了一盆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淋湿,一出门差点给我冻成冰块,好在身体马上暖了过来,这黄天赐还带智能调温的。 “哎那个谁啊?别他妈进去啊!” “没看清啊太快了……” 我在村民惊恐的叫喊声中冲了进去,屋里已经烧的差不多了,该掉的房梁都掉下来了,黄天赐封住了我的口鼻,让我不至于被烟给呛死,我在火光中找寻着刘嫂子的身影,看屋里这样,怕是凶多吉少了。 “草他娘的!赶紧走,那娘们死了!” 我还没看到人,黄天赐直接把我带了出来,院子里的人纷纷上前,想看我是谁,对上我这张脸又都懵逼了: “你谁啊你?” “这不那谁吗?那个五老二的亲戚,今儿还给他拎东西了!” “对!俺也想起来了!他帮五……杨光来的!这火说不定就是他放的!” “你放屁!” 杨光艰难的推开人群挡在我面前,我在他身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 “他不是……俺……俺亲戚!他是……好人!” 我心里一暖,他自己被打的时候都没为自己辩驳一句,竟然会冲上来想护住我。 “杨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凡事都要讲证据,你们说我放火,谁看到了?拿出证据来!你看到我放火为啥不喊人?造谣的我给你们都送进去!” 第6章 你娘回来了 “不是!不是他!是他!杨光!是你娘,你娘回来了!我就说你小子不干人事,你把你娘害死,她现在变成厉鬼回来害人了!” 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冲上来就要打杨光,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儿把他甩到一边。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膀大腰圆的庄稼汉会被我轻飘飘甩开,眼神里透露出不可思议。 “老刘哥,这是杨亮请回来的出马先生,你可别惹他!” 给我做饭的大姐认出了我,小声提醒着老刘哥。 “我呸!我不管你是什么仙儿!今儿杨光都得给我老婆陪命!” 见老刘哥还要过来找打,上来四五个人把他拉开,这时消防车终于来了。 火被扑灭,老刘哥跌跌撞撞扑进去找他老婆,很快,屋里传出一声惊恐又凄厉的惨叫。 老刘嫂的尸体有些吓人。 身上的头发跟衣服都被烧光,整个人干干巴巴被压在一根房梁下,五官已经被烧的连成一片,皮肤紧紧包裹着下面的血肉,有的地方被烧的裂开,往下流淌黄色粘液。 不少人跟进来看了立马跑出去吐了,我也觉得胃里难受,赶紧出去透口气,就看到几个人围着杨光,让他给个说法。 “你们干什么?这事儿跟杨大哥有什么关系?” 我扒拉开人群,杨大哥一脸无助又无奈。 “怎么没关系?你个小瘪犊子知道什么?他就是个白眼狼,扫把星!他一出生就被亲爹给扔了,好不容易被杨老二两口子捡回去,这两口子都被他克死了!” “就是,小伙子,俺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杨光就是个黑心肝的!谁对他好谁都没有好下场!” “闭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谁有证据拿出证据来,空口白牙我还说你放的呢!杨大哥,我送你回家!” 我强硬的扒拉开面前的人,扶着杨光想离开,老刘哥可能吐完了,在我们身后大喊: “杨光!你个瘪犊子!人在做天在看!你干了亏心事,老天早晚收你!” 我感觉到杨光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心里也有些发毛,该不会他真做过什么错事? 送他回家时,远远的就看到胡同口有个佝偻的影子朝我们的方向看来,只是看到我的瞬间,那影子速度极快的朝远处蹿去,黄天赐立刻追了上去。 这么一看,这起火真容易是老太太干的,白天老刘婶儿欺负了杨光,晚上就被烧成干尸,老刘哥还说看到了老太太,这未免太过巧合。 “杨大哥,我问句不该问的,大娘咋没的?” “我没别的意思,我看到她一直跟着你,时间久了怕你受影响。” 我怕杨光以为我不相信他,赶紧又解释一句。 “俺娘……他们都说俺娘……是……刁老太太……可俺娘最……最心善,就算……死了……也不会害人!” 杨光身上这病,说起话来也挺费劲,他没说他娘咋没的,却坚定的说他娘不会害人。 可人跟鬼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活着,可能是个善良的好人,可人死了就剩下执念,为了这个执念,就算自己儿女,也一样折腾。 我没跟杨光说这些,天亮了,杨光拿出我给他买的绿豆糕,告诉我要去上坟。 “我跟你一起去吧。” 拐村的地比较多,杨光家的地却又偏又小。 “他们说……俺是俺娘……捡的……不给……分地!” 虽然他表达起来很吃力,却还是给我讲了自己的身世。 杨光是杨老二夫妇捡回来的,可他本就是老杨家的孩子。 他是杨老大的小儿子,因为出生就口歪眼斜有残疾,被杨老大给扔进了粪坑里。 刚好杨老二路过,听到微弱的婴儿哭声,才把他捞出来,保住一条命。 杨老二夫妻没有孩子,原本经常去杨老大家看孩子,也就是杨亮。 自从捡了杨光回去,两口子把心思都放在杨光身上,因此杨老大一家颇为不满,尤其是杨亮。 杨光出生时,杨亮已经五岁,懂事了,他觉得是杨光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从小便欺负杨光,哪怕知道杨光是自己的亲弟弟。 杨老二为了这事儿,没少跟杨老大干仗,闹到最后兄弟俩彻底决裂,哪怕一个村子住着,也老死不相往来。 我没想到杨光竟然是杨亮的亲弟弟,大概是饱经风霜,他看起来反而像杨亮的哥哥。 到了地里,杨光将绿豆糕跟点心在坟头摆好,我没感觉到任何阴气,看来老太太没回来。 也不知道黄天赐追没追到。 第7章 打架 杨光絮絮叨叨对着爹娘的坟说了一堆,说的最多的,就是遇到了我这个好心人,不仅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嫌弃他,欺负他,还给他送回家。 我越听越心虚,就怕他突然问他娘,前天为啥在城里踹他。 好在杨光并没有问,而是换了话题,说自己现在洗衣服可干净了,还会炒土豆丝…… “她说这些干啥,她娘又听不到。” 黄天赐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我一回头,他正站在我身后,身边并没有杨光他娘。 “你没追上?” 我往一旁走了几步小声问黄天赐,黄天赐却目光沉沉的看着杨光,脸上有些纠结。 “没追上。” 他说这话时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根本没想追一样,我想问他没追上为啥才过来,黄天赐却不耐烦的化成烟,又不见了。 他刚走,一股凉风从脖颈子吹过,我朝杨光那边看去,刚好看到老太太魂魄钻进坟里。 好家伙,黄天赐刚走她就回来了,这到底是谁追谁去了?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从包里摸出武王鞭,握在手心都握出了汗,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不是我怕她了,我是感觉黄天赐刚离开时不可能感受不到老太太在附近。 他故意的! 看来老刘嫂家的火不是老太太干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既然没做坏事,我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心安理得的在一旁等着杨光,太阳出来的时候他终于起了身,跟我慢悠悠往回走。 “你今儿……回……回去不?车快快快来了!” 原本我是打算回去,可那个老刘哥非说他家着火跟杨光有关,他平日都被欺负,现在回去肯定还要被找麻烦。 我不太放心。 如果林栀在,一定会说让我坐火车去乐山,让大佛起来,我坐那。 可杨光太难了,我既然遇到了,还是想尽量帮一把。 “对了万……万生,这钱……还你。” 杨光把我昨天偷偷留下的钱塞回我手里,我暂时没打算走,就揣回兜里。 “等我回去给你买点米面送过来。” 杨光也没有拒绝,只是朝着我笑了笑,又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可惜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到了杨光家,原本偏僻的胡同口围了不少人,那个老刘哥脑袋上系着白布条子,对着人群比比划划。 “各位!今儿咱们必须让杨光给个说法,昨儿俺家着火,前几天亮子那丫头被鬼掐,肯定都是杨老二媳妇干的!昨儿看的真亮的,那老婆子变成厉鬼来害人了!” “让杨光滚出去,把他爹妈坟迁走!别埋咱们村!坏了风水!” “对!让杨光给杨老二两口子挖出来带走!” “……” 十几个村民议论着怎么处置杨光,甚至他父母的坟,竟无一人替他说话! “都他妈的给我滚瘪犊子!” 我看着杨光震惊到浑身颤抖,气的朝他们大喊一声!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合计合计是不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这些村民没一个说人话的! 那个老刘哥老婆死了不去操办后事,反而带着一群人围了杨光家,根本就是单纯熊人! “哎呦呵!小瘪犊子咋的杨光给你钱了?你这么向着他你也不是好饼!” 老刘哥看到我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狗,朝着我嗷嗷叫唤。 昨天给我做饭的大姐在后面小心的拽了拽他,小声提醒老刘哥注意我的身份。 老刘哥无所谓的摆摆手: “老子还他什么仙!老子今儿非要弄死杨光这瘪犊子,俺看他能咋滴!看他能把俺整死不!” 说着他拿起铁锹就朝我走过来,我也没惧他,从包里掏出武王鞭,虽说他们人多,可我好歹吃了白家的丹药,体质比从前好太多了。 打架吗,就怕不要命! 老刘哥抡起铁锹就要往我头上劈,我侧个身一鞭子狠狠砸在他胳膊上,清脆的骨裂声响起,他手里铁锹“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人也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妈了个巴子杀人了!这个瘪犊子杀人啦!快报警,你们杵那干啥呢?赶紧报警让警察把这小瘪犊子崩了!” 老刘哥捂着被我砸断的胳膊,嘴里还不服气,我冷冷的看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替他打个110,杨光突然费力的把我手按下去: “老刘哥……你你你……这么害俺……不就是因为俺看到你杀了杨亮媳妇吗!!” 最后这句话杨光说的通畅无比,声音大的几乎是吼出来的,所有人都愣住,不敢相信的目光来回在他跟老刘哥脸上扫视。 第8章 女尸 “你你你!你扯几把蛋!” 老刘哥捂着胳膊气的跳起来,对着杨光破口大骂。 “俺没扯淡……尸体就在……在……在你家后院!” 杨光愤怒无比,语气坚决的与老刘哥对视。 “好你个驴操地!你给老子泼脏水污蔑俺杀人!俺跟你没完!俺今天非整死你!” 说着不顾自己受伤的胳膊,弯着腰朝杨光撞来。 杨光这小身板,让他撞一下都得丢半条命,我想也没想抬腿刚要踹他,就发现腿上似乎有百斤重。 老刘哥直接被我踹飞出去老高,落在了杨光家院子里。 “哼!敢欺负老子孙子,老子把他屎袋子打漏!” 黄天赐的身影一闪而过,接着院子里传来鬼哭狼嚎声,听的看热闹的村民脚底抹油一个个跑的飞快。 我快步上前挡住他们。 “各位,他老刘无凭无据空口白牙污蔑杨光跟他去世的老娘,你们都能跟来伸张正义,如今杨光控诉老刘杀人,你们咋不管了? 刚才那老刘不就被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给拎起来飞了吗?咋的你们都没看的吗?你们倒是说说,那是不是杨亮媳妇?” 众人被我堵住,面面相觑的互相递眼神,我提议报警,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男人阻止了我: “小兄弟,不是!大仙儿!这事儿不也是杨光自己说的吗?你不知道这小子平时满嘴鬼话,他说话不可信,你没证据就报警,那警察来了没找到尸体算谁的?”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朝他们点点头,他们面上一喜,抬脚又要走。 “别走啊,既然你们不信杨大哥,那咱们去他家挖一挖不就知道了?” 那男人又想找理由,我晃动手里的手机朝他笑笑,男人没办法,硬着头皮带着人去了老刘哥家。 经过昨天的大火,老刘哥家被烧个精光,没有任何清理的痕迹,就连老刘嫂的干尸还在远处,也没人给她锵起来。 绕到后院,杨光一瘸一拐带着众人走到一面墙根底下,对着刚才阻拦报警的男人说了句就在这。 那男人被我盯着,没办法,招呼众人开挖。 只不过他们挖地时一直眼神交流,手下动作十分缓慢,半个小时过去,就挖出一个浅浅的小坑。 “小兄弟,你瞅瞅,这哪来的尸体?你快别听杨光忽悠你了!” 那男人放下铁锹,示意我往那个埋只鸡盖上土都得鼓包的小坑看。 “你把我当傻子?” 这种感觉真是自从吃了白家的药之后就没再有过,没想到他竟然把我当傻子! “哎!哎老弟你干啥?你给谁打电话?你被打,那什么你们几个再挖挖看看咋回事!” 见我又把手机拿出来,那男人立马急了,他也看出来今儿糊弄不了我,一咬牙终于舍得卖力气了。 很快,有人挖出了一根细小惨白的骨头。 是人的手指。 “这……这这……村长,还挖不?” 有人放下铁锹小心翼翼的看着村长,也就是一直不让报警的那个男人。 村长脸色一黑,下意识瞥了我一眼,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要不别挖了,我让警察来挖,别破坏了尸体。” 听我这么一说,村长立刻讪笑两声: “别,别报警,这不是杨亮媳妇,这是刘文斌的女儿,俺们这有习俗,女儿意外没了,得埋自己家后院,这样能……能保佑家里,既然让咱们挖到了,这么的,大伙加把劲,把这闺女挖出来好好埋了。” 我一本正经的听着他忽悠我,看着他们挖出一具完整的尸骨。 从尸骨上残留的衣物来看,确实是具女尸。 “这……这这是杨亮老婆!” 杨光十分笃定,哪怕尸体重度腐烂,几乎只剩下白骨。 “你少他妈放屁!杨亮老婆跟人跑了!俺亲眼看到的,你问问他们,是不是都看到了?” 村长转过身去,他身后的几个人立刻齐刷刷开口,说他们都看到了。 这村长跟老刘哥应该是关系不错,可其他人竟然也愿意为他们撒谎。 “做伪证是犯法的,要进去踩缝纫机,你们可想好了再说,你们真看到了吗?” 我加重语气,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扫,给我做饭的大姐眼神开始闪躲,我直接盯住她,没想到她哇的一声就哭了: “你别拦俺!俺不知道!俺啥也不知道,俺要回家!” 大姐尖叫着跑了出去,见我没有拦她,除了村长以外的人都扛着自己的铁锹跑了。 “兄弟,这事儿你真不能听杨光说,这么的,你跟俺回家,俺让婆娘给你做几个下酒菜,完了哥给你这个……” 第9章 证据 村长靠近我,压低了声音,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如果没看到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凶光,我还以为他真要拿钱收买我,而不是害我呢? 熟悉的胸闷感觉袭来,我笑了笑: “行啊,不过我得把杨大哥先送回家去。” 村长一听也乐了,要跟我一起去。 可能我说的更合他心意,毕竟杨光家的位置更偏。 杨光看他拿起铁锹跟着我们,眼神有些担忧的瞟我几眼,我示意他不用怕,快进胡同时,身后的村长终于动了。 这大白天的,他是真有钢! 听着耳边铁锹带动的风声,我直接停住,铁锹并没有如村长所愿落在我头上,而是被黄天赐握住“咯嘣”一声,把铁锹把儿掰成了两截。 “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村长吓得语无伦次,我回头阴恻恻看着他,幽幽开口道: “你都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对我下手,你是尖是傻呢?” 村长浑身颤抖,转身想跑,后脖领子被黄天赐薅住,任凭他脚底下踩出风火轮,也没跑出去半步。 “鬼!鬼妖怪!快来人!都出来救俺!” 我本来想说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管你,可还没等开口,真从杨光家院子里爬出来个鼻青脸肿的人。 正是那个老刘哥刘文斌。 此时他一张脸青红交加肿的像头猪,要不是身上那件军绿色大衣,我还真没认出来他,还挺抗揍的。 “哥……哥救我!” 刘文斌爬出来,看到村长,嘴里呜呜的,一张嘴掉下两颗大门牙,接着就喊村长救他! “原来是哥俩!我说你怎么一直不让我报警呢!” 村长见刘文斌成了这副模样,刚刚还求饶的嘴脸立马变得目露凶光: “小犊子!俺告诉你,这村里俺说了算,俺一句话下去,那人就是杨光杀得!” 我上前给了他两巴掌,接着黄天赐一抬胳膊,村长悠的呈抛物线,砸上了杨光家门口趴着的刘文斌。 肉砸肉的闷哼声响起,接着是两人如出一辙的惨叫,这么一看她,他俩长得还真有些像。 我扶着杨光走上前,一人一脚给他们踢了进去,顺手关上了木门。 “你们要干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要干啥?” 村长一脸警惕的看着我,我打开手机录音,找了个小板凳坐在二人面前: “你们也知道我是干啥的,说没说谎我家老仙儿立马就知道,我问你们,刘文斌后院的尸体是谁的?” 兄弟俩默契的沉默,又对视一眼,村长刚要开口,黄天赐上去就是一巴掌,无声无息打的他张不开嘴,眼里是化不开的惊恐。 刘文斌老实了,嗫嚅着说是吴玉梅的。 “吴玉梅是谁?” 一个姓吴一个姓刘,总不可能是他女儿了。 “是……是……” 我扬了扬巴掌警告的看着他,刘文斌崩溃大喊: “是杨亮婆娘!杨亮上外面看小牌输了钱,从俺借了一千块,俺让他还钱,他说没有就让他婆娘赔俺!后来那婆娘敲诈俺,让俺拿三万块钱,不然就告诉俺老婆,还要去外头说俺强奸!妈的分明后面几次都是她自己发骚上俺家勾引的俺!那婆娘三十多岁正饥渴,骑着俺就开始……” “咳咳……咳!行了,那个不用说!” 我赶紧打断刘文斌,再说下去少儿不宜了。 “所以你两年前杀了她,还造谣说她跟男人跑了?” “不是俺杀的,是……是俺哥!” 村长想去捂刘文斌的嘴,可惜没来得及,又被黄天赐抽了几巴掌,脸肿起来老高,想叫却被黄天赐的大爪子狠狠捂住了嘴。 “接着说。” “俺哥撞到她跟俺要钱,一来气也把她给办了,事后也怕被她讹上,就掐死了她,杨亮来找,俺哥特意叫了个邻居来作证,说看到他婆娘被一个男人接上了一辆出租车出了村。 杨亮平时对婆娘非打即骂,婆娘跑了,他找了几天也就放弃了。” 刘文斌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交代个彻底,把村长贪污村里修路钱的事也都秃噜出来,这王八蛋甚至在杨光老娘死后扣下了杨光的低保。 我看着手机里录好的证据,果断报了警。 我怕村长跟乡镇派出所有关系,直接打了程队的电话,村长没听到我叫程哥,默默松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程队带人出现在杨光家中,兄弟俩彻底懵逼了。 “你们谁啊?你们哪来的?你们不是警察!我告诉你镇上的警察俺都认识!你们要干啥?” 村长抗拒不已,程哥直接亮了证件,看清市刑侦队后,村长彻底闭嘴了。 “带走!” 第10章 父女俩 村长兄弟俩被带走,出村子时不少人扒着墙头往外看,我跟程队走在后面,看到那些人,警告的对他们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有几个人立刻把脑袋藏了下去。 他们那么会看眼神,应该能知道我的意思吧? 再欺负杨光,我就举报他们知情不报。 “你现在不像个好银呐!” 黄天赐语气带着揶揄,我回想了一下最近自己的改变,发现抽人大嘴巴子真他妈爽! 让那群瘪犊子害怕自己真他妈爽! 如果这样不像好人,那也无所谓,好人也没见得几个长命百岁善有善报的,倒不如做个现在这样的“恶人”。 迟到的正义无法慰藉死去的人,我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去守护那些需要被保护的人。 离开拐村,我有种与世隔绝好久终于出大山的感觉,感觉这外面的空气都是新鲜无比。 吃了顿饭,程队要送我回家,我想了想决定去趟医院,看看杨叶,也顺便“看看”杨光。 杨叶已经清醒了,只是脸色还很苍白,整个人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头,她爸问她什么她也不知声。 直到杨光看到我,这次我主动把ad钙奶跟雪饼放在杨叶床头。 “感觉怎么样?” 杨叶看着我虽然疑惑,还是艰难的开口: “好多了。” “闺女,这是你救命恩人呐!他就是爸跟你说的那个大仙儿,多亏他让我给你送医院,不然爸还给你烧符纸水呢,嘿嘿。” 杨亮对这个女儿还是挺在乎的,看着孩子眼睛里都亮晶晶的,让人很难联想到这样的人会欺负杨光那么多年。 “谢谢……” 小姑娘很有礼貌,朝我开口道谢,我心也不可避免软了一瞬。 “你好好休息,我跟你爸出去说几句话。” 见我起身要走,小姑娘眼眶突然红了。 “哥哥……” “怎么了?” “你能不能救救我?” 我感觉奇怪,她爸在这里,为什么让我救她?而且,拐村应该改个名字叫眼神村,怎么大人小孩儿都会用眼神交流? 这是什么独创的语言? 刚才一抹心软瞬间烟消云散,黄天赐幸灾乐祸的嘟囔: “不要见到弱者就心软,你小子还得练!” 我没有反驳他,毕竟他说的对,我这种人在小说里,不是大圣母就是傻白甜。 “你为什么让我救你?是不是你爸背地里虐待你?” 既然都把我当傻子,那就别怪我也恶心你们了! 杨亮一听这话脸都绿了,杨叶叶呆住了,似乎没想到我脑回路这么清奇,竟然能联想到她爸虐童。 “不……不是。” 杨叶很会看脸色,见我脸色不好,说话的声音更小了。 “是鬼!我看见鬼了!” “哦?你看到什么鬼了?” 杨叶身上无论怎么看也没有撞鬼的痕迹,就连脖子上那个掐痕,也像是人掐的。 “一个老太太,是……二奶。” 她叫二奶的人,应该就是杨光的老娘,一个两个都往老太太身上泼脏水? 如果她真的撞到老太太,面色不应该光是惨白,至少印堂得发黑吧? 而且她频繁跟杨亮对视,这是跟我玩上阳谋了。 “杨叶,你二奶是啥时候没的?又是咋没的?老人家都稀罕小辈,兴许回来看你来了,没事啊,回去晒几天太阳就好了。” “不行!哥哥,我二奶是回来杀我的!” 我语气始终无所谓,杨叶急了就想坐起来,看得出她这次是真的急了,手上的针都回血了。 “哎呀老闺女你别着急,爸跟你说了,你万生哥是大仙儿,可厉害了,肯定能救你!” 我真想提醒杨亮他差辈了,我跟杨光称兄道弟,按辈分,杨叶得管我叫老叔。 “爸爸,我真的害怕……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我静静的看着父女俩演戏,等他俩把嗓子薅哑了才开口: “你别怕,等你出院了我去你家给你做法,把那老太太收了好不好?” 杨叶停下哭声,满脸感激的看着我,我让她好好休息,打车回了家。 “明儿又休息了,咱俩去动物园啊?我去把那傻巧儿毛拔了!” 黄天赐贼兮兮的,他口中的傻巧儿是骂他吹牛逼那只鹦鹉。 “得了吧,我回家看看书,这礼拜就上了半天学。” 有时候一想,真不是我不想学,这也不允许我学习啊! “也行,你在家看书,我找我姐出去溜达玩去。” 我…… 走到家门口,屋里一片欢声笑语,我推开门,我妈我姥我姑奶奶我姐,林栀林茉都在客厅。 “啊!你们干啥!” 我看着她们头上花花绿绿的头发跟死亡眼线只想尖叫,却被迎面砸来一个抱枕: “滚蛋,都是女孩子,你们俩别进来!” 第11章 疯了都疯了 “妖怪,都是妖怪!” 我蹲在路边捧着个塑料盆吃着凉皮,黄天赐一直在旁边叫嚷着都是妖怪。 我扒拉两口,刚吃完饭不久,实在也吃不下去,刚才买凉皮也是大脑完全短路,看到就来了一份,说实话黄天赐都吓成这样,我害怕也是正常的。 就刚才那画面,够我做两年噩梦了。 “小崽子,万生啊,不行你给老子送动物园去吧,你家太吓银了!” “也行,我去应聘个饲养员。” …… 我跟黄天赐就守在楼下,直到天渐渐黑了,那群妖怪,啊不,我姐她们扶着我姥终于出了门离开了小区。 隐约中我听我姥兴奋的喊着去蹦迪,去唱卡拉ok。 “我也想去。” 黄天赐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头也没回直接跑回家。 屋里一股胭脂水粉味儿,用完的化妆品还打开着就那么扔在茶几上,黄天赐没人去唱卡拉ok的,反而好奇的拿着那一盘子花花绿绿的东西粘了一点,抹在自己眼毛上。 我看着他那双大绿眼皮子,心里不停的喊着爷奶我想你们,才没笑出声。 刚才就应该给他送动物园去。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赶紧按静音,这铃声我在外面都抬不起头。 倒不是说歌不好听,只是实在不适合我这个年龄。 “谁打的电话,你咋不接?” 黄天赐一回头,我好悬又吓个跟头,默默指了指进门处的换衣镜,随后接起了刘亮的电话。 “万生哥,怎么这么久才接?人家这几天去找你,你们老师说你没来,是不是出啥事儿了啊?” 刘亮的声音配上黄天赐那一面红一面绿的嘴巴子,让我有种不在人间的错觉。 “我家里有点事儿,下周就上学。” “你家有啥事儿啊?用不用人家去帮忙?说好的休息请你吃饭的。” “不用不用,有时间的吧,有时间我请你。” 我赶紧挂断电话,不明白刘亮一直找我干啥。 黄天赐照完镜子回来,又拿起口红往尖嘴上描画,他该不会觉得自己很好看吧? “嘿嘿,老子去吓死那傻巧儿!” 我有时候真的很无助,很想报警。 随着黄天赐折腾,我洗了个澡躺被窝里可算是睡了个好觉,这两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胡嫣然没回来,估计还跟我姐她们在一起,想到家里这几个女人我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她关键没有一个正常人。 林茉才多大啊?也跟着瞎胡闹。 “老子饿了,你带老子吃鸡公煲去。” 我顺着黄天赐的声音看去,双腿一软给他跪了。 他穿着胡嫣然的红色蕾丝睡衣,一张脸五彩缤纷的,脚上还踩着一双十厘米长高跟鞋。 “我不管你是谁!你马上从黄天赐身上下去!” 我咬牙切齿的盯着黄天赐,黄天赐起身给了我一巴掌。 疯了,都疯了。 黄天赐折腾到中午,这才走出门,我在学校贴吧里看到一家鸡公煲味道不错,干脆打车带黄天赐去吃,司机大哥是个健谈的,笑嘻嘻的问我: “老弟,这天儿这么好,你咋不去动物园逛逛?” 我说我上周去过了,大哥又神秘兮兮的开口: “上周去没意思,今儿上午我拉的乘客,说动物园有只鹦鹉疯了,见到人就喊爷爷我错了,我是大傻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呵呵。 黄天赐好样的。 我觉得其实我也快疯了。 “你愁眉苦脸的干啥,那傻巧儿也不能报警!” 黄天赐啃着鸡肉还不忘埋汰我。 “但是你不觉得你这么对待一只鸟有点过分吗!” “不过分,它说老子会飞是吹牛逼,老子给它飞了半宿,怎么就过分了?” 我低头默默吃着碗里的米饭,无言以对,只能在心底为那只可怜的傻巧儿默哀。 “爸爸,那个是不是万生哥哥?”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侧头一看,竟然是杨叶父女。 不是,昨儿杨叶还在病房里半死不活,今儿就出来溜达了?还吃鸡公煲,是不是太油腻了? “这孩子躺不住了,有点精气神让我带她去动物园了,这不中午,我合计带她吃口饭。” 杨亮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赶紧拉着孩子过来跟我解释。 “你们去动物园了?” 杨叶点点头,眼神跟那个出租车司机一样: “去了,里面有只鹦鹉疯了。” 听完杨叶这么说,我突然有个想法。 以后遇到打不过的厉鬼恶鬼怨灵僵尸啥的,就让黄天赐化妆去吓死它们! 第12章 救人 杨亮说他下周六带孩子出院回家,我刚好也放假,答应他跟他一起回去。 吃完饭我带黄天赐去澡堂子泡了半天,明天周日,准备好好的在家休息一天,礼拜一我要好好学习。 只可惜事与愿违。 周天一大早,我接到了杨光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声音虚弱,只说认识我以后过得很开心,还说他用院子里那颗小枣树给我雕了个小木剑,让我抽空过去取,被他藏在老娘坟头的木碑后面,怎么听着怎么像交代遗言。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在家等我,出门打了车就赶往拐村。 这次我没在路口下车,而是直接让司机把车开进杨光家胡同。 “师傅你等我一下。” 我让司机先别走,杨光电话里的状态不太好,我怕真出事,直接坐车回城里送医院。 果然一到门口,原本就破烂的木头门已经掉了,墙上窗户上都被泼满了红色的东西,杨光的房门紧闭,窗帘也挡的严严实实,我一推门,发现门被从里面划上了。 想抬脚踹,却被脚下的绿色塑料瓶子吸引了视线。 “卧槽!这是农药?杨大哥!杨大哥!” 我退后几步猛的朝门撞去,不太结实的门板被我撞开,杨光倒在灶台旁,地上散落了一地绿豆糕,嘴上还挂着残渣。 我扛起杨光,让司机赶紧开车去医院,车到村口却被一群拿着锄头铁锹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我下车,为首的男人抽着烟,吊儿郎当的看着我,一身的痞气,容貌跟刘家兄弟有几分相似。 看来也是刘家的亲戚。 “就是你小子把我哥抓了?” 原来也是兄弟。 我握着武王鞭,二话不说朝着那男人冲过去,一棒子抡在他脑门子上。 那男的直挺挺倒了下去,其余人直接懵逼,不敢相信我说动手就动手,还这么狠。 我虽然把他砸倒,但是黄天赐控制了我的力道,不至于把他砸死,却足以震慑其他人。 “想死就来!老子杀一个是杀,把你们都杀了也是杀!” 那群老爷们有些打怵,最后面的一个人喊了声他还有老婆孩子跟老娘,铁锹一扔头也不回就跑了。 有了第一个跑的,很快一群人除了倒地的都跑了个干净。 “师傅,开车。” 司机额头冷汗直冒,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地地地地地地上的咋弄?” “睡着了别管他,绕过去,赶紧去医院。” 司机不再犹豫,绕过睡觉那人,油门踩到飞起,原本四十分钟的路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下车时说什么也不要我的钱,还不停强调自己啥也没看到,肯定不会报警。 我把一百块钱扔进他车窗,背着杨光一边跑一边喊医生护士,很快杨光被送进去洗胃抢救,我颓然的坐在地上,生怕自己来晚了。 “没事,那小子不能死。” 黄天赐老神在在的拍了拍我,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来气的问他: “你知道他没事儿,你不早告诉我?” “哼哼,老子看你之前性子太软了,让你自己锻炼锻炼,你还啥都指望上老子了,老子又不是你爹!老子就是一只倒了八辈子血霉.被讨封.单纯又善良.毛茸茸黄鼠狼……” 我怀疑黄天赐加入什么葬爱家族了。 因为刘亮网名就叫做清纯男高.温柔体贴.帅气非凡.在线陪聊.亮少。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黄天赐都说杨光没事,那我也放心了,这时候我想起来被我砸睡着那人,他不能报警抓我吧? 抓就抓吧,当时那种情况,我打死他也顶多算防卫过当,况且黄天赐不能让他死,不然自己也得损阴德。 抢救了好一会,急救室有人出来,我赶紧上前去问情况,小故事声音轻柔: “你放心,他没事,他喝的农药被换成了可乐,如今昏迷是因为农药瓶壁上残留了一点农药,不会致命。” 我彻底松了口气,拿着缴费单去缴费才发现出来太急,忘带钱包了。 幸亏衣服兜里还有二百块钱,只是不够。 给我妈打了电话,她听说我在医院吓坏了,当即要带着家里的女人过来看我。 我想起那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头发心里发毛,让她找个人给我送钱就行,她可别来。 杨光出抢救室就醒了,只不过折腾这么久,十分虚弱,看到我眼神波动一下,很快又陷入昏睡。 再次醒来已经晚上七点,看到我,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四十多岁的男人此时哭的像个委屈的孩子。 第13章 以后怎么做狼 “杨大哥,别哭,我替你揍了刘家人!” 我瞅着他那苍白的脸色,赶紧问医生能不能吃东西,医生让吃些清淡流食,我让黄天赐守着他,自己出去买粥。 等我回病房时,撞到了灰头土脸的杨亮父女正往门外走。 “你们怎么在这?” 杨亮眼珠子转了转,尴尬的挠挠头: “俺跟村里打电话,村里人说杨光被送医院了,合计过来看看他。” 杨叶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我。 只是他们没看到彼此脸上的巴掌印,我却能看到。 这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让黄天赐给抽了。 “你身体还没好,看完了就快回去吧。” 我推开杨叶想进屋,她却拉住我的手: “哥哥,我饿了,这个粥可以给我喝吗?” 本来想跟他们演演戏,这杨叶真是蹬鼻子上脸,黄鼠狼给鸡拜完年这是琢磨吃鸡了? “这是给杨光的,是城南最有名的粥铺买的,你让你爸快点去,应该能买到。” 我进了病房转身将门锁死,黄皮子正恨铁不成钢的围着病床骂杨光: “老子竟遇到你们这群怂包!人家踩你脸上了,你也不是不能动!老子还能看着你挨打不成?就在那等着人家熊你!一扁担压不出一个屁!” 杨光脸色有些懵逼,时不时抬手擦一擦脸上崩到的口水,看着好几次窗外,窗户都是关着的,没下雨。 抬头看棚顶,也没漏水。 “杨大哥。” 我赶紧走上前把粥递给他,同时朝着黄天赐使个眼神,黄天赐连带着喷了我一顿,最后不知道抽啥风,嘴角突然露出一抹三分讥笑三分漫不经心四分高深莫测的诡异微笑。 这没憋好屁的表情吓的我浑身一激灵。 “老弟……你……你冷吗?” 杨光等下粥担忧的看着我。 “我不……不……不冷。” 我硬挤出一抹笑容看着黄皮子出了病房,又看了看外面天色,示意杨光快吃。 不出意外的话黄天赐要作妖了。 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动物园那只鹦鹉。 “老弟……谢谢你救俺……可……可俺真……不想活了!” 杨光吃了几口粥就放下了,说话时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出来。 “杨大哥,你放心,刘家兄弟一个被我打,两个关起来了,等回去我再敲打敲打村里人,让他们不敢再欺负你!” “不……不是!是刘文章!他说……找人把俺娘……尸体……给挖出来……让俺娘魂飞魄散!” 刘文章就是被我打睡着那个,没想到他们这么恶毒,连死人都不放过! 难怪杨光这么绝望,难怪他被欺负成这样,他老娘没现身。 我突然心中大惊! 刘文章敢说这话,说明他身边也有个能人,黄天赐走了,虽然他还会回医院,可说实话,我不想他顶着花脸穿着黑丝高跟让同行看见。 以后他还怎么做狼! 我赶紧掏出电话给我妈打过去,这个时间我姐跟林栀应该回学校了,不知道胡嫣然回没回家! 她虽然也有电话,可总说美女的电话哪里那么好要,硬是不给我这个“臭男人。” 好在我妈很快接通: “儿子,怎么了?你还在医院吗?用不用妈去接你?” 我妈总算是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儿子了,还得是我给她打电话的基础上。 “妈!姑奶奶在不在你身边?” “老姑啊?老姑回去了。” 我让我妈马上开车去我家,让胡嫣然来医院,二十分钟后,我妈电话打了过来: “儿子,黄大仙没跟你在一起啊?” 我心里一咯噔,黄天赐这是遇上胡嫣然了吧?偷穿她睡衣跟高跟鞋,这得让胡嫣然捶成什么样? “妈,你赶紧告诉你老姑我在医院有危险,让她别打了马上来!” “哦好!哎?你咋知道她在打人,不过我没看到,我听她骂的可是黄大仙。” 感情黄天赐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大义,太他妈大义了。 胡嫣然拎着鼻青脸肿的黄天赐过来时,我差点乐出声,手在大腿根使劲捏了一把,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 “哎呦我的天赐爷爷,这咋成这样了?” 黄天赐眼神偷瞥胡嫣然一眼,脑袋垂下去缩到了病房角落,那叫一个凄凉。 “这个王八犊子纯他妈变态啊!趁老娘不在,竟然偷穿老娘内衣!我说怎么上面全是毛呢!” 我赶紧劝胡嫣然消气,跟她说黄天赐这么做,也是为了杨光出气。 听我说完杨光的经历,胡嫣然瞥了一眼病床上不敢看她的人,脸上露出跟黄天赐出去时一样的笑容。 第14章 靠你自己 “那俩瘪犊子老娘去教训,今晚你自己精神点! 黄皮子教了你不少了,要真有东西过来,你自己比划比划,我就在医院,你不行了我再出手。” 我想问问胡嫣然为什么等我不行了再出手,不能给我留口气吗? 她却狠狠瞪了黄天赐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不是,姑奶奶,她们在二楼儿科六病房!” 我怕胡嫣然找不到,赶紧跑出去告诉她。 “哼!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 黄天赐见胡嫣然走了,立马精神了,在屋里跳来跳去,骂了半天,也就骂出这么一句。 “该!你整一回得呗!咋还上瘾了?就你这造型直接现身也够吓人了,你非穿人家内衣干什么?变态!” “你咋不向着老子?” 黄天赐有些破防,我直接问他,如果我姐的衣服被个男人偷穿,他气不气,他说他要去把那男人天灵盖拧开! 这不就得了,换他孙女他不干了,别的女人衣服就该被他偷穿? “那胡嫣然又不是人……” 黄天赐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 “今晚靠你自己,等你没气了老子给你报仇,完了投奔你姐去! 什么狗屁孙子!就是没有孙女贴心!” 黄天赐附在床边的垃圾桶上,这口味也是够重的。 “爷,为啥我跟我姐一起长大,你偏心我姐?” 我不顾杨光震惊加恐惧的表情,捧起垃圾桶问他。 “你他娘的好意思说!你们小时候明玉那丫头就知道给我上供,有一次你那个三大爷,给她两个鸡腿让她带回家,你俩一人一个,你他娘的两口就炫了了,人家明玉跑到西屋,说把鸡腿孝敬给老子……” 我记起来这事儿了,有一回村里办葬礼,他们不让我们俩小孩子过去,但是三大爷给我姐送来不少好吃的。 我姐怕我吃多,给了我一个鸡腿一碗饭,还有些青菜。 我小时候吃东西,就愿意先吃爱吃的,免得吃饱的时候剩了吃不进去,所以先把鸡腿给炫了。 当时我姐拿着鸡腿出去,我也不知道她干啥去了,黄天赐那时候虽然不搭理我,可依旧在我身上,他也好奇,跟着我姐去了西屋,就看到我姐把鸡腿放在桌子上朝桌子磕头,嘴里说让黄大仙儿吃。 “那是老子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鸡腿!” 我也没想到我姐心思那么细腻,我都认命的等着十年一过就被恶鬼杀死,她却还记得我身上有黄大仙。 想来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黄天赐能出手帮我们。 “老弟……老弟你别……吓……吓唬俺!” 杨光看着我抱着垃圾桶掉眼泪,吓得裹紧被子,我赶紧放下垃圾桶,擦了把眼泪。 “没事大哥,你累了就睡一觉吧,今儿我给你守夜!” 现在才六点多,但是天已经黑了。 胡嫣然说的没错,黄天赐教了我不少,遇到普通小鬼啥的应付起来都没问题,遇到厉害的,还有保命法则第一则,抠耳朵。 是该靠我自己,不过她跟黄天赐在这,我心里更有底。 杨光折腾够呛,我给他调好床的角度,很快便睡着了,我坐在窗边,想着时间还早,也眯一会。 虽然意识迷糊,但是我并没有陷入深度睡眠,还能听到走廊里人来人往走动说话的声音。 还有垃圾桶有些失望的叹气声。 我心下一惊,猛地睁开眼,从怀里掏出符纸贴在窗户,顺手拉上窗帘,垃圾桶这才满意的哼哼两声。 至于门,是特意给“人”留的。 他不进来,我怎么动手? 看了下时间,八点半,我竟然眯了两个小时。 正想坐回去接着睡,却感觉屋里的温度开始极速下降。 “果然来了。” 我弯起嘴角眯着眼睛,实际一直注意着病房门,门把手刚刚发出轻微拧动声,外面突然传来查房护士的声音。 温度骤然回暖,想来那东西或者他背后之人也知道时间还早。 医院要求十点熄灯,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干脆给林栀发消息,让她把骂人语录更新一下。 林栀是个夜猫子,我一点不担心打扰到她。 一来一回,很快到了熄灯时间,我们病房的灯都不用我去按,自己就灭了。 杨光睡的很沉,我怕他醒,把胡嫣然给我带来的毛毯也压在他被子上。 “小光……小光……” 门外的东西这次没有想自己开门,而是喊起了杨光的名字。 我听着这苍老的声音,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 该不会是杨光老娘吧? “小光……小光……” 第15章 杀红眼 那声音冰冷麻木,没有一丝感情,也不敲门,就这么在门外一声声叫着。 杨光翻了翻身,有醒来的迹象,我学武林高手,在他脖颈处打了一下,本意是想把他打晕,可事与愿违,他被我彻底打醒了。 “谁?谁叫俺?俺娘?是不是俺——” 杨光想坐起来的时候,垃圾桶突然飞了起来,砸在了他的脑门,他躺下去了,又睡着了。 “爷,还得是你!” “放屁!老子说没说你少看点电视剧?电视里都是骗银地!” “小光……是娘啊……” 门外的声音见杨光没回应,语气变得有些着急,我握着武王鞭站在门口,却有着犹豫,要真是杨光老娘,我下不下死手? 老太太肯定是被控制了,我要是下死手,杨光醒了怕是要怪我,不下死手,我容易死她手。 “你磨叽个几把?想那么多干啥?当老子不存在啊?” 黄天赐气的跺了一下,幸亏病房没监控,不然这个垃圾桶够科学栏目拍三期。 门外的东西不喊了,门把手微微向下压去,门被缓缓打开一道缝,一只干枯瘦弱的老手伸了进来。 我思虑再三还是没把武王鞭敲下去。 那只手好像有些纠结,往里伸三分,又缩回去两分,好像不想进来,又非得进来。 “你进来吧你!” 我拉住那只手,直接将她拉了进来,老太太表情上凶狠,痛苦,不解三种表情来回交替,我立刻明白了,她还有自己的意识,却被人派来害自己的儿子。 “您老人家先歇歇!” 我将符纸贴在老太太额头,将她定在我刚坐的凳子上,接着拿起垃圾桶塞进她怀里,让她抱着黄天赐,这样一会万一符纸压制不住她,她想害我,黄天赐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我太有才了!” “#@¥&%……” 黄天赐嘴皮子都冒烟了,我完全听不出他在骂我什么。 在我看来,杨光老娘只是对方开胃前菜,后续肯定还有大招。 果然,十二点一到,窗户上突然传来“咚咚”的撞击声,我拉开窗帘,对上一张看不清五官的烂脸,那脸上的两个眼珠子耷拉下来,死死盯着我,我朝着它做了个鬼脸,气的它一只眼珠子掉了下去,才把窗帘拉上。 走廊里传来什么什么东西拖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定格在病房门前。 我将自己隐藏在角落,病房门被打开,腐臭的味道飘进来,浑身蜡黄像干尸的东西僵硬的进了病房,“走”到杨光病床前,低头仔细打量着,随后抬起一只手,拿手上五指只有骨头,尖利如刀。 在它手朝杨光插下去的瞬间,我用武王鞭挡开它的爪子,接着一杵炮怼在它的脸上。 趁它反应迟钝,我追上去一拳一拳捶在它身上,病房里都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东西似乎才反应过来,两个空旷的眼洞对准了我,抬起胳膊就要掐我的脖子,我向后一仰,被那东西挣脱了束缚站了起来。 “啊——啊——” 似痛苦似愤怒的声音从它口中传出,我握住武王鞭快速怼进它嘴里,一口碎牙掉落在地,我再次下猛劲儿将它两根手臂砸断,接着先它一步掐住它脖子,将它脑袋扒拉转了一百八十度,接着按着它往墙上撞。 “砰——砰——砰——” 随着撞击声,虽然没有脑浆子,可头骨碎片飞溅,场面惨烈渗人。 我红了眼睛,直到将那东西头骨撞的粉碎才松手,看着那东西化成了一股灰慢慢消失不见。 我不明白,杨光究竟做错了什么?对方要下这么大的手笔来害他! 如果不是他们一直苦苦相逼,杨光怎么会说出刘家兄弟害人之事? 他甚至都不想活了,对方却要他不得好死! 愤怒冲刺脑腔,我掏出一只符纸贴在门上,将老太太连人带凳子带垃圾桶转移到墙角,接着拉开窗帘。 “你小子要干啥?差不多行了啊!” 黄天赐有些担心,我撕下了窗户上的符纸,外面只剩一只眼珠子的烂脸鬼立刻将脸贴上窗户,慢慢渗了进来。 我薅住它的眼珠子一使劲,直接把它扯了进来,又使劲把它仅剩的眼珠子捏爆。 “让你跟老子装非主流!老子最烦非主流!” 病房里只有我的叫骂声跟拳拳到肉的声音,烂脸鬼被我打的连连哀嚎。 我突然想起谁说过一句话,鬼也怕恶人。 “来啊!还有谁?来一个老子弄死一个!” 我打累了,用脚踩着烂脸鬼的头,拿起武王鞭将它砸成了肉酱。 “啊——” 老太太突然惨叫一声,额头的符纸烧成了灰烬。 第16章 把柄 “小光啊——” 老太太惨叫一声,把我吓够呛,好在她没什么事,只是身影淡了些。 这要是把杨光老娘折腾没了,杨光怕是真活不下去了。 “大娘,杨大哥睡着了。” 我轻声安抚老太太,老太太脸虽然还是一脸刻薄凶狠,可看着我的目光却带了抹感激。 “好孩子,谢谢你,俺替小光谢谢你……” 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絮絮叨叨跟我讲述杨光这些年有多不容易。 杨光是先天残疾,那时候也没有孕检没有b超,一般生下有毛病的孩子,大部分人家都会选择把孩子扔了,有的狠心的干脆给孩子掐死。 杨光就是被亲爹妈扔进粪坑,想把他溺死,幸亏当时杨老二夫来大哥家看孩子,还没进门就听见门前粪坑里有微弱的啼哭声。 杨老二把杨光捞出来,擦去了杨光口鼻的污秽,看到杨光的模样,杨老二心下了然,这是大哥不要的孩子。 他于心不忍,把孩子抱回家,好在老太太一直没怀上,就把杨光当亲生的养。 那时候村里条件都不好,杨老二家格外不好。 但是杨老二愿意吃苦,经常出去帮工挣些零钱。 反观杨老大一家子,夫妻俩都好吃懒做,大小子杨亮小小年纪就奸懒馋滑。 两口子经常以养孩子为由到杨老二家打秋风,哪怕杨老二家都揭不开锅了,也得把剩的几粒米装走。 杨老二有了杨光,自然以自己儿子为主,无论杨老大怎么来哭穷,也死活不往外掏钱了。 杨老大两口子开始满村子讲究杨老二,说什么爹娘死的早,是杨老大一把屎一把尿把杨老二拉扯大的,其实他俩就差两岁,爹娘没的时候杨老二都十三了,哪里用他拉扯。 奈何杨老二为人不善言辞,没有杨老大会说,村里人也乐得听老杨家这点破事,于是时间久了都跟着欺负杨老二。 老太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变的强势泼辣,村里人戏称她是黑山老妖,老刁太太。 虽然村里破烂人破烂事儿多,可一家三口关上门,小日子虽然苦,却也其乐融融。 只是杨亮从小心眼子就坏,见自己叔婶不给自己花钱了,有好吃的藏起来给杨光吃,便恨上了杨光。 杨光两岁时,杨亮带了几个村里小孩儿趁杨老二两口子都不在家,把杨光绑在树上用火烧,幸亏老太太从河沿洗衣服回来看到了,杨光才捡回一条小命。 怕杨亮再伤害杨光,老太太只能告诉杨亮,其实杨光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没想到杨亮知道了更加变本加厉,经常趴着墙头拿石头把杨光打的头破血流。 杨光就这么伤痕累累的长大,两口子开始给他张罗媳妇,哪怕姑娘是个痴傻的,有他们老两口帮衬,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巧的是杨老二上镇上时救了个落水的姑娘,那姑娘要报恩,杨老二就试着提了一嘴,想让姑娘给他当儿媳妇。 他本来没抱有任何希望,谁曾想姑娘竟然同意了。 姑娘说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女,愿意嫁给杨光。 这把一家三口乐坏了,老太太更是怕委屈姑娘,掏空家底给姑娘打了个金镏子。 本以为日子终于有了盼头,那姑娘却在成亲前一晚,跟杨亮搞在了一起。 杨老二咽不下这口气,喝了半斤白酒,拿着锄头冲进杨老大家一顿打砸,可杨老大正跟几个村里人在家喝酒,看到杨老二这架势,立马把人按住一顿毒打。 杨老二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血,回家后郁结在心大病一场,从那以后身子就一直不好。 家里日子更难了,没了劳动力,老太太只能让杨老二在家,她去镇上大户人家帮忙洗衣服。 大概是杨亮有了老婆,也不再来找杨光麻烦,杨老大两口子不知道是不是作恶太多,没几年相继离世,一家人倒是难得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杨老二去世后,母子俩更是深居简出。 直到杨亮欠了钱,把老婆送给刘文斌,后来又有村长加入。 村长杀人那天晚上,老太太在镇上洗了不少衣服,挣了笔小钱往家赶,听到刘家后院有声,偷摸过去瞅了一眼,正好见到村长兄弟俩埋尸体。 那尸体手上的金镏子反着光,老太太认出来正是杨亮老婆。 她没有声张,而是不声不响偷偷回了家,将这件事告诉了杨光。 杨光有了刘家把柄,也许以后会保他一命。 只是老太太没想到,杨亮也在不远处,亲眼看着老婆被害,也看到了她。 第17章 害命 杨亮看到了老太太,但他没想到老太太会把事情告诉杨光。 在他眼里,杨光就是个废人,老太太不会让他知道这么危险的事。 于是他让杨叶故意等在老太太去镇子的小路上装晕,两家断绝关系已久,老太太没跟杨叶接触过,甚至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孩子。 心善的她赶紧上前去摇醒杨叶,却被杨叶用藏在身下的石头砸的头破血流。 杨亮又把杨光引了过来,杨光看到自己老娘倒在血泊里,赶紧扑上去,杨叶已经跑到了杨亮后面。 他们贼喊捉贼,刘家兄弟配合着喊来村里人,有杨叶的指证,所有人都默认了杨光杀了他老娘。 哪怕他根本没有任何这么做的理由。 有人要报官被杨亮跟刘家兄弟拦住了,他们想留着杨光慢慢磋磨。 老太太冤死,不放心杨光,因此不愿意下地府报到,一直跟着他。 她本来想找杨亮父女跟刘家兄弟报仇,可她最多能做到让人看到她,尤其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却伤不到他们分毫。 大概杨叶年龄小,火力低,不久前被她找到机会,狠狠地掐住杨叶,可还是没办法把她掐死。 刘家的火是杨亮放的,他当晚打了黑摩的悄悄回了村子,一把火烧了刘文斌家,正好自己还有不在场证明。 可火着起来时,刘文斌就跑了,他跑出家故意说存折跟钱没拿,他老婆是个财奴,果然如他所愿冲了回去。 老太太就在现场,村长是第一个到的,兄弟俩研究着直接把屎盆子扣在杨光头上,毕竟杨光白天跟他老婆起了冲突。 这样刘文斌除掉自己老婆,就能把养在外面的妖精接回家。 他根本不在意谁放的火,只觉得这场火烧的正好。 老太太担心杨光,便现了身,把兄弟俩吓的差点魂飞魄散。 结合杨叶不久前的遭遇,他们真以为是老太太回来报复了。 “大娘,你从没让杨大哥看到过你吧?” 杨光根本不知道他娘的存在,不然被黄天赐踹,他怎么会轻易相信我扯的谎? “你个逼崽子!真该死啊你!” 垃圾桶挣脱老太太的手臂,跳起来朝我脑门撞了一下,我气的把大鼻涕纸直接塞了进去。 明明踹人的是他!他这是赖上我了!我比窦娥还冤!不对,比杨光还冤! 老太太愣了一下,只说那天我们也是好心。 “俺不敢让他知道俺跟着他,他肯定要劝俺去投胎,可俺咋能放心他一个人呦!” 老太太无奈的捂住脸,我心里堵的慌,瞥了一眼病床上的杨光,只见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流下。 “大娘,你放心,我一定让恶人得到恶报!” 本想去杨叶病房看看那父女俩被胡嫣然治成啥样了,老太太魂魄却突然被扯成长条,顺着窗户就要飘走。 “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 黄天赐恢复原形,伸手就拽住老太太被抻长的腿,几道符纸打出窗外,瞬间在夜色中燃烧,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黄天赐趁机将老太太拉了回来。 “老太太,你就在这安心待着,老子去会会那个狗杂种!” 黄天赐捡起垃圾桶,倒出里面的鼻涕纸,让老太太附上去,直接把垃圾桶塞进了杨光的被里。 “让你儿子别装睡了,精神点!” 黄天赐交代好老太太,我立刻把窗户重新贴上符纸,跟着黄天赐出了门,又在门外把门上也贴满。 “你跟着干啥?赘脚!” 黄天赐没想到我竟然跟着出来,嫌弃的让我赶紧回去。 “瞧不起谁呢?” 不是说了让我靠自己,遇到事儿我哪还能往他们身后躲? 我也不跟他掰扯,反正他往哪跑我就往哪边跟着。 黄天赐虽然眼神嫌弃,还是带着我朝一个方向极速奔去。 “多远啊?不行我打个车!” 虽然有黄天赐带着我,我现在体力也不同往日,可要是太远,我这么跑过去那还不是千里送人头。 “就在前面!” 黄天赐指着前方漆黑一片,我才发现这么一会咱俩都出城了。 前面是个村子,此时三更半夜,村里寂静无声。 黄天赐抻着鼻子朝四周闻,确定了方向后直接上了我的身。 “从村口进去,右边第二家,。” “我用不用敲门?” “礼貌点,用脚敲!” “明白!” 简单沟通后,我猫着腰放轻脚步摸到黄天赐说的右边第二家,屋里有轻微咳嗽声,想到黄天赐的交待,我抬起脚用尽全力踹在门上。 “砰——” 门板子被我踢出个窟窿,好在窟窿比我鞋底大,我没被卡在里面。 “卧槽尼玛!谁?” 第18章 大义灭亲 屋里一阵兵荒马乱,我伸手进窟窿把门锁拉开。 屋里点着难闻的香,恶臭味扑鼻。 一盏昏暗小台灯被点亮,灯光下站着个脸上长疤慌忙穿衣服的秃头。 我目光不自觉落在他后面的炕上,刘文斌的弟弟正裹紧被子怒视着我,脑袋上还缠了一圈纱布。 这…… 我他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刚才到底是不是咳嗽声? “你妈个比呀逼崽子,老子还没去逮你,你还敢找上门!” 我没搭理他,抡起武王鞭就朝秃头冲过去,秃头回过神却并未着急,抬手时我发现他手中也握了根武王鞭。 “你是出马仙!” “哼哼!小逼崽子毛还没长齐,也敢坏你爷爷好事!” 秃头爆发力很强,几下就把我逼到门外,不过有黄天赐助力,我也不落下风。 “你既然出马修行,为啥替坏人办事?也不怕坏了道行,天打雷劈!” “哈哈哈哈!傻逼!上头真要什么都管,一天不用干别的,竟打雷了!” 秃头速度很快,每一次对上,都震的我虎口发麻,我不再言语,发狠的往他身上砸,只是到现在也没看到他身上的仙家。 “哼!知道老子来了,不敢出来!” 黄天赐冷哼一声,巨大的虚影出现在我面前,好生威武! 秃头男武王鞭直接脱手,扑通就给跪了。 “二大爷饶命!二大爷我知道错了!我是被他蒙蔽了!不是故意害人的!” 尖利的声音从秃头男嘴里发出,一只浅黄色黄皮子虚影浮在秃头肩膀上。 竟然是黄家的,还有亲戚! “你知道错了?他娘的知道错了有用,要警察干啥?” 黄天赐没有废话,掐起对面黄皮子手掌用力,黄皮子来不及发出惨叫直接魂飞魄散。 “都是你蒙蔽的?” 黄天赐一直都护短,却也不是不分是非。 亲手处置了作恶的黄皮子,他低下头把目光放在秃头男身上。 秃头已经呆住了,额头磕破往下流着血,也不知道他是疯了还是破罐子破摔,竟然嗷的一嗓子起身朝我撞来。 “给我趴下!你困了!睡觉!” 我一板砖拍在秃头脑瓜子上,差点给他开了瓢。 “你哪来的板砖?” 黄天赐狐疑地看着我。 “刚捡的呀。” 我指了指窗户底下几块板砖,不是说了么,功夫再好,一板砖撂倒! 我进屋逼刘文斌的弟弟找根结实的麻绳,贴心的把两人绑在一起,掏出电话准备报警。 “你凭啥报警抓俺们?” 刘文斌的弟弟不服,我合计了一下,对着电话那头睡的五迷三道的程队说道: “程哥,来扫黄,这有人卖淫。” “哎卧槽尼玛的!你说谁卖淫?老子是真爱!真爱!” 不理会他叫嚣,是他问我凭啥报警的,我总得给个理由。 至于他有没有犯过其他事儿,我相信程队绝对能审问出来。 老刘家一窝坏东西,他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解决了隐患,我心里犹如大石头落地,轻松了不少,之前杨光不用活的那么艰难了。 我跟黄天赐回到医院时已经凌晨五点,天灰蒙蒙的有了一丝光亮,路过儿科的时候,看到几个医生护士着急的往杨叶病房跑,我赶紧跟上去看热闹。 “别抓我爸爸!你们是坏人!坏人!为什么抓我爸爸!” 病房里杨亮被两个警察拷住,杨叶疯头炸脑跌在地上死死抱着一个警察的腿,刚跑进去的几个护士帮忙往下扒杨叶,可杨叶像疯狗一样,得谁咬谁。 医生想给她打镇定剂,她就往针尖上撞。 “哥哥!哥哥你快来救我爸爸!他们要抓我爸爸!你快把他们都杀了!” 杨叶看到我,赶紧喊我帮忙,只是说出来那话差点把我吓个跟头。 这孩子真顾咚!说这话不是坑我呢! 果然两个警察看我的眼神都不好了。 “不是,警察同志,别听她放屁,啊呸!乱说,我是好人,陈万生,你们程队认识我。” 很明显两个警察并没有听说过我,只是警告的看着我: “杨亮涉嫌杀害拐村老太牛桂花,希望你们配合调查,不要胡搅蛮缠!” 我一听这话乐了,应该是刘家兄弟把杨亮给供出来了! “警察同志,我不捣乱,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抓人是吧?我找人帮你!” 人群中的胡嫣然走过来一把薅住杨叶的头发,把她摔在病床上,两个护士借机按住了她的胳膊,又上来两人按住她乱蹬的腿,医生赶紧把镇定剂给她打上。 杨叶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双眼血红,恨恨的看着我。 第19章 孤儿院 “再瞪我,再瞪我烂眼珠子。” 我朝着杨叶做了个鬼脸,气的小坏种想叫却没有力气。 “你爸这回得踩缝纫机了,让我看看你还有亲人吗?杨光?你得管杨光叫老叔吧?要是落在他手里,啧啧啧,你就惨喽!” 我故意凑到杨叶耳边小声提醒她,还伸出手做了个掐她脖子的动作。 杨叶恐惧却无力闪躲,崩溃的掉眼泪,嘴里还喊着她要去孤儿院。 她这么急切,该不会以为自己去了孤儿院还能翻出花来吧? 没再理会杨叶,我转身回了杨光病房。 毕竟这种孩子就算年龄再小,也不值得别人心疼。 推开病房门,杨光坐在床上,垃圾桶被放在床头柜,他眼眶红肿,这是流了一宿泪? “大娘呢?” 屋里并没有老太太的气息,这个时间她也不至于躲起来。 俺让俺娘下去报到了。 我抬头看了窗户,符纸果然被揭了下来。 不过他娘能放心他一个人,自己去报到? “俺亲眼看着她跟鬼差走了。” 原来杨光不相信他娘会离开,他娘便求了鬼差现形,让杨光亲眼看着。 “大娘离开也好,她在人间逗留,只会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 杨光点点头,看着我的目光满是感激。 “老弟,俺娘都跟俺说了,你跟黄大仙一直在帮俺,俺没能耐,也不知道咋报答你……” “害!杨大哥,咱们遇上就是缘分,我跟你投缘,乐意帮你,你不用想太多,往后好好生活就是报答。” 杨光眼角又落下两行泪: “老弟,其实有件事……” “杨大哥!大娘说她掐了杨叶,不过没对杨叶造成什么太大伤害,你不用担心!” 我看了一眼杨光略微有些畸形的双手,打断他的话,因为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只觉得杨叶没被掐死都可惜了,这样的人长大,得祸祸多少人? 她要是真被送去孤儿院,我也得让警察跟院长交待一声,多注意她一些。 “老弟,你一直在这陪我,耽误你上学了。” 杨光着急出院,但是医生说他身体亏损的严重,最好在医院观察几天。 “没事儿,我这学期一共没上三天学,习惯了,杨大哥,你就安心在这住着,医生说了,不用担心花钱,都能报销。” 我让他眯一会,自己出去给他买粥,胡嫣然在病房门口,我赶紧问她怎么治的杨叶。 “老娘当着她们爷俩的面儿,把皮脱了。 那丫头吓的用枕头捂脑袋,我直接穿过枕头朝她眼皮吹气。 这几年她睡觉想不做的梦都难。” 我光听胡嫣然讲,都感觉头皮发麻,皮尸当面脱皮,那画面,可怕,太可怕了。 而且还近距离亲密接触了一下,杨叶心理阴影的面积怕是求都求不出来! 三天后,没人照顾的杨叶闹着要出院,要去孤儿院,医院没办法,只能联系警察,再三确认了她的要求,把她送到了市里唯一一家孤儿院。 我记得那院长跟我妈好像认识。 我让警察交待一遍重点关注杨叶,自己又交待一遍,黄天赐因为亲手掐死了他大侄儿,情绪一直低沉,我让他晚上跟我一起来看热闹。 “能有啥热闹?你刚才跟院长说啥了?” 我就知道他心不在焉没听到,故作神秘让他等着。 晚上吃完饭,我打车带着黄天赐来到孤儿院,从后院翻墙进去,院子里的孩子刚吃完饭正自由活动。 他们基本上三三两两在一起交谈,或者做些小游戏,只有两个身影各自蹲在两个角落,低垂着头拿木棍在地上用力写着什么,低沉的气息与周围的喧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谁啊?王小豆?” 黄天赐认出左边角落的男孩儿,正是王小豆。 另一个自然就是刚来的杨叶。 “这俩祸害到一起,整挺好!” 黄天赐明白了我的意图,瞬间精神了不少。 我当时跟院长说,杨叶性格孤僻,跟王小豆差不多,平时活动把他俩分在一起,也许能互相配合帮助呢。 毕竟阴逼的世界别人不懂。 院长熟知儿童心理学,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于是答应我会试一试。 如果正常性格孤僻的两个孩子放到一起,顶多不说话,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这两个孩子不一样,这两个纯坏种,小恶魔,他们俩在一起,早晚要斗起来。 王小豆跟杨叶斗的比我想象的还快,孤儿院老师让孩子们两人一组去打水洗漱,准备睡觉,王小豆跟杨叶被分成一组。 第20章 两败俱伤 王小豆比杨叶大两三岁,根本没把杨叶放在眼里。 他们俩去打水时,王小豆直接把水盆扔在杨叶面前。 “去给老子打水,回来给老子洗脚!” 杨叶明显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小豆,眼神中并没有害怕,只是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有没有听错。 “愣着干什么?赔钱货!赶紧滚!” 见杨叶没反应,王小豆一把推在杨叶肩膀,杨叶整个人被她推翻,结结实实的摔了一把。 “行,你等着!” 杨叶挣扎的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拿着王小豆的盆去了水房。 回来时王小豆已经坐在凳子上脱了鞋袜,翘着二郎腿好像在等着杨叶给他洗脚。 见杨叶这么听话,王小豆阴鸷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就在他嘴角往上勾时,杨叶已经走到他跟前。 “算你识相!以后你就伺候老子,给老子端屎倒尿哈哈哈哈……” 我在外面偷看,整个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是一个十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又他妈发呆!赶紧给老子洗脚!” 杨叶嘴角翘起,应了声好,接着将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对着王小豆兜头浇下。 “啊——啊——啊——” 王小豆发出凄厉叫喊,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杨叶却猖狂地放声大笑。 “你不是要洗脚吗,我直接给你洗个开水澡!” 我被她癫狂的表情吓到,她才七岁啊! 可转念一想,她五岁就拿石头把杨光老娘砸死了,还面不改色嫁祸杨光,如今做出这种事,倒也在意料之中。 “是不是太狠了点?” 看着王小豆已经喊不出声,整张脸都被热水烫的皱在一起,双手都是水泡,我难免有些后悔。 “狠啥?就那瘪犊子玩意,你合计合计,她这水就算不泼给王小豆,那也早晚有一天泼别人身上!” 黄天赐不屑地看着二人,脸上没有是丝毫同情,只有浓浓厌恶。 他说的对,这盆水泼在王小豆身上,总比泼在别人身上强。 老师们已经闻声赶来,我以为王小豆要被送进医院了,杨叶孤儿院是待不住了,这下子恐怕都进少管所,可让我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在地上抽搐的王小豆突然伸出烫变形的手死死钳住了杨叶的脚脖子,杨叶没有防备,被他扯倒在地,头狠狠砸在地面。 王小豆狰狞的爬起来,压在杨叶身上,手指深深抠进了杨叶的眼睛。 “啊——” 这次惨叫出自杨叶之口,她双眼流血,抬手捶打王小豆,王小豆却不闪不避硬生生抠下杨叶的眼珠子。 血淋淋的眼珠子被扔在地上,王小豆张开嘴对着杨叶的脖子咬下去。 皮肉撕裂的声音无比渗人,王小豆咬下了杨叶的肉,竟然咀嚼起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赶过来的老师看到这一幕直接吓的转身去吐,最后还是院长过来强行拉开了王小豆,小先后打了救护车跟报警电话。 “太可怕了,这种人到社会上,得造成多大危害?” 原本我仅有的一丝愧疚彻底消散,这两个恶种手上都沾了人命,绝不能让他们长大。 如今两败俱伤,基本都废了,也算是为社会除掉两颗毒瘤。 “你不把这事儿说给杨光听听?” 往回走的时候我没打车,刚才的一幕太过震撼,我虽然没吐,却也有些消化不了,倒轮到黄天赐开导我了。 “别的吧,他的生命里不该再有这些黑暗的东西。” 如今我只希望他能轻松的活着,哪怕医生说他活不了几年。 回到家,胡嫣然正在看报纸,见到我们抬了下头,大概是我脸色太不好,她放下报纸站起身: “咋的了?谁熊你俩了?” 这护犊子的语气让我突然鼻子发酸。 “没,姑奶奶,我跟黄天赐去孤儿院了。” 我把刚发生的事讲给胡嫣然,胡嫣然想法跟黄天赐一样,觉得这两个祸害早死早超生,全然不提其实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行了,你别多合计了,洗个澡换身衣服,姑奶奶带你嗨皮去。” 想到我姥说的蹦迪唱k我赶紧摇摇头,躲回屋子拿出黄纸跟毛笔练习画符。 “这孩子,长大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四只眼睛诡异的排成竖排观察着我,黄天赐的那双豆眼里满是欣慰,我拿着毛笔的手却有着发抖。 “故意的吧你?明知道我刚看王小豆抠了杨叶的眼珠子,你俩还把眼珠子贴门上!还竖着贴!” 一双手捡起胡嫣然的眼珠子,门缝里登时只剩下黄天赐那双眼睛。 “爷爷给你表演个魔术!” 黄天赐贱笑一声,眼睛竟然拉长,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抽在我的手上: “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这笔画的不对!” 第1章 丢人了 圣诞节。 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个节日,以前在村儿里只知道元旦跟春节,因此刘亮约我圣诞节逛街时我愣了一下。 上网查了一下,才发现是西方节日, 我对此兴趣缺缺,尤其对方还是刘亮,我死也不跟他一起逛街。 “嗨呦~万生哥~” 电话那边刘亮听到我果断拒绝,竟然夹着嗓子撒起娇来,我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回应他的是几声干呕。 “不好意思啊刘亮,呕——你也听到了——我最近可能胃肠感冒呕——实在没办法——” 不给他再发挥的时间,我直接挂断电话。 “那娘炮不会想跟你好对象吧?告诉你啊老子第一个不同意!” 黄天赐听到刘亮给我打电话,气的把英语笔记一摔,蹦起来就要找他去。 “老子找他爹!找他妈!问问他们咋管孩子的?小小年纪勾引俺家老疙瘩!老子给他栽花盆里!” 我赶紧拦住黄天赐: “行了行了不气啊不气,我这不拒绝他了吗?对了爷,姑奶奶呢?” 胡嫣然一大早就没影了,这都中午了也没回来,外面世界诱惑太多,她又有过不好的经历,我也担心她走上歧途。 “说做头发去了么!一个两个不让老子省心,老子出去找找,别跟哪个不要脸的老爷们跑了!” 黄天赐操心完我又操心胡嫣然,正要出门,胡嫣然回来了。 “这就是你做了上午的头发?” 我正给胡小青上香,看到胡嫣然顶着一头粉绿相间爆炸头,震惊的说不出话。 “咋的?不行啊?这不圣诞节,晚上明玉她们回来,我带我老妹儿蹦迪去。” 又是圣诞节,听胡嫣然提起,我心也痒痒了,晚上我也带黄天赐出去,看看商场有没有活动。 等等! 她老妹儿? 这些女人中,年龄上能做她老妹的应该只有一个: 我姥! “姑奶奶,您可轻点折腾我姥。” “你姥身子骨比你都硬朗,你怕啥?弱鸡!” 我…… 这哪里是弱鸡?这是暴击! 在房间画了会符,胡嫣然先出了门。 她一走,我笔一放,带着黄天赐也溜达出去。 “林栀回来,程队应该休假,我打电话看看他干啥呢,让他开车带咱俩溜达。” 现在天气零下二十几度,能坐车最好。 黄天赐举起两只爪子赞成。 只是打了三遍,无人接听,我有些纳闷,难不成他没休假,正在出任务? 平时我给他打电话,半夜三更他都接的很快。 “你问问林栀或者林茉呗。” 黄天赐好奇的打量着道路两旁树上挂的彩灯,跟装饰物。 浓浓的节日氛围吸引了他的视线,街上的男男女女手里不是捧着花,就是拎着包装精美的苹果,看的黄天赐眼花缭乱。 “给。” 给林栀打电话没打通,我趁他不注意买了个“天价”苹果递给他,黄天赐脸上有些不自然,强压着嘴角接过去倒是没着急打开炫。 “给胡小青也买一个。” 我带着苹果跟烤鸡,快到家时,林栀电话打了回来。 “咋了老弟?” 对面声音杂乱,林栀嗓门很大,我把电话拿的耳朵远了些,缓了缓才开口问她: “姐,程哥休假了吗?打他电话打不通。” “他呀?有个案子,有个当官的家里二十来岁的傻逼丢……呸!孩子丢了,我哥忙蒙了还成天挨骂……” 挂断电话,我上楼把苹果放在胡小青牌位前,打车带着黄天赐去了警局。 正如林栀所说,我进去的时候有个穿着大长貂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贴满钻闪瞎眼的手包,正一下一下砸在一个小警察肩膀上,嘴里还在喷粪: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都三天了!三天!我儿子还没找到,我告诉你们!我儿子找不回来你们都得陪葬!” 这年头嚣张的人很常见,这么嚣张的倒是不多。 小警察一动不动浑身紧绷,我注意到他垂在下面的手紧握成拳,显然在极力隐忍,说不定啥时候就举起拳头给那女人一电炮。 他身后还有个女同志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怕他犯错误,我赶紧上去把小警察拉开。 女人砸人的手扑了空,随即立刻将火力对准了我。 “哪来的小瘪三?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姑奶奶我随便叫几个人就能弄死你!你们愣着干啥呢?啊?还不把他拉出去?给他毙了!” 看着女人伸过来的手我冷笑一声用力拍掉,我又不是警察,没有身份束缚,凭啥惯着她? “你敢打我!你个小逼崽子你敢打我!” 女人尖叫着就要扑过来抓我脸,我侧过身去薅住她头发把她脑袋转过来就是俩嘴巴子。 “警察叔叔,你们看到了,监控拍到了,她先动手的,我这可是正当防卫!” 第2章 她家也丢人了 “你个王八犊子!瘪三儿,你敢打我!你等着,我这出让我老公过来把你弄死!” “够了!刘女士!这里是警局!请你不要再胡闹!” 之前被砸的小警察忍无可忍朝她大吼,被我扯的疯头疯脑的女人恶狠狠的盯着我们,随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老公!我在警局被人打了,你赶紧带人过来弄死这王八蛋!” 女人开了免提,对面暴怒的声音清晰的从话筒里传来: “啥玩意?敢打你?你等着,老子这就过去!” 我心想这当官的未免太猖狂了,虽然我知道权能压死人,可他真敢来警局压我? “小陈,你不用怕,在警局没人敢动你!” 小警察拍拍我的胳膊,眼神里满是坚定,可我不觉得他能护的住我,毕竟就算他拼着这身制服不要了,也就是个普通人。 不过我不怕,再大的官也没有当着人面把人打死的。 更何况,来的竟然还不是那个当官的。 来这人我认识,五十来岁啤酒肚卸顶,脸上横肉一走路乱颤,嘴角还有个长了毛凸出来的大黑痦子。 有一次我妈带我跟朋友吃饭,遇到过这人,打过招呼,姓朱,是个屠宰场的老板。 只是当时这男的身边快贴他身上的大胸女人可不是他老婆。 这下子有热闹了。 “我看看哪个王八犊子欺负我老婆?” 朱老板一进门扯着嗓门子就开始喊,女人有了主心骨,立刻从鲁智深变成林黛玉,眼睛揉的通红,干嚎着朝男人扑了过去。 她个子不高,有些微胖,穿的貂又很长,从背面看就像只母熊站了起来。 朱老板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还是搂着女人安慰两句。 “呀?这不是朱叔?朱叔你还记得我不?万生,华盛生超陈慧云的儿子,上次在醉云居吃饭我们见过。”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想,很快便想起来此事,收起了凶神恶煞的表情,换上了虚假的笑容。 “哎呀大侄子,记得记得,你妈可是我的大客户,哪能不记得,哎,你咋在这?出啥事儿了?告诉叔,叔给你做主!” 她老婆直接懵了,没想到我跟她老公认识,更没想到我妈是她老公大客户。 原本我想问一声朱老板,身边的女人咋不一样,可又怕给我妈添麻烦,还是没问出口。 不过看着细声安慰女人的朱老板,我心下有了主意。 黄天赐不愿意进警局,胡嫣然可以随便进。 我立刻给林栀打了电话,让她告诉胡嫣然来接我,一个人来,林栀以为我出了事,在电话里就开始大喊姑奶奶。 胡嫣然应该是飘过来的,我挂断电话也就十分钟,她就进来了。 一头爆炸头也柔顺的变回黑色变成披肩发,身上穿着件紧身羽绒服,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 还行,知道换个造型。 “姐!亲姐,你可来了!” 我姑奶奶刚要出口,到了嘴边硬生生改了,胡嫣然眼神打量我一番,见我没什么不对,也不问我怎么了就要领我走。 “哎呀万生,这是你大爷家的那个姐吧?哎妈呀这姑娘长得真俊啊!” 朱老板看到胡嫣然时眼睛都直了,哪里还顾得上怀里的熊,一把把人推开,就过来要跟胡嫣然握手。 胡嫣然看他这模样明白了几分,眼神询问我,我微微点点头。 “您是我老婶儿的朋友吧?看您这气度,您肯定是个大老板!哎呀我们家生意还得仰仗您啊!” 胡嫣然软了语气一顿猛夸,把朱老板夸的找不到北,正要握上胡嫣然的手,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狮子吼,接着住老板的大耳朵被狠狠的扯住: “朱才冠!你个王八犊子儿子都丢三天了,你还在这跟这小骚货调情,老娘撕了你!” 女人把朱老板扯了出去,我这才问小警察程队在不在。 “你也看到了,原本有个领导家公子丢了,这女人三天前也来报案,说她家儿子也丢了,在这闹三天了,程哥一直在外面找人,两宿没睡觉了。” 小警察语气里都是无奈,我联系不上程队,让他帮我联系,他们之间有小号。 得知程队在城南,我让小警察帮我打了饭,带着胡嫣然跟门口树上蹲着的黄天赐赶紧打车过去。 “我了个亲娘嘞,刚刚那肥猪咋的了?犯天条了?你们是没看到让那个大母熊给挠的……啧啧啧!太吓银了!” 一路上黄天赐都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的小心脏,我虽然没看到,但从朱老板的惨叫声中可以想象的到画面。 “她家也丢了人,火气大了点,正常。” 第3章 人间恶魔 看到程队时,他正耷拉个脑袋坐在警车里,见我来了,一抬头露出胡子拉碴的脸,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万生,你咋来了?” “程哥,你找人咋不找我,你不知道我爷最擅长的就是找人吗?” 程队一个重度灵异事件探寻者,怎么可能不知道仙家找人更快更简单? “万生,我知道黄大年厉害,但是这次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程队接过盒饭,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狼吞虎咽的低头猛造。 我却有些诧异,有黄天赐帮忙,无论找没找到,是死是活,都能更快有个结果,他也好交差,何必自己在这硬撑着? “咳咳……咳……姑……姑奶奶也来了!” 程队正干着饭,胡嫣然突然现身盯着他,多亏他反应快,赶紧闭紧嘴,不然一口饭都得喷到胡嫣然脸上。 “你吃你的,把那个报纸给我看看。” 胡嫣然淡定的从程队双腿中间抽走一张报纸,程队吓的双腿紧闭,饭也吃不下去了。 “那……那都十年前的老新闻。” 我跟黄天赐凑到胡嫣然身旁,看着报纸的日期,还真是十年前的。 只是头条最大的板块,两行黑色大字内容足以让人震惊: 孤苦老人与年幼孙子家中被害,生前疑遭受非人凌辱! 我快速在心里读着新闻内容,死者是一个丧夫丧子的七旬老太,跟年仅四岁的小孙子在家中被残忍杀害。 警察上门时,小孙子下身都是血,生殖器掉落在一旁,尸首分离。 老太太则像一滩烂泥,全身肌肉被打到溶解,眼眶里还插着一堆烟头,嘴角被撕裂到耳根,双手被踩的露出白骨。 就见家里养的狗都被扒皮抽筋大卸八块。 而杀人犯有三个,警察上门时他们就那么大喇喇的坐在炕沿上,把小孙子的头当皮球踢来踹去。 凶残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而案子最后的结果更令我无法接受。 三人平均年龄十一岁,而且其中两个患有严重的精神病,另一个只有八岁。 凶手被无罪释放,老太太跟小孙子无依无靠,自然也没人替他们上诉,最后是邻居们凑钱把二人安葬。 “竟然还有这种事!” 我感觉自己手都在颤抖,十多岁啊,竟然能如此残忍的虐杀老人跟幼童,这是什么人间恶魔? 我不敢想象这世界上还有比王小豆跟杨叶还坏的孩子! 不过程队留着一张十年前的报纸做什么?难不成失踪的两个人跟这件事有关? 想到这里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网页,去搜寻十年前发生的事。 网上的信息相对更全面一些,交待了三个凶手的名字:富炎杰,朱一智,苟栋席。 看到朱一智,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 “程哥,失踪的两个人叫啥名?” 程队面露纠结,看得出来他是真不想让我掺和其中,不过他还是开了口: “失踪的叫朱一智,富炎杰。万生,这里面不简单,富家格外难应对,一会儿你赶紧带姑奶奶回家去,明儿还得上学呢!” 十年前杀人虐尸的三个畜生失踪了两个,朱一智应该就是朱才冠的儿子,而那个大官的儿子,就是富炎杰。 姓富的领导,我好像在电视上也看到过,市里二把手。 他俩的失踪现在说不准是巧合还是什么,这两个人从小就敢杀人,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想来不可能只做这一次恶,十年间够他们犯下无数大错,被报复了也正常。 只是无法确定是谁报复的! 看着程队颓废的模样,我不忍心,可他说的对,这里面太复杂,冒然插手容易把全家都搭进去。 “程哥,你有没有那两个畜……那两个人的八字?” “万生,你……” “你放心,我暗中帮你查一下,咱俩电话联系。” 看着程队吃下最后一口饭,我拎着饭盒打车回家,还没到家,手机接到程队短信,正是富炎杰跟朱一智的生辰八字。 黄天赐看了一眼,让我该睡觉睡觉,他跟胡嫣然一起出了门。 富家跟朱家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将这两家少爷给弄没了,这背后之人必然有几把刷子,我心里隐隐有些期盼,最好找到人时,俩人都嘎了。 还有那个苟栋席,为啥他没失踪呢,这仨人死一起才好,真是狗东西! 我一觉睡到大天亮,虽然又是周一,但我心里有事儿,干脆请了一周的假,连上元旦,能歇十来天。 黄天赐跟胡嫣然都没回来,给胡小青上香时,我发现他牌位稍微往左偏了一些。 “小青,你该不会醒了吧?” 第4章 暗网 牌位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是醒过又睡了。 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我打开电脑,右下角又开始往外跳各种小网页。 不知道为什么,我鬼使神差的就点开了一个黑色背景红色字体的网页。 不同于那些赌博的游戏的,这个网页一打开,电脑像中了病毒一样疯狂的跳转。 我赶紧点上面的“x”,可我的速度没有它自己跳转的快。 不知道跳转了多久,页面终于定格。 一整个屏幕都是血腥无比的黑色,正中间有个中英文双语的选项: 黑鲸网入口。 甚至都不需要依靠直觉,这网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暗网一样的东西。 可我依旧将鼠标挪了过去。 进去黑鲸网,里面跟看电影的平台网站差不多,都是一个个影片。 只是下面的标注有些骇人听闻。 点击量最多的第一个视频,底下标注了三富哥嫉恶如仇惩治老恶人跟坏种。 封面是一个几岁的男孩儿脸上溅满了鲜血神情骄傲的拎着一个更小男孩儿的头颅。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在程队那里看到的新闻。 虽然现在是白天,我却觉得从心底冒出一股冷气。 我看了一下视频简介,上传时间竟然是昨天! 深吸了几口气,我把胡小青的牌位抱在怀里,这才咬牙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很模糊,大概年代久远,画质很暗,隐约能看到场景是在一所小学门前。 至于是什么小学,上面两个字好像被打了码,根本看不清。 门口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地上摆了些小玩意,看样子是在摆摊。 在她身旁还有个小小的身影,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 视频没有原声,而是被配了恐怖的音乐,因此并不知道她们之间有没有交流。 很快到了放学时间,学校门口围满了家长,其中三个男孩儿朝小摊走过来,随意拿起地上的小玩意。 可他们三个挑挑拣拣,将地上东西扔地到处都是直接就想走人。 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只是蹲下去默默地捡回东西,看起来并没有指责他们,反而是其他家长跟学生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最后三人朝老人弯腰鞠躬,周围的人才让他们离去。 画面一转,看起来像是窗外的偷拍。 老人做好了饭菜,小男孩儿十分勤快的帮忙拿碗筷,二人刚坐下准备吃饭,门被敲响。 老人开门见是之前遇到的三个孩子,不知道双方说了什么,老人将三人放进屋, 画面上寒光一闪,最后那个小个子背在身后的手中好像握着一把尖刀。 “儿子,你咋在家呢。今儿怎么又没上学?” 门关上时,我妈突然在身后喊我,我赶紧拔掉电源,电脑瞬间黑屏。 起身时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上冷汗直流。 我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这个视频正是十年前那个惨绝人寰的杀人案。 “怎么了儿子?脸色咋这么白呢?生病了?” 我妈上来摸我脑门,我把她推到客厅。 “妈,没事,你咋来了?” 我妈说她有朋友从辽省回来,给她带了几只当地有名的烧鸡,她特意给黄天赐跟胡嫣然送来。 我想说胡嫣然不怎么爱吃烧鸡,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拿来了就留下吧,万一胡小青突然醒了,一定馋这一口。 我把牌位摆放回去,我妈帮我把屋里收拾完已经到了中午。 “老姑又去理发店了?” 我妈看不到黄天赐,却能看到胡嫣然,此时看胡嫣然始终没露面,还以为她又折腾头发去了。 “没,她出去有点事。” “那妈带你出去吃口饭?” 我摇摇头,一来家里有米有泡面,简单的饭菜我能做。 二来刚看完那个视频,我属实没有什么胃口。 我妈见我状态不好有些担心,还想问我,电话却响了起来。 “朱才冠?他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心里一咯噔,感觉这个朱才冠是冲我来的。 果然,我妈一接通电话,朱老板大粗嗓门子就传了出来。 “陈姐,我听说你家我大外甥出马了,这么个事儿,我儿子不是丢了吗?丢四天了,警察都他娘吃白饭的,到现在也没有信儿,能不能让你儿子帮我找找人,钱的话好说!” 我妈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她这才应下。 朱才冠约我在市中心一家餐馆见面,刚进来就将一个皮包放在我面前。 见我没动,朱才冠打开皮包,里面整整齐齐放了十捆红色钞票。 “万生啊,我儿子那事儿就拜托你了,对了,你姐没在家呀?” 第5章 如意算盘 这老色批儿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竟然还惦记胡嫣然,他老婆把他挠成血葫芦一点也不屈。 “我姐回去上学了。” 朱才冠贱笑着看着我,想说什么好像还不太好意思。 “那么回事儿万生,这十万你先拿着,那瘪犊子能找回来就找,找不回来拉倒,大哥跟你说句实话,大哥外面还有仨儿子,这个找不回来,大哥跟那母老虎离婚,你看你姐上次见面对我印象挺好的,要不你把你姐电话给哥?” 我忍着朝他肥猪脸上甩巴掌的冲动,默默把钱推了回去。 “叔,我们这一行拿钱办事,要么找到人,要么不答应,这钱到最后都是给老仙的,可没有一分钱好几用的说法。” 这老瘪犊子算盘珠子就着肥油都要崩我脸上了,就怕这钱不是找他儿子的办事钱,而是给胡嫣然下的彩礼。 长得跟头猪似的竟想美事儿。 “叔你要不跟你老婆过了其实我这还真有个人选。” 朱一冠刚要张嘴就被我打断,听我这么说,他来了兴趣。 我猜他想着我这个年纪,能给他介绍的应该都是差不多大小的,我弯起嘴角,一字一顿道: “我姥有个结拜姐妹,这几天闹腾让家里找老伴儿,正好你要离婚了,要不我带你去见见我这位姨姥?” 朱才冠脸都黑了,我朝着他身后走进来的女人打了个招呼,女人立刻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 “大侄子!上次婶子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不是大仙儿吗!咱家你一智哥就拜托你了!三十万够不够?不够婶子再加钱!那个什么狗屁领导找的人根本不行,这都四天了还没个信儿!” 三十万! 朱才冠一听到刚才的黑脸现在白了红红了绿,可谓上帝打翻的调色盘,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无视他拼命给我眨眼睛,我面露关心的看了他一眼: “朱叔叔这是眼角痉挛?” 他老婆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朱才冠挤眉弄眼还没收回去,被他老婆看个正着。 我又往桌子上的皮包看了一眼,女人拿起皮包打开一看,直接将里面的钱掏出来砸在朱才冠脸上。 “你不要逼脸!我给你三十万,让你救儿子,钱呢?你告诉我我的钱呢?” 出来前我妈跟我说过,朱才冠原本穷的都尿血,是靠他老婆才发的家,他老婆比他大四岁,家里只有她一个,结合刚才朱才冠的话,他这是打着吃绝户的主意。 “婶儿,你别怪朱叔叔毕竟他外面还有三个儿子要养,我合计这三个儿子有可能三个妈,大大小小六个人,费钱着呢!” 我出餐馆时,后面的惨叫声怕是比那挨宰的猪叫的还惨。 刚刚朱才冠的老婆说了,领导也找了高人去寻他儿子,真不知道究竟是谁把人抓走,这人本事不可小觑。 回到家,朱才冠打来电话破口大骂,胡嫣然在客厅,直接把电话拿过去叫了两声老板,我隐约听着对面说过几天来给我磕头道歉。 我…… “天赐,你眼眶咋青了?让人打了?嘿!竟然敢打我爷爷,你带我去,我弄死他!” 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黄天赐对于我来说那就是我亲爷爷,没一个孙子看到自己爷爷挨打能无动于衷。 “你带他去吧!让他把那个门拆了。” 胡嫣然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黄天赐有些尴尬,摆手告诉我不用。 “不是,爷,你撞门框上啦?” 黄天赐见我看出来了,也不遮掩了。 “还不是那个小犊子,唉呀妈呀那下手才他娘的狠呢,把那两个瘪犊子折磨的,啧啧啧,爽!” 黄天赐跟胡嫣然竟然找到了失踪的两个人,他说抓那两个畜生的是个三十来岁一脸病态的男人。 黄天赐他们找过去时,那男人将两人绑在凳子上,用锤子一根一根将两人的脚指头砸的稀烂,砸完后还拿筷子挑出了烂肉中的碎骨。 两个人嘴里被塞了东西,根本叫不出来,只要他们昏过去,那人就将两人的脚放进装满辣椒水的盆里。 待他们清醒,那人又开始砸两个盆的手指。 这酷刑听的人毛骨悚然。 “你看入迷了所以撞门框了?” “害!别提了!妈的那小子会点阵法,老子一个大意,这才没注意到门框。” 黄天赐说的轻松,我却觉得能同时迷惑黄天赐跟胡嫣然的阵法,怎么可能是只会一点? “对了,我今天去见朱才冠,他老婆说那个领导也请人帮他找儿子了,你们没遇上吧?” 第6章 借钱 “高人?遇上了,就一只野狐狸,老子撞到眼眶,他撞的比老子狠,脑袋撞了好几个大包!” 黄天赐还挺骄傲,不过这阵法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我倒是想见见这个人了。 “你电话响了,老子看看,操他娘的怎么又是那个老娘们?” 黄天赐看到刘亮的名字简直要跳脚,我接通电话,刘亮黏腻的声音响起: “万生哥~我去你班听说你这周又请假了?今天我家里没人,放学你来我家我,我请你吃饭饭~” 呕—— 我咽下口腔里涌上来的酸水,想拒绝,黄天赐却说让我去,他跟着了,看看刘亮到底想干啥。 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但是我没答应去他家,而是跟他约在学校附近的馄饨店。 “不是,爷,你干啥?姑奶奶在家呢你就偷她衣服,你皮紧了?” 我放下电话看了看时间准备出门,黄天赐却偷摸溜进胡嫣然的房间,顺出来她新买的白色睡袍,不管反正就往头上套。 “老子吓死他!” 胡嫣然正在卫生间敷面膜,我怕她出来,赶紧跟黄天赐出门。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说?。” 真没必要把自己弄成那样,不仅吓人,还膈应人! “陈万生?你来吃饭?你吃什么馅儿,我请你!” 一进馄饨店,就跟吧台的李月莲视线撞上。 她系着店里的围裙,看到我很是高兴。 “你在这打工?” 李月莲点点头,如今她剪了短发,头帘下的眼睛重见天日,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 “不错呀,我真佩服你!” 刘亮还没来,店里没什么人,我跟李月莲聊了一会。 她父母虽然都不在,但是家里还是有点钱,她说维持自己生活足够维持到毕业,不过她不想回家太早,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就会出来打工,挣点零花钱,也积累一些为人处世的经验。 当初没有救下李爷爷,我心里一直有些愧疚,看到李月莲能按照老人的遗愿好好生活,我感觉很欣慰。 “你去忙吧,我是约了同学说点事儿,对了平时有什么事你就找我,我们离的也不远。” 李月莲笑着回我,让我有事也找她。 刘亮来的很快,见到我眼神一亮,我头皮一紧,按住了想现形的黄天赐。 “别冲动别冲动!” 刘亮也是牛逼,能让黄天赐这般如临大敌。 “万生哥~” “那个……刘亮,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直说了,平时我虽然不上学,但是很忙,没什么时间交朋友,所以如果没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总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刘亮眼神一点点黯淡,心里想好的话越说声音越小,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不说开他以后再找我我更痛苦。 “万生哥,先吃饭吧,你吃什么馅的,我请你!” 他能正常说话了,我干脆点了碗鲜肉馄饨,正好我也一天没吃饭了。 “服务员,来一碗鲜肉馄饨。” 刘亮听我说鲜肉馅儿,好像轻轻松了口气,李月莲过来看看我们,手在纸上写了几下: “你俩吃一份啊?陈万生,我请你吃虾腰鲜肉的吧?” “不用!不用不用,我请万生哥吃,那个,我不饿。” 刘亮听李月莲这么说,脸上有些窘迫,我示意李月莲就点一碗,因为我感觉刘亮这样,好像是真有事。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万生哥,你能不能借我两万块钱?” “噗——” 我把刚送嘴里的馄饨吐了出来,把碗推到他面前: “我可没吃啊!” “不是,万生哥,我真的没办法了才找你借,我保证我会还你的,我下学期就出去实习,我分期还给你成不?” 刘亮急的要哭了,可两万块钱不是小数目,我妈能给我,我也不敢要。 “你要钱到底做什么?” “我……别人跟我要的,他说我元旦前不拿两万块钱就整死我,还有两天了,我上哪弄两万去,我平时零花钱都给他了……” 刘亮声音染上哭腔,我也算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不就是被霸凌,被敲诈了吗? 他遇到这事儿不知道找家长,不知道找警察,人家要钱他就给? 见我不吱声,刘亮眼泪唰唰往下掉。 “行了别哭了,我认识警察,我帮你报警!” “不行!不能报警!” 刘亮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情绪十分激动,李月莲在他背后拳头都举起来了。 “为啥不能报警啊磨磨叽叽的,这次跟你要两万,你给了,下次要二十万你给不?” 李月莲干脆坐到我旁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刘亮。 第7章 狗东西 “不行不行,你们不知道,他小时候就杀过人,还给我们看过视频,老狠了,上个月他把三年级的一个学幼师的女生带走,那女生回来就不念了!” 小时候就杀人?有时候我感觉真的挺巧的,敲诈刘亮的人,该不会是跟富炎杰朱一智一起的那个狗东西吧? “他叫啥名?” “苟栋席。” 听到这个名字,刚才义正辞严的李月莲脸色都变了。 果然是他,他竟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按理说他应该挺有名的,我竟然没听过。 “你上过几天学?你同坐是男是女你知道吗?” 黄天赐幽幽开口,说的也对,不过我记得我没有同桌。 “你带我去见他,我替你教训他!” “不行万生哥,我知道我找你借这么多钱太冒昧了……” “是挺冒昧。” 李月莲恢复过来又怼了刘亮一句。 “没事万生哥,没有就算了,但是你别去找他,我不想连累你。” “嘿!瞧不起谁呢?带老子去!老子弄死那个狗东西!” 刘亮这点微薄的义气竟然打动了黄天赐,我一个不注意,他直接现了身。 “妈呀!这什么玩意?” 黄天赐身上套着胡嫣然的白色睡袍,那睡袍还是带胸垫的,两个鼓起来的地方正在罩在他胸前,配上他那张尖长的脸,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把我身边的李月莲吓得嗷的一嗓子蹿了出去。 “你你你是大仙儿?” 刘亮没有害怕,反而兴奋了不少,指着黄天赐激动的说不出来话。 “大仙儿你能不能救救我啊?” “扑通”一声,刘亮给黄天赐跪了下去,拼命磕头让黄天赐救他。 “好说,你带老子去找他,老子吓死他!” 我有点不想去,黄天赐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猥琐,传出去不仅他不好做狼,我也不好做人。 “你先把衣服脱了!” 刘亮说今天晚上八点是他跟狗东西约定的第一次交钱的时间。 狗东西的意思是,刘亮有多少先给他多少,剩下的后天晚上必须给。 刘亮带我去网吧找狗东西时,我一把将胡嫣然的白睡袍从黄天赐身上扯下来,黄天赐自己本来的样子已经很吓人了,想象一下,一只大黄皮子开口跟你说话,搁谁谁不害怕? 黄天赐有些不情愿,还让我把衣服装背包里,回去偷摸给胡嫣然洗一下,免得被她发现了。 到了网吧,我跟黄天赐等在拐角胡同,这里没有路灯没有监控,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我倒是不能杀了他,但是他从小做那些事儿,我真恨不得把他皮扒了! “你个死娘炮是不是在耍老子?拿个钱磨磨唧唧的非得出来,想死你就直说!” 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紧接着是刘亮卑微讨好的声音: “苟哥,我不合计网吧里人多,万一让谁看到,拍下来给你发出去多不好。” “哼!从来都是老子拍别人,十年前老子就拿录像机录自己杀人,敢拍老子老子整死他!” 两人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胡同太黑,狗东西并没有看到我,却突然被抽了两个大嘴巴子。 黄天赐这两下下手极重,狗东西直接被抽飞出去好几米。 “哎卧槽尼玛的逼崽子!敢偷袭老子?” “苟哥,不是我呀我哪有那么大力气?” 刘亮慌忙解释,语气里却是止不住的激动。 一道微弱的白光亮起,黄天赐那张天怒人怨的大长脸浮现在狗东西面前,刚刚无比嚣张的人被吓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哎卧槽尼玛,这什么玩意?” 刘亮竟然也配合着尖叫了几嗓子,不得不说这小子心眼子真多。 “老乡,你看我像不像你爹啊?” 我忍不住终于笑出声,狗东西原本慌乱的神色,看到我站起来后镇定了不少。 “妈的是你小子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原本离他好几米的黄皮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脸对脸,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狗东西,你那两个大哥都失踪了,你不夹起尾巴做人,还敢在学校搞敲诈?” 我走上前天,掏出武王鞭对着他悬空的双腿猛敲,狗东西刚要叫,我把胡嫣然的睡袍袖子塞进他嘴里。 大不了回去给她买件新的。 “狗东西,你以为你做过的坏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告诉你,你的报应刚开始!” 我直接砸断了他的双腿,黄天赐把他丢在地上,我揪起他的衣领,武王鞭拍在他脸上。 他眼神中满是惊恐跟哀求,拼命摇头想让我放过他。 “那个小男孩死的时候,有没有求你们放过他?” 第8章 都不是好饼 自从看了那个新闻跟视频,我恨不得这三个畜生被天打雷劈。 只可惜老天有时候也不长眼,让这些恶种长大,祸害其他人。 既然被我遇上了,我也替天行道一次。 “你饶了我!我有钱,我钱都给你!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狗东西察觉到我身上的杀意,捂着脸跪在地上求我,鼻涕眼泪漫了一脸,看着好不可怜。 只是我要是相信他能改邪归正,还不如信黄天赐能原地成仙! “你有钱?你的钱还不是跟同学敲诈勒索的,你这叫再也不敢了?” 我扒拉开他的手狠狠抽他的一边脸,狗东西再开口,嘴里吐出几口血水,还带出了两颗牙。 “不系……不系呢索钱……系偶卖系频钱……” 狗东西一边脸肿的老高,不知道少了那两颗牙,说话艰难比较艰难。 “哎卧槽尼玛的跟老子玩火星文呢?别在莪坟前哭,脏了莪轮回路?” 黄天赐伸出爪子掏在狗东西肩膀上,狗东西肩膀瞬间喷出一道血雾,疼的他在地上翻滚。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掉牙说话漏风?” 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黄天赐骂骂咧咧: “老子管他漏不漏风呢!” “狗东西,你想死还是不想活?” 我不能真把狗东西弄死,但是放了他之前,我可以套他点话。 “大哥!大哥我想活!我想活,只要你能放了我,你让我做啥都行!大哥我给你磕头,放了我吧你们放了我吧!” “行吧,放你也行,你把你跟那个猪一只妇炎洁从小到大所犯的罪都说出来,包括你知道的关于他们家里的事儿。 你别想着骗我,别说你不知道,反正现在他们俩失踪了,我就是弄死你,别人也不会怀疑到我。” 苟栋席很聪明,他知道糊弄不了我,索性两眼一闭,把他们三个恶魔做过的杀人放火的勾当交待个干净。 其中自然包括他八岁那年,跟着朱一智跟富炎杰一起虐杀祖孙俩的事。 事情起因很简单。 他们三个放学时故意找祖孙俩麻烦,被其他家长围住逼迫他们给老奶奶道歉。 当时人多,三个恶种脱不开身,只能妥协。 他们却因此记恨上祖孙俩,通过跟踪二人,摸清了二人家中情况。 他们特意趁老奶奶邻居不在家,带着录像机跟凶器上了门。 “你们用什么理由骗她开的门?” 我握着手机,手都在颤抖。 “是杰哥,富炎杰,他跟那个老不洗……不是了,老人家说,上次弄乱了她们的摊位,被家里……狠狠打了一顿,并且家里让我们上门……来帮老太太干活。 一开洗老太太不让,可朱一智说家里两天不让我们吃饭了……如果不能帮老太太做事,回去就打断我们的腿。” 善良的老太太对这三个畜生没有防备,还好心的让他们进屋,跟她小孙子一起吃饭。 没成想是引狼入室。 苟栋席进屋就拿刀架在小孙子的脖子上,老太太吓坏了,只能任由富炎杰跟朱一智凌虐殴打…… “朱一智跟富炎杰真的有精神病吗?” “没有,但系……但系富炎杰的老姑系精神病院的主任,系她!系她给他们俩办了假的证明!” 因为苟栋席年纪小,法律拿他也没辙,因此富家只是略微打了个招呼,三个畜生无罪释放,甚至拘留都没拘到一天。 “富炎杰有没有说过,他爸干过什么违法的勾当?” 苟栋席听我问到富家,眼神微不可察的闪躲了一下。 “我知道你怕富家报复你,不过你也可以不说,我这就弄死你。” “我说,我说我说!我知道朱一智家有一批病猪肉,好像吃死了几个人,他给富市……送了一大笔钱,那人将事儿给他压下来了。” 苟栋席说他知道的不多,可他连富炎杰的老姑跟几个男人乱搞都清楚。 简单来说,这一家子都是恶人。 富炎杰他爸就不用说了,强权压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就连被害的祖孙俩唯一的亲属,孩子的姥姥,都在上诉讨公道时被富家找人开车撞死。 富炎杰那个精神病院的老姑根本不拿病人当人看,还时不时让三个混蛋过去帮她虐待病人。 其中有几个病人,就是跟她乱搞的男人的老婆,每一个都被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至于朱才冠,苟栋席说他在外面养了六个女人,其中三个人给他生了儿子,最大的跟朱一智只差半岁。 那三个孩子也不是好饼,经常跟着朱一智身后为非作歹,可笑的是朱一智明明知道这些,偏偏跟他爸一条心瞒着他妈。 第9章 胡玉华 我看了一眼手机,确保将苟栋席的话都录了下来,踹了他两脚让他滚。 苟栋席转头的瞬间,眼里露出一抹狠意,心里恐怕已经想出八百种报复我的方法了。 不过我不在乎,就怕他不报复,那样我哪还有理由爆锤他? “万生哥,你你你太牛逼了!但是我听到这些,他不会杀我灭口吧?” 刘亮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我才发现他一直在地上趴着,真会降低存在感,我都把他忘了。 不过他担心的有道理。 “你这阵子请假吧,别上学了。” “可是他知道我家在哪儿,万生哥,让我去你家吧,我帮你收拾屋!” 我…… 我想拒绝他,可看他哭唧唧的,也确实没地方可以去。 苟栋席这人心思歹毒,我不能因为自己膈应,就害刘亮被他报复。 “行吧,你跟我回家,但是不用你收拾卫生,家里东西你千万不能乱碰!” 回家的路上,我仔细叮嘱他千万不要碰胡嫣然跟黄天赐的东西,他见到了黄天赐,自然知道我没跟他开玩笑,连连点头答应。 “咕噜噜——” “你没吃饭啊?” 刘亮小声嗯了一声,也是,他刚才就点一碗馄饨给我吃了,最近他零花钱都被苟栋席坑走了,难怪我看他面黄肌瘦憔悴了不少。 “走吧,前面有面馆,吃完再回去。” “算了,万生哥,你看门口站的那个人,我有点害怕!” 刘亮拽着我的衣角,我跟面馆门口站着的男人对视一眼,他的眼神犀利,仿佛想将人射穿。 要不是满脑袋的包,看着确实挺吓人。 “哎嗨!这不那个野狐狸么!” 黄天赐怪笑一声,直接过去跟那人打招呼。 “没想到堂堂黄家天字辈,竟然助纣为虐!” 野狐狸没给黄天赐面子,那不屑的眼神跟语气,简直就是把黄天赐的面子按地上摩擦。 “去你娘的!不会说话回去重修!” 我想也没想过去就给他一鞭子。 骂我可以,当我面骂我爷,那不能够! 野狐狸没想到我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敲的是他额头上最大的包,跳起来双手变成毛茸茸的黑爪子就要掏我。 “知道老子是谁你还装逼?” 黄天赐跳的比野狐狸还高,一双脚在他脑袋包上狂踩。 “老子助纣为虐?你他娘的黑心肝掐烂钱,以为没人管着你你为所欲为,逼逼赖赖你心高气傲,惹上老子你生死难料!” 眼看着那狐狸脑袋上的包都被黄天赐踩破了,那狐狸终于反击。 他身上衣服褪去长出长长的黑毛,对着黄天赐张嘴就咬。 “你咬我呀!” 我把武王鞭直接捅他嘴里,狐狸干呕一声,眼泪在眼圈打转。 “岂有此理!你们身为修行之人,不行善积德,反而残害普通人,我要告你!” “tui——就凭你一个杂毛?你们野仙的扛把子来了敢不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哪个山头的? 你们山里是不是没有核桃?你咋不吃点补补脑? 长得跟他娘脑瘫似的,那脑仁子都没有核桃仁大,你帮那群大瘪犊子找小瘪犊子才是残害普通人!” 狐狸被黄天赐气的直翻白眼,我心里感不禁叹这气性也太大了。 “你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见野狐狸不服气,黄天赐倒也没有痛下杀手,而是让我把刚才的录音放给他听。 可他刚才既然见到我收拾苟栋席,应该也听到我们说话了,他还是选择质问,说明他心底就是站在我们对立的。 “刚才老子布了阵,隔绝了声音,他也进不来。” 黄天赐看出了我的想法,听他这么一说,我也知道原来这狐狸只看到我们教训苟栋席,却没有听到我们到底说了什么。 我没再犹豫,把手机录音找出来放给他听,听完录音,狐狸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他说他平时工作忙,没时间陪伴儿子,太过疏忽才导致孩子被有心之人绑架,他说他家孩子性格很好,经常去精神病院当义工……” “嗤——他说啥你都信,你信他还不如信老子是秦始皇!” 狐狸好像信念崩塌了,幻化回人形,整个人颓废不已。 他说他叫胡玉华,富家找上的原本是他家老祖,只是老祖闭关,闭关前交待他下山历练,趁着这个机会,他便跟富家到了这里,帮他找儿子。 总之胡玉华是被富家蒙骗,不过也不怪他,一来他涉世不深看不透人心,二来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算守规矩。 “行了,耷拉个脑袋给谁看?你家老祖宗醒了知道你干这事儿都得气的原地升天!” 第10章 浑水 “多有得罪,对不住了黄大仙!对不住了小先生!” 胡玉华看着高傲,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快能去面对,这一点令我刮目相看。 我心里暗暗记着这事儿,却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跟此时的胡玉华一样,被恶人蒙蔽了双眼。 …… 胡玉华说自己要回山里,等老祖出关跟老祖认错领罚,我带着刘亮吃完面条便回了家,一进门,胡嫣然黑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 “呦,我的好妹妹回来了?” 黄天赐老脸一红,化成烟就想往牌位里钻,被胡嫣然扯住尾巴薅了出来。 “怎么的?妹妹看到姐姐害羞了?” “嘿嘿嘿,姐姐,你说啥呢?我不是你大弟么?是不睡懵了?赶紧接着睡睡那个……美容觉!” 黄天赐陪着笑打着哈哈,胡嫣然冷笑一声,扯着黄天赐出了门,“砰”的关门声把我跟刘亮都吓够呛。 “万生哥,她她她她她是谁啊?” “我姑奶奶,就是我跟你说的,千万不要惹的人,千万千万不要动她东西!” 刘亮这次把头点的跟啄木鸟一样,我都怕他脑震荡。 “沙发刚才她坐过了,我不敢坐,我就在门口这块打地铺吧?” 刘亮指了指玄关处那一小旮旯,语气里都是小心翼翼。 “没事,你睡沙发吧,那个沙发能放下来,跟床一样。” 安排好刘亮,我回房间打开电脑,想找之前那个网页,可惜那个黑鲸网并没有弹出来。 我试着在浏览器里搜索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网站。 那视频是苟栋席上传的,他交待罪行时,说因为几天前朱一智跟富炎杰失踪,他缺钱花,这才想着把视频上传暗网,同时敲诈勒索同学。 我把二十九分半的录音发给程队,程队电话半小时以后打了进来。 看来他是刚好听完录音。 “万生,你马上删除你手机里的录音。” 程队语气焦急,带着担忧,我不怀疑他是帮富家销毁证据,他是担心我揣着这份证据引来祸端。 我嘴上答应着他,实际将录音备份到电脑,这样一旦他手中的被毁,我还能再拿出来。 这趟浑水如今我不蹚也得蹚,朱才冠不难对付,问题是树大根深的富家。 我如果对他出手,必须一击毙命,否则就算有胡嫣然跟黄天赐,我们一家也将不得安宁。 “当当当——万生哥,我能进来吗?” 我打开门,示意刘亮进来,刘亮拘谨的坐在电脑椅上: “万生哥,那个富……那个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你捏着他的把柄,他会不会对你出手?” 刘亮的担心是实打实的,他的话也提醒了我,我既然已经决定砍倒这棵腐烂的大树,就必须要抓紧时间。 否则苟栋席去报了信,那人定然出手对付我妈。 生意场上想揪谁的错处那简直易如反掌。 栽赃陷害就可以咯。 黄天赐给苟栋席下了咒,让他暂时口不能言,他双腿被我打折,一路爬回去那双手想来也是废了,手不能写,倒是给了我时间。 我赶紧把黄天赐喊回来,原本一只眼眶青的黄天赐变成了熊猫眼,被胡嫣然拎脖子提溜回来。 “嘿嘿……” 完了,老黄皮子变傻子了! “姑奶奶你俩别闹了,你们不是找到那两个畜生了?快带我过去。” 见我一本正经,黄天赐也收敛了脸上的傻笑: “你还想去录音?” 我点点头,毕竟苟栋席只是富朱两家少爷的小跟班,他的话可信度没有富炎杰跟朱一智的高如果能听到他们亲口承认自己家里干过的腌臜事儿,上了法庭也能把姓富的捶死! 黄天赐说地方有些远,让我打车,我想了想,还是给程队打了电话,毕竟他代表官方,有些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程队来的很快,胡子拉碴像个野人。眼珠子上布满了红血丝,衣服上也都是褶子,说话声音沙哑无比: “万生,你……” “程哥,你不用说,我意已决。” 程队没再磨叽,让我上车,我交代刘亮在家锁好门千万别出去,还是有些不放心,胡玉华走时说过,富家不止请了他一个,好像也有个堂口是武仙的出马仙。 干脆让胡嫣然留在家里。 汽车一路朝着城外疾驰,我原本以为那人绑架富炎杰跟朱一智后会离开,将人带到远方折磨,因此胡嫣然跟黄天赐去打探消息才回来那么晚。 没想到那人就在城外山区的一个山洞里。 车只能到前脚,我们徒步往山腰走,两旁树影婆娑,树枝摇曳,像一根根干枯的手臂对着我们诉说着滔天的冤情。 第11章 上!上谁? “天赐,我有个问题。” 看着眼前被黑气笼罩的山洞,我从沉思中醒来。 “有屁就放!” “这是个山洞吧?” “你他娘的没话了是不?” 黄天赐有些不耐烦,我不知道我在废什么话。 我看了看他原本青了那边眼眶,好奇的问: “山洞里哪有门?你咋撞的眼睛?” 黄天赐沉默了片刻,目光里满满的骄傲跟认可: “你小子现在心真细……” 我刚想客气两声,黄天赐飞起来就给了我一脚,我被踹着往洞口射去,洞口里飞出个黑影,对着我的眼眶就是一杵炮! 槽! 我眼前冒着星星,总算知道黄天赐眼眶怎么青的了。 感情让人给打了! 还有那胡玉华更惨,被捶一头大包! 我捂着眼睛往黄天赐跟程队这边轱辘,好在洞里那东西没追出来! “他娘的,这死长虫可真暴躁!” 黄天赐骂了一声,对上我哀怨的目光,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 “还说什么布了阵法,亏你编的出来!” 黄天赐没理会我的抱怨,而是让我告诉程队趴在树干后面不要出声。 我隐约听到了脚步声,是从我们来的方向传来的。 “日落西山黑了天……烧香打鼓我请神仙呐哎呀哎嗨呀……” 苍老的男音唱着神调越走越近,一瞬间我感觉浑身发冷,周围气息仿佛被冻住。 黑色的身影缓缓从我们身旁走过,我佩服程队心理素质好,离这么近他都能做到一动不动,不愧是当警察的! 直到那人走到洞口,我才看清他很高,穿着一件黑色长袍,洞里刚才揍我的黑影飞出来跟那人缠斗在一起。 “呼——呼——” 耳边传来打呼噜声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发现,程队之所以一动不动,是睡着了! “给这小子累啥样了?” 黄天赐都难得心疼一句,塞了张符纸在程队脖领子里,说这样就不能着凉,不然这大冬天的非得跑肚拉稀遭大罪! 我跟黄天赐看着两道黑影纠缠,据他所说,洞里是条长虫,也不知道是常蟒柳三家的哪一位,后来这个高个子男人身上是只狐狸,跟胡小青一样,也是红毛。 两位都是武侠,一言不发就是干,两团子黑气纠缠在一起,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黄仙儿还要袖手旁观吗?” 唱神调的男人突然开口,他虽然没回头,但是我知道,他应该早就发现了我们。 “天赐,咋整?” 我眼眶还疼的很,得亏那长虫没下死手,不然还不给我爆头了? “既然发现了,上吧!” “啊?上谁?” 我的意思是,我们帮哪一边? 程队的职责是找到失踪的两个畜生,我也想找到他们,让他们把自己的罪证交代清楚。 只是黑袍男人来者不善,里面那位敌我不分,还真不好插手。 “你上那个母狐狸,老子上那条死长虫!” 黄天赐既然让我对付狐狸,那说明狐狸本事不大,而且它也是红毛,有可能跟胡小青差不多,不然他不会让我冒险。 出于对黄天赐的信任,我二话不说拎着武王大喊一声就朝狐狸冲了过去,狐狸反应很快,尾巴一甩抽在我的脸上,我瞬间觉得脸上像被针板扎了,火辣辣的疼! “好你个黄皮子,你们是洞里那人的帮凶?敢对我动手,太不把我胡家放在眼里了!” 红毛母狐狸双眼猩红怒瞪着我,嘴里黑气朝我吐来,我赶紧挥动武王鞭将黑气打散。 它说的有一点很对,胡家是五仙之首,一般看事儿都以胡家为主,但黄天赐辈分高,它张口就是黄皮子,未免太装逼了! “胡家咋的?胡家就能不分黑白不辨是非为虎作伥?今儿老子在,就跟你动手了咋地?” 我手执武王鞭跟狐狸对视,黄天赐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货是又把我坑了! “这位小先生,刚才得罪了!” 打我的黑影化作人形,是个剑眉星目身穿青色古装长袍的男子,眉眼间跟柳剑有点像,不过气势比柳剑足,说起话来却有些儒雅。 “都是误会,柳仙不必放在心上!” 我客气几句,心里却把黄天赐问候一百八十遍,说好的他上死长虫,他上哪去了? “小逼崽子,你也敢在老仙面前放肆!” 黑袍男人开口,我看清他的脸,差点恶心吐了,那张脸沟壑纵横,好像被泼过硫酸毁过容,五官周边的皮肤都被溶解连在一起,一说话扯动嘴唇子还露出点惨白的牙床。 “不是,你家没有镜子你还没有尿么?出门能不能照照镜子戴个口罩?长的跟个车祸现场似的你要把谁吓死咋的?” 第12章 螳螂捕蝉黄皮子在后 “小东西!我打死你!” 黑袍男被我气的浑身突突,从袍子里也拿出武王鞭朝我砸来,我冷笑一声并没有去挡,而是同样举起武王鞭照他脑门子就敲,他下意识将武王鞭横在面前,“咔嚓”一声,黑袍男的武王鞭应声而断! 趁着黑袍男愣神,我顾不上虎口发麻,再次抬头砸他,红狐狸大尾巴又朝我扫来,一条蛇尾将它缠住甩向一旁石头上。 我们四个陷入混战,黑袍男因为鞭子断了,被我逼的连连后退,我抬脚猛踹他胸口,另一头狐狸惨叫连连,显然被虐的不轻。 “别打了!柳仙儿!黄皮子把人抢走了!” 洞里突然跑出一个三十多岁男人,他的话让我们齐齐愣住。 又是是我,心里可谓是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他说的黄皮子,不会是黄天赐吧? 柳仙儿再次化成人形,目光如刀似剑投掷在我脸上,我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好好好!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皮子在后! 黄天赐这一手玩的妙啊!把我都扔里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崽子,没想到你刚才是装的,原来你也是富家请来的!但你胡家手里抢东西不太好,这么的,人被你家黄仙带走了,我可以劝老仙儿不计较,但是钱咱俩六四分,我六你四!” 黑袍男怪笑几声,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只觉得自己现在里外不是人。 “柳仙儿,其实我可以解释!” 柳仙儿冷哼一声,手中化出银色宝剑指着我: “你们这群唯利是图的狗东西,老子今天宁可落得天打雷劈,也要把你们都弄死!”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啊卧槽!” 柳仙儿提剑第一个就要扎我,我赶紧狼狈躲闪,看着幸灾乐祸的黑袍男,我慌乱中把柳仙儿往他身边引。 “小贼还敢跑!” 这话说的,他要杀我,我能不跑么? 好在柳仙儿是无差别攻击,被我带到黑袍男身边,抬手把来不及躲的人刺了个对穿。 “啊——” 男人惨叫一声,可能嘴咧的太大,两边都有些撕裂。 “柳风!你要跟我胡家撕破脸?” 狐狸甩开柳仙儿,刚才它被摔的不轻,竟然开始拿整个胡家压人。 不对,压蛇! “胡家多个几把?老子今天就跟你胡家誓不两立,你能咋滴?” 柳风骂的挺埋汰,狐狸气够呛,嘴里不断吐着黑气,都被柳风的长剑劈散。 “老子先弄死你个杂碎!看看你胡家多牛逼,能奈我何!” 我默默退到刚才藏身的地方,也不知道胡家是不是挖过柳风祖坟,听他这口气,对胡家怨气颇深。 “还他娘不跑,合计der呢!” 一只黄爪子搭在我的肩膀,接着我胸口一闷,双腿不受控制朝山下狂奔。 “卧槽黄天赐!我差点被你玩死!” 上了车,我才感觉提在嗓子眼的心落可回去,算他有良心,还知道回来找我。 “你没事吧?” 程队朝市区开车,脸上还戴了个黑色口罩,一只手不动声色将另一个黑口罩放在我腿上。 我赶紧带上,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不成人形的畜生被丢在后座,其中一个肥头大耳,大概是朱一智,微微睁了睁眼睛: “救我……求求……救我……我有钱……” 黄天赐一巴掌拍在肥猪脸上,肥猪立刻翻白眼晕了过去。 “哥,我有话要问这两个人!” 虽然两人都晕了,但我跟程队都默契的没有喊对方的名字。 程队没说话,只是在马上进市区时猛打方向盘调头,汽车朝一片废工厂开去。 我们现在处境不妙,虽然那两个畜生没看清我们,可黑袍男跟山洞里的男人都看清了。 而且两边都被得罪了个彻底,同为出马弟子,我想查他们简单,他们想查我也不难。 掏出手机给我妈发了个信息,让她带我姥接上林茉去我家待着,家里有胡嫣然,柳风跟红毛狐狸两个都不够她撕的。 看到我妈什么也没问,只回复我一个马上过去,我才微微松了口气。 车在废工厂区最里面的一处厂房停下,我妈也发来了新的短信,已经接了林茉到了我家,此时她们跟胡嫣然刘亮在一起。 确保了自己后方安全,我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黄天赐不知道从哪儿偷了两条黑色丝袜,递给我跟程队一人一条,程队二话不说就往头上套,见我犹豫,黄天赐翻了个白眼: “新的,套吧!” 我看着程队套着黑色丝袜,丝袜两条腿飘在身后,多少有些变态。 第13章 活命的机会 咬牙套上丝袜,我把两条腿绕着脑袋系了几圈,让自己看起来能不那么猥琐。 在厂房里找了块尖锐的石头,砸在朱一智血淋淋的双手上。 朱一智被疼醒,张嘴便开始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吧,我爸有钱,我爸有钱!” 我换了手狠狠抽了他两个巴掌,压着嗓子问他: “你爸有钱?你爸一个软饭男,私吞了你妈拿来救你的三十万,还说自己外面有三个儿子,你死就死了! 你说你爸有钱?忽悠!你给老子接着忽悠!” 我想起苟栋席交待的那些罪行,忍不住又抽了他几个嘴巴子! “求你了……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妈肯定会给你钱的!” 我蹲下,拿石头挑起他五花三层的肉下巴,把石头尖贴紧他的脖子。 冰凉的触感让朱一智浑身都在颤抖,裤裆中间冒出一股热流,骚臭味熏的我想吐,还好有丝袜挡住了些味道。 “你想活也不是不可以。” 听我松了口,朱一智眼睛亮了亮,充满了希望,拼命问我到底怎么才能放了他。 “把你跟这个畜生,还有你爸跟他爸犯下的所有罪都交待清楚,我就放你走!” 朱一智犹豫了,他大概知道,他们两家做的那些事够枪毙十个来回,说了也是死路一条。 我没催促,静静的看着朱一智眼珠子乱转,直到他身旁的富炎杰哼唧两声,有醒来的迹象。 “行了,我也不问你了,你们俩只能活一个,我想富大公子肯定愿意说。” 见我朝富炎杰看去,朱一智急了: “我说!别杀我我说!” 朱一智把他三岁推邻居小女孩进水坑,到抽疯子打傻子扒老太太裤衩子,再到放狗咬流浪汉,虐杀小男孩,猥亵少女,越听我火气越大,恨不得拿武王鞭敲烂他的脑袋。 程队比我下手快,他一声不吭对着朱一智的肥猪脸狠狠踹了一脚。 42码的猪脸印上程队40的鞋底子,朱一智张嘴想叫,几颗牙顺着血水流到了地上。 “你们……你们说放我……” 朱一智再次晕过去,脑袋磕在我刚才扔地上的石头上,鲜血顺着后脑勺流到地面。 我没管他,因为在我眼里,他根本不是人。 我也终于能理解柳风的愤怒,哪怕天打雷劈,也要杀了他们! 我用同样的方法逼问了富炎杰,看着手机里录了一个多小时的音频,只觉得头顶的天昏暗无比。 这些年来有那么多受害者状告无门,还要被打压。 那个被威胁的少女曾勇敢的为自己站出来,她报了警,三个畜生用那套精神病的老说法逃脱罪责。 他们造女孩儿黄谣,将女孩儿被迫拍下的照片发到女孩儿校园贴吧。 女孩儿不堪受辱跳楼自杀。 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农民,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人,唯一的女儿就这么被害了。 女孩儿父亲想不开,拿着刀想跟他们拼命,却因持刀行凶被追捕,逃跑中心灰意冷冲进了湍急的车流。 女孩儿母亲哭瞎了眼一夜白头,多亏邻居照顾才保住一条命,可就当她试着带着丈夫孩子的份好好生活时,被三个畜生放了一把火,烧死在家中。 我看着面露恐惧的富炎杰,心里也有种把他就地烧死的冲动! “现在怎么办?” 程队开口询问,把我从自己的情绪中拉出来。 “让他们留在这吧。” 我跟程队在二人身上不致命的地方暴揍一顿,这才离开废厂房,他们俩是死是活全靠自己造化。 如果能想办法联系到家人,或者爬回家,那他们就还能苟活几天,如果联系不上家里,那也是他们活该。 黄天赐心很细,帮我们清理了脚印跟指纹,事实上两个畜生身上除了惨不忍睹却大快人心的伤痕,并没有任何人的指纹。 柳风应该也处理过。 想到柳风,我又开始闹心,这老哥看着儒雅,一张嘴却是个暴脾气,我们跟他结了梁子,希望有机会能解开误会,以他那个气性,我真怕他有事没事惦记我。 还有胡家。 “那母狐狸咋那么狂?” 黄天赐冷笑一声: “胡娇娇啊?不过仗着自己是胡六太爷的玄孙,啥也不是装逼罢了,不用屌它。” 难怪这么狂,原来是后台硬。 要知道胡六太爷胡天清是上方仙,比那个柳大将军还牛逼一些。 柳风最好直接把胡娇娇弄死,不然那死狐狸容易告我黑状。 “操!那是什么玩意?” 程队一个急刹车,我差点被耸出去,眼前的路口站着个脸色惨白的诡异身影。 第14章 连环招 “难不成富家还有后手?” 那东西几乎一瞬间就贴在了车玻璃上,五官跟之前的黑袍男子挺像,可能是被泼了同一瓶硫酸。 只是他头发很短,几乎贴着头皮,之前的黑袍男头发很长。 “妈个比的没完没了了?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 程队猛拍方向盘,发狠的把车往树上撞去。 “不是大哥你别拖着我去死啊!” 那玩意明显不是人,撞树弄不死它,只能弄死我! 好在程队在撞树的刹那理智回笼,猛打方向盘,车身贴着树干划过。 那东西依旧趴在玻璃上,黑白眼仁混合在一起的眼睛紧紧盯着车门。 “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黄天赐突然来了句广告,接着将尖利的爪子伸出车窗,一把扣掉了那东西的眼珠。 怪异的是,那东西始终没有攻击我们,只是开始在玻璃上来回爬动,想阻挡程队的视线。 程队的车开的七扭八歪,几次差点翻到路边的沟里,黄天赐跳出去想把它揭起来,那东西却像吸盘一样纹丝不动。 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东西不像来打架的,倒像是来拖住我们的! “槽!家里肯定出事了!” 我掏出电话给我妈打过去,彩铃唱了半天也没人接通,最后被自动挂断。 “妈的这玩意是狗皮熬的膏药,怎么扯也扯不动!” 黄天赐把那东西掏的破烂不堪,那东西嘴角诡异的上扬的,带着一抹嘲讽跟得意。 我看了下四周,现在车快进城了,路边已经有别的车,我跟程队对视一眼,他直接将车开进沟里,拉着我下车往城里跑。 不远处有个职高,门口有不少小旅店,这个时间经常有出租车等活。 果然,我们跑到跟前。正好一对小情侣打车过来刚下车,我跟程队立马钻了进去。 富家派那东西拖住我,想来已经知道我跟程队的身份了,那两个畜生应该很快就会获救,我心里着急,对方出手这么快,显然黑袍男只是开胃前菜,大招要是放在我家,我不确定胡嫣然一个人能挡住他们。 “师傅,我着急,麻烦你快点开!” 司机见我跟程队都急得不行,嘴里嘟囔一句肯定回家捉奸去,一踩油门,车直接蹿了出去。 这司机大哥是热心肠的,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十五分钟就到了,一路上都在劝我别冲动,千万别做傻事儿。 我离家越近越着急,也没跟他解释,进了小区就看到我家车窗外黑气缭绕,时不时有小鬼从窗户里钻出来又钻进去,离得近了开始听到鬼哭狼嚎。 “哼,小瘪犊子,原来是你一直在坏老夫的事!” 我正要进楼道,里面突然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老头,老头手里提着一面灯笼,烛光映射下,灯笼罩上隐约能看到像脉络一样的花纹。 “人皮灯笼!” 黄天赐充满戒备的盯着老头,老头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诡异一笑: “你这小皮子还挺识货。” “哼!老子当然识货,不过你叫老子小皮子,那就是你不识货了!” 黄天赐给我一个眼神,他朝老头扑过去,我赶紧溜进楼道,上到二楼,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 “这么大的烟?遭了!着火了!” 程队体力比我好一些,扯着我就要上楼,我一把拉住他。 “程哥,你出去报警!我们不能都待在一起!”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要是都嘎了,岂不是又让那些人渣逃过一劫? 程队让我保重,没有犹豫转身跑下楼,我捂着口鼻,又想起那窗外的小鬼,一狠心掏出崔道长的骨灰,捏了一小把塞进嘴里。 怪异的味道让我差点吐出来,但是刚才被呛的睁不开眼,现在却觉得好多了,周边温度也下去不少。 我拿钥匙想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嘴里含着骨灰,我只能用力拍门,好一会儿屋里才传出我妈焦急的声音: “儿子!是不是你儿子?着火了门被堵住了,我们推不开!” 我低头一看,门底下的缝隙竟然被放了个阻门器。 太狠了! 我赶紧把阻门器卸下来,再次用钥匙开门,这次顺利听到锁芯被打开的声音。 “妈!快走!” 我妈跟我姥都在门口,我妈抱着胡小青跟黄天赐的牌位,胡嫣然脸色惨白状态很不好,靠在我姥身上。 他们身后我房间的房门紧闭,门缝里都能看见火光,其他地方都还好,看来被点的是我的屋。 “等下!刘亮呢!” “那孩子!那孩子在你屋里!” 第15章 刮目相看 我让我妈赶紧带我姥跟胡嫣然下楼,自己则用力朝我房门撞过去,快要贴到门上时,门被从里面打开,我刹不住车将刘亮撞了进去。 “万生……哥……” 刘亮灰头土脸头发都焦了,我赶紧把他扯起来背上就往外跑。 刚才慌乱中瞥了一眼,烧的最厉害的就是电脑,不过电脑屏幕好像还亮着。 这火应该是对面知道我回来了,情急之下才放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销毁我电脑里的证据。 我背着刘亮匆忙下楼,他手搭在我身前,我注意到他的手指都被烧伤,指尖血肉模糊。 “你个傻缺!着火了你咋不跑呢?那玩意没了就没了!还能有你命重要啊?” 刘亮之所以不出来,一定是为了保存那些证据! “证据毁了……咱们就都完了,不过好在……咳咳……我给发到各大论坛上了……” 我没想到刘亮关键时刻竟然能豁出命去,对他印象改观了不少。 想想上次为了李冰,他都敢杀人,事后还能自首勇敢承担自己犯下的错误,倒是我以貌取人太过狭隘了。 下了楼,黄天赐正挡在我妈她们身前,刚刚那个提着人皮灯笼的老头站在对面,身后跟着一群奇形怪状的东西。 “哎呀!好一张美人皮!这要是做成灯笼,那可是无价之宝!老夫还纳闷怎么收拾不了这几个人,原来是你这皮尸作祟!” 胡嫣然头都没抬,好像他在放屁,老头也不恼怒,目光带着欣赏,肆无忌惮的打量胡嫣然,黄天赐突然闪身到他面前,一个嘴巴子把他抽飞了出去,手里的人皮灯笼掉到地上,那人皮太薄,立刻被里面的烛火烧毁。 “老夫的灯笼!” 老头看着燃烧的灯笼痛心疾首,愤恨的盯着黄天赐,阴毒的开口道: “老子一定要找到你的尸身,扒了你的皮做灯笼!” “呸!老子的尸身老子自己都找不到,你能找出来老子谢谢你!” 黄天赐拍着手,只可惜没得意太久,黑袍男跟胡娇娇突然出现。 我还盼着柳风把狐狸弄死!看来被弄死的是柳风? “哼!黄天赐,你敢跟胡家作对,还跟具皮尸勾结在一起,今天本仙姑让你魂飞魄散!” 胡娇娇一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装逼惹人烦,好像她并不是胡天清的玄孙,倒像是胡天清的爷爷! “彼此彼此,你个骚狐狸不也跟这无恶不作的灯笼匠搞在一起?” 黄天赐打嘴仗从来不落下风,胡娇娇被他三两句气的双眼冒火。 “骚狐狸,你把柳风咋地了?” 我背着刘亮上前,骚狐狸三个字刚喊出口,胡娇娇甩动尾巴又要抽我。 “老子就等你动弹呢!” 我抽出一只手,抬起武王鞭朝着它的尾巴根狠狠一砸,狐狸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总算报了它抽我一尾巴的仇,我心里暗爽,那黑袍男挥了挥袖子,几只凶神恶煞的红毛狐狸朝我们扑来。 我把刘亮推我妈怀里,跟黄天赐在前面抵挡狐狸的攻击,黄天赐还好一些,我却被狐狸连着咬了好几口。 被咬的地方像被刀割一样疼,疼得我险些挥不动武王鞭。 “儿子!儿子你小心点啊!你胳膊咋冒黑烟了?” 我妈一喊,我才发现伤口正往外冒着阴气,只是看着往外冒,实际上却是往我的骨血里渗透。 我感觉胳膊越来越麻,血液都被冻住,武王鞭一次比一次挥的低。 见我跟黄天赐被狐狸牵制,灯笼匠老登突然绕过我们。 “老逼登!老子弄死你!” 他要对胡嫣然下手!他刚才看胡嫣然的眼神里带着势在必得。 我拖着沉重的胳膊转身朝老登走去,胡嫣然眼睛半闭,好像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只是我到底慢了一步,我的脚脖子被狐狸咬了,剧烈的疼痛让我整个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回眸间几只狐狸朝我扑来,黄天赐赶紧转身把我从地上掏起来。 “啊——啊呀——”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我头顶飞过,砸散了几只追过来的狐狸。 “一群废物!仗着数量多,就不是废物了?” 血淋淋的胡嫣然腾空而起,将几只来不及逃跑的狐狸吸进自己的肉里,接着伸手对着刚才飞走的老登一抓,老登被红线捆在半空拼命挣扎那红线直接钳入他的皮肉。 刘亮倒在地上,我妈一手捂着我姥的眼睛,一手死死按着自己的人中。 “大胆皮尸!快将人放开!否则本仙姑引天雷让你形神俱灭!” “你他妈少吹牛逼!” 第16章 认识 黄天赐大骂一句,胡娇娇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跳起来嘴里不停念着咒语,我们头顶立刻凝成一朵雷云。 “今天天雷要敢劈下来,黄家从此以后跟你胡家不共戴天!必将全力绞杀你胡家幼崽!” 黄天赐抬眼看了头顶的黑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不过黑云马上就散去,胡娇娇长满红毛的脸上隐隐泛起绿色。 这是把脸气绿了! “黄天赐!你敢!” “你他娘应该叫老子黄家祖宗!” 黄天赐跳起来一巴掌把胡娇娇拍到地上,抬脚踩在它的脑瓜子上: “你个为虎作伥的小杂种!老子不杀你是给胡家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今天老子就算弄死你!他胡天清下来也不敢放个屁!” 黄天赐身上的杀意疯长,胡娇娇吓得声音都带着颤抖: “黄家祖宗……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横的怕不要命的! 黄天赐不可怕,可怕的是黄家数量众多,护短又团结,除了几个心思不正的,可以说一呼百应,就算黄天赐今天打了胡天清的脸,胡家也不会愿意跟整个黄家结仇,否则东北仙家就要乱套。 胡娇娇在雷云散去时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黄天赐废了胡娇娇的修行,招来几只黄皮子,让它们将胡娇娇送回它的狐狸洞。 我想到黄小乐,有些不放心。 “没事,她家还得来给老子道歉呢!哼!” 胡家是五仙之首,有威望同时更要严以律己,胡娇娇打着胡天清的名号为非作歹,动不动就牵扯整个胡家,黄天赐说的对,它回去也是受罚。 解决了胡娇娇,那黑袍男人像丢了魂儿,整个人瘫在地上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剩下奇形怪状的东西见带头的都被控制,转身想跑,几道红线将它们捆住,很快它们也被胡嫣然吞噬。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胡嫣然飘到老登面前,老登满脸恐惧,刚要开口,胡嫣然抬起血红的手掌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扣破了他的脑门,将他的皮从头到脚一点点剥了下来。 一开始老登还能惨叫,但后来只能浑身抽搐却又没死透,我感觉身上被咬的地方都不疼了,反而皮紧的狠。 我妈终于不掐人中了,她人已经晕了过去反而是我姥一手托着我妈一手托着刘亮,嘴里还嘟囔着: “我姐真牛逼!” 我…… 消防车警笛响起,老登已经被活扒了皮,尸体被胡嫣然撕成牛肉干,又被黄天赐烧成灰。 黄天赐这才挥挥手,解了阵法,我们立刻被警察包围。 “万生!你们没事?太好了!” 程队一把把我抱住,一个三十几岁大老爷们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哥,我没事,有事的应该是别人!” 我房子被烧,只能带着胡嫣然跟黄天赐回我妈那里,程队听说刘亮冒死保留了我电脑里的证据,直夸他是个干大事的。 “大家都好好休息,天亮还有硬仗要打!” 虽然现在距离天亮也就三个小时,可折腾一宿,我已经累的快昏迷。 不过昏迷前我还是强撑着问胡嫣然,她咋把那老登治成那样。 我知道她爱撕牛肉干,可还是第一次扒了皮撕。 胡嫣然给我看了看她小手指上一块指甲盖一半大小的烫伤,我算是明白了。 这是美人皮被烧伤了才发这么大的火。 说实话,我炒菜崩油的印记都比她这个大。 以后我可得小心些,可千万别让胡嫣然磕了伤了。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眼已经是中午。 家里十分安静,我推开房间门,屋里竟然站着十来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陈先生,我们家公子想见你。” 为首的男人一脸凶光,我妈跟我姥,刘亮三个蹲在厨房里,透过透明拉门小声议论着什么。 黄天赐蹲在一个人的脑瓜子上,那人被压的时不时低头,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走吧,还你家公子,大清早亡了。” 我没把那男人放在眼里,淡定的跟着他上了车,胡嫣然跟黄天赐不声不响跟着,到了医院,三个畜生在一个独立病房团聚,朱一智跟富炎杰就剩一口气吊着,竟然还想见我。 “哎呀,妇炎洁,你还记得我吗?” 见我先开口,富炎杰有些愣神,似乎在回想我应该是替谁寻仇的。 “你不记得我了?看你这记性,咱俩从小就没见过,一直都是你在你家玩,我在我家玩。” 第17章 精神病 “你他妈耍我!” 富炎杰反应过来,对着我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耍你咋地?” “操你妈!你们给我弄死他!” 几个西装男磨拳霍霍朝我围过来,我眼皮都没眨,先伸手想碰我的被我一鞭子砸断了胳膊,其余人骂骂咧咧一起动手,病房门却被大力撞开。 “谁是苟栋席,富炎杰,朱一智?” 警察鱼贯而入,我指了指床上三具浑身缠满绷带的“木乃伊”。 柳风跟那男的还是太仁慈了,折腾富炎杰跟朱一智这么久,他俩竟然不用进重症监护室。 “你们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老子让你们局长乌纱帽不保!” “真能吹牛逼!” 我不咸不淡嘲讽一句,富炎杰竟然不顾自己满身伤,扑过来想打我。 看到他狼狈的落在地上,我赶紧好心的上前去扶他。 “啊!我草泥马!”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脚在他的烂手上又使劲撵了撵,我才大摇大摆率先走出病房。 警察将三人用轮椅推走,剩下那几个西装男想跟出来,门却被“砰”的一声关上。 接着几人呕吐声不止,持续十分钟才没了动静。 我透过房门玻璃都能看出来里面冒着黄烟,黄天赐来之前特意吃了油炸豆,本来想给富炎杰三人送个大礼,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被带走了。 “这下他们别想翻身了!” 因为刘亮把三人之间互相攀咬的录音传到网上,这件事在当地彻底引起轰动。 富家再牛逼,也不是没有政敌,后续的事情不用我们插手,送上门的把柄他的对家就能把他锤死! “万生哥,你咋回来了?没事吧?” 我到家时正赶上吃饭,刘亮赶紧给我盛了一碗,我刚坐下,警察敲响了我家门。 “陈万生你涉嫌非法拘禁虐待富炎杰三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好家伙,这几个畜生死到临头竟然把我给告了。 不过无所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跟着警察离开,对于他们的指控我供认不讳,只是当我妈给我找的律师拿着我的精神诊断证明时,那三个畜生得意的脸绷不住了。 “不可能!那证明是假的!是假的!他不是精神病!不是!” 富炎杰歇斯底里,他死也想不到我会跟他玩这么一手。 我被无罪释放,出于人道主义,我妈愿意赔钱,只是他家全家都被抓,钱都不知道赔给谁。 “妈呀那瘪犊子刚才的表情差点把老子笑死! 他肯定想不到,你是真有病!” 黄天赐头一次这么高兴,他说的没错,我从小就是傻子,去开证明时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我胡言乱语,就连最专业的机器都看不出我是装的。 哪怕刚刚警察当场让人对我进行精神检测,我也是有病,精神病! 既然他们利用这么一张证明做尽了恶事,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刘亮终于敢回家,明天刚好元旦,我本来想找人收拾房子,我妈却说分开住还是不方便,干脆买个独栋别墅,正好她认识做房地产的朋友。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姐她们一到家,我们全家组团去看房。 “怎么了老弟?” 刚走出家门,我便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视线注视着我,我猛的回头看去,身后除了楼道口,并没有任何东西。 “走,别回头。” 黄天赐在我耳边低语一句,我装作若无其事跟我姐并排往小区门口走去。 “到底是谁?” 其实我心里有了猜想,但是还是想跟黄天赐确认一下,万一是我猜错了呢? “还能有谁?死长虫呗!” 果然,富家人现在自身难保,没机会再找我的麻烦,胡娇娇也被送回了狐狸洞,小黄皮子回来时带了不少礼物,说是胡家给的赔礼,也不能是胡家。 除去他们,跟我们有过节的,那就只有脾气暴躁的柳风。 我找了借口跟我妈她们分开,胡嫣然跟着她们,等她们走远,我跟黄天赐去了附近的小公园。 因为过节,人基本都在家里,公园冷清,只有三三两两打太极的老人。 “出来吧!” 黄天赐朝着我身后喊了一声,跟柳风在一起那个男人从我身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黄天赐!” 柳风化成人形,挺好的长相,可惜长了张嘴。 “小逼崽子,怎么跟你黄爷爷说话?” 不得不说,黄天赐不仅在黄家辈分高,在五仙之中最低也是爷爷辈。 柳风听名字就知道,跟柳剑一个辈分,叫黄天赐爷爷不为过。 第18章 救赎 “柳哥,有话好好说。” 既然他得管黄天赐叫声爷爷,我也不跟他客套,倒是柳风,似乎没想到我们这么不要脸,气的额头都暴起青筋。 这脾气,跟他的长相严重不符。 “哼!你们摆了我一道,不打算给我个说法?” “哎?你这么说话我可不乐意了!那个谁,你叫啥?你承不承认人是你绑的?是我!我替你认了罪!你们还来要说法?” 那男人没想到我直接手指着他质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谁用你们多管闲事?我们本来就没想让那两个畜生活着离开!” 柳剑一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表情,我火气噌噌的往上冒。 “不是大哥你说话呢?你把人弄死了不用挨雷劈啊?人家胡娇娇都找上你了!那是胡天清玄孙,不把你劈的外焦里嫩算你皮厚! 再说了,对于他们来说,死未免太轻松了,他们伪造精神证明,以前干的事儿被重审,少不了挨抢子儿!让他们明明白白的等死不好吗? 为啥你非得沾上人命?” 柳风被我怼的无言以对,表情慢慢缓和了不少。 “你顶罪你咋没事儿?” “我精神病啊!” 到最后,柳风收起孤傲的态度,对着我跟黄天赐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交谈中,我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张阳。 今年28岁,身世也比较坎坷。 他爸也是有钱人,只是他妈的身份不太光彩。 原本他妈想借着他上位,却没能如愿,一气之下将张阳抛弃,自己出了国,从此再也没有音讯。 张阳捡过垃圾,跟野狗抢食,活的异常艰难,好在十八岁那年,他爸的大儿子得了癌症,他爸想起了他,想认他回家。 张阳不愿意,自己住在离市区不远的村子。 因为童年那些经历,张阳防备心很重,人也孤僻,虽然住在村里,却从不与任何人说话。 只有一个人不害怕他。 是那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太养的小孙子。 他只知道那孩子叫阳阳,总是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他阳阳哥哥。 “他总说,让我叫他小阳阳,我是大阳阳。” 张阳并不喜欢小孩子,哪怕阳阳很听话很有礼貌,他依旧冷冰冰,以为时间久了小屁孩自己就不理他了。 可哪怕他一直拒人千里之外,小阳阳看到他依旧甜甜的叫阳阳哥哥。 小阳阳会把手里的馍馍送给张阳吃,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孩子出生就有很严重的病,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 老太太无儿无女,把孩子捡回来,靠捡垃圾卖废品养活孩子,后来又到学校门口去摆摊,卖些手工做的小玩意。 “有一天我家老头子叫人把我接走,说带我去北京旅游,我鬼迷心窍跟着去了,小阳阳就是这个时候出了事。 我在北京玩了七天。 回家时,窗台上放着个风干的馍馍。 我知道是阳阳送来的,他经常送东西给我,我不在家他就放在窗台上。 我从北京带了不少点心,我想着别欠那小鬼的人情,可我提着东西去他家时,发现房门开着,当时刚好有邻居路过,看到我愣了一下。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站着。 我说我找小阳阳,那邻居怪异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他说阳阳死了,他奶奶也死了!” 张阳声音哽咽,捂着脸发出痛苦压抑的哭声。 “他说……说阳阳跟他奶奶死的很惨,尸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我原以为那三个畜生会被判死刑!可那邻居告诉我,他们年龄很小,还有精神病!” 张阳突然就不想活了,他想亲手弄死那三个禽兽,可其中两个一个是高官之子,一个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哪怕他想跟他们同归于尽,也始终找不到机会。 他放下了心里对父亲的怨恨,回了张家,想利用张家的势力给小阳阳报仇。 那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冰冷的心早就被那个小小的身影融化,可老天太过残忍,带走了他生命里唯一的救赎。 张阳在张家也没待几天,他爸心梗突然去世,原配直接将他赶了出来,张阳心灰意冷离开了吉省,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受伤的柳风。 救了柳风后,张阳跟着柳风在山中修行,心里却始终没有放下对三人的恨。 柳风用了十年时间恢复,张阳立刻带他回来报仇。 “小阳阳这辈子这么苦,下辈子一定会享福的,如今三人都遭了报应,你也要向前看。” 张阳沉默片刻,说以后会跟柳风回山里,再也不问世事。 他无亲无故,这样也好。 第1章 倒大霉 “陈万生,你今天咋来上学了?” 我一进教室,前座男生像见了鬼一样。 我偷摸看了一眼手机,今天礼拜三,是上学啊。 “你到底干啥的,你咋老不来上学呢?” 上课铃已经响了,我没再跟他说话,我也想上学,奈何总有事。 不过我看他面色不太对劲,鼻梁上有道青筋,嘴唇也有些发青。 这是倒大霉的面相,轻则受伤重则送命。 “你小子现在还凑合,可算上道了!” 黄天赐摸了摸我的头,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这么正经的慈爱,我太不习惯了! 出于职业道德,下课后我还是拦住了想出教室的他。 “李鸣,你最近没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儿?” 李鸣有些懵逼,问我什么意思。 “我看你面相不太对,最近可能要倒霉。” “不是,陈万生,你他妈有病吧?你才要倒霉!你下楼摔断腿!反弹反弹biu~biu~biu~” 李鸣用手对着我做打枪状,一时间我有些怀疑他是个傻逼。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提醒他了,他不信我还骂我,那我也没有招。 上午第四节课,还有十分钟放学,我手机突然震动,偷偷打开一看,是程队发来的信息。 富家利用职权贪污受贿转移资产,甚至办了漂亮国的绿卡准备跑路我,这次直接牢底坐穿。 富炎杰非说自己有精神病,闹着上诉,我突然又不想他等死了。 他不是说自己有精神病吗? 我让黄天赐在他做精神测试时折腾他,医生诊断他患有重度精神疾病,必须送到精神病院。 原本她姑姑的对手成了新院长,还有那些受害者,富炎杰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一定多姿多彩。 至于另外两人,胡嫣然亲自去慰问了一番,苟栋席直接吓破了胆,死在了里面。 朱一智已经成年,依法被判处了死刑。 而朱一智他爸朱才冠,在富家落马之前因为搞破鞋被他老婆抓了个正着,当场给挠个满脸花,还伤了命根子,被赶出家门,没几天因为捡马路中间的小面包冲到马路中间被车撞死。 当时他跟他老婆还没离婚,他老婆立刻签了谅解书,不用司机赔一分钱。 想当年,那个为女儿拼命被撞死的父亲,就是他雇的人! 希望这样的结果,能够慰问那些怨死的可怜人。 “哎我艹!” 我按灭手机屏幕,准备收起收拾,铃声一响立马去食堂干饭,李鸣回头看我一眼突然低声叫了一声。 我缓缓抬起头,正对上班主任那张带着死亡凝视的大脸。 “陈万生!你给我出来!” 我悻悻的出了教室,心里纳闷这老师怎么突然出现在后门,吓死个人。 他要没收我电话,我没办法,只能让我妈给他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他大概想起来上次郝建卖符纸我被抓走的事儿,奇怪的看了我几眼,还是把手机还给了我。 我把富家那些人的下场发给张阳,前阵子还说要跟柳风隐居山林的人立刻将自己送进了精神病院。 他想亲手为小阳阳报仇,至于是不是精神病,有柳风在,他必须是。 一切尘埃落定。 我也过了几天正常生活,直到第二周,周一一上学,李鸣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进了教室。 “能看出他咋的了不?” 我小声问黄天赐,黄天赐立刻出去找黄家查探。 午休前黄家便传回消息,这小子礼拜天骑自行车遇到马车的马毛楞了,给他踩了。 我就说他要倒大霉,奈何他不信呢! 中午休息时,我正给我姐发消息,问她寒假出不出去玩,李鸣扭扭捏捏的回头,对上他青紫交加的眼眶,我差点笑了。 “陈万生,你是不是给我下诅咒了?你说我要倒大霉,我就倒大霉,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黄天赐默默往一旁躲了躲,我仔细闻了一下,李鸣身上有股一言难尽的味道。 “你掉粪坑里了?” 是那种农村大鸡粪坑的味儿,虽然很淡,但是很好分辨。 只是这事儿看黄天赐那反应,他是知道却没跟我说! “我礼拜六骑自行车让疯狗追,一时没刹住车就进了鸡粪坑,多亏有人路过把我捞出来。” “然后你礼拜天骑自行车被马踩?” “好啊陈万生,果然是你干的!” 李鸣拍了一下桌子,大概扯动了身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我没事儿闲的害你干啥?我提醒过你,你自己不小心赖谁?” 谁见过这么犟的人,头一天刚掉粪坑,第二天还出去骑自行车,那自行车镶金边了还是咋的? 第2章 哪来的苹果 “陈万生,说实话我早就感觉你一天神叨的,你到底对我做啥了你给我解开!” 李鸣说着突然笑的贱兮兮的,手在书包里摸半天,掏出个大红苹果,用手擦吧两下就往嘴里送。 “哎!别吃!” 我一巴掌拍掉他那冒着黑气的苹果,李鸣心疼的赶紧捡起来。 “你干啥你?想吃我给你掰一半!你瞅着的,都磕破了!” “大哥,你这苹果哪来的?” 李鸣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 “这是我上礼拜休息回家的时候扶了个摔倒的老头,他穿的怪好的,手里拎了不少苹果,都给我了。” “你吃了几个?” 上周,正好是我发现他面相不对的时候。 这苹果外表上看着又红又大,实际里面都是黑乎乎的阴气,明显不是给活人吃的! “吃俩,我拿回家我爷不让我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我就藏起来,昨天回学校都带回来了,下午放学你跟我去寝室,我给你拿一个,看把你馋的!” 李鸣一副大方的模样,他虽然说话不中听,但人还行。 “这苹果有问题,你爷说的对,从小老师没教你啊,陌生人给的东西不吃不吃吗?” 他说他是大上周五晚上回家,在快进村时遇到的摔倒老人,老人穿着一身崭新的唐装,虽然趴在地上,却面色红润。 我怀疑他扶的未必是人。 谁好人家的老头大晚上出去买苹果,那村子离市区不近乎,附近镇上的水果店早早都关门了,而且李鸣并不认识那老头,说那老头根本不是村里的。 “陈万生,你那意思这苹果里下毒了?我都吃俩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可不是好好的,周六刚掉鸡粪坑,周天被马踢,可真是好好的。 他说这话也不嫌脑袋上的大包疼。 “我不跟你磨叽,你遇上脏东西了,你要信我,把这符纸拿回去烧成灰喝了,吐完就好了,你要不信……你爱信不信吧!” 我起身出去上个厕所,李鸣嚷嚷着我封建迷信,跟郝大仙儿一样都是骗子。 “那傻逼比你还缺心眼。” 黄天赐看到他把符纸团吧团吧扔到了垃圾桶里,我冲他要给我一个苹果的份上,该说的都说了,他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能不能别把我们放一起比较?” 我感觉现在智商还挺在线的。 下午是一节英语课,两节计算机一节自习,上完英语,我收拾好东西,自习课也在机房待着,机房离大门近,放学我就直接走。 “奶死吐泥鳅……奶死吐泥鳅……” 黄天赐学了这么久,依旧只会吐泥鳅,不过他比我强一点,我连吐泥鳅都不会。 “陈万生,你是神棍吗?你的符纸多少钱啊?有没有不挂科符?” 我一进机房,立刻有几个人不怀好意的凑上来,我警告的看了他们一眼,没吱声,找到一台空机器做好。 “哎你咋不搭理人呢?我妈说了神棍出马仙都是精神分裂,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面对眼前我都叫不上名字,却对我不依不饶的人,我嗤笑的点点头: “我有精神病,你知不知道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 那人被我盯的发毛,悻悻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李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坐在我我身旁,手里还拿着咬了几口的大苹果。 “这苹果,就是甜!就是脆!” 他张开大嘴咔嗤咔嗤嚼着苹果,眼神还得意的看着我,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开机的时候发现电源没插,伸手去插电源的时候突然触电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过电,也没这方面常识,本能的离他远远的,免得连累到我,好在有人反应快,踹掉了拖把头,用木头棍子把插头从他手里扒拉下去。 李鸣被电的整个右手手心焦黑,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对上前查看的同学视而不见,一双眼睛里带着恐惧,直勾勾的看着我的方向。 “陈万生……救我呜呜呜……” 他这是终于知道害怕了。 “我不是给你符纸了,也告诉你怎么用了?” 听我提起符纸,李鸣爬起来出了机房。 “肯定回去翻垃圾桶去了,老子去看看!” 黄天赐幸灾乐祸的跟在后面,我捡起地上的半拉苹果,掏了张符纸贴了上去,苹果瞬间腐烂变成黑色。 “这……变戏法呢?” 之前说我是神棍的同学脸上带了些不自然跟后怕,接下来的课是计算机老师上过的最安静的两节课。 放学铃响起,我第一个出了机房黄天赐像家长一样等在门口: “那逼崽子把符纸找出来直接烧灰儿喝了,现在还没吐干净呢!” 第3章 非骑不可 “活该。” 我倒是不讨厌李鸣,毕竟他敢扶老头,这一点挺值得敬佩的。 现在的老头可不好扶,整不好就被讹上。 这小子心眼不坏,就是缺点。 “走吧,姑奶奶今天要吃铁锅炖,咱们赶紧回去。” 我妈直接买了栋拎包入住的二手别墅,上周六风风火火的带着我们一大群搬了家,分好了各自的房间。 最高兴的就是我姥,她很喜欢胡嫣然,还让胡嫣然有空把美人皮脱下来让她欣赏欣赏,光是听着都听得我都头皮发麻。 “哎——陈万生——呕——等等——呕” 身后有人喊我,我回头一看,李鸣嘴角流着黑色的液体,一边往我这边跑,一边往外喷射黑色的像鼻涕粘液一样的东西。 “别过来!” 李鸣在我面前十多米的地方停下,先是蹲下吐个昏天暗地,还不忘让我先别走。 我静静地等着他吐完,李鸣终于开口: “陈万生,我妈给我打电话!我小弟……我小弟掉鸡粪坑里淹死了!苹果!一定是苹果,我昨天回来前给他留了一个……” 李鸣说他小弟今年才六岁,因为超生,户口落在了他没孩子的大姨家,平时也是大姨跟大姨夫养着。 这眼瞅着要上学了,大姨怀孕了,李鸣他妈才给孩子接回来。 没想到回来没几天,竟然丢了性命。 “陈万生,你救救我小弟吧!” 李鸣扑过来要抱我的腿,我怕他嘴角的东西蹭到我裤子上赶紧往后躲。 “你刚才不是说了,你小弟失踪半天才被”发现,已经死透了,我没办法,你节哀吧。 我是出马弟子,不是阎王爷,是真救不了。 “可是……可是我小弟才六岁啊!” 李鸣哭的真心实意,我心里也替他小弟惋惜,如果那老头不是人,那就是在找替身,他小弟吃了苹果,就是答应了做替身。 李鸣之所以捡回一条命,是因为他大了,火力旺,小孩子自然没有这么幸运。 “你别哭了,我跟你回家看看吧。” 真招惹了脏东西,那东西不会因为害了一条人命就罢休,肯定还要缠着他家。 我跟李鸣说清楚我看事儿的规矩,他做不了主,给他妈打了电话,他妈愿意花钱,这才松了口气。 “陈万生,你等着,我去车棚子取自行车,我驮你回去!” 我赶紧拦住他,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爱骑自行车。 “咱俩打车吧!” 李鸣不愿意,竟然给了我地址,让我先打车过去等他,他骑车回家。 这个自行车是非骑不可。 我也不跟他犟,给我妈打了电话,就打车去了李鸣住的李家村。 “你说李鸣他小弟还有救吗?” 主要这孩子太小了,真挺可惜。 “你别问我这二逼问题!” 黄天赐不耐烦的骂了一句,一路上却招了几只小黄皮子先一步到李家村打探消息。 等我们到村口时,几只小黄皮子已经等在那里。 “老祖宗老祖宗!” “那小子怎么回事?” 黄天赐问的是李乐,也就是李鸣的小弟。 “回禀老祖宗,李小乐做了替死鬼,魂魄已经下了地府。” “可知道谁把他带下去的?” 黄天赐就是嘴硬心软,嘴里说着救不了,转身又打听起李乐。 听完小黄皮子们汇报,黄天赐让我在村口等李鸣,他亲自下地府看看李乐在哪儿。 我在村口蹲了四十分钟,李亮骑着他的破旧二八大杠终于嘎悠回来。 就这车还想带我?这是想让我坐前面横梁上。 “陈万生,上车,我带你去我家!” 我瞥了一眼乱晃的车圈并没有上去,而是让他下来推着车走。 “你在哪里遇到的给你苹果的老头?” 李亮转身指了指村口石碑的地方,告诉我就是那里。 我看了几眼,此时那地方没什么异常,便跟他回了家。 还没进李亮家大门,院子里就有两个女人痛苦的哭嚎声。 “是我妈跟我大姨。” 李乐出生的时候就是大姨养着,回家没多久就丢了命,她大姨哭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我好好的小宝……怎么让你接回来一个月都不到……就……就……就没了啊……” 大姨挺着大肚子坐在椅子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身侧的女人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双目失神,对于大姨的叫骂始终无动于衷。 “妈!” 李鸣喊了一声,沉默的女人不再沉默,起身抱住李鸣: “儿子……小宝没了……没了……” 李鸣轻拍着他妈后背安抚,眼泪也唰唰的往下流。 “你还回来?都赖你!都赖你个瘪犊子!” 第4章 缝尸匠 房门口白发苍苍的老头颤抖的抬起胳膊指着李鸣,李鸣显然有些害怕老人,下意识的躲避老头的视线。 “爷,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啥用?小宝能活吗?小宝能回来吗?你个畜生!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弟弟!” 老头举着巴掌打在李鸣身上,力气用的极大,把李鸣拍的直踉跄。 “大爷,这事儿不怪李鸣。” 我想劝两句,老头突然转头看向我,我跟他对视,发现他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阴气。 “大爷,你身上阴气挺重啊!” 我仔细探查一番,确定他是活人,但是身上沾染的死人气息就像是被腌入味儿的咸菜,已经跟他融为一体。 他应该做过死人营生。 “你小子有些能耐!大爷我是缝尸匠!” 我们谁也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隐瞒自己身上的秘密。 “小子,我家这事儿你别管了,你也管不了,哪来的回哪去吧。” 老头看出我的身份,竟然直接开口撵人,李鸣硬着头皮拦在我面前: “爷是我请他回来救乐乐的!” “哼!你当他是阎王爷还是玉皇大帝?小乐已经死了!他凭啥把人救回来?” 李鸣无言以对,我把他拉开,直视老头有些浑浊的双眼: “我不是你请来的,你没资格赶我走。” 不是我不尊老爱幼,是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看上我,我也没有热脸贴冷腚的习惯。 老有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李鸣一眼,推开门进了屋。 房门被重重的摔上。 “这是小鸣的同学吧?老头子就这脾气,你别见怪啊。” 我朝李鸣他妈摆摆手示意没事,便在院子里观察起来,李乐的尸体就在院中,我上前轻轻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恶臭味仿佛解开了封印直冲天灵盖,直达上颚。 强忍着恶心,我看清了李乐那张被憋青的脸。 他身上被简单清理过,可还是粘粘着不少污秽之物。 “他咋掉粪坑里了?” 李鸣他妈嗓子沙哑带着哭腔,说李乐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不知道怎么就骑进去了,现在虽然是冬天,也下了场雪,可那粪坑却没被冻住。 “那养鸡那家怎么说?” “这……” 李鸣他妈语塞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李鸣拉了拉我的衣袖把我拉到一旁: “养鸡那家原本是外地人,我听别人唠嗑说,那家人当年养鸡挣了不少钱,可不知道怎么的,他家老头突然死在家里,鸡也都死了,他在村里闹腾许久,非说是村里人眼红害了他爹,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离开了村子再也没回来过。” 如果这么说,那个鸡粪坑这么多年早就应该干了,怎么可能淹死人? “我小时候我爷就跟我说让我离那家远点,可他家正好在道口,根本避免不了从那路过。” 李鸣颓废的垂着头,跟他妈坐在一起,大姨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我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或许老头子知道什么,只不过他未必愿意说。 他是缝尸匠,这一辈子也算是啥都见过了。 “小先生!” 我愣神之际,门口一只小黄皮子探头探脑的喊了一声,我走出去,刚好门外有个能坐人的石头。 “你可知道院墙外有个鸡粪坑那户人家?” 我坐好后把小黄皮抱到腿上,小黄皮呆萌可爱,伸出小爪子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爹不让我去他家那边玩。” 连黄皮子都不敢去,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等黄天赐回来我想去看看。 “陈万生,你看到我小弟了,你快救他啊!你咋在这玩黄皮子呢?” 李鸣不知道又抽什么风找了出来,他小弟都硬了,除非黄天赐能把他的魂儿带回来,再烧个替身糊弄糊弄下面,不过从地府带人回来,好像不大可能。 “老仙下去查了,你等他回来的。” 李鸣理解能力绝对有问题,我的意思是再等等了,老仙儿不在我没办法,他却大喊大叫的进了院子: “妈!大姨!我同学说我小弟能救!” 我…… 我始终坐在门口,院子里李鸣他妈还在小声哭泣,大姨还在扯着嗓子骂,也没个人把孩子抱屋里去好好擦洗,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在乎孩子。 黄天赐回来时我屁股都麻了,天也快黑了,我看了看他身边,没有小男孩的鬼魂。 “妈的,老子没找到那小子,他不是被鬼差带走的,怕是被小鬼勾了魂魄藏了起来。” “那还有救吗?” 黄天赐摇头: “费劲,他被藏个十年八年,尸体都烂成骨头架子了,救个屁!” 第5章 混乱 院子里骂人的骂累了,抹眼泪的也抹累了,除了李鸣偶尔咳嗽两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这一家子也不给孩子安排后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咱俩去养鸡那家看看。” 我让小黄皮子带路,很快到了淹死李乐那个鸡粪坑。 正如李鸣所说,粪坑就在院墙外面,下面是村里土道,正对着一个小路口。 院墙内寂静无声,我发现刚才跟我们过来的狗到了这都不叫了,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往回跑。 这院子乍一看是路冲房,如果有车经过,大灯照到院子,长期在里面住对人有不好的影响。 但是这是村里,这条路除了自行车,基本过不了十分轮的,所以虽然位置不好,却也没别的毛病。 “我滴个亲娘嘞!” 黄天赐抬头瞅了一眼院子上方的森森鬼气,拉着我就要走。 “咱俩不进去看看啊?来都来了。” 我摸了摸兜里揣着的杨光送我的小木剑,心里虽然忐忑,却也想进去一探究竟。 “我发现你现在是真虎逼!你看那鸡粪池那阴气,都他娘缕缕往出冒,你要看你看,老子不看。” 我朝鸡粪池走了几步,里面竟然像开锅了一样,鸡屎沸腾,冒着大泡,大泡炸开稀屎飞溅,味道比夏天还重,晕的我干呕几声退了回去。 “这地方不对劲,先回去,明天让胡嫣然来看看。” 黄天赐拎起看热闹的小黄皮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跟在后面,心里总觉得这个鸡粪池跟上次在溪市遇到的那个鬼门挺像。 可这不年不节,鬼门不应该出现。 我跟李鸣打了个招呼,约好明天再来,让我妈给我打了个车接我,直接回了家。 李鸣不想让我走,他总说我神神叨叨,我上车前却拉着我的胳膊悄咪咪的说他爷有问题。 我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他说他无意间看到他爷爷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李乐的尸体,嘴角挂着阴狠的笑。 难不成这李乐是老头子害死的? 没想到就一个普通同学,家里也有这么多乱糟事。 我把我对那个鸡粪坑的猜想告诉胡嫣然,胡嫣然跟黄天赐都沉默了。 尤其黄天赐,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我心里更加确信那处就是鬼门,而且此事影响一定很大。 “如果真是鬼门,那就太不对劲了。” 黄天赐思考一下,决定联络附近的胡家,让他们将此事上报,如何处理再由上面或者下面定夺。 鬼门连同阴阳两界,我们处理不好那要惹出大祸端。 第二日我跟李鸣都请了假,我起早就打车去了李鸣家。 院子里围满了人,比昨天还热闹。 李鸣大姨哭嚎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李乐的尸体: “我的乐乐没死!你们不是请大仙儿了吗?今天谁想把乐乐带走,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 大姨哭的真切,看得出来对这个孩子感情很深,可昨天却丝毫没有给孩子清洗身上污秽的意思。 李乐爷爷,那个老缝尸匠黑着脸怒斥他大姨: “赵小芳!这是我老李家!我老李家的娃我想咋办就咋办!你再敢胡搅蛮缠,你别怪我不顾念两家情分!” 李鸣大姨不为所动,老头身旁一个模样跟他七分像,却一脸凶相的男人伸手就要扯大姨,李鸣他妈赶紧拦住男人。 “李存!我姐还怀着孕,你要干什么!” 李存一把甩开李鸣他妈,李鸣拿起板锹横在他妈面前: “爸!今天你要动我妈跟我大姨,我就跟你拼了!” 好家伙,听名字我还以为李纯跟李鸣一个辈分,没想到竟然是他爸。 这一家的关系也太紧张了! “好你个逼崽子,你敢跟老子叫嚣?老子打死你……” “够了!” 我大吼一声,院子里几人齐刷刷的看向我,老头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注意看根本捕捉不到,好在我到了门口就一直盯着他。 “小伙子,老头我要给小孙子下葬了,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忌讳多,你最好不要捣乱!” 我没理会他,李鸣却像有了主心骨,把铁锹一扔就站到了我的身后。 李鸣大姨也眼含热泪的看着我,我是实在分不清她对这孩子是虚情还是真心。 “大仙儿啊,你救救我的乐乐呀!” 我扶起大姨,有些抱歉的开口: “对不起啊大姨,昨天老仙儿去地府查看,李乐不知道在哪里,救活是不太可能了……” 李乐大姨听完瘫坐在地上,红肿的双目失去了神采。 “乐乐很乖的,他不可能一个人去那边骑自行车!乐乐被人害了!被人害了!大仙,我给你钱,你帮我杀了害乐乐的人!” 第6章 阴日阴时 “大姨,杀人是犯法的。” 我有些无语,这都啥年代了,动不动就杀人杀人的,太平间那么多人,哪个也不是我杀的! “我可怜的乐乐!你们为什么非要抢走我的乐乐!” 大姨有些癫狂,却也分得清谁最好欺负,她薅住李鸣他妈的头发用力甩了她两个大嘴巴子。 李鸣他妈的脸瞬间红肿起来,李鸣一看自己妈挨打,立刻急了,伸手就要推他大姨,我赶紧把人扶稳,这肚子最少七八个月了这个时候最怕有闪失。 “死者为大,你们这样吵吵闹闹,乐乐只会不得安宁!” 见我没帮任何人,李鸣他爷语气也软了: “小芳啊!叔知道这孩子是你养大的,你们有感情,那他还是我小孙子呢!我们把他接回来供着还来不及,哪能害他?” “你放屁!你个老东西!你成日跟尸体打交道,一股子邪气,谁知道你是不是让乐乐替你挡灾了?” 大姨话糙理不糙,我确实注意到老头子脸上有些不自在,不过他隐藏的很好,只是眨眼间神色便恢复如常。 “赵小芳!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存嗷的一嗓子,把两个女人吓的同时缩了脖子。 我看了看四周看热闹的人,其中不乏有人小声议论,说李老头早年缝尸体一定犯了忌讳,这才报应到小孙子身上。 面对流言蜚语,李老头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目光越发冰冷,好像随时要上手抢孩子。 “这么的吧,大姨说孩子是让人害的,你们在这掰扯没用,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到时候法医验尸就真相大白了!” 李老头愣住了,他没想到我竟然会报警,气的颤颤巍巍指着我,差点晕厥过去。 “谁让你报警的?你个小杂种!你是出马弟子!你竟然报警?你们马家的脸都被你丢净了!你小心天打五雷轰!” 面对老李头的指责,我朝他吐了吐舌头: “略略略反弹!” 警察来的时候,老李头干脆往地上一躺耍起了驴: “今天谁敢带走小乐我老头子就一头撞死!你们警察逼死老百姓了!大家伙都看着啊!警察逼死老百姓了……” 不过他这一套对警察没用,反而因为他满地打滚,警方更加怀疑李乐是被人所害。 李乐尸体被带走,李存捡起地上的板锹就要拍我,我也学着李老头大喊: “唉呀妈呀杀人啦——李存光天化日杀人啦—大家都看着啊!” 李老头被我气的两眼一翻,嘴角涌出白沫,直接抽了过去。 李鸣母子完全懵了,我扶起大姨给她找了个凳子。 “现在李乐的魂魄找不到,你们把他生辰八字告诉我,等天黑我去鸡粪坑那里叫叫魂。” 大姨立刻把李乐生辰八字打在我手机上,我一看,果然是阴日阴时生人,来时胡嫣然说过,阴时阴日之人平时容易招邪祟,死后魂魄跟尸体也有大用。 比如,扰乱鬼门秩序,让本不该出现的鬼门现世,甚至开启。 “大仙儿,警察把乐乐带走,是不是要把他开膛破肚啊?” 我安抚了大姨两句,不把李乐尸体带走,我怕有人用李乐尸体作乱。 李家人各怀心思,除了李鸣,我无法确定谁好谁坏。 “逼崽子,我爸要是有事儿,你给我等着!” 李存拖着老李头进了屋,李鸣一脸懵逼,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陈万生,我小弟真没救了?” 这是他第九十八次问我,我心里没底,也没给他希望。 胡家下午派人找上黄天赐,只说上方不好插手凡间事,既然我们遇上了,就自己去解决。 听到这话时我脑袋晕乎乎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说话呢还是放屁呢! 啥叫自己解决?我解决好了还行,解决不好,上头还不一个雷把我给劈喽? 胡家人离开,黄天赐一层八尺高,虽然没指名道姓,可还是把胡家骂了个底朝天。 “行了!一会儿咱们过去看看。” 胡嫣然毕竟活了几百年,见过大风大浪,淡定的抹着护手霜,一双玉手护理的白白嫩嫩。 “再看挖你眼珠子!” 我赶紧收回视线,她可不是吓唬人。 “妈的让李鸣给坑了!这事儿现在我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了!” 我有些懊恼,没想到摊上事儿了,黄天赐却有些兴奋: “你小子!这事儿咱们办妥了,那可是大功德一件,到时候地府还不给老子搬个证书奖状啥的!” 他真是学两天英语学魔怔了,还要上奖状了! 第7章 夜探荒院 天黑前,我跟胡嫣然黄天赐到了鸡粪坑旁,胡嫣然嫌恶的皱着眉头: “把鬼门藏粪坑下面,怎么想的?” 我也好奇,胡嫣然说鬼门异常肯定是背后有人操作,而把鬼门打开,无非就是把下面的鬼怪放出来引起混乱。 能干出这事儿的人,用脚指头想也不是好人。 我想到给李鸣苹果的那个老人,也怀疑是李鸣的爷爷。 毕竟他是缝尸匠,别人不懂的,他懂。 夜幕降临,这院子上空比别的地方黑多了,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我们绕到大门旁的石头垛时,一道强光手电筒照在我身上。 我心里一咯噔,连忙回头去看,就看到李鸣拿着手电筒朝我走来。 “我跟你一起去。” “胡闹!这院子不正常,你回去等着,千万别乱跑!” 李鸣没办法,被我推走后从兜里又掏出个迷你手电筒递给我。 有了手电筒,我胆子大了不少,立刻翻墙进去。 一落地,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将我包围,我打开电棒在院子里晃了一圈,在看到房门处时倒吸一口凉气。 四周黑漆漆,唯有房门处被手电筒照亮,一个身穿红黑唐装满脸褶子却面色红润的老头面无表情呢站在门口,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身后窗台上放了几个通红的大苹果。 电棒差点掉地上,我壮着胆子朝他脸上晃了晃,那老头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隐约有些哗啦哗啦的轻微响动,我只以为是阴风吹的。 看这装扮,应该就是李鸣扶过的那个老人。 “你看他的脖子。” 黄天赐指着门口处,我再次把电棒照过去,仔细打量那老头的脖子。 只不过离的远,根本看不清。 老头也不动弹,我只能走近,这才发现老头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的痕迹。 就好像他的头颅被砍掉后又被人缝了上去。 “缝尸?老李头缝的?” “你再看!” 我目光顺着老头身体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终于在他褂子下发现了端倪。 那双脚虽然穿着老布鞋,脚背却鼓起来老高,看着不像是人脚。 难不成老李头给他缝了别的东西的腿脚上去? “进屋看看!” 我心里正忐忑,胡嫣然已经到了房门口,推开老头就要进屋。 那老头被她轻松推倒在地,发出“哗啦”一声,露出袍子下的支架,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纸人! 我跟黄天赐没有进屋,而是撩开纸人的衣服,这一撩黄天赐都差点吐了。 纸人肚子的地方有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肉块跟肠子散发一股腐烂的臭味,几条长蛆在里面钻来钻去,分明就是人的内脏。 不仅是内脏,纸人的头也是真的人头。 “咔嚓——” 房门被推开,胡嫣然手里拿着一张黑白老照片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照片上是个穿唐装的老头,长的跟地上的纸人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个啥啊?” “你不是说这家养鸡的死了爹就搬走了?我估摸这就是他那死鬼爹!” 黄天赐拿过照片仔细看着,突然指着照片下面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 “你看这是什么字?” 我凑上去用电棒照着,那行字奇丑无比,根本不是我们的文字,而是日子国的字。 “这老东西是个小日子?” 当年抗战胜利,也有一部分鬼子留在国内,没想到竟然被我给遇上了。 难怪这老登心肝肺都是黑的! “屋里还有啥?” 胡嫣然说屋里陈设很简单,两个破木头箱子,里面都是发霉长毛的破衣裳,除了这张照片,还有一个婴儿的拨浪鼓。 第一次遇到真鬼子,我问黄天赐咋办,黄天赐没有一秒犹豫就要烧了老头,胡嫣然拦住他: “这东西不简单,万一跟鬼门有关,你把它烧了,鬼门开了我们仨就够呛了!” “妈了个巴子!上头不办实事儿,干他娘的享受香火!我呸!老子放屁搁这撩着!以后他们求我成仙老子都不去!” 说罢黄天赐一溜烟没影了,留下我跟胡嫣然石化在原地。 “姑奶奶,你老弟这是跑了?” “应该……不能吧?” 黄天赐自然不会跑,我也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毕竟这院子里怪渗人的。 “对了,他家不是养鸡吗?咱俩去鸡房看看!” 胡嫣然不顾我的反对,捏住我的手腕就把我往房后扯。 房后还有一排红色砖房,正是用来养鸡的。 那砖房一个个黑色窗口像是野兽的嘴,直觉告诉我,里面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你个大老爷们慌鸡毛?我带你姥来都比带你强!” 胡嫣然不满我一直往后拽她,可我的目光却被架子上挂着的东西吸引。 “不是姑奶奶,你看那些都啥玩意啊……” 第8章 全家桶 胡嫣然也看到了,架子底下晃荡着三个人影。 “手电筒!” 我把光打过去,看清的瞬间赶紧把电棒关了。 那三个人影是三具尸体,一男一女还有个大概几岁的孩子。 男尸看着三十多岁,绳子挂在脖子上,舌头吐出来老长,眼睛睁的大大的,有点死不瞑目的意思。 他的尸体算正常,那女尸长发垂在身后,脸色惨白眼眶凹陷双眼外翻,没有黑眼珠子全是眼白,不同于男尸的死不瞑目,她的嘴角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双手捂在肚皮上,而那肚皮高高隆起,显然死时怀有身孕。 吊着她的绳子带着铁钩,勾穿了她的肩胛骨。 “嘀嗒——嘀嗒——” 因为女尸太震撼,我只看一眼心就砰砰直跳,关掉手电筒后,似乎有水滴落地的声音。 “怂样!” 胡嫣然无语的吐槽我一句,抢过手电筒又照了过去。 “妈呀!” 我死死捂住嘴,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随即躲在胡嫣然身后,刚要用力掐她,想起她宝贝她那张人皮,我又把手收了回来。 不是我怂,是眼前的画面太恐怖。 那女尸短短时间便换了姿势,刚刚手捧肚子,现在手却拖着一团黑乎乎的肉放在嘴边,嘴里咬着那团肉的一部分,肚子上破了个大洞,正往地上滴着黑色的血。 “她把孩子拿出来吃了?” 这哪里是女尸,分明是女鬼 胡嫣然显然也被膈应到了,骂了两句把手电筒朝女尸砸过去,女尸依旧保持着嘴里塞孩子的姿势,没有要多的意思,甚至眼白都没转动一下。 好像她根本动不了,可要是真动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咋跑她嘴里去的? 而且孕期这么以这么离奇的方式死亡,十有八九会形成子母煞。 不过我并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煞气,一时间分不清她是个什么东西。 “跟那个老毕登一样!” 胡嫣然艺高人胆大,拉着我上前,撩开女鬼头发,果然在她脖子上也有一圈像蜈蚣一样的痕迹,她的头也是被缝上去的! 那小孩子的尸体之所以能判断是小孩,完全是因为他的身高,也就一米多点,全身像被风干了一样,只有一层蜡黄的皮包裹着骨头,身上没有一根毛,双腿间倒是有个小凸起,看样子是个男孩儿。 “这些人应该是一家人吧?养鸡那家人?李鸣还说这家子老头死后就都搬走了,这分明是让人做成全家桶了!” “别乱说!以后姑奶奶我还吃不吃炸鸡?” 胡嫣然让我出去等,她自己脱了人皮小心翼翼放在我手上: “你要给我磕了碰了,后果你知道!” 我点头如捣蒜,不用她说,我就是自己死,也不让她的人皮掉一根汗毛! 回到前院,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往房门的方向看了看,黑灯瞎火也看不见唐装老头还在不在那里,不过我感觉他好像不在了。 “咕嘟……咕嘟……” 熟悉的声音在院墙边响起,墙外的粪坑又沸腾了。 黄天赐跟胡嫣然都不在身边,我手里还捧着胡嫣然的皮,只能蹲在原地不动,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声音。 一开始还是冒泡声,可声音越来越不对,渐渐夹带着低声的嘶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粪坑里出来了。 村里的狗不约而同开始狂吠,嘶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我实在蹲不住,万一鬼门里的东西出来了,全村都得遭殃。 “小先生!”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小黄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身边。 “你怎么进来了?快回洞去,你把这张人皮带走,切记不能伤到人皮。” 我担心外面的情况,只能把美人皮递给小黄皮,让它带回去。 黑暗中小黄皮的眼睛格外的亮,它郑重的收好人皮: “小先生,你放心,这人皮既然这么重要我,那肯定帮你保管好!” 小黄皮子说完没有犹豫,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只血红的手拎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救命!你知不知道我二太爷爷是谁?我二太爷爷乃大名鼎鼎的黄沙洞黄天奇,你敢动我,我二太爷弄死你!弄死你全家!!” 小黄皮双脚离地胡乱踢着,怀里紧紧护着胡嫣然的皮,胡嫣然将它放在地上,将手掌摊开在它面前。 “姑奶奶,你别逗它了,鬼门里的东西好像出来了!” 小黄皮虽然见过胡嫣然,却没见过脱了皮的胡嫣然,一时间抬头看到她的全貌,嗷的一声就要仰头倒下去。 “你瞅你把它吓的!它二太爷可是黄天奇!” “黄天奇是谁?黄天赐的兄弟?” 胡嫣然穿上皮不以为然。 “我也不认识。” 第9章 放鬼 胡嫣然带着我跟小黄皮子翻到墙上,墙角下的鸡屎溅起来老高,差点崩到我们。 翻涌的屎坑中露出一个个黑乎乎的脑袋,接着是脖子,上半身,直到最后双脚离开粪坑,嘶吼着朝村子里走去。 “鬼门开了!” 胡嫣然面上带着纠结,我知道她想出手又嫌膈应,毕竟那些东西身上挂着一堆屎,想不粘到几乎没可能。 “姑奶奶,你俩在这等着,我去拦一拦!” 我把小黄皮子塞进胡嫣然怀里,抽出绕过粪坑跳了下去。 那些鬼物可能刚出来,也被鸡屎泡的够呛,因此行动比较缓慢,我猫着腰在旁边快步追上去,很快追到可最先出来的几只。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无头鬼。 他身上穿着褐色的衣裤上衣背面隐隐能看出个囚字。 至于为什么是褐色的衣服,大概是被染上色了。 那东西停在离路口最近的人家门口,似乎在等着后面那几个。 院子里的狗都叫的差声了,主人终于开了灯,很快我便听到开门声。 “谁呀?谁在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似乎想要打开大门,又像是被狗绊住了,他在门里骂狗的声音我听的真切。 是家里的狗咬住了他裤腿子。 “别出来!把门锁好!” 我朝着门内大吼一声,里面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好在那声音越来越远。 “吼——嗷——” 几个鬼东西发现了我,纷纷张开双臂朝我扑来,随着它们的动作,胳膊肘子处的鸡粪掉在地上,味道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忍不住干呕两声,硬着头皮抡起武王鞭就砸在无头鬼的脖子上。 “呕——卧槽尼玛干死你——呕!” 我边吐边抡,武王鞭上挂满了鸡屎,我的呕吐物喷了那几个鬼物一身,有两个倒霉鬼被我砸的脑浆迸裂,歪着破碎的头瘫在地上,将无头鬼绊了个跟头,我趁机用武王鞭捅穿它的胸膛。 缠斗中后面的鬼物已经赶了上来,接连呕吐让我有些力竭时,一个黄色身影甩着身上的鸡屎冲了过来。 “这群狗东西都被老子赶出来了——呕——老子吞了你们——呕!” 竟然是黄天赐! 不过黄天赐嘴里喊着要吞了那些鬼物,却在喊完紧闭嘴唇,根本下不去嘴。 有了黄天赐,我得以喘息,恢复些力气后再次冲向鬼群。 黄天赐说他把那些东西都赶出来了,难怪聚集的鬼越来越多,吊死鬼淹死鬼火烧鬼应有尽有。 它们虽然死法各不相同,却有一个致命的相同点,那就是臭味相同。 好在这些鬼物行动迟缓,虽然数量多,却不是黄天赐的对手。 黄天赐几爪子下去就掏碎了淹死鬼,那东西化作一摊臭水立刻蒸发了。 我跟在黄天赐后面捡漏,被他甩过来的,我就补上几下,保管让它魂飞魄散。 武王鞭不知道抡了多久,我只知道这是一场有味道的战争。 我胳膊渐渐抬不起来,好在那些鬼物也所剩无几,几只黄皮子冲过来替代我,咬断了那些东西的脖子。 “呕——呕——” “呕——” “……” 清理完被黄天赐赶出来的鬼物,黄皮子各自散开,找了棵树扶着呕吐。 我看了一眼脑瓜子顶上流淌着稀溜溜的液体,流过眼角,又到了嘴边。 我…… 其实我也没比黄天赐好到哪里,身上被甩满了恶臭的鸡屎,有些不知所措,我这样去哪洗澡? 就算打车回家,司机都不能让我上车。 “去那小子家洗!” 黄天赐率先朝李鸣家的方向走去,走几步就把脚用力在地上撵几下,这是踩上了。 原来刚才他离开,是钻进了粪坑。 我见过放牛的放羊的,如今也见识了放鬼的。 他也算是够拼,不愧是黄天赐! “对了,爷,你认识黄天奇不?” 我想起来小黄皮子提到的它的二太爷爷,难不成真是黄天赐兄弟? “黄天奇?听说过,哎我滴娘嘞,据说他是咱们黄家长的最磕碜的!” “那你们黄家谁最好看?” 黄天赐不化人形还看得过去,一化人形鬼都瘫痪,竟然还有比他丑的? “哼哼!你说呢?”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眼神,我感觉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老子让你说呢!” “当然我黄天赐爷爷最好看!” 黄天赐得到称赞心满意足,走起来都昂首挺胸。 “你也用洗澡?” 我好奇的问黄天赐,黄天赐却直接揭开李鸣家院子里的大水缸跳了下去。 我看着水面,瞬间浮现出一缕缕花花绿绿的颜色 第10章 洗澡 我敲响李鸣的房门,李鸣声音很快从屋里响起: “谁?” “李鸣,是我,开门!” 李鸣声音清亮,根本没睡打开门的刹那被我身上的味道冲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万生……你……你也掉粪坑里了?哈哈……” 要不怎么说他多少沾点缺心眼,我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能笑出来。 “快快快!我屋里有盆,我给你烧水你快洗洗!” 李鸣见我脸色不好,赶紧从地上起来,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衬衣衬裤,接着便拿着脸盆推开门。 “哎?你干啥去?” “打水啊!水缸在院子里呢!” 那缸水已经被黄天赐霍霍了,烧开再让我洗只能味上加味儿。 这大冬天的屋里生着炉子,煤烟味儿跟鸡粪味一融合,都容易把我俩送走! “你别打那缸水!我看你家厨房有自来水!” 毕竟我是来帮忙的,李鸣不理解我的做法,但是却很听话,真的去厨房打了水。 我把自己洗的皮肤通红,还是感觉身上有味儿,我只是被那些鬼物甩了鸡粪在身上就这么味儿大,那黄天赐跳进粪坑,岂不是腌入味儿了? 以后我该怎么面对他! 胡嫣然都容易把他赶出去。 “陈万生,你洗好没?这么长时间水该凉了吧?用不用添点热乎水?” 李鸣还算挺讲究,找了个窗帘给我围出个简易浴室,只是我迟迟没出去,他语气里有些担忧。 “不用换了,我明天回家再洗,今天洗的差不多了。” 李鸣给我倒水的时候用卫生纸堵着鼻孔,还是忍不住连连干呕。 “你确定不再洗一遍?” 条件有限,我用那个大盆再洗十遍也洗不干净,等天亮我回城直接去澡堂子洗,让人好好给我搓搓。 “你上炕,对付一宿,明天我送你回去。” 李鸣请我回来是为了救活李乐,可李乐尸体已经被警察带走,老李头应该折腾不出什么花样,鬼门也暂时被黄天赐清空,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躺在炕上,困意瞬间袭来,我甚至还没完全熟睡,就听到了自己的呼噜声。 李鸣房间还有个小板床,我让他上炕挤一下,他说他有电褥子。 我实在太累,也没管他。 一觉睡到大天亮,我起来时,李鸣手中端着饭菜进来。 “醒了?正好吃饭了,我爷脾气古怪,你委屈点,在屋里吃吧。” 我没客气,正好我也不想看到那阴恻恻的老头,接过饭菜大口朵颐,还真别说,这菜做的怪好吃。 黄天赐这时进来,我抬头跟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嫌弃。 “你他娘什么眼神?” “彼此彼此。” 跟黄天赐拌了几句嘴,李鸣喊我,说送我回家,我以为他给我打的车到了,出去一看,他又把那辆大破自行车推了出来。 “上车!” 李鸣可能以为自己一甩头的动作很帅,我看着他跟刘亮一样的非主流发型,一只眼睛常年不见天日,就这样的,他不掉粪坑谁掉? 我死也不坐他自行车,反正时间还早,还不如让我妈找个车过来接我。 “哼!” 身后传来一道冷哼,我无所谓的回头,李老头目光阴桀的盯着我,这目光要是看小孩儿,小孩儿晚上都得毛楞! “啧啧啧!有人的恶毒心思要落空喽。” 想到养鸡那家诡异的纸人跟尸体,我总觉得鬼门跟李老头有关系。 黄天赐说先回去,鬼门虽然暂时被封印,但如果真是李老头做的,那他一定会再次出手。 到时候我们偷偷溜回来,抓他个正着! 我回到市里直奔澡堂,在浴池服务员诧异隐忍的表情中接过浴巾进了男浴池。 搓澡时大哥说他刚吃完中午饭,有劲儿,结果幸亏我躲的快,不然他中午饭都要吐我身上。 “不是老弟!你掏大粪去了?” 我尴尬的笑笑,只能说自己掉粪坑里,大哥看我的眼神立刻就不对劲儿了。 那目光我太熟悉,之前黄天赐就用同样的眼神看我。 我没办法解释,干脆朝他嘿嘿啥乐两声,证实了自己的傻子身份。 好在大哥十分遵守行业规范,并没有因为我味儿大就敷衍我,反而赠送了我一个牛奶浴。 洗完澡,我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如获新生。 “走!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我大手一挥,买了八只烧鸡往家拎,黄天赐看到也顾不上其他,笑眯眯的接过烧鸡,嘴里嘟囔着: “你一只我一只,我一只我一只,我一只呀我一只!” 第11章 三个臭皮匠 “呀!万生回来了?哎?这啥味儿啊?烧鸡味儿?不对啊,怎么一股鸡屎味儿?” 回到家一进门,我姐跟林栀坐在沙发上。 我姐看到我就起身迎上来,走到面前用力闻了闻,接着赶紧捏紧鼻子。 “别提他跟那个黄皮子,这俩货掉粪坑里了。” 胡嫣然没去洗澡,自己先回的家,可能是听到我姐喊我,从二楼缓缓走下来。 “黄天赐,我有两条新丝袜一直没找到,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听到丝袜,我呼吸一窒,好像不久前我跟程队用来套过头。 “姐,你说的哪里话,我又不是变态,我拿你丝袜干什么?要说拿那也是这小……” “爷!吃鸡!一会鸡凉了!” 我掰下一个鸡腿塞进黄天赐嘴里,他后面卖我的话没说出来,胡嫣然却凉凉的看着我,我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不是我姥,没兴趣看她脱皮。 “这群娘们!没一个好银!这大冷天顶着寒风把老子赶出来!老子一定是史上最惨的黄大仙!” 黄天赐一手掐着一个鸡腿吃的满嘴油还不忘吐槽家里几个女人。 如我所料,因为我跟黄天赐身上“有味儿”,我俩被赶出来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把自己的房子收拾收拾,不跟她们住一起了! 不过也好,至少偷丝袜的事儿不会露馅。 虽然丝袜是黄天赐偷的,可他一定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我这已经够臭了,可不替他背黑锅。 “吃东西别吱声,小心呛风。” 我让黄天赐闭嘴,他眼珠子提溜乱转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 “咱俩去姓程的那小子家!丝袜他也套了,咱们三个臭皮匠……嘿嘿” 看着黄天赐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讪讪的接了句: “臭死诸葛亮?” 因为我妈买了别墅,我姐跟林栀干脆把林茉也接了过来,程队家里就他一个人,他认我姥当了干妈,本来也想住过来,好像是因为脚臭被林栀拒绝了。 程队的脚确实有味儿,不过我现在味儿也不小,实在没地方去只能去他家了。 给程队打了电话,正好今天他休息,很快便穿着大棉睡衣加绒趿拉板开车过来接我们。 一上车,黄天赐把油爪子往座位上漫了漫又开始抱怨: “这小子咋这么抠呢?空调都不开!要把老子冻死?” 我也好奇程队怎么不开空调,虽然车跑起来,可温度跟外头没差啥。 “老弟,我这出来的急忘换鞋了,开空调我怕你受不了!” 我下意识瞥了眼他的脚,想想还是算了。 温度一上来,味道也上来了,我懂。 毕竟昨晚我在炕上,李鸣很快就找了借口上他妈那屋睡了。 黄天赐最后也没坚持开空调,他也知道我们仨身上没一个有好味儿的,这要是混个在一起,他刚吃的烧鸡都得吐出来。 “不用换鞋,我也没拖地。” 到了程队家,因为供暖的原因,屋里温度挺高,一股浓烈的臭袜子味儿扑面而来,我强忍着没咳出来,低头一看,两双灰扑扑的呢子面儿摆在地上。 程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也没笑话他,咱俩现在真是半斤对八两。 “万生,冰箱有饮料,你自己拿,我看看厕所是不堵了,今儿屋里味儿不太对!” 这回换我不好意思了。 “对了,最近你都在上学?没人找你看点事儿啥的?” 程队检查了厕所,确定厕所没堵,拿了两罐可乐坐在沙发上,想了想把自己手里的拉开,放在我旁边,又起身去拿了一罐。 “算这小子有眼力见——嗝——” 黄天赐拿起可乐喝的直打嗝,瞬间屋里更味儿了。 我怀疑程队失忆了,我昨天才报警,警察带走了李乐的尸体,他怎么问我这种问题? 难不成他不是程队? 可那脚臭味儿除了他没别人。 “程哥,你要问啥就直接说,咋还跟我拐弯抹角了!” “咦呀呵?万生,我发现你小子现在变聪明了!” 我有些无语,之前我是多蠢?我有些记不起来了。 “那什么,李家村那家子是咋回事儿啊?” 程队终于问出口,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我看到的跟怀疑的都跟程队说了。 听到养鸡那家的怪异纸人是的小日子,程队气的猛拍茶几: “妈了个比的!这群狗东西还敢作乱?老子把它挫骨扬灰!给它骨灰拌鸡粪里!” 我安抚程队两句,毕竟留在国内的小日子不少,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他搞出来的,还是巧合。 不过我也膈应小日子,我总觉得这事儿跟那个日本老比登脱不了关系! 第12章 李存死了 虽说那老登已经嘎了,可他们啥恶心事儿干不出来? 没准是自己把自己献祭了,弄出那个臭味熏天的鬼门想作乱。 其实我只是带着恶意往那老登身上扣屎盆子,没想到还真被我说对了。 …… 程队说让我睡林茉之前的房间,不过他把林茉粉嫩嫩的小被子都抱走,小心翼翼的收进柜子里,有些嫌弃的对我开口道: “那什么,我把热水器打开,你洗洗澡再睡,那有沐浴露,你用大瓶那个,小瓶的是林茉的,你多打几遍啊……” 看得出来,程队这是把林茉当女儿养了。 不过也能理解,林栀现在长大了,又那么有个性,一般事儿基本自己都能解决,程队这是把这些年对林栀的关爱都转移到林茉身上了。 看林茉房间的摆设就知道,一开门还有淡淡的香味,加湿器空气净化器啥都有。 程队一个大臭男人,养起孩子来心还挺细。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我刚要脱衣服洗澡,放手盆旁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又是李鸣。 “陈万生!我爸死了——” 刚接听,李鸣大嗓门子都喊破了音,语气里还带着巨大的惶恐。 我今天走的时候,他爸还站在窗户边上看,怎么说死就死了? 李鸣让我赶紧过去,我看了看时间,七点半了,年底不太平,刨根的抢劫的夜里都出洞了,一般出租车跟三轮车都不愿意往市外跑,我只能让程队送我。 只是还没等我开口,程队脑袋从门缝探进来: “我都听到了,他家又出事儿了?我送你去!” 那眼神亮晶晶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大字:想去! 我赶紧穿上棉袄出门,黄天赐骂骂咧咧,要回家找胡嫣然,我没让他去。 那地方太臭了,把胡嫣然的美人皮熏到,又要收拾我们。 反正鬼门被清空,作乱的除了养鸡那家跟老缝尸匠,应该也没别人。 程队车开的一路火花带闪电,癫的我直恶心,到了李鸣家,我蹲在地上吐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陈万生!家里闹鬼了闹鬼了!是乐乐!乐乐回来报仇了!” 李乐回来报仇?还是在大白天,我怀疑李鸣没睡醒。 “你先别叫唤,我看看你爸在哪儿呢!” 李存的尸体在屋里,准确的说是吊在屋里,绳子勒在他脖子上,他的表情跟养鸡那家鸡房里的男人差不多,不同的是他明明已经死了,双手却捧着一个红色肉球,并没有垂落下去,而他的胸口处空荡荡,显然他手里捧着的是自己的心脏。 李鸣家房间很多,他爸跟他妈分居两年了,因此李鸣他爸自己住一个屋,黄天赐打量着尸体,说这人昨晚就死了。 “真的?你都赶上法医了!” 黄天赐白了我一眼,我却回想起上午离开他家,李存分明在窗口往外看,当时我着急走,只是眼角余光瞥到了他,并没有看清。 如果他昨晚就死了,那是不是说明早上有人在窗边顶着他的尸体? “李鸣,你小弟不是意外死的吗?你咋说他回来报仇?” 我以为李鸣知道什么,可李鸣眨着无辜的一只大眼睛: “鬼片里不都这么说吗?他一回来我爸就死了,不是报仇是啥?他是不是怪我爸妈不养他?还是怪我给他苹果吃?陈万生,他不会把我们都弄死吧?” 李鸣哭的伤心,却不是因为他爸死了,而是想到自己也有可能会死。 真是大孝子。 “李乐什么时候出现的?” “下午两点多,我出来尿尿就看到李乐双腿打直进了我爸屋,我心里虽然害怕,但是好奇,就跟上去趴窗台上看看,结果就看到我爸这样了。” 李乐的魂魄不在地府,黄天赐让附近的黄家小辈把这片找遍了,也没找到,按理说不可能回来杀他爸,更何况黄天赐都说了,他爸昨天晚上就死了。 “你爷呢?” “我爷看到我爸这样,一口气没上来抽了。” 黄天赐立刻跳到老头房间外的窗台,确定人在屋里又跳了回来: “老头装死呢!”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李存百分之八十是让他爹给弄死了,幸亏我这次来直接带了警察。 “程哥,你来活了。” 程队马上给同事打电话,李鸣见我报警了,虽然不理解,但是神色镇定了不少。 这是警察叔叔要来,心里满满的安全感。 “这小子手里捧的是猪心啊!” 黄天赐又去查看尸体,我跟进去,发现尸体后面的墙上画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鬼画符一样,看不出个数。 第13章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啊啊啊!你们害了乐乐!我杀了你们!” 我正跟黄天赐研究墙上画的是啥时,李鸣大姨的咆哮声在院子里响起,随后便是李鸣的尖叫声: “大姨!你冷静点!我是李鸣!” 我赶紧出去,李鸣大姨已经被程队控制,一柄杀猪刀掉落在地上,刀尖上还有红色血迹,难道我猜错了,李存不是老登杀的?是大姨杀的? “放开我——放开我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存这个小王八犊子让我宰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大姨双手被程队扣在身后,嘴里疯狂的咒骂,竟然直接承认了李存是她杀的。 “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精神病!” 黄天赐掏出一张符纸,在背面吐了口口水,用力拍在李存大姨脑门上,李存大姨头顶一团黑气快速散去,人也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程队眼疾手快接住了她,不然她这么一摔,孩子都得摔出来。 “是……是我大姨杀的?” 李鸣有些懵,满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我指定看到我小弟了!陈万生我指定看到李乐了!” 我拍拍他胳膊让他冷静,刚才他大姨明显被什么东西操控了,这是想让大姨顶罪? 那所谓的李乐大白天就敢出来,肯定是屋里装死那位搞的鬼。 警察带走了疯癫的大姨,老头大梦初醒一样出来看了一眼,只不过对上我的目光充满了得意,甚至透过我挑衅的看了黄天赐一眼。 “卧槽尼玛了个比!你瞅啥?” 黄天赐气的撸了把胳膊上的毛直接现了形。 “卧槽!卧槽卧槽!好大的黄皮子!陈万生,这就是你家大仙吗?” 李鸣看到黄天赐十分震惊,想伸手去摸黄天赐,被我一巴掌把手打了下去。 “别碰!” “不是!陈万生!万生,你家还有别的大仙吗?卖不?多少钱?” 李鸣突然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小声嘟囔,我瞬间感觉身上一股凉意。 黄天赐侧头盯着李鸣幽幽开口: “卖! 堂口批发,老仙现抓,碑王现杀! 你看老子先杀你爷还是先杀你妈?” 我听着黄天赐磨牙的声音,默默地挪动自己,不让自己挡在他俩中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我可没说能卖。 毕竟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我可怕他们伤害到我。 程队也懵逼了,不仅是他,老头都僵住了,最后还是他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咱们有事儿说事儿,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啊!” 李鸣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扑通一声给黄天赐跪了。 “你比这小子虎逼多了!他顶多找老子讨封!你他娘想花钱买?” 果然,看着黄天赐指向我的爪子,他还是没有放过我。 好在黄天赐给了李鸣两巴掌,踢了他几脚也没跟他计较,只是告诉我以后别跟傻子玩。 “陈万生你帮我跟大仙解释……” “别过来!我爷不让我跟傻子玩!” 我躲开他的手,才想起来还有正事。 “老登,人是你害的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鸣他爷冷笑一声,我以为他要不装了摊牌了,没想到他无赖一样两手一摊: “我听不懂你说啥,咱家不欢迎你们,赶紧滚犊子!” 这句话好像彻底点燃了黄天赐刚压下去的怒火,他蹦起来就给了老登一脚,直接将人踹飞撞到身后的房门上: “你他娘是有啥大病要过去了咋的你?老子让你装逼!让你装逼!” 黄天赐追上去揪起老登的脖领子一顿抽脸,打的老头口鼻蹿血。 “你他娘的赶紧给老子说实话!不然老子拎着你下十八层地狱!” 老登头晕眼花,想站起来却站不稳跌坐回去: “黄皮子!你随便打人难不成没人治你了?我这就烧纸到地府状告你为非作歹!” “嘿呦呵!告我?你们谁看到老子打他了?” 黄天赐目光直直盯着李鸣,李鸣立刻结结巴巴开口: “没……没看到。” “没看到?那他鼻青脸肿的咋弄的?” “摔……自己摔的!” 李鸣这么上道,黄天赐火气降下去不少,我只看出来李鸣跟他爷关系应该不咋地。 “你个小畜生!贱种!下等人!你们等着,你们没有好下场!” 老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粉末状的东西朝我们扬过来,我被迷了眼睛,只感觉到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接着我的手扒在冰凉的墙上,纵身一跃就翻了出去。 “爷,你带我往哪追呢?” 第14章 所图甚大 我勉强能睁开眼,只是这地方有些黑,还是啥也看不清。 不过熟悉又浓烈的味道钻进鼻腔,我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哪儿了。 好在我来时做了准备,立刻从包里掏出迷你强光手电筒,刹那间养鸡这家院子亮如白昼,缝尸匠就站在房门前,身旁是穿唐装的老登。 今天有了光,我仔细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发现他俩长的有些像。 “老登!你相信光吗?” 缝尸匠一愣,我手里的电棒直接朝他脑门砸去,因为距离不远,他又没有防备,手电筒直接砸中他的脑门。 “啊呀!” 我看着他的额头被砸出血,电棒掉在地上却没有任何损坏,我想我此时脸上的嘲讽一定很明显,缝尸匠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拉过身旁半人半纸的唐装老头朝我推来。 唐装老头双腿蹬的溜直,我往他身下看,他的鞋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只能看见一双毛茸茸的腿跟长了五趾的羊蹄。 羊五趾必成精! 这还是上次在高美丽家经历那一遭,我回来让黄天赐给我恶补的知识。 他竟然把成了精的羊腿缝在老头身上! 老头张开嘴,口腔里的尸臭味混合鸡粪味,差点把我熏迷糊,我拿出泡了一宿的武王鞭,只等他过来就敲碎他的脑瓜子。 只是我小看了这东西,武王鞭落在他头上时,他竟然不躲不避,只是抬起那诡异的羊蹄子对着我小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我被踢的摔飞出去,小腿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被车碾过,骨头都断了,反观他却什么事儿没有! “黄天赐,把他屎打飞!” 我盼着黄天赐给我报仇,可喊完却发现院子里哪还有黄天赐的影子? “哈哈哈哈哈哈!那黄皮子多尖呢?知道自己不行事儿,把你自己扔这了哈哈哈哈哈哈!” 缝尸匠笑声比较魔性,我抱着腿,感受着这两个老东西的物理攻击跟精神攻击! “狗东西!你是在说老子吗?” 我正绝望之际,黄天赐竟然从天而降,踩在了缝尸匠双肩上,直接把他压跪了下去。 “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太客气了,哎呀我忘了,你们日子国就愿意跪着!” “八嘎!” 缝尸匠朝我怒吼一声,终于暴露了身份。 我也没客气,武王鞭朝他嘴里捅去。 “我让你八嘎!让你八嘎!老子最讨厌小鬼子!” 缝尸匠似乎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口中快速念着咒语,头顶阴气凝聚,养鸡房里传来动静,我感觉不妙。 昨天胡嫣然说她已经把那三具尸体处理了,难不成还有? 不仅鸡房的方向,院子角落有个地方盖了个木块拼接的板子,此时那板子也剧烈的颤动,底下传来拍打的声音。 “要完犊子了!” 我跟黄天赐背靠背,他盯着鸡房我盯着地窖,地窖的板子“砰”的弹飞起来,几具尸体从底下争先恐后钻了出来。 这些是真尸体,并非纸人,只是一具具尸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却都有不属于自己的部位。 “哼!既然被你们发现了!老子今天绝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缝尸匠咬牙切齿的站起来,他竟然在这藏了这么多怪异的尸体,看来一定所图非小! 往小了说鬼门现世引起一方扰乱,往大的说,这是要破坏我国国运! 缝尸匠也是个鬼子!可怕的是他还偷学了缝尸的手艺,制造出这些怪物。 此时鸡房的方向也涌出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从后院钻出来几十具尸体。 这些尸体高度腐烂,其中一个几岁的孩童一只眼眶里黑漆漆的,另一只眼框里的眼珠耷拉出来,里面有几道白光翻动,时不时露头出来,是一条条白色蛆虫! 这他妈怎么打?这他妈没法打! “欺负我的人!老娘同意了吗?” 我本来想硬着头皮去干翻全场,头顶突然传来霸道熟悉的声音: “哎妈呀姐姐!关键时刻还得我姐!今儿咱姐俩办件大事儿!弄死这群小日子!” 黄天赐激动的就差热泪盈眶了,我心里有了底,此时看眼前吐着长舌头的,拖着两条猪腿,长发黏在脑死上的女鬼也感觉有些眉清目秀。 “那就先拿你开刀!” 手中武王鞭对着她扭曲的脖子横扫过去,女尸瞬间尸首分离,头颅飞出去掉在缝尸匠的脚下!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缝尸匠气急败坏,却在对上胡嫣然时双腿一软又跌在地上。 胡嫣然没穿人皮,浑身血淋淋,伸出手五指并拢,就将一具具尸体的头捏爆。 “给你下一场脑浆子雨!可别说姑奶奶不浪漫啊!” 第15章 养尸 胡嫣然一点不含糊,快速的抓过院子里奇形怪状的尸体,特意将尸体提到半空,在缝尸匠头顶捏碎它们的头。 老登脸上洒满了红红白白的浆子,整个人看上去比那群尸体还吓人。 “啊呀!那个不行!放手!” 他抬头看向胡嫣然,却发现胡嫣然手里抓的正是那个跟他长得像的羊脚老头,一瞬间肝胆俱颤,扑在地上嘶吼。 “这个为啥不行?” 胡嫣然停下手中爆头的动作,反而轻飘飘扯下手中老头的羊脚砸在缝尸匠头上。 “……” 没想到胡嫣然能问他,老头愣了一下,哑口无言,就在他闭嘴的刹那。又是一场脑浆雨落下。 “八嘎!” 缝尸匠双眼猩红快要滴出血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刀朝着看雨的我捅来。 “卧槽尼玛死鬼子!你拿老子当出气筒?” 我侧身躲过他致命的一刀,抬脚踹在他双腿之间。 老登像一只熟透的虾米,瞬间红温,弓着身子躺在地下嚎叫。 “好小子,你这是给他踹废了。” 黄天赐因为的拍拍我的胳膊,我看着地上痛苦的老头,心里有些愧疚。 “你别叫唤了,你不捅我我能踢你吗?虽然我是故意的,但是我愿意为你负责,这么的,回头我给你报个拉丁舞,给你拉一拉!” 老登听到我的胡言乱语,气的一口老血喷出,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让姓程这小子给他弄走,这一院子尸体够他喝一壶了!” 黄天赐刚说完,原本只是有些腐烂的尸体身上皮肉竟然快速化成腥臭血水,最后只剩下一具具白骨。 这腐烂速度就像往真空的东西里注入了空气,快的可怕。 “此地连通鬼门,阴气极重,他应该是将尸体养在这里,才会延缓腐烂速度,你看这衣服,还有小崽子脚上的趿拉板。” 胡嫣然落在地面,羊腿老头仅剩的空躯壳也被她撕成了牛肉干。 她指着那个小尸体的脚,我才看清,小鬼脚上穿的不是我们这边的趿拉板(拖鞋),而是木屐。 而其中一具男性尸体破烂的衣服上隐隐看出一抹绿色,联想到老登的身份,这嘎达布块怎么看怎么像日子国军装。 “这些都是鬼子!被老登养在这里,看这块布,他们是抗战时期留下的!” 胡嫣然点点头,接着发疯一样把地上的骨头碾成碎末,手一挥,碎末缓缓升起飘进了鸡粪坑。 黄天赐一把火将粪坑点燃,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随后是“砰”的爆炸声,我拎着缝尸匠到墙外去查看,原本的鸡粪坑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大坑。 “这鬼门是废了,小子,这次咱们可是立大功了,等老子下地府找那阎君好好唠唠!” 黄天赐兴奋的手舞足蹈,我劝他别太飘,他立刻给了我个爱的重锤火花,打的我眼冒金星。 将老登托回李鸣家,程队跟李鸣都等在门口,我看到李鸣心情有些复杂,他是日子国后代,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哎姑奶奶!你干啥!” 胡嫣然就这么血淋淋的在李鸣身上现了形,别说李鸣,程队都“嗷”的一嗓子差点摔地上。 “他是鬼子后代,不能活!” “你说谁鬼子后代?你才鬼子!你全家都鬼子!” 李鸣听胡嫣然指责他,气的大叫一声,完全顾不上害怕,反而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架势! “李鸣,那个,你爷是小日子!” 我挡在胡嫣然面前,怕她一言不合把李鸣给撕了,没想到李鸣没用胡嫣然动手,情绪崩溃的冲进屋子,转身拿了把菜刀跑出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陈万生,我信你!你别忽悠我!我要真是狗日子我他娘不活了我!” 我一时有些为难,他虽然是日子国后代,可他看着好像比谁都痛恨小日子。 “要不你先把刀放下?” 李鸣眼神坚决,大有我不改口他不放刀的架势。 只是我也不愿意受人威胁,你爱死不死吧! 我不再开口,骨子里的仇恨让我无法对面前的人过多心软,我也从不考虑什么无辜不无辜,我每一个惨死的同胞都是无辜的。 李鸣刚才态度坚决,可见我变脸,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诧异。 还有不符合他人设的阴毒。 直觉告诉我他不对劲,正当我对他有所防备,一道寒光从他胸膛穿透出来,李鸣身体缓缓倒下,露出了他身后那个消失一天的妈。 “去死吧你们这群畜生!” 李鸣他妈弄死李鸣,抽出刀就往自己胸口捅,黄天赐赶紧拦住她: “老嫂子!有话好好说!” 第16章 伟大 李鸣他妈被黄天赐拍掉了手中的尖刀,黄天赐不知道咋想的,用脚把刀勾走,一屁股坐在上面。 他老嫂子却眼神空洞麻木,甚至连看到胡嫣然这副模样,都没眨一下眼睛。 我想提醒黄天赐小心蛋蛋,或者别把痔疮割下来,李鸣他妈却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声。 那哭声惊天动地,似有万般委屈,让听者为之揪心。 她的哭喊惊醒了地上的老登,老登从地面一跃而起,又重重摔在地上,不过他不死心,朝着大门口爬去。 我拽着他的腿将他扯回来,胡嫣然掐住他的脖子,眼看着就要把他脖子扭断。 “姑奶奶!” 我赶紧拦住胡嫣然,她这么恨小日子该不会抗过日吧? 程队壮着胆子从胡嫣然手里放下缝尸匠,怕他再起幺蛾子,拿了院子里恶绳子给人绑的结结实实。 “姑奶奶,要不还是你绑吧,这老逼登毕竟是鬼子,谁知道他会不会什么缩骨术遁地术,可别再让他给跑了!” 胡嫣然掌心立刻飘起一根红线,紧紧捆住老登双手跟双脚。 “老嫂子,别哭了,你有啥委屈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黄天赐安慰着李鸣他妈,李鸣他妈回过神,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大仙!你们都是好人,你们救救我的两个儿子吧!” 我有点懵,他儿子一个掉粪坑淹死了,另一个不是被她捅死了吗? 刚才捅李鸣那个狠劲儿,我还以为她也恨小日子,毕竟李鸣是小日子后代。 至于她自己是不是,那都不好说。 “我儿子!小鸣早就被他们害了!” 李鸣他妈说她叫刘桂华,跟缝尸匠一家子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当初她嫁过来,婆婆早死,老缝尸匠话不多,对她却挺好,两口子吵几句嘴,他都给自己儿子几巴掌。 因此她一直把老缝尸匠当做亲爹。 可平静的日子在她生二胎的时候被打破。 她生产前,无意撞见老缝尸匠跟李存还有李鸣三人凑在一起说话。 老缝尸匠说村里后搬来那户养鸡的一家子生辰八字都属阴,他家那个鸡粪坑也是极阴之地,将什么鬼门挪过来,再将被它藏起来的,它们日子帝国牺牲那些人的尸体养在此地,十年不到就能毁了这片土地,为它们帝国死去的士兵复仇。 刘桂华吓了一跳,不明白一向对她和善的公公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而且她注意到,老头的长相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吓坏了,想跑,又听到李纯说,真正的缝尸匠爷孙三人在半年前被他们害了性命,三人的魂魄早就被恶鬼抓到了地府。 刘桂华听到真相心如死灰,她想死,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可以确定是李纯的血脉,她想离开,可又怕这三个鬼物害了村子。 于是她用计划生育做借口,把刚出生的小儿子送到她大姐家。 只是大姐精神一直有些问题,她虽然担心孩子,可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送走孩子后,刘桂华变得沉默寡言,她一直想办法寻找周边的能人异士除掉这三个鬼东西,可惜她暗中找来的两个出马仙都命丧老登之手。 她怕再来人,会引起老东西的注意,只能暂时隐忍,后来她慢慢发现,占了李鸣身份的是个小鬼。 那小鬼可能是缺爱,总想靠近刘桂华,一开始刘桂华很抗拒,可后来她有了主意。 她开始拼命对小鬼好,日复一日,小鬼甚至把他当成了亲妈。 眼看着小鬼渐渐长大,李乐也要快到上学的年纪了,老登总说要把李乐接回来,她心里着急,于是把小鬼送到市里读技校。 这些年的关爱让小鬼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假货,他每周休息,礼拜五就骑着破自行车,用省下来的零花钱买了点心回家看她。 她也明里暗里,让小鬼留意城里有没有道行高深之人,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李乐被接了回来,刘桂华几乎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你明知道有危险,为啥还让他回来?” 我很庆幸这话不是我问的,是程队问的。 黄天赐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打的他缩头当起了鹌鹑! “你个大傻逼!” 听到黄天赐这么骂别人,我心里竟然有些暗爽,其实我一开始也想问,只是程队嘴快了,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刘桂华是个伟大的女人! 这几年老登一定不止一次提出把李乐接回来,刘桂华不到阻止不了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同意。 可她没有带李乐跑,而是哪怕牺牲孩子,也要留下来继续监视那三个鬼东西,等待时机,这份胸襟让我一个老爷们都为之动容。 我突然就想到在村里闲来无事,三大爷给我跟我姐讲故事,说有个红军忍痛亲手掐死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因为孩子的哭声会引来鬼子暴露其他人。 当时我不能完全理解,却也觉得他很伟大。 现在看到刘桂华,原来面对国仇家恨,普通人也能很伟大。 第17章 拱手相让 后续就是我看到的。 小鬼把刘桂华当成了亲妈,跟老登反目,老登让那个穿唐装的老头等在小鬼回村路上,原本是想带走小鬼,因为刘桂华套过小鬼的话,他是老鬼的亲孙子。 除此之外,老鬼还有个兄弟,抗战时期被我军炸断了双腿,老鬼特意寻了头成精的老羊,将老羊的腿缝给了他兄弟。 “你对那个小鬼没有感情吗?” 刘桂华很坚定的摇摇头: “他这几年虽然当着我的面没有做过恶可我发现他背地里抓了蛤蟆,用针管给蛤蟆打针,把蛤蟆折磨的肠子肚子都从口中吐出来,他把刚破壳的小鸟生生折断翅膀,当着大鸟的面儿狠狠摔死还要用脚撵,我怎么会对这样的坏种有感情?” 纵然小鬼把刘桂华当成亲妈,刘桂华却始终记着这鬼东西害死了她的儿子,还要害死所有人。 她确实是人间清醒。 可笑的是李鸣竟然会去扶起了老人,我只能说刘桂华的教育很成功。 刘桂华一直给李鸣洗脑,让他一心向善,他这才去搀扶摔倒的老人。 只是刘桂华没想到,他会把苹果给李乐吃。 或许这些都在老登的算计中,老登想杀李乐,就算没有苹果也会有别的招数。 “李存是……” 我刚要问李存是谁杀的,突然反应过来程队还在,赶紧闭了嘴。 程队抬头四处看了看,一副“我啥也没听到”的表情。 刘桂华却幽幽开口道: “李存是我杀的!我爹是扎纸匠,我扎了李乐的纸人混淆老东西跟小鬼的视线,杀了李存,这老东西还以为小乐回来了,可纸人早就被我收回来烧了。” 难怪刘桂华这么胆大心细,扎纸匠缝尸匠灯笼匠棺材匠,每一种职业都带着神秘色彩。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李纯是鬼占了人皮,刘桂华怎么杀了他的?还把他尸体折磨成那样? “你给他下东西了?” 黄天赐虽然是询问,语气却很肯定。 “是!我在他饭菜里下了黑狗血!” 刘桂华说她以前不动手,是因为老东西谨慎,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她不敢动手,直到我来了,我们去养鸡那家时,她看到了,也看到了我活着回来。 她觉得我能斗过老东西,这才出手弄死李存。 至于为什么手段这么残忍,因为李存的面貌已经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恨极了这三个鬼东西,只是时间不允许,不然她定然狠狠折磨李存。 黄天赐也说,这三人占据身体多年,魂魄跟尸体已经融合的差不多,因此三人样貌也慢慢变回自己生前的模样。 就像胡嫣然一样,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是人是鬼。 而刘桂华杀完人,将鬼子的心脏掏出来喂了村里流浪狗,当时她拿着带血的刀,正好赶上她大姐发病,恍惚中她大姐以为是自己杀了李纯。 当然,刘桂华还杀了只鸡,将鸡的魂魄抽出来附在她大姐身上,想借此让我们以为是老鬼子搞的鬼。 小鬼之所以放心喝我的符纸,也是因为他几乎彻底变成了人,所以撞到唐装老头,也会印堂发黑。 “姨,那老头还没死,你老公跟李鸣身体都有损伤,李乐不知所踪,我们咋救他们啊?” 就算找到地府把魂魄带回来,李存也得变成畸形。 “他们死了几年了,我不是要他们复活,是想让你帮我找到他们,让他们投胎,至于小乐,他的魂魄在我姐家藏着,如果能复活……” 我看了程队一眼,他立刻打电话,李乐的尸体被带走后并没有进行尸检,而是一直放在冰柜里冷冻,因为死的时间短,倒是还没有损伤。 “李乐也不是不能活,不过这事儿我得跟阎君上报求情,至于老缝尸匠爷孙三人,我尽量帮你找!” 黄天赐犹豫了片刻答应了,刘桂华赶紧对着他磕头道谢,黄天赐虽然把人扶起来,一转身却满脸肉疼,那表情好像烧鸡都被别人吃了。 “大仙儿!天大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余生定会日日供奉大仙儿!” 黄天赐背影一顿,故作洒脱的摆摆手,化作一股黄烟不见了。 只是眨眼间,他又出现了,薅住我的脖领子把我带出大门。 “老子实话跟你说!想让李乐活,咱俩就得把到手的功劳让出去,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拿个主意!” 我看着黄天赐有点好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让我拿主意,难怪他刚才那么肉疼,原来要把这天大的功德让出去。 “你笑鸡毛笑!老子让你拿主意!” “哎呀行了爷!你赶紧去吧!” 见我同意,黄天赐叹息一声,又不见了。 我回了院子,刘桂华看我一个人,也松了口气: “孩子!大恩大德姨这辈子也不能忘!” 说着又要下跪,我赶紧把人扶住,她这样的人往大了说那是民族英雄,我让点功德怎么了? 第18章 还魂 “对了程哥,李存这到底算谁杀的?” 我凑到程队身边小声问他,胡嫣然冰冷的目光也朝他射来。 “那……那什么……他大姨杀的!没事儿,精神病杀人不犯法,更何况她还怀着孕呢不是?” 程队对上胡嫣然,立刻把头低下去,毕竟胡嫣然这模样对视觉的冲击还是蛮大的。 “姑奶奶,你抗过日?” 胡嫣然没吱声,对着大门外吹了个口哨,小黄皮子捧着人皮蹦蹦跳跳进来,毕恭毕敬的把人皮给胡嫣然献上。 穿好人皮,胡嫣然才开口: “当年老娘外出游历,这些个什么小鬼子竟然想对老娘行不轨之事。” 难怪。 “那然后呢?” “然后老娘把他们都弄死了!” 这……果然抗过日! 民族英雄!女中豪杰!不对!以后谁再说胡嫣然是邪灵,我跟他急! 等到程队同事来,把刘桂华,老鬼子跟小鬼尸体都带走后,胡嫣然让程队也回去,把李乐尸体解冻。 “姑奶奶……您老人家就能确定黄大仙能把那孩子带回来?” 胡嫣然凉嗖嗖的眼神看向他,他立刻夹着裤裆掏出车钥匙上了车。 程队走了,我不解的问胡嫣然,为啥我们不走? “你看这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还有养鸡那家人……” 我…… 胡嫣然突然的多愁善感让我毛骨悚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她没等我说话接着道: “你带我去日子国!老娘把他们都弄死!”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姑奶奶,其实我也想这么干,但是日子国也有妖魔鬼怪神厕,我俩单枪匹马,还没等作乱呢先被灭了!” 尤其我听说日子国有什么大妖,八个脑袋的大蛇,九条尾巴的狐狸,那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你怕鸡毛?大不了老子跟那死长虫同归于尽!” 黄天赐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我一把捂住他的嘴: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我的爷,你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胡嫣然说的是气话,我们当然不能直接杀去日子国,不过鬼门的事我让程队向上汇报,这件事必须得到重视,程队也说刘桂芬不会有事,搞不好还会有暗中的嘉奖。 “这是李乐?” 松开黄天赐,我才发现他果然带回来个小孩儿,几岁的模样,头上挂着鸡屎,眼神懵懂的看着我。 “带回来就好,刘桂华还能有个念想!对了,真正的老缝尸匠爷仨呢?” 我好奇我那未曾谋面的同学到底什么样。 “暂时没找到,阎君已经派鬼兵大力寻找他们三人跟养鸡那家子,找到会安排他们投个好胎,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虽说到手的大功德飞了,黄天赐一开始无比心疼,可带回了李乐,他脸上只有欣慰跟庆幸。 这样的人家不该绝后。 程队打来电话,让我带着李乐回去,毕竟尸体不能说带走就带走,除非人活了。 我没车,又是大半夜,程队一百个不愿意还是亲自开车过来接我们。 胡嫣然十分不客气地坐在副驾驶,一路上程队的车开的七扭八歪,我都怕他翻道边坑里去。 “程哥,姑奶奶有那么吓人吗?” 程队没敢吱声,后来有一次喝酒喝多了,他才说出来: 姑奶奶这种性格,别说是精怪,就算是女人,他也吃不消。 当然,除了胡嫣然之外,他吃不消的还有林栀,和他干妈我亲姥。 我们到了停尸房,李乐尸体被单独停放在一处,黄天赐摸了一把,已经解冻的差不多,只是落魂得有亲属在一旁哭,一边哭一边喊死者名字,让他回来。 眼下李小乐的两个亲人,刘桂华跟她大姐都被带走秘密审问,一时半会出不来,我跟黄天赐犯了难,这该让谁哭? 正闹心,原本就阴冷的停尸房突然吹起一阵阴风,尤其在我身后,好像来了什么人。 我回过头去,一张牛头一张马面两张大脸与我对视,他俩身后还站着大中老三个魂魄。 “你们是……老缝尸匠?” 最老的鬼魂点点头: “多谢先生救我一家老小,阎君特命两位鬼差大人带我们回来给乐乐哭魂。” 正常来说李乐死了几天,是无论如何无法还阳的,可他是阎君特批,又有三个至亲伏在他尸体上痛哭,很快黄天赐便将李乐的魂魄落了回去。 立刻手指微动,眼皮睁开的瞬间,鬼差带着三个鬼魂消失不见。 “爷爷……爸爸……哥哥……” 我赶紧扶着孩子坐起来,把身上的棉袄给他披上。 “好孩子,你先跟我回家,等你妈妈跟大姨出来了再让她们接你。” 第19章 撞人 李乐被我带回家的第七天,他妈跟大姨都出来了。 刘桂华没有隐瞒,她说上头奖励她一套房子,让她带李乐在城里生活。 我妈听说她的事,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两人也算合拍,竟然成了好朋友。 一切尘埃落定,我也迎来了第一个寒假。 回顾这半年,我过得也算是相当精彩,除了被羊脚老登踢过得腿肚子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黄天赐给我拔了两次阴毒,我才算又能活蹦乱跳。 寒假几乎所有人都在家,几个女人彻底放飞自我,三天两头出去蹦迪唱卡拉ok,我跟黄天赐像留守儿童一样,只能在家看电视。 “他娘的!老子也要去蹦迪!” “得了吧!我驾驶证快下来了,等我拿到票,带你去旅游!” 黄天赐两眼放光,立刻把蹦迪抛之脑后。 “啪嗒!” 胡小青的牌位突然倒了,我赶紧跑过去查看他醒没醒,结果他还是很虚弱。 “小青,你是不是也想去,你放心,到时候我带着你,遇到坏人我就拿你砸他!让你最后救我一次!” “啪嗒!” 刚摆放好的牌位朝后面倒了下去,这是不愿意去? 一周后,我拿到了心心念念的驾驶证,黄天赐当即让我开车带他回狍子村嘚瑟。 我这半年也没回去,还真想那些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尤其扒拉狗子说他也回家了,我跟我妈说了一声,开着她的车美滋滋的出了门。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黄天赐心情大好,嘴里叼着鸡腿心里唱着小曲,突然把鸡腿从嘴里掏出来,指着前面骑自行车的老太太大叫: “看到那个老太太没?” 我点点头。 “创死她!” 我…… “爷!创人是犯法的!” “你知道犯法?你知道犯法你他娘的还不踩刹车?” 眼看着我要怼在老太太自行车后座上,慌忙之中我猛踩刹车,结果车一下子将老太太顶翻出去。 我心里一凉,后知后觉把油门当刹车了,赶紧把车停路边,连滚带爬的跑上去查看老太太。 这要是把人撞死了,我可罪过大了! 我刚跑到跟前,老太太竟然自己爬起来了,回头时她肩膀上浮现一只灰老鼠的虚影,老鼠一爪子拍我脸上,把我拍了个跟头。 “你个小瘪犊子会不会开车?你家驴一天啥也不干竟踢你脑瓜子,把你脑瓜子踢瘸了?我都这么靠边了你还想咋的?你还撞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低着头一点脾气都没有,甚至感到庆幸,庆幸她人没事还能骂我。 “对不起,大娘!太对不起了,这么的,我带您老人家去趟医院检查检查,您看成不?我再给您赔辆新车。” 我看着车圈被我撞瓢了的自行车,实在是无颜面对老太太。 “呸!老太太我是修行之人!今天你遇到我也是你运气好!老太太我有急事,没工夫搭理你,你要不会开车回你妈肚里练练!别出来害人!” “是是是……对不住您老了。” 虽然老太太骂的挺脏,但是我确实理亏,我也看出她是修行之人,毕竟刚才鼠仙儿给了我个大嘴巴子。 “老太太我告诉你小子……” “行了!没完没了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咋的?” 刚才一直没出声的黄天赐见老太太不依不饶,有些不乐意,鼠仙一看到黄天赐,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看他那表情,他辈分没有黄天赐高,他道行没有黄天赐深。 果然老太太脸瞬间绿了,不敢再吱声,我倒是不怪她,这事儿怪我,要是撞的普通人,这功夫我都得被警察带走了。 “大娘,真对不起,要不我赔您钱吧,我没有别的意思,下次我一定注意!” 老太太没用我赔,扶起自己的自行车说了句晦气就走了。 我有点不敢开了,刚才道上就这么一个人,还让我给撞了,一会儿道上车多了咋整? “你怕啥?菜就多练!” 黄天赐骂骂咧咧坐回车上,我犹豫一下,给我妈打了电话。 我妈很快打车过来,见到我就把我拉过去一顿打量: “没事儿吧儿子?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也没心情回狍子村了,我妈开车又把我们拉了回去。 “爷,明儿我打车带你回去!” 黄天赐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你瞅你那点出息!” 不是我没出息,我自己受伤了怎么都行,万一把别人撞到了,哪怕不坐牢,我这一辈子也都得良心难安。 “咋的老弟,我听我老婶儿说你给人撞了?” 关于我章 发错了地方 因为章节又发错了地方,所以多了一章这个废话,不然新章挪不过去。 今天正常还是更新三章(不包含这一章),已经定好时间,凌晨开始每半小时一章。 这里基本都是废话用来凑字数,因为不到一千个字不能发布。 感谢宝子们为了我看广告,但是一天三章不是平台的极限而是我的极限。 还有一点就是书里错别字可能有点多,你们自己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可以帮我圈出来,但是不保证会改,以后码字也会注意,不过我基本半夜码字,这样有灵感,有时候犯困看不清打的是什么,大家见谅。 陈万生这个角色,看过的知道他是沉默寡言的,不过那是三十多岁的陈万生,现在犯二的是十八岁的万生,他不是出生就寡言少语,一切都源于他的经历。 现在主角团万生,天赐,小青跟姑奶奶,我只能说他们都不会死,但是总有一天会离开,姑奶奶跟巧儿姐缘分还没尽,以后还会相遇。 还有大家最关心的天赐,他确实嘎了,但是几乎马上就复活了,而且他为了万生哥放弃了成上方仙。 天赐的性格是慕强,他不会嫉妒别人比他强,而是虚心好学,很有牺牲奉献的精神。 至于有人说为什么姥爷是英雄,却不能庇护后人,那是因为烈士成了英魂也不忘保家卫国的使命,舍小家为大家,后面会有万生跟姥爷的见面,也是让万生踏上寻找鬼门的关键。 剩下的就不能多说了,万生跟天赐还要经历很多,又哭又笑肯定也有刀,关于人设,万生也只是个普通人,不会因为他出马了就变得完美,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他会犯二,也会犯错误,也会做让人有争议的决定,毕竟是人就会犯错误,不能接受的我也没办法,因为他就是我这个普通人塑造的角色。 (之前发布的问候语教学被审核(?o?o)只能含泪删除,没看到的宝子问问别人吧。) 这本书基本上就是单元剧情,人物之间微微有些关联,不过文中就算一条狗也不会平白出现,都有自己的故事线,比如后续会看到小青跟狗(正当关系哈,他俩会成为两看相厌的好朋友(??w??)栓q) 接下来是胡言乱语or新年愿望,希望世界没有战乱充满和平,祖国万岁! 提前预祝我的粉丝宝子们新的一年里,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做啥啥成,每个人都发大财挣大钱,家里长辈身体健康,小辈聪明伶俐。 生儿子的都帅气可爱,生女儿的都软萌贴心。 希望坏人都没有皮燕子。 最后说一下更新问题,基本上是一天三更,极少数情况下不更或者少更,每个月会有一天请假,因为三更真的已经是我的极限?(???)? 不过年底我也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拉把粗屎多更几章,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最后的最后,月初跟月末的几天劳烦我的宝子们帮我点点用爱发电,很多宝子还是学生,不要花钱打赏哈,留着自己买贺吃,看个广告就ok了! 第1章 蹦迪 晚上睡觉时我还有些惊魂未定,一直回想着白天错踩油门,这要是撞了普通人可咋办。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房间里好像有声音。 黄天赐死皮赖脸跟着胡嫣然她们蹦迪了,家里除了我,就只有胡小青的牌位。 那声音像脚步,离我越来越近,一股冷意袭来,我装不下去了,掀开被子抽出枕头底下的武王鞭朝着床边乱挥。 那声音没有了,冰冷的凉意还在。 我打开灯,好大一只大灰耗子正蹲在电脑桌旁盯着我。 “干啥?你们不说不用我赔吗?” 这耗子我认识,正是白天撞到的老太太身上的鼠仙。 他半夜三更来找我,该不会老太太没了?他要找我报仇? 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八百个念头,好歹他是有道行的,瞅那横劲儿也像是武仙儿,哪怕我有武王鞭也未必是他对手。 拿胡小青砸他? 这一砸肯定把胡小青砸没了。 “啪嗒!” 不知道胡小青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牌位一下子翻进墙缝里。 我…… “小友,你他妈别激动……呸!他妈的你别激动!” 大耗子一张嘴含妈量百分之五十。 不过听他这语气,不是来找我算账的? “鼠仙儿,您大半夜的蹲我床头,是梦游了还是有啥事儿啊?” 耗子眼珠子一转,瞬间变成个灰袍子小老头。 “在下窦长青,今晚他妈……那个啥,来找你其实是有事找黄仙儿帮忙。” 原来是找黄天赐的。 “这不巧了,我爷蹦迪去了,今晚回不来啊,您这事儿着不着急?着急我唱神调把他请回来!” 似乎蹦迪两个字对鼠仙儿来说太小众,他捋了捋胡子,犹豫片刻才开口: “啥叫蹦迪?” 看着他眼神中满满的求知欲,我猜想这鼠仙的弟马是个老太太,估计也没吃过啥好的。 “要不我带您过去找他?” 鼠仙立刻点头如捣蒜。 “哎!把我翻上来——” 关门时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不过我家里没人,一定是我幻听了。 因为是半夜,道上基本没啥人,我拿了车钥匙就要开车,小老头抢先一步按住我的手: “你他妈……别开了!” 他这也是想起来白天的事儿了,只是这大耗子张嘴必骂人,一点不文明! 一会儿让胡嫣然给他上一课。 最终我还是带着窦长青开车到了离家不远的ktv,一进我妈她们的包房,灯光差点晃瞎我的眼睛。 先不说别人,光屁股出溜的黄皮子站在茶几上疯狂摇头,我赶紧拉住我妈,问她是不是给黄天赐磕药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老大爷那是喝多了!” 老大爷?我妈管胡嫣然叫老姑,管黄天赐叫老大爷那倒是也对,可我姥不是跟胡嫣然结拜了? 她应该管胡嫣然叫老姨吧? “你在那掰手指头算啥呢?妈这不跟你叫的吗?” 这个辈分我吃多少白家仙丹怕是也算不明白。 爱咋叫咋叫吧,实在不行各论各的! “对了,这位老人家是?” 窦长青一头白发扎了个揪,身上的灰袍子打了好几个补丁,腰间还别了个破布袋子,乍一看像个要饭的。 “你咋还现形了?” 现在这大仙都这么没深沉吗? “妈,这是鼠仙儿,他找我爷有事儿。” 我妈赶紧关掉音乐,其他牛鬼蛇神这才注意到我跟窦长青。 “小耗子?” “他妈的老皮尸?” 我一把捂住鼠仙的嘴,生怕他下一秒被变成牛肉干。 “音乐呢?咋停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黄天赐怪叫着抬头,看到我时愣住了,五迷三道的目光在我跟窦长青身上来回扫射: “你个瘪犊子!你认别人当野爷了?” 我把窦长青推过去,让他有啥事儿自己说,身边突然伸出一只小手递给我一杯饮料,我接过来刚要说谢谢,就对上林茉那涂了大绿眼影的脸! “啊!林茉!你才多大你抹成这样!!”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对着家里几个女人一顿大吼: “你们玩就玩!林茉才多大?你们看看她这脸!是不是还给她喝酒了?是不是——” “李乐!!!!” 我以为林茉已经是年纪最小的,没想到下一秒我看到了眨巴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看着我的李乐。 我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么小的孩子,半夜不用睡觉吗? “你叫唤啥?今天李乐过生日,咱们给他庆祝一下,你怎么这么扫兴!” 林栀白了我一眼,我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李乐过生日。 等等! “李乐过生日你们为啥不叫我?!!” 第2章 下次我带孩子 我姥直接坐沙发上两眼一闭装睡。 其他人面面相觑,我姐说以为林栀叫我了,林栀说以为胡嫣然叫我了,胡嫣然说以为林茉叫我了,林茉说我知道她们去蹦迪,黄大仙儿硬要参加,我是不想参加。 我是知道她们蹦迪,可我不知道李乐过生日!一口蛋糕我也没吃到! “哎呀行了!没告诉你你不也来了!” 胡嫣然发话,我也不敢不依不饶,只是好奇窦长青赵黄天赐有啥事儿。 角落里,黄天赐也化作人形,两个猥琐的老头凑在一起,时不时点点头,嘴里还蹦出几句脏话。 黄天赐突然重重拍了下茶几,起身就要走,窦长青却拉住了他的唐装衣角: “刚才你跳的怪好嘞,咱们再玩一会儿!” 他话音刚落,我妈作为掌管遥控器的神,立刻将暂停的歌曲继续播放。 震耳欲聋的音乐跟灯光刺激的我心跳加速,看着摇头晃脑的一群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这灯光快把我晃吐了。 我自己推开包厢门走到门口,没想到大半夜门口还有个卖糖葫芦的老人家。 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我走上前去,糖葫芦垛上还插着六串糖葫芦。 老人家冻的原地跺脚,见我过来,忙问我吃不吃糖葫芦。 “多少钱一串?” “两块钱。” “剩下这几串都给我吧。” 老人没想到我一口气买这么多,有些诧异: “小伙子,你吃这么多容易胃疼。” “没事儿大爷,我有朋友在歌厅唱歌呢,一会出来我给她们分了。” 老人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我递给他二十块钱,让他别找了,老人说什么也不让我走,冻僵的双手颤颤巍巍打开兜里的小布包,艰难的查了八块钱零钱给我。 “太晚了,您赶紧回家吧!” 老人朝我道谢,骑着老旧自行车就要离开,可能路面有层薄冰,自行车轱辘打滑,他没骑出去多远就摔了。 我赶紧上前去扶他: “大爷,你没事儿吧?这地太滑了,你家在哪儿?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 反正晚上道上没人。 “不用了小伙儿,谢谢你,大爷家远,大爷家在磷村。” 磷村我还真知道,就在狍子村隔壁,没想到他离的那么远。 这大半夜他骑自行车回去,少说也得摔个十跤八跤的。 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大爷笑的淳朴: “我都习惯了,我这老骨头摔不坏!哎呀今天卖糖葫芦挣了五十块钱,明天能给小宝买点肉吃。” 他让我赶紧进屋,自己推着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 我心里有些不得劲,可刚才我想给他二百块钱,他说啥也不要。 “孙子!你在那干啥呢?” 我拿着六串糖葫芦蹲在门口,蹲的腿都麻了,黄天赐总算是出来了。 “还不是等你!” “等老子?等老子你不上车里坐着呢?咋的你这车是租的?” 我摸了摸兜里的车钥匙,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我咋没想起来上车呢,屁都给我冻凉了! “鼠仙儿找你到底啥事儿啊?” “害!那个啥村?磷村?有个娃子病了,他看不好,让我明天去给看看!” 磷村?这么巧?刚才卖糖葫芦的老大爷就是磷村的! “你回去醒醒酒,明早我开车带你去,早上路上人少。” 回到家,一进门我就感觉屋里怨气冲天,我以为闹鬼了,打开灯发现胡小青拉个大脸坐在沙发上。 “青,醒了?” “呸!你别跟我说话!老子让你给我翻过来,你倒好!开门就走!老子嗓子都快喊哑了!” 我心里暗笑,还不是他以为我会用他牌位砸大耗子,自己翻到墙缝里的,这还怪上我了。 不过他终于醒了,只是看着有些虚弱。 “明早我们去磷村,然后回狍子村,你去不去?” “你今天不是回去过了?” 胡小青狐疑的看着我,我避开他的视线想岔开这个话题,黄天赐却扯着大嗓门子喊: “他给个老太太撞了,完了不敢开了!” “怪不得,那大耗子来的时候你说什么赔不赔的!” 此时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开门声解救了我,我妈她们回来了。 “儿子还没睡呢?” 我妈像失忆了,完全不记得刚才在歌厅见过我,脸色如常的洗漱,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想了想还是敲门进去: “妈,我姥那么大年纪,林茉跟李乐那么小,你们以后别总带她们去那种地方玩了。” “行,知道了儿子,其实你姥可愿意出去玩了,还有茉茉跟小乐,总得见见世面不是。” 我姥这一辈子过得苦,听我妈说她愿意出去玩,我又有些后悔拦着她们。 只是总得考虑考虑两个孩子。 “下次你们出去把孩子放家里,我在家看孩子。” 第3章 三根针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带着黄天赐跟胡小青开车出发。 临走前黄天赐还找胡嫣然要了片肉,胡小青看到,当即给胡嫣然磕了三个响头,要认她当亲奶奶。 胡嫣然倒也大方,脱下人皮又撕了块肉给胡小青。 “不愧是血太岁,我这吃完感觉神清气爽啊,老黄,我感觉我要化形了!” “那当然,那可是我姐!” “切,现在是我亲奶奶!” 听着两人拌嘴,我终于在开沟里四次,擦树边三次,打滑转圈两次后,把车子开进了磷村。 窦长青从村口的大树上跳下来,昨天被我撞的老太太竟然也坐在树干上。 “大娘,你咋还上树了?” 现在老人身体素质都这么强吗?难怪我姥没事儿就去蹦迪。 “我为啥上树,你心里没数啊?” 老太太嗤哒我一句,我只觉得老脸发烫。 感情是怕我撞到他们才都上了树。 看着大树被我蹭掉皮的地方,我只能说老太太真有先见之明。 “行了!快点带老子去看看,一会还回狍子村呢!” 说到底我跟黄天赐是在狍子村相遇,他也把狍子村当老家了。 老太太赶紧在前面带路,我除了知道要看的是个孩子以外,其余一无所知。 “爷,那孩子咋回事,是撞到啥了还是咋的?” 黄天赐只让我跟着,到地方看了就知道。 老太太把我领到一个小草房门前,破旧的小院里,一个白头发大娘正穿着打满补丁的破棉袄用力搓洗着衣服。 我在院子角落里看到了昨晚那辆自行车,原来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也是这家的。 还真是巧。 “王大嫂!” 老太太朝院子里喊一嗓子,洗衣服的大娘抬头看到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开门。 “杨仙姑,您过来了?” 大娘招呼我们进了院子,窦长青抖了抖身上挂的破布袋子,悄咪咪的进了屋,胡小青好奇,悄咪咪的跟了进去,很快便出来告诉我,大耗子把自己米袋子里的大米倒进了屋里见底的米缸里。 还是个善良的好大耗。 “屋里炕上有个孩子,看样子不太好。” 胡小青道行低,看不出孩子咋回事,只能看出要不行了。 杨仙姑让黄天赐进去看看,黄天赐站着没动,而是打量着这个小院。 表面上院子里一切正常,黄天赐视线却落在了房顶。 他跳上房顶,在稻草里摸了半天,再下来时手里拿着三根钢针。 “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黄天赐没看溜出来的窦长青,也没看杨仙姑,可这两位脸都有些发红。 “三根钢针,厌胜之术,这附近有没有木匠?” 我按黄天赐的意思问出口。 王大娘想了想,说他家老头子年轻时是木匠,村里倒是没有其他木匠。 “先进屋吧!” 眼下卖糖葫芦的大爷没在家,只能先进去看看孩子,我按照黄天赐的要求,让老太太准备一块红布。 王大娘赶紧去找红布,我看到炕上躺着的一头白发一脸褶子的“孩子”有些诧异。 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 “哼!拿邪术害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王大娘找来红布,黄天赐将三根针包在红布里,口中念念有词,很快红布冒起了黑烟,炕上的“小孩儿”猛的起身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哎呦小宝,小宝这是怎么了?” 王大娘急得眼泪都掉出来,杨仙姑安抚她几句,去查看小孩儿的状态,脸上露出一抹惊喜: “王大嫂,小宝这是在恢复!” 我也看着那孩子,他头发好像有一小撮变回了黑色。 脸上的褶子也似乎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平。 “让他们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几天也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人一夜变老。” 黄天赐这意思,害人的人被反噬了? 胡小青跟窦长青一脸崇拜的看着黄天赐,黄天赐的嘴脸勾起可疑的弧度,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我也对他刮目相看,我知道他没折损道行前很厉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发现问题所在。 黄天赐也没解释,后来我才知道他小时候住在一个老木匠家柴火垛里。 “大娘,这几天给孩子好好补补营养,很快他就能活蹦乱跳了!” 王大娘激动了老泪纵横,赶紧从屋里唯一的破柜子里掏出个看不出颜色的布包,小心翼翼打开,拿出里面一堆零钱递给我。 我拿了最上面的一块钱,让她赶紧把剩下的钱收好。 收钱是规矩,但是规矩没定收多少。 出门时,卖糖葫芦老大爷正好拎着一袋猪肉进门,我仔细看他一眼,外貌跟昨晚并没有变化。 “孩子,怎么是你?” 第4章 王小宝 “老头子,他这是杨仙姑请来给小宝看病的,他们说小宝马上就要好了,你认识他们?” 送我们出门的王大娘看到自己老伴回来,赶紧介绍我们的身份。 原本老大爷还想跟我说点什么,可听到孩子快好了,把手里的肉往王大娘手里一塞,火急火燎的跑进了屋。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老大爷双眼含泪走出来,一把握住我的手使劲拍几下,拍的我也眼泪汪汪。 太他妈疼了。 “孩子!谢谢你!谢谢你!你这……大爷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别走,大爷给你guai糖葫芦!” “大爷,不用,能帮到你们就行。” 我把手从他布满老茧的大手里抽出来,手背上一片通红。 “老伴儿,这就是我昨晚和你说的,好心包圆我糖葫芦的小孩儿!” 王大娘愣了一下,又开始道谢,面对老两口点头哈腰我浑身不自在,只是又交待老大爷注意身边容貌异常的人,便带着黄天赐跟胡小青开车回了隔壁狍子村。 窦长青则是跟着杨仙姑把王大娘家里里外外又检查几遍,什么蛤蟆洞耗子洞长虫洞都给掏了一遍。 “小子,村口有个人!” 到了狍子村村口,我放慢车速,降下车窗,冷风灌进车里,才看清前方的人正是村长。 “三大爷!” 我朝着他大喊,村长回头,眯着眼睛看清是我,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你个臭小子!可算回来了!哎?哎哎哎哎哎哎?” 村长见我没有停车的意思,慌乱的往路边的树后跑。 “铛——” 车直直怼在树上,我被怂的头晕眼花,还好有安全带勒着,不然我都容易射出去。 费了好大劲下车,村长对着我就开喷: “你个损崽子!你喊我干啥?瞄准直接把我送走啊?” 我一看村长,脸上汗珠子噼里啪啦往地上掉,这是吓的不轻。 “三大爷,我刚拿票,还不太熟练。” “你个小子!你刚下票这冰天雪地走道都哧溜滑,你还敢开车!你说你胆儿多肥!” 村长虽然还在说教,语气里却没有责备,都是担心,我愧疚的低下头,这车还是先别开了,这一趟修车就得不少钱。 “行了!别杵着了,快回家,让你三大娘给你包饺子!” 村长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家带,我只能给扒拉狗子发个短信,说先不过去找他。 村长老婆见到我也很高兴,让村长去杀鸡,她家的男孩儿陈晓宇今年十岁,我没离村时他总来给我跟我姐送好吃的,想到这,我赶紧让胡小青把车里的玩具拿过来给他。 “八两哥,这玩具挺贵吧?” 陈晓宇抱着一米高的奥特曼爱不释手,我摸摸他的头: “不贵,我听说你期末考了第一名,这是给你的奖励!” 本以为我夸他,他会很高兴,可陈晓宇却低下头叹了口气: “哥,你不知道,我的成绩原本使大劲也就考第二。” “那这回咋超常发挥了?还是考第一的拉稀了?” “什么呀?原本王小宝应该考第一,可惜他突然病了,我听说还挺严重的,我想去看看他,可是他爷爷不让我进去,说是会传染。” 我没想到那个小宝竟然是陈晓宇的同学,那孩子蜷缩在被窝里,身高比同龄人矮小不少,我还以为他只有五六岁呢。 不过听陈晓宇真么说,那孩子学习还挺好的。 “晓宇,跟哥说说你班这个王小宝咋回事。” 见我来了兴趣,陈晓宇放下奥特曼搬个小板凳坐在我身边,开始给我讲他班那个人穷志坚的好少年。 王小宝出生没多久,爹妈就相继去世,是他爷爷奶奶冬天卖糖葫芦夏天捡破烂把他拉扯大。 好在他很懂事,小小年纪就会帮爷爷奶奶干活,虽然他家里条件不好,可他从来不会自卑,在班里乐于助人成绩优异,像个发光的小太阳。 陈晓宇成绩也不错,可每次考试总会与第一名宝座失之交臂,只因为王小宝每次都是第一名。 这样的孩子学校老师领导没有不喜欢的,可王小宝却在这次期末考试前复习时突然晕倒,被他爷爷接回家后就再也没来过学校。 “哥,你说王小宝不会有事儿吧?” “当然不会有事,你们都是好孩子,都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长!” 王小宝已经快好了,我自然不会把他的遭遇告诉陈晓宇,小孩子之间的感情很纯粹,他知道了真相怕是更加难受。 好在再开学,他们又能在学校重逢。 只是,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待在王家揪出用邪术害王小宇的人,这样这个充满苦难的家庭至少不会破碎。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第5章 溺水 在村长家吃过晚饭,扒拉狗子找上门来。 我原本还想去找他,可他非说我小时候在他家玩,遇上了黄皮子,不放心我往他家去, 至于他口中的黄皮子,带着胡小青非要去我太姥的院子探险,也不知道真遇到鬼谁怕谁。 “老疙瘩,你咋自己回来的?明玉咋没回来?” “我姐跟朋友出去玩了。” 我没多想他为啥提我姐,不过我们也都算一起长大的,可能就随口一问。 “跟朋友?男的女的啊?去哪儿玩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扒拉狗子脸莫名其妙的红了,接着一个大黄爪子抽在他脸上。 他脸更红了。 “卧槽!谁打我?你手也没动弹啊?不能是因为你回来了又闹鬼了吧?” 他说话真是跟小时候一样“好听”。 不过我也算是反应过来黄天赐为啥打他了,这是怕野猪拱了家里的大白菜,我也没想到这个赵刚对我姐起了这个心思,难怪成天叫我回来,感情不是想见我! 呸!想得美! 可黄天赐不是探险去了,难不成他有顺风耳,听到赵刚问我姐,立刻就回来了? “出事儿了他妈的!” 黄天赐还没开口,窦长青焦急又带着愧疚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发现他也来了。 “鼠仙儿,你怎么在这?” 看他那双眼通红的模样我吓一跳,这是眼睛让人抠了? “他妈的我对不起王小宝呜呜呜呜呜~扑~” 窦长青突然蹲地上一边痛哭一边捶打自己的脑袋,大鼻涕都喷了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小宝出事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他们三个大人一个那么大的耗子竟然没看住一个躺炕上的孩子? “老疙瘩,你跟谁说话呢?黄皮……不是!那黄大仙还在你身上呢?” 赵刚见我表情突然变得难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大棉袄,一双眼睛在屋里乱瞟。 “狗子!你先回家,我有点事儿——” “好嘞回见!” 我刚说完你先回家,扒拉狗子人已经在门外了,陈晓宇应该在院子里,我听到他还不忘记提醒陈晓宇赶紧进屋,免得被黄皮子抓走。 黄天赐没搭理他,让我出门看看。 我推开门,陈晓宇果然在院子里手舞足蹈: “等你好了,咱俩去镇上买贺去,我请你吃鸡柳!” 陈晓宇声音里带着兴奋,在他对面,有个身材矮小的黑影。 我刚凉半截的心算是彻底死透了,那黑影不是王小宝还能是谁? 听到门响,陈晓宇转过身,看到是我,赶紧过来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黑影面前: “哥,你太厉害了,你说小宝会好起来的,他真的好了!你看这就是王小宝,他学习可好了,小宝,这是我大哥陈……万生!” 黑影抬起苍白的小脸,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我,不仅是眼睛,他整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脚下还有一大摊水渍,他一直隐藏在黑暗中,陈晓宇太过兴奋并没有发现。 “你好……小宝。” 我艰难的开口,一瞬间想到他年迈的爷爷奶奶失去他该怎么活。 “大哥,我认识你,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是特意让窦爷爷带我过来感谢你的!” 王小宝努力站直身体,朝我鞠了个躬,随即扯起嘴角,露出个僵硬的笑容。 我眼眶发热,陈晓宇好奇的看着我们,嘴里问着我们怎么认识的。 “小宇,你赶紧进屋睡觉吧,天太冷了我送小宝回家!” “行啊小宝你刚好,还是别在外面待太久,等过几天我请你吃炸鸡柳!” 王小宝挥挥手算是跟陈晓宇道别,我看着陈晓宇回了自己的屋子,才抱起面前的王小宝。 王小宝轻飘飘的,还没有胡嫣然的人皮重。 “小宝,告诉哥哥,你怎么淹死了?” 王小宝突然被我抱起来,脸上有些诧异,纠结一下还是用冰凉的小手搂住我的脖子: “我也不知道,我原本躺在炕上睡觉,等我醒了就发现自己在冰窟窿里。” 王小宝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皱纹,头发也变回了黑色,说明害他的人已经被反噬,可对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王小宝下死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我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冷,胸腔有股怒火直冲天灵盖,王小宝看出我变脸,竟然还安慰我: “哥哥,你别生气,是小宝不争气,你好不容易救了我,我却还是死了。” 我赶紧收敛身上的怒气,这孩子太懂事了,就连自己死的稀里糊涂,还要为别人着想。 “小宝,哥哥一定帮你报仇!” 第6章 鬼差 我带着王小宝回了磷村,两村离得很近,走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 王小宝家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还没进去,我就感觉压抑。 屋里没有哭声,我推门进去时,卖糖葫芦的老大爷浑身湿透倒在炕上,怀里紧紧搂着王小宝的尸体。 王大娘双目失神靠在墙角,手里拿着针线,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书包静静地躺在一旁。 爱骂人的杨仙姑也呆傻了,眼泪干在脸上,留下两条白印。 谁也没有抬头,甚至呼吸声都很轻,好像屋里的人都死了。 “小宝回来了。” 窦长青声音哽咽,王小宝朝自己的尸体跑过去,躺在上面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奈何怎么也回不去。 他又去推他爷爷,哭喊着让爷爷起来去换身干衣服,老大爷似乎感觉到什么,开口喊了声小宝,那声音如同在泣血。 “小伙子!你来了?你救救我的小宝,救救小宝!老婆子拿命换小宝回来,你用我的命把小宝换回来好不好?” 角落里的王大娘突然回过神跪爬着过来抱住我的腿,我赶紧把人扶起来。 “这孩子太可怜了!” 胡小青转过身去抹了把眼泪,黄天赐一言不发盯着窗外。 我说着他目光看去,窗外不知何时站了两个黑影。 “鬼差来了!” 看着情绪失控的王大娘跟不知所措的王小宝,我不由握紧武王鞭。 如果鬼差要带走王小宝,那我就跟他们拼了! 手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握住,黄天赐无奈开口: “没用,这孩子不下去,留在人间也待不久!” “为什么?不能给他把魂魄落回去吗?” 黄天赐没吱声,我给了自己个嘴巴子,强行落魂,我跟黄天赐怕是不够被雷劈的。 “时辰已到,亡魂速与我等离去不得逗留!” 王小宝哭着抱了抱王大娘,只可惜魂魄从王大娘身体穿过去。 “爷爷,奶奶,小宝不孝,小宝是个坏孩子,小宝让你们伤心了……如果,如果有来世,小宝还给你们做孙子!小宝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挣好多好多的钱给你们买好吃的!买新衣服!买大房子……” 看着小小的身影被鬼差套上冰冷漆黑的锁链,我再也忍不住开口大喊: “不许走!” 鬼差面无表情回头看着我,我一时血气上涌,不管不顾吼道: “他是被人从家里抱走扔进冰窟里溺死的,你们不应该把害他的人抓走吗?” 右边的鬼差一张死人脸上好像有了表情,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我是鬼差,不是警察,更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他是不是警察我不知道,不过听他这话,他应该是个逗比,逗比好,逗比好说话。 我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抱着他飘起来的双腿往下一扯,使劲擤了把鼻涕: “大哥!你行行好!这孩子才十岁,学习好还懂事,你给他一条活路,他长大考大学给你买好吃的!买新衣服!买大房子!他不买我也买,我回城就买给你们烧下去!给你们烧跑车大别墅!” “能不能再给我烧俩老妹儿?” 被我抱住的鬼差一开口,左边那位一个大逼斗就盖在他脸上: “你他妈可真贪心!咱俩一人一个还不行!你一个人要俩!老子还打光棍呢!” 果然,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看来这个也好搞定。 “我给你俩一人烧一套,你们看成不,这孩子你们就给放了吧……” 两鬼差对视一眼,被我抱住的再次开口: “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俩就是路过的,这不这月业绩没完成,领导要扣我们银钱,咱俩这才四处溜达碰碰运气。 这小鬼我们可以不带回去,但是我观他面相就是早夭的命,说不好听的出生就该死,三岁有大劫五岁有大难七岁有大坎儿,勉强活到十岁也是躲不过去,你们留也留不住他。” 王小宝的命不能用命运多舛来形容,而是大难不死后患无穷。 他上辈子是犯了天条? “大哥!你能看出来这么多,你帮帮忙,你看看这俩老人,孩子没了他俩咋活?你帮帮这一家子吧!” 鬼差面露难色: “这样的命格那都是定好的,这事儿想办,除非阎君点头。” 阎君?我们刚从阎君手里要回李乐,还是用灭鬼门的大功德换的,如今我跟黄天赐狗屁没有,拿什么去换? “哥哥,你别为难了,小宝不想拖累你们!小宝跟这两个大哥哥走了,以后能不能麻烦你偶尔来帮我看看爷爷奶奶?还有窦爷爷,杨奶奶,还有陈晓宇,你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我不能跟他去赶大集买小鞭儿了。” 王小宝要转身,左边的鬼差大哥抹了抹眼睛,嘴里嘟囔着: “这孩子太他妈懂事儿了,咋就摊上个早夭的命?除非谁能拿自己十年寿命去换,破了他这个命格……” 第7章 大善人 一听这话,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黄天赐若有所思的开口: “若我揪出害王小宝之人,能不能用他的寿命去换?” 鬼差眼神有些复杂: “那得人家自愿,我只相信那人自愿害人,可不相信还能自愿拿寿命把人换回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别人用看二逼的眼神看黄天赐。 黄天赐也不生气,指了指我又道: “满屋子他最年轻,拿他换!” 我倒是没什么,我今年十八,就算变成二十八,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我还是弱弱的开口问了句: “能不能拿我最后十年换?” 鬼差打开了锁着王小宝的链子,一边一个拉住他转身就走。 “哎!大哥!我换!我换!你们把孩子放了吧!” 我心里暗暗发誓,只换这一次!这孩子实在是太乖了,哪怕就见一面,也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王小宝遇到我,命格也不算太差,如果遇到二十八岁的我,我指定不能换! “你们找阎君自己研究吧,换完别忘了给我们哥俩烧别墅跑车跟老妹啊!” 三个身影瞬间消失,屋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我扶起哭肿眼的王大娘,让她劝老大爷换身衣服。 “大娘,大爷,你们要振作起来,不然小宝回来看到你们这样得多伤心?” 老大爷还以为我说的回来,是王小宝头七回魂,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并没有说话。 “老王大哥!王大嫂,这孩子说的对,你们得精神起来,刚才地府来人,说咱们小宝是个好孩子,阎君大人见了喜欢,一心软就会把孩子放回来!” 这说法简直天方夜谭,可却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根救命稻草,明知道会沉,还是会死死抓住不放。 “仙姑……你说的是真的?” 杨仙姑目光坚定的点点头,老大爷又看看我,我也赶紧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小宝还能回来,我这就起来收拾!这就起来!” 王大娘眼中也恢复了一丝亮光,赶紧起来扶王大爷。 我跟杨仙姑退出房间,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 “给你个屁股垫垫上,你岁数小,别拔出毛病了!” 杨仙姑还是第一次和颜悦色跟我说话,可能是看在我要救王小宝的份上。 “谢谢杨仙姑!” 我接过来道声谢,心里却想,我很快岁数就不小了。 “叫我杨姨吧,你是个好孩子,黄仙儿也是有本事的,杨姨有件事想求你!” “杨静!” 鼠仙儿好像知道杨仙姑所求何事,语气焦急的喊她名字。 杨仙姑笑着看了一眼鼠仙,起身给他跪下: “老仙儿啊!你我相伴三十年,弟子我实在舍不得你,可小宝是孩子,他也是孩子,我哪能让他拿十年寿命去换小宝? 我只求我去了以后,您还能对王家照拂一二!” 原来杨仙姑想用自己的命去换王小宝! 我赶紧起身,想扶起她,她却握住我的手: “孩子!你能不能答应姨,让老仙去你堂口?还有……你能不能帮姨照看着小宝几眼?” “杨姨,你快起来,我年轻!我愿意救小宝,你不用……” “不行!你也是爹生妈养的,姨活了这么久也够本了,要不是小宝,我二十年前就死了!” 这话我听清了,却没听懂,王小宝今年不是才十岁吗? 看出我的疑惑,杨仙姑起身,给我讲起了她跟王小宝的缘分。 原来二十年前,王小宝还叫富玉,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当时我十岁……” “停!杨姨,当年你十岁,现在你多大?” 我看着面前容貌苍老跟王大娘差不多年岁的杨静有些诧异,按她说的算,她今年应该三十岁,她这是长得着急了? “哼!这傻子给小宝续过一次命了,不然咱俩至于混成这样?” 窦长青红着眼眶,眼里都是对杨静的不舍。 “您还说我傻,那富玉不傻?还是您老人家不傻?” 杨静说,那时村里闹饥荒,富玉虽然家中余粮不多,还是都拿出来在村口施粥,只可惜那点粥对村民来说是杯水车薪,他家的粮食吃完了,村里的草根树皮都被啃光了,村民陆续被饿死。 富玉心急,可附近村子都差不多的情况,他只能进山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充饥的东西,好在在一个山洞前找到了只活物。 一只半人大的灰耗子。 他本想把耗子带回去杀了吃,好歹能让村里孩子吃口肉,可那耗子却口吐人言让他救命。 耗子说他已经很久没进食,马上就要饿死了,让富玉给他找点食物。 “哼!这傻小子!” 鼠仙似乎也陷入了回忆。 第8章 恩情与人性 富玉找遍了山头,愣是什么能吃的也没找到,眼看着大耗子被饿的奄奄一息,他心一横,咬牙放了自己的血。 耗子喝了血,恢复了不少,他让富玉赶紧下山去,富玉却说还想在山中找找吃的。 没想到大耗子突然翻了脸,冲着富玉龇牙咧嘴,阻止他往山里去。 富玉怕耗子恢复精力行凶伤人,表面上答应他,却在半夜偷溜上山。 他觉得耗子阻止他,说不定山里真的有东西能吃,富玉想着自己就拿一点点,给村里孩子补充体力,灾荒过去了,他肯定赔给耗子多多的米粮。 富玉这次没有遇到耗子,顺利的进了山,他没有找到吃的,却看到山里有个破旧的小庙。 庙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什么没毛的动物被风干。 两个烛台东倒西歪,上供的盘子都裂了,看不出这小庙是什么年份建的。 只是这地方平日里没人回来,这才一直没被发现。 富玉没找到吃的,有些失望,想离开此地,却被一道诡异的声音叫住。 那声音听起来像个孩童,只是有些阴郁沙哑。 它问富玉想不想要粮食。 富玉虽然害怕,还是回身朝那东西拜了拜,回答说想。 那东西声音带着诱惑,说只要富玉拿自己的血供奉它,它就给村民食物。 毫无意外的,富玉答应了,他拿石头划破自己的手腕,放了三碗血给那东西,等他昏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家炕上。 原本富玉以为自己是饿久了做了梦,可下地一看,在屋地堆着三袋满满登登的大米。 他不顾不上自己虚弱,赶紧喊来人把粮食扛出去给大家煮粥。 村民疑惑富玉哪里来的粮食,问他他也只是把话岔过去,只可惜人心难测,绝境中最不能直视的就是人性。 有几家村民怀疑富玉家中还有余粮,只是藏了起来,完全忘了平日里富玉谁家有难都会帮忙。 他们趁着富玉熟睡,把他绑了起来,逼问他粮食藏在哪里。 富玉被几个畜生折磨够呛,无论他怎么解释,几个畜生都不信,他只能带着他们亲自到山里去看。 一路上,几个畜生听说想交换粮食需要放血供奉,他们不肯放自己的血,悄悄研究着到了地方就放富玉的血。 到了富玉拜过的小庙前,他们果然割破富玉的手腕,又放了三碗血。 还是其中一人说,别一下子把人弄死,免得下次来没有血跟这东西交换。 施暴者放完血心满意足下山,直接住在了富玉家里,第二日果然如富玉所说,他家厨房又出现了三袋粮食。 他们没有把粮食分出去,而是窝在富玉家里,等他们把粮食吃完,出了屋,却发现村口又在施粥。 富玉就站在人群中间,正端着一碗粥递给饿的骨瘦嶙峋的小女孩。 女孩儿刚接稳碗,便被一只大手夺走,那大手的主人端起粥碗一饮而尽,喝完还骂骂咧咧,说那孩子全家都饿死了,一个人根本活不了,粥给她也是浪费。 说着还要去踢女孩儿,是富玉拦住那人,把孩子挡在身后,不顾众人反对又给她盛了一碗粥。 “富玉被放完血,是咋回来的?还带了粮食?” “是鼠仙儿发现了他,鼠仙想救他,他清醒过来,竟然还要放血换粮食,可是庙里那东西说富玉现在放不出来血,只能割肉。” 我心里大为震惊,富玉竟然割了自己的肉? “他没有割肉,他怕身体有残缺,无法帮村民做事,他答应那东西,用来世的福报去换粮食。 这次换的粮食帮村里度过了难关,甚至还有余粮分给周围的村子。” 听到这里我好像明白了,王小宝就是富玉的转世,他这辈子的福报够他拯救十里八村,他得有多大的福报? 原来王小宝本来的人生该是大富大贵平安顺遂的。 “鼠仙儿,那大耗子是你?杨姨,那小女孩儿是你?” 都窦长青跟杨静同时点点头,难怪她们对王小宝家的事这么上心,杨静还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 “可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杨静扶了扶自己额前的碎发,苦笑一声: “当年村里饥荒过去,富玉没几年便离世。 他生前一直照顾我,去世时,他还将我托付给鼠仙,我才能平安长大,后来鼠仙无意间发现富玉投胎成王小宝,一出生便差点夭折,我跟鼠仙强行给小宝续命,这才把他留住。 他父母在他两岁时双双出了意外,小宝本人也是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多亏老两口一直没放弃他……” 第9章 有仇报仇 “行了!那东西在哪儿?这大善人的福报它未必消化的了!老子去弄死它,说不准不用你拿命换!” 一直默不作声的黄天赐一开口充满火药味,胡小青化作一缕青烟出了村,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那地方供的是个邪胎,当初我就是被它所伤,后来我回去找过几次,它得了富玉的福报,应该是投胎去了。” “凭啥它投胎?个不要脸的玩意,它去好人家享福去了,让王小宝过这么苦!” 我听的气不打一处来,这玩意只是个胎,就这么坏!让它长大,还不得祸害一方。 也不知道它投谁家去了,不然高低找出来摔死! “它是邪祟,依靠富玉的福报,也顶多能让它投胎,并不会投到太好的人家,我一直在找它,却始终没有消息!” 鼠仙虽然跟我们说这话,目光却一直盯着杨静,他们俩也算是相依为命二十年,不舍是真的,要是换成我跟黄天赐,那黄皮子还不背地里哭抽过去。 “老仙儿!如今咱俩要分开了,不如在我临死前,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杨静声音冷了下来,窦长青眼中红光一闪,嘴角勾起: “正有此意!”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怕他们吃亏,赶紧跟黄天赐跟上。 杨静跟窦长青来到不远处一个平房前,我们四个扒着院墙往里看,屋里亮着灯,玻璃上透着几个人影杯觥交错,时不时发出大笑声。 我想到杨静说的,那几个折磨富玉的畜生,她并没有说那几人的下场,如今也才过去二十年,想必都还活着。 可能就在屋内。 “哥几个能活到现在,多亏当年那个傻逼,妈的放血换点粮食,他自己不偷摸吃,拿出来给大伙分,他装鸡毛呢?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 “哈哈哈哈哈刘二,怪不得你下手最狠,原来你这老小子是嫉妒人家心善呀?” “呸!心善?他咋不去那个什么山?当大佛!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在这普度众生呢!” “……” 黄天赐只是朝着屋子里吹了口黄烟,屋里几人便开始洋洋得意的讨论起当年之事。 “这他妈真是吃大哥喝大哥!喝完大哥骂大哥!” 我见过不少恶人,还没见过这么恶的人! “这些年我们一直忙着找那邪胎的转世,其余时间就吊着小宝的命,没机会找他们算账,如今该有个了解了!” 窦长青目光凶狠,化作原形跳到大门墙上,两个爪子不断变换着,头顶冒出几缕黑烟朝四周飘散开来,很快我便听到各个漆黑的角落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往下一看,是密密麻麻的大老鼠一个撵着一个往床边跑。 “哗啦——” “我操你妈谁他妈砸老子窗户?” 黄天赐朝着窗户丢了块砖头,跑在墙上的老鼠纵身一跃便钻了进去,剩下的叫骂声瞬间被吱吱的声音淹没,只是偶尔能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鼠群在屋里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归于平静,黄天赐跟窦长青分别上了我跟杨静的身跳下院墙,因为地面有积雪,我们脚并没有落地,以免留下脚印。 走到窗前,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里一片狼藉,桌椅都被掀翻在地,五具尸体面容惊悚死不瞑目,身上的衣物已经破成碎片,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了尖利的牙印。 血腥味透过窗户飘散出来,一个表情怯生生的女人从另一个房门走出来,被眼前的尸体吓得跌在地上捂着嘴无声流泪。 她面前的男人嘴突然动了一下,一只尾巴长长的老鼠从他嘴里蹿出,跳过女人头顶消失在角落中。 “啊——” 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尖叫起来。 “这是刘二老婆,平日过得猪狗不如,一天挨他三顿打,以后她也算解脱了。” 鼠仙带着杨静离开,我看到女人颤抖的拿电话报警,也跟着离开。 “爷,胡小青干啥去了?” “摇人!” 原来如此,不过他能摇的也就只有胡嫣然。 窦长青说的那个东西是邪胎,胡嫣然是邪灵,不知道哪个更厉害! 回到王家的小破院,一进门我双腿就像灌了铅,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的跪了下去。 院子中间站了个白衣服男子负手背对着我们,杨静没比我好到哪去,被那股威压压到吐血,窦长青更是伏在地上浑身发颤。 “窦长青,残害凡人性命,你可知罪?” 那男人并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一出来,我也感觉嗓子腥甜,口腔溢满血的味道。 “不知!” 窦长青已经起不了身,代替他回答男人的,是强撑着站在原地脸上写着草泥马三个大字的黄天赐。 第10章 上方仙 “黄天赐!你别太放肆!” 男子声音不怒自威,我憋不住一口血喷出,用力撑着想站起来,肩膀上落了个爪子,黄天赐把我拎了起来。 他现在就像老电视信号不好一样,身体来回抖动,好像下一秒一个爆炸就没了。 我挡在他面前,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 “放四?老子还放五放六呢!反正老子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成?” 这股穷横的劲儿感染了我,我费力的抬起武王鞭指着那男人: “放开黄皮子!有种冲我来!”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白衣男不怒反笑,缓缓转过身,一瞬间我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好像看到了男天使。 此人相貌冷峻,五官立体分红,眼若星辰,眉如墨画,周身散发着淡淡白色光晕,隐约中背上好像还长了对翅膀。 揉揉眼睛,翅膀不见了,原来是我幻想出来的。 “你他娘瞅个屁!” 黄天赐见我呆愣愣的,给了我一巴掌,瞬间把我拍清醒。 我武王鞭立在身前,调整一下表情继续瞪他! 不管他是谁,都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不用紧张,我是胡天青。” “当啷!” 武王鞭掉落在地,我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了,好在黄天赐一把拉住了我。 “六六六六六……” 我想说六太爷,话到嘴边又犯起了毛病。 “六啥六?有老六?” 胡嫣然一进院子,便扯下我的羽绒服套在自己身上,戴上帽子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这谁啊?身上的劲儿让我浑身难受!” 能不难受么,她是邪灵,这是上方仙,真神仙! “我来本是接王小宝成仙,不曾想竟遇到你等害人性命,如今还与邪灵为伍……” “哎?老六……呸!六太爷,话不能乱说,你要真看到了你咋不阻止呢?” 我脑子从来没这么灵光过,如今也不用管他是什么神啊仙,既然做坏事被抓包,干脆把他拉下水。 而且,我们跟他本来就有矛盾,之前伤了他的什么玄孙女,胡家表面给我们赔礼道歉,背地里不一定怎么等机会搞我。 毕竟换了我我也得这么干! 黄天赐说的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似乎没想到我能这么不要脸,胡天青一时无语,愣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我趁机扶起杨静跟窦长青,窦长青从一开始的恐惧,变得有些错愕,到最后表情跟黄天赐如出一辙,脸上写了三个字。 “还有个事儿,我姑奶奶是邪灵,可邪灵是她的品种,不是她的品行,她做的好事多着呢,你们这些神仙平日不管人间疾苦,别一下凡就来找茬啊!” 趁胡天青不吱声,我立刻给胡嫣然正名,胡嫣然可比他们这些神仙强多了! “你们害人性命是真……” “有证据吗?我还是那句话,你看到了你不阻止我们,那人也是你害的,你没看到那就别瞎说!” 黄天赐悄咪咪的给我竖个大拇指,嘴角弯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好小子,老子没白教你!” 大不了一个死,不过死也得膈应他! “哎老祖宗有话好好说!我们在这呢!” 胡小青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我回头一看,墙头蹲了不少小黄皮子小长虫大耗子。 胡天青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恨恨的甩了把袖子,又转过身去。 “哼!你们当本座是什么人?本座想出手,你们没有说话的机会!” 听他这么说,我们齐刷刷松了口气,我心里忍不住吐槽,不动手装这个逼干啥?一进门就让我们跪!不知道国歌怎么唱?第一句就是起来! “黄天赐陈万生,念在你们破鬼门有功,如此功过相抵,日后莫要再作恶,杨静窦长青,你二者庇佑一方十载,事出有因,此次也不做惩处! 王小宝乃十世善人转生,本来上一世该圆满成仙,他牺牲自己救了十里八村,如今也该位列仙班,本座会下地府将人带走,你们不必换命!” 不愧是胡家六太爷,这格局,这气度! 我都为自己刚才的小聪明跟不要脸感到羞愧。 不过我还得再不要脸一下: “那个……六太爷,王小宝跟王大娘夫妻感情深厚,能不能让他还阳,过完这一生再成仙?” 王小宝应该不会愿意当神仙吧?他还没考大学,没给老两口买大房子! “此事还要看他自己。” “还有个事儿……” 对上那道凌厉的目光,我把让他找出邪胎几个字又咽了回去。 “嘿嘿嘿……那什么我们自己找!” 第11章 这胎不好打 胡天青离开后,我们几个互相搀扶进了屋子,王大爷已经换了干衣服,跟王大娘并排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张王小宝的照片默默流眼泪。 “大爷大娘!有个好消息。” 老两口同时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光,可很快视线定格在杨静身上,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咋的了老王大嫂?你俩瞅我干啥?” 杨静一开口,屋里顿时陷入诡异的寂静中,我被眼前头发乌黑,面容光洁的年轻女人吓了一跳,看她身上穿的衣服,确定是杨静,她咋变样了? “我……我咋了这是?” 杨静抬起自己光滑的双手,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尖叫一声冲了出去。 “她干啥去了?” 窦长青不明所以。 “照镜子。” 胡嫣然到底是女性,比我们理解杨静此时的心情。 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呢?谁希望自己年纪轻轻就苍老不已? 这应该是胡天青做的,我对他的看法倒是改观了不少,我不觉得他装逼了,人家身份地位在那里,我们拜一拜是应该的。 “对了,孩子,你说啥好消息?是不是小宝有救了?” 我赶紧把王小宝要成仙的消息告诉老两口,同时也说了,如果王小宝不愿意,就回来陪他们过完这一生。 “愿意愿意!哎呀我们小宝竟然是富玉,当年要不是富玉,我们老两口早就饿死了,你不知道哇,他们分粥都不给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说浪费!” 王大娘说当年他们带着儿子,抢不到粥,是富玉把他们集中到一起,她们才得以活到现在,如今王小宝能成仙,他们不愿意耽误他。 二十年前富玉给了他们生机,二十年后他们倾尽一切去救王小宝的命,一家子都是良善之人。 “当年富玉离世,是王家人给他办的后事。” 窦长青语气带着轻松,如今杨静不用死,他弄死那几个恶人也被免于责罚,王小宝也有个好结局,一时间他腰背都挺直了不少。 “小宝的事不急,现在我们得找出那个邪胎,只是不知道它在不在这里!” “附近村子我都找了个遍,那东西隐藏的太好了,这些年没有露出一点气息。” 窦长青又皱起眉,看来这玩意不好找。 “王小宝是富玉死后第十年才投胎,邪胎用他的福报,只能在王小宝出生后才出世,因此年龄只会比王小宝小,至于是男是女,无从得知。” 这胎是真难打。 “姑奶奶,你俩算不算同类?你有没有办法找到这玩意?” 胡嫣然脱下我的外套嫌弃的往我怀里一扔,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 “邪胎是汇聚无数的夭折的孩童,以及被堕掉被放弃的胎儿怨气生成,这东西跟那个大善人相反,一出世就是作恶的,你们找它的时候不能光看气息,还要看看有没有那种逆天的坏种。” 一番话说的窦长青茅塞顿开: “有道理!十分有道理!” 胡嫣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跟了一个,这道理好像我都能想到,这两位找了这么多年,光找邪胎气息了。 邪胎转世已经成人,自然没了邪气,可骨子里的恶隐藏不住,只要把目标放在附近熊孩子身上,逐一排查,还怕找不到? “你要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个坏东西!” 窦长青说王小宝有个同班女同学叫赵胜楠,没事儿就爱欺负他,有几次都让王小宝挂了彩,他跟杨静暗中教训过那孩子,也怀疑过她,却没发现她身上有邪胎气息。 如今看来,这个女同学就有可能是邪胎转世。 “她家在哪儿?是与不是,让我姑奶奶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胜楠家离得不远,在狍子村的另一侧,我们本打算连夜过去,却发现外面灯火通明。 是刚才被窦长青报复的那户人家,那女人当时报了警,现在警察正封锁着现场,被吵醒的村民也都披着棉袄七嘴八舌议论着。 其中不乏有人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痰,骂那几个人死的活该! 见到我跟胡嫣然杨静,立刻有警察上来盘问。 我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满地密密麻麻的小脚印,让几个人的死亡添加了几分恐怖色彩。 “这还用查吗?你们记得不?刘老二当初打过一只大耗子,你看着满院子的耗子脚印,那肯定是耗子成了气候回来复仇了!” “哼!死的好,这几个人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咱们拿他们没办法,没想到恶人自有天收!” “……” 第12章 各论各的 警察问了几句,得知我们是王家亲戚,因为孩子出事才来探望,便放我们走了。 出了磷村,黄天赐才追上来,刚才他不跟我们一起走,说不放心老两口,在王家附近贴了好多符。 从小道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到了窦长青说的土门村,那个叫赵胜楠的女生家就住在村尾,我们刚好是从这边过来的。 “那家就是!快看那死丫头,半夜三更蹲大门口干啥呢?她肯定是邪胎!” 窦长青指着门口穿着红棉袄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咬牙切齿的就要扑过去,却被胡嫣然提着脖领子拎了起来。 “你们听。” 窦长青闭了嘴,我看着小姑娘身体微微颤抖,时不时传来小猫一样的呜咽声,竟然是在哭? 这大半夜穿着红棉袄蹲大门口哭,你要说她是正常人,我是不信的。 “你这孩子,咋跑出来了?咋哭了傻丫头,快别哭了多冷啊,明儿脸都疝了!” 大门被推开,披着棉袄踩着棉拖鞋的男人看到门口的姑娘赶紧把人拉起来。 “呜呜呜……爸!王小宝是不是真的死了……呜呜呜呜……” 女孩儿扑进男人怀里,她哭竟然是为了王小宝。 “乖宝不哭了,小宝那孩子命不好,可惜了,没了也好,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享点福!” 男人抱着女孩儿关好大门进了院子,窦长青脸上闪过不解: “她成天欺负小宝,咋小宝死了她还哭上了?”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哦,难不成她不是邪胎? 黄天赐看了胡嫣然一眼,胡嫣然摇摇头开口道: “我叫不准,她身上的确没有任何邪胎气息,也看不出她骨子里到底是好是坏。” 我们几个排队扒在墙头,屋里灯还没灭,透过窗帘能看到小小的身影坐在炕上,偶尔抬手往脸上抹几下。 “闺女!快别哭了,老赵我就说你也是,你听说那孩子没了,你告诉她干啥!你看把孩子整的!” 女人的身影想去抱孩子,赵胜楠又放声哭了起来。 “呜呜呜……妈!怎么办,小宝死了,我都没跟他说对不起,我不应该一直欺负他,可是我就是生气,他跟别人玩不跟我玩……我……我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好了好了妈知道,快别哭了,你爸说的对,王小宝下辈子肯定能享福。” …… “你们说,她是不是装的?” 蹲了一个小时,直到赵胜男哭累了睡着了,我们才离开。 胡小青自告奋勇继续在赵家蹲守,我们几个走在小路上,窦长青也不敢把话说死,毕竟我们刚才啥也没看出来。 那孩子哭的情真意切,如果是装的,都能拿某斯卡小金人了。 “让胡小青盯着吧,这附近还有没有可疑的人,咱们再去看看。” 刚才胡天青派只小狐狸过来,说王小宝不愿意做神仙,想在人间陪王家老两口,不过要等我们处理完邪胎,才能让他还魂。 如果王小宝再被害,就算胡天青也救不了他。 而且王小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害死,现在回来,邪胎还会找机会对他下手。 “你们村不是有个孩子跟王小宝关系好?要不咱们去问问?” 我看了看时间,天快凉了,现在回村去找陈晓宇也不是不行。 正好走到这了。 陈晓宇起的还挺早,我们进院子时他正拿着土篮子捡煤块子。 “哥!你回来了!咦?这是大嫂吗?好漂亮!” 我赶紧一把捂住陈晓宇的嘴: “小祖宗,可不能乱叫,这是我姥的干姐姐,你跟我叫姑奶奶就行!” 陈晓宇掰着手指头算着年龄,随后有些不开心的扒拉开我的手: “哥,我是小孩子,不是小傻子! 这个姐姐看着都没你大,你竟然说她是你姥姥的姐姐!” 我合计一下,确实说不通,可我说的也是实话。 “这孩子嘴真甜!你说得对,以后你就叫我姐姐!” 胡嫣然被夸显然很开心,伸手捏了捏陈小宇的小脸: “万生啊,以后你就叫他爷爷!” “对!咱俩各论各的,你管我叫爷,我管你叫哥!” 我…… 在村长家吃过早饭,我把陈晓宇拉一旁: “老弟,哥问你,你们学校有没有特别坏的孩子?” 陈晓宇不明白我为啥这么问,脸上却带着感动: “哥,你是不是怕我在学校让人熊,想帮我出头?” 我昧着良心点点头,陈晓宇感动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哥!你放心吧!我这人缘这么好,可没人熊我!不过王小宝就总被欺负,有个一年级的小豆丁放学时总管他要钱!” 第13章 挨雷劈 “一定是这个小瘪犊子!” 窦长青怒吼一声,连陈晓宇都感受到空气的波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哥,你要替小宝出气吗?” “嗯,免得开学他再欺负小宝,天儿冷,你先回屋去。” 陈晓宇说那个小豆丁叫沈旭,今年八岁,家在牛棚村,这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小学也在牛棚村。 走路过去得半个小时。 无论是人是鬼,他们都不愿意坐我的车,我们干脆走路过去。 这一宿光走路都得走了一万多步。 “杨……姐,你现在变年轻了,等解决那个邪胎,你进城,让我姑奶奶给你挑几套衣服!” 杨静身上穿的还是那套大妈装,因为她之前有些驼背干瘦,如今恢复了,衣服略微有些显小。 手脚脖子都露出来了,这大冷天的,时间久了还不得宫寒? 胡嫣然看了一眼,冲我点点头,扯下我的羽绒服就给杨静披上,整的杨静有些不好意思。 我里面穿的衬衫虽说也是加绒的,可这三九天,竟然没人在意我冷不冷! 果然在这个家里,女人才是宝,我就是根没人爱的狗尾草! “拿着这个!” 黄天赐递给我一张叠起来的符纸,我一碰触,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果然还得家里唯一一个同性知道关心我。 “哎!这不是赵胜楠吗?” 我们快进村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我们身边跑过去,窦长青立刻认出来,正是昨晚我们见过的赵胜男。 现在是寒假,她跑的方向是学校的方向,也是沈旭家的方向。 我们几个不动声色跟在后面,赵胜男跑到学校后面等了一会,一个穿着黑色棉袄更小的身影出现了。 两人凑在一起,赵胜男将手里的什么东西塞给另一个人,说话声音很低,我们却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沈旭,这是我的零花钱,以后我的零花钱都给你,你不要再跟王小宝要钱了!” 沈旭倒是没说什么,低着头把钱揣进兜里,转身离开。 赵胜男看着沈旭的背影,肩膀微微耸动,看样子是在哭。 “这丫头还挺重情义呢!” 窦长青对赵胜男的印象三百六十度大反转,我也听说过,有的小男孩喜欢欺负小女生,拽小女生的辫子,是因为喜欢她,难不成这赵胜楠真的是因为喜欢王小宝? 直到沈旭的身影看不见,赵胜男才抹着眼泪原路返回,我一把拉住想跟她离开的胡小青: “咋的?你乐不思蜀了?” 胡小青尴尬的挠挠脑袋: “这不她一个女孩子,自己走这么远,我不放心不是!” 胡小青说他在赵家蹲了一宿,赵胜男偷偷在被窝里哭了一宿,做梦还在说梦话给王小宝道歉,早上起来时嘟囔着,要替王小宝给这个沈旭送钱,不然沈旭容易找上王家老两口。 赵胜男还说沈旭虽然年纪小,力气却跟成人一样大,万一伤害王小宝的爷爷奶奶就不好了。 “他妈的这个小坏种!肯定是他!他妈的老子直接弄死他!” 窦长青化作一股灰烟,刚要去追沈旭,我一把拽住他的长尾巴。 “鼠仙儿稍安勿躁,如今王小宝已经没事了,咱们一定要找准邪胎,不要伤及无辜!” 虽然现在一切证据都指向沈旭,但是没亲自证实之前,我们不能随便动他。 弄死那几个恶人,是情有可原,如果杀错了普通人,胡天青非把我们劈成八瓣! “还他妈稍安勿什么躁?多他妈明显啊?那小杂种操的力气大,肯定是他趁王小宝睡着,把他扔河里的!要不然刚才那丫头提到王小宝他咋不吱声?” 窦长青脾气火爆,差点回头咬我,幸亏黄天赐把我兜里武王鞭掏出来塞进他嘴里。 “你想挨雷劈,别连累老子!” “呸!老子他妈的不用你们!” 窦长青像疯了一样油盐不进,挣脱后直接蹿了出去。 “妈个比!有病吧?咋的没人给他打过疫苗?跟他娘疯狗一样!走!咱们不管了!” 黄天赐被气的不轻,杨静赶紧给他赔不是,又担心窦长青惹祸,让我劝劝黄天赐,自己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老黄,你也太谨慎了,这沈旭就差没把他是邪灵这几个字写脑门子上了!小小年纪这么恶毒,那王小宝啥条件啊他管王小宝要钱,就得让鼠仙弄死他!” 胡小青也觉得我跟黄天赐小题大做,他是对赵胜男坚信不疑,可我总觉得,这个邪胎找的太过顺利! 如果赵胜男是装的呢?如果沈旭跟王小宝之间另有隐情? “轰隆——” “操!真他娘挨雷劈了!” 第14章 家徒四壁 一瞬间乌云压顶天昏地暗。 胡小青吓的浑身发抖,望着刚才天雷落下的方向,正是窦长青追过去的方向。 “咱走吧……我害怕……” 黄天赐白了他一眼,眉头紧皱看着冒黑烟的地方,还是朝那边走去。 我扶着胡小青,也不怪他害怕,他们这些仙家最怕的就是天雷,更何况是当着面劈同类。 反观胡嫣然就不一样,眉头都不眨一下,只是小心的拉紧自己的大衣,还从口袋里掏出个棉口罩戴上。 “那死耗子多半是废了!” 果然。 走到近处,一棵光秃秃老榆树被劈成黑炭,旁边还有一个大黑坑,里面躺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杨静跪在坑边,目光空洞无神,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突然,她发出一声嘶吼,像只无助绝望的困兽,仿佛整个世界都塌在她的肩上。 “该!” 我轻推一把黄天赐,虽然我也觉得鼠仙儿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被劈活该,可现在不适合火上浇油。 “行了起来吧,没死透呢!” 胡嫣然拉扯起杨静,面不改色的跳进坑里,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头捏住“黑球”的脖领子,将它拎了上来。 离得近了,我能听到窦长青微弱的呻吟声,基本上是上气不接下气马上要断气的状态。 “臭耗子!你错没?” “错……错了……” “黑球”身上疯狂往外冒黑烟,变的越来越透明,胡嫣然小心的脱下人皮,撕了块红肉塞进窦长青嘴里,黑气开始回流,重新没入窦长青身体里,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渐渐回神。 “谢……谢谢……” “你谢个屁!雷没劈死你,说明你还没酿成大祸,那孩子没事吧?” 面对黄天赐冷声质问,窦长青简直无地自容: “我……我把他伤了……” 我拉住想给他两巴掌的黄天赐,毕竟胡嫣然牺牲了一块肉才把他救回来,别再被他两巴掌拍散了。 “先看看沈旭。” 大坑旁边是个小院,这院子跟王小宝家的差不多大,只是更破三分。 院子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体,屋里昏暗的灯光映照下,玻璃窗透过一个苍老的身影,一边咳嗽一边焦急的呼喊: “旭旭……旭旭你咋地了?有没有人啊……旭旭……” 我赶紧抱起孩子,害你脖子上有一圈怪异的淤青,黄天奇看到后气的转身出了院子,这次我没拦着他。 “旭旭你在不在?你到底咋地了?快支呼奶奶一声,奶奶着急……” 老太太还在喊着,胡嫣然掐着嗓子回了一句,屋里这才安静下来。 “姑奶奶,去帮我接碗水。” 我把沈旭轻声抱到外屋,接过胡嫣然递给我的水碗,烧了张符纸,把符纸灰撒在碗里给沈旭灌了下去,沈旭小脸煞白,五官扭曲到一起,咳嗽几声后吐出一口黑水,这才缓缓睁开眼。 “哥哥,你是谁?” 我用衣袖给他擦擦嘴角,环视了一圈屋里的布局,可以算得上家徒四壁,这条件看着比王小宝家还困难。 而且他奶奶刚才着急喊半天,却没出来查看,很可能是下不了地。 “旭旭,你家里就只有你跟奶奶吗?” 沈旭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的起身进了里屋,我听着他轻声安抚老太太几句,这才关灯出来。 “大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恢复了精气神的沈旭眼神带着防备,跟我和胡嫣然拉开了距离,一只手背在身后,浑身紧绷的像只刺猬。 “你别紧张,我是王小宝的大哥。” “小宝哥哥?是小宝哥哥让你们来的?” 听到王小宝,沈旭身上的防备卸下去大半,我点点头,朝他招招手,他这才扔掉背在身后的菜刀,我也放下了手里的板砖。 别误会,我拿板砖是为了拍外面那天打雷劈的好心耗子! “我听说小宝哥哥生病了,他不是让他同学给我送过钱了,怎么又让你们过来了?” “旭旭,小宝为什么给你钱?” 其实看沈旭听到王小宝的反应,跟他家这环境,我心里隐约有了猜想。 不愧是大善人,哪怕转世过得凄苦,依旧在尽可能帮助比他更苦的人。 “我奶奶要吃药,小宝哥哥不让我逃学去捡瓶子,他说他给我钱,我知道我不应该要小宝哥哥的钱,但是他说我只有好好学习,以后才能让奶奶过生好日子……” “好孩子,小宝说的对,以后你奶奶吃药跟你上学的钱,大哥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记住没?” 第15章 你要红手纸还是白手纸 沈旭激动的握住我的手,我看得出他是想感谢我,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竟然是: “大哥,谢谢你,可我需要的钱太多了,我……” “你需要多少钱?” 我打断沈旭,沈旭低垂着头,不安的搅动着手指,最后小声道: “奶奶每个月买药要花一百块……” “大哥每个月给你三百块,你以后就安心学习,记得没?” 我摸摸沈旭的头,从裤兜里掏出三百块钱塞进他手里,沈旭看着手里的大钞,眼泪糊满了双眼。 “大哥,我用不了这些钱,我放学也回去捡垃圾卖,我留一百块,剩下两百给小宝哥哥……” 沈旭越懂事,我就越气窦长青,我就说看看再说看看再说,他上来就把孩子掐够呛,一道雷真是劈少了! “你留着,奶奶不仅要吃药,还得买点吃的补充营养,小宝那边你不用担心,大哥也会给他钱!” 原本我住校,我妈一个月给我八百块钱,后来走读自己住,她给我一千块。 现在我住家里,我妈还是给我一千,分这两个孩子一人三百,我还剩个大头。 我第一次觉得有钱真好。 三百块钱,就能改变一个孩子的命运。 我不让沈旭推辞,把他推进了里屋。 外面乌云已经散去,天地重现光明,我拎着板砖出门,窦长青已经化成了人形,变成了一个黑老头。 脸上还有两个巴掌印,我看了一眼黄天赐,他正在一旁嫌弃的搓手上的黑灰。 “你还要拍我?” 窦长青委屈吧啦的盯着我手里的板砖,我无语的把板砖扔他脚边: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闯大祸?” “知道了。” 窦长青垂着头,恨不得把头插裤裆里,见他这副模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嘱咐杨静以后多拦着他。 “现在谁是邪胎已经很明显了,没想到这东西这么能演戏!” “可不是么!这一宿把我骗的呀!我都跟着哭了几回!” 胡小青捂着脸,不知道是怕黄天赐抽他,还是已经被黄天赐抽完了,毕竟他不替赵胜男说话,窦长青不至于这么激动。 “走吧,晚上去收了她!” 我想问问胡嫣然为啥不能现在去,不过她已经走出去好远,只能小跑跟上去。 黄天赐不愿意看窦长青,杨静带着窦长青说回王小宝家,我们四个回了狍子村。 “扒拉狗子,你干啥去这么急?我开车送你啊?” 刚进村,赵刚像屁股着火一样往村口跑,一边跑一边穿衣服。 “老疙瘩?不用你送,我姥爷没了我去参加葬礼,过几天我进城找你玩啊!” 赵刚她妈娘家离这挺远,我记得好像在吉市,他姥爷年龄应该才六十来岁,也没听说有啥病,竟然说没就没了。 “你先眯一觉,瞅你那眼眶却青,跟鬼一样。” 胡嫣然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困意来袭头重脚轻,有种想昏迷的感觉。 “那行,天黑你们叫我,晚上我们去打胎。” 陈晓宇看出我脸色不好,赶紧给我铺被,我倒头瞬间直接陷入昏睡状态。 “嘿嘿嘿!你要红手纸还是要白手纸……嘿嘿嘿!你要红手纸还是白手纸……” 我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置身黑暗中,身后有个诡异的女声一直在笑,反复问着我同一个问题。 你要红手纸还是白手纸? 它要问我看它像人还是像神,我可能答不上来,不过它问我要红手纸还是白手纸,这题我会! 我打量着四周,确定了自己在茅房里,那声音还在身后响着,低头一看,屁股下面伸出两只白惨惨的手,一只手上放着白色手纸,一只手上放着红色手纸。 “嘿嘿嘿!” 我学着它怪笑一声,幽幽的开口问道: “你要干屎还是稀屎?” 察觉到那双手要缩回去,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拉了泡大的在它手上。 那东西被烫了一下,手上冒着白烟,一激动竟然插进了粪坑。 “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当年要不是他找我讨封……” 黄天赐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我提起裤子走过去,胡嫣然跟胡小青也在,正一脸复杂的看着我。 “原本我是不信的,你真是那个!” 胡小青给我竖起大拇指,一时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夸我。 “不是,这是哪儿啊?我咋拉上屎了?屁股给我冻冰凉!” “那东西知道我们发现她身份,先找上了你,你就跟梦游似的跑她家来拉屎,我们想叫你,黄皮子说不用,你自己肯定能解决!” 听了胡嫣然的话,我不禁感叹,真是知我者天赐也! 第16章 灯芯 “啊!脏死了脏死了!” 尖锐的声音带着破防响彻夜空,原本寂静的屋里立刻亮起了灯。 赵胜楠的父亲听到声音推门而出,就看到赵胜男双手沾满了屎正在尖叫。 我也纳闷,这天气按理说茅坑里应该冻了,除了我刚拉的,怎么可能沾满手? 转头看了一眼坏笑的黄天赐,瞬间明白过来,他一定偷偷给茅坑加热了! “闺女怎么回事?咋掉粪坑里了这是?” “爸!有坏人!他把我扔下去的!” 赵胜男反应很快,立刻把屎盆子扣在我身上。 “你是谁?” 赵父把赵胜男拉到身后满眼警惕的瞪着我,我看着这个全心全意为了女儿的人,有些犯难。 不管怎么说,赵胜男现在是人,我就这么把她弄死,就算他爸不跟我拼命,我也得进去踩缝纫机吃枪子! “哼!小逼崽子,都是千年狐狸,你在老娘面前玩聊斋?” 胡嫣然淡定的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时,又嫌弃的往一旁挪了挪脚步: “你离我远点,你没擦屁股!” 我…… 又不是我不想擦,那不是条件不允许吗?再说我最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成天跟粪坑打交道,真够晦气! “你们到底是啥人?来我家干啥?赶紧滚!不然我报警了!” 赵胜男他爸随手抄起个家伙事对着我们,胡嫣然冷笑一声,指着他身后一脸恶毒的赵胜男: “她不是你女儿!你女儿已经死了!” “你放屁!哪来的精神病!你女儿才死了!赶紧滚——滚——” 胡嫣然不再废话,身影快速绕过赵胜男她爸,将她身后面容扭曲的女孩儿扯了出来,女孩儿拼命挣扎,嘴里凄惨的大叫: “爸爸救我!爸!快救我!她要杀我!” 赵父目眦欲裂,抡起手里的家伙事儿就要砸胡嫣然,胡嫣然只是轻轻抬抬手,木头棒子应声而裂,几缕红线将男人绑的结结实实。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胜男见男人被绑倒地啊,不可置信的质问胡嫣然。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真正的赵胜男在哪里?” 我有些发懵,不是说赵胜男是邪胎转世,胡嫣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真要是邪胎转世,她肯定没有王小宝年龄大,这小东西分明是消化不了那些福报,只能强占了赵胜男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又怎么样? 那个小贱种的魂魄早就被我做成了灯芯,就在屋里呢! 我说我睡觉怕黑,这个蠢东西就成宿成宿的烧他女儿的魂魄,那小贱种早就被烧的魂飞魄散了! 可怜她每天晚上都要哭嚎,只可惜除了我,她的爹妈根本听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歹毒了,邪胎狰狞的笑着,先是脸上的皮肤变成黑色,慢慢的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变成了黑色,应该是它本来的颜色。 “楠楠,你在说什么呢?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她!” 赵胜男的母亲拎着菜刀夺门而出,邪胎找准机会挣脱胡嫣然的束缚,飞快钳制住想过来救它的女人。 “都给我往后退!不然我弄死这个蠢东西!” 原本干净清秀的小姑娘已经完全变了样,五官好像被揉搓到一起,眼角裂开,往下滴着黑色液体,液体划过之处,又生长出不少扭曲粘连的五官。 无数双死鱼眼不停翻眨,无数张血红小嘴不甘的呐喊: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小贱种出生就有爹娘?凭什么我们就要被抛弃,被杀死?尸体像野狗一样被丢在乱坟岗?” 我被那东西吵的头疼不已,它掐着的女人早就被吓的昏死过去。 “你们被谁所害找谁报仇天经地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残害无辜之人!” “你放屁!道貌岸然惺惺作态!我们才是最无辜的人!她凭什么享福?她就是该死!不得好使哈哈哈哈哈哈……” 邪胎得意之际,丝毫没有发觉黄天赐在它身后,一只黄色利爪从它胸前穿出,带下了胸口处的几双眼睛。 那眼睛在黄天赐爪子上还在眨,黄天赐五指并拢,白色眼珠瞬间爆开,看得我胃里一阵恶心! “哼!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做梦!” 邪胎将赵胜男的母亲狠狠朝墙上一甩,我赶紧冲过去将人接住,不然这一摔人肯定废了!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从老娘眼皮子底下跑出去!” 胡嫣然气势大开,身上被红色血雾环绕,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原来是皮尸,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活久了啥都能见到!邪神都来做好人好事了!” 第17章 肚脐眼很重要 邪胎怪叫几声,黑乎乎的身体像充气的气球不断膨胀。 “这玩意不会要自爆吧?” 胡小青有些惊恐,黄天赐被弹了出来,翻了个跟头挡在胡小青身前。 我暗中握紧武王鞭,准备等它再涨一涨直接给它扎漏! 胡嫣然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稍安勿躁,我默默退到一边,邪胎突然爆炸开来,与其说是爆炸,不如说是分解。 无数只黑乎乎的像蜘蛛一样丑陋的东西朝我们扑来,我赶紧抬起武王鞭乱砸,黄天赐掌心燃烧一股微弱的火苗,那东西一触碰到他,立刻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们多管闲事!今天你们都给我死!都——得——死!” 我们几个几乎被那鬼东西包围,有的速度快,顺着武王鞭爬到我面前,我才看清,它们鼓起来的背上赫然是之前那东西扭曲的脸。 “去死吧——” “去死吧——” “——” 鬼东西疯狂叫嚣,我有些应接不暇,眼看着叠在一起的两个怪物朝我脸撞来,我赶紧咬破舌头尖,一口舌尖血喷了过去。 那东西冒着白烟掉落在地上,化成腥臭的黑水,我顾不上舌头疼,还想故技重施,面前的黑怪物纷纷爆开,身体里还往外喷洒着红色血雾。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杀死我们?” 最大的那个邪胎看着像下饺子一样落地的同类,惊恐的用干枯的双手用力抓破自己的脸,让黑水继续往下流,流过的地方再次生长出丑陋的五官。 这东西吸收了太多的怨气,这一次我没等它膨胀,对准了它露出来的肚脐眼用力将武王鞭怼了进去。 “噗——” 就像是谁放了个无声的大屁,那东西被我捅漏了气,身体很快干瘪下去,身上密密麻麻的五官也都像枯萎的木耳嘎巴在树干上,失去了原本的活力。 “你怎么可能杀死我们?” 那东西五官融化之前,还在不甘的质问。 “你妈有没有告诉过你肚脐眼子不能往外露?” 沉默片刻后,地上只剩下一摊黑水,胡嫣然收回红线,赵胜男的父亲恢复自由,赶紧爬到他老婆身边轻轻摇晃: “慧珍……快醒醒……” 男人刚开口,几乎是哭吼出来,他刚才没有晕过去,甚至被咬了几口,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害了,死后灵魂都不能得以解脱。 我看着相拥痛哭的二人心里堵的上不来气,王小宝还能回来,这个叫赵胜男的小女孩儿再也不复存在了。 “赵胜男?” 胡小青突然看着窗户的方向惊呼一声,一道淡淡的人影浮现在窗边,瘦瘦小小看着跟赵胜男差不多。 只不过太过虚弱,连面容都维持不了。 “爸爸妈妈……” 身影虚弱的喊了一声,化作白烟朝我们头顶飘去,钻进了男天使的宽大衣袖中。 赵家两口子似乎感知到有人叫他们,迷茫的抬头却什么也看不到。 “六太爷,又见面了,你收了赵胜男,也要带她成仙?” 我恭恭敬敬对着头顶的男天使作了个揖,胡天青满意的点点头,清冷的声音响起: “此女本该一生顺遂,如此消散太过可惜,我会让她重新投胎到这家,你感知夫妻二人做好准备!” 赵胜男的尸体已经没了,想回来也只能重新投到她妈肚子里,我转达胡天青的意思,两口子感恩戴德朝着天上他们看不到的人磕头道谢。 “真不愧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 胡小青忍不住感叹,我也认同的点点头,接着仰头朝胡天青笑了笑: “六太爷,您人还怪好嘞!” 胡天青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动两下,告诉我们王小宝已经回家了。 我大喜,赶紧往王家跑,还没进院子就听见王大爷跟王大娘的哭声。 “怎么回事?不是说王小宝回来了?” 推门进院,老两口正抱着失而复得的王小宝哭的撕心裂肺,杨静跟窦长青也在一旁默默抹眼泪,王小宝依旧懂事的安慰: “爷,奶,小宝回来了,以后小宝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窦长青看到我们过来,面色有些尴尬,黄天赐跟胡嫣然谁也没搭理他,我看着他头顶被劈的杂乱的黑毛,忍不住劝两句: “鼠仙儿,日后遇到事儿可别这么鲁莽了,你这条命现在是我姑奶奶给你续着,你可别把她那块肉浪费了!” 我心疼啊! 这么大一块给我,我都能长生不老了。 “他妈……呸!知道了!多谢胡……大姐救我一命!” 第1章 头发 磷村的事解决好,我回狍子村取车,准备开回城送修理厂修一下。 窦长青跟杨静依旧留在磷村,他们要守着王小宝长大,也要等着赵胜男出生。 听说我要资助王小宝跟沈旭,我妈大手一挥,把我零花钱涨到两千,我给两个孩子一人六百,让他们能多吃几顿肉补补身体。 至于钱,我跟杨静约定好,每月月初她来找我取,或者我有空送过来,再看看几个孩子。 “这阴德攒多少不知道,钱可没少往外散!” 我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忍不住感慨。 “咋地,心疼了?” 黄天赐啃着鸡腿,这几天在村里,给他熬的面黄肌瘦。 “有点心疼,毕竟钱是我妈挣的,要是我自己挣的钱我肯定不心疼。” 虽然这点钱对我妈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我到底给她添了负担。 “你看事儿的钱呢?别告诉老子都给老子买烧鸡了,这数也对不上啊!”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猛拍自己脑门,对啊,我自己也有钱,一开始我妈让我自己拿着,后来程队说我揣这么多钱容易学坏,我妈就给收回去了。 感情我花的是自己钱。 “咱俩明儿摆摊算命去?多挣点钱!” 黄天赐鸡骨头朝我一扔: “老子跟你出去摆摊,让那群王八犊子看到,还得以为我黄天赐落魄了!” “那咋整?有了!马上过年了,我去跑黑车!” 黄天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干啥去?你再说一遍?” …… 黄天赐说啥不让我出去跑黑车,我也就歇了心思,在家百般无聊待了一天,受不了黄天赐的磨叽,正想跟他去动物园看看那只疯了的鹦鹉,赵刚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他说他姥爷本该今天下葬,可棺材说啥也抬不动,更可怕的是棺材里散发出一股异味儿,有黑色长线透过缝隙钻出来。 找人开棺后,他们发现原本秃头的老人竟然长了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 那股怪味儿就是头发上散发出来的。 他们试图用剪刀把头发剪短,却发现那头发虽然柔顺,实际上却比钢筋还坚硬。 任凭他们用刀割,用火烧都没用,头发始终完好如初。 我一听瞬间来了精神,跟黄天赐对视一眼,这不来钱了么?不对!来活了吗? “应该是发尸,不好处理,你俩这关系,得加钱!” 我有些难以启齿,好在赵刚善解人意,说只要能让他姥爷下葬,他大舅愿意出五万。 买了最近的车票,我拿上背包揣里两只烧鸡就出了家门。 胡嫣然跟我姐她们逛街去了,黄天赐说发尸只是处理起来麻烦,但是还用不上她。 只是胡小青不在自己牌位里休养,非要跟着,于是我们仨下午四点便下了火车。 赵刚在车站接我,坐上出租车,他还有些惊魂未定,紧紧拽着我的袖子,我又问了些细节,才知道他姥爷不是无缘无故长出头发的。 “前天晚上,我们都守灵,我三舅妈带着我姐在屋里,她说有个长头发女人半夜进了院子,浑身湿漉漉的,想让我三舅妈给打点热水洗洗头发,我三舅妈见那女的冻的直发抖,就把人让进屋了。 后来那女的走了,我三舅妈就把洗头水倒外面了,谁曾想,今儿要下葬时就出事儿了!” 黄天赐听完,让我问问赵刚,他姥爷有没有害过长头发的女人,或者有没有这样的仇家。 赵刚二年去他姥爷家一趟,跟他妈娘家这些人也不亲近,自然不知道这些,他之所以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挣那五万块钱。 “好兄弟!回去我请你吃自助!” 我感动的拍了拍赵刚胳膊,把他拍的一激灵! “哼!我看这小子心眼子可比你多!” 黄天赐跟胡小青暗中打量着赵刚,我却不以为然,我们俩这么多年感情,谁害我他也不能害我! “他倒不一定害你!但是让你来,肯定是为了他自己!” 黄天赐说发尸都是女性死者形成,这些女性也大多数是被害死,怨气太重,煞气凝结在一头长发上,她们复仇,最先杀的就是男性。 赵刚吓成这样,说不定家里已经有男性出事儿了。 “扒拉狗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想到他有事隐瞒我有些不开心,我们之间明明什么都可以直说。 对上我的眼睛,赵刚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嚅了半天,才说他大舅家的表哥给他姥爷剪头发时被头发勒断了脖子,村里有人懂一些,说这东西要把跟他家沾亲带故的男人都弄死,无论跑到哪里都没用! “我大舅请了个仙姑,但是老疙瘩,我信不过她!我只相信你!我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救我!” 第2章 跳大神 “你可真是我好兄弟!这事儿不是不能办,得加钱!” 难怪黄天赐说他比我心眼子多,这小子学坏了! “成!我这些年攒的压岁钱都给你!” “有多少?” 不是我见钱眼开,我记得小时候在村里,他拿压岁钱买二踢脚往茅坑里扔。 正巧他爸在上厕所,被炸了一屁股一后背的屎,那天他的惨叫声持续到下半夜,从那以后我就没听说过他还有压岁钱! “这个数!” 赵刚给我比了个八,我有些失望,八百块钱还不够我给俩孩子的! “八十!” “司机调头,送我回车站,我连夜走!!” 赵刚赶紧拉着我胳膊,说不是故意不告诉我,只是他听人说,这东西十分凶狠,怕我知道了不肯来。 他又十分相信这些事儿,毕竟小时候亲眼见过我家出事! “你可真是个天打雷劈的好人呐!” 到了赵刚姥爷家,院子里一个女人正坐在地上拍大腿,边哭边唱: “我滴那个耀祖哎!你咋就让那丧良心的给害了……也不知道这老刘家做了什么孽呀!那老不死的长一脑袋毛!就把我的儿给害了……” 不用赵刚介绍,我已经猜到,这女人就是他大舅妈。 在她身后,还有个穿着奇奇怪怪的老太太,手里拿着根鞭子,拿着个小鼓咚咚咚敲的正欢,嘴里唱着不伦不类的神调,时不时拿起身后桌子上的水碗喝一口,再四处喷,这应该是赵刚说的神婆。 “呔!大胆妖孽!杀人害命,还不现形!” 老太太瞥见我,眼睛立刻瞪得像铜铃,耳朵竖的像天线,丢掉鞭子跟鼓,从桌子上拿起桃木剑龇牙咧嘴就朝我扎来! “给老子滚!” 我一动没动,黄天赐直接一脚踹在老太太脸上,腿抬那么高,我都怕他扯了蛋。 “啊呀——” 老太太倒飞出去撞到供桌上,直接将桌子撞翻,上面东西噼里啪啦散落满地,有个苹果弹起来后又砸到老太太头上,直接把老太太砸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哪来的妖怪,这也太厉害了!” “跟老丫头家那小子一起来的!” “他都没动弹,仙姑就飞了出去,看样子不好对付啊!” “你个小瘪犊子!你要把我们家都害死是不是?” 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听到大家议论,直接冲过来,抬手就往赵刚脸上招呼,我上前一步握住男人手腕,手掌用力,男人立刻疼的五官扭曲。 怕黄天赐把他手腕子捏碎了,我警告他两句便松了手。 “我是赵刚请来看事儿的,谁再跟我逼逼赖赖,别怪我不客气!” 我直接冷下脸,冷漠的注视着院子里的人,有几个大概是看热闹的,对上我的目光灰溜溜的低头出了院子。 “赵刚!这是老刘家,你在这装啥逼呢!” 跟刚才男人长得有些像的年轻小伙指着赵刚鼻子骂,完全把我的话当放屁,我也没惯着他,上前给他两个大逼斗,保管他这几天都别想吃东西! 胖小伙捂着脸疼的直掉眼泪,地上的女人又开始骂起来: “你个丧门旋啊!你该死你大哥,还要害你大舅跟你二哥?这世上咋有你这种丧良心的玩意!你个逼崽子不得好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呦……” 原来一老一少两个胖子是赵刚的大舅跟二表哥。 不过他们对赵刚敌意挺大啊! 对上我的目光,赵刚也没掖着藏着: “这不一开始我们家穷,都瞧不上我家,后来看我爸跟我妈的日子过得好,三天两头借钱,我妈不借,就四处说我妈坏话么!” 典型的气人有,笑人无! 这种亲戚,难怪赵刚平时不走动。 可我真收了那个什么发尸,他大舅能给我钱么? “赵刚,要不咱们走吧,我能保证你活着,那些人死不死的跟我们也没关系。” 赵刚想了想,似乎觉得我的话有道理: “八两,我听你的!反正我就相信你!回去我就带我爸去你家住!” 他喊了他爸妈,拉着我就要走,我赶紧反过来把他拉住。 “别闹,惩恶扬善乃传统美德,我岂能看着这么多人被害!” 开玩笑,他跟他爸住我家算怎么回事?不说我家里都是女性方不方便,就他对我姐的心思,住我家想都别想! “哼!逼崽子毛都没长齐,在这装神弄鬼,等着把小命搭里吧!” 赵刚大舅小声咒了两句,转身进了屋,把门摔的震天响。 “那个,八两,要是他们真不给你钱,我以后肯定慢慢还你。” 第3章 童子身 “没事,等他们遭罪了就愿意掏钱了。” 刘家人信不过我,我也乐得清闲,干脆跟赵刚在一旁坐着,看着他们掐人中把老太太掐醒,一个个跪地上问老太太怎么办。 “要不你把你爸妈劝走吧,我守着你们有些费劲。” 赵刚点点头立刻去找他爸妈,我趁这功夫偷偷溜到棺材旁,棺材盖了盖子,啥也看不到。 “你俩瞅我干啥?” 我跟黄天赐不约而同看向胡小青,胡小青把头摇成拨浪鼓,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青,天赐爷爷就在这,你就进去看看,他还能让你出事儿咋的?你就这么信不过咱爷?” 胡小青被黄天赐盯的头皮发麻,只能咬牙钻进棺材,只是眨眼间,又钻了出来。 “那里面确黑!我啥也看不见!” “少扯王八犊子!你那俩眼珠子都是夜光的,还能看不清?” 黄天赐骂了一句,自己化作一缕黄烟钻了进去。 “你真啥也没看到?” “啊!我闭着眼睛进去的!” …… 很快,赵刚他爸背着包脚步匆匆出了院子,黄天赐也钻出来,让我出去说。 我追上去给赵大爷揣了几张符纸,就蹲在院墙外面,黄天赐说棺材里的确都是长长的头发,除此之外就是老刘头的尸体,没有其他东西。 “爷,那发尸到底是个啥?” “我不是跟你说了?冤死惨死的女子所化,她找上这家子,说明就是这家人对她做了恶!” 黄天赐说过发尸一般只报复男性,不过不代表它不杀女人,只是女人一般排在后面。 现在赵刚大表哥被它弄死,下一个不是他三个舅舅,就是那个二表哥跟他三舅家的小表弟。 也有可能是赵刚。 “等着吧,他们早晚来求你!” 黄天赐说完跳上墙头,找了个看戏最好的位置,胡小青立刻跟上去,我上不去,只能找赵刚搬来两把椅子在院子角落,天已经黑了下来,不出意外的话那东西晚上还会再来。 “仙姑”重新摆好供桌,又开始跳起大神,院子里除了刘家自己家人,还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那个人是谁?” 我问赵刚,毕竟这个时候外人对刘家避之不及,怎么还有人上赶子过来找死? “那是村长老婆,就是她说的,跟刘家沾亲带故的男的都得死!我刚才让我爸妈走我,我妈不愿意走,八两,我爸自己走没事儿吧?” “没事,老仙儿给我赵大爷揣符纸了,再说那东西要杀也是先杀刘家人。” 赵刚放下心来,似乎觉得就这么坐着太无趣,转身端了两盘瓜子出来。 “我也不知道黄大仙在哪儿呢这瓜子孝敬他老人家。” 没想到赵刚这么上道,胡小青立刻下来端走瓜子,他跟黄天赐在上面嗑,我跟赵刚在下面嗑,把刘家众人气的脸都绿了! “哎呀呀你们家招惹了发尸,那发尸将自己的头发留在老爷子的秃瓢上,这是要借尸还魂缠上你们家了,今晚这东西一定还会上门,想要活命,就得把头发还回去,到时我再出手打的它魂飞魄散!” 仙姑跳的那叫一个卖力气,一边拿着桃木剑乱劈,一边还不忘叮嘱刘家人。 她让刘家人找两个童子身的男孩,一个将发尸的头发从老刘头头顶剥下来,一个负责今晚给发尸开门。 “哼!这老东西有点东西!” 黄天赐说起了绕口令,我对着跳大神的仙姑收起了小瞧的心思,黄天赐这么说她,至少说明她现在的处理方法是对的。 “童子身?二亮,你是童子身吧?” 赵刚大舅拉着自己的二儿子询问,刘二亮不自在的点点头,紧接着他大舅又扯过赵刚三舅家的小表弟,兴奋的说家里正好两个童子身! 仙姑装模作样将两张符纸递给两个童子: “你俩把这符纸可揣好喽,这可是保命符!一张五千没问题吧?” 赵刚大舅立刻点头哈腰说没问题,不过他只付了他儿子的那五千,刘三亮的那份他提都不提。 “三亮,回来,既然没人给你付钱,你就跟大家一起等死!反正你岁数小,你大爷二哥死完也轮不到你!” 三舅妈一开口,气的大舅妈又开始骂,只是任凭她怎么骂,三亮都不去接那符纸,把一家子人急的不行。 “爸!不就五千块钱吗!你赶紧一起给了!不然咱们都得死!也不知道你守着钱干啥!我哥都死了,钱不早晚都是我的!” 刘二亮这话听的我都想给他鼓掌,真是大孝子,他爹的好大儿! “行了行了!这五千我出了!三亮,你要把事儿办砸了,看我不打死你!” 第4章 割头皮 大舅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跟自己的小命相比,显然多出五千块钱也不是不能接受。 仙姑揣好钱,嘴角有点压不住,面部抽搐了半天,才用手捂着嘴继续开口道: “行了,你们谁去剥头发谁今晚开门给那东西洗头你们自己选,现在就去办!” 刘二亮刘三亮相互看了一眼,刘三亮抢先一步: “我去剪头发!让这个病秧子给那玩意洗头吧!” 只是先前赵刚就跟我说过他,他姥爷脑瓜子上的头发刀剪不断,火烧不断,我倒想看看刘二亮怎么把头发剥下来。 “仙姑,这……剥不下来啊!” 刘二亮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为难的看着仙姑,那仙姑也面露难色,想来也是没招。 “那我不管!你们弄不下来那是你们的事儿,符纸钱退不了啊!” 操! 这纯纯大骗子! “小子,你告诉那个二胖,头发虽然是发尸的,可头皮是他爷的,让他把他爷头皮割下来,头发自然下来了!” 我对着刘家众人转述黄天赐的话,仙姑眼神一亮兴奋道: “啊对对对!就这么干!” 听到割头皮,刘二胖,不是,刘二亮明显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大舅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刀。 “我我我……我不敢!” “二哥,那你就等着半夜给那东西洗头吧!” 刘三亮今年也就十来岁,看着柔柔弱弱身体不太好,胆子却不小,当即就要接过刀,替刘二亮去割头皮。 权衡之下,刘二亮觉得面对自己亲爷比面对那鬼东西强一点,握紧了刀,让众人开棺。 棺材盖子打开,带着异味儿的浓密黑发像黑水一样涌出来,发丝缠绕住大舅的脚腕。 “快!快割头皮!” 放假嗓子都喊破了,刘二亮不再犹豫,跳进棺材,薅住头发根把他爷脑袋拽起来,一刀捅上去,鲜血崩了一脸,刘二亮崩溃了,转身扒着棺材边缘开始呕吐。 长发瞬间将刘二亮包裹,一声沉默的痛呼声后,头发散去,刘二亮双眼睁大死不瞑目! “二宝!儿子!” 大舅妈疯了一样上前撕扯头发,奈何根本扯不断,她干脆把头发塞嘴里咬,只可惜头发像长针一样从她身体里穿出又抽走,大舅妈整个人像个人体喷泉,往外喷着鲜红血液。 “三亮!你快去!” 愣神的刘三亮被大舅抱起来扔进棺材里,他摸索到老刘头的头,拔下尖刀要动手,却被一只干枯的手握住手腕,老刘头竟然坐了起来。 刘三亮被吓的脸都白了,仙姑朝他大喊: “动手!它不是你爷!它是那鬼东西的魂儿,它动不了你,你再磨叽你们就等死吧!” 刘三亮回过神,拿着刀从老刘头头皮边缘开始切,头皮一点点被割开,我坐的虽然远,也能听到尖刀割破皮肉发出的滋滋声。 老刘头就那么坐着,瞪大双眼,直到他头发跟头皮连接处露出白色的头骨跟血红的肉,这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头皮带着头发被割了下来,那一大团乌漆嘛黑的东西仿佛有生命般,还在涌动,看得我想吐。 “爷,都出人命了,咱俩确定不出手?” “急什么?一看那母子俩就不是好饼,这样的人多活一天,未来就有可能有可怜的老人被他们气的心脏病发作死翘翘!” 话是这么说,可目前这母子做的恶也只不过是在背地里造谣赵刚家。 不过既然黄天赐这么说了,我肯定是要听的,不是有句话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见我屁股生根一动不动,黄天赐竟然心情愉悦的在我身后大门墙上唱起了二人转:“一更里呀~月过花墙呐~小奴家我好悲伤啊~”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是上谁家看光盘学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 “这头发割下来,你们全是过了一关,可这开门童子没了,你家还得出个人!” 我这边听着二人转,仙姑那边又起幺蛾子,目光在我跟赵刚脸上来回扫视,最后锁定在赵刚脸上: “你是这家外孙,你来!” 赵刚想也没想直接开口: “你不要童子吗?我可不是处男!让我做也行,你们死了可不能怪我!” 就赵刚这反应能力!我简直五体投地! “那你旁边那个肯定是,虽然不是刘家人,但是跟你有关系,倒也可以用一下!” 仙姑眼神瞟向我,我有些不解,她咋就确定我肯定是?虽然我是童子身,可她瞧不起谁呢这是! “他也不行!他也不是处男,他第一次就给我了!” 我…… 第5章 钱难挣,屎难吃 一瞬间,气氛更加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对准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一把瓜子皮从我眼前飘落,胡小青从大门墙上跳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啥时候的事儿?老黄!我这到底是睡了多久?” 我扒拉开懵逼的胡小青,有些恨赵刚这张嘴,因为他妈眼睛里喷火,差点把咱俩就地火化了。 “别听他放屁!我是处男!一会我替刘二亮给发尸开门梳头,还要做啥你直接说!” “呸!你可滚瘪犊子吧!你想把我们家都害死不成!” 说话的是赵刚的二舅,脸上肥肉乱颤跟他大舅长得很像。 只是他的眼神里带着嫌恶,跟明晃晃的三个字:我不信! 要不是太晚了,我真想仰天大喊一声:请苍天——辨忠奸——啊—— “八两,你傻啊,你让我跟我妈活着就行了,别管他们!” 赵刚一副我为了你好的嘴脸,我强忍着没给他一脚。 “我说了我是处男,你们爱用不用,不用拉倒!” “你……你怎么证明?” “我证明你二大爷!要不你来跟我试试!” 我被刘家人盯的火气蹭蹭长,也懒得管他们死活,周围空气明显下降,我拉着赵刚起身,准备进屋躲起来。 “哎——你别走!你替二亮给那玩意开门!” 大舅出声喊住我,我缓缓转头,朝他伸出手掌: “五万!”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不去抢!” 刘家人面面相觑,很明显一点不想给我钱,我也不着急,让赵刚把他妈先拉走。 “儿子,你跟老疙瘩真是那种关系?” 赵刚他妈从我身边路过,小声问着赵刚,这死小子偏偏不吱声! “儿子啊,妈倒不是反对,可你慧云婶子未必同意啊……” 得!这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我跟在母子二人身后,胳膊被一只大手抓住,是赵刚二舅拉住我,咬牙切齿的开口道: “两万行不?” “大哥,你们一俩二三四五……这么多条人命难不成五万都不值?既然这么贱,你们还是死了算了!” 我用力甩开他,头也不回进了屋。 刚一关门,外面似乎响起了敲门声,十分有规律,机械有麻木: “当当当当……” 我扒着窗户看到院子里的人慌乱的挤成一团,大舅二舅想让刘三亮去开门,跳大神的老太太却死死抓住刘三亮胳膊大叫: “不行!三亮剪了头发,不能去开门,不然咱们一个跑不了!” “这咋整?咋整啊?” “哎呀你问我我问谁去!” 门外的“人”好像渐渐失去耐心,敲门变成砸门,我在屋里都感觉到大门摇摇欲坠。 “八两,咱们不能有事吧?” 我看了赵刚跟吓得脸煞白的他妈,拿出小瓷瓶晃了晃: “这屋里被黄大仙儿贴了符纸,你们肯定没事,但是你们要实在害怕,可以把我手里的骨灰含在嘴里,这样什么鬼怪都看不到你们!” 听到我说我手里是骨灰,赵刚他妈退后两步坐在板凳上: “不用!不用!我们不害怕!” 我让她们尽量别出声,窗户却被大力拍打: “老弟!老弟你快出来,五万块钱我们出了!” 我隔着玻璃朝窗外的大舅摊开手,大舅总算老实了,一口气跑进隔壁房间,不一会捧着四摞大钞跟一大堆零散的纸币过来塞给我: “都给你!快帮忙去给拿东西开门!” 我把钱递给赵刚,让他帮我保管,跟着大舅出了门。 “都听好了!那东西对刘家很熟悉,进来后会叫刘家人名字,问你们问题或者找你们帮忙,你们记住,除了这个小伙子,其他人都不要回答它,就装没听见。 它还会点你们打水,小伙子你开的门它肯定让你去打,还要帮它梳头发,但是你记住,用那个水舀子打水,只能舀三次,给它梳头发,只能梳七下!这个事儿千万不能拒绝!” 我还想问问剪下来的头发怎么处理,没想到那村长媳妇直接把头发扔在我肩膀上,一股恶臭味儿熏的我直迷糊,正想把头发扯下去,那老太太却说让我带着头发去开门。 收了五万块钱,我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黄天赐在身后幸灾乐祸: “你当这五万块钱这么好挣呢?这叫钱难挣,屎难吃!” 我也算深有体会,不过有了这五万块钱加上赵刚的八十,我不仅能让王小宝跟沈旭过个好年,还能去看看牛大娘,还有那几个牛大卫资助的孩子! 这么一想,肩膀上的头发竟然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儿。 这大概就是金钱的味道! “哐哐哐哐——开门——” 第6章 梳头 “来了来了!别敲了!门都要掉下来了!” 我赶紧去拉开门,身后刘家众人缩在一起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吸引了那东西注意。 还没看见门外的东西,我只觉得脚边有东西在动,低头一看湿漉漉的头发竟然顺着门铺了进来。 我赶紧抬脚躲开,头发后面走出一个僵硬的身影,她头发分开在两边,刚好把那张惨白的脸完完整整露出来。 她眼睛没有眼白,两只眼珠子里密密麻麻的黑色瞳孔,此时无数个小瞳孔正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你好啊,我能进来洗个头吗?” 她的声音无力,苍白又诡异,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跳大神的仙姑说洗头跟梳头不能拒绝,不过我看了一眼隐藏起来的黄天赐,黄天赐点点头,我这才侧身对她点点头。 那“女人”进了院子,视线十分精准的落在刘家一团人身上,嘴唇微张,对着他们“亲切”的打招呼: “都在呢?刘大能刘二能刘三能?还有三亮!” 果然对刘家很熟悉。 被点到名字的男人一个个几乎吓到晕厥,空气中隐隐传来骚臭味儿,也不知道是哪个使失禁了。 “刘大能,能帮我打盆水吗?” 她直接忽略我,眼睛死死的盯着大舅,大舅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他身后两个好弟弟直接将他推了出来。 “快去!不能拒绝!” 刘二能哑着嗓子用力推搡刘大能,刘大能裤裆湿漉漉的,几乎站立不稳,还是那个看热闹的村长老婆扶了他一把,把他推到水缸旁。 水舀子舀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接着是“噗通”一声。 不出意外的话,刘大能是跟他老婆孩子全聚了,毕竟刚刚仙姑说了,舀水只能舀三下。 他舀了四下。 “刘大能淹死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女人语气轻飘飘的,像对着我们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刘……” “我去!姐姐,我替你打水吧!” 我拦住女人继续指刘家其他人,自告奋勇去替她打水。 来到水缸旁,水缸里恶水溢出来不少,刘大能整个人倒栽葱插在水缸里,我费力的拎着他两条腿把人拉出来,他头上被水草一样的头发包裹住,已经死的透透的! 拿起水舀子舀了三下水倒进盆里,我端着盆回到院子中央,女人见我打好水,嘴角僵硬的勾起来,显然十分满意。 她吃力的弯下腰,将黏腻的头发放进水盆里,就在这时,村长老婆突然对着我大喊: “快把你肩膀上的头发也扔进水盆里!” 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黄天赐摇摇头,我无动于衷,正洗头发的女人一缕头发朝村长老婆飞去,瞬间勒住了她的脖子。 “啊……啊……” 村长老婆被勒的直翻白眼,那仙姑拿火柴点燃几张符纸往头发上扔,头发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又退了回来。 “陌生人,你能帮我梳梳头吗?” 女人从怀里掏出一把生了锈的木梳,我接过来,在她长发上一下一下梳,梳完第七下,我感觉肩膀上的头发动了,就像蛇一样,将我全身缠住,裹成了大茧蛹子。 我原本想挣扎一下,可黄天赐依旧摇头,甚至揪着想冲过来的胡小青的大耳朵,胡小青急得哇哇直叫。 我心里没有半分恐慌,黄天赐不让我动,证明我没有危险。 “去死吧——” 村长老婆抢过仙姑手中的桃木剑,朝着发尸冲过来,发尸将我甩了出去,一把握住桃木剑,青白的掌心被桃木剑灼出一个黑洞,它却抬起另一只手掐住了老太太的脖子。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刘家人绝望的闭上眼睛,村长老婆像个破麻袋一样被发尸摘了脑袋,尸首随意丢在刘家人脚边。 “那个谁!你快救我们!你收了五万块钱的!你快动手,弄死这个鬼东西!” 刘二能扯着破锣嗓子朝我叫嚣,先不说我现在被头发缠着,根本没办法还手,就算能动手,我收的钱是帮忙开门打水梳头发的钱,该做的我都做了。 见我脸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刘家剩下的两兄弟,彻底绝望,发尸朝他们缓缓飘过去,刘三能竟然把自己的儿子刘三亮推了出来。 “救命——救命——” 刘三亮吓得眼泪直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三舅妈疯了一般冲出去挡在刘三亮面前,张开双臂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 第7章 还钱 发尸朝三舅妈伸手之际,黄天赐终于动了,他爪子搭在三舅妈肩膀上,将母子二人朝后面人堆里一甩,却没躲开发尸干枯的手。 那手爪子将黄天赐肩膀头子抓出一个黑洞,我心一惊,待不住了,想挣脱,这头发却像钢丝一样,随着我的扭动,仿佛钳到皮肉里,割的我浑身火辣辣的疼,下意识并拢双腿。唯恐被割到命根子。 “仙姑,快把你那些破符纸甩过来!” 我想到之前仙姑的符纸起了点作用,赶紧朝吓傻的仙姑大喊。 “啊?啊!符纸……符纸……符纸没了……” 我有些后悔听黄天赐的,如今只能眼看着黄天赐自己对付发尸。 “胡小青,你愣着干啥呢?赵刚手里有符纸,你快去取来!” 胡小青化作一缕红烟就要往屋里钻,却被一团子黑发挡住,动弹不得半分。 黄天赐也被头发缠的略显狼狈,只是他给了我个安心的眼神,微弱的青色火焰脱手掉在缠绕我的头发上,一股烤猪毛子味伴着浓烈的黑烟,呛得我喘不过气。 好在头发被烧化了,我从一米高的地方摔到地上,恢复了自由。 “爷!我来帮你!” 我立刻抽出武王鞭就要上前抽发尸,黄天赐却摆摆手薅住发尸的头发硬呼啦扯着她往院子外面飞去,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把姑奶奶带来好了,姑奶奶最爱薅头发!” 胡小青不由感叹,我也是后知后觉觉得他说的太对了!胡嫣然能把那玩意给薅秃噜皮! 不过黄天赐刚刚让我稍安勿躁,看来是有办法对付发尸。 我身上一股猪毛味跟血腥味,此时只想找个地方洗个澡。 “八两,先擦擦,我妈刚给你烧的热水!” 赵刚推开门拿着一条冒热气的毛巾喊我进屋,我接过来先擦了把脸,接着脱下外衣,还好里面毛衣都是干净的。 “老疙瘩,这是巴拉狗儿的外套,你凑合穿一下。” 赵刚他妈递给我一件棉袄,看我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大娘,我跟扒拉狗子真没关系,刚才我都给发尸开门了,不也没事儿?你别胡思乱想!” 赵刚他妈听我这么说,也反应过来,刚才她一直扒窗户看,刘大能死了,是因为他舀水时犯了错,村长老婆也是自己找死,并不是因为我开门。 这足以证明,我还是童子身。 “哈哈,不瞎想不瞎想,你俩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跟亲兄弟不差啥!” 见她终于放下心,我也松了口气,不然传到我妈耳朵里,我妈非吓死不可! “对了,那发……发尸咋跑了?” “黄大仙给她薅出去了,他有办法对付发尸。” 认真洗了几遍手,赵刚端出一盘子冒热气的饭菜出来,我闻到菜香味儿,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几声。 “快吃,在外面半天又冷又饿的!” 吃完饭,赵刚他妈已经铺好了被,我发现她心也挺大的,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睡着觉。 不过我是进被窝倒头就睡,不理会外面刘家人的鬼哭狼嚎。 只是我想睡,有人不想让我睡。 我刚渐迷糊,窗户玻璃被敲的砰砰响,门也被用力推开,刘二能跟刘三能两兄弟闯了进来。 “你个小逼崽子!把五万块钱还回来!” 刘二能手里拿着炉钩子,指着我破口大骂: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大哥不能死!你个死变态,赶紧把钱还回来,不然老子刨死你!” 我把被一掀坐起身,朝着被门槛处胡小青挡住的两兄弟,不屑的竖了两根中指: “你俩肥猪精能进来,我就把钱退给你!” 刘家哥俩挤在一起拼命往屋里闯,胡小青双脚离地劈叉蹬在两边门柱上,裤裆对着兄弟俩的脸,刘二能一边闯一边问: “这他妈啥味儿咋这么骚呢?” “你别说,我也闻到了!” 赵刚见两人像撞邪了一样也来了兴趣,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点炒熟的榛子递给我。 “傻逼!与其在这白费力气,还不如去看看你们请来的仙姑,你们被那老太太骗了!” 刚才我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虽然黑,还是能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顺着大门溜了出去。 想必是仙姑跑了。 “她跑了能咋滴!她骗也才骗一万,你个小犊子黑心肝!你骗了我们五万!” “对!你不把钱交出来你别想离开这!” 胡小青被两头猪吵的心烦,骂了两句,我就看到他劈开的双腿间冒出一条白烟,那白烟浇到兄弟二人脸上,两人直接白眼一翻向后倒去。 第8章 村长家 “他俩咋的了?” 赵刚跟他妈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俩人咋说倒就倒。 我看着地上两头肥猪沉思片刻,只能说他俩太累了,睡着了! “别管他们,趁她们乱着,赶紧眯一会!” 我重新躺回被窝,赵刚脱了鞋一上炕,把胡小青都熏出去了。 刚才胡小青真是多余了,赵刚一脱鞋,那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平等熏死所有人! 他妈跟娘家这些个兄弟关系不咋地,可面儿上还得过得去,再加上屋里味儿大,她说出去帮忙收一下尸。 我被熏的睡意全无,只能找个话题跟赵刚唠嗑: “哎,你二舅家为啥没孩子?” 赵刚沉默一会,说了句不知道。 “我从小到大就来过两次,一次是两岁的时候,一次是现在,平时我妈也不唠他们,我上哪能知道。” “不过我姥爷没了我妈好像挺高兴!” 说实话我也看出来一点,可能赵刚他妈跟家里关系比我想象的还不好。 “你爸到家没?” “没,这大半夜买不到票,他说在火车站对付一宿,火车站人多!” 赵大爷还挺有心眼,不过想想也是,我家里的事他们都见过,哪能不害怕? 唠了几句,我反应过来张嘴说话吸入的臭味儿更多,干脆转过身去用被捂住口鼻,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直到窗户再次被啪啪敲响,我一睁眼睛,大月亮,不对,大太阳晃的我眼睛都睁不开。 “亮天了?” “嗯呢,十二点了!” 我起身简单洗漱一下,才走出去,二舅三舅已经清醒了,不过一个嘴角挂着哈喇子,一个双目无神,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 “这俩肥猪早就醒了,我在他们喝的粥里加了点料。” 胡小青蹲在窗台贱兮兮的看着二人,我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别惹这狐狸! 这哪是加了点料?这是加了猛料! “你……你还敢出来……” 淌哈喇子的二舅一见到我猛的从板凳上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指着我,一开口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为啥不敢出来?” “还钱!还钱!” 三舅也站起来,兄弟俩对我怒目而视,我只当没看到。 倒是两个舅妈带着刘三亮缩在一旁没吱声。 院子里除了原来的棺材,又多出四具尸体,是大舅一家子,还有村长老婆。 “村长老婆死在这,村长竟然连面儿都不露,这爷们心挺大啊!” 我有些好奇,这村长是不知道自己老婆死了?难不成尸体也不要了? 还有刘大亮,我来之前就死了,咋没看到尸体? “你寻么啥呢?” 胡小青见我在院子里四处张望,忍不住开口问我,我说我找刘大亮的尸体,胡小青立刻让我往院子角落的小仓房里走。 “你干啥去?” 二舅拖着笨重的身体挡在我面前,只不过他看着胖实际虚的狠,被我轻轻一扒拉就倒在地上。 “唉呀妈呀打人了!这小瘪犊子打人了!快报警!我告诉你,今天没有五万这事儿没完!” 我还以为他是被我扒拉倒的,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我劝你一句,你赶紧起来,不然后果自负。” 胡小青已经在他面前岔开腿,二舅竟然还耸了耸鼻子闻了闻,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 “我不起!今天你不把五万块钱还回来!我指定不起来!” 我没管他起不起,绕过他往仓房走去,反正待会他想起也起不来了。 果然,我手刚推开仓房的木头门,身后传来一声重物倒地恶声音,一回头,二舅口吐白沫直翻白眼,躺在地上肥胖的身躯不停抽动。 推开门,淡淡的血腥味传出来,屋里没有窗,背着光啥也看不到,我摸索了一下门口的地方,找到根绳子往下一拉,昏黄的灯光亮起,一具挂着些许碎肉的骨头架子被长头发挂在房梁上。 “操!” 我猛的关上门,早知道是这样的我就不看了! “赵刚,你知道村长家在哪儿吗?” 我对这个村长有些好奇,你要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他老婆没必要在这守着。 “不知道,你等会,我去问问我妈。” 五分钟后,赵刚告诉我,村长家在村东头跟刘家正是两个方向。 我跟赵刚往村东头溜达,大概是被发尸闹的,外面一个人没有,家家户户几乎大门紧闭。 快到地方时,才看到三个老太太坐在大门口,头挤在一起手舞足蹈的议论着什么。 “小青,你去听听!” 老太太还挺警惕,看到我跟赵刚走过来,声音压的更低了,胡小青直接骑在一个老太太脖颈子上,狐狸脑袋也凑了上去。 第9章 黄皮子作祟 胡小青的脸正好对着我,我观察的他的表情,发现他从一开始吃八卦的表情慢慢变成好像吃了屎一样。 难不成这仨老太太在传胡家八卦? 十分钟后,院子里出来人把自己家老太太薅回去,其他两个老太太也麻溜解散,各回各家,胡小青一脸复杂的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咋的了?你说话啊?她们说的啥啊?难不成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把你跟别人抱错了?” “呸!你才抱错了!” 胡小青吐了一口,我想说我不可能抱错,我是我妈在家里炕上生的。 “那仨老太太说,昨天下半夜,村长家里闹黄皮子了!” 我跟胡小青对视着,一时间相对无言。 那黄皮子该不会是黄天赐吧?他可是一直没回来! “去看看再说!” 我跟赵刚到了村长家,他家房子盖的确实比别人家好一些,只是紧闭的大门上有几道血爪印,看着像动物挠出来的。 我敲了几下,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看了看不算太高的墙头跟赵刚,我心里有了主意: “你蹲下,我踩着你翻进去看看!” 赵刚有些犹豫: “八两,你不是有大仙吗?你让他上你身不就翻进去了?” 回头我一定要问问赵刚他妈给他吃啥长大的,这孩子咋这么尖! 胡小青带着我翻到墙上,院子里的景象差点让我掉出来。 村长家院子里有个磨豆子的磨盘,磨盘表面像是被鲜血浸泡,上面有个被压成馅饼的东西,一时间瞅不出那是什么。 “看大小,像个婴孩儿!” 胡小青的话让我浑身发凉,其实我刚刚想到了,只是不敢相信。 孩子沾满鲜血的包被就掉在地上,旁边是个被大石块拦腰砸死的年轻女人。 “进屋看看!” 胡小青一个翻身,我被带进了院子里,落脚的地方有些黏腻,低头一看,地面都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不能是天赐爷爷吧?” 胡小青声音有些发颤,我坚定的摇摇头: “不可能!就算这家子人罪有应得,黄天赐也不会这么狠!” 那女人的裹得严严实实好像还没出月子,那孩子都没满月,就被碾成了肉饼,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黄天赐干的! 我抬脚想往屋里走,却迟迟迈不开腿。 窗户上门上都是血点子,西边的房间窗户上贴着一张五官被挖空的人脸,我不敢想象屋里还有什么。 “小青,咱俩等黄天赐回来再进去吧!” 胡小青举双爪赞成,一秒都不耽误,直接带我又翻了出去。 “哎?你俩这么快?村长在家没?我妈说他家儿媳妇正坐月子呢,咋一点声没有?” 赵刚看到我们俩出来,缠着我让我带他进去看看小孩儿,我拉着他往回走,路过刚才唠嗑的老太太家,我注意到她家门口的草垛旁还有个石头垛。 “小青,你看看这洞里有没有黄皮子!” “你可得了吧!我可不敢去!” 胡小青道行浅,被刚刚村长家的景象吓到了,说啥也不愿意进去。 我倒想进去,可惜进不去。 “要不你放把火把它们熏出来?” 面对胡小青出的损招,我微微一笑,准备先拿火把把他脑子熏一下! “行了行了!回去再说吧!” 想到那个孩子,我心里不舒服,也难怪村长老婆夜不归宿,村长家一个人也没来找,合着家里也遭了劫! 老太太说是黄皮子作祟,这村长家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被报复的这么惨! 回到刘家,两个舅妈带着刘三亮老老实实的坐在院子里,二舅跟三舅一人拿着个手机在院子里画圈转悠,不知道在请什么高人,只不过脸色都不太好看。 “老疙瘩,儿子,你俩回来了?我刚炖点白菜,蒸的馒头,快吃饭!” “大娘,你吃吧,我不饿。” 我实在吃不下去,黄天赐不回来我心里发慌。 这件事现在已经牵扯到黄家,黄天赐又这么护短,我怕他像窦长青一样被雷劈。 “不行!我给姑奶奶打个电话!” “你折腾我姐干啥?” 刚把胡嫣然号码翻出来,黄天赐声音便在头顶响起,我查看了黄天赐,肩膀上的黑洞已经没了,看着不像受伤的模样,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爷!你去哪儿了?那个发尸收了吗?你知不知道昨晚上村东头村长家出大事儿了?你快把村里黄皮子喊来问问到底咋回事!” 我语气有些急,黄天赐反问我一句: “你问题这么多?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见他还有心情埋汰我,我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第10章 收尸 “走吧,去村东头!” 黄天赐没回答我,反而让我跟他走,我合计合计,进屋揣了两个馒头边走边吃。 “爷,你赶紧说那发尸咋样了!” “哼!跑了,不过刘家人没死绝,它今晚还会来,到时候你就按我说的做!” 我点点头,那是肯定的。 这次路过那个石头垛,黄天赐嘟囔几句,立刻有两只呆头呆脑的小黄皮子钻了出来。 瞅它俩那模样,也没那么大能耐能把村长家折腾稀碎。 “小黄仙儿,你家大人呢?” 小黄皮子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细声细语的开口: “我家没大人,只有我们俩!” 它俩看起来太小,怎么可能独自住在此处? “哼!跟你老祖宗耍花腔!信不信老子扒了你俩的皮!” 在我印象中,这是黄天赐第一次对黄家说这么狠的话,难不成他知道什么? “老祖宗……老祖宗饶命……” 两只小黄皮子前爪搭在一起,像人一样对着黄天赐作揖,嘴里光喊着饶命,其他的啥也不说。 “你真当老子不会动你们?你们犯下大错,以为躲起来就行了?” 黄天赐突然发怒,一手掐着一个小黄皮子的脖子,将两只黄皮子拎了起来。 我看着它俩双腿乱蹬在半空挣扎,脸上唰唰流着眼泪,有些于心不忍。 “爷,有话好好说!” “对啊天赐爷爷,你瞅把孩子吓得!” 胡小青跟我一边一个接下两只黄皮子,小黄皮子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感激,随即又变得不安。 “小黄仙,你赶紧跟你老祖宗说实话,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们!” “老祖宗,我们真不知道……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 小黄皮子打死不说,黄天赐彻底急眼了,踩着其中一只的脖子就要用力碾: “哼!害了别人的孩子!今天老子就让它也尝尝这丧子之痛!” 我看出来黄天赐是真的动了杀心,两只小黄皮子自然也感受到了杀意,被吓得瑟瑟发抖,尤其脚底下那只,更是努力缩成一团。 “啊——” 随着黄天赐脚下用力,被他踩住的黄皮子嘴角溢血发出一声惨叫,另一只终于绷不住了,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我爹自知犯了大错,已经连夜逃跑,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 “爷,它看起来不像撒谎……” 黄天赐表情有些松动,我赶紧把他脚抬起来,把小黄皮子抱起来。 “你俩先回洞里吧。” 两只小黄皮子如获新生,头也不回钻进了石头垛,只是马上又钻了出来,对着黄天赐拜了拜。 黄家重礼数是真的,换我被这么踩,我都得扎小人拿针戳。 “今天晚上发尸还会来,让你打水你就打水,让你梳头你还梳头,只是……” 黄天赐对着我耳语几句,我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你去给那女人跟孩子收个尸!” 到了村长家,黄天赐一开口我差点摔地上他让我收尸,那孩子都嘎巴在磨盘上了,我咋收尸?我怕我一揭他就零碎了! 也难怪黄天赐刚才这么生气,这事儿还真是他们黄家干的,这也太狠了! “让你去你就去!撒冷的!你也别愣着!你俩一起去!” 胡小青龇牙咧嘴的搬起女人身上的大石块,那女人已经被砸成了两截,内脏跟肠子散落一地,还不如那孩子好揭。 “我给孩子收尸,你给她收!” 我捡起地上带血跟污泥的包被,想了想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开,小心的将孩子从磨盘上揭下来,用外套把他包裹住。 第一次我没看清,这次离得近,我才看到婴儿跟女人的身上都有被抓住挠过的痕迹。 “他家没人了,你俩就在这院子挖坑,把母子俩埋在一起!” 要说打洞,黄天赐才是专业的,可他现在心情不好,我也不敢触他霉头,只能找把铁锹挖坑,胡小青两只爪子奋力的刨土,土沫子崩到黄天赐身上,黄天赐对着胡小青就是一脚。 确定过眼神了,都是我惹不起的! 挖了两个多小时,黄天赐总算满意的点点头,我等胡小青把那年轻女人放下去,才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在女人怀里,等我们填好土,太阳都快下山了。 “爷,屋里那个咋整?” 我指了指玻璃上贴着的人脸,黄天赐冷哼一声: “不用管他们!” 他们?看来屋里不止这一个。 “老子去抓那害人的畜生!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无论谁让你做什么,最后一点你一定要切记!” 第11章 去海南了 眼看着又要天黑,我心情复杂的往回走,路过那个黄皮子洞,我想让胡小青把两个小黄皮抓出来问问,反正它家没大人。 胡小青却不愿意。 “你别看老黄生气时喊打喊杀的,我真给那俩崽子吓到,他回来还不扒我的皮!” 他是了解黄天赐的,不过害人性命恶黄皮子连婴儿都不放过,属实有些丧心病狂。 “走吧!还得面对那丧心病狂的刘家人!” 大哥一家惨死,刘二能跟刘三能竟然只想着让我还钱! 开玩笑!我凭本事挣的钱,没啥要还? 一进门,赵刚母子蹲在房门口嗑着瓜子,院子里有股血腥味,我以为又出事了,仔细一看竟然是在杀狗。 不知道刘家人从哪偷来只黑狗,已经被刘二能沫抹了脖子放了血。 昨天趁乱跑了的仙姑竟然又回来了! 装模作样的将桃木剑浸泡在盛满黑狗血的盆中,嘴里叽哩哇啦不说人话。 “回来的正好!” 仙姑看到我,桃木剑一指,眼睛瞪得溜圆: “今晚那发尸还会上门,你还去给她开门,让你洗头,你还是用水舀子舀三下,等她洗头发时,你把这头发泡在这黑狗血中,保管叫她魂飞魄散!” 老太太说的煞有其事,我暗暗佩服黄天赐,还真让他说中了。 他跟我说刘家人今晚要用黑狗血对付发尸,还告诉我头发千万不能放进黑狗血里! “小子!仙姑跟你说的你记住没?你他妈把事办砸了,老子抽死你!” 刘二能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我给胡小青一个眼神,胡小青双眼充满了恶意,嘴角快咧到耳朵根,走到刘二能面前又嗤了一泡。 我不再理会吐沫子翻白眼的刘二能,实在是他这副模样我看够了。 “哎——哎小孩儿,别进屋,现在可只有你能救我们的命了!” 刘三能倒是长了心眼,不敢对我口出狂言,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我为啥要救你们?” “你不出马仙儿吗?你跟赵刚不是好朋友吗?再说了,你可收了我们五万块钱!” 见我翻脸不认人,刘三能急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瞪了他一眼,这才讪讪的松开手。 “你可不能不管我们!” “我收的钱可不是给你家看事儿的,是昨天给女鬼开门洗头发的钱,这可是玩命钱! 咋的你给一份钱让我玩两次命,你家祖上是会计啊?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我推开刘三能,刘三能立刻从兜里掏出钱包,打开把里面大票小票都塞我手里。 “老弟……就这些了,你救救我们吧!” 我大致看了一眼,手里能有两千来块,毫不客气的揣进兜里。 “行吧,我进屋吃口饭,那东西来了我去开门!” 假装没看到刘三能跟还在地上抽搐的刘二能无效对视,我侧头看了一眼仙姑,仙姑眼神闪躲,抄起桃木剑又开始武武玄玄。 “也是个人才!” 胡小青看的津津有味,我进屋上炕暖暖腿,赵刚立马跟进来给我拿吃的,我却没有胃口。 黄天赐好像啥都知道,可他偏偏啥也没告诉我,整得我抓心挠肝的! “八两,不行明儿咱们就走吧,我带我爸妈去你家住一阵子,没事了再回家,你放心,我不白住,我给你收拾屋!” 赵刚顶着熊猫眼,脸上没什么血色,估计我现在也差不多,不过就冲他老想往我家住,我就必须把这事儿给他解决了! “行了,今天晚上那东西就没了!” 听我这么说,赵刚脸上竟然闪过一抹失望,嘴里还嘟囔着: “那我头年也去你家玩几天!” 我…… 他来玩行,但是打我姐的主意指定不行! 靠在窗台边,腿上盖着厚被,赵刚他妈在在屋地给我烧炕,热乎劲一上来,我有些犯困,干脆闭上眼睛眯一会。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原本我还想跟我姐她们一起去玩,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八两,你看明玉穿泳衣多好看……哎,睡着了?” 我刚迷糊,被赵刚吵醒,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一把抢过赵刚的手机,他qq空间里竟然是我姐她们在海南玩的照片,大头帘子挡着一只眼睛,另一只抹着黑黑的眼线,一个个嘟着嘴比着耶,再配上大闪光特效,差点晃瞎我的眼! “她们去海南了?她们竟然去海南了!!” 更可恨的是,为啥我还看到了程队捧着椰子穿着大裤衩子的侧影? 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我,我掏出电话立刻给程队打过去! 第12章 我的脸呢 电话彩铃一直在响,两只蝴蝶都快从这飞到海南了,程队也没接,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没听到。 按理说他那个老人机铃声总是调到最大,不应该听不到。 再给我姐打,依旧没接,我咬咬牙打给胡嫣然,胡嫣然倒是秒接,不耐烦的让我有屁快放! 我有火气也不敢跟她发,只能弱弱的问了句: “姑奶奶,你们去海南了?” “啊!咋的?” “没……没啥……你玩的开心哈!” “嘟嘟嘟……” 挂断电话我只觉得天塌了,这要是让黄天赐跟胡小青知道不得急死? “咋的了?” 一时间我看着赵刚的眼神都有些幽怨,合着我前脚离开家,后脚她们就飞走了! “没事!睡觉!你俩舅死光了再叫我!” 我倒头用被蒙住自己,不争气的猫在被窝里流眼泪。 “不是?你耸的啥呢?你不会偷摸那个啥呢吧?” 赵刚也没有放过我,继续给我碎成玻璃碴子的心火上浇油! 我翻着我姐她们的空间,发现有个五颜六色的爆炸头头像一直在下面评论,点进去一看,主页用火星文写了几个大字: 莪们媞餹,甛菿滺殇! 再看里面的照片,我差点把眼珠子抠下来扔炉子里。 那穿着黑马甲紧身裤黑背心,带着墨镜叼着烟的老太太,竟然是我姥! …… 被窝里太暖和,我睡的正香,耳边响起赵刚轻声喊我的声音: “八两!八两!那东西来了!” 我睁开眼,屋里开了盏小台灯,往院子里看漆黑一片,连刘家人躲哪儿了我都没看到。 只是大门外像昨天一样,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你二舅你三舅都死了?” 赵刚摇头: “他们刚才想进来,但是在门口敲了几下没敢进,现在几个人蹲在我姥爷棺材后面,我怕那东西进来,这才叫你!” 我有些失望,黄天赐说刘家三个兄弟没一个好东西,最好等死光了再开门。 可门外声音越来越大,再不开门门板子要碎了,如果发尸自己进来,那院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她用头发缴死。 我不敢冒险,赶紧推门出去,刘三能正跟自己老婆拉扯着,我听着他是说我没出来,让刘三亮去开门。 可刘三亮给他爷剪了头发,不可以再开门。 “都闭嘴!我去开!” 我走到门口,仙姑立刻把头发扔我肩上,我让胡小青上墙上蹲着,在外面越来越不耐烦之际,猛的拉开大门。 发尸还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门一开,她顺势直接撞进我的怀里。 头发上怪异的味道直往我鼻子里钻,我赶紧推开发尸,却发现她轻的很,几乎没有重量。 只是今天她与昨日不同,今天她前后都扎了两根长长的马尾辫,身上衣服也比较宽大,分明是没有脸! 我差点把舌头咬破,发尸却开了口: “年生人,我能来你家洗头发吗?” 哀怨的声音让人无法拒,我又把她引到昨天的位置,端着空盆去打水。 舀够三水舀子,我把盆放到她身边,发尸粗暴的扯开自己的辫子,准备将头发放进水盆里。 我也在仙姑的眼神暗示下,悄悄挪动着,把那个装满黑狗血的盆也端过来放在水盆旁边。 “你咋还不洗呢?” 发尸一直在摆弄她的头发,只不过即使她把自己的脖子拧了三百六十度,依旧分不出反正。 “我的脸呢?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脸?” 我赶紧摇头,可一想到她没有脸有可能看不到,立刻大声说了句没看到。 “我的脸不见了!我的脸呢?是谁偷了我的脸!” 发尸突然变得狂躁不已,将水盆直接掀翻在地上。 我也有些懵逼,黄天赐没告诉我这个啊! “胡小青,这可咋整!” “啊?我母鸡啊~” 槽! 我试图安抚发尸,刘二能人已经清醒,朝我大喊大叫: 用你包里那个棒子干死它!把它脑瓜懒儿砸碎! 说得好,我正愁他不死呢!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 发尸虽然没有脸,可一面正面对着刘二能,好像锁定了他。 刘二能被这一幕吓的坐在地上,发尸没给他后悔的机会,长发像蛇一样伸过去,将二百来斤的男人卷起来,高高的送入云端。 接着“砰”的一声,院子里尘土飞扬,我被呛的勉强睁开眼,发现院子正中间有个大坑,坑里面是被摔的血肉模糊的刘二能! 刘二能死了,但是还没死透,肥胖的身躯还在一下一下的抽动,一双眼睛惊恐的瞪大,眼珠子充血,差点被摔了出来! 第13章 怎么会是你 发尸头发收回来,身体转了个圈,我觉得她在盯着我,好像下一个就要摔我一样。 “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没……没看到!”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离我太近了,胡小青离我又太远了,万一她掏我一下子,我岂不是毁了。 不动声色向后挪动几下,她低了低头,好像在看刚才被她打翻的水盆。 “我能在你家洗个头吗?” “能!太能了!我这就给你打水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捡起地上的水盆,走到水缸旁,仙姑也不给我递眼神了,而是脸色苍白眼神飘忽,一直往大门口看,没猜错的话她是在找机会逃跑! 端着水转身,水盆再次落地,发尸趁我打水的功夫,将坑里摔成烂泥的刘二能拎了出来,恶狠狠的说着: “我没有脸!你也别要脸了!我把你脸撕了……” 接着唰唰的撕皮声响起,刘家那几个幸存者一个个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虽然看惯了胡嫣然撕牛肉干,可眼前发尸撕脸皮好像更可怕一些。 刘二能的猪脸很快变得鲜血淋漓,一张脸皮被从额头撕到脖子,七零八落的扔在地上,接着随手将刘二能扔回坑里,又把“目光”对准了刘三能。 “快快快快快!快给她洗头!快点——” 刘三能连滚带爬躲到自己老婆孩子身后,死命的抓着刘三亮往自己面前挡,我捞起地上的水盆再次打好水,快速送到发尸面前。 “洗头吧!” 发尸僵硬的转身,长长的头发放进盆里,头发就像会吸水,把盆里的水吸得干干净净。 “你身上的头发,快扔桶里!” 仙姑对着我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小声呼喊,我装作没听见,在一旁等着给发尸梳头。 果然,发尸洗完头发,又拿出昨天那把木梳,让我给她梳头。 我心里默默数着数,梳到第七下后便停了下来。 梳头只能梳七下,我一直记着。 眼看着头发也梳完了,发尸稳稳的坐着不动,院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看了眼时间,马上到午夜十二点,发尸这副模样有些像在等待什么。 “小伙儿!快把头发扔血桶里!不然来不及了!” 我在仙姑期待的目光中摘下肩膀的头发,往装满黑狗血的桶里比划一下。 仙姑脸上露出一抹喜悦,眼睛紧紧盯着我手中的头发,我看似要松手,却在刹那间把头发直接扔回发尸头上。 一瞬间发尸前面的头发噼里啪啦作响,慢慢分出一个缝儿,接着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五官。 “是你!怎么会是你!” 刘三能怪叫一声,一条长发勒住他的脖子,把他拖到坑中又拖了出来,直到发尸脚边,刘三能已经崩溃,跪在地上拼命朝发尸磕头: “三叔错了!你饶了三叔吧,不然你三亮带走!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弟弟,你把他带走,让他陪你,你放了三叔好不好?” 发尸清秀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三叔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吗?” “不要了!不要了!只要你能放过我,你把他们都弄死,三叔保证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我被刘三能这死不要脸的劲儿震惊,生怕发尸弄不死他。 “三叔,你们这么喜欢儿子,我怎么舍得把三亮带走?他们都死了,你也去陪他们吧!” 长发顺着刘三能的裤腿子往他身上爬,刘三能如遭雷击,呆愣愣的忘记了反抗,直到一张浸泡过黑狗血的符纸落在头发上,将头发烧出一个窟窿,他这才反应过来,肥胖的身体往坑里一翻,跟他没了脸皮的二哥来了个亲密接触。 发尸没急着处理他,反而顺着符纸的方向看到了瑟瑟发抖的仙姑。 “你也在,正好不用我上门去找你了!” “啊呀——我跟你拼了!” 仙姑突然举起桃木剑,精神崩溃的大喊一声,朝着大门口一个翻滚,差点被她翻了出去,好在她马上出门之际,一条长了黄毛的腿给她踹了回来。 黄天赐总算回来了,我把心放回肚子里,他临走前告诉我,如果有人让我把从老刘头脑瓜子上剪下来的头发扔进黑狗血里,一定不要照做,要把头发给发尸带回去! “刘引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 黄天赐大喝一声,发尸头发疯长,将刘三能卷了起来,一下下撞到院墙上。 院子里只有砰砰的撞击声,偶尔有几滴血会溅到身上,刘三能被撞的脑浆迸裂,嘴里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我的女儿啊——” 第14章 女孩儿 二舅妈跪在地上,哭声唤回了发尸的注意,她将刘三能的头硬生生勒了下来,圆溜溜的脑瓜子滚落进坑里,瞪圆的眼睛里也都是被折磨的痛苦跟恐惧。 发尸惨白的脸上流下两行血泪,三舅妈跟刘三亮也哭成一团。 原来刘二能家不是没有孩子,发尸就是他的女儿。 看样子他女儿就是被这一家子黑心肝的给害了,才会这么疯狂的回来报复,只是不知道村长一家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还有那个灭人满门的黄皮子,不知道黄天赐把没把它抓回来。 发尸血泪流个不停,大概是仇人都死绝了,身上煞气消散了不少,只不过人鬼殊途,她不让三舅妈靠近她。 “妈……我大仇得报,已经没什么执念,以后你跟三婶儿还有三……妹好好生活!” 三妹? 我看了一眼瘦弱的刘三亮,他头发剪成贴皮寸,皮肤也比一般小孩子粗糙,发尸说的三妹该不会是他吧? 这又是什么重男轻女的戏码? “女儿……我的女儿啊!我的宝珠,让妈抱抱你,别丢下妈一个人……” 二舅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脸色痛哭,发尸眼眶中的血泪流的更快,想上前扶人,只是上前一步又退后两步。 “三妹,以后你二大娘就托付给你了!” 发尸咬咬牙,转身拎着被踢够呛的仙姑飞出院子,只留下哭嚎不止的三人。 我跟赵刚母子看的一脸懵逼,根本捋不清这其中的关系。 “二大娘,我姐替自己报仇了,等明儿把这些个畜生一把火烧了,咱们进城生活!再也不回来了!” 刘三亮扶起哭到瘫软的二舅妈,三人紧紧抱在一起。 “二嫂,三嫂,这到底怎么回事?三亮咋变成女娃子了?” 赵刚他妈给三人推进屋里,只是三人情绪太过激动,什么也说不清。 黄天赐跟着发尸出了院子,我让胡小青看着家里,自己赶紧追出去。 追着黄天赐的留下的痕迹,人被带到了村长家,我刚想翻墙进去,裤腿子被什么东西扯了扯,低头一看,是石头垛里的两只小黄皮。 “这么冷,你俩出来干啥?快回去,外面闹鬼呢!” 我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想让它们离开,小黄皮子竟然像人一样在我脚边跪了下来。 “先生,求求你,帮我爹在老祖宗面前求求情,我娘死的早,我爹再死了,我们俩就活不成了……” “先生求求您……求求您……” 看着两个小家伙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我心软的不行。 “我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爹罪不至死,我会替它求情,如果……我会把你们带走,让你们换个地方生活!” 它爹把刚出生的孩子都给弄死了,除非那孩子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转世,不然这黄皮子是难逃一死。 黄天赐护短,却也不纵容黄家作恶。 劝走两只小黄皮,我想翻墙,却发现没有胡小青我翻不过去。 看了一眼大门,我想也没想一脚踹上去,大门上有个小门,小门被我踹开,院子里却静悄悄的,屋里有个房间亮了一盏老灯泡,窗户上的血迹还在,只是多了张熟悉的符纸。 是黄天赐贴的,人都在屋里。 推门进去,房梁上吊着个浑身赤裸没有脸皮的东西,我第一反应往两腿间看去,两腿间东西还在。 看着那人皮的褶皱程度,应该是个老头,也就是这家的主人,昨晚惨死家中的村长。 仙姑嘴歪眼斜的靠着屋里的衣柜,双腿间一片湿润,脑袋一抽一抽的,见到我,眼神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救……救……救我……” 我看像黄天赐,黄天赐脚下踩着一只大黄皮子,那黄皮子一动不动面如死灰,发尸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双眼空洞的盯着面前的茶几。 “爷,这是……” 我指了指黄天赐脚下的黄皮子,那黄皮子抬眼皮子看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认他当爷?别到最后像我一样,死在他手里!” 面对这么低级的挑拨离间,我想也没想就给它几句: “我可没杀过人,正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种心性,死八百回我也好好的!” 黄皮子不服气,还想跟我掰扯,黄天赐一脚踩碎了它的脖子。 它的本体在这里,骨头断裂声十分清脆,鲜血从它嘴里溢出,黄皮子眼睛瞪的老大,似乎不敢相信黄天赐真把它弄死了! “饶命……饶命……都是张玉华让我做的……我不是仙姑……我不是……” 第15章 名字 “饶了你?当初刘宝珠求你们的时候,你可曾心软过?” 黄天赐从二舅妈口中听到她叫发尸宝珠,立刻改了口。 引弟,宝珠。 两个名字简直天差地别,我不明白这样的两个名字怎么会是叫同一个人。 “都是……张玉华两口子……他们坏事做多了,儿子没鸡儿,生不出孩子,怕媳妇跑……这才找我来演戏,害了刘引弟……不对……宝珠……是宝珠。” 原来刘宝珠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她家里所有的男人,都极度重男轻女,尤其是她爷,在她刚出生时差点把她摔死。 是她奶奶拼了命把她护下来。 好在她虽然爹不疼,好在有妈跟奶奶疼爱。 当初落户口时,二舅妈拿着菜刀逼着刘二能把孩子名字从原来准备的刘引弟,改成刘宝珠。 宝珠宝珠,虽然家里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她妈依然当她如珠似宝。 刘宝珠童年过得还算幸福,刘家只有大房生了两个儿子,二舅妈生完刘宝珠就没再怀过孕,三舅妈结婚晚,婚后第二年也生了孩子。 只是三舅妈看出来家里男人对女孩儿的态度,为了不让孩子遭白眼,她给了接生的一百块钱,让她帮忙撒谎,说生的儿子。 也一直把刘三亮当男孩儿养,只是刘宝珠有一次无意间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已经懂事,理解自己老婶儿的想法,也一直帮忙保守着这个秘密。 就这样刘宝珠长到十八岁,二舅妈却始终舍不得像别人家一样,早早给孩子找个人家嫁了。 可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 村长家的儿子看中了刘宝珠,村长两口子上门说亲,刘家的男人自然愿意,毕竟村长家有权有钱,能跟他家攀上关系,以后在村里能横着走,家里的儿子娶媳妇也不用愁了。 那人不学无术,在村里是个恶霸。 刘宝珠不愿意,她奶几年前就没了,她妈想带着她跑,被刘家兄弟抓回来打个半死。 刘二能威胁她,如果不愿意嫁,就成天打她妈,为了自己妈,刘宝珠只能答应。 只是还没等她嫁过去,村长儿子就因为跟人打架,被伤了命根子,以后生不了孩子。 他们把这事儿怪在刘宝珠头上,带着人来刘家打砸,说她是丧门星,扫把星,还没进门就把人给克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刘二能恨不得掐死刘宝珠,他把刘宝珠关在仓房,平日就用一把大锁把她锁在里面。 好在刘二能不打她妈了,而是费尽心思想再生个儿子。 刘宝珠想就算在仓房待一辈子也行,可她那个堂哥跟堂弟,总会趁家里没人偷偷溜进去对她殴打泄愤。 他们用麻绳把她吊起来,用烧火棍抽她的肚子,偷了他妈的针板扎刘宝珠脚心。 刘宝珠被折磨的痛苦不堪,有一次兄弟俩作恶,被刘三能看到,刘宝珠苦苦哀求三叔救她,可刘三能反而教兄弟俩更恶毒的方法去折磨她。 “当时张玉华的儿子……不行了那事儿……村里都知道……他们不要刘宝珠,从外村……骗……骗了个姑娘回来成亲…成亲后,每次同房,都是村长……村长偷摸钻进儿媳妇被窝……想帮他儿子生个孩子……” “老公公跟儿媳妇?那不是乱伦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乱伦?那是双方知情……那姑娘一到睡觉的时候……就被下了药……根本不知道……” 我刚想说,村长那个年纪,身上皮肤都是褶子,进被窝都得掉皮,就算是关灯,那姑娘也不可能感受不到,没想到竟然是被下了药。 这一家子简直丧尽天良! 后来姑娘怀了孕,也不知道是不是村长的种不好,姑娘总是流血,大夫说这胎够呛能保住。 村长一把年纪精力不像年轻人,好不容易整出个孩子,要是保不住,他家也就算是断后了。 这时候有人找上门,说有办法帮他家儿媳妇保胎,不过要用东西交换。 “用什么东西?” 我突然想起来刘宝珠问我那句: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再加上现在屋里被扒了脸皮的村长跟刘二能,难不成是用刘宝珠的脸换的? “上门的…是只有点道行的黄皮子,它说它老婆伤到了脸…让村长拿一张年轻女子的脸皮来换保胎的法子,村长两口子立刻想到了刘宝珠,花了三千块钱,把刘宝珠从刘二能手里买了过来……” 穿过皮草的都知道,想要皮紧实,就得活扒,刘宝珠就是被活生生扒了脸皮。 第16章 你爹跟人跑了 黄皮子拿了刘宝珠的脸皮,告诉村长,将刘宝珠的长头发带着头皮剃下来泡水,每天喝上一碗,胎儿自然就稳了,还能保证一举得男。 听到这里,黄天赐的脚又在黄皮子尸体上狠狠踩了两下,把黄皮子舌头都踩了出来。 “那这些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明白为啥仙姑在这上蹿下跳的,她是跟村长家有什么亲戚? “我……我……” 仙姑有些难以启齿,刘宝珠的长头发瞬间裹住了她的脸: “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刘宝珠冰冷的声音好像给仙姑宣判了死刑,仙姑双手用力扯着头上的长发,双脚一顿乱蹬,嘴里呜咽着,勉强说出两个字: “我……说……” 头发撤回,仙姑脸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也顾不上歪了。 “天杀的呦……那村长的儿媳妇叫马晓翠,是我女儿……黄皮子怕坏了自己的道行,让我装神弄鬼做法事!” 我忍无可忍上前狠狠甩了仙姑一巴掌: “你知道这一切,还愿意帮村长家作恶?” “不是……我也是一时糊涂……我欠别人钱,再不还人家要把我腰子摘走,我这不害怕么,才干了这害人的事儿……” 仙姑说,她看到黄皮子拿了脸皮就跟一只母狐狸跑了,完全不顾自己身后追着的两只小黄皮。 感情这黄皮子还是个渣皮,不仅害人,还抛妻弃子,难怪黄天赐一点没犹豫就弄死它! “不过,它既然跑了,咋又回来把村长家灭门了?” 仙姑说,她欠了人家钱,村长只帮她还了一半,平日就让她住在家里,不许外出,因此村里人都没见过她。 前几天,她捂的严严实实去帮村长儿子下地拉苞米杆子,碰到一只说人话的黑毛狐狸,那狐狸转身变成个年轻小姑娘,把她吓坏了,因为那张脸,正是被她们害死的刘宝珠。 村长儿子受了蛊惑,看到狐狸眼睛都直了,立刻跟狐狸滚在一起,那狐狸半道现了原形,在村长儿子肩膀头子咬了一口,村长儿子疼的清醒,发现自己把一只狐狸压在身下,立刻抽出带车子上的镰刀把狐狸砍死。 这只狐狸大概就是跟黄皮子在一起那只,所以黄皮子才弄死村长一家老小。 整件事中,最无辜的,就是刘宝珠跟马晓翠,还有那个没满月的孩子。 也可怜两个小黄皮子差点被黄天赐掐死,还替它们说好话呢! “宝珠,这人留给你泄愤了,等你解决好,我送你下去报道,你如今杀了人,只怕下去要受罚,我找找人,把你送五鬼手底下当差去,你意下如何?” 我第一次听黄天赐提到五鬼,一时间有些好奇,怎么送到五鬼手下,就能免于责罚? 这五鬼面子也太大了! “多谢黄仙儿!” 刘宝珠起身的同时,我跟黄天赐默默退了出去,黄天赐手里还拎着死黄皮子,到了在屋地,从窗台拿了盒火柴,出门就把黄皮子给点了。 一股带着恶臭味儿的黄烟扑面而来,还伴随着屋里瘆人的惨叫声。 我赶紧躲出院子,只是刚迈出去,就看到门口蹲着的两只小黄皮子。 “爹——” “爹——” 两声哭嚎,把黄天赐引了出来,黄天赐余怒未消,对着两只黄皮子各踢一脚,将小黄皮子踹翻出去。 “鬼叫什么?你爹跟人跑了!你爹不要你们了!呸!” 这话一般村里嘴欠的人总拿来逗小孩儿,一般都会逗的小孩儿哇哇哭,两只小黄皮也一样,眼睛里眼泪含眼圈,要掉不掉看着揪心。 “你胡说!我爹可好了,上次回来还给我们带了鸡皮吃!” “对!你吃过鸡皮吗?可香了!一小块就把我香迷糊了!” “……” 我跟黄天赐无言以对,这俩崽子是被它渣爹忽悠瘸了! 吃一块鸡皮都能拿出来炫耀,它俩过得都是啥日子? “你们渣爹跟坏狐狸跑了,还为了坏狐狸害人性命,如今已经被老子火化,魂飞魄散。 院子里那堆黄灰就是,你们两个引以为戒,以后切记好好修行,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玷污黄家名声!” 两只小黄皮子惊呆了,它们或许猜到自己的爹没了,可亲耳听到这个这消息,依旧震惊的无法言语。 “我爹不是故意的!是村长刨了我娘的坟,我爹才去报复的!” 我把两个小家伙捡回来捧在怀里: “你们家老祖宗还能骗你们不成?你爹心术不正,纯纯把你俩当傻子忽悠,我带你们走,给你们买鸡腿吃!” 第17章 团聚 “不用了,我有个娘舅在辽省,我们准备去投奔舅舅,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黄皮子耷拉着脑袋,黄天赐也有些不忍心开口问道: “你娘舅叫啥?” “我听我爹提过一嘴,叫黄小乐。” 我心里一惊,黄小乐并不在辽省,而是在李月莲家鸡公煲后面的洞里,而且已经死了。 黄小乐看着跟眼前这两只小黄皮子差不多大,没想到竟然是他俩的舅舅,那洞里其他黄皮子,跟它俩肯定也有亲戚。 “你俩跟我们走吧,老祖宗我带你们进城吃香喝辣!” 黄天赐没说破黄小乐已死,只说去辽省太远,路上车多,每年被创死的黄皮子有好几百只,吓得两只小黄皮子瑟瑟发抖,也不提去辽省的事了。 带着他俩我坐不了火车,只能等天亮进城去坐大客,赵刚他妈要留下帮二舅妈三舅妈处理后事,赵刚非要跟我一起走,原本我想着家里女人都不在,让他跟我回去住几天就住几天,可一想到他那脚,我真是挺不住。 “她们几个女的,有的东西搬不动,你不得帮帮忙啊?我先回去安顿两只小黄皮子,等你忙完你再来找我。” 赵刚终于被我劝的放弃跟我一起走,我心里石头总算落了地。 黄天赐送刘宝珠下去报到,说给她找个差事,原本想让她回去跟剩下几人道个别,可她怕二舅妈舍不得,也怕自己舍不得,放弃见她们最后一面。 “黄天赐能给刘宝珠找个什么差事?” 我有些好奇,他动不动就下地府,底下肯定老多熟人了,也不知道他见没见到过我爸他们,也许他们早已经投胎去了。 赵刚他妈忙活完给我做了饭,见我带回来两只小黄皮子,还特意杀了只鸡炖鸡肉。 两个小家伙闻着鸡肉味儿咕噜咕噜咽口水,一会等它俩啃上鸡腿,看它还说不说鸡皮香! “妈!八两!出事儿了——” 赵刚原本在外面帮忙收拾,突然惊慌失措大喊着跑进来。 “咋的了?” 我起身下炕,想着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胡小青也在,怎么还会出事儿? 胡小青一脸悲哀跟在后面,看着我欲言又止。 “咋的了?二舅妈出事儿了?” 胡小青点点头,让我自己去仓房看。 仓房里原来的白骨已经被清理,只是这次进去,我才注意到,仓房里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深红色跟褐色的血迹。 二舅妈用一根同样被血浸泡过的麻绳吊死了自己。 “刚刚收拾东西时,二大娘就说,宝珠姐姐报了仇,她也没什么心愿,想跟宝珠姐姐下去团聚……” 刘三亮抽噎着,如今家里没有了重男轻女的人,她也脱去了原来那套灰扑扑的衣服,虽然穿的也是运动服,却带了些粉色,看着更像女生款。 “刘宝珠敲门时,你们就认出她了吧?” 刘三亮点点头: “宝珠姐对我很好,其实我爸已经发现我是女儿,当初村长家来要人,宝珠姐同意嫁过去,不仅是为了二大娘,也是为了我。” 原来,刘三能早就发现了刘三亮是女儿身,他也看得出刘宝珠对刘三亮十分疼爱,就偷偷溜进仓房,威胁刘宝珠如果不愿意嫁,他就把刘三亮嫁过去。 这个家里,女人活的太难了,如今二舅妈跟刘宝珠也算是在下面得以团聚。 只是自杀的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有时候我不明白,她能放弃自己的生命,显然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为什么到了下面还要受罪? 等黄天赐上来,得让他再想想办法,最好免了她的惩罚。 三舅妈母女把二舅妈尸体放下来,埋在了自己家苞米地里,又拿着铁锹去村长家地里把刘宝珠的尸体也挖出来埋在旁边。 我在刘家等了三天,三舅妈母女已经收拾好一切,昨天就离开了村子。 黄天赐没回来,我也不能走,好在赵刚母子都在,不然我跟胡小青守着着死了好几个人的院子还怪瘆得慌。 “先生,老祖宗咋还不回来呢?” 小黄皮子成天追在我屁股后面问我,我也不知道黄天赐什么情况,只能安抚它们再等等。 有机会我也想跟黄天赐下一趟地府,我把目光转向在大门墙上晒腚的胡小青,胡小青动作迅速的把头扭过去。 “你可别拦我,别说我现在不行事儿,就是我好的时候,也下不去地府,你当那地方是澡堂子呢,谁都能下!” “过阴而已,等你修炼到家了就能下了!” 第1章 叫爸爸 黄天赐为了二舅妈又下了趟地府,也不知道求了多少人,托了多少关系,总算是把二舅妈送到了刘宝珠身边。 “这大汽车开的可真快,呜呜的!” “你别说话,咱俩没起票,被发现就要下车了!” 背包里两只小黄皮将脑袋挤出来,好奇的看着窗外,其中一只还捂着另一只的嘴。 我坐在最后一排,车里并没有坐满,示意它俩不用太小心,车里声音很大,而且别人也听不到它们说话。 到了车站,赵刚被他妈强行拉回家,我打个车去了趟市场,买了几只烧鸡跟熟食,我妈她们三天五天回不来,我还得买点菜跟速食,免得把自己饿死。 原本我想把两只小黄皮送到黄小乐那个洞,可这几天相处,我还挺舍不得它们,它们也懂事,我干脆带回家去养。 黄天赐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肯定乐意极了,看着这两只小家伙眼神都带着笑意。 “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你们住不习惯的话我买几块大石头给你们搭个洞穴!” 两只小黄皮到了家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顾右看眼睛都不够用了。 “先生,这是你家?这是皇宫吧?” “我在老刘家电视里看过这样的大房子,那时候还以为电视里都是假的!” 这俩小黄皮从小没人管,在家里转了一圈,眼眶里竟然含着眼泪。 “怎么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给你俩买!” “爸爸!” “你比我爹对我们还好,以后我们能不能管你叫爸爸?” 我…… 黄天赐跟胡小青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盯着我,面对两双亮闪闪的眼睛,我根本拒绝不了,可管我叫爸爸听起来总有些怪怪的,我才十八,是不是给我叫老了? “爸爸爸爸——” “那个,你俩管我叫哥哥吧。” 小黄皮对视一眼,很快就接受了我的提议。 黄天赐问它们俩有没有名字,其中稍微稳重一点的那只说它叫大黄,它弟弟叫二黄,是它们不着调的爹给起的名。 “这名字不好听,老子查一下你俩犯啥字,给你俩重新取个名字!” 小黄皮立刻站直对着黄天赐作揖,黄天赐转身进了书房,我怀疑他查字典去了。 在家躺了两天半,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也实在躺不住,便想着带着黄天赐他们出去溜达一圈。 车已经修好了,我刚准备拿车钥匙,就被黄天赐一巴掌拍掉: “你是嫌这两个小的死的不够快?” 想想我的车技,我果断放弃开车,准备11路出行。 “哥哥,这城里可真好看,那房子那老高!” “可不是咋的!那烧鸡嘎嘎香!唉,就是有一点很奇怪!” 我好奇的看着小一些的黄皮子,问它哪里奇怪。 它指了指路边三个压马路的姑娘开口道: “城里人只有一只眼睛!”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怎么跟它们解释! “我带你俩见几个朋友吧!” 虽然我不打算让它俩跟黄小乐那家子一起住,可不耽误它们平时在一起玩。 反正离得也不远,往那边去车也少,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那不李月莲吗?” 快到地方,黄天赐突然指着前面一个纤瘦的背影,我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便试探着喊了一声: “小莲!” 前面的身影猛的回头,看到是我,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如今的李月莲已经剪掉了厚重的头帘,扎着清爽的马尾,脸上也没再抹大黑眼线,整个人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陈万生,你咋溜达这来了?呀!小黄仙儿啥时候跑出来两只?快回洞,有好吃的!” 李月莲被地上两只小黄皮子吸引了视线,还以为它俩是洞里的黄皮子跑出来,笑着把它俩抱起来送到洞口。 “这城里的女孩儿还怪好嘞!” 不是自己家,两个小家伙不敢进,黄天赐把里面的黄皮子都叫了出来,洞里那几位嘴里都叼着鸡腿,吃的油脂麻花的顾不上收拾一下就出来了。 “老祖宗!” 打头的一开口,鸡腿掉在地上,胡小青叼起鸡腿就跑,气的黄皮子说话都冒星星了。 “不是,胡小青你干啥呢?挺大个狐狸要脸不要!” 我都看不下去了,总感觉他这行为有些熟悉。 好像有个童话故事,叫狐狸和乌鸦!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嗝……跟它开个玩笑嗝……一不小心给咽了嗝……” 胡小青吃的直打嗝,那样子好像我虐待他不给他吃鸡一样! “行了别叫唤了,一会让这小子给你送一整只烧鸡过来!” 第2章 婚车相撞 黄天赐发话,谁也不敢再多说,两只小黄皮很快跟洞中的黄皮子熟络起来。 “你是特意过来给它们送鸡腿的?” 李月莲点点头: “黄大仙们帮了我不少忙,我刚好发了工资,就过来看看他们!对了,我先还你五百块钱,以后每个月都还你一些。” 说着就要从兜里掏钱出来,我赶紧拦住她,反应半天才想起来她说的什么钱。 “你现在工资不多,先留着保证自己的生活,不够跟我说,我又不用钱!” “那怎么行,你用不用我都得还你,你帮我的也够多了,我不能装没心眼子!” 李月莲满脸正色,还挺有原则,我从包里翻了翻,翻出她的那张欠条摊开,李月莲看到上面的数字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十六?陈万生,你是不是写错了?” “没写错,走吧,你既然要还我钱,那就请我吃一碗虾腰鲜肉馄饨!” 李月莲反应过来,噗嗤笑了: “谢谢你啊陈万生。” 我摆摆手,能帮助她我也能积攒功德,双赢的事儿。 到了馄饨店,老板娘对李月莲态度特别好,虽然没认出我,还是一直跟我夸李月莲能吃苦,眼里有活,是个好孩子。 李月莲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点了两碗馄饨,跟我聊起最近的趣事儿。 “陈万生,你厉害,你见没见过穿寿衣结婚的?” 等馄饨的功夫,李月莲突然小声凑过来问我,我被她问的直懵逼,谁好人穿寿衣结婚?难不成是配冥婚? “白天还是晚上?” 严谨起见,我还是问了李月莲她说的穿寿衣的结婚时间。 “当然是白天,大晚上结婚,那不是冥婚吗!” 没想到李月莲懂得还挺多。 咱俩说话声音虽然小,却还是被上馄饨的老板娘听到,她把馄饨放下,坐在李月莲身旁,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瓜子扔到桌上让我们嗑。 “小莲,你说的,是不是头两天,那两个结婚的头车撞到一起,结果其中一个穿的是寿衣?” “对,吴婶儿,你也听说了?” “哎妈呀可不嘛!昨儿你放假,别人来吃饭唠的,说的那个瘆得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我大致捋清了情况。 三天前市里下雾,有两伙结婚的婚车遇上,头车撞到了一起。 好在撞的不严重,其中一家不差钱,怕误了吉时,承诺婚礼后会帮对方修车。 对方新郎心眼子小,他家那边有说法,说婚车相遇,新娘需要交换捧花或者手帕啥的一些小物件,不然好运会被对方压制。 在他纠缠下,两个新娘子不得不按下车窗交换东西,有钱那家车窗一放下来,把周围看热闹的人吓够呛,她身上穿着一套妆老衣服,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寿衣。 那衣服上的叠痕十分清晰,而且车上只有她跟司机,并没有看到新郎。 找事儿那方的新娘一看对方这身打扮,不想交换,新郎却说不换不结婚。 于是穿寿衣的新娘把自己的手绢换给了对方,对方无奈,只能把自己的手捧花换过去。 两方车队重新出发,可还没出半小时,双双又都出了事儿。 寿衣新娘那边婚车翻了,司机受伤,家里人嫌见血不吉利,取消了婚礼。 另一方新娘化妆时,头顶的吊灯突然坠落,砸的新娘头破血流,婚礼还没开始只能中断。 最后就是两家都没结上婚,城里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还都等着看这两家到底啥时候结婚。 “哼!寿衣新娘,该不会是个鬼新娘吧!” 黄天赐幽幽的开口,氛围感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脸色苍白小嘴通红,穿着寿衣面无表情的鬼新娘。 是挺瘆得慌。 碗里的馄饨都差点不香了。 “爷,鬼新娘都敢大白天出来了?” “这年头,使点野路子,大白天见鬼有啥稀奇的!” 黄天赐说的是,在人的印象里,白天,又是午时前后,也就是中午是阳气最重的时候,可有句话叫盛极必衰,午时恰恰是最容易见鬼的时候。 而且有些鬼白天出来会行走在各种物品的影子里,不被阳光晒到就没啥事儿。 “小莲,吴婶儿,你们说的穿寿衣的新娘坐的什么车?” 现在最流行的婚车就是红马六,不过如果真是鬼,白天肯定坐不了红车。 “穿寿衣那个?坐个黑色大吉普子,叫啥我还真不懂!另一家就普通的红马六。” 果然被黄天赐说中了,还真是极有可能是个鬼新娘。 跟鬼新娘换了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3章 胡小青发癫 拿了鬼的东西,就等于答应了鬼的条件,那东西成了信物,鬼新娘很快就会找上那个倒霉新娘。 “接了鬼信物,七天内那鬼东西必然上门,小子,你说说,这鬼找上那个倒霉蛋,会提出什么条件?” 黄天赐这是考我呢,寿衣新娘,要结婚的,跟活人交换信物,保不准是想让活人替嫁! “替嫁吧?” 黄天赐没吱声,看我的眼神十分满意,我心里自豪感油然而生,第八千次感谢白家仙姑给我的仙丹。 吃一颗提神醒脑,吃两颗最强大脑! 以后有机会,我再找她要几颗。 “这孩子,自言自语嘟囔啥呢?” 老板娘吴婶儿看着我有点发毛,让我们吃着,她自己起身回到吧台里坐着。 李月莲对我这种行为习以为常,而且她总去给那群黄皮子送吃的,跟那群黄皮子熟络,偶尔它们也会跟她讲话。 “陈万生,是不是要出事儿了?” 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李月莲捡起桌子上的瓜子边嗑边问,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说不准,我没亲眼看到,也不知道穿寿衣的新娘啥情况啊!” 我想说万一是大伙儿看错了,可又一想,那么多人了,看错的可能性不大。 眼瞅着过年了,我倒是不希望出啥事儿。 “我去查查那个倒霉新娘住哪儿,你们两个跟我走!” 黄天赐拎起我包里的两只小黄皮就没了影,他想教小黄皮查事儿的本事,可这俩小家伙实在有些小。 “小点好,小点学东西快!” 胡小青全然忘记自己刚才吞了黄皮子鸡腿,差点被噎死的事儿,一点也不客气把我剩下的馄饨给炫了。 “不是,你想吃我再给你要一碗,你咋像胡子似的!我亏待你了咋的?” 胡小青这模样就像逃难的,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一天炫烧鸡黄天赐一只没吃完他都吃完俩了。 “你懂个啥?我这是不浪费粮食! 这一碗馄饨十六块钱,你就吃几口,剩下的老板娘还能卖别人啊?我不嫌乎你就不错了! 不知道好赖!” “我不是那意思,我……” 我想说,我浪费我可耻这个我认了,那黄皮子一张嘴鸡腿掉了他给咽了这事儿怎么说,胡小青却直接打断我,声音抽泣哽咽,从凳子上翻下去扭曲爬行,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家里特别的困难,从小我的妈妈告诉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胡小青表情抽搐,能拍自己的狐狸脸,这一出把我吓够呛。 “你让啥玩意给迷了?” “你才被迷了!黄天赐带着那俩小皮子也不带我!到底不是一个品种,他跟我不是一个品种也就罢了,也吃你几个剩馄饨怎么了?你们心里都没有我……” 我…… 合着他是因为家里多了两个小黄皮子,感觉自己不受重视了? 咋跟小孩儿似的还争上宠了。 我心里暗自发笑,面上却没有刺激他。 “你俩不仅不是一个品种,还不是一个物种。” “哼!不是一个物种,那两个小皮子的爹不也跟我们胡家的跑了?” 这话说的,狐狸精狐狸精,勾引人家黄皮子,还挺自豪。 “咱爷不带你,那还不是心疼你没恢复呢,再说这些基础的事儿,你还用学?” 我连夸带哄可算把胡小青哄咧嘴,只不过他大嘴一咧,让我再给他点三碗馄饨。 “想吃就直说呗,又不是吃不起!” 胡小青炫完三大碗,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傲娇的模样我都不忍直视。 “瞅你那点出息吧!让你去你又不敢去,不让你去你又不乐意!” 我叮嘱李月莲最近不要太晚回家,便跟她分开往家溜达,今天不冷,我想着在院子外转悠转悠,等等黄天赐,正好邻居遛狗,胡小青一看到平时被他欺负的小狗,贱兮兮的上去对着狗屁股就是一脚。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x@……!!” 狗子对着他一顿龇牙狂吠,听的出来骂的挺脏。 遛狗的老太太正皱着眉头不知道跟谁打电话,听到狗叫的异常,不耐烦的踹了狗一脚。 我都替狗感到难过,胡小青还对着狗子扮鬼脸,我却被老太太说的话吸引。 “我就说那家子穷的叮当的!你们也不拦着菲菲!人家都说有福女不进无福门! 那老瘪犊子成天打媳妇,他能生出什么好儿子? 彩礼彩礼不给,三金三金不买,我看正好菲菲没跟他领证,这结婚当天出这么多乱子,那就是老天爷不让菲菲嫁给他……” 第4章 脏东西 “你别怪我多管闲事,这要别人我可不稀的说,我看那何家小子就不是个好的,你看那菲菲让他拿捏的,说往西不敢往东……” 老太太打了半天电话,最后狗都快被胡小青气抽了,嘴角都开始吐沫子,她才发现异常,不情不愿的挂了电话。 “你这狗子,今天怎么这么闹挺?哎,这不小陈么?大冷天的在院子里干啥呢?” 我这才发现,为了听声,我进了老太太家的院子,好在平时我们两家比较熟络,她才没叫人把我赶出去。 “王奶奶,我看您这狗叫差声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就进来看看。” “哎呦可不是么!这狗子之前也闹挺,这几天还挺好,但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叫唤个不停。” 我心里想着,这几天消停,那不是因为胡小青不在家吗? 胡小青自从发现邻居家有一只狗,这条狗的噩梦就开始了,有一次给黄天赐气的当着狗的面儿踹了他两脚。 “王奶奶,要我说狗能看到人看不见的东西,说不定它看到啥了!” 王奶奶知道我出马,立刻把狗子抱起来让我看: “小陈呐,你快看看这狗是不是撞见什么脏东西了?” 此时脏东西还扒拉着自己的狐狸眼,我瞪了胡小青一眼,装模作样朝胡小青那边骂了几句,他这才回了家。 “奶奶,你刚才打电话说的,菲菲是谁呀?” 狗子情绪稳定,我趁机跟王奶奶打听一下,直觉告诉我,她说的菲菲,就是前几天的倒霉新娘。 “害!菲菲是我外甥女儿!那孩子前几天结婚啊,婚车跟人撞了,对面也是结婚的,你猜那新媳妇怎么着?结婚穿个寿衣!可把我吓坏喽!” 果然,还真让我猜对了。 老太太一提起自己的外甥女,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还拉着我的手给我讲婚礼当天发生的事儿。 王奶奶外甥女叫季菲菲,今年二十五,这个年纪不结婚,把她爹妈给急坏了,各种安排相亲,最终选中了一个男的,叫何方。 这个何方长得一般,家里条件也不咋地,可那张嘴巧的狠,能说会道,把季菲菲忽悠的五迷三道的。 季菲菲就非何方不嫁,她家条件还行,因此也不看重男方条件,对女儿好就行。 谈婚论嫁时,男方家一分钱没掏,现在流行的十万三金一个貂,是要啥没啥。 家电家具还是季家给买的。 两人打算先办婚礼再领证,婚礼酒席钱都是季家掏的,本想着女儿总算成个家,没想到结婚当天何方就原形毕露。 先是头车跟对面婚车相撞,婚车都是租的,两方都有责任,何方不同意对方提出的各修各车,不依不饶的让对方把他们的车也修了。 当时季菲菲想算了,毕竟刮碰的并不严重,她以为何方是拿不出这个钱,想自己掏钱,却被何方骂了一顿。 季家父母立刻不干了,带着女儿就要走,可季菲菲就像被下了降头,死活不走。 直到对方松口说给他们修车,何方自然不拉到。 他说他家那边有个习俗,两队婚车相遇,新娘子必须叫唤东西,不然福气很好运会被对方压下去。 “那个瘪犊子家就住城郊,还没有一泡尿远,他非扯出这么个狗屁习俗,我看就是他见对面大方,想着万一换点好东西呢!” 老太太对何方十分不满,跟我唠嗑时骂了何方三十六次,骂了何方爹妈二十八次,其他亲戚十几次。 我却觉得她最该骂的是她那个脑子有水的外甥女,不行绑起来控控水,这男人人品有问题他,她咋就离不开? 后来季菲菲跟对面新娘架不住何方的磨叽,一个用捧花换了另一个手帕,没占到便宜,何方还朝季菲菲发了好大一通火,甚至当着两家亲戚的面儿,用手戳季菲菲的脑袋。 到酒店时两家差点打起来,奈何季菲菲用断绝关系来威胁父母,这辈子非何方不嫁,差点给季父气的当场过去。 “王奶奶,我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女儿,关系断就断了吧!” 就是因为她的态度,何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等他俩真结婚,老两口不得被气死。 “嗯呐可不是咋地!小陈别看你年龄小,你是个明白人啊! 后来我那缺心眼的外甥女不是让灯砸了吗?那何家说不吉利,把人给送回来了! 说要想结婚,季家得添十万块钱嫁妆!现在菲菲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赖我那妹妹跟妹夫坏了她的好姻缘,我呸!” 第5章 孽缘 “王奶奶,你这外甥女也太不知道好赖了。” 我一个外人听着都来气,好歹家里宠大的,咋就这么上赶子? “谁说不是呢!这丫头从小我妹子两口子就捧在手心,谁曾想大了让人几句话就哄走了!” 王奶奶痛心疾首,说她昨天去看季菲菲,季菲菲给自己手腕子放血,还好发现的及时没出事了,可人却直接病倒了。 季家父母估计扛不了几天就得向女儿妥协。 老太太叹着气,抱着狗子回了屋,我也转身回了自己家,胡小青正坐在沙发上啃鸡腿,我从冰箱拿出几只烧鸡,让他赶紧给黄皮子送去。 真不知道他为啥那么针对那条狗! “明天去,晚上去再去吓唬吓唬那损狗。” “你没事儿吧?我有时候真分不清你俩到底谁是狗!” 胡小青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骂骂咧咧开口道: “你是不知道,那次你们不在家,那死狗不知道从哪儿钻进来,啃了老子的烧鸡,还往老子牌位撒尿做记号! 我这不还虚着,也没搭理它。 谁知道后来它隔三差五就来嗤老子一泡,老子吓唬它都是轻的!” 我没想到他俩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孽缘,这事儿还真不赖胡小青,他没把那傻狗给咬死已经不错了。 一时间再看胡小青,隐隐感觉到他身上有股子尿骚味儿,该不会腌入味儿了吧? “你什么表情?” 胡小青见我捂住嘴似乎在笑,气愤的起身提起烧鸡出了家门。 这孩子最近有点太敏感了,这是典型的缺爱! 黄天赐八点多才带着两个小黄皮子回来,他说给起名,可起了几个都不满意,也难怪胡小青吃醋,黄天赐还挺看重这两个小东西。 “爷,你查到那个倒霉新娘家在哪儿了?” 其实不用查,王奶奶跟我唠嗑的时候都告诉我了,季菲菲家住城东一个回迁小区。 “老子出马还能查不到,只不过她家热闹,老子看了场戏才回来。” 这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难不成季菲菲割腕完又上吊了或者又喝药了? “你让它俩给你讲!胡小青呢?” “胡小青缺爱了,出去寻找关爱去了。” 黄天赐不知道我说的啥,干脆钻回了自己的牌位。 “得,你俩跟哥哥说说,都看了什么大戏?” 我把两个小家伙抱在沙发上,大一点那只有些兴奋,手舞足蹈的让小的那只扮演倒霉新娘。 “它扮演新娘,你扮演谁啊?” “嘿嘿!我扮演抠比新郎!” 两只小黄皮模仿能力很强,大的那只跳下沙发,假装敲窗户,小的那只眼神幽怨整个一个怨妇的形象,有气无力的看向窗外,看到抠比新郎时,眼睛瞬间蓄满泪水,好像积压的委屈有了宣泄口。 季菲菲家是一楼,小黄皮装作季菲菲,作贼一样指了指房门,大的那只鬼鬼祟祟来到门口,季菲菲轻声开门,就把人拉进房间。 当然,进房间后两人倒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互诉衷肠,何方不断给季菲菲洗脑,说什么季父季母根本不爱她,如果爱她,怎么会不愿意给她十万块钱嫁妆。 季菲菲连连点头,恨不得当场跟何方私奔,可惜,他愿意,何方不愿意。 何方让季菲菲无论如何从父母手里要十万块钱,不然季菲菲嫁给他也是受苦,他不忍心。 我看着小黄皮子扮演季菲菲感动的热泪盈眶,恨不得冲去季菲菲家给她两个大嘴巴子! 还好小黄皮说黄天赐在何方走后给季菲菲抽了。 “行了,人家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跟我们也没关系,季菲菲没被鬼找上,她愿意嫁就嫁吧。” 干我们这行,最忌讳干涉别人的因果,免得挨雷劈时被刮联。 这种没脑子的女人,我是没什么好感。 “哥哥,你不知道那个抠比坏着呢!他让那女的装病,说这样她爸妈肯定心软,还怕那女的装的不像,给她吃泻药,让她偷偷拉,拉完了脸煞白,就装哪都疼,给她爸妈急的呦……” 难怪王奶奶说季菲菲病了,原来是故意的。 我真替她父母感到悲哀! “好啦,你俩饿没饿?哥哥给你们拿大鸡腿!” “好耶——” 两个小家伙正开心,胡小青回来了,我赶紧给他拿俩鸡腿,见自己是两个,小黄皮子是一个,胡小青嘴又咧到耳朵根子去。 “我怎么听有人敲门呢?” 胡小青啃着鸡腿囫囵不清的示意我,门外有声音,我走过去打开门,隔壁王奶奶抱着狗子焦急的朝我喊: “小陈呐!我们家那外甥女出事儿了,我寻思你家有车,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送到医院去?” 第6章 摔掉牙 “王奶奶,不是我不……” “害呀你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一看你就准成,你行行好,你把奶奶送医院去吧,奶奶不去,我那妹子妹夫都是没主意的人,你看你长得就正直,我都听你妈说了,你两三个月就下票,车开的可好了……” 我嘴角有些压不住,感觉自己逐渐迷失在老太太的夸奖中,当即掏出车钥匙就要出门,只是迈步时,面前突然伸出一条腿把我绊的直接飞了出去。 “奶奶闪开!” 王奶奶身形灵活,几乎在我起飞的瞬间就躲到了一边,没有阻拦,我直接射出大门,还好门口有雪,我不至于摔太惨。 “黄天赐!你绊我干啥!” 我站起来怒气冲冲回身去找黄天赐,结果一张嘴,大牙都掉了一颗,冷风顺着牙洞灌进来,疼的我一激灵。 “呀!哥哥嘴里出血了!” “陈哥哥没事吧?” 两只小黄皮子立刻跳出来询问我,王奶奶在旁边看的一会儿瞪大眼睛惊讶无比,一会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点点头,感觉本该如此。 我猜她是想起来我出马了。 两个小家伙见我捂着嘴不说话,急的围着我直蹦跶,反观黄天赐,黑着脸瞪着我,胡小青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甚至用口型对我说活该! “你们熊我!姑奶奶回来我要告状!” “告呗,告诉她你要杀人天赐爷爷不让。” 胡小青声音冷了下来,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刚才竟然要开车送王奶奶去医院? 一想到这我冷汗都下来了,之前开车不是撞人就是撞树,现在路面有些积雪,我开车估计不到半路就得换成救护车。 我自己受伤是小,王奶奶一把老骨头再被我折腾散架子,我可赔不起。 不过黄天赐提醒我不就行了,至于绊我吗?牙都磕掉了,破相了! “哼!人教人教不会,事儿教人一次就会,下次再想开车带人,想想自己的牙!” 黄天赐是真来气了,我也没了脾气,谁让他是我爷,谁让他说的对! 以后我这耳朵根子一软,容易惹祸! “小伙儿?小陈?” 王奶奶扒拉我两下,眼中还带着希冀,嘴唇一动又要给我灌迷糊药,我赶紧阻止她! “王奶奶,我牙摔掉了,我也得去医院,我打车带你吧!” 老太太一听乐了,似乎又觉得不妥,背过身去压住话里的笑音,说把狗子放家里。 胡小青一听也乐了,不怀好意的盯着狗子,狗子拼命咬老太太的裤腿子,想让她带上它,可惜老太太心里着急,不顾狗子的哀嚎把它关进了家里。 “胡小青,你不会要对那狗做不好的事儿吧?” 我忍着牙疼,警告的看着胡小青。 “少放屁!老子是你那样的人吗?它不拿尿呲我吗?哼哼!老子跟它对着呲,看谁呲的远!” 以后我是不准备跟胡小青玩了,他现在竟玩埋汰的! 我打了车,带着王奶奶去了医院,两只小黄皮跟胡小青留在家里,说要看胡小青跟狗子呲尿比赛。 黄天赐一言不发脸拉的老长,我有些心虚,也暗暗警告自己,糖衣炮弹有毒,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到了医院,我没着急先去牙科,而是跟着老太太去了抢救室,抢救室门外座椅上坐着个平头男人,三十多岁相貌普通,穿的也一般,衣服上有大片油渍,显得他整个人都邋里邋遢。 此时他正鼓捣着手机,脸上偶尔透出一丝不耐烦。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颓然的靠墙坐着,头埋在膝盖上,看着落寞苍凉。 正对着抢救室的门,有个中年女人正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嘴里说着菩萨保佑神佛保佑。 这三人身份一目了然。 “老妹啊!菲菲咋样了?” 王奶奶一见这情景也懵了,来的路上她还说,准是季菲菲自己作妖,整这出吓唬爹妈,可这都进了抢救室,眼瞅着整出人命了。 “大姐……大姐呜呜……” “哎呀咋的了你快说呀!哭哭哭就会哭!孩子管不明白你哭有用?当初菲菲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你们成天逼!现在好了!找了个这么个玩意把命都要搭进去了!” 王奶奶看季菲菲她妈除了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哎?你个老不死的!你说谁呢?啥叫找了个这玩意?你个老不要脸的坏人姻缘要天打雷劈的!要不是我发现她要不行了给她送医院,你们现在就收尸吧!” 坐在椅子上的邋遢男人突然一拍大腿站起来,用手指着王奶奶一顿输出! 第7章 可怜的狗子 “你个小王八犊子你个不会说人话的东西!你给我滚!赶紧滚蛋!鬼气东西,看到你老太太我不烦别人!” 王奶奶被对方目无尊长的态度气的直捂胸口顺气,我赶紧扶住她,再看李菲菲父母,一个哭成泪人,一个抬了下头,又低了下去。 这都什么人? “放你妈的屁!你个老死太太!想赶我走,你是个什么东西?让我走也行,你家给我拿十万块钱,当做我这半年的青春损失费,或者把你家房子过我名,不然看我怎么折腾你们!你家那个烂货要不跟我,那都得臭家里,别他妈在这跟我七七八八的!” 我忍着上去杵他的冲动,确定手机把他刚才的嘴脸录下来,把气的直翻白眼的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下。 这时抢救室门开了,小护士匆匆忙忙跑出去,又匆匆忙忙跑回来,门再次关上,黄天赐从门上穿出来,说了句快死了,但还没死透。 “爷,这样的,能不能救?” 我问黄天赐,季菲菲可恨是可恨,她爹妈也不咋地,但王奶奶人还不错,看在她的面子上,我还是想搭把手。 “又不是小鬼找上门,她自己要死的老子也没办法!” 抢救室的灯亮了半天,最后医生还是出来无奈的说了句已经尽力了。 何平骂了句晦气,不管季家人多崩溃,上去揪起了季母的衣领子: “我告诉你!你们家把这短命鬼嫁给我,就是想坑我!别以为这个贱货死了就完了,你家必须赔我钱!” 季母好像个木偶,任由何平推搡,也没说把他脸抓花,季父又抬了一下头,接着再低下去。 现在不仅王奶奶捂着胸口上不来气,我也上不来,我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人! “你他妈给我松手!操!” 我抬脚踹在何平肚子上,何平被我踹翻在地,捂着肚子干嚎就要讹我,我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你刚才敲诈勒索我给你录下来了,还有,季菲菲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给她吃了泻药让她装病,还是过期发霉长绿毛的,你等着进去把牢底坐穿吧!” 小黄皮给我表演的时候就说过,何方拿出那药,季菲菲犹豫了一下,可何方非说不能浪费,硬让季菲菲把过期绿毛药吃了,后来季菲菲掐着脖子吐沫子,他还要跑,是小黄皮子弄出了声音把季家父母引出来,季菲菲这才被送到医院。 不然怎么小黄皮说他是抠比新郎? 原本我以为抢救的及时,洗洗胃应该没大事,没想到直接玩完了。 “行了,这里是医院,你们别在这里闹,家属赶紧把病人推走吧,病人说想回家!” 医生发话,季家父母还是没反应,还是王奶奶站起来抽了她妹妹两个嘴巴子,她这才冲进抢救室一阵嚎。 黄天赐那意思,季菲菲活是活不了了,不过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死,说不定还能等到小鬼上门找她。 我寻思那还不如直接死了,免得小鬼上门,伤及无辜。 王奶奶又薅起季父的头发,让他赶紧去找车,把孩子拉回家,何方趁着这边兵荒马乱悄悄溜了,我想起来自己还得看牙,帮他们把季菲菲抬上车,跟王奶奶打了招呼就准备离开,王奶奶却一把拉住我的手,往我手里塞了把钥匙。 “小陈啊,家里没人,今儿我不回去了,你拿着钥匙帮我喂一下狗子!” “王奶奶你放心吧,狗子有我照顾,保证不让脏东西骚扰它!” 看完牙,黄天赐让我回家,他去季家看看能不能蹲到小鬼,其实我也想去,可我怕我不回去,狗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打了辆车回家,我准备快速喂完狗子,再警告胡小青不要欺负它,就开车去季家看热闹……不是,蹲小鬼! 不让我带人,我自己开车走小路总行了吧! 一到家,还没进屋就听到狗子哀怨的叫声,我赶紧推门,胡小青果然把狗子抓来了,地上一摊一摊的不明液体散发着骚臭的味道,再看瑟瑟发抖的狗子,我冲上去就揪住胡小青的狐狸耳朵! “你干啥?你知不知道姑奶奶最烦家里有味儿?她们明后天就回来了,你等着被扒皮撕成牛肉干吧!” 狗子见我揪胡小青,就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呜咽着咬着我的裤腿。 “哼哼,怕啥,都是它尿的,小狗狗,你废废喽,姑奶奶回来就把你撕一条一条的!” 胡小青不以为然,继续恐吓狗子,也不知道狗子听没听懂,只是抖的比刚才还厉害。 第8章 老鬼 “行了你别吓唬它了,我去取狗粮,喂完它你跟我去季家!” 我实在不放心狗子在他手里,干脆喂完狗把他带走,家里有两只小黄皮子,它俩还能收拾收拾卫生。 胡小青虽然不怕撞,却也不情不愿的坐上我的车,我开着二十迈慢慢找小路往季菲菲家滑行,两个小时后终于有惊无险的到了地方。 惊也是因为路边突然跑出来一只流浪狗,我吓得猛踩刹车。 季菲菲家是一楼,还是在小区最里面的一栋,绕到他家楼后,正好能看到厨房跟客厅。 客厅里坐着季父季母跟王奶奶,季母还在哭,王奶奶唉声叹气的,季菲菲应该在房间。 “我进去看看!” 胡小青化作一缕红烟刚要往里钻,就被从里往外钻的黄天赐提溜出来。 “天赐爷爷,你让我进去看看啊!” “看个屁!你看窗户上!” 我跟胡小青同时抬头看窗户玻璃,玻璃上方竟然贴着一个白色圆纸钱。 “这……这是……被鬼做了记号?” 这东西一下子让我想到了小时候,不过那时候麻姥姥给的是驱鬼的符纸,这上面却是索命的纸钱! “你咋的了?一个小鬼,有天赐爷爷在,你还怕它不成?” 胡小青并没有意识到这东西对我来说阴影有多大,还以为我害怕,立刻蹲在我肩膀上示意我没事。 黄天赐直接把那白色纸钱摘下来,抽出几秒阴煞之气,团吧团吧扔出了小区院墙外。 “没事,小鬼找替身,好对付。” 我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绕了几步扒着季菲菲的窗户往里瞅,从医院出来时,季菲菲还一动不动,现在竟然捂着被子瑟瑟发抖,看来已经受煞气影响。 “你俩跟我来,一会被小鬼撞上,它未必敢来,” 黄天赐拎起我们姐到了楼后的墙头,在我脑门上贴了张符纸,又在肚子上贴了一张,我浑身立刻暖洋洋的,趴在冰凉的墙头也不觉得冷。 只是这一趴就趴到大半夜,屋里哭声叹息声咒骂声不绝于耳,也没个人进屋看看季菲菲。 就这么水灵灵的等着她死了?也不问问姑娘还有没有啥未了的心愿? 不过不问也是对的,万一季菲菲说心愿是嫁给何方,第一个就得把王奶奶气吐血。 “爷,这小鬼咋还不来?” 黄天赐看了看天色: “快了,三更了!” 我看了看手表,快一点了。 我原本以为我们等的是跟季菲菲交换信物的鬼新娘,可十二点五十九分时,季菲菲房间出现了一个黑影。 我隔着窗户看的真切,那黑影弯腰弓背,身上穿着一身暗红色寿衣,似有察觉,那黑影回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我撞上它的目光,只见它眼窝深深凹陷,眼袋浮肿,脸色铁青都是褶子,分明是个老鬼! 那鬼新娘不会直接让自己的鬼男人过来了吧? 老鬼看不到我,再次转身之际,脸上露出一抹猥琐又僵硬的淫笑,黄天赐跳下去找了块砖头,直接砸了厨房玻璃,巨大的声响把客厅里的三人吓够呛,季父赶紧扒着窗户往窗外看,王奶奶跟季母第一时间推开季菲菲房间的门。 “啊——老色狼!你咋进来的?我跟你拼了——” 季母这次反应的快,看到黑影正要对季菲菲不轨,抄起门边的鸡毛掸子就冲进去,鸡毛掸子打在黑影身上,才两下,便断成两截。 “老妹儿啊,这……这怕不是人啊!” 王奶奶拉过吓傻的季母,颤颤巍巍的质问黑影是谁。 老鬼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抬手就要掐王奶奶脖子,可两只黑手就要碰到王奶奶之际,一道黄烟冒出来,将黑手挡了回去。 不仅如此,老鬼双手冒烟,显然受了伤。 它恶狠狠的瞪了王奶奶一眼,转身穿过玻璃跑了。 “爷,你不抓它?还有王奶奶脖子上的符纸是咋回事儿?” 那黄烟儿一出来我就知道,伤了老鬼的东西正是黄天赐的符纸,可他的符纸为啥在王奶奶身上? “不追,现在去追,名不正言不顺的,连个鸡腿都混不上,回家吧,明天他们就来请你可了!” 黄天赐没说符纸怎么回事,就催促着让我回家,还十分笃定,明天季家人会来请我抓鬼。 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不过这个时间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我有了走大道的底气。 “爷,你还没说哦,那符纸到底咋回事儿呢?” 路上我软磨硬泡,黄天赐始终神秘兮兮的让我猜,最后被我磨的实在没招,这才幽幽开口道: “你妈给她的,不仅她有,狗子也有。” 第9章 纸人 原来我不在家时,我妈得空就在这周围发符纸给我造名声,当然,只有信的人她才给,不信的她也懒得搭理。 回到家,两只小黄皮子已经把卫生收拾好,虽然还有些味道,但是门开着一会就散了。 我问他们狗子呢? 小黄皮说被胡小青送回来了。 此时胡小青正啃着鸡腿,我不相信他这么好心,胡小青对我摊开手: “我好歹也是大仙,难不成会为难它一只狗?” 我跟黄天赐默契的点点头,他还少为难狗子了? 去隔壁看了一眼,狗子正趴在客厅的小窝睡觉,旁边的碗里还有个鸡腿,上面粘了几根红毛,竟然是胡小青送给它的。 给狗子盖好小被子,我回去洗了个澡,准备好好睡一觉,黄天赐说明天季家人会找我,那就八九不离十,我得养精蓄锐,好去收了那老鬼。 一夜好梦,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咚咚”敲门声吵醒,门外是王奶奶焦急的喊声,我赶紧穿上棉袄出去开门。 “哎呀小陈,你可醒了!我妹子家昨儿晚上出事儿了!闹……闹鬼了!” 最后三个字王奶奶上前一步在我耳边说的很小声,她刚才敲门动静太大,早上买早餐的晨练的都在不远处看着热闹。 “啊?王奶奶,你真看到鬼了?” “那可不!一个黑影,从窗户就钻出去了!你说吓人不?哎呀你看奶奶问的,你也不能害怕,你妈跟我说过你是出马仙,这不我妹妹让我来请你!” 虽然昨晚我就在现场,可我依旧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让王奶奶回家看看狗子,我洗漱完就打车带她过去。 一路上,我谨记着黄天赐教给我的处理办法,黄天赐说这老鬼一来,季菲菲还有可能因祸得福。 本来她那口气都要断了,现在被老鬼的煞气吊了起来,如果处理好,季菲菲也许还能活。 说实话对于这种人,她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毕竟路都是自己走的,脚上的泡是自己磨的。 不过救人一命能积攒一些阴德,如果顺手还是让她活着吧。 到了季家,季父一改昨日的沉默,上来就握住我的手使劲拍了两下,把我手背都拍红了。 季父眼眶通红,一开口便是求我一定要救季菲菲。 “季先生,我只能尽力,但是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我来时老仙算过,季菲菲情况很不好。” “啊对对对!老仙太厉害了,都没看到我们菲菲就知道她情况不好,神了,真神了呀!老伴儿,咱们菲菲有救了!” 我不知道季父是不是太着急,完全没理解我的意思,我啥时候说季菲菲有救了? 我说我尽量! “行了,我先看看你女儿!” 季母领着我进了季菲菲房间,季菲菲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黑气,人还在微微抽搐。 我离近看,她脸色十分灰白,嘴唇青黑,典型的撞鬼了。 趁着天还早,我让季父去买个女性纸人。 “季菲菲结婚那天发生的事我都听说过,那寿衣新娘是个鬼新娘,准确的说,是个准备嫁给鬼的新娘,那日季菲菲跟她交换了东西,相当于交换了信物,同意代替她成亲。 因此本该娶亲的老鬼才找上门来,那东西已经认定了季菲菲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所以没把她彻底带走,今晚一定还会再来!” “这可怎么办?陈大仙,我求求你,你可得救救菲菲,我就这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事儿我也不活了……” 我把季母扶起来,不接受她的道德绑架,就一个女儿就能使劲惯着,惯到不听家里话非要跟人渣结婚? 还有季菲菲爹妈,她才二十五,不结婚怎么了?至于这么逼迫吗?这下子好,季菲菲遇人不淑,就算没有替嫁这一世,她俩顺利结婚,婚后也会把季家人都害死吃绝户! “你把季菲菲生辰八字写这上,剩下的等纸人买回来再说。” 我打量着季菲菲的房间,她衣柜又长又大,把她藏进去正好还能躺着。 季父买回纸人,我让季母给我找了根针,轻轻扎在季菲菲的嘴唇上,鲜红的血珠从唇瓣上滚落,我赶紧用手指点了一下抹在纸人嘴上。 纸人的嘴有了血色,我又扎破季菲菲的眉心,将眉心血涂抹在纸人眉毛上,接着将季菲菲的生辰八字塞进纸人兜里。 纸人瞬间变得生动了不少。 “你们把季菲菲抬进衣柜里,让她躺着别憋死了。” 其实季菲菲这事儿跟陈光宗差不多,只不过一个跟鬼,一个跟羊。 第10章 替身 陈光宗当时用的是只鸡,季菲菲则是纸人。 其实说白了,就是找个替身。 季家父母小心翼翼的把季菲菲抬进衣柜,我小心翼翼倒出一点点崔道长的骨灰,掰开季菲菲的嘴漫了进去。 这样她身上的活人气息被掩藏,老鬼就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季菲菲。 纸人盖着被子躺在床,我让季家父母准备新婚用的大红蜡烛放在床头,再拿两个喝交杯酒用的杯子。 今晚老鬼过来,就让纸人代替季菲菲跟它洞房花烛,等他正在兴头子上…… “胡小青你就咧嘴吓唬它!” “我看行!” 黄天赐说我跟胡小青凑在一起表情太猥琐,一人给了我们一个大逼斗。 准备好一切,只等天黑老鬼过来。 我出去在附近吃了碗馄饨,结账想走时,看到了熟悉的人。 何方。 此时他正跟一个年轻女人坐在墙角那桌你侬我侬的吃一碗馄饨,根本没看到我。 两人一边吃一边打情骂俏,我就坐在座位上看着,刚好手机满电,赶紧拿出来把两个人嘴对嘴喂馄饨的照片拍下来。 那姑娘眉清目秀,就是脸色有些苍白。 要是季菲菲有机会醒过来,这都能忍,那她这辈子就应该跟何方锁死,可千万别让他祸害别人。 “亲爱的,你确定季菲菲能替我去死?那老鬼可不是好骗的,万一被它发现……” 女人话说一半,就被何方一把捂住了嘴。 “我的宝,你就放心吧?不仅季菲菲那个臭女人活不了,那老鬼说不定把她爹妈也带走,到时候季家就剩季菲菲大姨一个亲戚,我再去把那老不死的气死,那季家的东西不都是我们的?” 何方跟那女的打着如意算盘,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 我没有惊动他们,而是让胡小青留下盯紧这两个人。 “爷,这换亲的事儿竟然是何方搞出来的,他也太坏了!” 黄天赐哼哼两声没开口,临走却对着两人干吃吃不完的馄饨碗里吐了好几口。 回到季家已经是下午,我交待好季家父母天黑之后就进被窝,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自己拿了个小板凳,就坐在季菲菲的床边,黄天赐嘲笑我恶趣味儿: “咋的,人家洞房花烛,你要全程看着?” 我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当然要看了,我看看这老鬼跟陈光宗哪个更厉害……” 天色渐晚,外面越来越安静,桌上点燃的红烛正无风摇曳,屋内气温开始慢慢下降。 我本来有些坐不住,都打起了哈欠,突然被这冷风一刺激,彻底的清醒了。 这是老鬼要来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身后出现一个猥琐的身影,竟然是黄天赐。 “爷?你没事儿现啥形?吓我一跳!” “妈的老子腿蹲麻了,起来跺跺不行啊?” 这气氛刚起来,就被打断了,黄天赐还不乐意了,我还想跟他斗几句嘴,屋里温度却一下子骤降,我检查好隐身符纸没歪,屏住呼吸朝窗户看去。 昨天那个老头果然又来了,这老头一进来,就像只急屁股猴,火急火燎的就到床边,撩开被子就钻了进去跟纸人洞房。 纸人哗啦啦作响,我有些脸红,却始终盯着,那老鬼看着宝刀未老,实际上哼哧哼哧,还没等关键时候就不行了。 黄天赐说三更才能动手,可现在才九点,老鬼明显不行了,我怕他直接跑了或者勾纸人的魂魄,那样就露馅儿了。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老鬼缓了缓,伸手搂过纸人,结果用力过猛, “撕拉——” 纸人竟然被他扯坏了。 我心悬在嗓子眼,老鬼懵逼的看着怀里的纸人,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样,原本浑浊的双眼因为愤怒变得通红,纸人被粗暴的扯起,老鬼可算看清了他刚才上的是个什么玩意。 “爷!咋整?” 我离得近,能清晰的感觉到老鬼的浓烈的怨气。 他的头咔嚓咔嚓来回扭动,在屋里寻找其他人的身影。 只是我有隐身符,他根本看不到我,季菲菲更是完全隐藏了气息,老鬼愤怒不已,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我看清后大惊失色。 那是个手捧花,没猜错的话就是结婚那日季菲菲跟寿衣新娘交换的! 手捧花上有季菲菲的气息,老鬼将手捧花用力砸在地上,嘴里发出囫囵的怒吼,接着眼珠子诡异的转动,最终定格在大衣柜上, “嘿嘿嘿……找到你了!” 第11章 暴露 老鬼笑声阴毒猥琐,朝着衣柜飘去,可衣柜外面被黄天赐贴了符纸,他怎么徘徊也进不去,想把衣柜推倒,衣柜后面是墙,根本推不倒。 “动手!” 趁着老鬼拿大衣柜没辙,黄天赐大喝一声,我抽出武王鞭对着老鬼后脑勺嗙嗙一顿猛砸,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老鬼被我抽的浑身冒黑气,怒吼着朝我扑来。 “拖住他,马上到三更了!” 我摘下隐身的符纸,朝着老鬼贱贱一笑: “大王~你来抓我呀~” 老鬼的头被我砸的稀烂,可表情还是能看出一丝嫌恶,就好像谁逼它吃苍蝇了一样。 “你去死!” 老鬼扑过来,我手一抬把符纸贴脑门上,老鬼从我身旁扑了个空,我对着他的大腚又是猛踹几脚。 被我戏耍几次后了,老鬼似乎发现了我的意图,竟然晃了我一下趁我不注意从窗户钻出去想跑。 黄天赐早就等在外面,一脚把他踢出去好远,这东西却过于狡猾,趁着黄天赐踢他的力度,竟然直接消失在夜色里。 我扒着窗户看不到老鬼的影子,抬手看了看时间,正好三更。 “妈的!让他跑了!” 我有些懊恼,这东西有了防备,再想收拾他就难了。 “没事,季菲菲答应换亲,这门亲事已定,那东西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 我去查一下这老鬼是什么人!” “爷,你去哪儿查?” 黄天赐思索一番,我与他同时开口: “查何方身边的女人!” 毕竟原本该嫁给老鬼的,是那个女人! “你在这守着,免得那老鬼杀个回马枪,老子这就去查那女人!” 黄天赐离开,我捡起地上的手捧花,又打开大衣柜给季菲菲通通风。 因为信物被拿了回来,季菲菲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我把人都喊过来集中在一起,王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一进来直接上床就睡,季家父母却睡不着,担忧的看着被撕毁的纸人: “大仙!菲菲到底还能不能活?” 这话问的,我上哪儿知道去。 “这得看她造化。” 就这么守到天亮,黄天赐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季家父母带着季菲菲换个地方躲一躲。 “爷,你让他们往哪儿躲?你咋的了给你急成这样了!” “去王老太太家!” 我叫醒王奶奶,说季菲菲现在被老鬼盯上,需要给她换个地方躲避。 王奶奶立刻主动开口说去她那,她子女在国外,老伴儿早就没了,诺大的别墅平时只有她跟狗子。 因此没有丝毫犹豫,王奶奶让季父把季菲菲抱出来,穿好衣服立刻就走。 “对了,你俩把值钱的东西都带着!不行以后你俩就去我那过,反正老太太我一个人,指不定哪天死了都没人发现。” “哎呀姐,你快别这么说!” 带着季菲菲回了王奶奶家,狗子精神头不错,见到主人更是卖力的摇着尾巴,看来胡小青昨天没回来,狗子过得挺舒坦。 “对了王奶奶,季菲菲在这里,不代表老鬼一定就找不到她,为了保险起见,你们最好准备一盆黑狗血,黑狗血辟邪!” 季父从季母手里接过一把零钱又风风火火出了门,好在我们这别墅区附近有个大市场,里面有一家卖狗肉狗汤的,应该也会有黑狗血。 虽然在王奶奶家,我依旧让季菲菲含着骨灰,等季父买回了黑狗血,我才回家。 “胡小青,你回来了?” 一进家门,胡小青翘着二郎腿绘声绘色的给两只小黄皮子讲些什么,一看到我更是兴奋的让我坐他身边。 “哈哈哈哈哈陈万生,你猜昨儿晚上我跟着那对奸夫淫妇,他俩最后咋地了?” “咋地了?干柴烈火蜜里调油?” 胡小青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调个屁油……不对,一开始是调油了,俩人找了个又小又破的旅店开房干那事儿,那何方人长得丑,可能折腾呢,把那女的折腾的嗷嗷叫唤,旅馆不隔音,给隔壁的老爷们气的哐哐砸墙……” “停!这一段可以略过,别把它俩教坏了!” 我看了一眼眨巴着水汪汪大眼睛,眼神里充满好奇的小黄皮,感觉胡小青是在给小孩子讲荤段子。 “咳咳……你俩玩去吧……” 两只小黄皮很听话,见胡小青不想让它们听,也不生气,蹦蹦跳跳去隔壁找狗子。 “你接着说!” 胡小青暧昧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头皮发麻。 “他俩折腾一宿,快五更的时候,何方突然被老鬼上了身,使劲掐那女的脖子,给那女的掐的直吐舌头!” 第12章 铝合金厂 “他为啥掐那女的脖子?” 这老鬼是被黄天赐踹昏了头……等等,这新娘是那女的给他换的,他这是在我们这吃了大亏,找那女人撒气去了。 “你是没看到,何方被上身时正起劲儿呢,意识还完全清醒,被吓得当场就不行了,啧啧啧,以后全是废泡子喽!” 胡小青一脸幸灾乐祸,我也忍不住想笑,何方这种人不行就不行了吧,免得以后利用孩子算计别的女人家产。 “爷,你咋了,让人煮了?回来咋一声不吭?” 我看着异常沉默的黄天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这老东西不好惹吧? “那老鬼家里有些能耐,这几天你们都精神点,那两个小的,让它俩在家待着别出去。” 黄天赐说的是两只小黄皮,他语气沉重脸色严肃,胡小青立刻朝隔壁飘: “我去把它俩逮回来,顺便让狗子小心点。” …… 我就知道他跟狗子之间是有丝奇奇怪怪的友情在的。 “那老鬼后人就在市里,家里有点权势,这冥婚就是家里给配的,如今老鬼没娶上媳妇,又受了重创,他家里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怕啥?爷,二把手咱们都弄下去了,还怕他个有点权势的?” 黄天赐没有我这么乐观: “富家在明,老鬼家背地里竟做见不得人生意,那就像毒蛇,你千万不要大意,免得被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收起玩笑,重重的点点头,这几天我妈她们就要回来了,我不能惹祸连累她们。 我正为自己的贴心感动,黄天赐又来了一句: “他娘的!赶紧给慧云打电话,让她们马上回来,我姐要在,他家在牛逼也给他撕吧了!” 合着我跟他一直没在一个频道上。 黄天赐说老鬼家是开厂子做铝合金的,规模还不小,我问他是不是市里比较有名那家,他点点头,说他家表面上做铝合金,私底下走私放贷偷税漏税,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他还找了几只黄皮子暗中盯着那个厂子,正说着,我家门又被敲响。 打开门,几只黄皮子气喘吁吁的问我,黄天赐在不在,我知道这就是黄天赐找来盯梢的,赶紧把它们请进来。 “老祖宗!那家厂子果然有大问题,我们发现有辆没牌照的面包车进了厂子拉走了三个没了知觉的人。” “对!老祖宗,我还听到他们说什么嘎腰子。” 几只黄皮子把信息一汇总,原来这家厂子不仅是黄天赐说的那样,甚至还贩卖人口跟器官。 “这么颗毒瘤,竟然能屹立这么久,他家跟上面是有啥关系吗?” 要说没有保护伞,我是绝对不信的。 更没想到,原本就是一个阴阳换嫁之事,背后还隐藏着这么一个毒窝!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厂长叫大米稀饭,他有个好兄弟,是车间主任,叫……叫牛成虫?那个牛长虫的老丈人是省里的!” 大米稀饭牛长虫?这黄皮子舌头要是没问题,那就一定是我脑子出了问题,这都什么名字? “你说的不对!那不叫大米稀饭,叫范特稀!他兄弟叫牛成龙!” 幸亏另一只黄皮子纠正了错误,不然我想一宿恶,都未必想得出这俩人的原名,还以为这俩人家里对他俩有啥特殊的寄托。 “你们去打听打听那个牛成虫……呸!刘成龙,不对,牛成龙! 再盯紧厂子,有啥动静赶紧过来找我。” 几只黄皮子领命出去了,黄天赐递给我几张符纸让我送到隔壁去,让我送完赶紧回来,亲自去一趟铝合金厂。 这次他没拦着我开车,那厂子在城郊,好大一片厂房,往那边去的除了上下班的就基本没什么人,这个时间不是上下班的时间,我开车还是很安全的。 “爷,看到没,就那个苟栋铝合金制品有限公司,听说工资挺高呢,当个保安一个月都有三千块钱!” 快到的时候我指着前面阔气的大门让黄天赐看,黄天赐让我踩油门冲进去。 “冲进去?这不好吧?” “不好你就踩刹车!你那个驾校叫啥名来的?你这样嗯他咋让你毕业的?老子要投诉!” 我在黄天赐咬牙切齿咒骂声中踩了刹车,将车停在离大门还有一米的地方,保安亭里冲出来好几个保安,拿着电棍警惕的看着我。 “不好意思,没刹住车!” 保安自然不信,围着我不让我走。 我刚被黄天赐骂,肚子里正好攒了不少火气,对着离我最近的保安就喷: “怎么的?我进你家了还是把你家大门创坏了?你们黑社会袄跟我玩横的?我脚底下踩的这块地是你家袄?你把土地证拿出来我看看!” 第13章 便衣 那保安没想到我长得瘦不拉几脾气这么暴躁,手下意识捏紧手中电棍,似乎想对我动手。 “哼!我告诉你!这地要是你家的,老子今天在你家门口崴了脚,不给我拿十万我都不能走!” 我直接耍起了无赖,我就不信他们真敢打我。 直到两个保安手里的电棍马上要砸到我脑门上,我还懵逼的想他俩是不是吓唬我时,黄天赐直接带着我往旁边一滚。 “哎我艹!你们敢打我,我告诉你我都给你们录下来了,看到没,回去我就发网上去,让你们火一把!” 带头的保安嗤笑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一开始我还以为他疯了,直到后来我在网上看到这个苟栋铝合金厂铺天盖地的黑料时,才明白他现在这个不屑的眼神。 原来人家根本不在乎,黑料满天飞也没耽误人家挣钱! “哎呀,年轻人,和气生财,都别吵吵了,小伙子,告诉大爷,你来这干啥来了?” 保安室内走出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模样憨厚,手里拿着保温杯,脸上乐呵呵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这老头憨厚的外表让我莫名感到不适,我还是放缓了语气: “大爷,我就是刚拿了驾照,到这边教练车,你们这的保安就对我喊打喊杀的,知道的以为你们是正经厂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黑社会呢!” 老头微微变了脸色,瞪了几个保安一眼: “胡闹!有这功夫欺负人,还不赶紧去巡逻去,看看哪个王八犊子把铝块子偷出去了!” 年轻保安愤愤不平的看了我一眼,骂骂咧咧的回了保安室,老头倒是会做人,还替他们给我道了歉。 “大爷,这不关您事儿,您也回去吧,这天怪冷的,我去那边的小摊吃点东西我也走了!” 老头想跟我攀谈,我没给他机会,转身朝不远处摆摊卖吃的地方走去。 想套我话,没门。 车就杵在大门口,我没挪动了,老头也没急眼,我走到摊贩儿面前,还能感受到身后灼热的目光。 “那老瘪犊子还看我呢?” 黄天赐“嗯”了一声,只说这人不简单。 “陈先生,老祖宗,你们咋来了?” 我的思绪被一只黄皮子叫声打断,它藏在一棵树后,旁边正好有个手抓饼的摊位。 “老板,给我做个手抓饼。” 我冲黄皮子点点头,跟手抓饼老板买了个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老板看了我一眼,竟然有些紧张,黄皮子也朝我连连摆手,我以为它是饿了,又给它买了一个。 “哦,手抓饼啊,加蛋不?” “加吧,再加根肠。” 正好我也饿了。 手抓饼老板突然手忙脚乱起来,从面盆里舀了一大勺子面糊摊在锅上,擀了好几下,把多余的面糊擀的到处都是,接着往面糊上打了个鸡蛋…… “不是,哥,面没干呢?” 我看着厚厚的面糊跟鸡蛋液被老板擀在一起,顿时不太想吃这个饼了。 更觉得是,他听我这么一说铲子差点脱手,好不容易等面糊干了,又拿铲子翻面,结果下面已经糊了。 老板假装没看到,拿起辣酱刷子就往黑乎乎的饼上抹,抹完扔了根生菜,用牙咬开了火腿肠的肠子,用戴着线手套的手把饼卷巴卷巴装进袋子里递给我,就要做第二个。 “老板,我……不要了行不?” 老板见我脸色难看,豪爽的把袋子往身旁装垃圾的桶里一扔: “行!” …… “不是老板,我瞅你眼熟!” 手抓饼老板心虚的对着我小声说道: “我认识你,万生兄弟。” 说着他又舀了一大勺子面糊,开始重复刚才的操作。 “小黄仙儿,过来,我请你吃饼。” 手抓饼摊离其他摊位有些远,我说话声音小,也不怕被别人听见。 “哎妈呀陈先生,我可不吃他的饼,他是警察,根本不会做饼!你看他脸上有道红印儿没,就是昨儿做饼让一个女的给挠了,说他下毒!” 难怪这饼做成这样,原来是便衣出来摆摊了。 黄皮子不敢过来,吱吱哇哇的朝我叫,便衣兄弟听力挺好,转身看到手舞足蹈的黄皮子,也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小声喊它: “你过来呀!我给你做手抓饼!” 我严重怀疑他想拿黄皮子练手。 “哥,你放过它吧,实在不行冲我来!” 便衣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正色道: “万生兄弟,你为啥在这?是不是你家大仙也发现这厂子不对劲了?” 第14章 蛊 “哈!对,大仙遛弯的时候发现不对劲了。”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便衣兄弟丝毫不怀疑,他怎么也想不到,我是因为季菲菲误打误撞过来的。 “老弟,大仙都查到啥了?” 我只说自己刚来,还没调查,厂子也不一定有问题。 毕竟对于他的身份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万一他不是好人呢? “你看你,我在警队总看到你,你跟我还掖着藏着。” “不是哥,我真刚来,刚才那群保安要打我你不也看到了?” 见问不出我的话,便衣态度冷淡下去,跟我扯了几句有的没的,便开始盯着厂子大门的方向不再吱声。 我心想这是不爱搭理我了,我也不停留,去隔壁摊位买了份烤冷面,准备开车回家。 “黄仙儿,你跟我走!” 路过便衣的摊位时,我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把黄皮子带走,不然留下来被他的黑暗手抓饼给毒害了! 那饼黑的,比白雪公主她后娘的心肝还黑! “好了陈先生,你把车开回来,我在这旮沓等你。” 这黄皮子还挺有心眼,这是怕跟我过去,被保安亭里的人看到。 想到那个让人感觉怪异的老头,我心里有些不安。 “爷,让这边盯梢的都回去吧,那老头不像好人,别把它们给害了!” “你说得对,我这就让它们去别处打听。” 黄天赐第一次说我说的对,我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一脚油门踩出去,感觉自己在开飞机。 “前面是树!是树!陈先生饶命啊呜呜呜呜——” 耳边传来黄皮子的哭声,我才从浑浑噩噩中醒过来,只是我连人带车都在树干上卡着,黄天赐先把小黄皮子拎了下去让它藏好,这才把我弄下去。 我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车,懵逼的问黄天赐: “我咋上去的?” “你这是着了道了!” 黄天赐掏出张符纸燃烧起来直接塞我嘴里,没等我叫出声,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跑到一旁“哇”的吐了出来。 “操!这是啥啊?” 黑色散发着异味儿的呕吐物里,一条又黑又肥的虫子正扭动着自己丑陋的身躯,看得我又是一阵恶心。 “蛊,怪不得,怪不得!” 黄天赐说了两个怪不得,我也反应过来他说的,怪不得季菲菲像被鬼迷了心智非何方那个渣男不嫁? 难不成也是被下了蛊? 不然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被那么羞辱,也不可能死都要结婚。 要是被下了蛊,这才说得通! “哎我去!老弟,你车技真牛逼!你告诉哥,你咋开上去的?” 不仅那个便衣,因为没开出去多远,门口所有的摊贩跟保安亭里的保安都围了过来。 “爷,以后我再也不去看猴了。” 找人把车弄下来拖走去修,回去的路上,我欲哭无泪。 “咋的呢?看猴多有意思?” 黄天赐不明所以,它最爱逛动物园,跟那些动物扯犊子。 “有啥意思?刚才我就像猴一样被围观,我都想找地缝钻进去!我终于能理解猴的感受了!” “那你可错了!” 黄天赐老神在在的打击我: “猴跟我说它们在动物园有吃有喝,天冷有窝,没事儿还有游客打赏,快乐着呢!你这是纯尴尬!” 我被怼的无语,我也不是故意的,平时车技再差,也没上过树啊,这不是被下蛊了吗! “你干啥去?” 到了家门口,黄天赐不回家,反而扯着我往王奶奶家走。 “你问问那季菲菲以前啥样。” 王奶奶见我天没黑就过来,十分高兴,开门时摸到我手凉,立刻给我倒了杯热水。 “王奶奶,我想问问,季菲菲以前是啥样的人?” 似乎对这个外甥女挺喜欢的,王奶奶把季菲菲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咱家菲菲啊,没遇到这个何方之前,那是懂事又贴心,你说这人也怪,那时候她都不想搞对象,要不是我那个糊涂妹妹逼得太紧,哪有这些事儿!我就不明白,她咋就让何家这王八犊子迷够呛呢!” 季家父母一个在一旁点头附和,一个时不时补充几句,季菲菲人设前后反差太大,十有八九是被下了蛊。 我把这事儿说出来,王奶奶气的狠狠拍了一下茶几: “你就说菲菲哪能这么眼瞎,原来是被那王八犊子算计了!小陈,你能不能把她那个蛊解开?你俩别在那坐着!赶紧给老仙准备香火钱!” 季父点头答应却一动不动,季母起身进了房间,拿钱去了。 我直接在王奶奶家吃了晚饭,只等今晚老鬼过来把他收了,再去对付他家里。 我不管他后台多硬,这种害人的企业,付出多大代价都得给他拔除! 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给程队发了个短信:速回! 第15章 小粉灯 季菲菲中蛊的时间比我长,黄天赐符纸灰冲水喂了一碗又一碗,把季菲菲折腾够呛,吐出一地黑水,却没看到里面有虫子。 “爷,这招对季菲菲咋不好使?” 黄天赐眉头紧锁,他并不懂解蛊,是因为看到我将蛊虫吐出,以为这方法有用。 不过好在季菲菲经过他这么一折腾,竟然奇迹般的醒过来。 只醒了一分钟。 又被黄天赐两个嘴巴子抽迷糊了。 实在是她一睁开眼睛,就哭着喊着要嫁给何方,那要死要活的劲儿听得我都上来气。 季父季母可能习惯了,倒是王奶奶气的够呛,幸亏黄天赐先下手了,不然王奶奶都要去厨房拿擀面杖砸她。 “季菲菲暂时死不了,等胡嫣然回来,看看她有没有办法。” 胡嫣然是从南方来的,而且懂得不少,很有可能会解蛊。 “爷,你说这个下蛊的到底是谁?” 我虽然在问黄天赐了,可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黄天赐跟我想的一样,他也怀疑会下蛊的是保安室那个老头。 那老头看着慈眉善目人畜无害,可总给我一种老阴比的感觉。 胡小青把狗子跟两只小黄皮子带回家,说保护它们的安全,可狗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差点把我逗笑。 在王奶奶家小眯了一会,再睁眼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屋里多了只黄皮子,见我醒来,叽哩哇啦的告诉我,它发现了牛成龙的秘密。 “先生,老祖宗,你们最好跟我走一趟。” 黄皮子眨眨眼睛,说正好牛成龙此时离我不远。 我交待好王奶奶她们在家待好,跟着黄皮子七扭八扭到了一处老旧小区。 “这小区这么破,咋还亮着盏粉灯?” 一堆昏暗老旧的黄灯泡里,一家窗内的粉色灯光格外暧昧显眼。 “嘿嘿,先生,这你就不懂了!” 黄皮子高深一笑,接着用爪子捂住嘴: “那小粉灯证明里面的女的不着调!正跟那姓牛的脱光光打架。” 我还想问怎么个不着调,突然反应过来,怕是从事不法行业的。 “这好办啊,报警啊!” 卖淫嫖娼,没想到牛成龙还好这一口,他老丈人不是省里的大官吗?他也不怕老丈人弄死他! “别报警,你拿着手机,我带你扒窗户去,你录下来,再威胁他把那个铝合金厂的罪证交出来!” 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黄天赐。 来的时候黄皮子说过,这个牛成龙是上门女婿,他老婆比他大好几岁,长得也不行,性格更是比母老虎还虎。 而且刚生了儿子,虽然出月子了,我不让他碰。 牛成龙在家可以说没有一点地位,就连拉屎用红手纸还是绿手纸都得听老婆规定。 这个时间他并没有下班,因为跟厂长关系好,这才偷偷溜出来。 这些年来范特稀坏事做尽,他作为范特西的第一走狗,肯定知道不少范特稀的秘密。 “老祖宗,我也想看。” 黄皮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更不好意思,把手机递给它,教它怎么录像,让它跟黄天赐去扒窗户,我怕起针眼。 那小灯亮了一个来小时才灭,虽然我不懂这事儿的流程,可熄了灯,应该是这一单结束了。 我赶紧守在老楼漆黑的楼梯口,二十分钟后,楼道里响起了开门声,接着又响起脚步声,听着是个男人的脚步。 “站住!” 男人鬼鬼祟祟出了楼道,我低呵一声,把他吓的一激灵。 “你干啥?刨根?哎我艹你个小瘪犊子,毛没长齐呢跟你爹我装比?” 牛成龙身材魁梧,看清我身材瘦弱,立刻来了底气,撸起羽绒服袖子就要动手。 “我劝你动手前考虑清楚,别以为黑灯瞎火打了我就跑,我拿你就没招了,牛—成—龙!” 听我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牛成龙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很显然,我是专门来蹲他的。 “你到底要干啥?” “不干啥!就好奇你想不想嫖娼的事儿被你老婆知道!” 我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马上又按灭,把手机朝牛成龙晃了晃。 “草泥马!手机拿来!” 见我录了视频,牛成龙慌了,冲上来就要抢我手机,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对着牛成龙的裤裆就是一脚。 他不敢大叫,双腿夹紧双手捂住裤裆,整张脸憋成了猪肝色,豆大的冷汗布满额头,看那样子多半是废了。 “你要是不想你老丈人跟老婆知道你今天来过这里,就老实点。” 牛成龙已经百分百确定我是冲他来的,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16章 吉时已到 “不干啥,你们厂子面上做铝合金,私底下做啥不用我说,你我心知肚明,我要你把你们厂里的犯罪证据交出来!” “大哥,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牛成龙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后决定咬死不承认。 “行吧,我拿着手机找金妞妞聊聊。” 金妞妞就是牛成龙的老婆,他交出犯罪证据可能会进去,要是被他老婆知道他干这事儿,他都得死! “别!你到底是……” “停!你个大老爷们真能磨叽,刚才在上面不是玩的挺花吗?我这就给你老婆打电话,让她学习一下屋里那人的技巧,对了,你老婆电话135*****三个8是吧?” 如果刚才牛成龙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我在诈他,在我报完他老婆的手机号码,他是不得不信,我真能找到他老婆。 其实他老丈人开了个医疗器械公司,他老婆是法人,电话号码一查便知。 牛成龙处在极度心慌之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交!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别把我送进去?” “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牛成龙,以你老丈人的本事,你因为做坏事进去,他兴许能看在孩子面儿上给你捞出来,可你要因为这事儿进去,你老丈人非找人把你弄死在里面。” 权衡利弊之下,牛成龙让我回家等,他去厂子取电脑u盘。 “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要知道,我能单枪匹马过来,还录到你在五楼嫖娼,你就算带来再多人,也奈何不了我。” 说着,黄天赐幽绿的眼珠子在我眼眶里闪了几下,诡异的画面把牛成龙吓得瘫坐在地上。 “我我我我我这就去。” 看着他连滚带爬远去的背影,我问黄天赐这招好使吗? “谁知道了,等着吧!” 其实刚才黄皮子把视频录反了,我一打开,就是一张毛乎乎的脸上不断变化着表情。 好在视频录到了声音,牛成龙听到了手机里的声音,这才坚信我有他的视频。 我看了眼时间,牛成龙走的时候我告诉过他,不会等他太久,不然王奶奶家一会被掏了。 牛成龙回来的很快,手里u盘递给我,就要抢我手机删视频。 “别着急啊!我咋知道你给我的是啥,万一里面是小黄片呢,等我验证过,自然把视频删掉。 对了,外面不少人堵我吧,我今天要是回不去,明天你的视频就会出现在你老婆手机里。” 牛成龙没办法,只能愤恨的让我离开,因为有黄天赐,我身形诡异速度奇快,短短几分钟就甩掉了后面的一众“小尾巴”。 回到王奶奶家,时间刚好十一点,老鬼差不多该来了,今晚一定要把他弄死! 说曹操,曹操到,一阵阴风夹杂着臭味儿飘进来,屋里的灯闪烁几下“啪”的灭了。 窗外鬼影晃动,伴随着凄厉的哭嚎,似有无数双手拍打着玻璃,战斗机不知道咋样,氛围是拉的挺满。 黄天赐调查了老鬼,这老东西活着的时候就不是啥好玩意,可以说十二分好色。 死后配阴婚都配了十来桩,外面的,怕不是那些被他后代害了,配给他的小老婆们。 黄天赐默默收回一扇窗户上的符纸,窗户被阴风吹开,冻得王奶奶直发抖,不过她不愿意躲起来,手里拿着菜刀跟擀面杖,说非要剁下老鬼的作案工具。 看来东北女人的战斗力,并不会被年龄限制。 一时间我有些莫名的心安。 “吉时已到,新媳妇上路喽——” “吉时已到,新媳妇上路喽——” “铜锣鼓,抬花轿,接新娘子上奈何桥……” 鬼气顺着窗户飘进来,九个穿着大红寿衣头上盖着红盖头的女鬼出现在窗边,随着我的眨眼,女鬼们瞬间变换位置,好像离我越来越近,口中不停唱着诡异的歌谣。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的新娘子,跟老夫上路喽——” 老鬼猖狂的笑声响彻客厅,王奶奶忍无可忍拿着菜刀站起来,对着老鬼破口大骂: “好你个老王八犊子,你不要比脸祸害小姑娘,今天老娘不把你第三条腿剁下来喂鸡,老娘跟你姓!” 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哪怕是恶鬼,也怕不要命的人。 王奶奶此时就打算跟老鬼同归于尽,一时间老鬼被王奶奶追的满屋子逃窜,时不时还拉出个女鬼挡在身前。 被拉出来的女鬼吓得浑身颤抖,看起来也是长期被老鬼打压折磨,唯唯诺诺的抱住自己的头。 其他女鬼盖头掉落,惨白的脸上也充满了惊恐。 第17章 找上门 都是些可怜人。 我怕王奶奶误伤了她们,赶紧把人拦下,老鬼被追的直翻白眼。 只是王奶奶虽然不追了,嘴里却不依不饶: “你不是爱娶媳妇吗?来,你把老娘娶回家,老娘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报应!” “呸!你个老东西,身上都是褶子,我可看不上你,我今天就要带走我的新娘,她接了信物,就代表婚约已成,这事儿,我到阎君面前也站理!” 老鬼搬出阎君想忽悠我,我假装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老鬼更加得意,转身大摇大摆的要进季菲菲的房间。 “干它!” 黄天赐怒吼,我抽出武王鞭朝它昨天受伤的部位猛烈敲击,老鬼没有防备,直接被我砸的撞到前面的门上。 “小比崽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这话问的。 “你是谁,你爸没告诉你吗?” 老鬼被我气的面容扭曲,张牙舞爪朝我爬来,黄天赐一脚踩在老鬼头上,用力一跺脚了,老鬼的头直接爆开。 只剩下脖子以下的老鬼还在抽搐着,只是身上黑气不断朝外涌去,直到完全消散。 “它……死了?” 一个女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地面,浑身剧烈颤抖,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激动。 “老爷……老爷……我的老爷啊……” 两个看着年纪大的女鬼反应过来,扑跪在老鬼消散的位置,得,这俩还整出感情来了。 “老八老九,你们别哭,咱们终于摆脱这老不死的魔爪了,咱们自由了呀……” 九个女鬼时而笑时而抱在一起痛哭,还有的直接唱了起来: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你爸是你妈表哥~” 我…… 黄天赐将九个女鬼打包送去地府,她们中有老鬼在世时的通房丫头,有被父母卖了换钱的农女,有的是在铝合金厂上班被害。 我去查看了季菲菲的情况,怕她醒过来还闹着要嫁给何方,好在季菲菲呼吸平稳了不少,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重新给王奶奶家贴满符纸,我让她好好休息,自己拿着u盘回了家。 胡小青不知道把那两个小黄皮跟狗子藏在了哪里,见我回来,赶紧凑上前来。 我抱出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看着里面苟栋铝合金厂一桩桩一件件的犯罪记录,恨不得让胡小青去把那个范特稀脖子扭断。 可惜胡小青去了不一定是那个老头的对手。 将u盘中的内容拷贝下来发给程队,我合上电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里面记载了多少个受害者,就有多少个家庭跟着破碎。 别的不说,就说老鬼的九个新娘中,最小的那个才十六岁,是铝合金厂会计的女儿,就因为放假去厂里找妈妈,被老鬼撞到,丢了性命。 “这群畜生,人渣!” 胡小青也气的够呛,正想骂几句,狗子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疯狂吠叫。 我跟胡小青同时起身,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暗道不妙。 范特稀跟牛成龙想查我也很简单,怕不是对方摸过来了。 “狗子,快过来!” 胡小青第一时间喊狗子,狗子迈开腿朝他跑过来,我肩膀好像有凉风吹过,一回头对上一张面白如纸五官如画的大脸。 他妈的还是简笔画! 那张脸就像是三岁孩童拿黑笔随便勾勒出来的。 诡异又抽象。 “小心!” 胡小青身后同样出现一个像蛇一样的身影,只是那影子还长着一对泛着寒光的大钳子,正对准胡小青的狐狸脖子高高举起。 狗子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发疯的对着那东西狂叫,在大钳子落下之际使劲一跃,牙齿咬在大钳子上,那东西另一只钳子立刻抬起来要夹碎狗子的脑袋,我摸索武王鞭却摸了个空,情急之下抱起笔记本电脑用力砸过去。 电脑被弹到地上摔的稀碎,狗子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被那东西甩出去,不知道落在哪里。 黑暗的客厅里只能听到狗子痛苦又虚弱的哼唧声。 “卧槽尼死马!” 胡小青睚眦欲裂,火红的身影变大数倍,扑上去撕咬那蛇一样的东西。 我要去帮他,白面人挡住我,草率的脸上变换着表情,似乎想吓唬我。 我一把扯住它的脸皮,没想到它脸皮竟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还真是用纸画上去的。 “老子撕了你个不要脸的!” 我学着胡嫣然,双手狠狠插在白面人纸糊的脸上,将脸皮撕下来,一条一条扔在它身上。 白面人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疼痛,抬起双臂掐住我的脖子。 狗子还在哼唧,声音越来越微弱,听得我心里直抽抽,就在此时,两个小身影正悄悄往我这边挪动。 “别过来!快走!” 第18章 毁容 “坏人!放开陈哥哥!我要咬死你,啊呜——” 小的那只黄皮子蹦起来咬在白面人掐着我的手背上,白面人松开我,一把抓紧小黄皮的身子就要用力。 “你马个比!你知不知道我爷是谁?你知不知道我姑奶奶是谁?” 我发疯的撞开白面人,小黄皮子被甩出去,大的那只立刻抓起它的小胳膊往大门外跑去。 “陈万生带狗子跑!狗子要不行了!” 胡小青声音里带着痛苦,我才发现他整个狐狸身子被那长长的东西给缠住,正用力勒着。 我转身往厨房跑,拿着菜刀冲出来就砍在那东西的脖子上。 “你给我老子撒开!撒开!撒开!” 腥臭的液体崩在我脸上,烧的我脸皮火辣辣的疼,我顾不上疼痛,耳朵里嗡鸣一片听不到任何声音,拿着菜刀拼命砍。 积攒了十年的恨意仿佛一瞬间倾泻出来,我小时候亲眼看着至亲家人惨死在眼前无能为力,如今想当着我的面祸害我的家人哦,那必然不可能! “万生!万生!卧槽别砍我!” 不知道砍了多久,我双眼已经被暗红色血液遮住,什么都看不见。 脸上的灼烧感也不再难以忍受,好像已经熟悉了,听力渐渐恢复,我迷茫的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拍掉了我手里的菜刀。 “万生,你这样……我咋跟天赐爷爷交代啊……” 胡小青带着哭腔,我抬手胡乱摸着: “你个老爷们,哭啥?” “大哥我他妈能不哭吗?你也不看看你那逼样!都破相了!” 我用手揉了揉眼睛,刺痛感让我心脏骤然一紧,眼睛彻底睁不开了。 “这玩意有毒吧?” 我一说话,嗓子哑的厉害,让胡小青帮我弄点水过来冲冲眼睛,胡小青只是在我旁边抽抽搭搭不动弹。 “咋的啊?动弹啊?我这眼睛火辣辣的!” 也不知道狗子咋样了,这会儿没听到它叫唤。 “动不了,你现在这脸跟车祸现场一样,碰水就废了,等天赐爷爷回来再说吧。” 胡小青叼着我的衣角把我扯坐下,我问他狗子咋样,他又哽咽了,说够呛。 “妈的,等咱爷回来,咱们杀进他们老巢,让狗子把尿嗤他们嘴里!” 我又听到了几声呜咽,是狗子发出来的,我心里微微松了一下,好在狗子还没死。 “青啊,以后你可别欺负狗子了。” “我倒是想欺负它,它也得有命让我欺负!它这次要能活,以后我认它做我大哥……” 胡小青话音戛然而止,我也感到周围的异常,虽然我看不见,可我能感觉到周围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正在阴恻恻的盯着我,这种感觉让我头皮发麻,浑身汗毛都在颤栗。 如今我们仨两残一废,恐怕真要够呛了。 “小青,你带着狗子赶紧走!他们冲我来,我手里有他们的犯罪证据,没拿到证据他们不会杀我!” “你放啥屁呢?我胡小青把你扔下我成什么狐狸了!” 胡小青声音很小,语气却异常坚定。 “不是,你们要是被他们抓了,他们拿你逼我妥协,让我把东西毁了,我是毁还是不毁?” 我虽然感动胡小青够意思!可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在这才是对我最好的。 剩我自己还能拖延点时间。 “你说的在理,可问题是,我未必出得去!” 原本安静的客厅突然传来簌簌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想起来刚才被我砍废的蛇形生物。 刚才刀刀入骨,证明那东西是本体,而且听起来这次来的数量不少。 胡小青没了声,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勒了,爬行声中传来脚步声,我忍着脸上的疼痛挺直了腰背,嘴角勾起弧度,想着临死前再装个逼! “哎我艹!这啥玩意!” 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诧异跟一丝惊恐,我有些纳闷,我现在到底啥样,把牛成龙吓成这样? “啧啧啧,这小子是个狠人啊!把老头子我精心养的小宝贝给砍死了!” 这个声音我也熟悉,是苟栋铝合金厂门卫那个老保安。 虽然只有两个人开口,可直觉告诉我,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 “逼崽子!毛没长齐就敢阴老子?赶紧把视频交出来!” 牛成龙上前薅住我的头发,把我扯的仰起头,他嘴里的臭气都喷洒在我脸上。 “咳咳……你他妈嘴跟屁眼子装反了?这么臭呢?” “草你马的我……” 牛成龙似乎想打我,却被另一只手拦住。 “行了!别扯没用的,赶紧让他把东西交出来!” 第三个人一开口,让我心跳都漏了一拍! 怎么会是他? 第19章 你还有遗言吗 “小崽子!把视频跟证据都交出来,不然老子废了你!” 我不屑的嗤笑一声,这个牛成龙好像没长脑子,自己那点事儿都往外说。 果然,还不等我开口,老保安疑惑的问了句: “什么视频?” “他嫖娼的视频,就是因为这个视频,他才把你们的罪证给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跟你们说的!” “好啊成龙,你不是说你被人掐着脖子威胁,为了保命才这么做?” 一个清脆的巴掌伴随着老保安的愤怒落在牛成龙的脸上,把牛成龙打的惨叫一声。 “哈哈哈哈哈……” “都赖你个王八犊子!你他妈还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牛成龙恼羞成怒,扯着我的头发给了我几个嘴巴子,抽的我脸皮好像脱落了一样,我死咬着嘴唇不叫一声,只是凭感觉勾着嘴角“看”着他。 “老郭,这崽子太他妈邪性了!” 大概被我吓到,牛成龙不敢再动手,老郭也就是那个老保安上前几步,接着我感觉大腿一阵刺痛,有尖刀扎进了我的血肉,刀刃还在肉里转动。 “只不过比你有种一点,把你吓的!” 老郭拔出刀,我长出一口气,紧接着另一条腿又被同样捅了一刀。 “操你爹!你今天不整死我,我他把你祖坟撅了,给你太爷挖出来把骨头磨成灰冲米糊糊喂猪!” 我从牙缝里挤出最优美动听的问候语,以此来缓解身体的疼痛。 “小伙子!你想激怒我?想死可没这么容易!” 老郭一刀一刀捅在我的腿上,我一句一句问候他的九族跟十八辈,从始至终,他没有提一句胡小青跟狗子,看来胡小青已经跑了。 “老王八精,你是肾虚还是没吃饭?你在这给我改刺挠呢?瞅你那贱样,是不是爱听老子骂你?”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血液的流逝,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白茫茫的,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慈祥老太正笑着朝我招手。 “太奶……” “儿子!儿子!” “八两!小弟!” “你个损瘪犊子敢欺负我孙子,看我不把你祖坟掘了……” “……” 我刚要拉我太奶的手,突然被几个十年没听过的声音惊醒。 怎么会…… “爸!爷!哥!是不是你们?” “孙子,你看你让人嚯嚯的!爷爷我在下面把头都磕破了他们才让我上来!” 眼泪流出眼眶,脸上的烂肉又被烫了一下,我却感觉不到疼。 没想到他们都没投胎,而且能上来帮我,是不是在地府当差了?黄天赐嘴也是真严实,竟然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弟弟从小到大我都没碰过一下,你敢熊我弟弟!我跟你没完!” 我哥陈明辉的声音依旧青涩却十分冰冷,带着愤怒跟霸气,很快客厅里响起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 原本那些蛇一样的东西挑衅的“嘶嘶”声彻底消失。 “难怪这小子这么嚣张,原来家里有几个小鬼,就凭你们,也想从老头子手里抢人?那不能够……” “噗——” 老郭装逼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暗暗分析着,他应该是身上被捅了,只是谁捅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整个人放松下来,不管今天结局如何,能再见我爷他们一面,值了。 “老郭!老郭!” 屋里只有老郭的哀嚎跟牛成龙的呼喊声,至于另一个人一直没再说话,我怀疑他跑了。 “我让你装逼!我让你捅我孙子!” 我爷不停地咒骂,噗嗤噗嗤捅人的声音一直没停,听得我一阵暗爽。 只是很快周遭又陷入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不见!心里的不安被放大到极限! “爷?哥?爸?你们咋了?你们还在不?” “爷!你们咋不说话?” 我想站起身,可是两条腿都被扎废了,稍微用力就是钻心窒息的疼,疼得我差点昏过去。 只是我咬破嘴唇强挺着不敢昏过去,我怕我爷他们着了那两个阴比的道! “爷……唔……啥玩意……咕嘟……” 我嘴里被一只冰凉的手塞进一块什么东西,我想问,那手捂住我的嘴逼我咽下去。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味道有些熟悉。 那东西下肚,我就想被打了鸡血,有种满血复活的感觉。 “嘿!我这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劲了!” 缓了半分钟,我眼睛疼痛消失,渐渐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眼前是血淋淋的,头顶直冒红色煞气的胡嫣然,我打量四周,老郭跟牛成龙瘫在地上,沙发另一侧,我爷跟我爸我哥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姑奶奶!你回来了呜呜呜呜呜呜……” 我能动了猛的起身一把抱住血肉模糊的胡嫣然,胡嫣然眼神软了半分,转身凉凉的问老郭: “你还有遗言吗?” 第20章 因为他善 “你……你是什么东西?” 胡嫣然冷笑一声缓缓走到老郭面前,此时老郭身上几十个血窟窿,一开口说话嘴里都大口大口溢着鲜血,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恐惧。 “我是你太奶!” 胡嫣然轻飘飘将老郭从牛成龙身边提起来,动作缓慢优雅,老郭却吓的浑身颤抖。 “一张老皮,撕下来给我孙子做着脚垫吧!” 还没等老郭反应过来,胡嫣然尖利的指甲抠住老郭的脑门,一道长长的血印将他的脸分成两个部分。 “别别别……别杀我——” 老郭嘴里求饶,手上却爬着一只百足虫,我刚要提醒胡嫣然小心,胡嫣然淡定的掐住百足虫,将那恶心东西塞进老郭嘴里。 “唔……唔唔……唔……” 老郭想叫,可上嘴唇跟下嘴唇被胡嫣然的长指甲穿在一起,相当于嘴被缝上,只能拼命蹬腿,眼珠子越瞪越大,似乎十分痛苦。 “我当是什么玩意呢,原来肚子里有只坏虫!看来这皮用不上了。” 胡嫣然嘴里轻声念了几句咒语,我感觉满屋子都是胡嫣然的肉香味儿。 老郭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身体像条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紧接着从他的鼻孔里钻出一只肉嘟嘟的白虫,活像只大蛆。 胡嫣然指甲将大白蛆扎了个对穿,大白蛆扭动几下就化成了水,老郭的皮肤突然凸起,上面起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有点恶心,我带出去处理。” 胡嫣然看了我一眼,确定我没事,提着老郭出了大门,只是她俩出门前,我好像看到老郭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钻出了一条条五颜六色的怪虫子。 看来这就是他的那些蛊虫。 “饶……饶命……大仙饶命……” 只剩牛成龙一个,他亲眼看着我从濒死到起来蹦跶,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跪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我可是好人,你犯罪自然有警察抓你,我可不会杀你。” 牛成龙松了口气,我掏出手机给程队发了条信息收到他的回复后,才安心的跟我爸他们叙旧。 “爸,你们咋没投胎呢?我奶我大爷爷娘他们呢?” 我爸他们模样没变,就是身上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她们没上来,底下知道咱们一家子死的惨,就给了我们点差事,这次你奶感受到你有大难,我们这才上来。” “爸……” 我猛的抱住我爸放声大哭,这十年我跟我姐相依为命,我跟我姐都要时时刻刻表现的不在乎生死,怕对方难受,实际上我们几乎天天半夜用被蒙着偷偷哭。 后来出了村子,我都是大人了,也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更不敢说一句想他们。 如今能再见到我爸,知道他们在下面过挺好,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可别哭了,你现在比我个子都高了。” 原本比我高半头的陈明辉现在要仰头看我,可那眼神里还是哥哥对弟弟的宠溺。 “哥,爷,我太想你们了……” “好孩子,这些年你跟明玉,还有慧云受苦了。” 我爷揉了揉眼眶,很快转换了语气: “这混账东西要不爷直接把他带下去?” 我赶紧拦住我爷,他们把他魂儿带走了,人留在我家,警察问我怎么死的我说不清! “对了爷,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只受伤的狗跟一只红狐狸?” 地上都是那蛇形怪物的尸体,没有胡小青跟狗子的身影,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没看到,我们上来时这三个瘪犊子正折腾你……哎?刚才仨人,咋跑一个?” 我倒不怕他跑,反正我已经让程队想办法去抓人了。 “万生!陈万生!” 黄天赐扯着嗓门子跌跌撞撞冲进来,我头一次看到他这么着急,只见他看到我,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头子,把我像陀螺一样转了好几个个,确定我啥事儿没有,脸色这才松懈下来。 只不过他状态可不太好,毛都秃了几块,像是跟人打架让人挠了。 “爷。你咋照这样了?” “啊?我没有啊?” 我问的是黄天赐,我爷却突然冒出一句。 “对了,爷,这是黄大仙儿,这些年都是他护着我们家。” “我认识,你小时候撞到的那位,哎呀咱家在下面过得好,多亏黄大仙四处打点,老疙瘩,你可得好好孝敬黄大仙。” 我看向黄天赐,他别扭的挠挠脑袋。 没想到他当年被我折损了道行,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就为我家做了这么多。 我终于理解他为啥看到苦命人总想帮一把,因为他善! 第22章 要钱 我到隔壁时,季菲菲已经醒了,正懵逼的听着自己父母解释她为什么在这, “你们说,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油腻自恋相亲男?还为了他要死要活?” 季菲菲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突然看到王奶奶领我进来,立刻尖叫! “不是吧?你们让我跟小孩儿相亲?禽兽啊!”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季母赶紧捂住她的嘴: “菲菲啊,这是救你的大仙,你可不敢乱说话。” 老郭肚子里的母蛊被胡嫣然弄死,季菲菲自然也就没事了,我摇摇头示意他们不用紧张,转身去了狗子的房间。 站买房门口,我正准备推门,里面就传来胡小青赖皮的声音: “傻狗!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子求姑奶奶给你舔一下太岁肉,你早就嗝屁见阎王去了,知道不? 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你啥都听听我的!有好吃的都得给我一半,知道不? 哎?哎哎哎哎我不吃屎,你以后也不许吃……” 听着狗子欢快的汪汪叫,我不禁感叹胡小青的厚颜无耻,作为他的兄弟,我是无言面对狗子。 转了一圈发现除了我遭了大罪以外,所有人都没事,我决定去警局找程队,看看他把人都抓起来没有。 尤其是幕后黑手范特稀,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 正想开车,才想起来车被拖走修去了,这车跟着我也算是渡劫了。 打车到了警局,所有人都神情严肃,想来也是被这个案子震惊。 程队骂骂咧咧的从审讯室出来,一看到我立刻愣住了,随即上前一把把我抱住: “兄弟!你没事吧?我去你家看你躺在沙发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死了!” “哥,我命大着呢,没那么容易死。” 程队说这个案子影响太大,中央都下来人调查,省里市里的领导因为跟范特稀有所勾结,被撸的被撸,被补的被补,现在整得所有人人心惶惶。 不怪别的,就怪我提供的证据太全面了。 连范特稀几号几点带牛成龙找小粉灯都记得清清楚楚。 给他老丈人送礼那就更不用说了,现金都用面包车拉。 程队正跟我吐槽着,几个警察押着铝合金厂门口做手抓饼的便衣从我们身边经过,那人愤恨的看着我,嘴里还对我做着口型。 “他说啥?他爱我?” 我还真没看明白,他嘴张的太小了。 “他说你等着。” 程队无语,我尴尬的笑笑,随后想起来我过来的目的: “程哥,这次这案子这么大,我小命差点搭进去,咱家造的,请保洁都得花一千,我这算不算立功?” “算!给你记大功,上面说了,给你发一大笔奖金!” “头年能下来不?” “不是。你小子缺钱啊?你这么着急要干啥?” 我也不是缺钱,就想着头年下来可以给牛大娘还有那些孩子们多分点,再拉她们进城买些年货新衣服。 程队听完有些动容,说会跟领导申请,早点把钱给我。 “万生,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人。” 可能怕我偷摸开车就去接牛大娘她们。程队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等他。 他这是听说我把车开树上去了? 范特稀一家子都被抓,跟牛成龙老丈人不知道送到哪里秘密审问,牛成龙被黄天赐治够呛,至于老郭…… 回去路上,黄天赐说老郭被姑奶奶临走,拿着尖树枝将他身上冒出来的虫子一条条挑出来,再掐着他的脖子喂回去,还强迫他把虫子嚼碎。 那些蛊虫早就跟他的命相连,他嚼虫子等于嚼自己的肉,痛苦不言而喻。 几次他要咽气,姑奶奶就用自己的肉吊着他的命,等她把虫子挑完,老郭浑身都是鼓起来的血包,她又找来一把刀,把血包一个个割掉。 “这不是凌迟吗?” 我光听着就觉得腿软,要是亲眼看着,估计老郭没死我都要被吓死了。 不过我心里还是暖暖的,胡嫣然为了我真是动了大怒,以后我得好好孝敬她。 到家时,我妈她们也回来了,我姐跟林栀捂着鼻子打扫卫生,我妈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眼眶通红。 “妈,你咋的了?” “儿子!儿子你爸是不是回来了?” 一瞬间,我姐也停下了拖地的动作,双眸紧紧的盯着我。 “妈,你咋知道的?” 我妈摊开手心,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疙瘩,我仔细看了良久才想起来,这是我小时候我爸给我妈买的金项链,当时门口又打金子的,我妈想把项链打对耳钱子,结果那师傅一烧,金子变成黑疙瘩,我爸才知道买到了假货。 第23章 不能把他们忘了 我爸当时没舍得扔,一直把黑疙瘩揣在身上。 如今这东西出现在我妈手里,也许是我爸故意留下的。 “明玉,这是啥?” 程栀见我姐呆呆的,眼尖的从她手里发现一个塑料红发卡。 那个发卡是我们小时候,我哥上集给我姐买的,当时有一对,我姐高兴坏了,后来家里出事,我姐把其中一个放在我哥残破的身体上一起埋了。 她手里这个上面沾满了泥土,显然不是她珍藏的那个。 “对,昨晚爸跟哥他们上来救我,你们放心,他们在下面当差,过得可好了!” 我妈跟我姐听完抱在一起哭,林栀赶紧安慰她俩,劝着劝着自己也哭了起来。 黄天赐对我使了个眼神,我赶紧退出去。 她仨心里都憋了不少苦,让她们发泄发泄吧。 “对了,我咋没看到我姥?” 走出门我才想起来,我姥跟林茉该不会没回来吧? “那不么!回来了!” 染着一头绿毛的林茉跟一头粉毛的我姥,提着大包小包正往这边来,身边还跟着边走路边欣赏自己大红美甲的胡嫣然。 …… 我没跟她们打招呼,低着头快速从旁边跑过去,隐约还听到林茉问我姥,那是不是万生哥。 这也太吓人了!马上过年了,她们不会想顶着这个造型过吧? “爷,咱俩去哪儿?” 黄天赐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 “卖饼的不是告诉你等着吗?老子查过了,他是原本那个鬼新娘的亲哥,这兄妹俩没一个好饼,还有那个何方,咱俩去收拾他们!” 我举起双手赞同,可不能把他们忘了! 刚要出去打车,隔壁王奶奶家传来一阵骂声,狗子也发疯似的狂叫,我赶紧跑过去,就见何方被挠的满脸血条子,王奶奶拿着拖把往外打他,季菲菲手里提着两桶绿茶狠狠往他身上砸。 “还有你这小面包,都给我拿走,回去孝敬你妈去吧!” 季菲菲扔完东西掐着腰,指着何方破口大骂,何方脸红脖子粗,嘴上丝毫不服: “你个死女人以为自己美成花儿了?我告诉你,你不跟我没人要你,你等着烂家里吧!” 季父在后面急的满脸通红,硬是一个屁憋不出来,季母又刷刷流眼泪,看的人心烦。 他俩这辈子做的最硬气的事儿估计就是逼季菲菲相亲了。 “老娘嫁不出去也不跟你,你长得跟他妈电瓶车的老电瓶似的,谁给你的勇气张嘴就要我家房子过户给你?你真想要你就去死,死了我念在认识一场的面子上给你烧一个!” 清醒后的季菲菲嘴跟机关枪一样,战斗力丝毫不亚于我家里那几位女同志。 何方还要开口,黄天赐手里一颗黑泥球子,不对,逍遥丸飞进他的嘴里,何方立刻跟牛成龙一样,眼中布满了惊恐。 怕他吓到季家人,黄天赐在他后脖梗子贴了张符,何方僵硬的调转身体,一路朝北走。 我跟黄天赐跟在后面,走出去二里地,他停在城边一个民房前,不受控制的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大概是老鬼已经没了,婚约也相当于没了,开门的女人脸色已经恢复红润,大冷天穿着一件紧身黑衬衣,头发披散,见到何方却是一惊。 “你……你咋来了!” 与此同时屋里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谁啊?” 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咧开嘴,本来想让这俩人自尝恶果,没想到还有惊喜! 何方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朝着那女人就扑了过去,很快屋里乱作一团,男人的尖叫女人的尖叫混在一起,中间还伴随着何方恐惧的求饶。 黄天赐兴致勃勃的去扒窗户,还冲我勾勾手让我也过去,我是没那种癖好,看了怕吃年夜饭的时候咽不下去。 屋子里的三人从天黑折腾到天亮,虽然没死,但以后肯定没办法去坑害别人。 唯一好点的是那个陌生男人,黄天赐说他顶多有点好色,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等他开门离开时,黄天赐朝他吹口气,男人走出去不远就开始大吐不止。 等他吐完,眼神迷茫的看着四周,似乎想不起来自己为啥会出现在这里。 “爷,回家吧,这一宿把我腿都蹲麻了!” 我本来想自己回家,黄天赐嘴上说着怕我出事,硬是不让我走,这左右离的不到二里地,我能出啥事儿? “走!回家,让慧云炖大肘子,明儿该去买年货了!” 提到买年货,我又惦记起那笔奖金,我不知道啥时候能下来。 第1章 脖子后面有块春 心心念念的奖金下来的很快,可能是我屡次帮市里破案,也可能程队跟上面汇报了我要这笔钱的用途。 总之,我银行卡里真真实实多了十万块。 我妈把卡给我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数了好几遍,确认了六个零,才把卡放在我手里,只是语气带着担忧: “儿子,你这次是不是惹大祸了?最近省里市里调动这么大,不会跟你有关吧?” 我真想骄傲的告诉我妈,你猜对了! 可大过年的怕她担惊受怕,我只说在其中起了一点小作用,主要还是警方给力。 跟我妈说好钱的用途,我妈说不够再找她要。 “妈,我手里还有点钱,等我安排好她们,回来带你们买新衣服!” 季菲菲保住了命还恢复了正常,季父偷摸给了我一万块钱,说是他攒的小份子。 我想起来我爸十年前还偷摸藏二百块钱,不禁疑惑,结了婚的男人,咋这么能攒私房钱? 除了季父偷摸给的,还有季母之前给的一万块香火钱,黄天赐大手一挥,让我给家里女同志买买买! 他要是个老爷们,肯定热衷于给每个女人一个家! 暖男!大暖男! 程队早就等在门口,还带了几个同事,都开着私家车,车里坐着牛大娘跟村里的那些孩子,还有王小宝一家跟沈旭,杨仙姑。 我打完招呼问杨仙姑,鼠仙儿怎么没来,杨仙姑说鼠仙儿不好意思见我们,自己看家呢。 虽然鼠仙儿没来,我还是给他买了件新羽绒服,让杨静把他那件打补丁的破袄子扔了。 “杨姐!杨姐?不是你俩对眼呢?” 我跟杨静说话她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偷偷瞥开车的程队,程队也时不时回头瞄她一眼,难不成她也是程队的妹妹? “她是不是程轩的妹妹我不知道,你指定是傻逼!” 黄天赐莫名其妙骂了我一句,我有些懂了我,又有些不确定,这俩人不会真对上眼了吧? “杨……静,你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程队憋不住了,一手扶方向盘一手往脸上摸,我暗叹程队真是大直男,人家女孩子看你,你能直白的就问出来吗? 杨静果然脸涨得通红,羞涩的开口: “你耳朵根子后面长了好大一块春!” 黄天赐…… 我:“噗——” 顺着她的话注意到程队的耳朵,还真别说,衣服领子下连着脖颈子上好大一块,比那二十年不刮的脚后跟还黑! 上车时我也注意到了还以为是里面的衬衣领子。 按理说他虽然不是天天洗脚,可脸每天都洗,咋这么埋汰呢? “不对劲!这东西有古怪!” 黄天赐盯着那块黑肉,语气严肃起来。 他让我拿张符纸贴上去,我跟程队打个招呼,贴上去后,黑乎乎一片缓慢的被吸附进符纸里,中间似乎还挣扎了几下。 “唉呀妈呀脖子疼!” 程队一脚刹车停在路边,手捂着脖子龇牙咧嘴的叫唤。 “打开车窗!” 我立刻让王大爷给王小宝戴好帽子围脖,才按下了车窗。 大过年的别把孩子冻感冒了! 黄天赐捏着符纸扔到窗外,符纸燃烧起来,冒着一股黑烟,似乎还有一声惨叫。 “这是什么?” 杨静也紧张起来,再看程队的脖子,原本黑乎乎的一片,现在变得粉嫩,好像被撕掉了一层皮。 “别摸!” 我抓住程队乱摸的手,又贴了张符纸上去,缓解了程队的疼痛感。 “咋回事啊万生?我怎么感觉梗子火辣辣的?” 我拿手机拍了张照片给他看,程队看完立刻掏出手机,想让林栀帮他找姑奶奶要块肉补补。 没等黄天赐拦他,我就把手机抢了过来。 姑奶奶虽说能活死人肉白骨,可也不禁这么薅啊!而且他这问题不大,去医院都得抓紧,不然就好了。 见我信誓旦旦说没事,程队这才松了口气,脸上还带着点失望,感情是把姑奶奶当补品了! 买完东西后,我又给孩子们分了过年的钱,把人都送回去,我请程队跟他那些同事吃饭,程队紧挨着我,下意识的去摸后脖梗子,只是现在哪里已经恢复正常,还真有一层浅浅的春,我舔了一口手指头,往他后脖梗子搓了一下,几粒长条的泥掉了下来。 这次是真春。 “你最近不是一直在队里?有没有遇到啥怪事儿?” 按理说,程队一身正气,一般的邪祟鬼物脏东西都得绕着他走,该不会也被人暗算了? “我昨天下午去参加个葬礼。” 第2章 遗愿 程队说昨天有个远房老舅妈去世,他下午过去待了一会,他到的时候老太太还没死,剩一口气,外面奔丧的都等的着急。 那老太太今年八十八岁,都说是喜丧,不少亲戚特意请了假回来想沾沾喜气,可有的等了三天有的等了七天,老太太就是不咽气。 后来不知道她儿子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老太太这才闭眼。 “老人家这是有未了的心愿啊!” 大限将至却醒挺了七天不愿意走,这执念可够深了。 而老太太的儿子,能让拉太太挺七天才答应老太太的遗愿,这可真是“大孝子”。 程队在那待到半夜,回家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今天早上之所以洗脸没发现,是因为怕接牛大娘她们晚了,压根没洗脸。 我也是高看他了,原来他也不是每天都洗脸的。 “所以说,爱护个人卫生很重要!” 黄天赐十分赞同我的话,程队耳朵根子有些发红。 “瞅着样那老太太是闹事儿了,等着吧,早晚找上你。” 黄天赐说的肯定,我现在对他的话百分百信服,可还是没想通为啥肯定找上我。 正琢磨着,程队的手机铃声响起。 “小轩,家里出事儿了,你认识不认识厉害的先生过来看看!” 我猛的看向黄天赐,黄天赐嘴角缓慢的勾起,一脸的得意。 “牛啊!牛!牛逼!” “呸!越说越下道!” 我披上外衣,跟着程队准备连夜赶过去,其实不是我着急,是黄天赐听到人家给三万,一分钟也坐不住了。 “赶紧走!这一趟回来,给你姑奶奶她们一人买件名牌大衣!” “那我呢?” “爷爷给你买条新棉裤!” 我…… 程队的亲戚家离的挺远,都快到长白山了,也幸亏他没喝酒,不然黄天赐再急也去不了。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合着程队昨天半夜开车回家,今天又起早接牛大娘,买了一天东西,晚上又连夜开车过来。 难怪他没时间洗脸,这车坐的我是一阵后怕! 这不是疲劳驾驶吗? 果然一到了地方,程队拉着我往一个五十多岁男人面前一推: “柱子哥,这是咱们那最有名的陈先生,让他给你看,我进屋眯一会!” 程队此时已经两眼通红,也不给他柱子哥说话的机会,径直推开人群进了屋。 叫柱子的男人打量着我,眼神里都是怀疑。 “不是,这程轩有点能耐就装逼!找这么个小孩儿过来,他能会看啥?” 身材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不满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随即人群炸开了锅,纷纷指责我装神弄鬼出来骗钱。 议论声是在我一动没动,那女人脸上却落了两个巴掌后停止的。 所有人都像见鬼一样的看着我,可年轻又不是我的错! “你们看不看?不看我可走了!” 我刚才环顾了四周,老太太棺材并不在院子里,程队说今天这家人看了黄道吉日,没有停尸,今天早上就把人埋了。 院子里除了一些散落的纸钱,就是一群脖子长春的人跟墙角一地的动物尸体。 都是鸡鸭鹅狗这些家禽,纷纷睁大了眼睛,死状有些诡异,。 有条狗甚至把眼珠子都瞪爆了,脖子处有一圈黑痕,跟这些人脖子上差不多。 先杀家禽,下一步就是杀人。 这是出了厉鬼! 而且厉鬼很有可能就是刚下葬的老太太。 “看看看!陈先生是吧,你看咱家这……” 柱子指了指墙角那堆尸体,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两个眼珠子上一个写了害,一个写了怕。 “我听说你家老母亲临死前有遗愿,是什么遗愿?” 没想到我上来就问,柱子明显愣住了,跟刚才被黄天赐抽的女人对视一眼又一眼,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俩这一沉默,别人不干了。 院子里的都是柱子家亲戚,他们本来是来沾喜气的,结果眼看着小命要搭理,柱子明显心里有鬼,一时间众人开始声讨柱子。 “我就说你娘不吃不喝七天不闭眼,准是你们两口子不孝顺!没达成老太太心愿!现在死到临头,你俩死不要紧,别拖累我们!” “对!咱们好歹都是亲戚,你俩活够了就去上吊!我们还没活够呢!去别人家参加葬礼花钱,来你家要命!” “我告诉你柱子,今儿你要不说实话,反正就是一个死,咱们先把你家四口人打死!” “……” 看着亲戚们一个个情绪越来越激动,有的已经开始动手推搡他,柱子却依然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 第3章 绝望 “妈个比的!老五你去把那两个小崽子拎出来,他俩不说,那俩小崽子肯定知道!” 听到要抓孩子,柱子两口子有些急了,他老婆竟然脱口而出: “别抓二宝,二宝才两岁,他能知道啥?” “呸!抓的就是二宝!你不想你俩的老来子出事儿,就赶紧说实话让先生给破了!” 这边还在吵吵,另一边腿脚快的亲戚已经一手拎着一个孩子冲了过来。 那人抓来两个小孩儿,大的是个女孩儿都得十多岁了,小的是个男孩儿,也就刚会走。 大概没被这么粗暴的对待过,小男孩儿用力挣扎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还朝抓着他的男人拼命吐口水。 可能觉得自己要死了,往死里面子上过得去的亲戚之间彻底撕下了伪装。 那男人把小男孩儿往地面狠狠一摔,男孩儿瞬间脸着地,口鼻出血。 我有些看不过去,在他还想抬脚踹男孩儿的时候拦住了他。 “你他妈少几把管闲——” 他嘴里骂着,手上捏着拳头朝我挥来,只不过看清是我拦他,硬生生收了手。 “先生……先生,您想想办法。我不想死啊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没结婚的儿子,中有重病的老婆,我们家不能没有我啊!” 男人绝望的蹲在地上,其他人也受了影响,纷纷求我出手。 我有些纳闷,他们咋就这么相信自己会死? 就因为脖子上长了一大块春? “陈先生,你过来看看。” 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示意我跟她走,我跟着走到房山,血腥味扑鼻而来。 房山的墙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血字: “都得死!” “先生,我女儿才三岁,她不能没有妈妈。” 女人情绪也崩溃了,我看了四周没人,拿出符纸贴在她脖子上,黑色东西被符纸吸收,女人诧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脖梗。 “我感觉浑身轻了不少,那东西没了?” 我点点头,示意她不要声张,在地上抓了把灰漫在她的脖子上。 “你先别吱声,一会儿就说回家等死,出去上道边打车赶紧走。” 那女人从棉袄兜里掏出几张大票就塞进我的手里,接着头也不回的跑了,边跑边喊她要回家等死。 谁也没空管她去哪儿,只不过看她那么说,脸上的绝望又深了几分。 不是我不救他们,是符纸没几张,现在拿出来他们还不得把我撕了? 一切得等程队醒了再说,有他盯着,我也好专心画符。 据他们所说,这些家禽是下午无声无息就死了,他们脖子上的东西也是下午才长出来,至于墙上的字,也是下午发现的。 其中有些人像程队一样,早早就离开了,发现脖子上的东西洗不掉,以为蹭了什么,打电话回来问,才知道大家都有。 一切都发生在老太太下葬以后。 我现在不说能救他们,也是想逼柱子说实话。 “大宝,你奶平时最疼你!你说你奶临走前有啥遗愿?” 小男孩儿被爹妈护着,小姑娘默默流着眼泪,又被人薅住了胳膊大声质问。 “我……我奶……” “闭嘴!你个丧门星!” 小姑娘刚要说些什么,柱子媳妇冲过来就甩了她一巴掌,打的孩子摔了出去。 “够了!” 女人还要动手,我赶紧上前抱住小女孩儿,黄天赐对着女人的肚子来了个连环踢,女人被踢的把中午吃的血肠都吐了出来,味道太冲,引得其他人也吐了几个。 “我有办法救你们,但是得等到明天,而且我的符纸不便宜,三千一张。” “三千?我这就给您,先生,明天您第一个给我符纸成不?” “我先给我先给!” “先生,我这没带这么多钱,我给你打欠条成不?” 所有人争先恐后抢着要给钱,包括柱子两口子。 “先生,我这就去取九千块钱,您可得救我们的命啊!” “你家四口人,你取九千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活了?” 被我一问,柱子媳妇瞪了女孩儿一眼: “您有所不知,这丫头片子是我们捡来的,我们好吃好喝养了她十多年已经够用了。” 柱子也点头附和,女孩儿不吵不闹,只是目光里带着乞求,似乎乞求养父母不要放弃她。 “孩子,别怕。” 我安抚的摸摸小女孩儿的头发,对着柱子夫妇开口道: “我最恨的就是重男轻女,你们收养她,就得对她负责任,如今你们不愿意替她掏那三千块钱,那就签个协议,以后这孩子跟你们没关系!” 第4章 并骨 大概早就想甩掉大宝,夫妻俩只是简单对视一眼立刻就答应了。 女孩儿眼神中都是受伤,跟被抛弃的慌乱。 “别怕,我带你去找亲生父母。” 黄天赐说女孩儿面相一看就是大富之家的孩子,而且她的父母,离她并不远,说不定就在白城。 至于她到底是被捡的还是被偷的,那就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 “谢谢哥哥。” 小姑娘强忍着眼泪,告诉我她小名叫飞飞,便回了房间准备收拾东西。 飞飞转身时,我注意到她的脖子上也有块黑色印记,只是相比于其他人,她的痕迹稍微浅一些。 刚才有人说了,老太太对飞飞最好,可却没有放过她,这是准备最后杀? “行了你们准备好钱,再给我准备毛笔跟朱砂,黄符纸,柱子你们两口子好好想想老太太的遗愿吧,你们不说我也不敢救你们!” 其他人如释重负,赶紧去翻箱倒柜去给我找东西,发现没有朱砂,立刻有人开车出去买。 只有柱子夫妻脸色惨白眼神纠结,大概在纠结要不要说实话。 我没空搭理他们,进屋坐在程队身旁,听着他呼噜打的震天响,好在他没脱鞋,屋里味道还行。 程队睡的应该是老太太的屋,炕头上边搭了条绳,上面挂着一大一小两条破洞褪色的手巾。 飞飞正在柜子里找着什么,柱子媳妇突然进来,扯着嗓门子问她找啥。 “妈……我那个玉坠不见了。” “那玩意你不收好!找不到了赖谁?” 柱子媳妇骂了几句,转身出去问小宝有没有拿姐姐的玉坠,几分钟后,她把一个桃子形状的玉坠送进来递给飞飞。 “太好了,奶奶说,这个玉坠是她捡到我的时候我就带着的,有了这个,也许我真能找到亲人。” 她亲人离她不远,如今有了信物肯定更容易寻亲,最重要的是,黄天赐说帮着孩子找到父母,我能原地发财。 买朱砂的人已经回来,真不知道这天还没亮,他咋买到的,整不好都容易撬了人家的店铺。 见我铺好符纸准备画符,柱子媳妇看着我,低垂着头让我跟她出去单独说。 黄天赐竖起耳朵,知道她这是要说实话了。 到了房山没人的地方,柱子媳妇还没说话,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先生,我发誓,咱家可没亏待过那丫头,当年老太太把人捡回来,我们是真当亲闺女疼,可老太太拦着,不让她跟我们多接触……” 柱子媳妇竟然先提起了飞飞,不过从他们给她起的这个名字来看,她说的也有可能是真的。 一路上什么招娣来弟贱妹的看多了,柱子家这两个孩子,一个叫飞飞,一个叫翔翔。 相比之下,我感觉男孩儿这名字不是那么对味儿。 “行了,谁也没说你亏待孩子,你就说说你家老太太临走前到底有啥事儿? “这……” 柱子媳妇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启齿,我一看她这样,也不愿意跟她在外面磨叽,她不冷我还冷。 “我说!” 见我要走,柱子媳妇终于下定决心。 “我们家老太太,她临死前说要跟老太爷并骨,柱子不同意,这才一直不咽气。 可奔丧的人都来了,老太太迟迟不走他,他们开始编排我跟柱子虐待老太太,骂我们不孝顺,柱子没办法才答应把她跟老太爷埋一起。” 我真想骂她两句。 这还怪人家编排? 老娘死了不跟老爹埋一块儿,那埋哪儿?埋他二大爷家? 还是说这人之常情的事儿,给柱子两口子为难成这样,其中另有隐情? 我目光盯着柱子媳妇,柱子媳妇顶不住压力只能开口道: “按理来说吧,老太太没了,她就应该跟老太爷埋一起,可我们家这情况特殊!” 就是柱子爹跟柱子娘不是真爱,柱子爹结婚前有个青梅竹马,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在一起,结婚后对柱子娘也不好,喝点酒了就对她拳打脚踢,柱子小时候总拦着,可他娘却不领情,就愿意给柱子爹打骂,时间久了柱子也不管了。 柱子媳妇自从嫁过来,柱子爹只有在她跟柱子拜天地那天笑过,其余时间都是闷闷不乐,要不就喝酒,打老婆。 有几次柱子媳妇去劝,反而被老太太给骂个狗血淋头。 后来柱子爹得知那个青梅竹马重病,不管不顾的跑去见了最后一面,回来自己也一病不起。 老头子生前最后的愿望,就是死了能跟那个青梅埋在一起,或者把他烧成灰,把骨灰扬粪坑里,也不跟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同穴。 第5章 孝死了 柱子答应了他爹,因此老太太快不行时,要跟老头并骨,柱子一直没松口。 “哎我的妈呀我可算听明白了,合着你家没有一个正常人!” 老头相当于精神出轨一辈子,还酗酒家暴,老太太挨打没够,就这样的中间老头提离婚她死活不离,人家老头宁可把骨灰扬粪坑,她非要跟老头并骨。 柱子好歹自己有妈,他能答应他爹跟外人埋在一起,不是,那青梅家人能干吗?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地址在哪里? 我非跟黄天赐过去看看不可! “这老一辈的事儿,你说这一边是爹,一边是妈妈咱们当子女的也干涉不了,这两头为难啊!” 一时间我竟然无言以对。 他们先答应了老头,轮到老太太,自然不能让老两口并骨,总之就是这两个老的,肯定有一个要闹妖。 柱子怕老太太再不死,自己要被戳脊梁骨,只能假装答应老太太跟老头埋一起,可实际下葬,却把老太太埋在了别处。 “你们人类的世界真复杂!” 黄天赐大脑飞速运转都转冒烟了,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老太太埋哪儿了?天亮带我过去看看吧。” 真要是尸变,不仅柱子家这些脖子长春的亲戚没命,整个村子都得玩完。 回屋里开始画符,外面的人吵吵嚷嚷,我让他们排好队等着,谁着急就不给谁。 这喜气看看他们以后还沾不沾这喜气! 都是闲的! 程队一觉醒来,就看到我坐在他身边数钱,我把钱捆成几捆,让程队收他棉袄兜里。 “万生,你干啥了?不是说给三万吗?这咋这么多?” 我给他的两万一捆,一共四捆还有十几张零散的。 收钱的时候我也想着看人下菜碟,可这柱子家的亲戚一个个不是穿貂就是戴金。 那大金项链子,我买狗链都不敢买那么粗的! “我救了他们命,一个人三千,多良心。” 程队把钱揣好,衣服立刻鼓起大包,嘴里却答应着: “太良心了!要我我收他们五千!不,八千!” 柱子家亲戚贴了我的符纸,找了镜子照过自己,见自己脖子恢复,一个个争先恐后跑出院子,好像身后有狼撵他们一样。 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只剩我跟程队,还有柱子一家四口。 那些亲戚能跑,柱子两口子做儿子儿媳妇的,跑是跑不了了,现在就算给他爹从底下薅上来,求着他娘跟他埋一起都不赶趟了。 “走吧,去看看你娘还在不在坟里。” 一说要去看尸体,柱子脚步一顿,神色有些复杂。 “咋的?尸体有啥说道?” “我就怕我娘死不瞑目,我下葬的时候用钉子把棺材封死了……” 这纯属是废话,谁家下葬不钉钉子? “等等,你用的什么钉?” 柱子在我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吐出三个字: “镇魂钉。” 真是孝子!孝死我了,不对,孝死他妈了! 说实话我有点打退堂鼓,能从镇魂钉钉死的棺材里钻出来,他妈得厉害成啥样? 我跟黄天赐都不够她撕吧的! “走吧!我都答应我姐给她买大衣了!” 黄天赐垂头丧气硬着头皮,这年头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主要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家这种情况。 我估摸黄天赐也是第一次。 把程队留家里看两个孩子跟钱,我和黄天赐跟着柱子两口子往老太太坟地去。 期间路过一片苞米地,地里有坐坟,墓碑倒在地上碎成两截,坟顶的土被扬了一地,柱子看到嗷的一嗓子就跑过去,跪在坟前哐哐磕头。 我走过去查看,坟周围有五道细细的抓痕,就像人的手抓出来的。 “这是你爹的坟啊?” 扒拉掉墓碑上的土,上面写着慈父崔芳礼之墓。 柱子媳妇在一旁小声说是,里面埋着她老公公跟老公公的青梅白月仙。 还真给自己爹和别人埋一块儿了。 我突然好奇这三人之间到底有啥孽缘,死了都要纠缠。 “完犊子喽,这老小子他爹的尸骨被叼走喽!” 黄天赐突然开嗓,吓了我一跳,在他指示下,我跑到坟后方,发现后面竟然有个大洞。 洞口散落了一些小物件,我捡起来,才看清是个纽扣。 崔芳礼是土葬,他坟上有个洞,衣服纽扣在洞口,尸体发生了啥不言而喻。 我扯了扯哭嚎着喊自己不孝的柱子,让他找人把坟挖开,开棺看看自己的爹跟小妈还在不在。 柱子也柱子到那个大洞,气的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我掐了他人中才把人掐回来。 第6章 扬粪坑了 柱子媳妇跑去村里喊人帮忙。 我本以为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应该没人敢来,却没想到柱子两口子人缘还挺好,很快来了几个扛着铁锹的村民。 “老姑?谁把我老姑的坟给掘了?” 带头的男人跟柱子差的不多的年纪,一到跟前就跪下,原来是青梅白月仙的侄子。 两家人很快把坟挖开,把棺材打开时都蒙了,里面只有一具穿着寿衣的尸体,从头发跟身高来看,他们确定了尸体是白月仙的。 只不过白月仙的尸体看起来不太好,骨头基本上都七零八落的散开,黄天赐拿起一截腿骨,在上面看到一排尖利的牙印。 这可真是恨之入骨。 而另一具尸体不翼而飞,黄天赐查看着坟周围的痕迹,终于发现有一道浅浅的印子,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拽出来的一样。 我追着印记,柱子追着我,进了村子,在一户人家门口的厕所前,印记消失了。 我突然想到柱子媳妇跟我说过,老头子死前宁愿骨灰扬粪坑的事儿。 他的尸体十有八九就在这个粪坑里。 “这是白家。” 柱子黑着脸进了厕所,好半天没出来。 “他不会气死了吧?” 黄天赐摇头: “应该往出捡骨头棒子呢,幸亏这是冬天,那底下都冻了,这要是夏天,啧啧啧——” 出于人道主义我,我进了白家院子,让家里的人给我找了个装尸骨的麻袋放在厕所门口。 柱子媳妇说过这白家,当年就是白月仙的爹死活不同意白月仙跟崔芳礼在一起,听说二人还私奔过,可惜被抓了回来,白月仙就被迫嫁了人,没多久崔芳礼也娶了媳妇。 如今住在这的都是白月仙的侄子侄孙,白月仙儿病重被送回家,就是他们照顾。 黄天赐溜进白家,我就坐在门口石头上跟白家人唠嗑。 还顺便检查了一下,白家人脖子上并没有异样。 柱子捡尸骨足足捡了四十分钟,才从厕所里走出来,虽说现在天冷屎尿都冻住了,可这种旱厕下面空间很大,他娘总不可能把尸骨规规矩矩的摆在里面,指不定给丢成什么样了。 等他把尸骨送回家,我们才再次往他娘的坟墓走。 其实现在答案已经很明了,他定魂钉没到位,到底让他娘给跑了! “要真是我娘,咱们还去么?” 柱子低头问我,目光始终在自己的手上,而他的手正悄悄搓着手指头。 大概率是蹭上了。 我默默拉开距离,告诉他得去。 他娘昨天晚上埋的,当天就尸变害鸡鸭鹅狗猫,还掘老头的坟,也会消耗大量煞气,这会儿没劲儿作妖了,很有可能在棺材里。 黄天赐刚好出来,我们不做停留直接赶往柱子娘的坟。 柱子把他娘埋的离他爹十万八千里远,一个在自己家苞米地,一个在村子嘴里面的坟圈子。 我们停在一座新坟前,坟上泥土还没干,花圈七零八落,供果都被打翻,后面也有个跟崔芳礼的坟后一样的大洞。 “挖!把你妈棺材挖出来!” 柱子二话不说放下铁锹就开始挖,没一会他老婆也扛着铁锹过来,两人好像都憋着气,挖的竟然比刚才白家好几个人还快。 很快老太太的棺材露出来,那几颗所谓的“镇魂钉”断裂成几节散落在棺材四周。 棺材盖子微微打开了一个口。 “掀开看看吧!” 柱子推下棺材盖,低头往棺材中一看,吓得后退好几步,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瞅你那出息?” 柱子媳妇把人扶起来,嘴里看不上柱子胆小,脚步可扎的稳,愣是一步不上前。 我跳进坑里,走到棺材旁,终于知道柱子为啥会叫。 棺材里的白发老太太红光满面,嘴角挂着诡异的弧度,看起来根本不像死了,反而像睡着了。 我目光顺着老太太的手看去,一双本该布满褶皱的老手变得光滑无比,长着又尖又长的黑色指甲。 而且她的身上,隐隐约约开始长起了一层毛毛茸茸的绿毛,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尸体已经开始尸变了,现在当务之急,必须把尸体烧了。” 毕竟是自己亲妈,一听说要烧成灰,柱子有些犹豫了,就在这时,棺材里的老太太突然猛地坐起身,在我们没反应过来之际冲了出去。 这下子好了,柱子不用担心我让他烧尸体了,因为他根本抓不住尸体。 “陈先生,这可怎么办?” 第7章 卧龙 “怎么办?凉拌!” 黄天赐已经追了出去,剩下的空棺材里还残留着煞气,这老太太是把活着时候遭的罪挨的打都攒到了死,这一死,直接尸变成煞了! “你爹妈之间到底咋回事啊?村里有没有老人能知道?你带我去问问。” 柱子想了一会,说村长他爹今年九十多,是村里年纪最大的,问他应该能知道。 我立刻拒绝,哪个村子一出这事儿村长都好不了,村长他爹也不容易,还是放过村长他爹吧。 只是有些人我不去找他,他偏要来找我。 我跟柱子回家等,一进院子程队正跟个罗锅背老头唠着嗑,见到我,程队立刻把我拉过来往老头面前一推: “七舅姥爷,这就是崔家请来看事儿的出马先生。” 老头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棍,情绪有些激动,我怕他一下子嘎过去,赶紧示意他进屋坐着说。 这年龄村里找不出第二个,正是村长他爹。 “孩儿啊!这崔芳礼可不是个好东西,结婚那么多年跟那姓白的妖精就没断过! 这是把他婆娘欺负狠了,才在死后闹腾,你快劝劝柱子,让他给他爹妈埋一块儿,不然村里要出乱子了……” 我想说老爷子来晚了,他娘都给他爹按粪坑里了,现在埋那也不好使。 只是看着他一把年纪,我怕他跟着着急上火,只是点头答应着。 老头又给我们讲了崔芳礼跟白月仙不少事儿,说有一次他出了趟远门,回来在火车站看到崔芳礼跟白月仙,在一个背人的角落,裤子都没提上。 还有白月仙鼓动崔芳礼打老婆,把她打跑,要是不愿意走,干脆给她打死。 “秀珠命苦啊,她本来有个娃娃亲,结果被白月仙勾搭走了!她自己却踩进火盆子,这些年任打任骂的,还不是为了柱子! 老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爹,那白月仙能说出来让崔芳礼把人打死的话,能是啥好玩意?她能对柱子好?呸!” 最后这一口好像吐在了柱子的脸上,柱子整个人呆若木鸡。 他说他爹只跟他说过自己跟白月仙是被金秀珠恶意拆散的,村长他爹却说是白月仙抢走了他娘的姻缘? 那他这些年对金秀珠的怨恨算什么? 可从小到大,金秀珠就像没他这个儿子一样,从没给过他好脸色,怎么可能是为了他忍受打骂? “哼!你爹放屁!你爹就是故意抹黑你娘!他自己管不住三条腿,还非给你娘头上扣屎盆子!” 村长老爹一听柱子这么说,一激动猛地站起来,拐棍拄地敲的哒哒响。 “七舅姥爷,别激动!别激动!” 程队吓够呛,这老头一步三晃晃进来的,他是生怕他死这院里,毕竟就我们几个,村长闹过来,咱们也说不清。 不过还说不说,这老头似乎对金秀珠挺上心。 “他七舅姥爷,金大娘的娃娃亲,不会是跟你定的吧?” 除了这一点,我实在想不出他俩之间还能有啥关系。 老头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见我目光直直盯着他,好半晌才开口道: “我倒是想娶秀珠,可当时家里条件不行,珠珠家里不同意。” 原来是暗恋。 “好啊七舅姥爷!难怪你年轻时总往我家溜达,原来是惦记我娘!” 柱子恢复神智,听到村长老爹这么说,第一时间就想上前薅老头脖领子,好在程队反应快,把他拦住了。 “你个瘪犊子不孝子!你有啥资格说我?这么些年你娘为了你忍辱负重,你咋对你娘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村长老爹的话有些将信将疑。 柱子两口子不是混不吝的人,柱子说的金秀珠怎么对待他这个儿子,也不像在撒谎。 或许老头知道的也不一定是真相。 也不知道黄天赐追没追上鬼煞,黄天赐没回来,柱子媳妇跟白家人一起过来了。 “我老姑的尸骨整理好了,你家大爷的尸骨呢?咱们换个地方把他们埋了。” 白月仙的侄子看都没看村长老爹一眼,开口就问柱子。 柱子听了村长老爹的话,面上开始犹豫,这是人家家务事,对于崔芳礼到底跟谁埋一起,还得看他唯一的儿子怎么说。 “要不……等我娘回来,让我爹跟我娘埋……” “不行!” 我将刚才在地上捡到的画画纸藏进衣袖,应该是飞飞画着玩的,上面标注了一些人家,看着像这个村子的地图。 地图整体像条卧龙,卧龙心口的地方写着崔家祖坟。 此地离长白山很近,传闻长白山里有龙王,如今两个女人都想葬进崔家祖坟,这不像巧合,反而像大阴谋! 第8章 掘祖坟 “万生,你没事儿吧?” 见我突然厉声开口阻止,柱子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白家人没什么反应,只说他老姑的遗愿他们必须要遵守。 反应最大的还是村长老爹。 “你是哪里来的小鳖孙?你是什么狗屁先生?我看你就是白家人请来捣乱的? 怎么的你爹你娘死了不埋一起,你给你爹分开埋,再给你爹烧俩花……大姑娘!” 这话可谓极其恶毒,我没想到这老登嘴这么贱,刚想给他几句,却突然发现他刚才话里有什么东西我没抓住。 不过这不影响我回过神来问候他: “老登,你土都埋到脖梗子了,在不说话就要咽气了吧?你说柱子爹管不住三条腿,你管住了?我看你不仅管不住三条腿,还管不住那张比嘴! 开塞露喝多了你对着我乱喷?等你嘎了我让你儿子给你烧俩花……大姑娘!” 刚才村长爹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花……大姑娘? 花姑娘? 我再次看向村长爹,他眼神不自然的闪躲,甚至忘了动怒。 “赶紧回家等死吧,别在这膈应人!” 村长被我骂的老脸通红,一双豆眼狠狠的盯着我,嘴里咒着说我不得好死,拄着那根破拐棍出了院子。 “崔大爷的坟先不要动,他跟白大娘的尸骨你们各自保管好,等都处理好再说怎么埋。” 我态度强硬不容拒绝,两家人脸上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想到崔家出了事儿的家禽,白家人到底没说话就走了。 “先生,你看我娘能不烧不?你让大仙儿劝劝她,我把她们埋一起。” “行,等大仙找到你娘再说。” 柱子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对他娘有些愧疚,不过我现在对他娘的身份有些怀疑。 一个不爱自己孩子,却对一个成日打骂她的男人容忍一辈子,死后都不放过自己,她该不会有啥说法吧? 埋在崔家祖坟,切断……龙脉? 悄悄把刚才的画纸拿出来仔细查看,越看越感觉冷汗直流。 “柱子哥!” 柱子听到我喊他赶紧跑过来,我问他家里有没有族谱,柱子挠挠头: “咱们这普通人家,哪里有啥族谱?” “那你家祖坟都埋了什么人?” 柱子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只埋了他爷爷奶奶,他爹跟大爷大娘。 再有就是白月仙。 我详细问了这几个人,除了他大娘是他奶奶捡回来的孤女,其他人都是本村人。 他奶奶也捡个孤女,而且柱子大娘比他大爷大了好几岁。 我把目光挪到正给翔翔讲故事的飞飞身上。 飞飞今年比翔翔大八岁。 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你家有照片吗?全家福啥的?” 柱子赶紧进屋去找,没一会儿捧了本影集出来,翻开指着上面一张黑白全家福,挨个给我指认上面的人。 柱子爷爷奶奶坐在中间,他爹跟他大爷站在二人身后,两侧就是两人的老婆。 我目光在柱子奶奶,柱子大娘跟柱子娘三人脸上来回看,总觉得这三人长得有些像! “先生,祖坟有啥问题?”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随后又点点头。 柱子一脸懵逼,我突然开口: “能把你家祖坟掘一下吗?” 柱子…… 他看着我,确定我是认真的,“啪”的一声合上影集气冲冲的摔门进了屋。 这人啥脾气?不掘就不掘呗,咋说翻脸就翻脸?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挖他祖坟,我就想看看照片上的几个人是怎么埋的。 程哥听到我跟柱子说话,看柱子不乐意,凑过来指了指墙角的锄头铁锹,在我耳边小声嘟囔: “等半夜咱俩去挖?” “土豆哪里去挖……一挖一麻袋……” 翔翔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以为他在回应我们,一转头,他正跟飞飞在一起玩。 “这崽子刚才说的啥?日语?” 我对程队只有无语。 “二宝,过来。” 掘坟计划破产,我朝翔翔招招手,翔翔屁颠屁颠跑过来,扬起笑脸看着我。 我摸摸小家伙的脑袋,看着他脸上刚结痂的伤痕有些心疼。 这家子亲戚下手够狠的! “二宝,告诉哥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日语!日语!一挖一麻袋!” 我跟程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非比寻常。 “二宝,谁教你的日语?” 翔翔没有丝毫犹豫的指向后面的飞飞,飞飞见我们都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飞飞,你为啥教翔翔挖土豆?” “奶奶教我的,有时候爸妈不在家,弟弟闹我,我就教他挖土豆!” 第9章 村长 “老舅妈咋教孩子日语呢?哎?我知道了,抗战的时候这边都是日本人学校,我奶上学的时候就学的日语。” 程队这么想似乎很合理,这个我也知道,小时候村里老人在门口唠嗑,偶尔就会说几个日语的字母。 我好奇问他们,他们也说小时候上学都教日语。 可前有村长爹脱口而出花姑娘,后有金秀珠教孩子日语,这二人之间还有段不为人知的感情,让我很难不怀疑,他俩都是小日子! 我以为它们在鸡粪坑里弄出个鬼门已经够不要脸,没想到它们还想截断龙脉! 本打算等黄天赐回来跟他说,可天色渐晚,我莫名有些心慌。 按理说他就算回不来,也该找个小黄皮子通知我一声,该不会又像上次,遇到了埋伏? 吃过晚饭,家家户户早早就闭了灯。 我正准备把村长爹抓出来逼问一番,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急促杂乱无章,柱子出来问了句谁,门外没有回应,只是一味的把门拍的震天响。 “不回话你就敲吧!敲死你!” 我以为柱子会开门去骂,结果他一把扯过一个孩子进了屋,留着我跟程队在院子里懵逼。 “在小说里,他应该去开门。” 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可生活里的尖人还是很多的。 程队赞同的点点头: “要不我去开?” 外面来者不善,我拦住程队亲自去开门,门一开,外面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直接撞了进来。 “操你妈的谁把我爹气吐血了?是你不?你是警察?警察牛逼啊?把我爹气的差点过去,我他妈今天整死你!” 这语气比粪坑里的沼气还冲,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可不就是村长么! “你可别在这跟我碰瓷儿啊!我可没骂你爹一句!” 程队觉得莫名其妙,可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村长肯定认为是他骂的。 他小时候来这边串过门,嘴损骂哭了个老太太,被老太太传的满城风雨。 不过这次还不是他骂的。 我憋着笑,挡在程队面前: “我骂的你爹,我骂他咋地了?他就欠骂!眼瞅着入土了跑到人家对着人家的家务事指手画脚,当我们是草船啊? 来我们这发贱来了?我告诉你你爹不说人话,我不仅骂他,要不是他拐棍跑得快!我还要捶他!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育老人的!一点没素质!” 村长被我喷一愣,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张着嘴嘎巴半天也没嘎巴出一句话。 “你个小逼崽子!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说着人朝着墙角的铁锹跑去,拿起铁锹转头就要往我脑袋上劈,我从身后抬起武王鞭挡了上去,“铛”的一声,村长被震出去好几米,我看了一眼鞭身,没留下任何痕迹。 “你还我爹命!” 村长突然崩溃,在院子里号啕大哭,原本已经关灯的左邻右舍听到声音纷纷开了盏小灯,有的甚至出来询问。 “村长,大晚上你在这叫魂儿呢?渗人扒拉的!” 听到有人说话,村长更来劲儿了,非让我去给他爹看看。 正好我也想去探一探他爹的究竟,于是欣然答应。 “万生,我跟你一起去!” 程队看了眼天色,不放心我,非要跟我一起去。 “程哥,你在家看着崔家人。” 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我跟着村长回他家,一出院子门就感觉到阴风阵阵,好像指望我自投罗网。 “村长,你爹是怎么个不行了?” 我手伸进兜里,摸到还有两张符纸,才微微安心一点。 “哼!我爹从这回去刚喝两口水就吐血,说被个王八犊子给骂了!没想到是你小子!” 虽然天黑,我还是仔细观察村长的面相,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分明是一副从小丧父丧母的倒霉相。 难不成他爹不是他亲爹? “村长,他真是你爹吗?” 村长气够呛,似乎终于相信,他爹那样是我气的。 “你个逼崽子少放屁!你赶紧跟我去给我爹磕几个响头认错道歉,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我想说他吹牛逼,可半路上才发现,四周有些过于安静了。 “你瞅啥?赶紧走!” 我停下脚步,手中握紧武王鞭,四周除了村长的声音就没有其他动静,只有偶尔闪动的黑色鬼影告诉我,我被盯上了。 正好我也想会会对方。 在一个黑色影子悄无声息落在我身后时,我猛的将武王鞭朝它砸去,那鬼影怪叫一声消散了。 “啥声?小崽子,你刚才听到啥声儿没有?” 村长闭上了骂我的嘴,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拽着我的衣角。 第10章 打鬼子(跨年加更) “揣好了!” 我从兜里掏出张符纸塞进村长手里,把他推倒一边。 顷刻间数道鬼影将我围住,我看着到我肩膀头子的鬼影张牙舞爪朝我扑来,一脚一个将它们踹飞。 “土豆吃多了吧?长得都跟土豆似的!” 这些鬼影口中发出愤怒的叫喊,听来听去也是挖不挖土豆的。 “来!孙子们!” 要说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日子国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活着侵略我们,死了还留下祸害我们,既然让我遇上了,没有放跑一个的道理。 只是鬼影数量太多,被我踢飞一轮后竟然又多了一层。 我体力再好终究是人,踢了几圈腿就有些抬不起来,这些东西根本不知道疼痛,我也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知道这东西踢不死。 眼看着最外层又多了一群小鬼子,我咬破手指将血涂抹在符纸上,用武王鞭挑起符纸对着前面冲过来的几个小鬼子扎过去。 “噗嗤——噗嗤——” 鬼物身体被捅破的声音接连响起,被我穿在一起的两个鬼子连同符纸一起燃烧成灰。 大概是同伴叫声太凄厉,其余鬼东西上前的脚步开始迟疑,趁着它们片刻愣神,我用带着火星子的武王鞭挑起鬼子往地上狠狠一摔,鬼子脑浆爆开的声音还真像掴糖葫芦。 骨子里的仇恨在此时彻底觉醒,我看着一个个“黑土豆子”在武王鞭下化成黑烟,那是一种就像尿急的人终于找到了厕所,还成功释放的舒畅! “啊——我跟你们拼了——” 我正抽的起劲儿,只觉得身后一股阴风,心中暗道不好,正要侧身时,“乓”的一声,阴风消散了。 村长拿着砖头,呆愣的站在我身后,我回过神跟他大眼瞪小眼。 “我……不是……它们是小日子……” 我点点头,村长朝地上看了几圈,正好一家门口有个砖垛,他对着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我却觉得这笑容怪好看的。 小鬼子再次扑上来,村长挥舞着手中的板砖,几个大跨步跨到砖垛后面,捡起上面的板砖朝小鬼子的脖子上砸。 我没想到他观察的还挺仔细,最开始我专用武王鞭砸鬼子头,可那东西在地上翻了几圈就满血复活,刚刚村长误打误撞砸断了那鬼子的脖子,这才把它砸散。 有了村长帮忙,我不仅要抽鬼子,还要躲避时不时朝我飞来的砖头。 要不是他嘴里喊着小日子草你马,我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不过村长看着年纪不小,战斗力却很持久,几乎五块砖就能砸死一个鬼子。 很快,能动的“黑土豆”越来越少,我微微松了口气,就在村长高喊着祖国万岁,拿着两块砖头将最后的鬼子脖子从两边拍成扁平状时,他身后不远处出现了几簇跳动的鬼火。 那火光明明灭灭,跳动的幅度好像背后有一只手提着它们。 黄天赐跟我说过,鬼火其实不是鬼,就是一种什么元素在空气中自燃,遇上了对着吹口气也就吹散了。 村长还挺有见识,拍灭了那个小鬼子,身体摇晃几下好像喝了假酒,朝着鬼火走过去就要吹,我赶紧上前拉住他。 “小子,你不用怕!这玩意老子一口气就吹灭!” 如果真是普通鬼火也就罢了,我们刚弄灭那么多小鬼子,这时候出现的鬼火,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村长,你让开,我来!” 我站到他面前,看着越跳越近的鬼火,忍不住回头跟村长对视一眼,这次换我对他咧开嘴笑。 “看我怎么嗤灭它!” 我悄悄解开裤子,对着朝我扑来的鬼火一顿猛嗤,鬼火里传来惨烈的叫声,甚至发生了化学反应,一会冒白烟一会冒黑烟一会冒蓝烟。 “童子尿?” 村长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骄傲的点点头,村长勾起嘴角,上前一步跟我并排。 “小子,咱俩比比谁嗤的高嗤的远!” 两把枪对准前仆后继的鬼火,可惜我先尿的,很快就尿光了,村长也不知道憋了多久,还是天亮拔着了,一泼尿嗤了将近一分钟,后面的鬼火基本都被他嗤灭了,惨叫声咒骂声接连不断,最后无疑不化作一缕飞灰。 “爽!痛快!真他妈痛快!” 村长提好裤子,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没问,他自己就说自己一辈子没结婚,也是童子身。 我有些尴尬,也确实没想到。 “你为啥不结婚?” “我爹说我长得磕碜,影响下一代。” …… 村长人不坏,我没跟他说,他爹也许不是他爹,一心想着怎么祸害村子,哪有功夫给他娶媳妇。 不过有些事,要他自己看清。 第11章 墙里 “走吧,去看你爹还有啥花招。” 我示意村长带路,村长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着我: “你啥意思?你的意思,这是我爹搞出来的?” 我知道多说无益,毕竟他“爹”养了他六十来年,虽然没给他娶上媳妇,好赖也没给他饿死。 而且他爹一受气他就来讨说法,可见是个孝顺的,只可惜,他这辈子都活在算计中。 七舅姥爷不是他爹,这个是板上钉钉的,不然不会这么忽略他,那他真正的爹娘,肯定是被害了。 “我没说,快走吧一会儿你爹气死了。” 村长被我气的直嘎悠嘴,最后一甩袖子气冲冲走在我前面。 等到了村长家门口,大门紧闭,村长推了两下没推开,大喊着让他爹开门。 我正寻思着他觉得他爹还能给他开门,怎么就要死要活的,村长已经开始爬墙。 “不是你干啥呢?” “大门被从里面划上了,我怕我爹出事。” 我抬头看了看满院子的黑气,他爹出不出事我不知道,他要是翻进去,保管出事儿。 “你先下来,我给你开门。” 村长将信将疑,最后还是顺着我跳了回来。 我掏出符纸贴到门上,一大股黑气将符纸震飞出去,连带着我跟村长也被震的后退好几步。 “卧槽!” 村长惊魂未定,也不敢冒然再上前,我看了一下他家四周,跟他家挨着的就一个三间的瓦房,怕伤及无辜,我让他去把那家人带别人家去。 村长无所谓的说那是大队,没住人,平时就是他在那打更。 “那好办了,你过来,蹲这。” 我拉着村长蹲到他家门口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村长看我的眼神有一点点敬畏,以为我要放大招了,没想到我蹲下就不起来。 “不是,你咋还不进去救我爹呢?” 见我迟迟不动,村长推了我一下。 “嘘!别说话,我爷来了!” 村长一抬头,一道黄色身影从他脑袋顶上跨过去,直接站到了他家墙头上。 “你爷是黄皮子?你基因突变啊?” 我没想到村长这个年纪能说出这么新奇的话,这怕不是成天在网上冲浪? “你会爬树不?” 村长点头。 “你爬上去蹲在树干上别吱声,我跟我爷去救你爹!” 村长知道这次他帮不上忙,立刻手脚并用爬到了树上。 “小子……小子……” 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压着嗓音告诉我,他爹就在院子里。 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黄天赐已经跳进了院子,我跑到刚才村长要翻墙的地方,麻利的翻下去。 一进院子,老头朝着我诡异一笑,接着整个院子都发出渗人的笑声,那声音仿佛在墙里,在砖缝,在每一片瓦上。 “爹!” 黄天赐沉着脸朝老头掏过去,老头一把老骨头,反应却十分迅速地躲过。 村长在院子外忍不住大叫一声,立刻有黑影朝他飘过去,好在刚飘到院墙,就被无形的屏障挡了回来。 老头被这一声叫唤分了神,黄天赐爪子立刻拍碎他的肩膀,鲜血飞溅,老头疼的满地打滚,院子里立刻响起刺耳的哭声尖叫声,我被吵的头疼,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武王鞭高高举起,照着老头脑袋狠狠砸下去: “死——” 我感觉自己被一阵疾风带着,硬生生将老头刚带过的地面砸出一道坑。 “八嘎——” 老登恼羞成怒,索性不再掩饰,我第一时间朝村长的方向看去,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一动不动的抱住树干,我朝他摆摆手,示意他抱住,别掉下去。 “老瘪犊子,小鬼子,你跟金秀珠潜伏一辈子,可惜你们的阴谋要破碎了。” 本着气不死就往死气的理念,我不想这老东西死前太开心。 “哼!就凭你们?等我们成功,这里都会变成焦土。” 老东西好像不太能听懂实话,我都说他阴谋要破灭,他竟然还在黑日做梦。 “金秀珠已经魂飞魄散,等弄死你,老子再去崔家祖坟处理另外两具尸体。” 我声音变的尖细,老登果然黑了脸,再也没有了胸有成竹的气势。 “你该死!” 村长家院子内侧墙壁上突然流出一道道红色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腥味儿,好像流血了一样,老头桀桀怪笑两声: “你猜猜,这墙里封的是什么东西?” 我握紧武王鞭直接朝老头得意的笑脸砸去,老头没想到我说动手就干他,没反应过来,鼻子都被我砸的塌陷进去。 “封的你爹!你娘!你祖宗!去死——” 第12章 搬杆子摇人 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院子里阴气重,只以为是老登搞的鬼,没想到,墙里竟然封着人。 极有可能是村长的家人,可看那所有的墙都在流血,又不止是村长的家人。 我怀疑村子里有一部分人被替换掉,都被封在墙中。 老登身后浮现出一个三人高的庞大身形,它整体就像一摊流淌的屎,一走路直往下掉,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分不清鼻子眼睛嘴,那东西面上算作是头的部位,几个大泥窟窿同时开开合合,窟窿边缘有褐色液体流淌下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这东西阴气太重,离我越近,我心跳越快,仿佛要不受控制跳出胸膛。 黄天赐让我念几遍清心咒,我才勉强稳住身形。 “杀!杀了这些下等人!” 老登捂着鼻子指着我大叫,那屎一样的东西迈着长腿朝我扑来。 “躲!” 黄天赐带着我往旁边躲去,那东西因为腿长身体重心不稳,再加上扑空,直接摔在我原来的地方。 身上不明液体又摔下去一大片,整个院子被它的味道覆盖,我强忍着恶心,实在忍不住,索性在嘴上贴了张符纸。 “咋整?” 我在心底问黄天赐,黄天赐本想跟那东西鱼屎网破,刚要主动出击,那东西摔掉的部分竟然开始生长,很快长成十几个屎物。 “操他妈!瞅着样得摇人了!” 黄天赐带我跳上墙头,加固了院子里的封印,那东西嘶吼着撞击在院墙上跟大门上,封印院子的符纸被腐蚀,很快开始冒起烟。 “请帮兵!” 我立刻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 “日落西山黑了天,龙离沧海虎下高山。 龙离沧海能行雨,虎下高山把路拦。 …… 今请得,胡黄常莽四大仙, …… 大堂人马高山下,胡黄常莽奔连营, ……” 符纸就快消耗殆尽,那东西身上的液态物体都溅出来一部分,我没碰到,可光看符纸也知道那东西的强腐蚀性,而且就这模样,纯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也膈应人。 快速念完帮兵诀,我竖着耳朵听四周声音,除了院子里的撞击跟怒吼,连丝风声都没有。 我心渐渐沉下谷底,这是附近没有仙家,或者附近仙家没给面子。 我请他们也不是白请,我跟黄天赐都要付出大量阴德,按理说不应该没一个过来的。 在溪市我还请来个熊大勇。 “嘭——” 符纸彻底烧成灰,大门被猛的撞掉,重重砸在地上,我心中一惊,朝着村长大喊让他快跑,自己则跟黄天赐分开吸引那些东西的注意力。 村长也不磨叽,从树上跳下来就摔在那里,半天没爬起来,有树干挡着,倒也没有鬼物注意到他。 我四处躲闪,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热,胳膊腿却发凉,脖子又紧又硬。 三道声音依次从我口中发出: “胡家大黑!” “常家天云!” “莽家常青……哎卧槽尼玛这啥玩意!” 最后的莽仙刚自报家名,那恶心东西就朝我扑了过来,他们三个乱作一团,扯着我往不同方向躲,结果我水灵灵的跟那东西撞个满怀。 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我脖子一阵发热,胸前挂着的小木剑吊坠好像要燃烧起来,烫的我那块皮肤又疼又痒。 趁此机会,常仙跟莽仙分离出去,胡仙一道红色虚影浮现在我头上,尖嘴对着面前鬼物怒吼一声: “滚——” 那东西被胡仙吼的后退几步,竟然直接化成烂泥,扑腾几下,也就冒了几个泡泡,再也没有站起来。 剩下的鬼东西有黄天赐常莽二仙,倒也没有能近我身的,胡仙脱离我的身体,四仙各自为营,鬼物不堪一击。 “啧啧啧!真是分则天下无敌,合则一滩烂泥!” 想到刚才的“亲密接触”,我忍不住感叹万分。 趁着他们对付那些东西,我赶紧跑到树下去扶村长,我怕再晚一会他就凉凉了。 幸亏我把手放在他鼻子下,人还有气。 “村长,村长!” 轻轻摇晃村长,见他身上没有外伤,我小心翼翼把他头抬起来,村长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眼睛里布满水光。 “他……是小日子?” 我点点头,村长面如死灰: “给我一把刀!我要切腹自尽!” 我…… “先不用,你不是他儿子,你是中国人!” 听我这么说,村长似乎恢复一丝生机,忙问我知不知道他亲生父母在哪里。 我回头看了看他家院墙,不忍心开口。 “是不是……遇害了?” 第13章 吃肉饮血 “我会帮他们报仇!” 我对着村长郑重承诺,我会杀光这些小日子! 村长让我去帮忙,不用管他,我交待他院子里的鬼物跟老登非比寻常,让他千万不要冲动找砖头。 村长再三答应,我又确认他符纸还在,这才放下他去帮黄天赐他们。 四仙虽然勇猛,可那鬼东西实在膈应人,为了尽量不碰触到,动起手来难免有些被束缚。 最后还是脾气暴躁的莽家仙骂骂咧咧朝着一个鬼物撞去,将那东西撞成烂泥,其余三仙才不管不顾直面鬼物。 我跟在他们后面查缺补漏,有的还能扑腾几下的我立刻上去补几鞭子,很快嘶吼声越来越小,老登看着我们眼神阴郁,嘴皮子快速翻动,似乎在念什么咒语。 我想打断他,可还是晚了一步,冲到他身边时,院子里又传出鬼哭狼嚎的嘶喊,那声音仿佛有魔力,贯穿我的耳膜,直击我的上颚。 我有些心神不宁,看着近在咫尺的阴毒老登,索性将心一横,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兜里剩余所有符纸上,接着将符纸串在武王鞭顶端,朝着刚被老登召唤出来的歪瓜裂鬼冲去。 武王鞭砸在鬼物身上噼里啪啦作响,被砸到的鬼物燃烧着白色火焰,口中发出哀嚎,听着它们惨叫,我只觉得这声音无比美妙。 叫吧!痛吧!死吧! 我不知疲倦一下又一下砸着日子国鬼物,砸死一只,为村长的爹报了仇! 砸死两只,为村长的娘报了仇! 砸死三只,为村里被替换掉的村民报了仇…… …… 十个! 二十个! 三十个! 我越杀越兴奋,整个人都激动的在颤抖,手中力道不减,很快杀到了老登面前。 我在老登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恐惧跟浓烈的恨意。 他还他妈的恨上了! 我还恨呢!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 “给我死——” 武王鞭顶端符纸全部燃烧,我蓄力将武王鞭捅进老登胸口,老登眼睛瞪大睚眦欲裂,手臂突然诡异的变长,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老登盯着我的目光愤怒扭曲,带着毁灭一切的癫狂,我抽出武王鞭,上前一步贴上他,张嘴对着他的脸就咬下去。 口中弥漫着血腥味儿让我更加兴奋,这是敌人的血!我要咬掉他的头颅,咬碎他的身体!我要让他们知道,算计我们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老登被我咬的松开手,胡乱在我脸上抠抓,我完全没有痛觉,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弄死他!弄死他!弄死他! “操!这瘪犊子孩子!” 黄天赐的声音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把我惊醒,我眼中血色褪尽,渐渐看清眼前的景象。 老登被我咬的面目全非,脑袋跟身体已经分离,我嘴里还叼着一块肉,恶心的我赶紧吐在地上。 所有的鬼物消失不见,始作俑者人首分离,我眼眶酸涩,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 黄天赐眼神中闪过心疼,在另外三位仙家的注视下,有些别扭的拍了拍我: “不哭不哭啊,没事了没事了。” 我不是为自己哭,我只是气愤!凭什么!凭什么这群狗东西战败滚蛋后还不死心!还要算计我们! 我恨不得立刻给胡嫣然买张机票,让她去把日子国的厕所炸了! “多谢三位仙家出手相助,弟子回去一定答谢三位。” 我平缓情绪,走到三位仙家面前郑重鞠躬,胡大黑摆摆手,示意我起身,莽长青是个暴脾气,见我眼泪还没干,忍不住给了我两句: “你一个爷们!爷们就得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 也不知道他扒谁家窗户看电视了,学了句这么有道理的话。 我微微颔首,并没有解释。 虽然老登死了,可他们隐藏在村里几十年,肯定还有其他同类。 “对了,几位仙家,这墙里……” 墙皮依旧往外渗着血,就像无辜被害的村民在无声哭泣。 “岂有此理!操他妈!草他死妈!害了这么多性命!卧槽他妈了个比呀!” 莽长青注意到墙里的异常,气的满院子乱蹦,胡仙跟常仙拉都拉不住,差点被他扒拉个跟头。 “不行!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莽长青踢了一脚老登的尸体,巨大的蛇身将尸体勒住,骨头断裂声不绝于耳,一听就是粉碎性骨折。 “长白山脚下,如此放肆,看来这些人所图不小!” 胡大黑眉头紧锁,说要跟家里老祖宗汇报,率先离开,莽长青见他走了,对着他消失的方向翻了个大白眼: “汇报个屁!就像他家老祖宗管过事儿一样!” 第14章 白骨 “哎!你那嘴跟老太太裤腰似的,啥话都说!” 常仙看了我一眼,跟莽长青一同离去,我一张嘴,哈喇子直接砸在脚背上。 槽! 这是拿了黄天赐多少阴德? 黄天赐也有些萎,可村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被替换掉的人跟鬼物。 而且墙里的人常莽二仙也没帮我们弄出来,竟然就都这么走了! 可莽长青讲话,胡家老祖宗也不会轻易下来管人家事,整到最后还得靠我们自己。 “不行!老子下一趟地府!” 黄天赐让我跟村长先回崔家,他下地府去碰碰瓷儿,毕竟涉及到外鬼,扣我们阴德有点说不过去。 “阿巴……” “啊?” 村长见我哈喇子眼泪一起往下掉,有些慌乱,抬起油光鲜亮的胳膊袖就要给我擦,我艰难的推开他散发异味儿的袖头子,比比划划好半天,他才看明白,送我回崔家。 “你小子这是咋的了?咋突然变哑巴了?哎你可别笑,你这一笑还有点像傻子!” 一路上村长不停在我心头捅刀,我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咧着,哪里是看着像傻子?我感觉脑子里哗啦啦的,好像被灌了水。 这是真要变回傻子了! 浑浑噩噩被村长架着往崔家走,还没到一半,我两腿一软眼睛一黑,就感觉村长把我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好久,才听到程队慌乱的声音: “万生!兄弟!咋的了这是?” 程队说话都带了颤音,他应该是第一次看到我这个样子,跟着村长把我放到炕上,在我耳边念念有词: “姑奶奶保佑!干爹保佑!干爹亲家保佑……” 他大概把沾亲带故能求的都求了,也不知道谁保佑了,我感觉自己精神了一点,勉强睁开眼睛。 这帮兵以后能不请我绝对不请,代价也太大了。 “哎呦呵,这小子咋地了?缺德了?” 窗户边上传来熟悉的声音,莽长青竟然回来了。 “阿……阿……” 莽长青直接上了我的身,我终于能坐起来。 “莽仙儿,您老人家咋又回来了?” 该不会阴德没给够? “你不是说那墙里有人么,还有这村儿里怪,怕还有狗日子?” 没想到莽长青还带售后服务的,不过有他帮忙,我心里能更有底。 黄天赐回来时跟打了鸡血,莽长青从我身上下去,我人也清醒过来,下意识摸了摸嘴角,上面只有一道干了的痕迹。 智商一丝丝回归大脑,眼神越来越清明,看来黄天赐在下面没少讹。 “正好莽长青在,走!咱们先去崔家祖坟!” 黄天赐见我恢复过来,语气有些急,率先化作一缕黄烟朝崔家祖坟飞去,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一道黑色身影。 柱子两口子见我又要出门,让程队跟着我,他俩在家带孩子。 检查了一遍房子周围的符纸没有异常,我跟程队也匆匆朝崔家祖坟赶去。 一下车,黄天赐跟蟒长青都在半空,他们面前是三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指甲尖长看不到脸的女鬼。 女鬼四脚着地,脖子诡异的扭曲着,看着有点像日子国电影里的女鬼。 黄天赐没惯它们毛病,女鬼扑过来,他就一脚将鬼踢开。 莽长青更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巨大的蛇尾卷住女鬼甩了二百来圈,将女鬼重重砸在地上。 仅仅几分钟,地上就多了好几个坑。 我没关注他们,被挖开的崔芳礼跟白月仙的坟坑里,正传出簌簌的响声,我上前查看,一条长着女人头的蛇形鬼物正仰着脖子与我对视。 那东西顶着乱糟糟的长头发,露出一张异常苍白的脸,一双眼睛上翻,露出黑色眼仁。 “嘶~” 那东西猛的朝我蹿来,我早有准备,武王鞭精准砸在她的脑门上,一下子把它砸回坑里。 坑里的土开始翻涌,好像地底有什么鬼物要破土而出,黄天赐莽长青已经解决了三个女鬼,立在坑边眼神肃杀,等着那东西出土。 一只白骨手掌缓缓从土里伸出,好像在刻意营造什么诡异的气氛,蟒长青直接化作黑甲将军,手中泛着寒光的宝剑一剑刺穿手掌,将手掌下的尸骨直接挑了出来。 没想到崔芳礼的坟下面还埋了东西。 白骨看上去是具女尸,我一下子想到了柱子他奶跟他大娘。 “小心!” 我刚喊出声,土里直接钻出一具跟刚才差不多身高的白骨,锋利的爪子朝蟒长青后心掏去,黄天赐一脚踹在白骨腰身,直接将白骨踹散架子。 白骨身上掉下一块牌子,我用武王鞭扒拉到有字那边,上面写着个日子国女人的名字。 第15章 名单 “好他娘阴险!” 将两副白骨都踹稀碎,蟒长青看着粪坑骂了一句,久久没有说话。 相必两具白骨都是小日子,还有那天被我砸烂脑袋的女人蛇,分明就是日子国吃人的鬼物:濡女! 其实我们早就猜到,金秀珠临死一定要葬进崔家祖坟,是为了截断龙脉坏我国运,可亲眼证实这一点,我还是气的忍不住发抖! 这是任何一个国人都无法容忍的! “万生!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向上反应!” 程队根据我的话自己捋清了里面的利害关系,咬牙切齿的大声问候着小日子领导人。 不愧是林栀亲哥,那可真是小手一指,从妈开始,小嘴一张,满口芬芳。 黄天赐一把火烧把这群鬼东西烧成灰,黑烟直冲云霄,村子里有几道黑影极速朝我们这边飘来。 “来的好!正愁怎么把它们揪出来呢!” 黄天赐面对黑影直接冲了过去,莽长青手持长剑威风凛凛,眼中尽是杀意。 “程哥,你要实在想打鬼子,那边有石头,你尽管往他们脑瓜子上砸!千万别冲动!” 我按住浑身战栗蠢蠢欲动的程队,也理解他身为国人骨子里对狗日子的仇恨,如今有了机会,不让他动手我怕他抑郁。 程队目光转向旁边的几块砖头,脱下衣服将砖头用衣服兜起来,抱在怀里朝小鬼子那边移动。 我握着武王鞭加入,要说小日子搞阴谋诡计,在背地里当老阴比还行,动起手来可以说不堪一击,要不是它们数量占优势,早就被黄天赐跟蟒长青挫骨扬灰了。 我一鞭子挑穿一个鬼子的脖子,鲜血洒在我脸上,让我无比兴奋。 管它们是人是鬼,总之不是好的,它们想踩在我头上,我偏要按着它的脑袋拉上去! 只是小小的村子,竟然有一大半的人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我想起村长家那三面血墙心中仇恨之火再次燃烧。 “八嘎——你滴——知不知道——我滴父亲是谁?” 看着不断倒下的狗日子,跟我们几个煞神,其中一个中年女人脸上露出恐惧朝我大喊。 “你他妈搞笑呢?你父亲是谁你问你妈去!反正不是我!” 我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武王鞭捅穿它的肩膀,与此同时它身后飞过来一块砖头正中后脑勺,脑袋像摔碎的西瓜瞬间崩裂,这些东西似人似鬼,为了防止它们有什么秘术逃脱,倒下的,无论死的多凄惨,黄天赐都会送它们一把火直接火化。 程队枪法准不准我不知道,但是他扔砖头是一扔一个准! 打着打着,头顶突然下起脑浆子雨。 看来程队跟我姥她们去了趟三亚,跟姑奶奶学到点东西。 “爷,你说村里还能有不?” 这一批冲出来的都被我们灭尽,只是狗日子阴险狡诈,我怕村里还有没出来的,以后继续潜伏。 “你跟程远悄悄去找村长要村里百年来人口的名单,我去地府请鬼差,把墙里封着的放出来,点个名就知道谁替换了!” 黄天赐的主意甚好,我立刻跟程队上车,蟒长青结束售后服务,跟我们告辞,转眼就没了影。 村长一直等在柱子家,听我要的东西,立刻说家里电脑上有名单。 “村长,你还上网呢?” “那必须的!我孤家寡人,之前就一个老爹……哎!寻思着上网学习学习,万一也能带大家伙致富呢!” 我们跟着村长回了家,院子里的尸体也都被烧了,不过墙上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村长伸手摸了摸墙上的红砖,眼泪无声滑落。 “走吧,进屋。” 村长熟练的打开电脑调出村里名单,我瞥见他一闪而过的qq登陆页面,嗯,冷酷男孩。 有了名单,只等黄天赐回来,就能彻底清理村子里的鬼子。 我看着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不对劲啊万生!” 程队看了眼墙上的钟,又看了看手机,最后抬起我的手看我手上的表,三个时间一致,现在才下半夜三点。 现在可是冬天!天本就亮的晚! “操你祖宗!没完了?” 外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像在大门外,又像在房门外。 同时还夹杂着咕咕的声音,好像被叼住脖子的鸡濒死前的呻吟。 我想也没想,拎着武王鞭推门出去,院子里空无一物,我正要去开大门,突然觉得后背一凉,猛的回头,一个白发绿毛老太正坐在村长家房顶,手里捧着只鸡啃的满脸是血。 双腿还耷拉下来在房沿上打悠悠。 金秀珠竟然没有魂飞魄散! 第16章 一百七十三人 眼前正是化成尸煞的金秀珠。 只是黄天赐不是说已经灭了它? 难不成它使了手段骗过了黄天赐? “咯咯咯——” 金秀珠把手里面目全非的公鸡随意往地上一扔,口中发出阴毒刺耳的笑声。 我朝透过窗户看我的程队跟村长摇摇头,让他们不要出来,自己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面对尸煞。 金秀珠一双绿眸闪着寒光,从房顶上直接朝我扑来,两只爪子指甲尖长,我从兜里掏出一把符纸对着她扬过去,来了个天女散花。 任凭她身形再灵活诡异,也被符纸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金秀珠发出尖锐的爆鸣,跌在地上扭曲爬行,我想咬破舌尖,却发现舌尖还没好,干脆咬破手指将血抹在武王鞭上,趁金秀珠往下扯粘在身上的符纸,一鞭子砸在她的后背上。 似乎想跟我鱼死网破,金秀珠面容扭曲直立起来,露出口中尖牙想咬我,我飞快瞥了一眼屋里,见窗帘不知道啥时候被拉上,立刻脱下裤子把下半夜攒的童子尿都送给尸煞。 “嗤啦——” 童子尿像硫酸一样腐蚀着金秀珠的皮肉,被浇到的地方冒着白烟,很快便露出森森白骨。 收好自己的武器,符纸也已经用尽,我嘲讽的盯着金秀珠,准备干死她,她却手脚并用往墙边爬,似乎想跑。 眼看着她像只猫一样爬上墙头,还不忘回头挑衅的看我一眼,就要翻出去时,墙里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臂,一把握住金秀珠的脚腕,硬生生将她扯了下来。 金秀珠再次摔在地上,身上源源不断的冒着煞气,墙里不断往外伸着手臂,接着是肩膀,半边身子,最后,一个个血红的人影挤满了院子。 这些人就是村里被替换掉的人,我看着院墙上的阴差跟黄天赐,默默退到一边,把报仇的机会留给这些枉死的村民。 金秀珠虽然成了尸煞却还有自己的意识,她好像认出了这些“人”,颤抖的将自己缩成一团。 无数只血手落在金秀珠身上,村民愤怒的咆哮嘶吼,顷刻间便将尸煞撕成碎片。 这次,她插翅难逃。 鬼差见村民灭了尸煞,默默将手中的铁链子收起,我将名单递给黄天赐,黄天赐先是数了一下血人的数量,竟然足足一百七十三人。 我看过名单,这村子总共也就四百零七人。 好在鬼差说村民被害,日子鬼在村里横行,险些截断龙脉酿成大祸,地府也有责任,阎君特批,他们下去可以直接投胎,自己选人家。 就冲这一点,我就觉得地府比上界有担当。 点完名,村里还有四个鬼子没被揪出来,不过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只等这些村民下去后,一个个将鬼子消灭。 “爷,有一点有些奇怪,这些被替换掉的几乎每一家都有,可就是没有崔家跟白家!” 而且仔细想来,白家晚辈能同意自己姑姑名不正言不顺的埋在别人家祖坟,这也很奇怪。 崔家就剩柱子两口子带两个孩子,柱子那个样,不像是知道什么,那白家很有可能知道一些内幕。 “趁天亮前弄死那四个鬼子,然后去白家问问。” 我跟黄天赐找上门时,剩下四个小日子还在为自己没有暴露而沾沾自喜,找了三家都找空,四人竟然聚集在一起。 看到他们打包好了,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恶趣味儿。 黄天赐摇身一变,变成了绿毛尸煞,我假装被他制服,双眼无神的被他推进屋里。 四个小日子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一跳,看到黄天赐才松了口气。 “呦西……就是这小子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一个小日子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水果刀,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接着疼的直皱眉。 这傻逼把自己舌头喇破了! 黄天赐嘴角抽了抽,我赶紧挡住他,免得被发现他在笑,实际上我也差点没憋住,同时心里。都有些惋惜,他咋不再把舌头伸出来点,直接切掉才好。 “你们国家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真憋不住了,笑的我弯下腰,这死鬼子在这跟我装逼呢? 他在我们这生活几十年了,明明中文说的跟呼吸一样简单,这一刻竟然莫名其妙的带上了口音。 口音还中不中日不日的。 “八嘎——落在我们手里,你还敢笑?” 第17章 红衣杀神 “我不仅敢笑,我还敢撒尿嗤你——” 我坐在板凳上,看着对面八嘎不可置信的眼神继续开口道: “瞪你爹个大嘚儿!没听清?没听清我刻你碑上!” 四个小日子面对我稳如泰山的模样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眼神求助黄天赐。 “别搭理他,这小子知道自己快死了,让他嘴上痛快痛快。” 有了黄天赐的话,四人只能忍着我咯吐芬芳问候他们老祖宗,领导人,神厕里供奉的鬼神,一遍又一遍。 每次有忍受不住想拿刀捅我的,黄天赐都示意他稍安勿躁,只一句我翻不起大浪,让我骂。 “你爷爷年过八十风韵犹存,你姥爷风情万种楚楚动人你爸爸凹凸有致天生尤物,你大爷千娇百媚蕙质兰心,你舅舅芊芊细指,婀娜多姿,你叔叔不施粉黛弱柳扶风,你姨夫冰清玉洁明艳动人,你姐夫秀外慧中贤良淑德,你太爷小巧玲珑性感撩人,你太姥爷媚眼如丝小鸟依人……” “噗——” 在我问候第七轮时,终于有一个忍受不住吐了血。 其余三人要剁我,黄天赐装模作样在我脸上摸了一下,我装作被抽了个大嘴巴自己摔在地上低头掩饰脸上的笑意。 “行了行了,他都要死了,你们跟他一样的干啥?这村里就剩你们四个了,把周围村的都招呼过来,我发布一下下一步任务。” 黄天赐承诺人到齐就把我开膛破肚,四人立刻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我心里默默数着,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打了七八十通,其中还有让附近村小头目往下通知的。 黄天赐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嘎悠几下还是忍住没出声,我看出来他是想自己骂,赶紧朝他使眼神让他忍住。 一个小时后,几人放下电话,静静等待,陆续有狗日子从附近村赶来,他们有骑自行车的有赶驴车的,有用面包车拉来的,有跑一身汗的。 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各异,一个个看着都是憨厚老实的农村人,如果不是知道他们身份,单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他们是鬼子。 足足来了四百多人,院子都站不下了,其中也有人怀疑,他们聚集在一起会不会被发现,可金秀珠身份好像很高,在黄天赐的威压下,小日子把怀疑都憋了回去。 “就这些?还有没? 这小子差点破坏了我们的大计,拔出了我们在这里的全部势力,你们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他开膛破肚烧成人干!” 黄天赐黑着脸询问众鬼子,其中有人举手说他儿子正从城里往回赶。 “那就再等他一会儿。” 目光扫过兴奋的鬼子,停留在一个看着年纪最大的老登身上。 黄天赐示意我留下那人,他年纪大,知道的应该会更多。 我确定了老登的位置,只等一会儿偷摸把他给捉了。 天已经大亮,鬼差送完那些亡魂又折返回来,站在墙角的阴影里,本来就长的脸都快拉到脚背上。 我感觉今天温度有些低,不少鬼子来得急穿的少,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汽车刹车声响起,大门外轿车上下来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西装男,头发梳的油光鲜亮,看着像个小老板。 等他进来,不知道谁开了口说人齐了,黄天赐咧嘴一笑,头顶的太阳瞬间被黑云遮住。 亮了的天重回黑暗,一轮血月缓缓升空,小鬼子以为是黄天赐在施展神通,纷纷欢呼奉承,嘴里喊着烧死我。 黄天赐提着我落在大门墙上,原本拥挤的院子里又无声无息多了无数鬼兵阴差。 鬼兵手持长矛排列有序,领头的女鬼一身红衣英姿飒爽,黄天赐变回原来的模样,在我周围布下一道屏障。 “这大杀神来了,你就看着吧!” 黄天赐说的杀神好像是红衣女鬼,根据我跟家里女性相处的经验,也能看出这姐绝对不一般。 不过我以为说她是杀神,是因为她很厉害,却没想到是因为她残暴!太他妈残暴了! 我看着鬼兵将小日子的魂儿硬生生从身体里扯出来,鬼子们尖叫逃窜,红衣姐长枪一挑挑一串,接着将枪往回一收,从第一个鬼子开始撕,把头一个鬼子的魂儿撕的一片一片的逼第二个鬼子吞下去。 第二个鬼子誓死不吃,她确实送他去死,只是死之前一手掏碎了鬼子的裤裆,把他两条腿往两边一扯,鬼子魂儿“刷”的一声分解成两瓣儿。 “你吃不吃?” 红衣姐随意丢下刚撕两半的鬼子的裆部,一脸温柔的询问第三个鬼子, 第18章 她叫如烟你记住! “吃……吃吃……我吃……” 第三个鬼子差点被吓掉魂儿,好在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魂儿了。 “晚了!你犹豫了!” 红衣姐一只手扣在鬼子天灵盖儿上,指甲直接嵌入,掏出了他的脑子丢在地上用脚踩上去,没了脑子的鬼子魂儿还没有消散,捂着脑瓜子嗷嗷叫,那声音不亚于他妈生他时难产还被驴踢了肚子。 整个院子除了他的叫声没有别的声音,鬼兵制住了所有鬼子,静静地看着红衣姐虐杀。 我看的心里一激灵一激灵的,虽然很爽,可还是觉得有尿意来袭。 “你长得真丑,脸皮别要了。” “刷——” 红衣姐撕掉了枪上穿着的第四个鬼子脸皮。 “你看我做什么?眼珠子别要了!” “啊——” 随着一声惨叫,第五个鬼子痛苦的捂住双眼。 “哎我艹你挡住我出气儿了!” …… …… …… 我在墙头夹着双腿捂着嘴,放轻了呼吸,生怕她一个不爽把我顺手撕了。 黄天赐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尿憋的。 红衣女鬼每虐杀一个鬼子,都要找个并不合理的理由,最后杀雷了,干脆放下长枪,从鬼差手里接过大刀。 鬼子被按住跪成一排,红衣姐举起大刀朝他们的脖子剁下去…… “你咋吓哭了?” 黄天赐见我没动静看我一眼,发现我泪流满面。 我想说我不是吓的,我是想起来,当年它们侵略的时候,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同胞,当时同胞有多恐惧多愤怒多绝望? 如今红衣女鬼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的心被撕裂成两半。 一半替死去的同胞哀悼,一半因为红衣女鬼残暴对待鬼子而兴奋。 杀!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最后一个鬼子魂儿被砍头,红衣女鬼命令鬼兵找几个粪袋子把头带下去扔油锅里炸。 “老大,没……没有粪袋子。” 鬼兵有些为难,硬着头皮回报,红衣女鬼轻笑一声: “没有就他妈去现拉!” 鬼差都去拉屎,拉不出来的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几个麻袋,拎着满村子找厕所,用小铲子把冻住的屎铲下来装进麻袋里回来交差。 女鬼注意到我跟黄天赐,对上她明艳动人,却异常苍白的脸,我腿一软差点掉下去。 黄天赐拎着我进了院子,我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称呼女鬼。 大将军?好像有些嘚儿。 姐姐? 她会不会觉得我轻浮? 姑奶奶? “我叫如烟。” 红衣女鬼见我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轻声开口。 这声音虽然冰凉,却比刚才虐杀鬼子时柔和太多了。 “如……如烟姑娘。” “哈哈哈哈哈哈,你像个傻逼似的,还竟干大事儿呢?” 红衣女鬼豪爽一笑,眨眼间消失不见。 鬼差把狗日子的头装进粪袋子里也都没了踪影。 随着他们离去,头顶乌云散开,阳光重新洒满大地,墙角的两个鬼差一动不动,我有点怀疑他俩睡着了。 “走了?” “走了!” 牛头颤抖着嘴唇开口,马面长出一口气回应。 两位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蹲在地上缓了好半天。 “黄天赐,阎君念你二人保护龙脉有功,说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有些懵,阎君满足我?除了在生死簿上给我加几年,还能咋的? “咳咳……比如说,复活呀……什么爹呀哥呀……爷爷奶奶呀……大爷大娘呀……” 我…… 没想到鬼差大哥这么贴心,我感动着刚要说给我家人一张复活卡,可看着满地的尸体,我嘴张一半,话到嗓子眼说啥也开不了口了。 “我想见我哥他们一面行不?但是这不是心愿,不算!” 鬼差大哥很痛快的答应,黄天赐让我趴在地上,我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身体,落进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 一只毛茸茸的黄爪子拉着我,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出现一块空地,惨白的光照在空地上,我爷他们出现在面前。 “卧槽!谁把我孙子整死了?” “八两!你咋来了?” 我爷跟我大娘同时开口,再次见到亲人,我忍不住放声大哭。 “儿子,咋回事,你咋下来了?家里出啥事儿了?” 我爸见我这样急了,我赶紧说没事,阎君特批我下来看看。 “这孩子可把奶奶吓坏了。” “奶奶……” 小时候我奶最稀罕我,我都有十年没见到她了。 “好孩子,不哭不哭。” 看着他们在下面过得都很好,我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19章 心愿 “八两,说实话我现在在下面跟各大鬼差混的挺熟,一天逍遥自在,我可不想复活!” 听我说完,我哥第一个表态。 我最觉得愧疚的也是他。 他死的时候才九岁,现在也不过十九岁,如果复活,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八两,你是好孩子,大娘理解你,也支持你,明玉在你家,大娘也放心,你不用为难,明辉说的对,这十年我们过得也很好,你不用惦记我们。” 大娘像从前一样摸摸我的头,声音轻柔带着安抚。 “对!我孙子是干大事儿的!要是生在抗战时期,那肯定是个杀鬼子的大将军!” 爷爷奶奶看着我无比欣慰,大爷跟我爸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自豪。 “可是,我用不用再问问我妈跟我姐?” “你这小子,夸你几句又磨叽起来,你过年都十九了,是个顶天立地的老爷们! 你想想你姥爷!你姥爷舍小家为大家,你作为他外孙子,可不能给他跌面儿!” 我爷语气严肃起来,我重重点头,心里有了决定。 回到阳间,我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两个等待多时的鬼差大哥开口道: “我要这些村子被害死的人都活过来,恢复正常生活!” 牛头有些为难: “哥们,你这有点不知道好赖了,这人也太多了。” “对啊,要不你换一个?” 马面也劝着我。 我十分配合的点头: “那我让阴兵攻打日子国!” …… “都复活是吧?你等着,我这就去禀报阎君!你放心,这事儿稳了!” 鬼差大哥头也不回跑了,我跟黄天赐回崔家等消息,没注意到地面冒出一缕缕白气,更没注意到村里的坟地坟头土开始松动。 “回来了?” 程队见我完好无损回来,激动的把我抱在怀里。 “回来了!都结束……卧槽大爷你谁?” 我正要跟程队说话,从门外进来个身形佝偻的老头。 “小先生,我是崔芳礼!” 老头身体不太协调,走几步就跪在地上,我赶紧去搀扶,他却按住我的手。 “小先生,多谢你护住了龙脉,也救了我们!” 原来不是摔了,是要道谢。 “不是……你是我老舅?柱子!柱子哥!你老舅醒了!不对,你爹醒了!呸!也不对,你爹活了——” 程队都喊破了音,院子里一阵兵荒马乱,柱子两口子扯着两个孩子进屋,看到崔芳礼,吓得扑在老人脚边就磕头。 “行了行了,别嚎了,都是这位小先生让我们这些被残害的百姓都活了过来。” 我本以为崔芳礼是老死的,没想到他也是被害死的。 崔芳礼说,他家祖上出过盗墓的,对风水方面略懂一些。 当年搬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离龙脉近。 可他爹发现,村子里有些人不太对劲,有人在龙脉心脏处埋钉子,被他暗暗拔出来。 后来他爹干脆占了那块地方当祖坟,一来对后辈好,二来避免心怀不轨之人破坏龙脉。 正常情况下,崔家埋在龙脉心脏,后代都得成龙成凤,可他被算计,娶的老婆,两个儿媳妇都是小日子。 小日子带着鬼物埋进崔家祖坟腐蚀着风水宝地,如果真让金秀珠埋进去,不出百年,龙脉尽毁。 崔芳礼他爹要去世时才发现家里人的异常,只可惜他当时病入膏肓,只能拉着儿子,不断重复一句话,不要让金秀珠进祖坟。 崔芳礼本就不喜欢金秀珠,他跟青梅竹马白月仙本来都要成亲,是金秀珠的老叔出了高价彩礼娶走了白月仙,金秀珠又设计他,强嫁给了他,婚后不断跟他说,白月仙过得有多不好有多凄惨,嘲讽他不是男人,忍无可忍下,崔芳礼只能用酒麻痹自己,喝多了开始对金秀珠动手,他恨不得杀了她,却又下不去死手。 死后能不跟金秀珠并骨,他简直求之不得,立刻答应了他爹。 “芳礼!” 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哽咽从门外传来,我从玻璃看出去,白家人扶着年迈的老太站在门口,老太热泪盈眶,崔芳礼愣了一瞬,立刻朝门外走去。 看着两位老人历尽沧桑,最终终于走到一起,我心里莫名感动,同时也更憎恨日子国,如果没有它们,两位应该幸福美满一生! “收拾收拾东西吧,明儿进城!” 黄天赐看着飞飞眼睛都要冒星星,我总觉得他不是在看飞飞,是在看烧鸡,看人民币。 “大嫂,飞飞亲生父母就在白城,明天我带她去寻亲。” 柱子两口子本身对这个女儿也不太亲,之前又答应了断绝关系,自然没有理由阻拦我。 第1章 换孩子 我跟程队在白城住了三天,黄天赐发动白城黄家出去寻找飞飞亲生父母。 终于在腊月二十八,除夕前两天,传来了飞飞父母的消息。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三个人,我的心也落了地。 飞飞父母说,当年飞飞被人偷走,有人看到是个老太太,他们对那老太太也有印象,可惜当时监控覆盖率低,他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没想到飞飞就在周边的村子里。 在崔家的时候,我不明白金秀珠为什么要养飞飞,崔芳礼说,金秀珠在柱子小的时候把柱子换了出去,她以为菲菲是她换走的孩子所生,也就是她亲孙女。 这事儿他并不知道,可白月仙当时在白城,亲眼看到金秀珠换孩子,她悄悄跟上去,发现她把换过来的孩子扔在雪地里冻,自己跟对方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过有一句话她听清了,孩子不是崔芳礼的。 两个孩子穿的一样,白月仙将孩子换回来,等金秀珠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冻死了。 没了孩子她回家不好解释,干脆偷了个婴儿,柱子就是那个被偷的孩子。 四十年过去,阴差阳错之下,金秀珠以为飞飞是她亲孙女,找上飞飞父母想认亲,飞飞父亲做了亲子鉴定,跟老太太没有任何关系,将老太太赶了出去。 金秀珠不死心,便将孩子偷了回来。 实际上被换的另一个孩子早就没了踪迹。 黄家打听了半天,只打听到那孩子被带上了火车,后来再也没回来过。 “这孩子换的,让我捋捋……” 程队掰着手指算着三个孩子都谁是谁的孩子,终于总结出来,柱子是金秀珠偷的,金秀珠生的冻死了,那个交换的孩子被人带走了,至于飞飞父亲,纯属误被牵扯进来的倒霉蛋。 飞飞父亲是白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找女儿,更难的的是,夫妻二人没有生二胎,也没有领养别的孩子。 至于为啥找不到,鬼子多坏啊,想藏住一个孩子那还不简单? “老弟!啥也不说了!这五十万你拿着!以后在白城,你有事你跟哥吱声!” 认亲过后,飞飞爸大手一挥塞给我一张卡,我听到数额差点吓死。 这也太多了。 推迟几番,程队劝我拿着: “这都是老仙儿的功劳,万生你别撕巴了,给老仙儿的也不是给你的。” 飞飞爸不容拒绝的把卡揣进我兜里,按住我的手,让飞飞妈安排饭店招待我们,我刚要应下,黄天赐踢了我一脚: “别炫了一天就长个吃心眼!赶紧让程轩这小子开车回去,明儿下午商场都关门了!” 我只能推脱家里有事,跟飞飞一家告别后,让程队开车往回赶。 黄天赐一路现形坐在副驾驶拼命催程队,程队差点把车开飞起来,原本四五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压缩三分之一。 到家时程队一身汗,在我姐她们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冲进卫生间洗澡,胡嫣然烫着刷直的离子烫,穿着一件红色毛衣裙,腰间系着根粗腰带,脚上踩着高筒靴,看起来还挺正常。 我姥她们头发也都染回了黑色,我猜是过年有串门拜年的,怕给人吓着。 “咋去了好几天?” 胡小青跟狗子从隔壁过来,他明明会飞,却四脚着地跟狗子一起跑过来,还真认狗子当好大哥了? 这撒尿行了,一根电线杆子各浇一边儿,就是不知道他俩吃屎谁吃尖。 对,胡小青说他不吃屎。 “别提了,姑奶奶,这次你就应该去,妈的都是小鬼子闹的事儿,不过有个女鬼将军,跟你一样猛,把那群小鬼子干废了!” 我一见到胡嫣然赶紧给她讲这次的经历,黄天赐抱着烧鸡钻进牌位,胡小青还以为他受伤了,黄天赐只是幽幽说了句早点睡,明天去逛街。 有大家长的风范了。 胡小青跟狗子围着黄天赐叫唤,吵着让黄天赐给他俩买兄弟装,要衣服上带发光条那种,那种酷炫,鞋子要小孩子那种带音乐带彩灯的,黄天赐牌位跳起来给胡小青拍飞,狗子才夹着尾巴跑开。 胡嫣然懊恼这次没撕到鬼子,我手机却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按下接听,对面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好,是陈万生陈先生吗?” “我是,请问哪位?” 对方自报家名,说自己是技校三年级的学生,叫李昊聪。 “是这么回事,老嫂子……不是,刘亮给我的你号码,我爸让我初五回老家收拾老房子,但是我过年要去泰国回不去,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我给你十万!” 第2章 早市 我没吱声,去帮他收拾个老房子给我十万,他脑袋要是没被驴踢,那就是准备让驴踢我。 见我一直没说话,对面有些急切: “我知道你是出马的,我实话跟你说,我老家那村子有点邪性,我不敢回去,才花钱找你。” 有多邪性能一开口就是十万?说是买命我都信。 “你现在在不在市里?在的话明天下午见面说。” 我语气松动了几分,对方对着话筒长出一口气,仿佛我已经答应了,给我报了个台球厅的地址,约我明天下午四点见。 四点正好陪她们逛完街,我倒是可以过去听听细节。 最近鬼子闹腾出这么多事儿,我都有些应激了,生怕这次的事还跟它们有关。 下半夜。 我感觉枕头边有些凉气,忍不住裹紧了被子。 猛的睁开眼,黄天赐抱着胳膊蹲在我床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 “爷,睡毛楞了?” 我寻思黄天赐也没有梦游的毛病啊,他蹲这干啥呢? “我钱呢?” 我迷迷糊糊掏出手机给他看银行卡余额。 “到点了起床!” 我……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我起来倒是行,问题是商场他不开门啊! 而且我就不信,他敢去叫胡嫣然。 “你洗完脸不就开门了。” 黄天赐见我只露出个脑袋不动弹,气的踹了我一脚。 “我脸就这么长,咋洗也洗不了四个小时。” 商场八点半开门,我洗到那时候还不洗秃噜皮了? 我死活不动弹,黄天赐化作人形朝门外走去。 “你干啥啊?” “我去拖地!”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黄天赐拿着把拖布就在我门口拖,拖布的头撞在我的房门上,我心都跟着激灵。 这觉没法睡了,我撩开窗帘看着天还没亮的窗外有些欲哭无泪,只能认命的起床洗漱。 “你别坐着发呆,出去买早餐去!” 洗完脸正坐在沙发发呆,黄天赐不知道从谁屋偷的雷锋帽,又穿上我姥的黑棉袄,踩着我的谊嘉宝,拉着我就出门。 他可能没看到,我姥这件棉袄看着素气,实际上有暗花,一会太阳出来就能看出来,他就这么大喇喇的出门,一会还不被当成老太太? 早市已经很热闹,尤其马上过年,觉少的老头老太太大包小包买着肘子排骨,烤猪蹄子的前面排着长队。 反观还没放假的年轻人,垂头丧气的叼着油条捧着豆浆在里面穿梭。 “哎!现在这年轻人,压力多大? 要我说,这个班就应该让老年人去上,他们觉少精力充沛闲不住,坐车还有老年卡不用公司给车补,没事儿发俩鸡蛋那都玩命给你干!” “那年轻人干啥?” “年轻人你瞅瞅,一个个跟没睡醒似的,一天不是腰疼就是屁股疼,他们就适合回家休养。” 黄天赐看着丢了魂儿一样的年轻人,眼中露出一抹心疼。 不过他的想法真挺好,哪里要老年人上班,我第一个给他送去。 他是忘了四点半蹲我边上让我起床了。 拎着早餐回去,家里人陆续都醒了,看到黄天赐众人都很惊奇,不明白他咋现形了。 “黄爷爷,你干啥去了?” 林茉揉着眼睛,黄天赐赶紧把糖三角递给她: “快吃,还热乎滴!” 林茉甜甜的道了谢,洗完手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吃吧,吃完爷爷带你们逛街买年货!” “好耶!” 林茉到底是小孩子,还是挺期盼过年的。 想到之前在村子里,每次过年,三大爷跟三大娘,还有几个叔叔婶婶都给我跟我姐买新衣服,买零食,还抢着让我们去他们家吃饺子放鞭炮,我嘴角也不自觉挂起笑容。 “妈,姐,初一咱们回村吧?” 我姐一听回村也挺高兴: “回去呗,前几天扒拉狗子还给我发消息说他家今年买礼花了,留着等我回去放呢!” 我后悔的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就是礼花吗?他手里八十块钱都没有,他能买啥礼花?保不准在两元店买的,一会儿爷爷给你买!买一车!” 黄天赐比我还坐不住,埋汰了扒拉狗子一顿,就让我妈给超市送菜的货车打电话,准备拉烟花。 我姐虽然高兴,可还是疑惑的问黄天赐: “黄爷爷,你有钱吗?礼花可贵了。” “切!孙子,展示!” 黄天赐轻嗤一声,拍了我一下,我立刻心领神会掏出手机短信,里面银行卡余额赫然还有六十多万。 “你俩一大早上出去抢银行了?” 林栀凑过来了,看到余额也惊呆了,黄天赐傲娇扬着头: “给你也买!买礼花!买大衣!买那个啥……雪花膏!” 第3章 有缘人 “哎我去!黄爷爷,你也太帅了!” “老祖宗太帅了!” “太帅了太帅了!” 林栀看着黄天赐眼睛里冒光,两只小黄皮也围着他蹦跳,黄天赐那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吃过晚饭,我妈跟程队一人开一辆车,拉着我们直奔市中心最大的商场。 黄天赐大手一挥,除了皮草,要啥买啥! 程队左一件右一件的试皮夹克,时不时让我给点意见,女同志人手挎了五六个包,不停穿梭在试衣间,不仅黄天赐高兴,销售也高兴,看出来黄天赐是当家做主的,又给端茶又给倒水。 “哎!我姐穿这件大衣太好看了!这咋那个色都好看呢?给我打包,一个颜色买一件!” 胡嫣然被黄天赐夸的心花怒放,一时间身上的气息都不一样了。 “小子,你咋不买呢?去试衣服去,我不用你陪!” 黄天赐见我只是给大家提点意见,拍了我一下让我也去挑,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皮夹克显老开裆裤显小,看着她们开心就行了。 “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有血光之灾啊!” 店铺外面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我跟黄天赐同时看过去,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年轻人搂着个爆炸头小姑娘,被个邋里邋遢穿道袍的人拦住。 要说这人也怪,你说他和尚吧他穿着道袍哦,你说他是道士吧他剃着光头。 “您怎么看出来的?那大师……道长!您看看我能破解吗?” 我没想到这小伙儿一点没怀疑,脸都吓得没了血色。 “好破好破!我这有个符袋,你揣在身上或者挂车里,保管你一直平平安安!” “多谢大师……道长,这个多少钱,我花钱请!” “哎!出家人不讲钱,讲缘,一万元!” 听听,这他妈才是真正抢银行的! 一个里面不知道是啥的符袋卖一万,这小伙脑子要是比枣糊大,就不能买这东西。 “行!一万,我带现金了,我给您现金?” 还真是个被驴反复踢过脑子呢,年轻小伙眼皮子都没眨,从旁边女生包里掏出一摞钱递给那个“出家人”。 两人很快分开,小伙子小心翼把符袋揣进里怀兜里,面色这才缓和过来,带着爆炸头进了对面的店铺。 “这也可以?” 我看着黄天赐,黄天赐陷入了沉默。 从我姥到林茉,家里每个人都逛的尽兴,胡小青趴在胡嫣然肩膀头,商量着姑奶奶能不能给他舔一口让他化个人形,我直接上去把他给狗子挑的磨牙玩具塞他嘴里。 “胡小青,你想化人形得自己修炼,别想着走捷径,小心上头劈你!” “哼!一天那么多害人的他们不劈,哪来的脸劈我?” 我诧异胡小青对上头的态度,原本那是谁埋汰他老祖宗他跟谁急,如今竟然这么不屑一顾? 果然,跟着胡嫣然久了,他腰板都硬起来了。 “你们回去吧,开车注意点,我跟天赐爷爷出去一趟!” 见大家都买的差不多了,我跟黄天赐拎着东西往李昊聪说的台球厅走,正好李月莲打工的馄饨店离那不远,黄天赐给李月莲买了新棉袄跟雪花膏,顺路还带了几只烧鸡让她给家里那窝黄皮子送去。 李月莲见到黄天赐,十分敬重的给他鞠躬,如今她不再浓妆艳抹,整个人干净清爽,黄天赐看着她也越发顺眼。 “好好的,别让你爷担心!” 此时我只有一个愿望,我想变成女孩子,女孩子多好,能被黄天赐当个宝! 不像我,都说了不买不买,刚路过劳保商店,他非要给我买件军大衣,自己也弄了一件,说什么亲子装,我感觉自己手里再拿个牌牌,就能去人力市场蹲坑(人力市场的力工刮大白工各种工等活叫蹲坑)了! 到了台球厅,里面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三十多岁男人在打台球,跟约定时间还差半小时,我不喜欢屋里的烟味儿,反正穿了军大衣,干脆跟黄天赐蹲门口等。 “还剩多少钱了?” 我正合计要不要给李昊聪打个电话,黄天赐又开始查他的钱了。 “今天花了不到六万,你自己算呗!” 我都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这么挥金如土。 “嗯,还得给明玉买辆车。” 我…… “陈万生!?你这是刚跟你爹从人力市场过来?” 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奥迪车上下来个穿貂皮马甲的精神小伙,旁边跟着个爆炸头小妹儿。 “怎么会是你?” 这人竟然就是我们在商场遇到的“有缘人”。 第4章 饺子 “你认识我?” 李昊聪有些吃惊,我赶紧说不认识。 “我刚才在商场里看到你了,你花一万买了个符袋。” 听我这么说,李昊聪有些不好意思: “啊!哈哈,买个心理安慰。” 李昊聪让我上车,我刚坐在后座,他就把一个黑色皮包递给我,我拉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十捆现金。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这事儿我不一定能接。” 在我看来,十万块钱那是人命买卖,不问清楚我肯定不干。 “这么回事儿……” 李昊聪老家在吉省跟辽省交界处,原本他爸在村里住,可上个月去世了,他爸生前就说过,无论如何李昊聪在他死后不能回老家,可前几天李昊聪总做梦梦到他爸,梦里他爸说老房子漏水,让他初五必须回去修房子。 原本李昊聪没当回事,可他妈也梦到了,母子二人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他跟他妈已经定好年三十儿去泰国的机票,而且他爸生前总打电话说什么老房子有要命的诅咒,他害怕也不敢回去,就想找个人替他回。 “我爸说过,诅咒针对的是我们家后人,不然他也不至于死活不出村子。 他留在老家,我就不能被诅咒找上,我这么寻思的,你有本事在身上,也不是我家后人,你去帮我把房子修了把钱挣了,这不一举两得吗?” 他对自己也保住小命只字不提,听这语气,我好像还得谢谢他。 “答应他,让他把符袋给你,车给你开,再把脖子上挂的玉佩给你戴!” 黄天赐跟我一样,担心还有小日子作祟,想去那村子看看。 我跟李昊聪要了这些东西,他倒是痛快,拉着爆炸头小妹就下了车,那女生不乐意,他哄着说再去给买个貂,小姑娘这才眼笑,至于眉开没开不知道,头帘子挡住了。 不过这小子是真有钱,临走又给我拿一万让我加油。 看他这么大方的份儿上,我递给他两张护身符,没好意思让他再拿点修车钱。 “咱俩赶紧把车送回家吧。” 初五才出发,这几天可别给撞废了。 黄天赐本来想去看看那只疯了的鹦鹉,不过实在不放心我,决定先跟我回家。 一进家门,胡小青狗子跟两个小黄皮穿着红色大福字小棉袄,一个追一个在屋里跑的欢快,整个一个吉祥四宝。 “回来啦?洗手先吃饭。” 在餐桌前刚坐好,胡嫣然从楼上下来,坐到我对面: “什么事儿?” 我把李昊聪家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胡嫣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说她也去, 我原本也想让她跟着,有她在,心里更有底。 “去哪儿啊姑奶奶万生?” 程队这两天就住在我家,听到我们说话也坐了过来,这下子好,司机也有了。 敲定路线跟出发时间,这几天我准备好好放松一下,晚上林栀跟我姐带着林茉在院子里放烟花,胡嫣然怕火星子掉她身上,早早就回了房间。 我在外面抬头一看,她把窗帘都拉上了,至于吗? “姑奶奶好像有心事呢?” 黄天赐也抬头看了看,想从窗户钻进去,到底是没敢。 不过实在放心不下,我俩踮着脚站在她窗户外面,透过上面的缝往屋里看,只见胡嫣然屋里只打了一盏台灯,整个人摊在八仙桌上。 应该说,她把自己的皮脱了,血淋淋的原身坐在床边,眼神麻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第一次见胡嫣然这样,哪怕原身狰狞可怖,却还是破碎感十足。 “姐呀!你咋的了!” 黄天赐没忍住,直接飘了进去,我自己扒在窗台上,不知道该咋下去。 “进来吧!” 胡嫣然在屋里示意我往一边挪点,她打开窗户拉开纱窗,我刚要从窗台跳进去,又怕踩了八仙桌上的人皮。 不需要权衡,掉下去的结果不会比踩到人皮惨,我脚缩了回去,胡嫣然拿起人皮套在身上,我这才敢进屋。 “姑奶奶,你有心事?” 胡嫣然白了我跟黄天赐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讲起了很久以前,也是过年,巧儿姐捧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去小庙找她,路上猴子见了想抢,巧儿姐怕把饺子弄撒,忍着猴子在她身上挠抓,也紧紧护着怀里的饺子,等到她面前时,小姑娘新做的大红袄被扯的漏了棉花,两个可爱的小辫子也被抓乱,身上灰扑扑的,唯有怀里的饺子,一个也没掉。 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明白胡嫣然这是每逢佳节倍思巧,可也无能为力,黄天赐下去打听过,巧儿姐投胎了,投到了南方,而且投胎后的巧儿姐,真的还是巧儿姐吗? 第5章 出发 “如今跟你们在一起待久了,我倒是学的会伤感了!” 胡嫣然自嘲一笑,她找了巧儿姐几百年,当然知道转世以后的巧儿姐,早已没了关于她的记忆。 因此她选择留在我家,没有再去寻找。 “姑奶奶,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包饺子去!” 虽然还没到除夕夜,不过胡嫣然既然想起来了,我就给她包! “你爱吃啥馅儿的?” “得了吧你!” 胡嫣然脸上终于有点笑容,让我别折腾,明儿大家一起包,我转头一看,黄天赐没影儿了! “你快去让他别嚯嚯面。” 我下楼直奔厨房,黄天赐手脚还挺利索,已经舀出一大盆面放在案台上,正拿另一个盆往里兑水。 他力道大,面粉被水一冲,冲起来不少粉末挂到黄天赐脸上,黄天赐被呛的咳嗽两声,手一抖,水倒多了。 他又拿另一个盆,半拉身子探进面袋子里,等他直起腰,上半身都成了白色,我没记错的话这袋儿面是早上新打开的。 难怪胡嫣然说让我拦着他,还真是嚯嚯面呢! 黄天赐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没一会案板上摆了好几盆面糊糊。 我也不敢拦他,等他摆不下了,手里的盆没地方放了,才发现自己和了多少盆面。 “去扛袋儿新的过来。” “你可得了吧,姑奶奶不让你嚯嚯,你这面和的,再来十袋也没用。” 黄天赐不服气,可事实摆在眼前,听到林栀她们放完礼花进来,把手里的盆往我怀里一塞,大摇大摆的走了! “陈万生!你干啥呢?” 林栀的尖叫声响彻一楼,我妈她们听到声音都过来看,我端着面盆,想放下,没地方。 “不是我整的!黄天赐整的!” “你这臭小子!不行叫你黄爷爷大名!” 我妈把面盆接过去,瞪了我一眼,深呼吸几口气,才忍着没把面盆扣我头上。 “不是!青天大老爷啊!我的老天奶,请你睁开眼,看我多可怜?我简直比窦娥还冤!” 见我不像撒谎,真有可能是黄天赐干的,林栀跟我姐一声没有转身上楼,我妈看着案板思考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你去问问你爷还玩不?不行你再扛一袋儿过来?” 我…… 有黄天赐故意耍宝,胡嫣然这个年过得还算舒心,至少在我们面前没有再露一丝不开心。 黄天赐怕李月莲一个人孤单,让我打电话邀请她,她已经去馄饨店老板娘家了。 那老板娘两口子没孩子,心疼她孤苦无依,早早就邀请她过去。 初一我妈跟程队开车,拉着我们回了村子,村长他们特意杀了头猪,程晓宇还邀请了王小宝跟沈旭。 几个孩子跟小黄皮闹成一片,胡小青软磨硬泡,我还去隔壁借了狗子。 隔壁王奶奶今年有季菲菲一家子陪,见狗子也愿意,痛快的让我把狗抱走。 看着在乎的人都过得挺好,我也高兴,只是唯一一点,就是回家以后吃了四天剩菜。 初四晚上,我实在忍受不了,说跟程队回家住,免得起早走打扰大家。 程队拉着我直奔烧烤店,这几天剩菜吃的,我一进餐厅就想吐。 胡嫣然说她明天一早在高速口等我们,我跟远在泰国的李昊聪打了电话,问了他一些村子里的事。 他跟他妈是在他十岁左右被他爸送出来的,带着家里所有的钱,至于他家之前一直在农村,也没做过买卖,钱从何而来他并不清楚。 把他知道的村子里的事儿,认识的人都告诉我,还特意嘱咐我要小心,真遇到事儿保护自己要紧。 还挺有良心。 他那个符袋,黄天赐检查过,不是凡物,还真是有道行的人留下的,至于是不是那个大师道长就不得而知。 酒足饭饱,我跟程队直接住在烧烤店隔壁的浴池,李昊聪怕我记不住他说的那些,还特意给我发了信息,让我想不起来就看手机。 初五一早,程队开着李昊聪的车,在高速路口接上胡嫣然,带我们直奔李昊聪老家乱石山村。 下高速时,手机接到李昊聪信息,让我自己回村,千万不要带别人。 我翻了翻qq空间,这货正穿着大花裤衩子趿拉板在泰国海边晒太阳。 “咋整?他不让我带人进去。”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地方了,那村子离附近的小镇也就五公里,我跟程队商量着,让他在镇上旅店开个房间等我。 程队有些不放心,胡嫣然说她跟着,应该没问题。 到了镇子,程队下了车,我开车很快到了乱石山村村口。 第6章 阻挡 村口好像有层淡淡的雾,从外面往里看,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几户人家的房顶。 我开车进村的瞬间,坐在副驾驶的胡嫣然直接不见了。 “姑奶奶!” 一脚刹车把车停下,我下车四处张望,也没看到胡嫣然的身影。 冷汗顺着额头掉下来,黄天赐表情凝重开口道: “这村子被人布了阵法,难怪那小子不让你带别人进来,别人根本进不来!” 黄天赐说如果是普通人,会在村口就被困住,不过胡嫣然应该没事。 我掏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电话上显示一格信号都没有,紧急求救电话都打不出去。 看来这村子说道还不小。 虽然黄天赐说胡嫣然没事,我还是不放心,上车发动车子想出去,车却想被什么东西阻挡,离村口始终有一小段距离。 “行了,既然来了,进村吧,胡嫣然在外面也会想办法找出阵眼破了这阵法。” 无奈之下,我按李昊聪给我的路线,把车开进村里一个门口有槐树的人家。 在车里找出钥匙,我正想打开大门锁进院子,身后响起一道醉醺醺的声音。 “昊聪?你……你回来了?” 我回头看去,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小伙手里拎着啤酒瓶子一步三晃的朝我走过来,还没等他靠近,刺鼻的酒味儿扑面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掉酒缸里,被腌入味儿了。 “强子!” 这人李昊聪跟我提到过,叫刘强,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只不过家里就只有一个人,李昊聪他爸给他打电话时说过,郑强从两年前家里没人了开始,成天酒瓶不离手,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喝死了。 “嘿嘿……你还记得我啊?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往粪坑里扔鞭炮把你爹炸了,是我给你顶的包……” 我一时无语,这事儿李昊聪没跟我说过啊。 胡乱应付几句,我想把他打发了,赶紧进院子看看房子咋修,见我开了大门,刘强跟上来含糊不清的嚷嚷着: “你回来……干啥嗝……回来你可就……走不了了嗝……” 我想问他走不了了是什么意思,可惜他下一秒转身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小子是知道点啥,先看看房子里有啥,完了再找他问!” 黄天赐率先进了屋,李昊聪家是两层小楼,只不过他也没告诉我,他家还带个地下室。 我跟黄天赐在上面两层没发现什么,至于漏水也不是很严重,院子里有水泥,我准备把房顶糊弄几下,毕竟我也不是专业的,让我做防水我也不会。 而且我有预感,李昊聪那个梦里,修房子不是主要的,回村才是! 跟黄天赐一前一后下了地下室,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阴气,地下室很空,只有一张石头桌,桌子上放了一本书。 我刚要打开书,黄天赐拦住我,自己拿起来,只是翻开上面没有一个字。 “这是啥?无字天书?” 我心里想着,书上出现了一行字: “这是啥?无字天书?” “它……它咋知道我想啥?” 黄天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你刚才心里想的就是这句话?” 我点点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先别管了,我去修房子。” 莫名的我感觉空旷的地下室里,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我,甚至能把我看穿,把我的心声写在无字天书上。 黄天赐将书合上,回到院子里,我正愁怎么和水泥,大门口出现一个瘦的像竹竿子似的身影。 这人李昊聪发来的资料里也有,牛二蛋,村里开小卖店的,今年四十来岁,李昊聪小时候,他是个体重快两百斤的胖子,后来却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一下子瘦成猴。 李昊聪说要小心他。 也是他爸告诉他的,依旧没说原因。 我准备修完房子让黄天赐下去把李昊聪他爸薅上来,把话都说清楚。 “小聪回来啦?” 男人见我看着他,朝我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笑的有些别扭,尤其是他的目光,透着渴望跟兴奋,好像在看一块香喷喷的肉。 “二蛋叔,我着急干活,就不跟你叙旧了。” 被他盯得发毛,我想关上大门,可就在大门马上合上时,一双骨瘦如柴的大手从门缝伸进来,将大门重新掰开。 “你小子小时候,叔没少抱你,给你拿糖吃,咋见到叔还关门呢?” 关不上门,我也不想过早暴露黄天赐,只能让他进来,只是我对他无话可说,幸亏这时屋里的座机响了。 第7章 只有三户人家 “二蛋叔,我进屋接个电话。” 说罢不再理会牛二蛋,我转身进屋,座机不在客厅,我又上了二楼,找遍了上面两层,也没找到电话到底在哪里。 可铃声却充斥着整个室内空间。 “难不成在地下室?” 刚刚下去,地下室就只有一张桌子一本无字书,不过灯光昏暗,角落里有没有电话还真没看清。 正常人肯定不会把家里座机安装在地下室角落,不过李昊聪他爸明显不是正常人。 还有那个牛二蛋,刘强。 下到地下室,果然铃声更大了,我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往四个角落照去,一台红色座机正放在西南角的地上。 “还真在这里!” 怕话筒里有啥机关暗器或者蛇虫鼠蚁,我直接按下免提,李昊聪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陈万生!你手机怎么打不通了?你没事儿吧?不行房子别修了,赶紧撤!” “我目前没事,不过你家座机为啥装在地下室?” 我的话让对面沉默好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时,李昊聪再次开口: “我家没有地下室啊?我爸也没说过修了地下室。” 黄天赐扯着我快速离开地下,回到院子里,我还感觉脊背发凉。 就在刚刚李昊聪说没有地下室时,我好像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声。 就好像整个地下室其实是个什么怪物的嘴。 “出来了?” 二蛋鬼魅的声音幽幽响起,我紧绷的神经都快要断了,强作镇定的问他: “二蛋叔,你咋还在这?” 我还以为他识趣自己走了,没想到一抬头他瞪着因为瘦而凸起的大白眼珠子死死盯着我。 该不会真要把我吃了吧? “你这孩子,你小时候叔还抱过你呢,走,去叔家吃饭,叔给你做肉吃!” 说着牛二蛋上来扯我胳膊,我面上装作不愿意,实际想跟他去看看他家有啥猫腻。 “嗝~二蛋叔,你憋着昊聪干啥呢?” 人没到酒气先飘了过来,刘强晃晃悠悠过来把我跟牛二蛋分开,不由分说带着我往别处走,牛二蛋紧紧跟在后面,我都能感受到他盯着我后脑勺的火热视线。 “强子,他这人啥毛病?” 我小声询问刘强,刘强打着酒嗝,让我千万别去他家吃东西。 这倒是勾起我的好奇心,我寻思着晚上偷摸去牛二蛋家看看,身边光秃秃的树枝丫上蹲着个猴子大小黑乎乎没毛的东西。 “这又是啥?” 我指着树问刘强,刘强抬头,朝黑影递了递酒瓶子: “小毛,来陪哥喝点!” 树上的东西怪叫一声,转身跳下树,还真抱着刘强的酒瓶子喝起来。 我注意到刘强这次拿的酒瓶子跟我们第一次见到时不一样,初见时他拿的是啤酒瓶子,现在的瓶子有点像白酒坛子,而且看着有些年代感。 “你个王八犊子敢给我儿子喝酒!老娘弄死你!” 身后嗷老一嗓子,把牛二蛋都吓的转身离开,身穿老式儿棉袄头顶系着绿围巾的中年女人愤怒的瞪着我们,那个叫小毛的小怪物扔下酒瓶跳到女人身上,酒瓶摔在地上,把刘强心疼坏了。 “郑婶子,你咋这大惊小怪的!” 郑婶子,李昊聪发的信息里也有这么个人,不过没说她有个小怪物儿子。 李昊聪一共给我发了三个人,他说刘强小时候帮他背过大锅,绝对能信得过,特别注意的是牛二蛋,他家里似乎还有个儿子,至于郑婶子,他只说性格很凶,没说别的。 至于为啥特意发了这三个人的信息,因为这个村子只有这三户人家。 我看着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村子,跟黄天赐研究从谁先下手查探这村子的秘密。 不过无论从谁先下手,都只能靠我们俩,村里除了这三户人家,再也找不出一只活物。 “那个牛二蛋又回来了。” 刘强被小毛扒在头上,郑婶子追着他打,三人很快跑没影,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什么东西朝我后脑勺砸下来。 黄天赐在我被砸的瞬间劈断了砖头,我立刻晃悠起来捂着脑袋假装昏迷。 “嘿嘿,这不就听话了,小聪怪,二蛋叔请你吃肉。” 我谨记着刘强说的,千万不能吃他家的东西,可一进刘强家的破旧小院,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肉香就飘了出来。 我感觉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下来,黄天赐突然在我面前撅屁股放了个屁,瞬间把我熏醒了。 “操!什么味儿这么臭?肉坏了?不应该啊!” 牛二蛋一手架着我,一手捂着鼻子,推开门把我绑在一把木头椅子上。 第8章 供养 我悄悄抬起眼皮子,看着牛二蛋从厨房端出一个黑色的锅,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肉香味儿就是从锅里传出来的。 香味儿散发的同时,另一个房间里突然发出剧烈的响动,好像有人在撞击墙面,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牛二蛋家只有两个人,那屋里的应该就是他儿子。 我去把那小子放出来。 黄天赐悄无声息钻进关人的房间,牛二蛋正用力拍着我的脸,我装作被他拍醒,诧异的看着他: “二蛋叔,你这是干啥?” “小聪,叔给你吃肉啊,来张嘴,这肉可香了!” 牛二蛋见我醒了,用发黑的筷子夹起一大块肉,另一只手捧着,递到我嘴边。 我下意识吞咽一下口水,这味道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香的哪怕是黄天赐的屁都盖不住。 拼命咬住嘴唇,躲避着牛二蛋送到嘴边的肉,我心里琢磨着,他家伙食这不挺好吗?他咋瘦的像要被饿死了一样? 难不成跟这块肉或者锅有关? 见我不张嘴,牛二蛋急了,想薅我头发却薅不住,我头年新剪的寸头,短的程度说我刚出来都有人信。 “砰砰——哐——” 关人的房门被从里面猛的撞开,冲出来一个同样骨瘦嶙峋的孩子。 那孩子看起来比牛二蛋还惨,牛二蛋顶多算皮包骨,这孩子就是具行走的骷髅架子。 “肉!肉!给我吃!快给我吃肉!” 男孩儿扑到冒热气的黑锅让,也不嫌热,伸手抓起里面的肉块咀嚼起来,眼睛里散发着兴奋的绿光。 “儿子!别吃了!别吃了!爸求你了,你别吃了!” 牛二蛋顾不上我,冲过去抱住男孩儿,可那孩子看着瘦小,力气却出奇的大,跟牛二蛋扭打在一起,牛二蛋要抠他嘴里的肉,手掌被他咬的鲜血淋漓。 “昊聪!快走!” 我正看着热闹,身后绑着我的绳子被解开,酒气喷洒在我耳后,我赶紧起身跟刘强离开。 “强子,二蛋叔家里咋回事儿?还有村子里到底咋回事儿啊?” 咋没一个正常人! “昊聪,你不该回来,你爹当初不离开村子,就是为了保全你。” 刘强说这个村子是被诅咒的,事情要追溯到三十年前。 那时候乱石山村就与世隔绝,村民自给自足,基本不会外出,当时村里有四户人家关系比较好,四家男人经常一起去山里打猎,有一天,他们无意间发现一个荒草丛生的山洞,洞口有野兽的脚印。 四人以为洞里有可能是猛兽,准备抓了回去扒皮吃肉,可等他们准备好,进入洞中,却发现洞里有一个石台。 石台上放了四个物件。 一口发黑的锅。 一个装着符纸的符袋。 一个发旧的酒壶。 一本没字的书。 听到这里我心里大惊,黑色的锅就是牛二蛋家煮肉的锅。 发旧的酒壶就在刘强手里。 至于没字的书,在李昊聪家地下室。 而装着符纸的符袋…… 我把手缓缓伸进里怀兜里,兜里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符袋被我挂在了车里。 “走!” 我带着刘强回到李昊聪家院子门口,却发现李昊聪的车上有几个黑乎乎的脚印,跟抓痕。 看那脚印的大小,脑海中立刻出现小毛的身影。 “这逼崽子,瞅给你车踩的!” 刘强哈下腰用袖子擦着车上的黑脚印,却在看到车里挂着的符袋时如遭雷击。 “昊聪!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一个大师卖我的。” 刘强让我把东西取出来,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最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发黑的纸,小心翼翼的打开,纸上画着的正是山洞里的四件东西。 而上面的符袋,跟他现在拿在手里的一模一样。 “也可能是这玩意都长一样……” 刘强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无法说服自己。 “牛二蛋家那口锅你看到了。” 刘强缓了一会,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酒才开口问我。 我点点头。 “当年四家男人拿到山洞里的东西,以为是神仙赐给他们的法宝。 一开始他们不会用,可运气却变好了不少。牛家的锅煮肉出奇的香,村里人都愿意用家里的东西跟牛家换,可渐渐的,吃了肉的人开始变得越来越瘦,尤其是牛家人,一个个从肥的流油瘦成了皮包骨。 那时候牛家才反应过来,那锅需要用吃肉的人拿自己的肉去供养。” 难怪,牛二蛋绑着自己的孩子不让吃肉,反而一直逼我吃,他们爷俩再瘦下去恐怕也就要归西了。 而郑婶子凶悍无比,她孩子像个鬼娃娃,刘强是个酒鬼,哪怕牛二蛋给他们吃肉,也没啥用。 第9章 诅咒 而其余三家人,拿了洞里所谓的“法宝”,我都过了几年好日子。 郑婶子家拿的符袋可谓是有求必应包治百病,一开始他家被传成神医,可后来家里的孩子全部夭折,只有十年前,郑婶子生下一个鬼娃娃,那孩子一出生就上树,抓都抓不住。 刘家的酒瓶子里醇香好酒永远喝不完,可很快刘强他爷就喝的浑身浮肿,淹死在家里水缸中。。 唯一不知道用途的,是李家拿走的那本无字天书。 我回忆起那本书,能将我心里的想法写在纸上,大概这就是它的用途。 “那个山洞在哪里?你们没想过把东西送回去?” 刘强脸上满是绝望。 山洞不见了,他们四家找遍了附近的山头,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山洞。 于是法宝变成邪气,天神降福变成了诅咒。 刘强的爷爷喝酒把自己喝死了,酒瓶子到了他爸手里,不过四家人发现,只要把后代送走,以后不再回来,那诅咒就找不上他们。 但是四家必须有直系血脉留在村里。 李家动作最快,李昊聪祖上其实是满清大官,家里本就不少值钱东西,李父把东西打包,都给李昊聪母子俩带走,他自己就在村子里承受诅咒。 刘强爹本来也想给刘强送出去,可刘强突然失踪,找了好久才在牛二蛋家找到,当时刘强已经瘦脱相,出了村子也是死,干脆留了下来。 而且刘父发现,酒瓶子里的酒跟那锅里的肉相克,他给刘强喝了几次,刘强又奇迹般的恢复正常。 只是一停下又会变成干尸一样。 可刘父继承了酒瓶,自然落不到刘强手,喝了几次,酒瓶到了刘强手里竟然不再出酒。 刘父看着刘强日渐消瘦,将心一横,一头撞死在自己老爹坟前。 刘强顺理成章继承了酒瓶,也喝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另外三家的下场都很明确,可李昊聪家的无字书却不知道对他家下了什么诅咒。 李昊聪跟他妈在泰国萨瓦迪卡,过得别提有多滋润。 等等! 李父生前曾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李昊聪回老家,可李浩聪跟他妈却接连梦到李父让他们回去收拾房子。 会不会让李昊聪回来,是那本书干的? “我去把书拿出来,你带在身上看看。” 黄天赐很快从地下室把那本书拿了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多想,书上突然出现一行黑字: “这就是无字天书?干脆我弄死李昊聪,把东西抢过来看看怎么用。” 我心一惊,猛的抬头看向刘强,刘强盯着书眼睛一眨不眨,带着好奇跟疑惑,好像没有看到书里的字。 他也太能装了! 为了一本破书,想要我给他就完了,犯得着给我弄死吗? “强子,这书归你了!” 听我这么说,刘强眼中闪过慌乱连忙推辞,死活不要。 难不成非要我死了他才拿? 这小子心也太黑了。 “这书虽然不知道怎么用,我可不敢拿,一个酒瓶子要了我老命了,再多一本书,这小子嫌我死的不够快!” 我再次翻开书,书里又出现这一行字,这次我小心翼翼打量刘强,没注意到书里写的是这小子,而不是昊聪。 “你真不要?” “我要它干啥啊?晦气玩意!” 难道刚才书里想弄死我的另有其人?我正在四周寻找其他人,黄天赐手里拎着一团黑不溜丢龇牙咧嘴的小怪物。 小毛。 “这崽子一直在树后面蹲着!” 小毛看着我面露凶光,刚才的心声大概是他的! “你要这本书?” 我朝小毛扬了扬手里无字书,小毛眼神一亮,里面都是对书的渴望。 “给我快给我!我研究研究,把所有人都弄死算了!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活的有什么劲儿!” 我看着书上的内容,竟然觉得小毛想的非常有道理! “给你吧!” 将书塞在小毛手里,小毛胡乱翻了几下,又咬破手指又叽哩哇啦,那书上始终没有一个字。 “儿子!” 郑婶子河东狮吼吼的小毛从黄天赐手里跳出来,转身就跑,只是跑出去又回头看了看黄天赐,似乎才发现村子里怎么多了只黄皮子。 黄天赐让我自己小心,干脆追了上去。 “强子,天色渐晚,你饿不饿?” 我打开车门,把车后座的零食熟食拿出来分给他,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吃过东西了,拆开包装拼命往嘴里塞,很快就因为塞不下去吐了出来。 “慢点吃。” 看着刘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有些心酸,可很快后脖梗子被狠狠砸中,我视线模糊的看着刘强抱着我给他的零食落荒而逃。 操! 第10章 真假刘强 这次我是真被打晕了。 迷糊间感觉有一双干枯的手拖着我,将我拖进一个屋子。 熟悉的肉香再次飘进我的鼻腔,没了黄天赐的屁,我根本抵挡不了这股奇香。 胃里仿佛有几只大手不停的抓挠,浑身细胞都在叫嚣。 牛二蛋这次没有绑我,而是把我关在屋里,我睁开眼睛,面前桌子上就是那个煮肉的黑锅。 就是这口锅,坑害了村里不少人,以至于除了四家以外的村民全都搬走了。 我拼命告诫自己不要被诱惑,可身体不由自主朝那黑锅爬去。 “啪嗒。” 头顶掉下一个东西正好砸在我脑门上,我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小毛拿走的无字天书。 抬头,一抹黑色身影从窗户缝隙钻出去,我捡起无字书,上面依旧空无一字。 小毛出现在这里,黄天赐却没跟过来,一定是被其他东西拦住了。 我心里暗暗期盼刘强能良心发现,把自己捂溜严过来救我,门突然被敲响。 “昊聪,昊聪你在不在里面?” “强子!快救我!” 老天有眼,刘强竟然真来救我了,冲这一点,我决定原谅他之前丢下我逃跑。 刘强好像找了什么工具,几下子劈开了门,连扶带拖的把我往外带。 “你带的谁的裤衩子?” 我看着刘强脸上兜着的裤衩子,忍不住发笑,刘强没说话,手下意识的往裤衩子上扯了扯,露出了鼻子。 跑出去两百多米,我恢复的差不多,直起腰捶了刘强一把: “你小子,够兄弟!以后——” 看到迎面走来,一手拎着斧头一手拎着酒瓶子的人,我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对面的才是刘强,那五迷三道的气质一般人没有,刚才我太过着急,这才发现身边的刘强表情一直有些僵硬,从不离身的酒瓶子也没了踪影。 “昊聪,你,你跑出来了?” 刘强扔下斧头过来拉我,我身边的“刘强”不见了,可看真正刘强的反应,他应该没看到那个假的自己。 “这小子有点能耐,没等我去救他自己就跑出来了?” 我翻开无字书,上面果然出现了刘强的心里话。 那刚刚的,到底是谁? “快走!” 刘强突然扯着我的胳膊就要跑,身后传来牛二蛋喊打喊杀的声音,我有点火大,被他砸的地方现在还疼,如今他竟然还穷追不舍,我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受过这气了。 “你躲开!” 我推开刘强,手习惯性的向身后摸去,才想起来武王鞭在车里,只能捡起刘强刚掉在地上的斧头横在身前。 “来啊!反正也出不了村,老子今天剁了你!” 牛二蛋停住脚步,目光阴桀的看着我,却不敢上前一步。 “小聪,你小时候叔还抱过你……” “我去你妈的!” 这句话我每次遇到他他都说一遍,咋的被他抱过就得活该当他跟他儿子的替死鬼? 没想到我举起斧头真朝他砍,牛二蛋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跑了。 “哈哈哈,昊聪,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种!” 天已经黑透了,刘强让我去他家住,免得郑婶子家的鬼小子吓到我,也防着刘二蛋再次对我下手。 见我同意,刘强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 “你车里还有贺没?刚才那些吃了了嗝~” 我直接让刘强上车,把车开到他家院儿里,又将车上的食物一股脑塞他怀里,刘强开心的连唱再跳,像过年了一样。 “你说你这……过得都什么日子?” 我打量着刘强家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厨房里堆满了白菜土豆大葱,这一冬天他大概天天炖土豆子,难怪眼睛都吃的绿哇的。 “害!凑合吃呗,凑合活。” 刘强满不在乎,打开一包零食,一口零食一口酒,小表情美滋滋的。 我干脆脱鞋上炕,想尝一口刘强的酒,刘强却一把夺了回去。 “这个你不能喝嗝~你喝这个。” 说着下地给我拿了瓶啤酒,这牌子好像最近几年没生产过,我看了一眼日期,82年的。 确定了是啤酒不是红酒,我默默放下酒瓶。 “昊聪,你说你回来干啥呢?在城里多好?这下好了,跟我一样困在这,我们都要烂死在这了……不过,你……嘿嘿嘿……你兴许能出去呢……” 刘强可能喝多的,有些语无伦次,我借机问他为什么我兴许能出去,刘强高深莫测的用手指了指我: “因为你能进来……这不合理……所以你兴许能出去……嗝~” 实在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我现在的身份是李昊聪,我能进来不是很正常吗? 第11章 出村 除非…… 我打量着醉醺醺的刘强,他该不会发现我不是李昊聪了吧? 因为我不是李昊聪,所以我本来进不了村子,可我进来了,所以也有可能出去? 其实我这一整天根本没想过出村,还真不知道村里的诅咒对我有没有用。 摸了摸李昊聪的玉坠,想着明早去村口试试。 刘强已经打起了呼噜,我却睡不着,黄天赐不知所踪,要是姑奶奶在就好了。 “万生,陈万生。” 空灵的声音从窗外响起,我猛的坐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窗外穿着红大衣的美艳女子。 “万生,陈万生。” 胡嫣然直直的站在外面,嘴巴一张一合,面无表情喊着我的名字。 原本我正要下地开门,此时却不敢动了。 外面的胡嫣然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只是一遍遍重复我的名字,莫名的透露出一股子诡异。 刘强家也没有个窗户帘。 想到之前的假刘强,我干脆找了个枕头,把头埋在枕头里,任凭外面“胡嫣然”不停的叫我,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上午,刘强端着白菜炖土豆子招呼我吃饭,我第一时间往窗外看去,胡嫣然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不过这两次事情太过巧合。 我想刘强把自己捂溜严来救我,“刘强”就真的头套裤衩子来救我,我想胡嫣然,胡嫣然就在外面喊我。 难不成我能心想事成? 为了验证心里的猜想,我默默想着黄天赐,再抬头看向窗外,一只一人高大黄皮子直勾勾的盯着我,见我望向他,还朝着我歪嘴一笑。 “黄皮子,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我朝着窗外大喊,窗外的黄皮子明显一愣,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看就是假黄天赐,连暗号都对不出来。 抛开心中杂念,窗外的黄皮子很快消失不见,我也算弄明白了无字天书真正的用法。 不是显现身边人的心声,而是能把使用者心里所想幻化出来。 不过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无字书制造出的幻觉。 “昊聪,你刚才喊啥呢?” 刘强嘴里秃噜着白菜帮子,不解的看向我,我摇摇头,端起碗盛了点菜,说是白菜炖土豆,实际清汤寡水跟水煮的一样,一点味道也没有。 最绝的是他家连大米都没有。 不过我也真是饿了,管不了味道如何,吃饱再说。 刚进村第一天,胡嫣然被拦在村外,黄天赐不知所踪,我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吃完饭,我开车带着刘强到了村口,看着村口雾茫茫一片,我一脚油门踩过去,想尝试出村,可等我穿过迷雾,自己倒是到了村子外面,刚坐副驾驶的刘强却不见了。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我打开一看,都是来电提醒跟信息,基本都是李昊聪发来的。 我一一点开,都是让我报平安的,只有一条,是今早发来的: “陈万生!你咋样了?座机怎么也没人接?你还好不?我家没有地下室,我爸临死前跟我妈打电话时特意强调过,家里没有地下室!你要不行你赶紧撤啊,我不用你退钱!” 这小子还挺关心我,不过我已经知道地下室是哪里来的了。 李昊聪家真的没有地下室。 给他报了个平安,我继续往下扒拉,有一条是胡嫣然的消息: “我在外面寻找阵眼,你们自己小心。” 我又给她报了个平安,看着身后雾气缭绕的村口,调头再次把车开进村子。 “昊聪……你?你咋回来了?” 刘强瞪大眼睛,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见我从车上下来,激动的揪住我的脖领子直晃悠。 “咳咳……你干啥!” “你不是都走了吗?咋又回来了?那落我家那点贺还要拿走啊?” 这都啥乱七八糟的? “我不走,我家老房子还没修完呢!” 看我一脸无所谓,刘强有些咬牙切齿: “你好不容易走了回来干啥啊!我想走我走不了啊!” 我没敢告诉他我其实来去自如,我怕刺激他。 “行了行了,咱俩这么多年没见,你老想撵我走呢!” 我拉着刘强把他塞车上,前玻璃上突然落下个小黑影。 是小毛。 小毛朝我龇牙咧嘴,离得近的我再看他也不觉得吓人,毕竟昨天要不是他把无字书丢给我,我也跑不了。 “来毛毛,上车!” 我降下车窗,小毛利索的跳了进来,从我身上踩过去,就去抢刘强的酒喝。 “你个小崽子,赶紧还我,一会你家黑山老妖来杀我了!” 第12章 进山 小毛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把瓶子一撇,伸出黑乎乎的爪子就去扯挂着的符袋。 “小毛,这不是啥好东西,你别碰!” 刘强将符袋抢走,毕竟因为这个东西,郑婶子家这么多年就生出小毛一个怪胎,万一小毛出了意外,郑婶子得发疯。 我看得出来刘强虽然活的不咋地,可他依旧努力的活着,他来牛二蛋家救我,不让小毛碰那晦气的符袋。 似乎有些太好了。 毕竟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中,人不疯也好不了,一时间我有些怀疑刘强,到底是不是在伪装。 可惜无字书上出现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如果是装的,除非他知道无字书的秘密。 不是我非要把人往坏处想,实在是经历这么多事,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的。 不过无论他好与坏,现在都没有做过害我的事儿,想揭开这村子里的秘密还得靠他。 刘强把符袋挂回去,还再三警告小毛不准去碰,我把车开回李昊聪家门口,就看到牛二蛋在附近徘徊,见到我过来,立刻阴狠的瞪着我。 我不动声色拿起武王鞭背在身后,准备好好敲他一顿,没想到牛二蛋视线落在小毛身上,愣了一瞬,嘴角咧开,笑的格外瘆人。 牛二蛋走了,走的很快。 “他干啥去了?” 牛二蛋临走时的表情就像老耗子见到了荤腥,难不成见小毛在这,他要去抓郑婶子吃肉? 毕竟村里就这几个人,除了牛二蛋儿子跟郑婶子,其余都在这。 而牛二蛋似乎比昨天更瘦了,我猜他是挺不了几天了。 小毛抬脚追去两步又停下,似乎有些犹豫,我翻开无字书,上面写着: 让她死了也好,活着太难受了。 “不是,你妈死了你咋整?” 刘强被我突如其来一嗓子吓了一跳,疑惑的目光在我跟小毛身上来回打量,小毛紧急集合的五官皱的更紧,似乎在纠结。 “先跟上去!” 郑婶子家离牛二蛋家中间只隔了几座空房,刚才牛二蛋走的太快,我干脆开车跟上去,终于在快到郑婶子家时,看到了牛二蛋的身影。 他正要进院子,我对准了直接朝他撞过去。 “砰——” 牛二蛋被我撞飞到大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郑婶子拎着菜刀出来查看,见到牛二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举起菜刀就往牛二蛋身上剁。 与我不同,我拿斧子顶多吓唬吓唬他,郑婶子是刀刀入骨,一下子就剁掉了牛二蛋一只脚。 牛二蛋满地打滚声嘶力竭的嚎叫,郑婶子倒也没要他的命,大概是怕他死了他儿子挺不了多久,那要命的锅会找上她。 “小毛!回家吃饭了!” 郑婶子没理会我跟刘强,喊了小毛一嗓子,小毛几步跳进院子,大门关上前,他还回头朝我摆摆手。 这么一看,现在只有牛二蛋在拼命找替死鬼,我始终没想明白,李昊聪被梦叫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跟刘强没事儿做,在郑婶子家门口欣赏了一会牛二蛋的惨叫,等他嚎晕过去,我让刘强带我去山里转转。 他们虽然出不了村,但是能进山。 只是山里跟村口差不多,也是雾蒙蒙的,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 “这树眼熟,我咋感觉咱俩走过这里呢?” 在山里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发现有一棵歪脖树,我至少看到它三次。 “那老歪脖树不都长一样么?” 刘强不以为然,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从兜里掏出张符纸贴在树干上。 很快我们又回到了这棵树下。 这下刘强不说话了。 “鬼打墙?” “不一定是鬼打墙,也有可能是阵法。” “阵法?咱们这也没来过道士啊!” 对于阵法两个字,刘强语气里透露着惊奇,仔细回想着,也没听谁说过有什么道士。 不过这山上也被布了阵法,四家人上前找不到洞口也就正常了。 看来那个山洞就在山上,只是关于阵法我可以说一窍不通,只能用符纸试着指路,跟着边往山里飘边燃烧的符纸,我们走出去二十分钟,也没再回到刚才的地方。 只是符纸很快用光了,我跟刘强又开始原地打转。 “你小子挺厉害啊!” 刘强一路上直夸我,现在我已经能确定,他早就发现了我是假李昊聪。 暗中对刘强警惕几分,我看着四周的环境,怕天黑之前走不出去困死山中,只能带他下山。 “哎,昊聪,你咋在这槐树上还贴了张符纸?” 我顺着刘强所指方向看去,槐树上的确有一张符纸,只不过不是我贴的。 第13章 死了 符纸是黄天赐给我留的记号,知道他在山里我也放心了,对于阵法他虽然不精通,但逃命还是没问题。 我将符纸点燃引着我跟刘强下山,刚到山脚下,就看到郑婶子跟抱着小毛要往山里钻。 她们身后是被砍掉一只脚的牛二蛋,牛二蛋双目赤红手里拿着菜刀,边跑边将菜刀朝她们挥砍。 这牛二蛋也不一般,脚脖子处鲜血淋漓,我没记错,他还被我撞过,咋还能跑这么快? 郑婶子看到我们,眼里闪过一抹希望,将怀里的小毛朝我丢过来,我接住小毛顺势转身塞刘强手里,扯着郑婶子的胳膊把人拉到身后,武王鞭挡住菜刀,一脚踢在牛二蛋肚子上。 牛二蛋被踹翻在地,咬着牙瞬间又弹起来,明显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刘强提醒我别跟他纠缠,我干脆趁他挥刀狠狠砸中他的手腕,将菜刀砸掉。 小毛快速冲过来捡起菜刀用力往山里一扔,菜刀立刻隐没在雾气里。 与此同时,我们四个转身就跑,很快将一只脚的牛二蛋甩在身后。 牛二蛋摔在地上痛哭哭嚎,声音嘶哑如鬼魅,我们跑出去好远,还能隐隐听见。 “他发啥疯啊?” 跑到刘强家,他快速将大门关好,又找了东西顶上去,刘强还翻出来不少洋钉子倒插院墙里,以防牛二蛋丧心病狂的翻墙进来。 “牛娃死了!” 郑婶子惊魂未定,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刘强有些意料之中的淡然。 牛娃是牛二蛋的儿子,昨天看到他,就知道他活不长,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 难怪牛二蛋发疯,他儿子死了,自己也不想活了,想拉着大家一起死? 他咋不找棵歪脖树吊死? “死就死了呗,咱们这样的,死了还不比活着强?” 郑婶子没接刘强的话,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坐在院子里直勾勾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我想着郑婶子年纪大,知道的应该比刘强多,干脆回屋里又搬个板凳出来坐在她旁边。 “婶子,你们……我们身上的诅咒,真没办法破解吗?” “诅咒……” 郑婶子呢喃几遍,好像陷入了回忆。 当年,乱石山村与世隔绝,村里人自给自足,这一点跟刘强说的一样。 而刘李郑牛四家如何得到的四件宝物,也都对得上,是从一个神秘山洞里获得。 一开始,郑婶子的男人跟李昊聪的爷爷,都没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当回事。 因为那个符袋小小的,完全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而无字书上没有字,李昊聪爷爷差点把书撕了开屁股。 直到郑婶子去河边洗衣服崴了脚,她男人随意将符袋递给她,希望能保她平安,没想到郑婶子高肿的脚脖子肉眼可见的消了肿。 为了验证是不是符袋的作用,他们将符袋放在久病在床的老太爷枕边,当天下午老太爷就能下地放水了。 至此他男人开始用符袋给人看起了病,成了村里的神医。 只是被治疗痊愈的人,三年里陆陆续续的都死了,因为基本都是老年人,村民只以为寿禄到了并没有怀疑,直到郑婶子因为感冒用了符袋的大儿子突然暴毙,刘家跟牛家也都出了事,李昊聪的他爷才说,他们四家所谓的宝物根本就是邪器,用过的人都会被诅咒。 郑婶子当时刚好临盆又难产,接生的都说孩子保不住了,没想到孩子一出来就上树了。 见到这个孩子,几家终于相信了诅咒,他们想送走那些东西,可无论扔在河里还是用火烧毁,第二天都会出现在他们家里。 他们想离开村子,却发现其他人都能出村,唯独他们出不去。 至于破解诅咒的方法,四家在一起研究很久,直到牛二蛋提出,将四件东西放在一起焚烧,也许能将它们彻底摧毁。 可一向脾气最好的李老爷子第一个反对,揣着无字书就回了家,连夜把孙子跟儿媳妇送走,原本李老爷子也想让李昊聪他爹跟着离开,可他被偷偷跟来抢夺无字书的牛二蛋撞到,再也没起来。 李昊聪他爹留了下来,十年再没见过老婆孩子。 至于他怎么死的,当初还是刘强通知了李昊聪,不过刘强死活不让李昊聪回来奔丧,他妈也拦着他,再加上这十年没在一起,对他爸也确实没太多的感情,李昊聪才委托刘强帮他给他爸下葬。 难怪李昊聪告诉我,刘强绝对信得过。 刘强对他也真够兄弟了,只是儿时玩伴,竟然还这么为李昊聪着想。 第14章 做法 只可惜我不是刘昊聪,做不到全心全意相信刘强。 “那……我爸都死了,牛二蛋直接来偷无字书不就完了?不对!郑婶子,你们四家出不了村子,为什么那东西能?” 郑婶子被我突然一嗓子喊的有些愣神,我急忙说我车里有原本该在她家里的符袋,小毛也见过! 小毛见他妈茫然的看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小毛他爹当初自己进了后山,下落不明,当时符袋就在他身上。” “婶子,小毛他爹长什么样?” 符袋出现在外面世界,那小毛他爹很有可能误打误撞冲了出去,其实困住他们的本来也不是四件邪器,而是阵法。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想从小毛脸上看看二人有没有相像之处,可小毛长得确黑,实在看不出来。 你要说唯一样的地方,那就是眉毛底下都有俩窟窿眼。 “他长得?哎,十多年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家里倒是有他照片,但是现在拿不了。” 郑婶子语气缓和了不少,突然想到什么,她喊了声刘强: “强子,我记得你家里有他们几个爷们的合照,你给昊聪找出来看看。” 刘强往嘴里灌了口酒,摇摇晃晃起身进屋,很快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一共五个男人,可能年代久远,有些模糊,不过最中间的光头,跟卖李昊聪的“有缘大师”有些像,只不过看着更年轻些。 “这几个都是谁啊?” 我指了指和尚两边的人问刘强。 “昊聪,你真是的……你连你爹都不认识啊……嗝~” 刘强又有点喝多了,打着酒嗝,非让我把李昊聪他爹指出来。 我指着最右边模样跟李昊聪有些像的人,刘强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你爹旁边这个是我爹,那边那俩,最边上的牛二蛋,他旁边的……我也不认识。” 我把照片递给郑婶子,郑婶子说她家也有这张照片,只不过她也不认识照片上的另一个人。 看着照片上五人青涩的模样,好像从小就认识,难不成那人不是村里的,几个人也都没跟家里说过?所以郑婶子跟刘强都不认识,可一旁小毛却突然变得很激动。 他直接跳过来,将照片抢过去撕个粉碎扔到地上,还用满是黑泥的脚丫子上去使劲跺。 “儿子,你这是咋的了?” 郑婶子见儿子突然发狂,心疼的抱住小毛,我捡起地上最大的一块照片,上面的正是谁也不认识的那个人。 只有这个人是完好的,难道小毛认识这个人? 不过此时的小毛仿佛已经彻底没了理智,在郑婶子怀里拼命挣扎,甚至张嘴去咬,把郑婶子的胳膊咬出了血。 郑婶子声音凄惨苦苦哀求小毛冷静,小毛却不管不顾,我怕郑婶子再受伤,想掏出张符纸贴上去,可奈何手伸进口里一摸,兜比脸干净。 符纸用完了! 去车里取不现实,鬼知道牛二蛋有没有捡回菜刀守在门口。 实在不行……我悄悄站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紧武王鞭,不动声色朝小毛跟郑婶子那边挪去。 我不知道郑婶子是不是看到了我的动作,在我举起武王鞭想把小毛敲迷糊时,猛的抱紧小毛的胳膊转身背朝着我。 我赶紧收力,身体一转朝旁边摔去。 “对不起啊昊聪对不起,婶子只有小毛了……” 眼泪顺着眼眶掉落在小毛脖颈,小毛像被烫到,眼神渐渐恢复一丝清明。 “婶子,你带孩子进屋眯会儿吧。” 牛娃死了,牛二蛋疯了,我要是他,今晚就放火烧了刘强家一了百了! 因此趁着天还没黑,我让他们都去休息。 “昊聪,你不歇歇?” 刘强真的是生死看淡,又仰脖子灌了一大口酒,满足的推门进屋还不忘喊我。 “我给你们看着牛二蛋!” 等他们都进屋,我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姑奶奶保佑姥爷保佑爷爷保佑可别让那疯子太早过来。” 感觉到里怀的无字书轻微动了一下,我忙打开无字书,上面清晰的浮现一行字: “难怪让我们都进屋,原来他还会做法,他念得咒语太快了,我根本听不清楚。” 我朝窗户望去,小毛蹲在窗台上透着玻璃跟我对视,最后视线又落在无字书上。 我把书朝他扬了扬,他竟然骂了句有病**。 至于后两个字是什么我不知道,应该太脏,被无字书给屏蔽掉了。 这死孩子是忘了刚才谁救了他跟他娘,一点良心都没有! 第15章 无字书第二页 我一直守在门外,好在天气不太冷,期间刘强喊我吃白菜我也没吃,在心里捋着这几家的事儿。 无字书被我摊开,恰巧有阵风吹来,书页哗啦一声,竟然翻了页! 我一直以为无字书只有一页,我自己也翻过根本翻不了,没想到它竟然还有第二页。 第二页跟第一页不同,上面画了一堆小人,我从头看去,是五个小孩儿在山脚下一起弹玻璃球,掏鸟窝,炸粪坑,下河摸鱼,看起来关系很好。 只是分别时,只有四个孩子一起走,另一个孩子就站在山脚下跟他们挥手,像是道别。 很快,五个孩子长大了,他们不弹玻璃球了,改在山中打猎。 几人架着篝火吃肉喝酒,情义好像并未随着时间而消退。 直到山脚下的那人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指着身后的山里,对面是四个一脸急切的人。 五人急冲冲跑进山中,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个一动不动,穿着长衫的白发老人。 一个男人朝老人跪下,另外四人也跟着跪下,他们帮自己的伙伴处理老人的后事,光头伙伴收拾山洞时,发现了洞中的四个物件。 黑锅,酒壶,无字书,符袋。 他拿起符袋看了看,下一幅画中,又将东西放了下去。 可他突然抬抬手,手上原本打猎留下的一道伤疤竟然消散了一半。 光头又拿起符袋,很快,手上没有任何痕迹。 他悄悄喊来了个子最高的伙伴,两人凑在一起密谋,接着趁另外两人挖坑时,叫回了原本住在山里的伙伴。 二人趁其没有防备,用石头狠狠砸中那人的头。 画面虽然没有色彩,可我仿佛看到了他头颅崩裂,鲜血跟脑浆四射。 以及他眼中的不可置信。 那人倒地,光头出现在帮老人挖坑的地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二人放下工具下了山。 等他们再回山上,天色已晚,画中没有了山上那人的身影,只有光头和大高个捧着四件东西。 最后,四人一人拿了一件就下了山,光头手中拿的,正是符袋,画面到此为止。 我大概看懂了这些画的意思。 隐居在山里的孩子遇到了村里的四人,五人很快成了好朋友,并且把对方的存在当做秘密,谁都没跟家里人提起过。 后来带着孩子隐居的老人去世,那人下山找好友求助,四人上山帮忙,郑婶子的男人无意间发现符袋是宝物,起了贪念,喊了牛二蛋密谋,杀死了自己的好友。 他们又将另外两人骗下山,毁尸灭迹,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另外两人,分了四件宝物,回去说成在山洞中偶然获得。 想到刚才小毛的反应,他又正是那个时期所生,该不会他就是山上那个人? 可如果是,他昨天不应该不知道无字书怎么用吧? 不对! 我被牛二蛋抓住时,正是他将无字书丢还给我! 牛二蛋跟郑婶子家的男人从始至终都知道手中的是宝物,就是不知道另外两人知不知道,因为李家跟刘家很明显回家就将东西上交给了家里老人,而且目前来看,他两家后人还算是最完好的。 小毛看起来跟刘强也还可以。 我脑子混乱中,大门被人从外面猛烈撞击,大概见撞不开,门外突然又没了动静,接着右侧墙头上出现一道诡异的瘦高身影。那身影双眼赤红,脸却白的跟鬼一样,我怀疑他是失血过多,只是他依旧眼神凶狠的瞪着我,咧开大嘴就从墙上翻了下来。 “啊——嗷嗷——” 惨叫声响彻夜宵,一排大长洋钉子扎进他身体里,牛二蛋想翻滚都做不到,只能扯着嗓子像野兽一样干嚎。 “开门!儿子老婆!开门开门!” 我本想找个板锹给他拍死,门外突然又传来敲门声,那人边敲边喊,郑婶子从屋里冲出来,拼命挪开挡门的东西,将大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我在商场遇到的大师道长。 和尚不和尚,道士不道士。 “老婆!我回来了,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光头激动的抱住郑婶子,嘴里直喊着让她受苦了,郑婶子捶打着他,哭的差点断气。 这十年她为了跟小毛活着,吃了太多苦,以至于一看到以为早就死了的男人,委屈的像个丢了糖的孩子。 我抱住眼珠充血张牙舞爪的小毛,让刘强去把车里的符袋摘下来还给光头。 光头抬头看到我时懵了一下,眼神里满是疑惑,直到刘强把符袋递给他,他立刻给血流满地的牛二蛋用上。 第16章 破解之法 牛二蛋外流的鲜血被止住,灰败的脸渐渐恢复血色,死鱼眼也不翻了,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他用手撑着地,将自己缓慢的从洋钉子上拔起来。 “郑川,你回来了。” 身上的伤口还在愈合,牛二蛋声音像冰,眼神像淬了毒一样,虽然话是对光头说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我们。 “二蛋!我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了!快……” “有什么用!我儿子已经死了!我啥也没有了!破不破解还有啥用?我要杀了你们!让你们给牛娃陪葬!” 牛二蛋理智全无,郑川在他冲过来时拦腰抱住了他。 “二蛋!你听我说!只要诅咒破解,我能帮你复活牛娃!” 牛二蛋果然停了下来,怀疑的看着郑川,郑川不知道在外面招摇撞骗过多少人,刚吹完牛逼被他这么盯着,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 “你说的真的?郑川,你要骗我……” “我要骗你我不得好死!成不?” 郑川在牛二蛋耳边低语,我翻开无字书,第一页出现了黑色文字: “傻逼!我骗你你还能咋滴?诅咒破解你们都去死吧!你还能把我吃了?愿意要儿子,那黑鬼给你当野儿子!” 我看着牛二蛋的表情,他眉头紧锁,眼神却时不时往我们这边飘,很明显被郑川说动了,殊不知自己只是人家的一块垫脚石。 我手里的黑鬼,郑川亲儿子也是。 小毛瞪了我一眼,我赶紧合上无字书,免得他看到我叫他黑鬼。 …… 郑川跟牛二蛋光明正大密谋结束,郑川对着刘强大喊: “强子!去把李昊聪喊来!那小子回村儿了,让他把他家那本破书拿来,郑大爷帮你们破除诅咒。” 我现在怀疑,给李昊聪托梦的不是无字书,是郑川! 刘强沉默了,郑川还要再说话,牛二蛋拉住他,抬手指了指我: “李家这瘪犊子不在这呢吗?那书就在他手上!” 郑川这才正眼看我,脸上露出疑惑表情: “你是李昊聪?” 我没吱声。 “不可能!老子跟在李昊聪身边二年,李昊聪不长这样!” “你说什么?他不是李昊聪?那他咋进来的?” 牛二蛋愤怒的瞪着我,好像我玩弄他感情了一样。 “你不是李昊聪,可我分明看到李昊聪的车在村里,那符袋分明我亲自送到李昊聪手里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说怎么破解诅咒吧!” 郑川不再纠结,他说只要四家人拿出当初带回的四件邪物,放在一起滴血焚烧,诅咒便可以破解。 这主意当年就提过,李昊聪他爷不乐意,郑川不会不知道吧,为啥如今又旧事重提? “我不同意!” 我受李昊聪所托,自然不会轻易将无字书交出去。 “你他妈是个屁!” 郑川没想到又是李家反对,气的跳起来骂我。 “我是你爹!” “我草泥——” “啪——” 突如其来的大比兜把郑川骂我的话打了回去,郑婶子掐着腰,手指杵着郑川的鼻子: “这么多年你一走了之对家里不管不顾,回来你看都不看孩子一眼,把这个成天琢磨我们娘俩的王八蛋给救活,你想咋地? 别说这孩子不同意!我也不同意!诅咒破不破解我不在乎,如今你回来了,你就老实在家跟我们娘俩过日子!哪也别想去!” 如果现在有人翻开无字书,上面一定写满了三个字:打的好! 似乎没想到自己老婆会蹦出来阻拦他,郑川气的光溜溜的脑袋都红温了,再看到我幸灾乐祸的表情,彻底撕开了伪装,竟然从衣服里抽出一把刀刺向郑婶子。 我怀里一松,小毛以最快的速度蹿过去踹在郑川脸上,郑川身手不凡,一把攥住小毛的腿,将他倒立拎起来,刀抵在小毛腰上。 小毛一挣扎,刀刺进皮肉,疼的他直哆嗦。 “郑川!你个畜生!他是你儿子!” 郑婶子急的想过去抢孩子,又怕小毛受伤,险些腿软跪下去。 “儿子?谁家儿子跟他妈黑鬼似的?也就你把他当个宝,老子出去了想要儿子还能生!你们愿意留下你们留,别拦着老子!不想这怪东西死,都把东西交过来!” 郑川眼神在我跟刘强身上扫来扫去,刘强打开瓶塞子,仰头猛灌了一口酒,接着将酒瓶朝郑川砸去,被牛二蛋接住。 “你呢?逼崽子?” 所有人都看着我,我勾起嘴角: “你怎么保证拿到东西会放了小毛?” “老子只要无字书,要这黑鬼干啥?” 第17章 交换 “你连自己儿子都抓,我不相信你,我数三个数,你把小毛扔过来,我把书扔过去!” 郑川眉毛拧在一起,转头跟牛二蛋对视一眼,才不情不愿开口道: “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 我没有多说,而是缓缓举起无字书:“三,二,一!” 无字书被我朝大门用力扔去,小毛也被郑川朝旁边的水井丢去,不过小毛毕竟出生就能上树,虽然受了伤,依旧灵活,在井边用力蹬了一下井沿,摔在了一旁的柴火堆上。 “小毛!” 柴火枝儿扎的小毛龇牙咧嘴,郑婶子赶紧扑过去把他抱起来。 “郑川!拿到东西也没用啊?李家小子不在,这他妈是个冒牌货!” 牛二蛋一副想咬死我的模样,我心里好笑面上却不显,就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个穿着貂皮马甲冻的嘚呵的年轻人。 “呦!都在呢?” 是李昊聪! 郑川大喜过望,好像并不知道李昊聪会突然出现,激动的一把拉住李昊聪的手: “小子!你回来了?正好,大爷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了,强子你也过来,只要你们一滴血就行!” 李昊聪被他抓着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刘强,看到真正的李昊聪,脸上闪过喜悦跟担忧: “昊聪,过来!别相信他!” “强子!你咋回事?你婶子头发长见识短,不想出去,你也不想?” 郑川极力劝着刘强跟李昊聪,只是两人一个始终面无表情,一个更是不为所动。 时间越来越晚,天也越来越凉,牛二蛋见郑川劝不动李昊聪跟刘强,干脆抢过郑川手里的刀,上来就捅了他一刀。 “卧槽你干啥?” “放血啊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着不理会嗷嗷叫的郑川,又攮了自己一刀! “他是傻逼吧?” 我问刘强,刘强轻轻点点头。 说实话,我真是第一次见到比八岁的我还嘚的人! 牛二蛋把自己跟郑川捅了个大残,还想去捅李昊聪,李昊聪轻轻松松就躲开,看他扑在地上。 郑川气的骂娘,赶紧用符袋给自己治疗,接着趁李昊聪不注意,又捡起刀架在李昊聪脖子上。 “刘强,你俩从小关系就好,今儿大爷就要你一滴血,一滴血换小聪一条命!” 没有任何悬念,刘强立刻上前将胳膊抬起,手指张开示意郑川取血。 郑川动作麻利扎破了刘强手指,血滴在酒瓶子上,酒瓶子外围一层血雾一闪而尽。 “哈哈哈哈哈,好小子!你可真重情义!” 郑川诡计得逞笑的猖狂,接着在刘强恐惧的目光中,划破了李昊聪的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 李昊聪眼睛瞪的溜圆,双手紧紧捂住脖子,依旧阻挡不了生命的流逝。 “昊聪!昊聪!昊聪——” 刘强跪在地上,抱住李昊聪,伸手覆在李昊聪手上,血从他的指缝溢出,眼泪模糊了他的眼睛。 “昊聪,你别闭眼,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说过,等你再回来,给我买变形金刚奥特曼!我说以后你再炸粪坑我还帮你顶包,你咋说话不算数呢……” 我看着冒着大鼻涕泡哭的浑身颤抖的刘强,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幼稚。 谁二十来岁还炸粪坑? “别哭了,强子!大爷知道你舍不得小聪,这么的,一会儿你去陪他不就完了!” 郑川此刻的表情要多恶毒有多恶毒,仿佛看着刘强痛苦是件多值得高兴的事儿。 “当初就是你们两家不同意破解诅咒!现在要死了,你知道哭了?害怕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放心!大爷出去给你烧纸钱,就烧那个什么金刚?奥特曼!” 面对他冷嘲热讽,刘强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是抱着李昊聪的尸体诉说着他俩小时候的情意。 “川子!救我……” 牛二蛋捅自己捅的也挺狠,趴在地上半天也快凉了,伸出手想从郑川手里要符袋,却被郑川一脚踢翻。 “救你妈个比!” 郑川抬脚踩在牛二蛋手背上,用力撵了几下,牛二蛋失血过多,已经疼的喊不出声,只能凶狠的瞪着郑川,可惜没有丝毫威慑力。 “为……为什么……我们关系……最好……” 似乎想死个明白,牛二蛋拼尽全力质问郑川。 “为啥?因为你蠢!你以为牛娃是你儿子?哈哈哈哈哈其实牛娃是我的种!你个没用的东西把我儿子养死了,我当然弄死你替我儿子报仇!” 信息量太大,牛二蛋接受不了,郑婶子也接受不了,就连刘强都不哭了。 所有人都想听,可郑川却不说了,四件滴血的物件被他点燃,他得意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脸上。 我朝他笑了笑,并竖了根中指。 第18章 因为是假的 那四个物件被烧的噼啪作响,尤其是无字书,毕竟是书,瞬间就被点燃烧成灰。 随着时间推移,我脸上笑容越来越深,郑川脸色却开始变得苍白。 “怎……怎么回事?师父明明说,只要烧了,诅咒就没了……怎么还烧不掉?” 看着郑川陷入疯魔,刘强抱着李昊聪的尸体往后退了退,却发现怀里的尸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直接消失不见了。 就连他手上的血迹都不见了! “昊聪哪去了?” 刘强扒了两下地上的土,呛的自己直咳嗽。 我抻着他的胳膊把人拽起来,拿出手机调出保存好的李昊聪照片递给他: “这小子在泰国度假呢!” “是你搞的鬼!是你个王八犊子搞的鬼对不对?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术?我杀了你——” 郑川挥着刀就朝我砍来,我抽出武王鞭想将他的刀挑飞,却没想到他力气大的惊人! 刀锋砍在武王鞭上,将我震的虎口发麻后退几步才站稳。 “逼崽子!今天老子让你陪葬!” 这话说的,跟我姐骂小说里的傻逼霸总一样,动不动就陪葬,当自己秦始皇? 我眼中的不屑彻底将郑川激怒,手里的刀加速刺向我,把我逼的狼狈躲闪,不过我嘴皮子不闲着,问候着他家祖先,直到他把我逼到后背贴墙退无可退,我仰天大喊: “黄天赐!再不出手你就没孙子了!” 尖刀朝我脑门劈下,还差一厘米时,一只黄色爪子伸出两根指甲将刀尖捏住。 “这时候了你还耍上了!” 不理会黄天赐耍帅,我小心翼翼弯曲双腿,把自己从刀尖下挪出去,黄天赐将刀夺过来射出去,一个大鼻兜扇的盖在郑川脸上,把他打的七百二十度旋转。 “哪来的黄皮子!” 郑川摔在地上,呕出一口老血,还不死心的去看剩下三个物件有没有烧毁。 “你不用看了,就算你说的破解方法是真的,那三件也烧不坏,因为……” 我从怀里掏出无字书朝他扬了扬: “我给你的是假的!李昊聪也是假的,他的血更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川哪里知道,无字书就是专门用来造假的! “这……怎么可能?” 突如其来的打脸,让郑川突然尖叫爬行,用头哐哐撞墙,我也不知道他受啥刺激了,他明明都离开了村子,自己非要回来,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找死? 果然人和人恶差别比人和猪都大! “别嚎了,你这典型放好日子不过,自己回来作妖怪不得别人!” 听我这么说,郑川愤怒的朝我嘶吼: “你知道什么!我出去了又怎么样!我那个萎缩了!啥也干不了!我活着有啥意思!” 难怪…… 我想就着这事儿再刺激刺激他,没想到一把菜刀直接插进他裤裆。 …… 郑婶子手握菜刀在郑川裤裆狂切乱炖,很快他两腿间一片血红,所有人下意识并拢双腿,就连小毛都吓的紧紧捂住裤裆。 “我让你搞破鞋!我让你生野种!我让你生!让你生……” 郑川已经叫不出声,人也不怎么动弹了,我想去拉郑婶,却根本不敢上前。 “我师父……就在附近……你们都……都得死……” 这句话就像诅咒,他一说完,我只觉得地动山摇,房檐簌簌往下落着灰,头顶被大片厚重的乌云遮挡,黑的好像随时要塌下来,院子里的地面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缝,黄天赐拎着我落在房顶上,又把郑婶子小毛跟刘强提上来。 “爷,阵法要被摧毁了?” 我不知道阵法毁了,这个村子还会不会存在,我们还能不能出去。 “不见得!” 黄天赐幽幽开口,黑云中伸出一双葱白如玉的纤纤细手,像撕纸一样将云撕成两片,胡嫣然拎着一个埋了吧汰的老道士从云里钻出来,整个一个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 胡嫣然落地的瞬间,黑云散去,月亮浮现,整片天空都放晴,她在月光下更是美的不像话。 “你瞅啥?” 当然,要是不开口,绝对一个仙子。 “姑奶奶,怕怕!” 我这两天面上看似轻松,可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独自处理问题,心里其实慌得厉害,精神也一直紧绷着,如今看到亲人,我只觉得既骄傲又委屈。 “你都十九岁了,不是十八岁的小孩子了,能不能出息点?” 胡嫣然嘴里嫌弃着,见我撇嘴,还是像长辈一样摸摸我的脑袋。 “姑奶奶,他是谁?” 第19章 最毒是人心 胡嫣然踢了老头一脚,老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自己说!” 老头垂着脑袋刚要开口,却看到地上的黑锅酒瓶子跟符袋,赶紧将三样东西捧在怀里。 “怎么还差一件?” 说着老头嘴唇微张念起了咒语,我感觉怀里有东西想往出钻,本想故技重施让无字书幻化出一本假的,可无字书直接飞了出去,在众人头上徘徊几圈,稳稳落在老头怀里。 都不用问,一看这东西就是人家的! 郑川竟然也没死透,看到老头,手指微动,声音沙哑的喊了句: “师父……” “哼!你也配叫我师父?” 老头双眼迸发强烈的恨意,一脚踩在郑川头上,直接用脏兮兮的布鞋堵住郑川口鼻,看着郑川无力挣扎着咽气。 郑婶子母子面无表情,刘强蹲在后面捂着嘴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老头下一个踹死他。 “师兄,大侄子!这四个恶人都死了,贫道终于给你们报仇了!” 老头抱着四物跪在地上泪如雨下,随后缓缓道出事情真相。 山洞里的人本是他同门师兄,下山游历时,在野外救了个难产的妇人,可惜那妇人生下孩子便撒手人寰。 师兄将妇人跟孩子转移到附近的破庙,等了三天,终于等来了妇人的家人。 他们一看到庙里情况,丝毫不过问这三天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竟然直指师兄是杀人凶手。 还说这妇人本就未成亲,是被贼人玷污才怀上野种,根本没打算要这孩子。 妇人所谓的娘家大哥,见师兄背上行李鼓鼓的,咬死了让师兄要么赔钱,要么赔命。 师兄自然不认,一气之下带着孩子离开破庙,却被那些人一路追赶。 见要不到钱,娘家人气急败坏几次三番对师兄下手,师兄不愿伤人性命,被逼进山里,为了怕那些人放火烧山,他设下阵法,只要误入山中就会迷路甚至遇到些怪事。 他抓了山中产子的母兽,让母兽喂那男婴,因为孩子尚小,他本就漂泊不定,干脆在山中隐居。 好在道长随身带着师门法宝,说是法宝,其实就是口煮东西很香的锅,一个永远喝不完的酒瓶,至于符袋根本就是他随手所画,无字书更是他写日志的草纸。 可他却不知道,他在山中隐居这些年,山下那些“娘家人”疯传山中住了神仙,神仙身上背了一包裹法宝。 可惜那些人上来一批又一批,却都无功而返,甚至遇到了不少危险跟挡。 于是山下又流传,其实山中住的是妖怪,一旦进去迷了路,就会被妖怪吃的尸骨无存。 那几年,又没人敢上山了。 直到男孩儿长大,他听山里猴子说,山下有不少跟他一样没毛的猴子,心里太过好奇,背着师兄偷偷下了山。 男孩儿是师兄带大的,阵法自然困不住他,可他也不敢离太远,只在山脚下,看到了四个跟他长得差不多的“猴子”。 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就混熟,他这才知道原来他跟自己的师父不是猴儿,而是人。 五人在一起玩的开心,可天黑时另外四人要回家,男孩儿不舍,跟他们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还求伙伴保密,不要说他住在山上。 四个伙伴也让他保密,不能告诉别人他们来山脚下,因为村里有禁忌,不能到这里玩儿。 掌握着对方的秘密,让五人关系快速升温,很快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山下的东西总是很新奇,不像山里,不是乱七八糟的树,就是凶了吧唧的猴儿,男孩儿有时候甚至想出来生活,可他又舍不得留自己师父一个人。 其实他师父早就发现他偷偷下山,甚至交了山下的朋友,只不过看几人没有伤害他,也就放任了。 “那孩子长大了,心思依旧单纯,可外面的孩子心思却重了起来,关于山里嗯传说,他们也都听过几个版本,再见面总会明里暗里打听那些法宝。 师兄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也看出山下那几人心思不正,本想将那孩子带回去,却突然呕血而亡。” 男孩儿唯一的亲人去世,整个人都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下山去求助。 四个伙伴上山,帮他安葬师父,其中两人牵制住他,另外两人偷了宝物,趁着男孩不注意,用石头将他砸死。 男孩儿死前不明白也不相信,为什么昔日的好友痛下杀手,郑川却狞笑的告诉他,他师父的死不是意外,是他把毒下在了男孩儿带回来的饺子里。 第20章 最暖是人心 饺子是牛二蛋包的,他们知道,男孩儿带回去的东西老道士不会起疑心。 在此之前,郑川跟牛二蛋时不时会让男孩带食物回去,早就铺垫好了。 因此老道士吐血,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伙伴。 那阵子老道士也总说自己大限已至,本来那一次,男孩就是下山跟四人告别的。 “师兄跟我那大侄儿惨死,死后还被那几个畜生挖出了双眼割了舌头,用长钉捅穿了耳朵,就是要让他下了地府也告状无门,他拼着魂飞魄散冲回师门,师父这才命我下山为师兄报仇。” 老头鼻涕眼泪糊满了脸,我却不解,他报仇为何不直接弄死这四人,反而搞什么诅咒,麻烦了不少,而且看他,不像有这本事。 “我赶过来时,他们四家已经开始出事了,我猜测是我好大侄儿干的,就在暗中配合他……” 老头好像看出我的想法,老脸微微发红,眼神却十分坚定,一眼也没看小毛。 他说他知道郑川一直想逃跑,之所以能逃出去,也是他背后相助。 与其让所有人都活在恐惧中,不如给郑川一丝希望,只是郑川出去后,发现自己某个部位肉眼可见的萎缩甚至腐烂,他才知道诅咒还在自己身上。 老头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因为知道郑川的情况,很快取得郑川的信任,收了郑川当徒弟,利用郑川找到李昊聪。 “你为什么要让李昊聪回村?” 如果只是为了杀他,那大可以在外面就弄死他,老头这么做,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我……” “是为了这小子吧?” 老头目光游离,眼神闪躲,黄天赐直接指向小毛。 小毛身体里有山中那男孩儿的魂魄,这一点别人也许发现不了,可黄天赐追小毛那天就发现了,小毛也说明了自己的身世,黄天赐才回进山里去查证。 “嗯!都怪我学艺不精,被你这黄皮子跟老皮……皮……” 胡嫣然目光如刀剜了他一眼,老头捂着嘴巴子,大概是脸疼,剩下的话没敢说。 “小毛还能复活不成?你要有办法,我就让李昊聪回来。” “复活那不可能,我又不是阎王爷,不过我这大侄儿魂魄四分五裂,附在这四个物件上,还有一部分在那孩子身上,念头已久,想自己脱离已经不可能,需要四家人的血才能助他脱离。” “要多少血?我愿意放血!” 不知道是不是阵法已破,刘强眼神清明了不少,郑婶子眼神复杂的看着小毛,有些愧疚有些心疼,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一直把小毛当命根子一样护着,听到她有可能遇到危险,小毛也是担心她的。 十年的母子情不是假的。 而且这件事,跟郑婶子无关。 “不要多少,一人几滴就行,可惜这俩人死了,等李家小子回来,估计他俩放不出来血了。” 老头愧疚的看着小毛,小毛脸上只有释然。 “不要紧,我终于能去陪师父了。” “儿子……” 郑婶子抱住小毛,小毛轻轻开口喊了声: “妈!” “你……你终于叫我妈了!我的儿……” 我眼眶发酸看着面前的母子情深,黄天赐踢了我一脚,我这才回过神。 “踹我干啥?正感动呢!” “你忘了你过来的时候要了李昊聪一管血?” 我一拍脑瓜子恍然大悟! 对啊,当时我就怕他家出现啥需要用血开启的密室宝物啥的,特意让李昊聪抽了管血放在车里,这两天太过紧张,我给忘了。 “毛!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取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刘强更是撸胳膊挽袖子随时准备放血。 我小心拿着那管血,老头眼中一喜,将四个物件放在地上,示意我滴上去。 接着扯过郑川跟牛二蛋的尸体挨个放血,刘强也将自己血滴在上面,黑色煞气里透着红光往上空飘,黄天赐甩出几张符纸,煞气被符纸吸附,燃烧成灰烬。 天边泛起鱼肚白,破晓之际,几缕白烟升起,汇聚在小毛身上。 “大侄子!你要干啥?” 老头凄惨一叫,白烟悉数钻进小毛体内,小毛矮小佝偻的身影开始缓慢生长,漆黑的皮肤脱落,露出黄色正常皮肤,直到长成正常十岁孩童大小,那孩子睁开眼睛,眼神清澈明亮,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妈?妈妈?” 郑婶子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焕然一新的小毛,大颗眼泪止不住的往地上砸。 他大侄子这是用自己的魂魄补全了小毛的魂,以后他能做个正常孩子了。 第21章 落叶归根 “师兄!” 所有人都在感叹大侄子至纯至善时,地上酒瓶子突然裂成两半,一股浓厚的酒香飘出来,一缕淡淡的白色身影浮现在众人眼前,他抬起胳膊,摊开手掌,一只黑色的小手慢慢伸上去。 大手握住小手,白色人影对着众人慈祥的微笑点头,接着一阵风吹过,两道身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我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老道长为了这孩子被人逼进山林,他明明有反杀歹人的能力,却甘愿带着孩子隐居,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也没有化作厉鬼作乱。 经此一事,我又想起蛇村的崔道长一门,为了蛇村百姓骨埋他乡,他们让我对道士生出一股敬意,我总觉得他们比端着盆要饭的秃头强多了。 “几位,如今师兄跟我的好大侄儿彻底走了,我也要带着这些东西回去了。” 老头擦干眼泪,脱下外袍将裂开的酒瓶跟另外三物包起来背在身上,转身往山里的方向走去。 我想了想,拿起刘强家的铁锹跟在后面。 “道长小心,他要拍你!” 刘强吓的变了声,朝着道长大喊,道长猛的回头,我差点杵他怀里去。 “你要干啥?这东西就是普通玩意,不是法宝,你想要我给你就完了,你拿锹嘎哈呀?” 我看了看道长递过来的包,又看了看手里的锹,瞬间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那什么,我帮你去挖他俩的尸骨。” 见我不是要动手,老头长长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怕我,毕竟胡嫣然就站在我身后。 刘强也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跟上来说要帮忙。 只是知道道长师徒被埋在哪里的人都死了,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半天连山洞都没找到。 “我没用……我连师兄的尸骨都找不到!” 眼见着老头又要哭,黄天赐抬脚想踹,看在他太过可怜,硬生生忍住了。 “跟老子过来!” 他走在前面,嘴里不停念念有词,带着我们在山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太阳正当头的时候,终于在一棵松树旁停下脚步。 “找到了?” “没找到!他娘的这山里真是一只活虫也没有啊!” 原来黄天赐刚才想请山里的飞禽走兽蛇虫鼠蚁,可请了半天,愣是啥也没请出来。 “操!” 我也有些烦躁,难不成老道长死后,想落叶归根都不行? 我一脚踢开树旁石头堆上的一块石头,就好像触发了连锁反应,好几块石头滚落下去,露出里面一小块灰色布料。 老头看了我一眼,激动的用手去搬石头,我跟刘强赶紧帮忙,石头堆被扒开,两具被砸的骨头断裂的白骨浮现在眼前。 看到这一幕,老头恨的浑身颤抖双目血红,猛的转头死死瞪着刘强,好像下一秒就要上去咬断他的脖子,刘强吓的跌坐在地。 “不……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这事你父与李家小子并不知情,不然你以为你们俩为啥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原来当初夺宝害命,李刘二人并不知情,郑川骗他们下山买丧葬用品,等二人回来时,郑川跟牛二蛋只说男孩伤心过度离开了这里。 后来村里开始出事,刘强爷爷喝酒喝死,刘强爹找其余三人商量对策时,李昊聪的爹已经从无字书上看到了自己伙伴的心声。 他知道伙伴儿已经遇害,凶手正是牛郑二人,而且伙伴不会善罢甘休,他不动声色将事情告诉刘强爹,刘强爹为保住儿子,这才自杀。 而之所以李家没有地下室,我跟黄天赐却进入了地下室,是因为地下室是李昊聪的爹幻想出来的,他不同意将四件东西集体销毁,是因为他偷听到,牛二蛋跟郑川说,将四物融为一体,说不定真能炼成法宝。 怕伙伴的魂魄被炼化,李昊聪的爹幻想出地下室,将无字书藏在了地下室中。 而我带着李昊聪的玉佩,沾染李家人的气息,这才误打误撞进入地下室。 老头默不作声的收拾着师兄跟大侄儿的骸骨,不让我们任何人帮忙,我看到刘强眼角挂着泪,可神色松弛了不少,这些年他背着诅咒在村里醉生梦死,一直以为是自己爹做错了事,现在知道自己爹并没有犯错,身上的枷锁没了,背都挺直了不少。 下山后,刘强送我到村口,我刚要上车,一道熟悉的,有点二的声音在村口响起: “强子!” “你……你是昊聪?” 刘强一把抱住李昊聪,两人相拥大笑又大哭。 “强子,我爸给我托梦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还有郑婶子跟小毛,以后我养你们!” 第1章 保媒 正月十五。 自从前几天我从李昊聪老家回来,就一直宅在家里没出去。 黄天赐让我把银行卡上交,家里几个女人添了不少金首饰,一个个从我面前经过都珠光宝气的,尤其小小的林茉,脖子上的大金链差点晃瞎我的眼睛。 我正劝林茉别戴了,别把脖子压弯了以后不好搞对象,林茉白了我一眼: “我为啥搞对象?自己过不香吗?” 这问题问的我无言以对,因为我过得不香不臭。 “搞对象?谁要搞对象?哎呀今儿老婆子我来的正是时候,万生啊,你姐在不在家?我来给她说媒了!” 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听到有人打我姐的主意,我扑腾一下从沙发上蹿起来,还没看清来人,又听到她“哎呦哎呦”的惨叫起来。 往门口看去,一个身材肥胖五十多岁的女人正捂着脑门叫唤,我妈在她身后捂着嘴,差点乐出声。 “这哪个瘪犊子孩子呦!咋乱扔东西?” 胖女人叫了半天,见谁也没安慰她两句,眼睛一瞪,对着我身旁的林茉就开始发难。 “你二逼啊看我干啥?我在这玩手机呢哪有手打你?眉毛底下俩窟窿眼不会是用来喘气的吧?你妈没教过你上别人家客气点?” 林茉这两句话把胖女人气的险些晕厥过去,我暗暗给她竖个拇指,不愧是林栀的妹妹! 我妈怕人死我家里,赶紧扶着胖女人让她坐下,嘴里象征性的说了林茉两句: “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你咋成天玩手机?眼睛不要了?” 胖女人原本看好戏的表情立刻皲裂,又开始捂着胸口剧烈起伏。 林茉年纪小,憋不住,当场笑的直不起腰: “哥,家里进蛤蟆了?我咋听见噗嗤噗嗤的?” “嗯,听到了,还是癞蛤蟆!” “癞蛤蟆?那不是来我家吃天鹅肉来了?” 我跟林茉一唱一和,我想着这女的不气走也得跳起来骂人,没想到她噗嗤几下,竟然平静下来。 “慧云呐,你说现在这孩子哈,说话多有意思。对了,你家明玉呢?快让她出来,有人看中她了,要跟她搞对象,他俩要能成,人家光彩礼就给二十万!” 胖女人把自己说激动了,伸出两根手指在我们面前晃了一遍,想看到我们震惊的表情,却发现就连林茉都鄙夷的看着她,随后手从脖领子伸进去,扯出一条老粗的金项链。 这下屋里安静了。 “哥,下午你再带我去买个粉色的貂。” 我知道林茉这是装逼呢,毕竟咱家没人穿皮草,我赶紧配合她: “买!买进口的,上次我就说给你买你不要,下午哥一个颜色给你买一件!” “嘁——吹牛逼不犯法,你俩就吹吧?” 胖女人语气里的酸水直往外冒,正好这时候狗子跟两只小黄皮从外面回来,脖子上的大金铃铛一晃一晃,围在我脚边撒娇。 “这……你家养……这啥玩意?貂?黄皮子?” “啊!孩子养着玩的,蒋姐你刚才说彩礼多少钱?” 胖女人…… “慧云呐,彩礼还能商量,我跟你讲就这户人家,你要五十万人家也能给,这不就相中明玉这个人了吗!要不你让俩孩子见一面?” “见面?行啊,在哪见?” 黄天赐正举着胡小青的牌位砸胖女人,我姐她们从外面购物回来,胖女人眼睛一亮,一把握住胡嫣然的手: “这是明玉吧?模样这个俊啊!这小腰这屁股,一看就是生儿子的……” 胡嫣然甩开她的手,接过小黄皮递过来的纸巾嫌弃的擦了擦,冷冷的开口问道: “你介绍这人家有皇位等着儿子继承?” “嗨嗨,你要说有皇位也差不多,他家做小买卖的,你老婶儿知道,你们两家还有合作呢!” 我妈一听来了兴趣,想知道哪个合作商这么不要脸,赶紧断掉合作,就问她是谁。 “就给你家送鸡货的,季薄的儿子季薄常!” 听到这个名字,我妈沉默了,林栀要开口,我姐看好戏一样拦住她,好半晌才听到我妈问: “那个季薄常不是杀人犯么?他出来了?” “嗯呐!刚出来不久,上次去你家送货,看到明玉了,就一见钟情了,不过你放心,你蒋姐给你家保媒也保人品,姐给你保证他学好了,现在不杀人了!” 季薄常还杀不杀人我不知道,我知道她再放屁,胡嫣然跟黄天赐要杀人了! “你家没交取暖费啊?这屋里咋这么冷呢?” 黄天赐趴在她背上阴气翻涌咬牙切齿,她能不冷么? 第2章 贼心不死 我妈没吱声,默默进了厨房,再出来扬起手里的拖布直接怼在胖女人嘴上。 “你个不要脸的叫你声姐你真当你是我姐了?给我家女儿介绍杀人犯!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见个长把儿的就扑上去?彩礼那么多你自己嫁去吧!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我还打你!” 我妈举着拖布一口气给她怼了出去,胖女人摔了个大屁墩儿,我妈直接把拖布扔她身上“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门外一阵狗叫,吵的屋里的狗子闹心不已,胡小青幽幽从牌位里钻出来,让狗子出去嗤那女人。 狗子斗志昂扬从胡小青给它开的小门出去,外面又是一阵咒骂,等狗子再回来时,我从窗户看到那女人疯头炸脑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狗子!不愧是我兄弟!干的漂亮!” 听胡小青夸狗子,两只小黄皮有些懊恼: “小青大哥!下次我们遇到她,能嗤尿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两小只又跟狗子和胡小青转圈咬起了尾巴。 “这他妈什么人!下次再看到我脸给她挠烂!” 我妈说她本来想着认识一场,直接拒绝不太好,对方又是没脸没皮,直接上车就跟她回来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娘们给我姐介绍杀人犯! “老婶儿别生气,下次她再提,让姑奶奶跟他见一面就完了!” 林栀也气够呛,我姐倒是想得开,就当个笑话看,胡嫣然思索一下,还真点头说行。 于是三个女人凑在一起,还真要去跟那个季薄常见面! 我妈虽然无奈,不过有股早盘在她也不担心,只等着那媒婆贼心不死。 黄天赐根本等不了,一手拎着一只小黄皮就出去打听那个季薄常,等到晚上,黄天赐怒气冲冲的回来,我眼神询问两个小家伙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俩小东西立刻戏精上身咳嗽两声开始给我情景再现。 “陈哥哥,我现在就是那个大肥猪,弟弟就是季薄常。” 大的那只还学着媒婆扭了两下屁股,这一扭,神态上有八分像。 小的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指着大的就开嗓: “蒋老太!你收我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没有你保不下的媒,我不管,我要娶不上那个陈明玉,我弄死你!” 说完还拿手指甲剃了一下牙,要多无赖有多无赖。 “薄常啊,你别急啊,那个陈明玉啊还是挺愿意的,就是她那个老婶儿,不是个东西,从中作梗,人家女方都同意跟你见面了,她拿着拖布就给我打出来,你那些优点我都没来得及说!” 小的那只皱皱眉,不解的问: “我啥优点?” “比如你身高啊?哎你多高?” 小黄皮:“一米六二。” 大的在屋里找了一圈,拿出一把卷尺,碰到沙发上拉开: “来!使劲蹦一下!” 等小黄皮蹦完,它立刻开口: “我就说你蹦起来有一米八呢!” 屋里刚才看的津津乐道的都噤了声,我姐跟林栀大眼瞪小眼,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说。 一米六二,也就比林茉高点。 “还没完呢!咳咳!那个,你现在除了帮你爸送货,还有没有别的工作?” 大的那只又扭了两下,小的立马开口: “我在我们小区当保安!” “那我就跟她说,你现在做进出口生意,一天掌管几千人,进进出出都得跟你打招呼!” 我…… 终于理解黄天赐为啥这么生气了,我听了都想抽她! “没事儿,看来她们没死心,反正还有十几天开学,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把他当乐子涮一下!老婶儿,她再来你就说我同意见面。” 我妈没招只能答应,我却觉得这个媒婆的嘴太会编,她干这一行,得嚯嚯多少人? 这不是骗婚吗? 正闹心怎么教训她一顿,程队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万生,有老两口报警,她们儿子失踪了,你来帮我查一下!” 因为帮警方破案有大功德,我特意告诉程队,有着急的案子让我也参与参与,在家待了十多天,他可算找我了。 “马上过去。” 黄天赐立刻从牌位里钻出来跟我出门,胡小青也把狗子送回王奶奶家,破天荒的跟着我们一起去。 “你今儿咋想起来出门了?” 他一天不是逗狗就是逗那两个小家伙,对啥也没上过心,更别提修炼了,要不是在我家供着,慢慢的人话都不会说了。 “我也去积点功德,到时候化个形,羡慕死它们仨!” 这还真是当大哥当上瘾了,不过胡小青化形,肯定是个大帅哥! 第3章 女大三十送江山 到了警局,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两口靠在一起,老太太脸上眼泪还没干。程队说失踪的是二人的小儿子,叫张硕,今年二十。 老两口的大女儿十七年前被杀害,当时的罪犯最近已经出狱,他们怕小儿子遭到罪犯的报复。 听到刚出狱,我立刻想到季薄常,他不就是刚出狱的杀人犯吗? 难不成这么巧?张硕的失踪跟季薄常有关? 黄天赐立刻去查了季薄常,可结果跟警方调查的一样,季薄常最近偶尔帮他爸送点货,剩下时间基本在小区保安亭掌管几千人进出。 “不是他干的,大爷大娘,张硕最近还跟什么人有接触?” “最近我们也知道那杀人犯要出来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乱跑,他性子有些怪,也没有工作,平时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可昨儿早上咱俩摆摊回来,就发现家里没人,等了两天也没回来,电话打不通,问谁谁也不知道……” 老两口老泪纵横,程队赶紧找来两个女同志安慰,我等他们情绪平复一些,才问了他们张硕的生辰八字。 黄天赐拿过八字,又让老两口拿个张硕常用的物件,老两口没有准备,只能回家去取。 程队不放心,干脆开车带我们过去。 老人住在一个老旧小区,整个小区就三栋楼,旁边有个废弃的酒店。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几户人家开了灯,张父家住在中间那栋的一楼,开了门便直接进了卫生间,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卡通木梳递给我。 黄天赐闭上眸子念念有词,可很快便猛的睁开眼睛。 “警察同志,咋样啊?拿这个就能找到我儿子?” 老两口见我神色不对,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发颤。 “张硕已经死了。” 我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口,张家屋里陈设很简单,老两口在早市摆摊炸油条,大女儿十七年前被杀害,对方也没赔几个钱,如今小儿子竟然也死了。 程队对我还是比较了解,一看我脸色,立刻想到,张硕怕是遇害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老两口开口道: “大爷,你们二老有些心理准备,我这兄弟是看事儿的,咱们市有名的陈先生,你们听说过吧?他给你们找了张硕,恐怕……” 剩下的话已经不用再说,老太太直接瘫软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声,老头也像被抽走了魂魄,眼神空洞,满是绝望。 麻绳专挑细处断! “老人家,你们还得振作一下,如今张硕尸体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们还得把尸体找回来。” 刚才黄天赐观察了张硕四周的环境,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十有八九是被埋在地里或者在什么密闭的空间。 找人这方面,还得找窦长青帮忙。 老两口精神崩溃,程队实在不放心把他们留在家里,又将人扶起来,拉回了警局。 路上,张父低声嘟囔了一句: “早知道就让他去看对象了。” “你说什么?” 我这两天对看对象这仨字格外敏感,程队被我这大嗓门子喊的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万生,你喊啥呢?” 我赶紧平复心情,放缓语气问张父: “大爷,你刚才说,早知道就让张硕去看对象了,这对象是哪来的?别人介绍的?” “对,前两天蒋媒婆上门,说给我儿子介绍对象,对方年龄有点大,大三岁。 一开始我们也寻思着,有介绍的就看看,可原本我以为她比小硕大三岁,可一问,是比我大三岁,我哪能同意? 那是娶个奶奶回来! 可那老太太有钱!愿意陪嫁房子车,那我们也没同意,小硕当时有点动心了,他说想让我们过好日子,可我过好日子也不能卖儿子啊……” 说到底就是老富婆想吃嫩草,看中了张硕,要说也不是没有年轻人干这个,只不过我听说那些富婆都有些变态的癖好,曾经有个在歌厅上班的小伙就被玩废了。 张家父母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人,肯定接受不了。 女大三还行,抱金砖,可这女大三十算什么?送江山? 我现在怀疑张硕被老富婆带人抓走了? 我立刻给杨静打去电话,让她跟鼠仙儿来帮忙,鼠仙儿如今日子过得富得流油,经常打电话感谢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还喊我义父,如今听说我有事,自己先一步就赶了过来。 “义父!找人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我天生就是打洞的!” 窦长青从我手中接过卡通木梳跟写着张硕生辰八字的纸,盘腿坐在地上,掏出腰上口袋里的米撒在地上,那些米像长了脚,慢慢汇聚成一个箭头。 第4章 油条 “跟我来!” 我们跟着窦长青出门,他径直朝程队的车走去,老两口也跟着,顺着窦长青指引,程队一路往张家的方向开。 “这不回家了吗?小硕在家?” 张父看着车停在自己家小区门口,有些不敢相信。 他家就四十来平,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义父,你们要找的尸体,就在这个大房子里!” 窦长青将手心的米揣回布袋子,指着荒废的酒店说的斩钉截铁。 程队叫来同事进去搜查,很快,在一个类似宴会厅的包房角落里,找到了一具年轻男子尸体。 只是尸体容貌被划烂,面目全非,嘴部肿胀溃烂,嘴角有红色不明固体,身上不着寸缕,暂时分辨不出身份。 黄天赐让我拦住老两口,自己上前查看,窦长青语气里带着惋惜: “这把孩子嚯嚯的,什么仇什么怨?” 我也看到了,尸体上被凌虐的痕迹很重,四肢都呈诡异的弧度弯曲着,尤其下身更是惨不忍睹,这手法倒像是传闻中那几个变态的老富婆干的。 警方封锁现场寻找罪犯留下的证据,黄天赐撵着爪子尖,将蹭上的红色物体搓掉。 “他嘴里被灌了蜡油,这是让他死了也无处申冤!” 如此残忍的手法,简直令人发指。 老两口看不到尸体,不停地想冲进来,其实有窦长青在,包房里死的基本可以确定是张硕,只不过他的死状,实在不适合让自己父母看到。 “大爷,大娘,现在死者身份没确定,请你们配合我们工作,不要破坏现场。” 程队也于心不忍,态度略微强硬,张父张母只能颓然的等在外面,只是不知道罪犯用了什么手段,现场竟然没留下一个脚印一个指纹,就连死者身上都没有。 “哼!他脖子底下有两个眼儿,不像人干的!” 黄天赐冷哼一声看了窦长青一眼,窦长青十分有眼力见儿: “义太爷!这事儿你交给我!你就等着吧!” 说罢又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把米扬在尸体四周,很快,那些米跳起来变成一长条。 “这是什么?长虫?” 黄天赐没吱声,可从他紧皱的眉头来看,我大概猜对了。 张硕被条蛇给嚯嚯了。 “我去找柳剑!” “义太爷!我也去!” 黄天赐跟窦长青化作一黄一灰两道烟消失不见,胡小青拖着大尾巴,像狗子一样在地上到处嗅。 “不像柳家,也不像常家,更不像莽家!” 胡小青的意思,是长虫,却不属于柳常莽三家,难不成是野仙? “这小子身上一股尸油味儿,瞅着不像本土的长虫!” 胡小青跟狗子混在一起,嗅觉都灵敏了不少,我默默分析着,不是本土的长虫,那最毒最有名的就是东南亚那边的邪神。 我听说有的生意人会去东南亚请小鬼,请佛牌,有些心术不正的,就会请邪神帮他铲除对手,只不过自己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张硕就有可能被看中他的老富婆带走,献祭给了邪神。 如果是东南亚的邪神,柳剑来了也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尸体被带走,很快确认了身份,正是张硕,我安抚好老两口,程队让他们先到自己家居住。 毕竟张硕就死在一墙之隔的酒店,离张家太近,怕两位老人也遭毒手。 我们这边查不到半点眉目,我姐突然给我发了信息,蒋媒婆昨晚又上门,说季薄常约她见面。 我赶紧去洗把脸,让胡小青留下看着张家父母,自己打车先到了我姐她们约的西餐厅。 西餐厅十一点营业,我到了才发现自己来早了,才早上八点。 好在旁边有个早餐店,我点了油条跟豆浆,想先垫垫肚子,可一口油条咬下去,刺鼻的气味填满口腔,我一下子就弯腰吐了起来。 胃里酸水不停翻涌,眼泪唰唰往下淌,我用手一抹,眼角都裂开了,血水混着泪水流了一脸,等我回过神,脚边的垃圾桶都被我吐满了。 店里刚刚坐满了人,现在就剩我一个,跟在一旁捂着鼻子翻白眼的老板娘。 “有病吧?可别死我店里……” 见我不吐了,老板娘嘟囔着从我身边走过,推开门通风,我有些莫名其妙,这油条就算是地沟油炸的,也不至于让我吐成这样。 想到这里,我悄悄拿出一张符纸,刚好这时有人进店,老板娘忙着招呼人,没空搭理我,我将符纸贴在剩下的油条上,一股黑烟直冲脑门,差点给我顶个跟头,盘子里的油条也变成黑色,像一根翔。 第5章 小季吧 我看着刚进门的客人往嘴里塞着油条,喝着豆腐脑,吃的直吧唧嘴,好像丝毫没有吃出异味儿。 “老板娘,你家油条就跟别人家不一样,又酥又脆又香。” 老板娘正准备倒哦脚下的垃圾,听到这小声嘟囔一句: “穷逼!吃个大果子还品上了。” 转头却笑呵呵开口道: “那可不,咱家用的油好,不像别人家,用的全地沟油!” 我心想你这油还不如地沟油呢,这油里煞气冲天,整不好是尸油! 见我不走,老板娘倒完垃圾又白了我一眼,接着两眼一翻干呕一声,喝豆腐脑的客人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好在他吃的快,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口,起身拿着公文包就走了。 “你坐着干啥呢?不会想讹我吧?” “不是,我就想问问,你这油是什么油?” 提到油,老板娘来了精神,转身进了厨房,拎出一桶啥也没有的油。 “不是我吹!我们家用着是农村笨榨大豆油,比那大牌子的好!” 我看着那桶油,色泽金黄,外表看不出什么。 “这么的大姐,这油瞅着挺好,你卖我一桶。” “那不行,我就剩这半桶了,卖你我今儿油条炸不了了!” 老板娘眼珠子一转就是道,她不可能炸一次油条倒一次油,那油锅里现在都得是满的,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狮子大开口。 “二百!” 老板娘有些心动,却还是绷着: “不行不行!我这真没……” “五百!” “我给你把盖儿拧紧!” 老板娘把油桶放在我面前,手心摊开,生怕我反悔。 我当着老板娘的面,又掏出一张符纸贴在油桶上,油桶里的油就像沸腾了一样,冒起了黑色大泡,恶心至极的气味飘的满屋子都是。 “呕——” 老板娘捂着嘴,液体从她手指缝流出来,她冲到早餐店外面疯狂呕吐,我跟在她后面观察她的反应,看着她把胆汁都要吐出来。 “这啥玩意?呕——” 老板娘大概早上吃的多,吐的比我多多了,好不容易吐不出东西,可还是忍不住往上呕。 “是什么我还不知道,总之不是好东西,你锅里的也别用了,免得把人吃出问题。 想到今早来吃饭的那些人,老板娘脸都白了,冲进屋里把锅端出来,当着我的面儿把锅里的油扬了出去。 “这个瘪犊子!卖这油给我,老娘扒他皮!” 我赶紧问老板娘,从谁手里买的油,老板娘说是她家一个亲戚,榨油的工坊就在市里棚户区。 那地方有个市场,外面还有几个小吃店,要是都用这个油,我想不懂榨油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大姐,你们是亲戚,你别去找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看看。” 老板娘也是性情中人,把五百块钱塞回我手里,给了我一个地址跟电话,决定今天上午关门。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西餐厅已经开门,服务员在屋里收拾卫生,一个身材矮小,穿着军大衣的男人推门进去,服务员把他拦住,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男人推搡服务员几下,又开门出来,蹲在餐厅门口。 我正好看到他的正脸,他应该就是季薄常,不仅长的矮,还丑,五官跟紧急集合一样凑在一起,一双三角眼透着淫光,嘴里叼着烟,一看到路过的女人就吹流氓哨,我身后的老板娘嘴里暗骂,刚才不如把油泼季薄常脸上! “大姐,你冷静点……” “我冷静个屁!这个王八犊子卖我假油!” 这油竟然是季薄常卖的? 张硕的失踪,虽然现在查不出跟季薄常有关系,可跟蒋媒婆一定脱不开关系,蒋媒婆又帮季薄常来我家说媒,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季薄常没有表面看的这么恶心。 他私底下很可能更恶心。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火辣披着头发的身影站在季薄常面前。 我差点喊出声,赶紧捂住嘴,就听胡嫣然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老季的儿子小季吧?” 季薄常声音卡在嗓子里,站起来又跳了一下,我目测一下,没到一米八。 “对,对对对对对……美女你谁啊?” “我是陈明玉啊?不是你约我见面的?” “啊对对对对对,明玉呀,你咋比我上次见到还好看?那么的,哥哥比你年龄大,你叫声季哥听听,哥请你吃牛排!” 胡嫣然轻笑一声,我虽然没看到表情,可看季薄常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能想象出她笑的多好看。 “我觉得小季显年轻,我就叫你小季吧!” 第6章 窥探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胡嫣然语气软了两分,小季吧骨头都要酥了,赶紧点头哎了两声。 我看她俩落座,正要进去,我姐跟林栀带着口罩鸭舌帽挽着手走了进去,就坐在胡嫣然后面,我赶紧也跟进去,坐在季薄常后面,就听季薄常猥琐的开口: “明玉,这大厅人多,要不咱俩进包房?” 说着还伸出黑乎乎的手爪子想拉胡嫣然。 “就坐这吧,靠窗户风景好。” 胡嫣然不动声色把手放在桌子下面,季薄常浑身像生了蛆一样扭来扭去,恨不得扑到胡嫣然身上去。 我给胡嫣然发消息,让她问问季薄常是不是卖笨榨豆油,最好能跟去看看,同为邪物,胡嫣然一定能看出问题。 胡嫣然不冷不热的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提到最近去饭店吃饭,吃饭了地沟油。 季薄常一拍桌子: “他娘的黑心饭店!敢给我明玉妹妹用地沟油炒菜!你等着,哥明儿给你拎几桶笨榨豆油,你就吃去吧!” 胡嫣然趁机问他在哪里能买到笨榨豆油,季薄常见她感兴趣,立马说吃完饭带她去看。 说着还淫笑两声,一看就没憋好屁! “哎?这不明玉吗?这么巧,你说来相亲,原来也来这家啊?这是你那个相亲对象小季吧?” 林栀突然起身,摘掉口罩像刚看到胡嫣然一样,季薄常见又出来个美女,立刻邀请林栀一起用餐。 “用餐就不用了,我吃饱了,我刚听你们说笨榨豆油,现在笨榨豆油不好买,你家榨豆油能不能也卖我几桶?” “那感情好!你是明玉朋友,我哪能收你钱呢?我的就是明玉的!一会儿你们跟我走!我白送你们!” 季薄常爽快的结了账,发现除了林栀还有个姑娘,嘴角压都压不下去,他打了辆出租车,我姐她们上了车,出租车朝棚户区的方向开去。 我赶紧拦车跟了上去,路上却总觉得有双阴邪的眼睛盯着我,弄得我浑身汗毛都立起来,十分不自在。 我频频回头,透出车玻璃朝后方看去,外面好像飘着一条长长的东西。 “老弟,你瞅啥呢?” 我怕吓到出租车司机,并没有说话,只让他快点开,可司机却突然惊慌的大喊: “完了!刹车不好使了卧槽!” 出租车开始不受控制的朝路边的墙面撞去,眼看着就要车毁人亡,我拿出符纸一张猛的拍在司机后背,另一张拍在方向盘上。 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子奇迹般调头停在路边。 我下车喘着粗气,一抬头我姐她们已经进了市场里的一个小作坊。 “兄弟!刚才咋回事?你贴个符纸车就正常了?” “没事大哥,可能你开夜路遇到东西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给出租车司机扔下二十块钱,我也朝着榨油的小作坊走去,身后那双眼睛依然紧紧盯着我,我遍体生寒,那种感觉真的像是身后跟着一条毒蛇。 我不再往身后看,装作没发现那东西,到了季薄常的小作坊,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愈发强烈,阴毒的气息跟作坊里刺鼻的味道融为一体。 胡嫣然看到我,不动声色朝我点点头,这油果然有问题。 季薄常正往下脱着他的军大衣,脸上布满了淫笑,嘴里不干不净的调戏着胡嫣然三人,还当着她们的面从屋里划上了门。 看着林栀兴奋的眼神,我为了保险起见,找了根棍子在外面把门给别上,保证一会季薄常跑不出来,这才扒窗户看戏。 屋里很快响起了季薄常的惨叫声,胡嫣然扣住他的双臂背向身后,林栀左右开弓连抽他几十个大嘴巴子,看得我都有些心疼! 心疼林栀的手,可别把手打坏了,也不知道找个木头板子! 我姐更是找出来个红色塑料水舀子,从大白油桶里舀出舀子油往季薄常嘴里灌,季薄常脸肿的像个猪头,拼命晃动着猪脑袋,死活不喝,我姐怒骂一声: “你自己榨的油你都不喝,说!你往里面加什么了?” 季薄常都要哭了: “谁好人没事儿生喝豆油啊——你们这群泼妇!放了我!快放开我呜呜呜!” 我觉得季薄常说的有点道理,可在我家,女孩子说话就是圣旨。 胡嫣然直接卸了他的下巴,我姐跟林栀一替一舀子往季薄常嘴里灌豆油,季薄常喝了几舀子后呕吐不止,吐完又目光呆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好喝不?” 季薄常茫然的摇摇头,林栀立刻两巴掌抽在他脸上,季薄常赶紧双眼含泪的点点头。 第7章 怪蛇 “好喝你就多喝点!” 林栀说着又舀来几舀子给季薄常灌下去,直到季薄常翻了白眼舌头都吐出来了,三人才把他扔死狗一样扔地上。 我刚想开门进去,肩膀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冰凉黏腻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一侧头,一条金黄色的怪长虫跟我四目相对。 “姑奶奶——” 我刚喊一声,那东西就要往我嘴里钻,我赶紧捂住嘴,眼睁睁看着怪蛇把我勒住,快速朝市场尽头拖去。 胡嫣然破门而出,伸出几缕红线缠在我脚脖子上,我拼尽全力让自己身子直起来一点对着胡嫣然摇摇头。 胡嫣然将身形隐藏起来,我还被那怪蛇拖着,后脑勺着地,磕的我头晕眼花,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拖到地下的洞里。 四周阴冷昏暗又潮湿,怪蛇松开我,朝我吐着信子,绿豆大小的眼睛里布满了邪光。 “年轻人,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面对能口吐人言的长虫我并没有太惊奇,只是从它声音来判断,这是条母蛇。 我突然想到张硕,张硕脖子上有两个小黑点,当时窦长青就怀疑是条长虫干的,没想到竟然被我遇上了,现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胡嫣然在外面,我胆子大了不少,趁那长虫吐着信子,我抬手照着蛇头就是一巴掌。 怪蛇没注意,更想不到我说动手就动手,整条蛇身都被我拍到了墙上。 “还是个烈性子!我喜欢!” 怪蛇没恼火,身上金色光芒闪过,一个疯头炸脑的异域女人出现在我面前。 女人头发像方便面一样,仔细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蛇头,蛇头纷纷朝我吐着信子,我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密集恐惧症犯了。 “年轻人,看我怎么让你欲仙欲死~” 女人露着肚脐眼子跟肩膀头子,扭着水蛇腰朝我靠近,我伸手摸了一下身后,武王鞭还在,赶紧握紧武王鞭,等她扭过来,对着她满脑瓜子蛇头一顿猛砸。 蛇头此起彼伏,好像一款单机游戏: 打地鼠! 被我猛砸十几下,终于有蛇头回过神,张开嘴用力抻着脖子像咬住武王鞭。 “姑奶奶救我——” 我朝着唯一一处有白光的地方大喊,一道红光直接射进来,化作一双血红大手,将女人头顶的蛇头薅成一柳柳,一只血手掐着蛇头,另一只手麻利的揪下一颗颗脑瓜子扔在地上,像摘花瓣一样嘴里还念念有词: “它爱我,它不爱我……” 看的我只觉得脖梗子疼。 大蛇头惨叫着拼命挣扎,才从红色大手掌中逃窜出去。 地上十来个蛇头静静躺着,死不瞑目。 胡嫣然卷起我几乎是破土而出,我这才发现,自己从一个垃圾站的地底下钻出来。 垃圾站附近只有一个院子,院子大门紧闭,哪怕是冬天,也飘散出一股异味儿,我爬上墙头往里看,院墙底下都是鸡毛,血淋淋的鸡毛。 屋里发出声响,身穿破旧补丁棉袄呢老头哼着小曲儿,端着垃圾桶往墙根底下一倒。 我赶紧缩回脑袋藏在院墙外面,怕他看到我,院内之人显然倒完泔水就进屋了,胡嫣然怕我被抓,也不敢轻易进去查看。 “姑奶奶,先送我姐她们回家!” 我俩都离开,我担心我姐跟林栀。 胡嫣然二话不说拎着我的脖领子,把我拎回季薄常家。 “你说刚才的老头像不像季薄常的爹。季薄?” 季薄本就是市场卖鸡货的,刚刚他家院子里又有那么多鸡毛,我刚好被怪蛇叼到他家附近的垃圾场,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而且就那猥琐的劲儿,父子俩可以说如出一辙。 “一会儿到大道上,你打车带她俩回去,我去季薄家看看!” 胡嫣然怀疑逃跑的怪蛇进了季薄家,准备杀个回马枪。 我隔着窗户喊我姐跟林栀,这俩人对着昏迷的季薄常又踢又挠,季薄常本来就丑陋的脸堪比车祸现场。 “这个死癞蛤蟆,长得丑想的美,看他以后怎么见人!” 回去的路上林栀一边剃着指甲里的肉丝儿,一边咒骂季薄常,我姐跟着附和,我却用余光瞟着戴口罩默不作声的出租车司机。 我用他的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却一时半会想不起他像谁。 “哎?你这路开的不对吧?” 快到我家时有个岔路口,司机没有丝毫犹豫的转向跟我家相反的方向,我姐发现问题时,车已经蹿出去好远。 “跟你说话呢?你往哪儿开呢?” 第8章 司机 任凭林栀怎么叫骂,司机都不为所动,我自己跳车逃跑不难,可我不能扔下她俩。 车很快开出了城,我怕出事故,也没敢轻举妄动,好在司机在城郊的荒废工厂停了下来,我看着工厂大门墙上蹲着的灰色身影,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索性看看这司机耍什么花招。 “下车吧两个小妹妹。” 此时车外站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手里拿着镐把跟片刀,凶神恶煞的围着我们我示意我姐跟林栀下车,二人脸色发白有些兴奋,哦不,是紧张,她俩一定是吓的! 我也推开车门,立刻有两个男人将刀架在我脖子上,冰凉的刀片贴着皮肤,让我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哈哈哈哈哈哈!陈明玉,林栀,呦,还是那个臭警察的妹妹!老子今天剁了你俩,看这小子跟程轩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司机眼神像条毒蛇,从一个大汉手中接过刀,对着我姐的胳膊就要砍,我姐灵巧的侧过身,伸手进包里掏出一个小喷壶,对着司机的头一顿猛喷。 “啊——卧槽!辣椒水!给我弄死这娘们!” 司机被喷的捂住眼睛鬼哭狼嚎,四个大汉立刻抬起镐把朝我们身上砸。 我姐跟林栀学过自由搏击,只是男女之间的力道悬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俩那几招根本不够看,我见她俩踹了对方好几脚,也算占了便宜,赶紧大喊一声窦长青! “义父!孩儿来了!” 这一声义父差点让我卡个跟头,窦长青直接上了我的身,他虽然之前像个要饭的,却是个实打实的武仙儿,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武林盟主在世,双手随意扯住两个壮汉的脖领子,给两人面对面来了个对对碰。 大汉被撞的鼻孔穿血,捂着脸倒在地上打滚。 另外两人见状,拎起地上的司机塞车里,发动出租车一溜烟开没了影。 “义父,孩儿……” “停!鼠仙儿,你也一把年纪了,你管我叫义父不是折我寿吗!你喊我名字就行!” “那哪行啊!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鼠仙儿还挺倔强,无论如何非让我当他义父,我没心情跟他争辩,等以后让黄天赐跟他沟通。 在路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一辆回城的出租车,我观察司机,看着像个正常人,这才心有余悸的上了车。 把我姐跟林栀送回家,她俩还处于亢奋状态,我却没她们那么乐观。 那个司机连林栀是程队的妹妹都知道,显然就是冲着我跟程队来的,那我家里有哪些人几条狗,他应该也很清楚。 现在家里并不安全,符能挡恶鬼,却挡不住坏人。 “鼠仙儿,还得劳烦你留在我家保护我妈她们!” 现在能用的只有鼠仙儿,他能守到胡嫣然回来就行。 “义父你放心,义奶她们交给我!” 我没心思理会他乱七八糟的称呼,交待我妈她们这两天都不要出门,便拿着车钥匙开车直奔警局。 那个司机给我的感觉很像季薄常,可季薄常明明被我姐她们挠的昏迷不醒,季薄也在家,难不成他家还有别人? 季薄常还有兄弟? 到了警局,我让程队调出季薄常的档案,资料里果然如我猜测,季薄常是有个双胞胎哥哥,叫季薄达。 只是季薄达二十年前就失踪了,季家还报过警,一直没找到人。 现在我怀疑季薄达没有失踪,或者早就回到了家。 一切似乎都串联起来。 十七年前季薄常因为杀害张家大女儿张海燕而入狱,季薄达这期间很可能悄悄回了家,只是季父没有对外宣扬。 而季薄常出狱后,出于报复害死张硕,他之所以有不在场证明,是因为当时替他开大门的,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季薄达。 那条蛇很有可能就是季薄达带回来的,老富婆就是个幌子,蛇性本淫,一切都是季家搞出来的。 程队听完我的分析,又听我讲完这一天我们的遭遇,手握成拳砸在桌面上。 “妈的!搞我可以,想搞我妹,找死!” 我和程队带人去季家榨油的小作坊,准备先拿下季薄常,可屋里只剩下几桶没拧盖子的豆油,季薄常不见了。 “这些油中可能有尸油。” 我的话让伸了根手指沾进桶里想尝一口的警察停了动作,手指使劲往墙上蹭,差点蹭秃噜皮。 “去找季薄!” 我们赶到季薄家,除了满院子的带血鸡毛,屋里屋外都空无一人,胡嫣然也不在。 “通知下去,全城搜捕季家父子三人!” 第9章 张硕 我找到垃圾站旁的蛇洞,看着黑漆漆的洞口不敢轻举妄动。 程队思索片刻,让同事去买些硫磺粉过来。 他把硫磺粉洒进洞里,很快从洞里七扭八歪爬出几条小金蛇。 “弄死!” 程队早就准备好铁锹,只等小蛇一上来,几铁锹上去,把小蛇切成几段。 蛇血浸湿了地面,我看着地面黑了一大片,又掏出几张符纸贴到蛇尸体上。 尸体冒起白烟,接着化作一摊臭水渗到地底,那地面立刻变成黑色。 程队看着这毒物陷入沉思,良久才咬牙切齿的说一定要弄死季家人。 给林栀打了三遍电话,确定她安全,程队才松了口气: “以后别让她俩胡闹!今天要不是鼠仙儿,你仨现在坟头草都长起来了!” 我赶紧点头,生怕刺激到程队,他现在后怕的浑身哆嗦,林栀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如果因为是他妹妹而遭到伤害,我怕他这辈子都得活在阴影里。 不过我对她俩不是很担心,林栀能在蛇村活下来,那能是一般人么? 至于我姐更不用说了,从小也是经历过恶鬼灭门的人,区区几个老爷们,她俩真遇上也能逃脱。 我这边答应着程队看住我姐跟林栀,那边她俩早就偷摸溜出家门以身做饵,去找季薄常兄弟。 收到短信,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程队见我不吱声,接过电话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俩瘪犊子丫头要干啥?啊?她俩要干啥啊?她要出啥事儿,我咋整?我咋整!!” 看着程队原地暴走,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抚,毕竟我也觉得这俩祖宗太能胡闹,她俩有逃脱危险的能力,可这种自投罗网的,不仅我没见过,歹徒恶人都不一定见过! 我往回发消息也没人回,往回打电话更是没人接,好在她俩身上有符纸,我拿出符纸追寻她俩,发现她俩已经出城,快到那个废弃工厂了。 工厂警察早就搜过,季家兄弟并不在那里,程队开车带着我追出城,却在工厂附近失去她们二人的踪迹。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冒,程队开车时手抖就没停过,我妈给我打电话,都哭差了声: “她俩偷摸就跑了……窦仙家说……说她俩抓坏人去了……我就说不让她跟那个季薄常见面,现在可好……明玉要出啥事儿……我也不活了!” 我握着电话的手心都是汗水,我姐出事儿,我没法跟我大爷大娘交待! “妈你别哭了,我答应你,一定把我姐跟林栀带回来!” 电话那边传来鼠仙儿的叹气,接着电话被他接起: “对不住啊义父,我不是故意放她俩走的!是……是她俩说,不能成为别人威胁你们的筹码,你们的累赘,她们要向你们证明,她们能保护好自己,也能帮上忙……” 我心里五味杂陈,我姐是我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亲人,怎么会是累赘? 她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娇滴滴的女生,让我以后能没有后顾之忧,可我根本接受不了她受到一点伤害。 “你应该相信明玉!” 黄天赐幽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眼泪差点掉下来,只不过在看到他身边的人,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准确的说,是他身边的魂魄。 嘴上起满了大泡,还有不少蜡油,四肢诡异的扭曲着,竟然是张硕! 没想到张硕死后魂魄还留在人间。 只是他面无表情,更张不开嘴,无论问他什么都是摇头。 “爷,你咋把他带回来了?” 黄天赐不是去找柳剑了? “柳家小辈救了这小子,不然他早魂飞魄散了,只不过被灌了蜡油,想说话是不太可能了,就不知道胳膊接好了能不能写字。” 我看着张硕折成几节的胳膊,感觉也不能好接。 不过这是法医的活,不用我操心。 带着张硕回了警局,张父张母也在,张家父母晚上就住程队家,白天就来局里等消息,想第一时间看到犯罪分子伏法。 张硕看到自己年迈父母,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像心疼,也像愧疚。 老两口头发已经斑白,佝偻的身躯相互依偎,路过的警察基本都会跟他们打招呼安慰几句,更有人时不时给他们送些水果。 “呜呜……” 张硕声音嘶哑,却只能发出单一的呜咽声,老两口似乎有所感应,抬头朝我这边看来。 “大爷,大妈,吃饭了吗?” 我朝她俩打招呼,老头腼腆的点点头: “吃了!一个小同志特意给我俩做的鸡腿!” 第10章 都不着急 两行血泪从张硕眼中滑落,他激动的挥动胳膊,张父张母却只是茫然的看向四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就在面前。 “小硕!我听到小硕叫我了!” 老太太突然站起来,可随即又靠在张父身上失声痛哭。 我虽然可怜老两口跟张硕阴阳相隔,可心里更着急我姐跟林栀。 对方是穷凶恶极的杀人犯,还有条不明来历的怪蛇,我现在心提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心情没比张家人强到哪去。 程队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强逼着自己镇定,只有黄天赐,我竟然从他脸上没看出一丝着急! 难不成他给我姐她们留了啥保命后手? “爷,你说实话,你给我姐宝物了?” “没有啊!” 黄天赐摇摇头,接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看他这表情,我莫名心安起来。 他比谁都在乎我姐,那是他亲孙女,他都不急,那我也不急! 程队见我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竟然也长出一口气,看着我幽幽开口道: “万生,你咋不急?你不急那我也不急!” 我……也不知道刚才谁急的都快拉拉尿了? “放心,有林栀在,她俩不能有事儿!” 黄天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更懵了,林栀难不成哪位大神转世?古希腊掌管嘴炮的神? 跟林栀同一屋檐下这么久,我还真没发现她除了骂人厉害,还有什么隐藏技能! 要说我姐深藏不露我还相信,毕竟我爸他们在地底下,我姐真遇到危险,指不定磕破脑袋冲上来。 “你别瞎猜了,白仙儿当初给你的药你还藏了一颗,赶紧拿出来!” 黄天赐一巴掌拍散了我的胡思乱想,只是当初那药我都吃嘴里了,趁他不注意吐出来的,咋还被他发现了? 我眼珠子都快转飞出眼眶,也没找出个理由拒绝,黄天赐看出了我的小九九,照着我屁股就踢了两脚。 “找打呢?” 我没办法,只能坐下来,脱下鞋,又在黄天赐诧异的目光中脱下袜子,从大母脚趾头跟二母脚趾头的夹缝中抠出那颗白家仙丹递给他。 黄天赐伸好的爪子猛的缩了回去,示意张硕自己拿。 张硕倒是不嫌弃,接过去费力的张开嘴,嘴里吐出一大口黑烟,与此同时,法医那边传来消息,张硕的尸体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大口黑血。 他嘴里的残渣是被烫化的舌头。 张硕把药丸塞进嘴里,脸上五官都痛苦的扭曲到一起,我想着白家仙丹万一能起死回生,那我这颗藏了这么久也值了。 天知道我都不敢当着黄天赐的面洗脚。 “呸!你咋不夹屁眼子里?” 再次被黄天赐看穿,我有点不好意思挠挠脑袋解释道: “我这寻思着日后遇到危险,还能留条小命吗!” 我这几次变傻都没舍得吃,就怕哪天我跟黄天赐出大事。 张硕的鬼魂蜷缩在一起不停地颤抖,就在我以为他魂魄能回到身体里时,他被折断的胳膊突然伸直,接着是双腿,四肢恢复正常后,他打着手势,跟我要笔跟纸。 我赶紧让人给他拿纸笔,张硕握着笔,写的很快,第一张纸是对自己父母道歉,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张硕边写边流泪,直到血泪滴在纸上盖住了文字,他才用力擦着双眼。 他动作僵硬的拿起第二张纸,随着他落笔,我才知道,原来就连他姐姐张海燕的死,都没这么简单。 十七年前,长市。 张海燕在季薄开的ktv上班,无意间撞见了季薄跟几个东南亚人做du品交易,她悄悄报了警,可季薄太狡猾,利用密道把人送走。 警方扑了空,张海燕很害怕,怕警察暴露是她报的警,可警方并没有指出报警之人,反而派了几个在ktv附近巡视。 张海燕认出其中一个是她房东的儿子,知道对方身份,便自告奋勇帮警方盯着季薄。 季薄很谨慎,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自闭像个老阴比,成天跟谁也不说话,一个淫虫上脑,见到漂亮的服务生就动手动脚。 张海燕故意靠近季薄常,因为长得清秀,季薄常被迷的神魂颠倒,还没占到便宜的情况下,就带着张海燕跟du枭碰头,张海燕找机会跟外面警察里应外合,警方一口气端了季家ktv,可法人不是季家人,季家父子三人完美隐身不知去向,张海燕也只能离开长市回了老家。 只是没想到,张海燕去市场买肉,竟然遇到了季薄在卖鸡货。 季薄从没有注意过她,因此根本没认出张海燕在她家当过服务员。 第11章 前因 张海燕买完鸡肉快速离开,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盯上了她。 那时张硕才两岁,他打小就聪明,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吓成了自闭。 当时张父张母外出摆摊,张海燕下夜班不久,刚给张硕洗完衣服,门就被敲响。 张海燕很警惕,自从她发现季家人也在吉市,出门都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她不是没想过报警,可季家竟然没留下一丝破绽,警方查了很久也没查到他家的犯罪证据。 张海燕知道,自己想搬到季家根本不可能,可她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一丝后悔过。 听到敲门声,张海燕第一时间从猫眼看了一眼,猫眼里一点光亮也没有,好像被人从外面挡上,也可能外面的人正将眼睛贴在门上跟她对视。 她没说话,默默拉过门口的柜子挡住门,将张缩塞进沙发夹缝里,找来一堆杂物堆在沙发上,还叮嘱他不可以哭,不可以发出声音。 张硕只以为姐姐跟他玩游戏,乖巧的点头,却透过沙发的缝隙,亲眼看到身材矮小长相丑陋的男人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姐姐。 他被吓傻了,死死捂住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看着姐姐被恶人压在身下殴打,也看到姐姐拼死薅下了恶魔袖子上的纽扣含在口中。 就是这枚纽扣,警方查案时,张硕崩溃的指着自己的袖子,又去指姐姐的嘴,警察才从张海燕舌头下面找到了那枚纽扣。 季薄常落网,有季薄的暗箱操作,只被判了十七年,他认罪的时候还威胁张父张母,等他出来就弄死他们全家。 张硕一直没忘记姐姐的死,他背着父母翻阅古籍求神问鬼,甚至割腕放血,想在濒死之际下到地府。 他执念太深,他要问问姐姐那个恶人为什么要杀害他,经过他无数次作死,张海燕在下面磕破了头,终于求的一次托梦的机会。 梦里张海燕把她跟季家的渊源告诉弟弟,本意是想让弟弟小心季家人,跟父母好好生活,可张硕却明里暗里去季家想找出季家的犯罪证据。 季薄达早就发现了他,只是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知道季薄常因为张硕姐姐入狱,想把人留着,等季薄常出来自己解决。 十七年后季薄常出狱,张硕怕他对爹妈下手,总是暗中跟着老两口,刚好被季薄常跟蒋媒婆撞见,蒋媒婆当天就来家里提亲,说什么有富婆看上他。 张硕知道这事儿跟季薄常有关,本想假意答应,看看季家到底要做什么,可遭到父母激烈反对,只能不了了之。 就在第二天,他早起想继续跟着父母出门,在家门口被人用绳子勒住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荒废的酒店包房。 他被放在转桌上,一个脑瓜子上长满蛇头的女人指责他不识好歹,自己看上他,却被他拒绝,女人很生气,俯下身露出尖牙咬在张硕脖子上,张硕身体被麻痹,完全动不了,意识却依旧清晰。 他胳膊被女人折断成几节,女人让他认错求饶,张硕不肯,被她残忍的折断四肢。 季薄常从外面进来,女人说怕张硕下去告状,让季薄常烧了蜡油带进来,灌进了张硕嘴里。 张硕被活活疼死,死后魂魄险些被那女人扯碎,还好当时快要天亮,附近有公鸡打鸣,让女人愣了神,张硕这才得以逃脱。 如今他要把自己跟姐姐的遭遇公之于众,这几年他也掌握了一些季家的违法的证据,被他藏在自己房间床底一块地板下面,加上这一次季薄常杀了他,一定能让季薄常判死刑。 我看着满满的三页纸,把第一页带着泪迹的递给张家父母,老两口见到熟悉的字迹,立刻起身在屋里寻找自己儿子的身影。 “大娘,他就在你们面前。” 张硕魂魄越来越淡,近乎于透明,黄天赐这才说,那颗药只能修复他的四肢,代价却是魂魄承受不住药力,魂飞魄散。 “那为啥让他吃啊?” “老子跟他说了结果,他不愿意自己做鬼也窝囊,自己愿意吃!” 黄天赐看着张硕身体消散,眼神中明显有不忍,可他也无能为力。 如果找到张硕时他还有一口气,这颗药绝对能救他的命,可他当时已经死了,魂魄也虚弱的随时消散,这颗药已经让他多支撑了一会。 张母眼神突然盯住了面前的张硕,伸手往张硕脸上摸,手掌却从张硕身体穿过去。 张硕跪了下去,朝着父母深深磕了三个头,最后消散成点点星光。 第12章 小白蛇 程队带人在张硕房间里找到了季家的犯罪证据,可惜都是近年来偷税漏税,卖变质鸡肉,欺男霸女的证据。 季薄常杀人是事实,张硕跟张海燕一样,陈季薄常不注意,薅下他军大衣上的纽扣,只是这枚纽扣,法医是从他的胃里取出来的。 我隔着玻璃窗看着张硕扭曲的尸体,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季家父子,替他跟张海燕报仇。 “卧槽!我姐跟林栀有可能跟他们在一起!” 我终于想起来我姐,黄天赐依旧不慌不忙,我一看他就是知道什么,一激动掐着他的脖子使劲晃: “爷!你赶紧告诉我咋回事!不然我这心一激灵一激灵的!” 黄天赐被我猛的一掐,眼珠子差点凸出来,抬爪子抽了我两巴掌,接着学我刚才的模样,掐住我的脖子来回晃: “你个王八犊子真是飘了!你认个野孙子你心高气傲!敢掐老子?老子给你黄摇匀!” 程队懵逼的看着我自己前后晃动,刚骂了句猥琐,突然想起有可能是黄天赐在晃我,他捂着自己脖子凑过来,小声问我怎么了。 “咳咳……没事,我爷跟我增进感情呢!” 我扒拉开黄天赐的爪子,嗓子眼一阵刺挠,黄天赐转过去对着我放了个屁,瞬间将警局炸了个人仰马翻。 “哎我的妈呀,煤气泄漏了?” “这啥味儿啊?这附近也没有化工厂啊?” “我……呕……” “……” 我知道黄天赐对张硕的消散心怀愧疚,摇了我几下,他情绪缓和了不少,这才说要带我去找季家父子。 “爷,我姐跟林栀身边到底有谁啊?” 黄天赐勾着嘴角看着我,嘴里吐出冰冷的字眼: “就不告诉你!” 一路无话,程队开车带着我们来到城郊的废弃工厂,这个工厂警方里里外外搜查过三遍,也没找到半个人影,不过找到了季薄达开的那辆出租车。 想到那条蛇,如果人不在地面,那就在地下。 黄天赐不让我进去搜,只让我跟程队在车里等,他自己跳上墙头,好像那镇宅的神兽,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到了下半夜,气温明显下降,程队这两天没怎么睡觉,迷迷糊糊间打起了呼噜。 我听着也跟着犯困,却总感觉,呼噜声里夹杂着别的声音。 好像爬行动物贴着车皮爬。 蛇! 我瞬间精神,抬头看向窗外,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正趴在车玻璃上,一双绿眸望着我,似乎有些眼熟。 小白蛇没有恶意,好像跟我们目的一样,在这里盯梢。 我打开车窗,小白蛇顺着缝隙钻了进来,一点不见外的爬在工作台,还往工作台上的毛巾底下钻。 这是冻着了。 “你是蛇村的?” 我想起来蛇村蛇仙庙里都是这样的小蛇。 小家伙对我的话没反应,把头露出来,依旧盯着窗外。 “该不会?白灵出来了?” 它一条小蛇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林栀就是蛇村的人,黄天赐这么沉得住气,很有可能白灵出来了,就跟在林栀身边。 听到的灵的名字,小家伙不耐烦的摇了摇尾巴,回头翻了我一眼,看它这样,我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白灵不是不能离开蛇村?她出现在这里,不可能单纯的为了救林栀,同样是蛇类,她跟那个金色怪蛇之间,不知道有没有渊源。 “万生,你说这小玩意是从蛇村出来的?” 程队也想起蛇村那窝白蛇,自然也想到了蛇仙娘娘。 “难怪你不着急,原来蛇仙娘娘在小栀身边,没想到小栀这么厉害,都知道求蛇仙娘娘出来帮我抓犯人,不愧是我的妹妹,嘿嘿……” 我跟小白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两个字:无语。 短短半分钟,他脑补的太多了。 我们两人一蛇在车里守到凌晨两点多,车突然震动起来,准确的说,是车底下的土地在震动。 “嘶~” 小白蛇爬到把手上示意我开窗,我直接把它拎起来,打开车门下了车。 地上有一条长长的鼓起来的印记,我跟着那印记往废工厂里走,在最后一排厂房后面,看到了一个黑色洞口。 洞口周围的土也鼓了起来,只不过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洞口也越来越小,黄天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像跳水一样对着洞口跳了进去,我没多想,跟在后面也跳了下去。 洞里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下面是深坑,实际上却是跟大滑梯一样,我顺着滑道往下滑,头顶传来臭脚丫子味儿,程队也跟了下来。 第13章 营救 滑到洞底,我感觉屁股火辣辣的,摸上去直接在裤子上摸出个破洞。 原本我以为直接能滑到那条怪长虫的腹地,没想到还有一段窄小的洞口,黄天赐的身影一闪而过,我跟程队悄咪咪的跟在后面,小白蛇也从我口袋中探出脑袋,警惕的看着前面。 刚才地面晃动,那怪长虫明显就在洞中,可我们都到它跟前了,它竟然没有反应。 我跟程队走到窄路尽头,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终于听到了洞中的声音。 “白灵啊白灵,当年我们在长白山一起修炼,你清高的像天上的仙女儿,还有长风那个狗东西,我哪里不如你? 他瞎了眼偏偏把你放心上,你看你如今混的,像个捡破烂的,长风呢?死了?还是跟别的母长虫跑了!” 我胸腔内的八卦之心都快要跳出来,没想到这怪长虫也是本土的,还跟白灵长风有这样的渊源。 不过我有些担心白灵,她不是不能离开蛇窟吗? 我还记得她说过,一旦离开,身死道消。 怀中的小蛇有些焦躁,我轻轻摸摸它的蛇头,它却张嘴咬了我一口。 手指留下两个小点点,小白蛇趁我吃痛,从我兜里蹿了出去眨眼就爬进洞中。 我扒着石头边儿往里看,黄天赐正贴在洞中墙壁上,那块墙壁是土黄色,他趴在那里好像只壁虎。 林栀跟我姐被背靠背绑在一起,白灵化出了原形,身上血迹斑斑,怪长虫手里拿着树枝还在往她身上抽。 我心里一紧,却看见我姐睁了睁眼,朝着我的方向眨巴一下。 强忍住冲动,毕竟黄天赐没动,我示意程队把手机录音打开,正好这时季薄常开口说话: “蒋姨,您就别跟她磨叽了,一条烂长虫,您捏死她不跟捏死蚂蚁一样?不过我听你说过,这长虫变成人美若天仙,不如您让她化个人形,让我们爷仨乐呵乐呵?” “哼!你们可无福消受,小心被她勒死,这不有两个黄花大闺女,还不够你爷仨乐呵?” 怪长虫指了指我姐跟林栀,季薄常眼睛里都是淫光,搓着手就要去摸我姐。 “哎?别碰我!傻逼!老娘死也不跟你个杀人犯!” 我姐朝季薄常破了相的脸上吐了一口,季薄常把痰抹匀,还闻了闻手心,差点把我姐整吐了。 “杀人算什么? 老子当年做的可是大买卖!张海燕那婊子以为老子不知道是她报的警?哼!她回吉市老子就跟着过来把她弄死!不仅把她弄死,还有他那个弟弟,哈哈哈哈哈,被老子灌了满嘴蜡油,死了都没地方告状去!” 季薄常被我姐吐爽了,把自己干过的事儿从头到尾交待个清楚。 期间我姐跟林栀从一开始的不屑,到有点感兴趣,最后一脸崇拜的问他是不是真的,把季薄常哄的五迷三道,差点给他爹两刀。 还是季薄达狠狠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才把他打清醒。 “草泥马!差点着了你们两个小娘们的道了! 老子这就办了你们!” 程队按灭手机,给跟在后面的同事发去消息,在季薄常猪爪子要摸到我姐脸的时候,我大喊一声跳了进去! “傻逼!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季家父子三人跟穿着貂皮大衣一脑袋蛇头的蒋媒婆震惊的看着我,接着一把尖刀朝我飞来,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我瞬间侧身,尖刀贴着我的鼻子射在身后墙壁上。 季薄达目光凶狠,从身后又抽出一把刀就要朝我姐剁过去,我姐跟林栀早就做好准备,同时起身朝一旁躲去,两人只有胳膊被绑,长腿对着季薄常跟季薄达的脸猛的踹去,与此同时,一条白色蛇尾卷起二人朝我甩了过来。 我被我姐跟林栀撞出了洞口,好半天没爬起来,程队抽出石壁上的尖刀割断了二人身上的绳子。 “小刘,进来!” 身后进来两个警察,程队一手薅着我姐,一手薅着林栀,把两人塞到警察怀里。 “把她俩带出去,要是反抗就拷上!” 二人自知理亏,也没敢扑腾,乖顺的跟着两个警察离开地洞。 没有后顾之忧,白灵抖了抖身上的血迹,蛇身变回通体雪白,小白蛇爬到她头上,一大一小朝着季家三人跟蒋媒婆吐信子。 我倒是没想到,蒋媒婆就是那条怪蛇,可她上门的时候,胡嫣然跟黄天赐都没察觉到她有异样,只把她当做个不要脸的老娘们! “呦!这不是万生么?逼崽子,老娘看上你你还不乐意,今儿自己送上门,那就别怪蒋姨我不客气了!” 第14章 塌陷 “我去你马的!不照照自己那个比样!没镜子你还没尿?都靠边!老子嗤醒她!” 大概是确定了林栀已经安全,程队憋了好久的火气终于找到发泄口,挥舞着手里的尖刀就朝蒋媒婆那满脑瓜子小长虫砍去。 洞里空间很大,蒋媒婆被程队剁掉两个脑袋,有些狼狈的四处闪躲。 季薄常眼神滴溜乱转,时不时往我这边瞄两眼,一看就是想溜。 季薄达则紧紧盯着程队,手一直背在身后,我大声提醒程队小心老阴比,气的季薄达恨不得把我瞪死。 他弟弟不动声色往我这边挪动,我假装没看见,却被角落里的季薄吸引了视线。 这老小子一直没吱声,不知道憋啥坏呢,直到我看到他脚下的地面湿了一片,才反应过来他是受伤了。 季薄离我越来越近,我用眼睛余光瞥见他已经抽出藏在身后的刀,只不过我身后一阵清凉,我立刻勾起嘴角,猛的转头看向季薄常。 “操你马我剁死你!” 季薄常挥刀朝我砍来,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挡在我面前,只是随手一握,便将季薄常的手腕握住。 杀猪般的嚎叫从季薄常嘴里发出,嘴里的臭气都快喷到我脸上,胡嫣然嫌恶的用力拍在他下巴上,半截舌头掉在地上,季薄常疼的直接晕过去。 “找死!” 怪长虫终于被程队撵急眼了,蛇头纷纷直立起来,交织在一起,像拧麻花一样拧成一个巨大丑陋的蛇头。 “丑比!你不乐意霍霍小伙儿吗!咋地老子追你你还不乐意了?你就是个贱骨头!” 程队边骂边往胡嫣然这边移动,等到了我们身边,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掐着胡嫣然衣服的一角开口道: “姑奶奶,这老丑比熊我!” “是挺丑的!” 胡嫣然把程队拉到身后,程队扭扭捏捏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我只恨自己没把他这模样录下来,等以后他娶媳妇的时候放大屏幕上反复播放。 胡嫣然上前一步,跟白灵并排,黄天赐也睁开眼睛,迷茫的看了看他身下的情况。 这睡眼惺忪的模样,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刚才睡着了! 这是多不把季家人跟蒋媒婆放在眼里? “金枝,你叛逃师门修炼邪术,今日我便清理门户!” 蒋媒婆现出原形,白灵却化成了人,一袭白衣洁白如仙,手中长剑指向面前丑陋的金蛇,胡嫣然识趣的往后退了退,我捡起刚才割断的绳子打了结将地上的季薄常捆起来。 季薄达缩在阴影里,身旁是他不知死活的爹,不仔细看都快看不到他了。 白灵执剑凌厉的劈向金枝,金枝巨大的蛇身快要填满整个地洞,根本避无可避,但它身上鳞片异常坚硬,白灵只能伤它皮毛,可自己却被撞的连连后退。 胡嫣然想帮忙,却被白灵拒绝,只能一个闪身到季薄达面前,将季薄达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拎出来。 季薄达被扔在我面前,我正准备用剩下的绳子把他手捆上,可这老阴货替我跑从袖口露出一把小刀朝我心口捅来,刹那间程队用手握住刀刃,鲜血滴在地面,我抽出武王鞭狠狠砸在季薄达嘴上,季薄达被砸后退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还带出了满口的牙。 “程哥,没事吧?” 我看着程队血肉外翻的伤口有些自责,程队却眼巴巴的看着胡嫣然。 胡嫣然手指夹着一块红色物体塞进程队口中,程队闭紧了嘴半天没开口。 “你干啥呢?” 我有些疑惑,程队此时表情太怪了,时不时抽两下嘴,这手离脑瓜子挺远,总不能是伤到神经了吧? “叭……叭……” “不是你吧嗒啥呢!” 看着他手肉眼可见的恢复,我忍不住掐住他的下巴,想掰开他的嘴看看咋回事,程队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扒拉开我的手语气有点可惜: “你抠我干啥?我刚才吃的是不是血灵芝?我还没裹完味儿呢!” 我还没来得及无语,地洞中突然开始剧烈震动,好像随时要塌掉,黄天赐终于舍得从墙上下来,拎着季薄先出了洞口,胡嫣然一手拎着季薄常一手拎着季薄达,我跟程队赶紧跟了出来。 等我们刚到地面,原本该是地洞的地方瞬间塌陷,上面的废旧厂房都跟着塌下去,冒起一股白色烟尘,呛得我直咳嗽。 身后围上来不少警察,我姐跟林栀也在其中,把季家三人交给警方,我想着白灵怕是跟金枝同归于尽了,正想把她挖出来,身后传来小刘的惊呼。 我姐跟林栀,还有季薄常不见了! 第15章 自由 这次不等我着急,黄天赐直接跳脚,对着就剩一口气的季薄破口大骂,又甩了季薄达两个大嘴巴子。 季薄达嘴唇子都烂了,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程队揪着他的脖领子恶狠狠的威胁: “我妹要是有事,我掘你家祖坟!” “哈哈……哈哈哈哈……该!……程大队长的妹妹陪我们一起死,值了……呸!老子下去也不让你妹妹……好过……” 程队举起拳头,被身后的警察拦住。 “有一丝鬼气。” 胡嫣然好看的眉拧在一起,朝着她们失踪的方向看了好几分钟。 “季家还有帮手?” 此时我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找出我姐跟林栀。 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我赶紧掏出手机查看,发件人是我姐: “老弟,有人找季薄常报仇,人我们带走了,你就假装我们都被女鬼抓走了,别把我跟林栀装里!”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没想到人是我姐跟林栀带走的。 可她俩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做不到。 她提到了女鬼,刚才胡嫣然也说有一丝鬼气,难道是女鬼找季薄常报仇? 我问了我姐她们的位置,我姐说她们就在废工厂附近的仓房,我赶紧拦住要去那边搜查的警察。 “那个!其实我刚才看到有人影往那边跑了!” 给警察指了个相反的方向,程队立刻让人追过去,我心里慌的很,也不知道这么干扣不扣我阴德。 剩下几个警察在塌陷的地方挖,黄天赐也跟着刨土,我想了想,给我妈打电话,让我那老义子过来,毕竟打洞他是专业的! 窦长青来的很快,直接从地底破土而出,我拉着他到刚才的地洞前让他挖,免得他又没完没了的叫义父。 “底下有两条蛇,不对,三条,你看看她们都还活着不?” 也不知道小白蛇咋样了,不过它体型小,有可能钻缝隙里保住小命。 窦长青二话不说钻进地里,几乎是瞬间,被地底的东西顶了出来,直接飞了出去。 黄天赐接住窦长青,窦长青太爷两字刚出口,就被地底钻出来的庞然大物震惊的张不开嘴。 白灵后背上长出一排金色鳞片,原本绿色的眼眸带了一圈金色光圈,看起来圣洁又邪魅。 小白蛇从她脖子后面露出头,神色有些紧张,像是不能适应白灵的变化。 原本统一战线的胡嫣然满脸警惕的看着白灵,白灵低下头,小白蛇顺势而下,快速朝我爬来。 “白灵,你没事吧?” 白灵眼中金色光圈散去,金色鳞片也都恢复成白色,这才化作人形: “金枝已经被我吃了,我身上的煞气被她的蛇胆吸附,如今我不用再回蛇窟。” 白灵恢复自由,我挺为她开心,没想到白灵话锋一转,关心起林栀来: “这次多亏林栀,林茉太小,承受不住我的力量,我是附在林栀身上,才找到金枝,她人呢?怎么不见了?” 我急忙冲白灵使劲眨眼睛,感觉眼睛都快抽筋了,好在白灵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没有再问。 季薄跟季薄达被警方带走,我朝我姐发的位置赶去,白灵黄天赐胡嫣然跟在后面,窦长青跟小白蛇小眼对小眼,僵持住了,谁也不愿意挪动一下。 “窦长青不能让小蛇吃了吧?” 看他俩那架势,我心里没底,毕竟蛇也算是耗子的天敌。 “小白不吃老鼠。” 白灵让我不用担心,刚刚急懵了的程队稀里糊涂跟在我们身后,突然小跑几步凑上来: “我吃了姑奶奶的肉,会不会长生不老?” 我…… 他又不着急了! 慢慢靠近我姐发的仓房,里面异常安静,没有想象中的惨叫跟哭喊求饶,仔细听反而有种动物在地上发的沙沙声。 胡嫣然带着我跟程队跳到房顶,顺着缝隙刚好能看见仓房中的景象。 动物一样的沙沙声是季薄常发出来的,此时他的脸跟张硕的尸体很像,嘴像是肿起来又烂掉,整张脸上都布满水泡,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被灌了蜡油,跟张硕一样,死了都没地方灌蜡去。 旁边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静静欣赏着季薄常的痛苦,女鬼脸色苍白,可还是能看出来,是张家全家福上的大女儿,张海燕。 第16章 姐弟 只要季薄常停止抽搐,张海燕便强行掰开他的嘴,将旁边烧开的蜡油灌下去,季薄常立刻又像蛆虫一样扭动起来。 看着他满嘴蜡油跟鲜血,痛苦不堪用头撞地,张海燕从一旁拿起跟铁棍,机械的朝季薄常的四肢敲下去。 骨骼断裂的声音未曾停止,季薄常像濒死的鱼一样满地翻滚,我姐跟林栀想上去踹几脚,张海燕却一人推了她们一把,两人向后摔倒,竟然都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程队又急了,想冲进去,我赶紧一把拉住他。 张海燕没有恶意,她这么做,是不想我姐她们摊上官司。 毕竟人是她们带走的,莫名其妙死在这里,有些说不过去。 季薄常已经被打成了烂泥,他丑陋的魂魄离开身体,第一时间就是朝我们这边逃跑。 黄天赐挡住他的去路,一脚踹在他脸上,季薄常倒飞回去,正好滚到张海燕脚下。 张海燕将他从地上扯起来,从脑门开始撕开,季薄常的魂魄一分为二,残破的躯体被张海燕一顿猛摔,张海燕胳两条胳膊都抡出了残影。 等季薄常惨叫几声魂飞魄散,张海燕朝我点点头,自己一动不动垂头站在季薄常尸体身边。 我扒拉程队两下,他赶紧给同事打电话,说找到了季薄常。 等警察赶过来,只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鬼,手中拿着铁棍,不停的往地上一摊烂肉上戳。 旁边还晕过去两个小姑娘,正是刚刚从他们身边失踪那两位。 “程哥……那?那是季薄常?” 一共失踪三个人,两个完好无损的在那睡觉……不是,躺着……好像也不是。 小警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姐跟林栀,只能把目光落在那摊恶心的烂泥上。 女鬼在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张海燕也没抬头,只是重复的做着同一个动作,戳!戳!戳! 直到她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手中动作迟缓了不少,周围突然飞进来一些像萤火虫一样的绿色光点。 可这大冬天哪里有萤火虫? 绿色光点慢慢汇聚在张海燕身上,像是碰触了某个开关,张海燕的魂魄瞬间化作白色光点,跟绿色光点交融在一起,又渐渐分明。 最后一绿一白两个人形光点好像牵着手,一同消散在这废弃的仓库。 “是……张硕回来接她了。” 我眼眶发酸,十七年前姐姐到死也没暴露弟弟,十七年后弟弟明知对方穷凶极恶,依旧选择寻找证据为姐姐报仇。 姐姐…… 我赶紧抱起我姐,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她很快便睁开了眼睛。 “姐——” 我一把把我姐抱住,这两天的紧张恐惧一股脑倾泻而出,眼泪再也止不住。 黄天赐在身后笑话我没出息,我也没跟他争辩,后怕快要把我淹没,我不敢想象我姐出事儿我会变成什么样。 “对不起啊万生,让你们担心了。” 我姐反应过来,轻轻拍拍我的后背,我这才松开她,她也像小时候我们两个在村里,我半夜想我妈哭出声时那样,轻柔的擦去我的眼泪。 “蛇仙娘娘让林栀帮忙,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姐!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们不是柔弱的小花,不过下次一定要先跟我说一声,我真的吓死了!” 大概好久没看到我这般孩子气,我姐也想起了我们俩小时候,拍着我的背一遍一遍安抚我。 “你俩能走了不?” 叫小刘的警察实在忍不住开口,烂泥都被抬上担架,其他人不知道啥时候都离开了,就剩我跟我姐在这姐弟情深。 “走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坐上小刘的警车,我姐跟林栀做完笔录,程队才把我们送回家。 家里灯火通明,我妈跟我姥哄着眼睛坐在客厅,见到我们进来,一把扒开开走在前面的我,扯过林栀跟我姐就一阵心肝宝贝的喊着,林栀也红着眼打着哈欠,一看就是困得,看到我妈她们这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茉,你睡觉去吧。” 林茉刚要上楼,却瞥见跟我们回来的白灵,眼中困意一扫而空,朝着白灵就扑了过去: “娘娘!” 白灵没了邪气束缚,还是决定回蛇村,她说蛇村百姓给她重修了蛇仙庙,有香火供奉,她在那儿能尽快恢复,也要保护那方百姓平安喜乐。 不过她把小蛇留了下来,林茉兴奋的说她来养,小白蛇也很亲近她,我们也没拦着。 这些年被金枝化身的蒋媒婆害死的人不少,他们大多数不是被灌蜡水,就是被↓禁咒,人地无门,更无处申冤。 黄天赐接了地府的差事,帮鬼差把这些鬼魂都找出来送下去投胎,也不知道地府给了多少阴德,他那块牌位时不时就冒一下光。 季家父子都被判了死刑,季家榨油的小作坊也被捣毁,经过检测,里面确实掺杂了尸油,好在小作坊开的时间短,吃过尸油的吐了几天没啥大事儿,季薄交待,季家原本的目的是祸害全城百姓,然后把du品兑在符纸水里,装神弄鬼给人消灾减难,用心实在恶毒至极。 处理完季家留下的烂摊子,我姐跟林栀已经提前回学校了。 我也快要开学,本打算在家舒舒服服躺几天,却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第1章 来电 接到曲明晨他爸大曲的电话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说小曲出事儿了,让我过去帮忙。 我想了三分钟,才想起曲明晨是我去年在辽省溪市看枫叶时遇到的十岁小孩儿。 大曲说这孩子过年回了趟农村老家,回来就昏昏沉沉,一天几乎二十个小时在昏睡。 我记得孩子奶奶就是出马仙,这孩子身上也带仙缘,不明白他爸怎么会隔这么远找上我。 “我妈一过来,明晨就十分抗拒,不让我妈看,我们村里有个杀猪匠说,我儿子命格特殊,容易遭脏东西惦记,他给了我一张符纸,我妈不让贴,我现在也不知道听谁的,我在明晨日记里找到你电话,这才打电话请你过来看看,你放心,车路费我全包,另外答对老仙儿的也不能差。” 想到那个一见面就自来熟,还送过我两颗大白兔的男孩儿,我立刻决定去一趟辽省。 小曲家是溪市市区的,老家在离市区三十公里的一个叫柳树村的地方。 我简单收拾了背包,跟我妈打了招呼就跟黄天赐胡小青打车到了车站。 本来胡嫣然也想去看看那个骂她小三的小屁孩儿,但是我担心季家还有同伙在吉市,索性让她留在家里看着我姥跟几个小家伙。 火车下午四点多到站,嗑完了瓜子,我有点无聊,就问黄天赐上次有没有看出小曲的命格。 “我要是没记错,这小子应该是童子命!” 童子命,说白了就是一辈子倒血霉的命格,这种人外貌长得都不错,但是从小身体都不好,十八岁跟四十八岁都有大劫,我不明白这种命格咋还被人惦记上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童子命的人身上都是有功德的,要是抓了他去当替死鬼,保证你往后数三代都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胡小青给我一解释,我才明白,原来是有人想抓小曲当替身。 “火车咋还不到站呢!大曲也是,咋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黄天赐说小曲昏迷不醒,很可能是八字被拿走做了法,要是去晚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 真被抓了当替身,别说到时候老天召不回去他,就连当个鬼都难! 还有一个小时到站,我有些着急。 “你这么的,从这个车厢出去,简直走!走到头看到开火车那个,给他两巴掌,让他快点开!” 黄天赐阴阳怪气的嘲讽我,我只能沉下心,假装淡定的看着窗外飞驰的树影。 大曲把家里的情况给我发过来了,他爸去年去世,农村老家只剩个七十老母,巧的是老母刚过完七十大寿,也正是给她过完寿,两口子才带小曲回城。 孩子出事以后,大曲第一时间带去医院从头到尾查了一遍,没查出问题,这才想着把他老母亲接过来给看看,没想到他老娘一进屋,小曲就哭个不停,即使在昏睡中,也不停抽泣。 大曲买菜时偶遇老家村里的杀猪匠,杀猪匠看他心神不宁,一问才知道小曲出事,给了他一张驱鬼辟邪的符纸,让他贴在小曲床头。 可他刚贴好,老娘就站在门口骂他,非说这符纸是害人的,要死要活的让他撕下来。 大曲没办法,老娘跟杀猪匠,他肯定相信自己老娘。 “符纸!符纸!符纸不能撕!” 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突然梦到八岁那年,就因为太姥让我们撕掉符纸,我爷听了她的话,导致被灭门,如今小曲家的情况,跟我家当时是那么相似! 我立刻惊醒给大曲打去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要自动挂断了,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是……” “你是小曲妈?你老公是不是带回来一张符纸,你赶紧把符纸贴上!符纸千万不能撕!” 对方见我语气着急,瞬间也急了,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可是……可是符纸已经被曲哲撕碎了……” 她说大曲已经出发到车站接我,走的太急手机没带,现在家里就她跟老太太看着孩子。 我不敢说太多,怕她害怕反而坏事,只说自己马上要到了。 挂断电话我又开始心急如焚,好在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能下车。 “他家的情况不一定跟你家相同,你有点太不冷静了!” 黄天赐见我急的额头都出了汗,开口劝了我两声,胡小青也知道我家怎么回事,看着我想安慰,又欲言又止。 我一时间心乱如麻,也懊恼自己的冲动,万一小曲的奶奶是好人,杀猪匠给的符纸有问题,我岂不是传达了错误的指示? 第2章 教训黄三 火车终于进站,我背着包往出站口跑,让黄天赐帮我看看大曲在哪里。 大曲可能是为了显眼,穿了件荧光黄的外套,手里高高举着牌子,写着接吉市陈先生。 我一眼就在出站口看到了他,他也认出我,没有废话,拉着我就上了车。 他家离火车站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家,可我还是来晚一步,上楼的时候,我手机响个不停,是大曲的号码打来的。 黄天赐跟胡小青先一步进去,等我们上去时,小曲妈跟一个老太太跌在地上,屋里屋外都没有孩子的影子。 “咋回事儿?我儿子呢!” “儿子……儿子被咱爹抱走了!” 小曲妈哭的差点断气,老太太也捂着胸口唉呀妈呀的叫唤,我没看到她身上的仙家,不知道是没来,还是追出去了。 黄天赐跟胡小青转遍了小曲家的每个角落,最后在厨房垃圾桶发现了被撕碎的符纸。 “血符,还是招鬼符!这符纸幸亏撕了!” 我知道他是说给我听的,这符纸不是好东西,幸亏大曲撕了,不然真听我的贴上,这一家子怕是都要遭殃。 只是现在没时间后怕,小曲妈妈说他被去年去世的爷爷老曲抱走了!那不就是被鬼抱走了? 我赶紧询问大曲,他爹埋哪儿了,大曲说在村里,拉着我们往村里开,老太太站都站不起来也非要跟着回去救孙子,我只能搀扶着她,好在到了楼下,她身上的黄仙儿就回来了。 不知道她这个黄仙儿是啥辈分,总之见到黄天赐牛逼扯扯的,连个招呼也没打。 黄天赐皱着眉一直盯着黄仙儿,那黄仙儿上了老太太的身,说抱走孩子的不是老曲,是杀猪匠使了障眼法! “那符纸就是他给我的!我跟他无冤无仇,一年到头见面说不了两句话,他干啥要害我儿子?” 大曲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我提醒他开车注意点,这才扶正方向盘,没带着我们翻沟里。 “你咋不把孩子抢回来呢?” 看着黄仙儿装逼那样,黄天赐开口不免带了点鸡粑粑味儿。 这黄皮子也是个暴脾气,当下便翻了脸,将老太太的手掐成兰花指,指着黄天赐就开始骂: “你个不知死活的野皮子!本大仙儿做事儿,岂有你指手画脚的余地?” 黄皮子语气太横,一时间胡小青直接无语,黄天赐都差点以为他是自己就困在外失散多年的野祖宗。 “你老子是哪个棒槌?生出你这个欠锤的货!” 黄天赐没吱声,黄皮子却不依不饶,以为他害怕了。 “老子黄天赐!不知道你爹是哪个棒槌?” 听到黄天赐三个字,黄皮子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吐出三个字: “不认识。” 就这派头,他要不是黄三太爷,今天这顿打他跑不了! “你告诉我老子你叫啥?老子今天非把你洞府掘了,给你洞里崽子篮子籽儿都挤碎,让你断子绝孙!” 黄天赐还是第一次被气的在车里车外乱窜,罪魁祸首黄皮子依旧老神在在: “本大仙儿黄三!” 我等着他继续往下说,黄三什么?真是黄三太爷? 没想到这黄皮子说了两个字就闭嘴了,还一副都来跪我的表情,感情他就叫黄三。 在黄家都没上族谱,一个野仙儿! “操你娘今天老子让你变成黄二!你第三条腿老子给你撅折喽!” 黄天赐把黄三从老太太身上硬扯了出来,揪着飘在车前面,像踢皮球一样用脚踢着黄三,遇到路边有粗点的树,一脚就把黄三定树上。 黄三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尖利的哀嚎,老太太在车里捂着胸口倒气,吓得大曲以为她娘要不行了。 “哎呦妈呦!哎呦妈呦!哪来的野皮子这么欺负我家大仙儿呦!” “大娘,我家老仙儿是黄天赐,你家的才是野皮子,族谱都没上,遇到老太爷还出言不逊,老仙儿教训他也是应该的!” 这老太太拜个不着调的野仙儿也能出马,这不纯纯耽误事儿么! 难怪连个孩子都抢不回来。 老太太不跟我说话,一直催大曲快点开,咱们快点到地方,黄三还能少挨两脚踹。 到了村口,黄三被踢的鼻青脸肿,也不知道掉了几颗牙,一说话都漏风,还淌哈喇子,老太太把孙子忘脑后去了,带着黄三就要回家上供。 “瘪犊子!这回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黄天赐拦住想跑的黄三,黄三直接跪在他脚边: “机到机到,袄祖宗,喔错呢!” 第3章 老耗子 看着老太太下了车像被狗撵似的,头也不回就走了,小曲妈不满的朝大曲开炮: “我就说不让儿子回来不让儿子回来,你看你妈心里有你儿子吗? 孩子都没影了,她声也不吱就回家!儿子要是有事儿,咱俩也别过了!人家杀猪的都说了,你妈要成精!就是她害了明晨!” “行了!我妈咋的也不对!陈先生都说了,杀猪的给的符纸是招鬼的!就你非信他!现在好了,孩子让他弄走了!你还在这怪我妈!” 大曲一嗓子吼的自己老婆眼泪唰唰掉,下车就要往旁边的树上撞,我赶紧拦住她,差点被她顶翻了。 这俩人我上次见到时感情还挺好的,没想到一遇到事儿就开始互相埋怨捅刀。 “你俩再这样小曲真让人害了!赶紧的杀猪匠家在哪儿?带我过去啊!” 大曲狠狠瞪了小曲妈一眼,指着他妈刚走的方向: “他家跟我家东西院。” 我没空搭理他们两口子,跟黄天赐胡小青往杀猪匠家走,只是他家大门紧闭,外面还挂了锁,这个时间别人家都在做饭,烟筒都冒着烟,他家院子里静悄悄的,人应该没在家。 胡小青大摇大摆从墙上翻进去,很快探出毛茸茸的脑袋: “耗子洞都找了,没人。” 黄天赐想问问村里的黄皮子,可他等了半天,一只黄皮子都没来,只来了只老耗子。 老耗子比黄三识时务多了,见到黄天赐先是像模像样作了个揖,接着口吐人言开口道: “黄家祖宗大驾光临,不知是为何事?” 老耗子的绿豆眼冒着幽暗的绿光,它跟我那义子窦长青原形差不多,可看着远没有窦长青憨厚。 “杀猪的去哪儿了?” 黄天赐语气冰冷,也没给老耗子好脸色,老耗子却不恼,至少脸上没有半分不乐意: “回黄家祖宗,杀猪的今儿早上出门就一直没回来,不过他家那片山上有棚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 这边村民基本上都在山上放蚕,山上确实有几个木头麻袋搭建的简单窝棚。 黄天赐让老耗子带路,带着我们往杀猪匠赵大牛家山头走。 山里人种的都是旱田地,也就是在山坡种苞米,因此家里的坟也都在自己家地里,半山腰好几个坟包,因为刚过完年,坟前都是鲜艳的假花跟贡品。 我们上山时,天色也暗了下来,四周刮起了阴风,有几个小鬼闻到了黄天赐身上的功德味儿,不怕死的飘出来围着我们打转。 黄天赐跟胡小青干脆一手薅一只,把四个小鬼勒的呜呜叫: “饶命!大仙儿饶命!” “饶你们也行,我问你们,杀猪匠上山没有?” 往赵大牛家山头去,肯定会经过这几个坟包,如果赵大牛上了山,他们一定知道。 “大牛啊?上山了!胳肢窝里还夹了个娃娃,那娃娃我生前见过,老曲家的小孙子!” 其中一个矮个子小老头被黄天赐掐着脖颈子,双腿前后乱飘,生怕自己说慢了黄天赐把他吃了。 “我也看到了!也就一个来点,我下山溜达就看到他骑着自己三轮子从外面回来,把车送家锁上门就往山上跑了。” 其他的小鬼不甘示弱,争先恐后跟黄天赐汇报他们知道的信息。 “行了!都回窝去吧,没事儿别出来溜达,别把阴气过到活人身上!” 四个小鬼赶紧点头答应,黄天赐跟胡小青一松手,争先恐后的往后面的坟包里钻,我听着其中两个也不知道是谁进错了坟,俩鬼还打起来了。 确定了杀猪匠跟小曲都在山上,我催促老耗子加快脚步,老耗子嘴里答应着,我却发现,它似乎在带着我们绕圈圈。 看着熟悉的坟头,跟坟头掏出脑袋瓜子看热闹的老头鬼,我终于确定老耗子把我们耍了!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黄天赐没有废话,直接将老耗子捏在手里,捏的老耗子吱吱惨叫: “黄家祖宗!我们这是遇到了挡,不是我搞的鬼!” 黄天赐捏着它带它到了坟包前,老头鬼正要钻回去,黄天赐开口问他: “这耗子说老子遇到了挡,你信不?” 老头满脸死无可恋的摇摇头: “我不信!” “老子也不信!” 黄天赐爪子并拢,老耗子“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脖子朝一边歪去,死的不能再死。 它魂魄想逃,黄天赐一个眼神,胡小青立刻追上去将它魂魄吞入腹中。 “虽说味道不咋地,但好歹它有点道行!” 胡小青吧唧着嘴,眼睛透着贱兮兮的光看着老头鬼。 第4章 谁也不要信 “别——别吃我!” 老头拼命用露在外面的脑袋点地,苦苦哀求胡小青,胡小青瞪了他一眼: “我吃你干啥?老皮老肉的,都得塞牙!你出来给我们带路,带我们去找赵大牛!” 听胡小青没打算吃他,老头鬼长出一口气,麻利的从坟包里钻出来,还不忘对着另外三个坟包叮嘱: “你仨不兴偷我贡品!” 老头鬼带着我们往山里走,走到高点,他猛的回头看,我跟着转身,另外三个鬼鬼祟祟的鬼影正快速往自己怀里揣老头坟前的馒头跟苹果。 “别管他们!回来我给你多邮点钱!” 老头鬼这才喜笑颜开,他没耍花招,翻过一个山头,他指着一个木头窝棚告诉我们,那就是赵大牛家的。 “你回去吧,等我办完事儿肯定答对你!” 老头鬼咧着大嘴往回走,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小曲儿。 我盯着赵大牛家的窝棚,要是没看错,窝棚旁边放了一口棺材。 “他喊啥呢?” 我们往赵大牛那边走,赵大牛突然从窝棚里钻出来,嘴里喊着什么。 喊声越来越大,我才听清他喊的是小曲! 难不成小曲又不见了? “明晨!曲明晨!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这山里到处都是鬼魂精怪,你小心被它们抓走吃喽!” 赵大牛声音里满是焦急,小曲丢了,他比大曲两口子反应还大。 我冲上去抓住赵大牛的脖领子,赵大牛不愧是杀猪匠,一身蛮力瞬间把我举起来摔在地上。 幸亏黄天赐关键时刻上了我的身,不然都得把我摔拉拉尿!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你把孩子偷走了?你把明晨交出来!” 赵大牛快速转身进窝棚拿了一把杀猪刀出来,杀猪刀泛着寒光,我甚至能闻到上面浓重的血腥味儿。 “你跟我扯什么王八犊子?你到曲家把孩子偷走!孩子妈亲眼看到的!你在这跟我倒打一耙?”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只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我到曲家?我连曲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我进城送猪肉,回来时遇到老曲出来作乱,夹着他孙子,这才把人抢回来带上山,可我刚拾柴回来,孩子就不见了!” 我刚刚也是在诈他,毕竟小曲他妈说的是小曲爷爷诈尸,把孩子抢走了。 如今小曲妈跟杀猪匠说的基本能对上,可黄三却说是杀猪匠使得障眼法,赵大牛脸上没露出任何破绽,一时间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谁都不要信!” 黄天赐感觉到我乱了分寸开口提醒我,我眼神清明了几分,握住武王鞭横在身前,赵大牛见我要动手,也握紧了手里的杀猪刀。 不过他还是试图解释: “我知道小曲是童子命,可我这个岁数,我抓他也没用!我现在也不用借寿,我老婆也跑了,儿子死了,到我这就绝后了,也用不着考虑后代,我真是为了救他! 他奶你们知道吧?老邱太太,她就是个老妖怪,年前她差点没了,可小曲一回来,她立刻支棱起来,前几天过生日,办七十大寿时,我看到那孩子,两眼睛黑的跟熊猫似的无精打采的,老太太还非逼他说吉祥话!那就是找孩子讨寿呢! 再说了,老邱太太还有个小儿子刚成家,她最稀罕小儿子,根本就是她要用小曲的命为小儿子一家谋算!” 如果赵大牛真的妻离子散,那他应该没有撒谎,就像他说的,他抓了小曲也没用。 可他为啥要帮小曲? 想到这我直接问了出来。 赵大牛放下了刀愤恨的开口道: “因为我儿子也是童子命!我儿子被它们害死了!我看到小曲就想到我儿子!” 赵大牛说,他儿子死的时候八岁,就是因为去了曲家,当时老曲的爹还活着,他用糖球把孩子骗进家门,孩子回家时就像丢了魂儿,跟小曲一样昏睡不醒,是隔壁村的白事儿先生告诉他,他儿子是童子命,这是被村里老人借了寿! 他去曲家下跪,求小曲的太爷把命还给自己儿子,可老东西十分嚣张,还告诉他什么不要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 赵大牛没办法,又去求白事儿先生,可白事儿先生专业不对口,管不了这档子事儿,眼见着儿子愈发憔悴,赵大牛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神佛拜了个遍。 直到邱老太太说自己良心不安找上门,给了赵大牛一张符纸,说符纸能把他儿子魂魄招回来。 赵大牛走投无路,死马当成活马医,把符纸贴在儿子床头,当时孩子脸色确实缓和了不少,只可惜后来被偷摸进来的曲家老太爷给撕碎了。 第5章 自己下山 赵大牛的儿子死了。 他老婆精神崩溃离家出走,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他将符纸拼好,一遍一遍的照着符纸去画,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给大曲那张符纸。 原来是照着老太太的符纸画的。 难怪老太太不让贴,可她不让贴,不是恰巧证明她不想害自己孙子? “这么说来,你跟曲家有仇啊!” “有仇咋了?他家老人是老人,孩子是孩子!再说有仇我也报完了!那老不死的偷了我儿的命,上山偷茧桃的时候被我从山坡周下去了!” 原本我有点相信他,可他连自己杀人都自爆出来,不免让我觉得他太过刻意。 我谨记着黄天赐的话,谁也不信,面上却依旧跟他周旋。 “你把小曲带回来时,他昏迷着,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你这棺材里是啥玩意?” 赵大牛见我死死盯着棺材,二话不说又捡起杀猪刀直接撬开了棺材盖儿,棺材里面有一床棉被,还有个酒瓶子。 “我就一个人,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棺材,哪天我要觉得自己不行了,就进棺材等死!” “你得绝症了啊?” 听我这么问,赵大牛脸都绿了,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到底哪来的王八犊子?你才得绝症!就他妈不盼我好!我活着害你啥事儿了?” 我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他自己也说了,他这个年纪,四十来岁,给自己准备棺材似乎有些早,除非他知道自己得绝症了。 “哼!自从我儿子出事儿,我就不杀猪了,我给附近几个村子送货!他们杀猪我给往城里送,可干我们这行的,杀戮太重,指不定哪天就遭了报应,死后也没人给我收尸……” 赵大牛拿起棺材里的酒瓶子猛的灌了一口,接着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神带着伤感,让我感觉再牛逼的肖邦也弹奏不出他的悲伤。 对于一个家破人亡的人,我再怎么怀疑,也很难不同情他。 “大牛哥,你先别伤心,这山上你熟,你看看小曲能去哪儿?” 小曲要是自己醒了跑了还能好找,就怕他被别的啥玩意给偷走了! 刚才领我们上山的老耗子就明显心怀不轨,这山里像它那样成了气候的不少! “我带他上来的时候,这孩子迷迷糊糊但是有意识,我怀疑他是自己醒了!” 小曲现在的状态,自己醒了一定走不远,黄天赐跟胡小青立刻到附近去找,怪的是黄天赐想找帮手,这次连只耗子都找不到了。 “大牛哥,这山上为啥没个动物影子?” “啊?冬眠呢呗,问这傻话!” 我…… 耗子它总不用冬眠,家巧它总不用冬眠吧? “不过说来也怪,这山里夏天动物也少,遇到的一个个眼睛都去绿,都是黄皮子跟大耗子!” 山上有黄皮子,可除了黄三,我们没看到过其他黄皮子的影子。 还有眼睛去绿是咋回事儿?狗尿苔吃多中毒了? 沿着四周的山坡找了半宿,根本没有小曲的影子,下半夜月亮被云挡上,山上啥也看不见,我只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先下山,按亮屏幕的时候,我才发现手机在山上都没有信号。 到了山下,赵大牛像做贼一样回了家,我们进了曲家院子,曲家灯火通明,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见我推门进来,大曲迎上来问我: “陈先生,我给你打电话你没信号,明晨回来了!” 听到小曲回来,我松了口气,赶紧进屋去查看他情况。 男孩儿比上次见面瘦了好几圈,眼眶都有些凹陷,也确实如赵大牛所说,眼圈确黑,嘴唇煞白,就连气息都很微弱。 他脸上有几道划痕,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费力的抬眼皮子看了我一眼,朝着我虚弱的笑了一下: “大哥?我咋看到你了?” 我握着小曲干瘦的小手,想拿仙丹救他才想起来,最后一颗已经给了张硕。 “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曲妈忍不住,捂着嘴冲了出去,跑到院子里放声痛哭。 大曲也抹着眼泪,老太太跟黄三无能为力的站在一旁。 “小曲,别怕,大哥一定救你!” 不知道是相信了我的话,还是他太累了,小曲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大曲说他是自己跌跌撞撞从山上跑下来的,他比我想象中的强大。 “爷,我们去求白仙,让她再给一粒药吧!” 白家的药,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到了鬼门关都能拉回来! “我试着联系白仙了,她没回信,老子亲自去一趟,你跟胡小青守着这小子!” 第6章 撒泼 我注意到黄天赐一离开,黄三眼珠子闪了一下,胡小青蹲在我肩上,也警惕的看着黄三。 “哈哈哈哈哈哈,那脑瘪犊子走了!妈了个巴子给我打废呢,这回轮到我教训他孙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黄三一张嘴就漏风,阴阳怪气邪笑着,伸着两爪子就要掐我,却没注意他身后的大飞脚。 黄天赐朝着他后心猛踹,直接把他踹出窗外。 “老子就知道你不老实!” 惨叫声不绝于耳,可能黄天赐觉得小曲现在状态还行,足足捶了黄三两个小时。 老太太又要捂胸口,我直接说她身上黄仙儿阻止我救小曲,小曲妈从外屋拿着擀面杖就进来,老太太也不叫唤了,低头麻溜的从她咯吱窝底下钻了出去。 “你个老不死的!我儿子有事儿我就弄死你儿子!” 大曲这次没吱声,想到赵大牛说的,老太太还有个小儿子,心眼子都偏小儿子身上,他老婆也是积怨已久。 “曲大哥,你妈还有个儿子,你可就小曲一个儿子,这老太太跟黄三明显有问题,你要是不想小曲出事儿,就别向着你妈!” 按理说这是人家家务事儿,跟我没关系,可黄三那对绿眼珠子让我十分不舒服! 我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老太太也可疑! 她当初给赵大牛的分明就是招鬼符,赵大牛儿子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 她能害了一个童子命的,就能害第二个! 哪怕这个是她亲孙子! 黄天赐不放心黄三,可我出去耽误时间,胡小青又不认识白仙,最后黄天赐决定掐着黄三的脖子拎着他一起去。 黄三急的四爪乱刨,被黄天赐狠狠抽了两个大耳瓜子终于老实了。 这个黄三,山上的小鬼只说他是这山里的皮子,其余的没多说,不过提到他名字,一个个都好像害怕似的。 看他对黄天赐那态度,就是个横行霸道惯了的。 “唉呀妈呀老婆子我不活了!这是冲我来的呀! 哪儿找来的小瘪犊子跟野皮子,说把大仙儿提溜就给提溜走了,这不是要我老命呢? 老大,我知道你两口子嫌弃我,我干脆我装撞死算了……” 大概是看到黄三被拎走,老太太进来就坐地上拍大腿,大半夜的哭的左邻右舍鸡飞狗跳,有邻居扒墙头问咋回事。 有人看戏了,老太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扯着嗓门子嚎,说大曲两口子要逼死她。 “我说老大,你可真是的,你在城里住楼房,你妈在村儿里全靠你弟弟伺候,你咋一点不知道感恩呢?我告诉你你这不孝顺父母都得天打雷劈!” 大曲被怼的哑口无言,我都有点看不上他了,就算他妈生他,把嘴跟屁眼子装反了,你也得放个屁吧? “你少他妈放屁!一个老不着调的你都跑几个媳妇了?但凡你身上有条腿压着,你都不能出来凑这热闹!你孝顺?你爹不是被你背山里饿死的?你可真是笑死爹了!” 好在小曲妈没让我失望,一开口直接把看热闹的喷了回去。 “大姐,你咋找这么个老爷们?窝囊死了!” 我也不管大曲能不能听到,扶着气够呛的小曲妈进了屋,小曲身边离不开人,至于那娘俩,爱作妖让他俩作去! 不过老太太的叫喊太烦人,胡小青忍不住了,威胁她再叫唤就让黄天赐挤碎黄三懒弦子,老太太这才消停。 大曲没脸进屋,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在屋地,他妈一会儿跑前面扒窗户,一会跑后面扒窗户,有时候一抬头,猛的对上那张老脸,吓得我一激灵一激灵的! “兄弟,等明晨好了,我非跟他离!我带着儿子自己过!” 这话我没接,虽然我也生气大曲不作为,可毕竟人家是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跟着掺和容易落埋怨。 我让她累了就睡一会,小曲有时候全身发抖,我就拿旁边的被给他捂一捂,有时候又哗哗冒汗,我赶紧把手巾投湿了给他擦汗。 小曲妈见我忙前忙后,眼泪又止不住的掉,我看着小曲遭罪的样心里却想着,这才哪到哪,童子命一生都坎坷,这个坎儿过去,也未必能平安长大。 不过坐火车时黄天赐提过一嘴,他说想留住小曲也不是没办法,只不过有点冒险。 就是给小曲改个名字,烧个替身糊弄完老天奶再糊弄老地爷。 只是一旦露馅儿,不仅小曲得死,给他烧替身的也得天打雷劈。 劈完还得扔十八层地狱里轱辘一圈。 第7章 曲老二 下半夜小曲抽搐了几次,好在天快亮时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出去上厕所时跟赵大牛碰了面,他扒着窗户问我小曲怎么样,知道孩子没事,脸上也露出欣慰的表情: “我打从心眼里稀罕这孩子!一看到他啊,就想起我儿子……” 我不敢离开房间太久,也怕提及他的伤心事,简单聊了几句就回了房间。 老太太也折腾一宿没睡,可依旧精神抖擞,也拿个小板凳坐在大曲对面,压低了声音骂他。 小曲妈见我回屋,自己去外屋做饭,大概不爱听老太太骂人,把锅碗瓢盆摔的叮当直响。 “嫂子!你做个饭,都要把家里碗摔没了!你这是摔哒我哥呢,还是摔打我妈呢?” 门外突然走进来个年轻男人。 男人三十来岁,身材消瘦,脸色比正常人白一些,一开口好像那电视剧里的老太监: 公鸭嗓。 “这碗是我买的!我乐意咋摔就咋摔,你有跟我哔哔这功夫把你妈接走!免得一会我把碗摔她脑瓜子上!” 大曲想吱声,一个碗碎在他面前,把他到嘴边的话摔了回去。 小曲妈已经豁出去了,平等创死母子三人。 “大哥,你看你老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样的娘们给她俩嘴巴子就老实了!你再不打她都要骑你脖梗子拉屎了!” 曲老二被小曲妈几个碗从屋里砸到院子里,只能喊大曲教训自己老婆。 “够了!明晨都啥样了!你当老叔的!进来问过他一句吗!要找茬滚一边子找去!” 大曲突如其来一嗓子给小曲妈吓够呛,还以为他跟她喊,没想到大曲竟然说人话了,一时间愣在原地,让我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曲老二跟他妈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好像被啥玩意上了身似的,鬼哭狼嚎的痛斥大曲两口子不把他跟老太太当人。 面对这家子奇葩我已经无语到了极点,胡小青看的津津有味儿,还趁曲老二扭曲爬行时偷摸给他几脚。 只是他忘了,老太太能看到他。 “哪来的骚狐狸?都是屋里那个小瘪犊子带来的呀!那野皮子抓了我家大仙儿,这骚狐狸偷摸踹我儿子!这是诚心不让我活呀!” 由于是白天,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门口跟墙头汇聚了不少人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 我干脆把窗帘一拉,不去看他们。 胡小青想抽老太太,那老太太又秀上了身法,胡小青甩出去五巴掌,才能抽到她一次。 不过就这一次也足够把她脸抽肿! “你他娘的敢骂我是骚狐狸?看我不嗤死你!” 胡小青两腿一岔使了绝招,小曲妈也开嗓加入战局: “大家快来看啊!老太太坏事儿做多了,那脸咋肿了呢?是不是遭报应了?哪位神仙开了眼,看我多可怜……” …… 看着乱作一团的曲家人,我脑瓜子都嗡嗡的,只盼着黄天赐赶紧回来,救活小曲我要回家! 至于小曲妈跟大曲,离婚是最好的结果了! 守着这一家子,都得气出乳腺癌! 除非大曲能跟他妈断绝关系,不然就这婆媳关系恶化成这样,绝无可能和好。 黄天赐下午时回来,手里拖着个埋了吧汰的东西,细看才看出来,竟然是黄三。 “祖宗……喔错呢……真错呢……” 看黄三这样,我都怀疑黄天赐是骑着黄三回来的! 求药很顺利,白仙儿对我印象很深,给药给的也痛快。 不过黄天赐说就讨来一颗我不太相信,胡小青更是从他回来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生怕他偷摸吃仙丹。 小曲吃了白家的药,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呼吸也平和了不少。 怕村里再有东西对小曲不利,我提议马上开车把小曲带回城里,可大曲发动车子,才发现车轱辘上插着几根大长钉子! “谁干的!给我出来!” 我看着那钉子上冒着黑烟,可不一定是人干的! 准确的说,不一定是活人干的! 这是有人或者有东西不让小曲离开,还想对小曲下手! “不走就不走!老子看看到底是谁搞的鬼!” 其实我心里也怀疑是老太太。 赵大牛给我讲他们两家恩怨时,我就知道老太太不无辜。 之前我想过,老太太可能是要用小曲复活老曲,或者是给自己续命。 直到看到曲老二,虚弱的走几步都能卡栽了栽死,一看就是短命,如果真是老太太干的,那她的目的,一定是给曲老二续命! 果然,听到我说不走,老太太转过身前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第8章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到了晚上,小曲已经完全清醒,能坐起来。 他妈赶紧端过一碗粥要喂他,我接过碗,让小曲妈歇着。 毕竟她这一白天跟老太太骂了至少八个小时。 她不累我都替她累。 就这战斗力,可以媲美我家里那几个女人了! 小曲将一碗粥都喝光,精气神明显恢复了不少,对着黄天赐不住的感谢,还不忘逗弄胡小青。 胡小青一脸茫然的问我,小曲是不是把他当宠物了? 不过到底年轻,胡小青很快跟小曲打成一边,小曲下不了炕,胡小青就变鬼脸逗他,都忘了看着黄天赐吃没吃仙丹了。 黄三回来后老实了很多,只要看到黄天赐就点头哈腰,一副孙子样,不过我依旧能感觉到他藏在眼底的阴桀。 黄天赐让大曲滚出去找人修车,明天小曲能下地了,必须送回城。 “爷,我听你这意思,你不想走?” 黄天赐瞥了外面一个眼睛站岗一个眼睛放哨,不知道合计啥的黄三,低声说他要留下来把村里的脏东西都揪出来,不然以后的孩子出生也容易遭惦记。 孩子要是老出事儿,以后谁还敢生? 我佩服黄天赐这格局,这么有爱心,不仅复联或者当个妇女主任可惜了! 这是为保证生育率作出多大贡献? 不过确实要处理一下黄三。 还有老太太。 她供了这么只野皮子,对正统仙家毫无敬畏之心,想必走的也是野路子。 至于赵大牛,我对他也始终有所怀疑。 刚才他还问我小曲的情况,我只说还那样,不好不坏。 看着已经完全黑透的天色,直觉告诉我,今晚一定不太平。 我在窗户上跟门里都贴了符纸,准备寸步不离守着小曲。 小曲则玩累了,搂着胡小青很快睡了过去。 胡小青生无可恋的看着我,模样真像委屈扒拉的小宠物。 “我想狗子了!平时我都这么搂狗子,没想到今天换我当狗子了!” 虽然在抱怨,胡小青却没动,我给他俩盖好被,把胡小青脑瓜子盖住,这样有人来偷孩子,还能给他个大惊喜! 强挺着精神坐在小曲身边,小曲妈一开始见我不睡她也不睡,可没一会呼噜声就起来了,胡小青被她吵的在被子里直蹬腿,我听着声音,本来就有些犯困,现在直接上不来气儿了。 正当我想让黄天赐放个屁给我提提神,窗帘上映出一双绿色的眼珠子。 有东西蹲在窗台,我立刻精神了,撩开窗帘对着外面的黄三比划了两下打嘴巴子,黄三赶紧用爪子捂住脸,咧开嘴对我邪魅一笑。 真他妈丑! 以前我觉得黄天赐不好看,甚至还有些猥琐,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今有黄三一对比,黄天赐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俊美非凡。 我以为黄三看到我跟黄天赐瞅他,该识相的离开,没想到他冲着我挑衅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接着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你咋不去追呢?” 黄天赐幽幽的开口问我。 “他这明显调虎离山,让他跑吧,尥蹶子跑,谁爱追谁追,反正我不追。” 黄天赐欣慰一笑,从咯吱窝里掏出个熟悉的小药瓶,贼兮兮让我下地。 我瞥了一眼胡小青没露头,只说自己坐不住了,下地溜达溜达,立刻穿着坐到黄天赐身边。 黄天赐小心翼翼打开盖子,我刚伸出手,一只红爪子搭在上面,胡小青幽怨的盯着我问道: “你俩吃啥呢?” 我…… 沉默是我最大的保护色,至于黄天赐怎么跟胡小青解释,跟我没关系。 之前我一直觉得黄天赐对我姐比对我好,现在我平衡了! “天赐爷爷,好歹我也是你孙子,咱俩也算同类,你不能背着我吃独食!” “你懂个屁,你都没化形呢!你吃这玩意补过头了脸上容易起疙瘩!你那份爷爷给你留着呢,等你长大了再吃!” “那你给我吃两个我不就直接化形了?” “……” 爷孙俩正掰扯着,院子里突然发出响动。 是很轻的脚步声,虽然轻,但很多! 胡小青立刻钻回被窝,我透过窗帘往外看,窗台上,墙头上,密密麻麻都是绿色的眼睛! 看来黄三见我没上当,出去摇人了! “哼哼!小混瘪犊子!这两天可把我跟大仙熊坏了!看今天老娘不把你喂耗子!” 我们的房门被大力推开,老太太一改白天的受气窝囊相,精神抖擞的带着黄三想进门,黄三却突然被门框上贴的符纸打了出去! “老子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还真是个邪路子!” 第9章 杀不死 外面的绿眼珠子像是受了刺激,开始不要命的往窗户上撞。 一时间红白脑浆子像礼花一样在玻璃上炸开,很快将玻璃糊的严严实实。 已经有符纸开始自燃,我看着符纸要烧净就立刻拿新符纸补上去。 只是外面东西太多,前后玻璃上撞击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黄三的阴笑: “黄天赐系吧?你再溜逼,今天也得给老子扔这!” 我让他把说话漏风的毛病治治再来放屁,身后的窗户突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不好,符纸挡不住了!” “我跟它们拼了!想要我儿子,从我身上踏过去!” 撞玻璃声早就吵醒了小曲妈,只是她一直缩在小曲身边捂着嘴没敢说话。 此时见我跟黄天赐脸色十分不好,她突然从炕上蹦下来,捡起地上的菜刀就要冲出去,我赶紧拦住她,趁机往她嘴里塞了一小捏骨灰: “大姐,你听我说,现在那群东西看不到你,你就蹲在角落别出声,我一定护住小曲!” 见我说的笃定,小曲妈十分听劝主动在墙角蹲下,小曲身边有胡小青,他现在已经好了了,就算被带走,也不会有事。 麻烦的是外面的东西跟那个老太太。 毕竟老太太能看到小曲妈,我怕小曲妈遭了她的毒手! “妈!还没抓住那个小杂种?” 公鸭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一点也不避讳,还故意大声的朝屋里嚷嚷。 “别急,大仙很快就要捉住他了,这小贱种这么难抓,等抓到了,妈用他的骨头煲汤给你喝!” 听着这不是人能说出来的话,黄天赐忍不住了,朝着破解的窗户跳过去,抓住身子挤进来半截的绿眼睛黄皮子,直接撕成两半。 腥臭的血液溅到小曲妈脸上,她虽然看不到黄天赐,却知道一定是老仙儿出手了,这才放下菜刀冷静下来。 我在小曲四周贴上一圈符纸,又将脖子上带的小木剑塞进他手里。 小曲也早就醒了,他朝着我眨了眨眼睛,胡小青立刻附身到桃木剑上。 我握着武王鞭从房门走出去,黄三正蹲在墙头指挥着那些耗子跟黄皮子,窗户边已经堆满了尸体,后面的耗子依旧疯狂往上撞。 老太太跟曲老二站在大门口,曲老二嫌恶的捏着鼻子,眼里却是嗜血的光芒。 “老子烧死你们这些鬼东西!” 我守住房门,将剩下的符纸点燃,对着横冲直撞的绿眼珠子们扬了过去,正扑过来的耗子跟黄皮子立刻被点燃,嘴里发出吱哇的惨叫声,很快就被烧成焦炭。 “小逼矮子!脑子今天neng死你们!” (小逼崽子,老子今天弄死你们!) 黄三见黄天赐被后面的精怪牵制住,立刻凶神恶煞的朝我扑来,我抡起武王鞭用尽全力朝他砸去,他却灵巧的躲闪开。 我收不住劲儿,索性对准了龇个假牙怪笑的老太太冲去。 老太太虽然灵活,却没想到我朝她去,躲闪不及被我回手一鞭子抽在她的老脸上。 “妈!你敢打我妈?我要报警!” 曲老二扯着嗓子尖叫,这次换我对着黄三挑衅的笑。 “黄三!你以为自称野仙儿扛把子,就能不把正统放在眼里? 瞅你个怂样!我爷一个屁都能把你嗤化了!你跟我装尼玛比!” 黄三被我气的目露凶光,再次伸爪子朝我掏来。 他速度快,想看我露出慌乱的表情,可我这次根本没想躲,只是勾起嘴朝他笑。 黄仙儿的爪子掏在我肩膀上,一瞬间我肩膀的皮肉好像要烂掉一样火辣辣的疼,只不过我的武王鞭同时捅穿了他的肚皮,他比我还难受。 趁黄三受伤,我猛的挥鞭又狠狠砸了他十几下,我本以为黄三是魂体,没想到鞭鞭砸中肉。 黄三的脑瓜子都被我砸稀碎,我以为他要完了,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原本朝窗户奔去的一只黄皮子突然停下,用两个爪子扭断了自己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摘下来,献给了黄三。 黄三换了个新头,胸口的血洞也停止流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 难道黄三根本杀不死? 怪不得他这么装逼,原来是知道自己怎么作妖也不会有事! 这么多可以供他换头的皮子,根本杀不光! “叽道脑子的腻害了不?” “我叽道个几把叽道!你可别吱声了!” 我学着黄三说话,黄三冷哼一声,却不再亲自动手,而是指挥一串耗子往我这边撞。 我把武王鞭耍成金箍棒,耗子一撞上,就被绞的血肉模糊。 第10章 扛把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吃了一颗白家丹药,我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 很快,我的四周也堆积了不少动物的尸体。 门被我一个人挡着,硬是没放进去一只绿眼怪! “这小子有两下子!妈的!今儿就是黄三太爷来了也不好使!那小东西我要定了!” 黄三朝一旁吐了一口,说话也不漏风了,爪子像刀一样朝我划来,我身边的尸体都堆到膝盖,一时间动弹不得,就在他绕到我身后想掏我后心时,一道疾风刮来,我只听到一声尖利的惨叫。 是黄三发出来的! 我看着老太太因为惊恐而瞪大的双眼,缓缓转过头去,黄三的新头已经不见了,脖子上的血止不住的四处飞溅。 又有一只黄皮子不受控制开始摘自己的脑袋,可就在它要把脑袋献给黄三时,黄天赐抬脚就将头踹稀碎。 一只黄皮子献祭不成,马上又有一只如法炮制,它们一只只献祭,黄天赐爪子插进黄三胸膛,过来一只踢飞一只,黄三心脏已经碎了,四肢还在抽搐,一旦黄皮子献祭成功,怕是还能复活。 我踢开脚边的尸体,不顾地上的黏腻,守在黄天赐身后。 老太太死死盯着黄天赐手中没头的黄三,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立刻有几只耗子把我们围上。 我清理着围过来的耗子,黄天赐继续踢皮球,原本乌泱泱的绿眼怪被消耗了不少。 正当我微微松了口气,身后传来小曲妈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儿子——” 我赶紧挡住她不让她往外冲,小曲妈已经失去理智,手中菜刀乱挥差点砍到我。 “大姐!大姐!小曲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我儿子被那群怪物抓走了!你让我出去,我要找我儿子!” 院子里的鼠群已经退去,老太太跟曲老二也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一个接一个撕掉自己脑袋献祭的黄皮子。 我用力按住小曲妈的胳膊,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 “小曲身上有胡家仙!他一定会保护小曲!” 小曲妈眼神清明了几分,见我神色坚定,这才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儿子!哪怕拿我的命去换!” 同样是母亲,小曲妈愿意为儿子豁出命! 可大曲妈只想着害别人儿子! “不行!不行!那老不死的刚才说要拿我儿子煲汤!先生!大仙,你快去救明晨!快去啊!” 院子里的黄皮子还剩不到百只,小曲妈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到了这犹如飞蛾扑火的诡异的一幕,瞬间丧失了所有语言。 黄天赐开始主动出击,一只利爪便撕碎了几只要靠近的绿眼黄皮子,我紧随其后,用武王鞭三三两两穿起了皮葫芦。 等院子里所有的黄皮子被消灭殆尽,黄三终于两腿一蹬,没了气息。 无数道魂魄从地上的尸体飘出,慢慢汇聚成一只两米高的黄皮子虚影。 一双绿眸好像探照大灯,晃得我直迷糊。 黄天赐丝毫不慌,甩出两张符纸直射大黄皮的双眼,大黄皮双眼被粘住,立刻灼烧起来,魂魄开始冒烟,无数道声音尖叫呐喊哭泣,听的人心烦不已。 我大喊一声黄天赐,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挥着武王鞭猛的朝大黄皮头上砸,这一砸,几十道魂魄四处逃窜,却还没等翻出院墙就魂飞魄散。 “我黄三乃东北野仙扛把子!这是我的地盘,你是正统又怎样?我不服!我不服——” 只剩一半脑袋的黄三声嘶力竭的呐喊,还不死心的挥着胳膊扫向我。 我踩着他的胳膊虚影,武王鞭在他尖嘴里来回捅: “让你逼逼赖赖!骂又骂不过,碰又碰不赢!你是啥扛把子?你就是个棒槌!” 大黄皮子被我捅漏了气,像粪坑里的沼气被点燃,把自己崩的千刀万剐,没有一块完整的魂魄! “死了?” “死了!” 黄天赐一脚踩在脚下最大那个无头黄皮子身上,直接将他撵进泥土里。 “看他这回服不服!” 我也上去跺了两脚,感觉不解气,用武王鞭将他尸体使劲往地底下杵。 “爷,咱们赶紧找小曲去!” 虽说他身边有胡小青,可胡小青没比我强到哪去,我还是不放心。 毕竟老太太之前看黄三像看爹一样,如今我们弄死她爹,她竟然悄无声息跑了,这不太对劲儿! 我想问小曲妈,曲老二家在哪儿住,可话还没出口,小曲妈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把人背回炕上,我干脆在心里请上了仙儿,可胡小青始终没有回应! 第11章 作恶 “我知道孩子在哪儿呢!快跟我来!” 墙头上突然露出个脑袋,头顶顶着几个耗子尸体,血流了赵大牛满脸,赵大牛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焦急的冲我招手。 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决定我跟他去找小曲,黄天赐朝另一个方向追。 万一赵大牛骗我们,也不至于浪费太多时间。 赵大牛见只有我过去找他,深深的看了黄天赐离去方向一眼并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能看到黄天赐,他是杀猪匠,而不是杀猪的。 但凡能称得上一个匠字,都说明他不是普通人。 “走吧,大牛哥!” 赵大牛没有犹豫,带着我往山上跑,我一看那方向,是他家在山上的窝棚。 路过那四个离的不远的坟包,三座坟上沾染了大片血迹,坟前贡品洒的到处都是,假花也都没了花瓣,七零八落散开,简直凌乱不堪。 只有老头鬼的坟头没有异样,不过他这次却没上来看热闹。 “那三个倒霉鬼呦,怕是被山上那群东西给吃了!” 我想着自己答应老头鬼事情结束会给他烧纸,还好他的坟没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群东西变异了?” 赵大牛摇摇头,只说自从十年前黄三来了村儿里,这山上的坟就空了一大半,山上的耗子黄皮子也都邪性的狠,以前耗子好歹会躲着人走,后来见到有人上前,竟然龇牙咧嘴的挑衅。 被人拿石头砸也不慌,硬是要撕下人手中一块肉才肯离开。 黄皮子更是嚣张,当初有一户人家的大儿子得罪了黄皮子,家里八口人一夜之间死了七口,老娘跟媳妇更是被皮子糟蹋,最可怜的还属小儿子跟小孙子,被黄皮子挡在石磨上用碾子给碾死了。 剩下的也都被开膛破肚,尸体被吊在院子里的晾衣杆子上。 活下来的正是刚当爹的大儿子,他从外面回来一看到家里这情况,人立刻疯了,一开始村里人可怜他,轮流给他送饭,可有一天夜里,大儿子疯疯癫癫点了房子自焚了。 至于其他动物,那基本就绝迹了,十年来连只虫都没见过。 我回想起第一次带我们上山的老耗子,它已经开了灵智能口吐人言,它们变成这样,该不会是吃了坟里的鬼吧? 想到无数只耗子黄皮子钻进坟里啃咬坟里人的骨头跟魂魄,我都感觉浑身皮紧的厉害。 难怪老头鬼对黄三充满惧意,提都不敢提一句。 只是可怜那三个小鬼,没等到黄三被灭。 “大爷,没事儿吧?没事儿你敲一下棺材板子,回头我好给你烧纸!” “咚——” 听着坟里传出来的一声“咚”,我松了口气,让他在窝里猫着别出来,我去帮他们报仇! 虽然黄三已经死了,黄皮子一脉也死差不多了,可还跑了一群耗子,留着它们,吃光了鬼魂就该惦记活人了! 要是早知道黄皮子做了这么大的恶,我刚才非把它们分尸扬粪坑里不可! 跟着赵大牛到了他家窝棚,他那口棺材盖子滑落在一旁,里面的被褥枕头也被扬到外面,被里棉花都被掏出来了。 赵大牛心急如焚的跑去过扒着棺材,只见原本完好的木头板子被克出了一个大洞,大洞直通地下,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这是耗子打的洞?” 我指着洞问赵大牛,赵大牛却双眼通红,眼珠子都瞪出了红血丝,咬牙切齿道: “这帮嘚儿养的!肯定把小曲藏洞里了,你在这等着,我下去救他!” 说着扒着棺材边缘就要往里跳,我寻思着这种情况我用不用假装拦一拦,赵大牛却直接翻了出来: “我没带刀,它们不能怕我,要不你那个黑棒子借我?” 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武王鞭,无奈的回道: “这个不行大牛哥,这是我爷给我打的,鞭在人在,不能经别人手!” 听着我一本正经的忽悠,赵大牛又看了看洞口,脸上表情游移不定,最终他进了窝棚,拿了把小刀出来。 “兄弟,你在这等着!” 这次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洞口,好久我都没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可能耗子洞跟蛇洞一样,往里打了挺远。 我对赵大牛始终不能保持完全的信任,怕下洞被他埋伏,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赵大牛十分钟左右就爬了出来。 “小曲竟然不在里面!它们把孩子弄哪儿去了?难不成弄曲老二家去了?这俩瘪犊子胆子可真大!” 上来后赵大牛破口大骂,边骂边扯着我往曲老二家跑。 曲老二家离老太太家不远,可刚才耗子并没有往那边逃。 不过黄天赐刚刚却往那个方向去了。 到了曲老二家,他家烟囱里正冒着烟,我心跳漏了半拍,不能这么快就把小曲煲汤了吧? 那胡小青呢?当调料撒里了? 第12章 熬汤 那这锅汤就算废了。 我也佩服自己,竟然还有心思扯犊子。 “兄弟,一会儿我吸引老妖婆子注意力,你去把孩子抱走! 至于那个死太监,一脚就踹断气的事儿,不过他家还有个新媳妇,也邪性的厉害,你加点小心!” 赵大牛交代我几句,拿着门口的砖头,爬上墙头就把曲老二家窗户砸了个稀碎。 “哪来的杀千刀的!老娘剁了你!” 一个年轻黄脸尖嘴猴腮小媳妇拿着菜刀从屋里走出来,对着墙头的赵大牛破口大骂。 我分明看到那小媳妇脑瓜子顶上长着对毛茸茸的黄耳朵。 这面相,分明是只黄皮子。 “呦!小燕儿,做饭呢?曲老二在家不?不在家赵哥陪你唠会嗑。” 赵大牛猥琐的盯着黄皮子小媳妇,这模样真不像装出来的。 “来来来,你下来!” 叫小燕的黄皮子扬了扬手里的菜刀,眼睛冒着绿光,赵大牛突然抽搐一下,口歪眼斜,身子像脑血栓一样直直从墙上栽了进去。 一把菜刀朝他脖子砍来,我赶紧拿起手边的砖头拍在小燕儿头上。 小燕儿被砸的现出原形,脑袋上瞬间鼓起个大包。 “是你!你该死了我爹!” 原来是黄三的女儿,难怪眼珠子特别绿。 “你别伤心啊,我也可以当你爹!” 我站在墙头朝它挑衅,黄皮子瞪着绿油油的眼睛朝我扑来,我抬起背在身后的手,用手里的板砖狠狠拍它脸上。 两颗尖牙从嘴里飞出,这次成了脑血栓的变成了黄皮子小燕。 我看着她身体扭曲的趴在地上,想站起来腿脚却不受控制,没有丝毫犹豫,又拍了它两板砖。 黄皮子被我打死,我进屋转了一圈,小曲果然不在这里。 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黄天赐刚好离开。 不过我还是到厨房的锅里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确实吓了我一跳。 锅里煮的虽然不是小曲,却也是个人头。 曲老二的头! 我一直以为曲老二跟老太太在一起,没想到已经人首分离,被熬汤了。 怕引起火灾烧了别人家,我赶紧把火关掉,想去院子里叫醒赵大牛时,院子里只剩下被我拍碎脑袋的黄皮子尸体。 我朝着刚才黄天赐消失的方向追,追到了山的另一头。 老太太正在一个山洞前生火,火上还架着一口大黑锅。 锅里的水已经被烧开,正咕嘟咕嘟冒着烟儿,在她脚边,是曲老二没了脑袋的尸体。 “先别去!” 我刚要过去按住老太太,逼问小曲的下落,黄天赐从我头顶树上跳下来拦住我。 “爷,再不去小曲要被熬汤了,你大孙儿也要被当调料撒了!” “那小子没在这,先看热闹。” 我还没反应过来黄天赐说的热闹是什么,赵大牛的身影就出现在铁锅面前。 他手里还拿着杀猪刀,刀尖指着老太太,一脸的凶相: “你是真狠呐!你把曲老二杀了!曲老二也是童子命吧?” “哼!臭杀猪的!老太太我劝你少管闲事赶紧滚!不然我连你一起吃!” 赵大牛大笑几声,一刀砍断了吊着锅的粗麻绳。 铁锅瞬间倾倒,里面的开水顺势溜了出去,烫的老太太直蹦跶。 “你吃一个曲老二就够了!把小曲交出来!要是小曲有个好歹,老子剁死你!” 老太太远离黑锅,轻蔑的看着赵大牛: “怎么的?那小瘪犊子是你揍的?他爹都不急,把你急够呛!你还真把他当你儿子了?” 见老太太没有交人的意思,赵大牛大叫一声杀猪刀朝老太太砍过去。 老太太躲闪时被地上的无头尸体绊倒,慌乱中扯过曲老二的尸体挡在面前。 杀猪刀落在曲老二身上,将曲老二拦腰斩断,肠子肚子流了一地,鲜血溅了老太太满身满脸,她却不为所动,只是怪叫着扑上去,用枯树皮一样的老手抓着地上的内脏狼吞虎咽。 满嘴是血的老太太差点把我看吐了,赵大牛则是直接吐了起来,没注意老太太眼中泛着贼光,从锅底下抽出一把尖刀,对着没有防备的赵大牛捅过去。 我想提醒赵大牛,却发现张不开嘴。 黄天赐不让我发出声音。 原本对赵大牛升起的一丝信任消散的干干净净。 有句话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黄天赐看人肯定比我准,他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 赵大牛刚刚虽然没有防备,可他反应却很快,刀尖刺进胸膛前,他往后使劲退了几步,摔在地上就着劲儿往后滚出去好几米。 第13章 拼刀 老太太刹不住车,尖刀杵在地上,自己也翻了出去。 可老太太在翻到赵大牛身边,差点被杀猪刀砍中时,身体扭出不可思议的弧度躲了过去。 这两人还真都不一般。 难怪黄天赐让我先看戏。 我默默欣赏着尖刀拼杀猪刀,赵大牛虽然身强力壮,却始终没在老太太身上占到便宜,反而自己身上被划出好几个口子。 眼看着二人斗的难舍难分,我在地上有些趴不住了。 主要山上还有积雪,地面太凉,我怕跑肚拉稀。 “没意思了爷,赶紧找小曲跟胡小青去吧!” “去哪找?” 我被黄天赐问懵了! 他不知道小曲在哪儿?不是,那咱俩在这看啥热闹呢? 我还以为他已经找到了小曲的位置。 “那小子就被这俩人其中一个藏起来了,你等一个死了,我们跟着另一个不就完了?” 我还想问万一死的是藏小曲那个呢? 剩下的他也不知道孩子在哪儿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能把对方弄死,那还真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把小曲藏起来。 可是我实在趴不住了。 我心里给赵大牛加油!希望他赶紧剁死老太太,可老太太嘴里快速嘟囔着什么,山坡后面传来簌簌的脚步声。 那群绿眼睛耗子从我身后窜出来,一个个跳的老高,蹿到赵大牛身上开始啃咬。 老太太站在一边桀桀怪笑,手里还拎起曲老二的下半身,用刀割下一块肉就往嘴里送。 赵大牛被耗子呼了一身,黄天赐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我听着那吱吱声头皮有些发麻,尤其再配上老太太嚼肉的咀嚼声。 头顶遮住月亮的黑云散开,月光下,老太太嘴角挂着碎肉,眼睛也时不时冒绿光,那样子活脱脱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 “老子跟你们拼了!” 赵大牛发了狠,抓住脸上最大的耗子就送嘴里咬,一瞬间耗子脑袋被咬掉,血嗤出去老远。 其他耗子愣了一瞬,纷纷从赵大牛身上退下去,退到老太太身后,绿豆眼警惕的盯着赵大牛。 “把小曲给我交出来!交出来——” 现在我真有点怀疑,小曲是他儿子! 不过从长相来看,小曲跟他爹大曲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况且小曲妈不是那种人。 只是大曲跟曲老二可一点也不像,而且更不像老太太。 赵大牛杀红了眼,举着刀朝老太太冲去,几只大耗子挡在老太太面前,立刻被杀猪刀斩杀。 那杀猪刀见了血甚至发出颤音,刀刃更加锋利。 老太太见情况不妙,不断念咒语催促着大耗子替她挡刀,自己则颤颤巍巍往我们这边跑,要下山。 “跟着她!” 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我顿时感觉身轻如燕,跟在老太太后面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我本以为老太太会第一时间去找小曲,可她却回了家,见到院子里惨不忍睹的黄皮子,老太太一下子跌在地上。 “小燕儿!燕子——” 真不明白她为啥给个皮子取名燕子? 皮燕子?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在乎的是曲老二,没想到她最在乎的是小燕儿,这小燕儿不会是她跟黄三的孩子吧? “小燕儿!老太太我一定给你跟大仙报仇!” 听她这话,不像自己生的。 老太太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小心翼翼捡起黄皮子的尸体放在院中的纸盒里,自己进了屋,拿了块布将尸体盖住。 接着她朝自己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我担心她伤害小曲妈,干脆端起装黄皮子尸体的纸盒子跟了上去。 刚跟到门口,老太太被胡小青拦在外面,胡小青见到我,还冲我抛了个媚眼。 好家伙!我为他跟小曲上山下地跑断了腿,他俩竟然回家了! “死狐狸!给我让开!” 胡小青扭着屁股,老太太想往里冲,他抬脚就踹,我抱着纸盒子跳上大门墙,往屋里瞥了一眼,小曲果然扒着窗台在看热闹。 眼睛亮晶晶的,看来已经完全恢复了。 “老太太,你猜我手里拿的是啥?” 胡小青见我回来,立刻转身进屋保护小曲,老太太看到我手里的纸盒子,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你把大仙还给我!” “哦!” 我立刻拎出黄皮子尸体扔在她脚下。 “还给你了!” “你个温大灾的!老太太今天非弄死你!” 老太太正放着狠话,一把杀猪刀从她后心捅出胸膛。 赵大牛脸上被耗子啃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唯有那双眼睛闪着凶狠的寒光。 我以为这回老太太必死无疑,她却咯咯笑了两声,把自己从杀猪刀上拔出来,四脚着地消失在黑夜中。 第14章 水鬼 赵大牛并没有去追,而是一脚将地上的尸体踩个稀巴烂。 “孩子回来了吧?回来我就放心了!” 他也没进去看小曲,而是低着头往自己家院子里走。 我有些搞不懂他,他真能为了别人的孩子豁出命? 我不信。 不是我冷血,是他的行为有些过火。 进屋以后,我叮嘱小曲,要小心隔壁赵大牛,小曲妈也连连点头,说记下了。 经历这么多,她说她除了我谁也不信。 “陈先生,我听说童子命的孩子活不长,等我们出村子,你能不能把小曲带走?让他给你当徒弟,给你端茶倒水,只求老仙儿能庇佑他几分。” 小曲妈把我拉到厨房,突然就给我跪下了,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赶紧把人扶起来,想着家里正好有个林茉跟他一样大,两人也能做个伴,黄天赐没反对,便点头同意了。 就是不知道小曲愿不愿意! 而且黄天赐也庇佑不了他,只能提醒他躲避一些要命的危险。 见我点头,小曲妈松了口气: “我回去就跟他爸离婚,到时候去你们那儿,就在你家附近租房子,这样还能看着他长大!” 一个母亲能为孩子做到这地步,我挺佩服她的,我也没好意思说,我家附近租房子太费钱,反正我家屋多,不差她们母子俩。 只不过我总这么往家捡人也不行,回去我得跟我妈商量一下,让她公司或者超市那边有人离职把岗位给我留出来,这样小曲妈可以住员工宿舍,还能有个工作。 人要是闲着什么也不干,那不废了! 这些还得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死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太太。 “媳妇,你要带儿子去哪儿?” 这大半宿把我折腾够呛,现在孩子没事儿我感觉两腿都突突,正想进屋躺着,消失的大曲用力推门进来,瞪着我好像我给他戴绿帽子了。 “你咋能带我儿子跟他走?难怪你一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感情看上这小白脸了!” “我告诉你!就算离婚!孩子我也不可能给你!你没有工作!打官司法院也不会判给你!” “你愿意走你自己走!别想带走我儿子!” “……” 大曲对着我们一顿喷口水,小曲妈想上去挠她被我拦住。 “你去哪儿了?” 没想到我还能心平气和问他,大曲爸一时无言以对。 “让你找人修车,你把车拖走就没影了,如今沾了一身死气回来,想害死你儿子吗?” 我突然怒呵一声,吓得大曲差点跪在地上: “我……我我去隔壁村修车了……” 隔壁村? 我看了一眼大曲脚上有些污泥,裤腿子还不停往下滴水,最近没下雪,除了山上,就只有河面还有些积雪。 不过河面已经开化了,他这是掉下去了。 隔壁村有条河,他去河边了! 大半夜去河边,简直是作死! “你出去吧,别害了小曲!” 大曲嘴唇青紫,呼吸凌乱,眼眶周围乌漆嘛黑,微微有些往里塌陷,我话刚说完,他竟然“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曲辉!曲辉!” 小曲妈吓了一跳,毕竟十多年夫妻,她看到大曲倒下,第一时间是扑上去掐人中。 “凉……凉了?” 小曲妈握住大曲的手,脸色明显僵了一下,透露出不可置信。 我看着大曲明显已经断气,赶紧把小曲妈拉开。 他是被河里的东西抓了当替身,一会儿搞不好要诈尸。 “大姐,你节哀。” 小曲妈有些站不稳,哪怕她想跟大曲离婚,大概也是气他不作为,从没想过他会死。 如今人就这么毫无征兆死在自己面前,她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我扶着她让她上炕,小曲看到他爸尸体,眼泪含眼圈还在安慰他妈。 黄天赐守在尸体旁,果然,没一会大曲的尸体直挺挺的站了起来,身上的水往下滴的更欢,甚至脸上都往外冒着水气。 “黄皮子——我要报仇!” 大曲的嘴张的老大,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一开口就是找黄皮子报仇。 我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被黄皮子害死那家的大儿子,后来跳河自尽那位! “小子,你说说你有啥冤屈,老子替你申冤!” 黄天赐语气里带着安抚,大曲青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迷茫。 “黄皮子?是你!不……不是你!” 大曲身上的冤魂还算有些理智,他虽然憎恨黄皮子,可看出黄天赐不是害他家的,眼中的凶狠立刻收敛。 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敢。 第15章 反目 “黄大仙!我叫崔凡,本是村里崔木匠的大儿子。 我一家被黄三那个邪仙所害,请您给我做主!” 水鬼自报家名后,双腿重重跪在地上,波棱盖都发出清脆的骨裂声。 感情不是自己腿,他真舍得跪。 跟赵大牛说的差不多。 崔凡上山放蚕时,遇到了被长虫勒的直翻白眼的黄皮子。 他心想黄皮子能成仙,救它一命,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机缘。 于是他拿镰刀割伤了长虫,长虫被黄皮子反杀,黄皮子开口朝他道谢,把他吓个半死。 主要没想到机缘这么快就到了。 黄皮子说自己叫黄三,是这一片野仙的扛把子,阴差阳错着了道,才被长虫勒住。 既然崔凡救了它,那它自然要报答。 它叼来一块金疙瘩送给崔凡,说是自己收藏的宝贝。 崔凡把金疙瘩拿去打了个手镯,因为买不起金首饰一直没成的亲事这就成了。 因为有黄三时不时的接济,崔家日子越过越好,一年左右,新媳妇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崔凡正沉浸在当爹的喜悦中,黄三却突然翻脸。 它说自己照顾崔家这么久,崔凡要把第一个孩子献给它助它修行。 崔凡自然不肯,跟黄皮子提起救命之恩,还时刻提防着黄三。 可黄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曲家老太太勾结在一起。 曲家老太太大儿子在自家院子里玩,掉水缸淹死了,黄三承诺,只要老太太帮他把崔凡的儿子弄到手,它就把崔家二儿子弄过来给老太太当儿子。 也就是刚死的大曲。 他其实不是老太太亲生的。 而是崔家灭门后,被黄皮子迷住,稀里糊涂从崔二变成了曲大。 其实当时真正的大曲已经二十多岁,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玩死? 一切都是黄三的算计。 它也看出来曲家老太太是个心狠的。 曲家老太帮黄三把崔凡约了出来,说自己给他儿子求了个平安符。 崔凡对她没有防备,欣然上门来取,黄三趁机上门害死了崔家人。 不过崔凡也不是一般人,他找上山去,把黄皮子窝给点了,等黄三赶回来,一窝崽子就剩个皮燕子。 他也不是自己想死,他时刻想弄死黄三跟曲家老太太,救回自己的弟弟,可黄三上他身折磨他,每天在他面前重复一家老小凄惨死相。 崔凡四处寻找高人收黄皮子,可附近有名的先生都对黄三避之不及。 神情恍惚下,这才跌进隔壁村的河里淹死。 听崔凡讲完,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到底他家的祸事,皆因为他起了贪念。 他拿了黄皮子的金子,就算抵了对黄三的救命恩情。 后续他还接受黄三的馈赠,却不知这些馈赠早在暗地里标好了价钱。 天上只会掉陷阱! 不过崔家其他人确实无辜,我望着窗外月朗星稀的夜空,不明白为什么上头不一个雷劈死黄三。 可转念一想,上头要是有功夫劈黄三,这天底下就不会有恶人了。 靠天不如靠自己! “行了,你别嚎了,你既然知道他是你弟弟,咋还把他拉下水了?” 黄天赐不开口我都忘了,这么说大曲可不就是崔凡的亲弟弟。 “我让他弄死老太太给家里报仇!可他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却宁愿窝囊的被老太太吸血,连我们崔家唯一的后代都保不住,他活着干啥?浪费空气!我寻思他这样的,死了也浪费土地,干脆让他沉底了!” 崔凡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的小曲妈一愣一愣的。 “大仙,你可得给我做主哇——” 黄天赐打断崔凡的哭嚎,本来我们就要收拾老太太。 就她目前这个四脚着地的状态,她怕是早就成了活尸。 与常人无异,能在阳光下活动,却要在固定时间吸食阳气,童子命的孩子,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那老妖怪跑了,咱们上哪儿找去?” 老太太现在孤家寡人无牵无挂,我要是她,就换个地方做乱去! “她还得回来!” 赵大牛脸上缠满了纱布,突然进了院子。 杀猪刀别在腰间,小曲妈跟崔凡都有些惧怕他。 “她还回来干啥?” “哼!崔老大,你记不记得当初你烧死的皮子里,有一只脑门上有两个璇儿?” 老太太脑门上也有两个璇儿,难不成真正的曲老太被黄皮子占了皮囊,又靠吸食童子命的孩童精气掩盖住自身的气息? 毕竟虎毒不食子,曲老二的大腿她说啃就啃,对小燕儿倒挺上心! 这一窝子黄皮子简直坏事做尽! 第16章 断手 不过如果老太太真是黄三家的母皮子,那以她们锱眦必报的性子,肯定要跟我们不死不休了! 知道她还会回来,我也不急了。 赵大牛自告奋勇要帮我们守着门,我干脆脱鞋上炕,想赶紧眯一会。 只是崔凡身上滴答滴答往下拉拉水,我听着这声音睡不着。 “外面水缸有水,不行你去缸里泡着吧!这水滴漏的太闹心了!” 崔凡认命的出了门,接着“扑通”一声,缸里的水花都溅到了玻璃上。 真是个实诚人,真把自己泡上了! 这一觉睡的我格外的香,一个梦没做,等我睁开眼睛,炕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小曲在院子里跟胡小青跳皮筋,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啥爱好,不过跟林茉肯定能玩到一起去。 我听林茉说,她是她们班上跳皮筋最厉害的。 就是抻绳的胡小青看着不太高兴。 原本我想让大曲给他们娘俩先送回城里,毕竟在这里,小曲不是小曲,是一块巨大的肥肉,谁都想啃一口。 可大曲已经死了,我开车送他们可能比留在村子里更危险,索性就让他留下。 院子里有小曲妈跟赵大牛顶着,黄天赐在暗处,胡小青在身边,水缸里还有个呆呵的脑袋瓜子,赶上监控摄像头了,一般人都发现不了他。 曲老太太这些年跟正常人没有区别,随时都能出现,因此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怕她突然出来抢走孩子。 “大牛哥,你这脸不用去医院看看?” 赵大牛坐在板凳上,像个雕塑一样死死盯着小曲,还真比大曲那个亲爹尽责。 听到我跟他说话,他下意识摸了一把脸上的纱布: “不用!大不了就破相呗,反正我就一个人,没人看我脸!” 他倒是想的开,这一早一晚的举动,把小曲妈感动的差点让小曲认他当干爹。 我偷摸给拦住了! 赵大牛这个人,给我种看不透的感觉,我总觉得他会突然反水狠咬我一口。 也许是我小人之心了,不过小心点还是对的,就连崔凡,他说的我也不是全信。 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 小曲跳了半天,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都是汗。 到底是小孩儿不装病,一恢复立刻精神的不得了。 在胡小青生无可恋的时候,小曲妈喊我们吃饭了。 “我去上个厕所!” 小曲朝门外的旱厕跑去,赵大牛不放心跟了上去,我对他更不放心,抬脚刚要出大门,赵大牛突然愤怒的大喊一声: “放下孩子!” 我赶紧跑出去,老太太正掐着小曲的脖子,尖利的指甲抠进小曲肉里,疼的小曲直皱眉,却没有喊出来。 “大哥!赵大爷!你们别管我!弄死她!她是妖精!别让她再害人!” 就冲小曲能说出这番话,我绝对不能让他有事! “老东西!弄死你爷们孩子的是老子!你把小曲放了,老子任凭你处置!” “大哥!” 小曲震惊的瞪大眼睛,眼泪含在眼圈里,随时都能掉下来。 “还要我!你把孩子放了!我让你泄愤!” 赵大牛把杀猪刀往地上一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你们都有情有义!你们把我一家子害惨,现在在这跟我演这出!行,想死,别急,一个一个来!” 老太太额头上长出两个黄耳朵,脸上也开始往外长黄色的毛发,很快,变得人不人,皮不皮。 反倒有点像电视剧里演孙悟空那个猴! “杀猪的!你把你右手剁下去!” 老太太怨毒的发出命令,小曲嘴里大喊着不要别人为他牺牲。 赵大牛没有丝毫犹豫,用左手捡起杀猪刀,抬起胳膊一刀削下自己的右手。 鲜血如柱,喷洒在对面老太太跟小曲的身上,脸上。 小曲整个人吓傻了,像掉了魂儿似的,用力瞪大双眼,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别说他一个孩子。 我都有些吓到。 这赵大牛也太生性了! “现在能放人了吧?” 赵大牛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掉在地上,断手处依旧鲜血直流,他却果然不在意,看都没看自己伤口一眼,一开口就是咬牙切齿的“放人”! “不行不行,这小瘟灾的还没死,你把他捅死,我就把这小杂种放了!” 我有点慌,离赵大牛远了几步,赵大牛却直截了当拒绝老太太的要求: “不行!我不会杀他,但是我可以把自己的命给你!” “呸!一条烂命,克妻克子,老太太我可不稀罕!” 这老太太非要置我于死地,多少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第17章 原形毕露 见赵大牛不动手,老太太掐着小曲的手又收了收,小曲痛苦的说不出话,血珠子顺着脖子往下滴。 “住手!” 赵大牛咬咬牙,下了决心,用左手提着杀猪刀,眼神中带着愧疚看着我。 “对不住了兄弟!这孩子我看着跟我儿子一样,我不能让我儿子在我面前死第二次!” 话说完,杀猪刀朝我捅来,我瞬间侧身躲过去,趁机来到老太太身后。 “跟你祖宗玩阴的!找死!” 黄天赐轻蔑的声音从我口中传来,老太太浑身一僵,刚想掐死小曲,脑瓜子就被我扭了下来。 身首异处的老太太现出了原形,我一脚将它的脑瓜子踢进厕所里,它的身体却又飘起来,朝着小曲抓去。 赵大牛反应很快,一把把小曲拉在怀里,用左胳膊抱起小曲就往山上跑。 “操!” 我正要喊胡小青,胡小青已经跟了上去,只留下一道红色残影。 “老东西!我杀了你!” 崔凡从水缸里蹦出来,身体肿了一大圈,都给自己泡浮囊了。 他迈着僵硬的双腿,从厕所捡出黄皮子的脑袋,也不知道沾没沾上屎,塞进嘴里就是啃。 另外半截身子已经被我用武王鞭砸成了烂泥,黄皮子死的不能再死,我不放心崔凡跟小曲妈在家,让小曲妈锁好门藏好,扯着崔凡就往山上跑。 “哎呀!小先生!又上来了?别忘了给我烧纸啊!” 路过老头鬼的坟包,他蹲在石碑的阴影中,露出个脑袋喊我。 “放心!等我回去的!” 没工夫跟他叙旧,我顺着地上的血迹,一口气跑到赵大牛家山头。 赵大牛正坐在窝棚外面,用酒往自己的伤口倒,疼的龇牙咧嘴的。 “我……我大侄儿呢?” 崔凡先一步上前,指着赵大牛,却不敢太靠近。 “小曲?你们放心,小曲被我藏起来了!” 赵大牛扯了块布快速抱下好自己的右手,并没有告诉我们小曲在哪儿,我听见棺材里有轻微的撞木板声,是胡小青被他关起来了! “赵大牛,别装了,想抓小曲的都挂了,你不想死就把孩子交出来!” 我武王鞭横在胸前,崔凡吓得往一旁躲了躲,这阵子他脑袋里的水控的差不多,尸体又恢复成昨晚曲老大刚死时的模样。 只是这一躲,躲出去有点远,竟然躲没了影! “孩子?兄弟,你放心,孩子被我藏起来了,我就说这小子像我儿子,我哪能让他出事儿?对了,我给你看看我儿子照片!” 我没进过赵大牛的窝棚,只见他转身进去,拿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把照片正面转过来让我看。 我只看了一眼,要说小曲跟这孩子唯一像的地方,那就是鼻子孔都有俩眼。 赵大牛在这跟我硬像,纯属扯犊子!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孩子在哪里?” 黄天赐已经掀开了棺材板,胡小青一出来恨不得冲上去咬断赵大牛的脖子。 “我说了,孩子我藏起来了,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去吧,我不会让孩子有事!” 黄天赐示意我别跟他掰扯,我转头看着地上的一摊水迹,干脆转身下山。 赵大牛有些毛楞了,似乎没想到我说走就走。 其实我下了坡,就悄悄趴在山坡凹陷的地方,赵大牛看到的我的背影,只不过是黄天赐使的障眼法。 他虽然有这本事,能看到胡小青,可在黄天赐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他人很谨慎,我趴到了天黑,才听到赵大牛咒骂两句: “呸!就凭你们想找到孩子?去尼玛了个巴子的!” 接着是他带着慈爱的声音: “儿子!爹给你找好身体了,你马上就能复活了!” 我早就猜到赵大牛打的这个主意,他终于忍不住了。 不过很快,骂骂咧咧的声音再次传来: “草泥马的淹死的王八犊子!老子非把你大卸八块!” 他以为把小曲藏的很好,可黄天赐一上来,就发现小曲被藏在斜坡下的坟包里。 之前我们路过过那个坟包,是个空坟,里面的住户大概被黄皮子吃了,刚才他拿照片跟我们扯犊子的时候,崔凡把小曲掏出来夹下了山。 听着赵大牛问候崔凡死去的全家,我能想象到他气急败坏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谁!” “你爹!” 我起身又出现在他面前,赵大牛明白过来自己被我耍了,从窝棚里又抽出一把刀想捅我,手腕却被一颗子弹打中。 刀飞出去,警察从后面一拥而上将赵大牛控制住,赵大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话都磕巴了: “你……你他妈看事儿的!你咋还报警?” 这不放屁么!我可是懂法公民,他是人,我还能杀了他不成? “警察同志,就是他绑架孩子!” 第1章 坠龙村(小年加更) 赵大牛不仅绑架孩子,还持刀行凶,估计缝纫机踩冒烟也出不来。 崔凡把小曲送回了家,黄天赐想送他下去报到,他却不乐意。 “我回河里泡着,以后万一我大侄儿有难,我还能出来帮他!” 小曲妈回城低价卖了家里的不动产,收拾了行李,带着小曲就要跟我回去。 我看小曲有些心不在焉。 毕竟是个孩子,上次见面,他还是有爹疼有妈爱,突然之间爹死了,妈要带着他离开生长十年的地方,甚至来不及跟往日同学朋友告别,难免有些伤感。 “咱们先不回去,哥带你去奉天玩几天咋样?” 小曲很懂事,他说去奉天还得多花钱,其实临走之前,只想去最好的朋友家道个别。 他那个朋友放假就被送回爷爷奶奶家,家里条件不好,座机都没有,想找她得往村里小卖店打电话,等着小卖店老板去喊。 还不如亲自去一趟,就是离得有点远,坐大客得坐半天,下车还得倒小客,最后还得打三轮子。 我提出带点礼物,却在看到小曲手中漂亮的洋娃娃陷入沉思: “原来是女朋友!不对,女同学!” 小曲脸涨得通红,赶紧回头去看他妈听没听到,好在小曲妈只顾着自己包里的钱跟首饰,没工夫搭理他。 今天刚好二月二,龙抬头,小曲还细心的买了块猪头肉带着。 路途遥远,小曲妈包里鼓鼓囊囊的,我怕坐车被人盯上,给她找了个宾馆让她先住下,胡小青怕见到小姑娘,俩人缠着他跳皮筋,干脆留下保护小曲妈。 我带着小曲买了车票上了车,小曲有些犹豫,问我用不用先打个电话告诉同学一声。 “我们突然上门,王楠楠会不会不高兴?” 我看着小曲纠结的模样有些好笑,他还不承认自己喜欢这个女同学。 “你现在打个电话,让村里小卖店告诉她家一声。” 我把手机递给他,小曲立刻从衣服里怀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 上面记着一串电话号码,他照着号码就拨了过去。 “找谁!” 电话一接通,对面的大嗓门子就从手机里传出来,哪怕车里声音嘈杂,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曲明显得对面的态度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说,找老王头家的孙女,王楠楠。 没想到对面语气更凶了: “找什么王楠楠?死了!” 挂断电话,小曲原本扬起的一点笑脸瞬间垮了下去: “大哥,他说王楠楠死了!” “别听他胡说,兴许打扑克输了心情不好,下午我们就到了,别乱想,困了就眯一会。” 我安抚着小曲,心里也没底。 王楠楠的老家叫坠龙村。 听着名字都不吉利。 再说我只听说过营口坠龙,可没听说过溪市这边有什么坠龙传说。 心里忐忑,怕那姑娘真出了啥事儿,小曲怕是二年缓不过来,我有些后悔答应小曲陪他过来了,相见还不如怀念。 迷迷糊糊坐了一下午,大客在终点站停下,正好赶上小客最后一趟,我拉着小曲赶紧上车,起票时大姐问我去哪里,我说出坠龙村,她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收了钱从我们身边过去。 等她忙活完,坐在机盖上,我忍不住开口问她: “大姐,我是外地的,来走亲戚,这村子咋叫坠龙村呢?” 从水果袋子里拿出两个橘子就塞进她手里,大姐扒着橘子皮,一脸隐忍,最终没忍住,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你说你这小伙,你去那地方走啥亲戚?那地方原来叫祥龙村,人杰地灵的,后来不知道抽啥疯,就把村名给改成坠龙村。 从那以后那村子一到二月二前后就开始死人!这几年才消停! 俺们原本最后一站就是坠龙村,后来村口吊死个孩子,给俺家爷们吓得大病一场,这才把最后一站往前挪了两个站点,硬可不挣钱,也不去那地方,晦气!” 开车的司机就是她男人,这边的小客车一般都是私人的,男的开车女的起票,想开到哪开到哪。 跟她唠完,我越发觉得带小曲来是个错误,一到二月二前后就死人,那个王楠楠十有八九是真的死了。 “这村子有古怪!” 黄天赐突然开口,我就知道,一会到站,我小曲不下去,跟着坐回起点的小镇上是行不通了! “小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想着给小曲打个预防针,这孩子眼泪唰就下来了。 “大哥,王楠楠是不是真死了?为什么人好好的会突然就死了呢?” 第2章 禁忌 这个问题我也想不通。 可每天都在死人不是? 出车祸的,上吊跳楼的,得病的,掉河泡子掉窟窿的…… 只不过有些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罢了。 就像我也想不通,我怎么八岁就没有爸了? 明明小时候他总把我举过肩头,说等我有孩子了,他就给我带孩子。 有时候我也恍惚,觉得我爸还在。 小曲大概也要很长时间,才能接受自己已经家破人亡了。 万幸小曲妈还在。 “问问师傅,前面是不是坠龙村。” 黄天赐看出我暗自伤神,出言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刚要开口,却在抬头时愣住: “爷,那地方怨气冲天了!” 我们已经坐上了三轮车,一直行驶在山道上,不远处有个村落,上方黑雾缭绕乌云压顶。 看来王楠楠的死很可能有点说法。 “师傅,前面那是不是坠龙村?” “对!就那个村儿!俺也不知道你去那村儿干啥,要不是你给的钱多,那地方可没人去,邪性的很! 一会俺下坡给你停,你带着孩子往前走几步,俺可不敢往跟前去!” 我给的可不多么! 一下车连问七个三轮车,一说去坠龙村,六个司机吓跑了。 最后这个大哥刚要跑,我掏出二百块钱这才拉我们。 其实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这二百块钱花的我心肝脾肺肾都疼! 司机大哥下了山坡立刻调头,一着急差点翻沟里去,猛踩油门,好像后面有狗追他,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我要进村,小曲却望着坠龙村上空的黑云,有些犹豫: “大哥,这村子好怪,我们会不会遇到危险?” 我摸摸小曲的头: “放心,天赐爷爷在,谁也伤害不了我们。” 这话说的我心里其实没什么底,不过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我怕日后后悔。 小曲终于点头,只是心情低落,垂着头被我拉着,看他这样,我又犹豫了,毕竟有可能直面自己好朋友的死亡,这对他来说,搭打击太大了。 “你俩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怎么事儿!” 黄天赐看出我们俩都不想进村,可他还是想一探究竟。 “黄爷爷,我们一起进吧!我爸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像他一样懦弱!” 小曲终于下定决心,率先朝村口走去。 我跟在后面,看着这个仿佛一夜长大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命运好像就喜欢捉弄普通人。 坠龙村村口,有块黑色的石碑,上面第一个字周围都被磨白了,明显是后改的字。 我现在村口往村里望,整个村子住户呈圆形分布,配上这个石碑,看起来像个巨大的坟圈子! 正常来说,二月二也得放鞭炮,有人白天放,有人晚上放,坠龙村的村路却异常干净,没有一家门前有放过鞭炮的痕迹。 大门上也光秃秃,竟然没有一家贴了对联! 一般家里有人去世,三年不能贴对子,难不成坠龙村家家都有三年内去世的亲人? 想到小客车起票大姐说的,坠龙村一到二月二前后就死人,我也没想到是每家都是死。 在村里转了半圈,终于找到一个出来抱柴火的老大爷,小曲赶紧跑过去问: “爷爷,请问王楠楠家在哪儿?” 老头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毛问我们: “你们两个小孩儿从哪儿来的?面生的很!” “大爷,我们来走亲戚。” 我见大爷脸上写满怀疑,开口解释一句。 “嗤——这年头,还有来坠龙村走亲戚的?撒谎不打草稿!呸!” 老头卡了口痰吐出我脚边,白了我们一眼抱起捆稻草就要进院子。 “大爷!我们真是来走亲戚的!您老人家到底知不知道王楠楠家在哪儿?” “什么王楠楠?不认识!” 我的阻拦让老头十分不满,奈何我挡在他面前,就不让他走。 “大爷,就是这两天死了的,王楠楠!” 老头听到死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 “你咋知道村里死人了?你到底什么人?” 这老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拍花子拍过,导致他现在警惕的很。 “大爷,这钱你拿着打酒喝。” 此时我不得不心肝脾肺肾再疼一下,从兜里拽出两张百元大钞硬塞给他。 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老头揣了钱,老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 “孩儿啊,咱们村有禁忌,就是二月二任何人不能出房门,我劝你,最好还是趁天没黑透出村去!” 听到禁忌,我来了兴趣。 “大爷,为啥二月二不让出门呢?” 不让出他干啥呢? 第3章 相约探险 “哎呀这话可问不得!问不得! 你别看俺出来了就不当回事,俺是孤家寡人一个,有今儿没明儿,活着死了没啥太大区别,自然不用守这禁忌,别人可不行!尤其你们这样的小年轻……” 这老头白话上瘾了,崩了半天吐沫星子,终于在我追问下,说出了王楠楠爷爷王德志家住哪户。 就在村中间小卖部对面。 小卖部就好找了,上面挂了个破牌匾,里面静悄悄的,跟我想象的好几桌打牌打麻将,乌烟瘴气的情景不一样。 对面只有一户大门紧闭的人家。 我跟小曲站在门口,想敲门,又想到老头的话,在院墙四周寻找一圈,终于找到一侧院墙下面有一堆土。 我看了小曲一眼,小曲说了句这不好吧,接着把洋娃娃塞进我手里,头也不回踩着土堆就翻了过去。 听到他落地,我赶紧站土堆上把东西递给他,自己也翻了进去。 屋里没有开灯,却有声音在小声说话。 我走到窗边,往里扫了一眼,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正贴在玻璃上跟我对视。 差点把我魂儿吓飞了。 “大爷,我们来找王楠楠,麻烦帮我们开一下门。” 我跟小曲等在门边,心里合计着,他要不给我们开门,就让黄天赐进去开。 没想到屋里传来一声门锁被拉开时金属滑动声。 我试着去拉门,门开了。 “你们是谁?” 老头声音异常沙哑,双眼的红血丝哪怕在昏暗的环境中也很明显。 “那姑娘尸体在屋里。” 黄天赐已经把屋里转遍了,王楠楠果然死了。 “啪!” 小曲手里的洋娃娃跟橘子袋儿掉在地上,砂糖橘滚了满地,捂着嘴小声哭泣。 “唉!” 老头也老泪纵横,招呼我们进里屋,屋里有个佝偻身影的老太太,手里正拿着火柴盒,点燃了一根蜡烛。 透过火光,小曲朝炕上看去,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平躺在炕头,身上也没有起伏,穿着件粉色公主裙,是城里最流行,一层一层那种。 头上还被戴了个塑料做的银色王冠。 正是王楠楠。 我记得小曲说过,王楠楠爷爷家条件不好,他爸爸也是在市里拉三轮做苦力的,可王楠楠为人热情活泼,乐于助人,学习成绩也很好,自信又开朗。 说明她生活的环境是被爱包围的。 看二老悲伤的神色不难看出,对于孙女的离世,两位老人显然十分伤心。 “你们不该来呀!孩子,这村子杀人啊!” 跟王德志说明身份跟来意,他只是低声一遍遍说着这一句话。 “王爷爷!我大哥是出马先生!什么邪祟也杀不了他!” 小曲的话并没有让老人松口气,表情反而变得紧张: “孩子!我看你岁数不大,也不知道你是真出马还是假出马,可这村子里的东西,你是什么先生也压不住! 村里不是没找过能人,那能人异士一个个坟头草都快赶上你高了! 等天亮你们赶紧走!哪来的回哪去吧!” 王德志跟收了我二百块钱的老头一样,死活不说村里为什么有这个不能出门的禁忌,黄天赐自己出去转悠,挨家挨户听墙角,想听听村里的秘密。 等到天亮,坐了一宿的老太太见我跟小曲没有要走的意思,叹息着下地给我们做饭。 我也看清了屋里的陈设。 老旧的木头柜子大概是衣柜,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八仙桌,桌上上放着一个粉色的书包,不贵,确实崭新的。 小曲把洋娃娃捡回来,拆了包装,小心翼翼放在王楠楠尸体旁,坐在旁边碎碎念,说着他们在学校的美好时光,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 王德志只说王楠楠的死,是因为犯了村里的禁忌。 原本老两口是死活不让王楠楠回来的,可王楠楠放假前她爸拉三轮被撞伤,伤的挺重,她妈在医院照顾,实在没人带孩子,原本想让老人进城,老太太却突然摔了跤。 王楠楠很懂事,想在家帮妈妈打扫卫生,听说奶奶受伤了,非要过来照顾,她妈只能把她送回来。 没想到都快开学了,孩子却没了。 前几天王楠楠跟村里的孩子玩,听到孩子们提起这个禁忌,二月二前后不能出门,王楠楠也听爷爷说过,她还问了王德志怎么会有这样的禁忌,王德志自然没有告诉她原因。 听到小伙伴们也不知道原因,一个个都对这个禁忌充满好奇。 孩子猎奇的心是禁忌拦不住的。 几个孩子约好,二月二前一天晚上出去探险,揭开这个禁忌的神秘面纱。 第4章 死期 王德志家是三间瓦房,东西各一个屋,中间是厨房。 王楠楠平时一个人住东屋,老两口住西屋。 昨天晚上,王楠楠吃过晚饭就跟爷爷奶奶说自己要睡觉。 老两口想着早点睡好,免得她想往外跑。 王老太提出跟她一起睡,却被王楠楠拒绝。 二老没有多想,可今天早上过来喊王楠楠吃饭,却发现屋里没有动静,一开门,孩子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双眼瞪的大大的,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被活生生吓死了! 窗台上有半个脚印,跟王楠楠的鞋对比一下,正是她的鞋底留下的。 老两口还有什么不明白,一定是王楠楠晚上偷偷出门,犯了禁忌。 村里有规矩,一旦有人破坏禁忌,其他人便可以出门将人带到村委会处鞭刑! 当然,前提是这人还有命的情况下。 就算有命,被带走回来,也只会是一具尸体。 王德志让老太太给王楠楠换好衣服擦好脸,准备瞒下这事儿。 “可我们来时给小卖店打过电话,他好像……知道楠楠已经去世了。” “原本我们怕孩子去了也不安生,想瞒着她的死,可今天早上,村里还死了她们一起玩的另一个孩子。” 那是叫高林的男孩儿,比王楠楠大两岁,是村里孩子的小头头。 就是他提议大家一起夜间探险,今天早上,孩子被发现死在自家厨房的灶坑里,明明没生火,扒拉出来的时候,孩子整张脸烧的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那孩子家里还有个弟弟,他爸害怕了,赶紧去村里找了村长。 村长用大队大喇叭把所有人喊了出来,村民一窝蜂赶到高林家,高林的窗户是开着的,剩下几个孩子一看到高林的尸体,吓得哇哇大哭。 众人环视一圈,发现王家城里回来的小姑娘没来,王德志眼神闪躲,在村长的威胁下,才说出王楠楠也死了。 胆小的孩子立刻把他们昨晚约定好一起出门的事说了出来,可昨晚因为家长看的紧,这几个孩子基本上在被窝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根本没有出门。 也就是说,出门的只有王楠楠跟高林。 村长看出其中一个孩子不对劲儿,身体抖的厉害,裤裆都湿了一片,揪住那个孩子,逼问他是不是也出门了。 那孩子是村长的亲外孙,小名叫二虎。 平时就怕这个严厉的姥爷,被他这个一吓,把昨晚他的经历都倒了出来。 二虎的确出门了,他先跟高林王楠楠二人汇合后,其他几个伙伴也陆续过来了。 只是当时他们没注意,那几个伙伴走路姿势有些怪异,说话声音也怪怪的。 可他们没多想,毕竟背着父母去探险,巨大的刺激感掩埋了一切不正常。 小伙伴中叫黑子的孩子走在前面,说自己找到了一个适合探险的好地方。 可无论高林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只带着孩子们往村后面走。 直到他们走到河边一处坟圈子,几个孩子才停下来。 黑子问他们,这地方刺不刺激,其实这时候二虎他们已经开始害怕了。 毕竟大半夜的坟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片起伏的坟包跟脚下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踩上的断裂的墓碑,还有头顶时不时飞过的黑老鸹,都吓的二虎大气都不敢喘。 黑子几人却在坟圈子周围跑来跑去,王楠楠跟高林去追他们,二虎不敢,便蹲在一棵半截的树下,盼着其他几人玩够了好回家。 蹲着蹲着,二虎竟然睡着了,直到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才猛的睁开眼,眼前是一个脸色惨白的“人”。 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长得跟二虎一模一样! 它说怕二虎着凉,带二虎回了家,二虎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热乎乎的炕头上,而是趴在了一个鼓起的坟包上。 脚下是块黑色墓碑,二虎瞥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墓碑角落是一排数字,上面是他的出生日期,下面却是过几天的日期。 他心里怕的厉害,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死期,本能的想逃跑,却被另一个直接拽住脚脖子往坟里拖。 二虎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另一个自己踹开,连滚带爬的跑开,却发现刚刚倒在地上断开的石碑都完好的立了起来,上面一个个名字他都认识,都是村子里的人。 而且这些人现在都还活着。 他环顾四周,小伙伴都不见了,他以为自己睡着时被丢下了,撒丫子就往家里跑。 今天早上他气不过,五点多又翻窗户跑出去,找到二黑家,蹲在二黑窗台底下喊他,把二黑喊醒后质问他为什么丢下自己。 二黑趴在窗台上,小声说自己昨晚睡着了,根本没出门! 第5章 乱葬岗 村长要带走二虎,二虎爹妈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可孩子还是被拽进了村委会。 当着全村人的面儿,被带刺的木条活活抽断了气。 二虎妈当场撞死在村委,二虎爹找了根绳子把老婆孩子的尸体绑在一起,疯疯癫癫的出了村,不知所踪。 另外几个没出门的孩子,也被大人狠狠捶了一顿,跪在地上保证以后绝对不触犯禁忌,这才被捏着耳朵扯回了家。 可比起死去的王楠楠跟高林,二虎一家,他们就算是幸运了。 坠龙村的村民都觉得这几个孩子侥幸捡回一条命,也觉得虽然有人犯了禁忌,可那三个人已经死了,灾难不会找上别人了。 听王德志讲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曲脸色有些苍白,他听到二虎被活活抽死时吓坏了。 “年轻人,你趁着天亮了赶紧带孩子走吧!你们不是村里人,禁忌也许对你们没用。” 吃完饭,我起来帮老太太捡桌子,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我们。 关于禁忌,她绝口不提,只说幸亏村长把二虎抽死了,不然全村人都要丧命。 我猜想她只知道村里有禁忌,具体的她应该也不知道。 “大娘,我弟弟跟楠楠是同学,我们留下来,等两天你们能出门了,我帮您二老把楠楠下葬或者带回城里火化,让她入土为安。” 可能怕王楠楠尸体变化太大,屋里连炕都没烧,温度跟外面差不多,可现在外面温度基本上在零上,尸体总这么停放着也不行。 “好孩子,谢谢你们……我还没来得及跟她妈通电话,好好的孩子送回来,就这么没了,我怎么跟她妈交代呦……” 巨大的悲伤笼罩住老太太,王德志在一旁一根接一根抽烟,烟还是自己买烟丝卷的。 任何语言上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我索性闭上嘴,安静的陪在一旁。 小曲吃完饭又讲起了他们学校那些事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得出来,他是真挺喜欢这小丫头。 我陪着老两口坐着,吃饭,捡桌子,洗碗,坐着,吃饭,捡桌子,洗碗。 就这么过了一天,晚上黄天赐回来,我起身要出去,王德志一把拉住了我。 “你不要命啦?万一那禁制对你也起作用呢?” “大爷,你放心,我弟弟还在这,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你们村这个禁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王德志岂止想知道? 我看他都去抄菜刀要跟我一起去了。 “你说的对!我孙女都没了,我一把老骨头怕啥!老太太,你在家看着小楠跟她同学,我跟这孩子就去看看!” “大爷,你听我说,这事儿原本跟我没关系,可我遇上了这种害人性命的邪事儿,就不能不管,大娘身体不好,你在家陪着她们,天亮前我肯定回来!” 王德志还想跟我走,黄天赐没办法在我头顶化出个脑袋,吓得王德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大爷,我跟老仙儿出去办事,你跟着我们还得分心,您老就在家等着吧。” 说罢我推门出去,怕开大门声音太大,又折回屋里拿了个凳子,翻墙出去。 黄天赐指引我往村子尽头走,我心想那不就是三个孩子探险的坟圈子? 而且听王德志说,那地方墓碑都断了,显然是个野坟圈子乱葬岗,埋的都是孤坟野鬼,这地方基本每个村子都有,不至于凝聚出这么大的阴气。 可越往乱葬岗那边走,温度便越低,我双腿仿佛被什么东西抱住,迈一步都费劲。 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已经不光是我的腿,就连胳膊都甩不起来了。 “我也就走到刚才那棵树,没想到咱们俩也进不去这乱葬岗!” 黄天赐示意我调头往回走。 走到他说的那棵树,我呼吸终于顺畅了,浑身轻松了不少。 “这到底啥地方,连你都进不去?” 黄天赐能过阴,却进不了这小小乱葬岗,真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怎么死的。 而且,刚刚我们走到乱葬岗边缘,里面地势低洼,往里看去好像个大坑,不知道是本来的颜色还是阴气因为阴气笼罩,坑面的土都是黑色。 除了王德志讲述中那棵半截的树,就没看到其他草木,而且刚才我也没看清,那东西只比石碑高一点,也未必是树。 村子里阴气最盛的地方就在这里。 “养尸地?” “老子看着像,这要是块养尸地,里面东西成了僵,周围人可就遭罪喽!” 何止是遭罪,黄天赐给我讲过养尸地出僵尸,僵尸喝人血,见活物就咬。 第6章 真聋 不过这地方出现养尸地,不可能没人发现。 辽省尤其溪市这边,出马先生是出了名的多,哪怕这里位置偏僻,可周围还是有几个村子的。 “爷,你说好好的祥龙村,为啥改成坠龙村?这不会有真龙吧?” 就在这时,从里面跑出个衣服破烂蓬头垢面的男人,我喊他两声,他没有反应。 加大音量再喊,他依旧好像听不见似的往前冲。 我追上去拉住他,他却捂着肚子朝着我“啊吧啊吧”的叫! 边叫边跺脚。 “哈哈哈,这他妈真聋啊!” 黄天赐笑的直往后仰,这位真龙见我不撒手,突然脱下裤子,站在原地“扑啦啦——” 我…… 不是说有禁忌,不能出门吗?谁能告诉我他是咋回事啊? 连着往后退好几步,面前男人还在喷射,大概拉爽了,对着我龇个大牙嘎嘎乐,我低头仔细看了看,还好没溅到我鞋上。 我想等他拉完,问问他为啥跑出来,可转念一想,正常人再憋不住也就拉裤兜里,不至于脱裤子释放。 对面的人不仅真聋,大概率是个傻子。 我又退后几步,他拉完蹲下,拿着地上的小木棍在地面挑来挑去,最后挑起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好像在分辨,是不是这个东西让他拉稀。 把我恶心的差点把晚上吃的大白菜吐出来。 进不去乱葬岗,黄天赐说邪祟都怕脏东西,让我等真聋傻子走后,把地上的东西搂起来往里扬,被我狠狠的拒绝了。 他又让我撒尿嗤,可惜我嗤不了那么远。 最后没办法,我现在乱葬岗入口破口大骂,骂的口干舌燥,惊飞了坟地里的黑老鸹,也没有任何效果。 养尸地出僵尸,用脏东西没用,得用糯米跟黑驴蹄子! “此时还得从长计议!” 黄天赐说着就扭头,我怕被人看到给王家老两口惹麻烦,一直贴着住户的墙根。 虽然是回去的方向,可黄天赐却在一个明显气派不少的人家大门前停了下来,跟其他家一样,这家也没开灯。 黄天赐带着我轻飘飘落在房顶,我趴在水泥房顶上,啥也听不见。 “你往边上点!” 我怕掉下去,黄天赐干脆上了我的身,又开始像蝙蝠一样倒吊在窗户外。 也幸亏主人没点灯,窗户里还有深色窗帘。 我吊在这里,里面根本看不到。 这次屋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我耳朵里。 “昨儿被那几个崽子坏了事儿,那些……不会生气吧?” 这声音有些苍老,有些耳熟,分明就是我们进村时遇到的,拿了我二百块钱的老头。 “怕什么?三个崽子都死了,这下更没人敢去那边,等清明好好供奉一番……” 这声音很陌生,准确来说,整个村子我就接触过老头,王家两口子,跟真聋那哥们。 “村里来了两个外地人,盯着点,别让他们坏了事儿。” 老头像个上位者,语气突然变得威严起来。 “放心,他俩不用出村了,就留下吧,给那群东西当个肥料。” 听到他们提到我跟小曲,我差点把后槽牙咬响,这就开始惦记我俩的命了。 说话声不再响起,其中一人似乎开门出去了,大门发出轻微的响声,我跟黄天赐立刻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我猜出去的应该是老头,毕竟我们进村的时候他家不这样。 看清前面的身影,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老头心情似乎不错,边走边哼哼,寂静的夜里他的曲调诡异又难听。 快到家时,老头突然停下脚步,猛的转身朝身后看去,夜色中,他一双眼睛泛着邪恶的光芒。 我跟黄天赐隐藏在树干后面。 他盯着我们的方向看了几分钟,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这才又抬脚往家里走。 我松了口气,这老头警惕性太强了,黄天赐不让我在继续跟,我们俩折回刚才那户人家。 里面叮叮咣咣,好像在上菜,黄天赐让我在房顶坐着,他自己钻进屋子。 我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干脆抬头数星星了,可惜头顶雾蒙蒙的,一颗星星也没看到。 这村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刚才老头跟屋里人说的那些东西,应该就是乱葬岗里的东西。 他们还提到什么供奉,难不成那些东西是老头跟屋里这人搞出来的? 为了一己之私,造出块养尸地,这不是小事,背后一定还有权势滔天的人帮着遮掩。 而不被禁忌限制,能在村里自由行动的老头,还有疯疯癫癫的真聋,都不会是普通人。 第7章 村名由来 我在房顶躺了半天,手机没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天赐终于出来了。 “屋里没动静了?” “睡了!” 黄天赐神情严肃,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不是证明敌人多强大,而是证明,这事儿很严重! 令人发指! “先回去,他们要对王家下手!” 已经是下半夜,不担心有人看到,黄天赐直接带着我从房顶跳回去,刚落地,我还没来得及喘,就看到王家门外站着一个黑色影子。 我刚要抽它,突然另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扑到他身上,那黑影像被烫到,脑袋顶上滋滋冒白烟。 嘴里发出愤怒的吼声,屋里原本摇曳的烛光突然熄灭了。 看来王家人也发现了外面的东西。 我担心小曲害怕,趁那黑影被烫的乱蹦哒,掏出武王鞭从它后心捅到前胸。 黑影怪叫一声化作一缕黑烟朝天边飘去,方向正是乱葬岗。 “阿巴……阿巴阿巴……” 撞它的竟然是真聋大哥。 对于这个能随意进出乱葬岗的人,我不相信他刚才冲进来烫到黑影是巧合。 而且据我小时候的经验,他刚才大概是用手擦的! 我看那黑影被他抓住的胳膊冒烟最严重。 对着我比划半天,我完全看不懂。 他这手语跟我小时候学过的散装手语完全不一样。 黄天赐想跟他沟通,没想到一现形,“真聋”眼珠子瞪大,接着麻利的从墙头翻过去跑了。 我赶紧推门进屋,王家两个老人将小曲紧紧搂在怀里,三个人在墙角缩成一团。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每次看到小曲,我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一时间也跟着难受心疼。 “大哥,刚才鬼敲门,要杀我们!” 老两口也吓坏了,看到我回来,老太太眼里闪着的泪花终于落下来。 “大娘,没事,你放心,我走的时候贴了符纸,您看,那鬼东西根本进不来!” 我牛逼吹的一本正经,王德志终于相信我是有本事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我却在心里暗骂自己粗心大意,竟然连符纸都没留下就走了。 刚才要不是我们正好回来,或者“真聋”“碰巧”翻进来,那鬼东西说不定真就进来了。 我掏出身上剩的几张符纸,给两个老人一人揣了一张,剩下的都塞进小曲手里。 “这是老仙画的符,你们拿着,啥也伤害不了你们!” 老两口对我连连道谢,我心虚,赶紧扶起三人。 王楠楠的尸体再这么放着不是个事儿,我得尽快查清村里的秘密。 “爷,你在那家听到什么了?” 我猜那应该是村长家,毕竟这么大的事儿,村长不知情基本不可能。 “那瘪犊子喝点马尿就睡了。” “啊?那你咋在屋里待那么久?” 给我拔的前列腺都要发炎了。 “我寻思他万一做梦说几句梦话呢!” “那他说啥了?” “不知道,屋里太暖和,老子也睡着了。” 我…… 小曲听着我们俩一人一句,紧绷的小脸终于缓和下来。 “对了大爷,你们村村长家里都有啥人?” “村长家啊?他跟他老婆在村里住,还有个儿子,在市里当大官,我听说是这个!” 王德志伸出两根手指头给我比划,我一看,这是二把手啊! “还有个事儿,我听说咱们村以前叫祥龙村,为啥改名字可?” 提到村子名,大爷脸色有些难看。 思索良久,就在我以为他会避开这个话题,他终于开口了。 “其实我们不是这个村的原住村民。” 王德志说,除了有个不会说话的傻子,还有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其他人都不是原来的村民。 他们原本住在大山深处,赶上有一年山里发大水,村民都逃到了山上,房屋却冲毁了了。 村民只能住在山洞里,靠山里的物资生存,夏天还好,到了冬天,恐怕谁也活不成。 好在有一天村长跟他儿子回来,说他儿子救了个大领导,马上要去给大领导当司机,大领导还让他们搬到外面一坐空村。 这个空村叫祥龙村,村里只有两个活人。 村民好奇,好好的村子怎么空了? 傻子本就不会说话,老头更是不跟任何人接触。 村长说祥龙村里藏了条孽龙,因为孽龙跟村名,犯了上面的禁忌,上面降下天罚,原本的村民都死了。 至于那两个人怎么逃脱天罚的谁也不知道。 村长还说把村名改成坠龙村,代表孽龙已坠,灾难也随着孽龙一起消散。 村里人住了下来,怪事儿也开始接连不断。 第8章 偷纸钱 一开始,是他们搬进村子的第二年清明。 有人无意跑到村子最后方,出来后就疯了,嘴里大喊着: “死了!都死了!死期要到了!” 这人跟村长关系比较近,从那地方出来第三天,骑着摩托撞到了村长家门口的树上,人当场撞断了脖子。 因为是横死,他家里人把他草草埋了,其他人也没往心里去。 第三年春节,村长突让所有村民派个代表,到村委会开会,他有重要的事要告知大家。 等人到齐,村长说他无意间在自己房子里发现一本关于村子的书。 书中记载,孽龙身死后,对村子下了禁制,往后每逢二月二前后,村里人不管白天黑夜,一律躲在家里,不得外出! 否则破坏禁忌,全村人都会死! 为了让大家都往心里去,村里还定了一条规矩,正是导致二虎死亡的村规。 触犯禁忌者死。 哪怕是自己的亲外孙,也得死! 我不知道是说村长铁面无私一律同仁,还是说他冷血无情,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一家家破人亡。 总而言之,对自己骨肉都能这么狠,这村长绝对是个狠人。 我有些怀疑原住村民的死,并不像村长跟村民说的那样,是老天降下惩罚。 什么孽龙祥龙,谁也没有见过,一切都是村长说的。 古怪老头跟村长也是一伙的。 “爷,咱俩想办法进坟圈子看看到底咋回事啊!” 黄天赐合计一会,让我问王德志家有没有香跟纸钱。 王德志说年前烧纸还剩了点纸钱,但是不多。 村里小卖店倒是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卖给我们。 我侧头跟黄天赐对视一眼: “不卖,我们可以偷!” 王德志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有些不认同我的想法,可到底没吱声。 “大爷,你放心,我把纸钱偷出来,把真钱留下,不能让小卖店吃亏。” 开小卖店的老孙家,前后两个房子。 平时他们吃饭睡觉都在后面屋子,前面只是卖货的,因此这两天肯定没有人。 我跟黄天赐说干就干,王德志给我找出几条麻绳让我捆纸钱: “说到底你都是为了我们,这钱大爷不能让你出!” 说完又去自己屋,拿出一个黑乎乎的铝饭盒,又从里面拿出个塑料袋,打开里三层外三层包的布,从最里面拿出零零碎碎的纸钱递给我: “本来要等开学给小楠买文具的,如今她人没了,这钱咱俩也用不上了……” 我鼻子发酸,把钱放回饭盒里盖上盖子: “大爷,你别这么说,以后你们还得好好生活,你放心,我有钱!” 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我交待好他们揣好符纸,黄天赐在院子外简单的画个阵,我俩趁着天还没亮恶,翻进了小卖店的屋里。 王德志说现在没有车,村里出去一趟费劲,小卖店三个屋,有一个屋堆满了纸钱元宝跟香,就是为了保证大家清明祭祖能够用。 黄天赐进去从屋里拉开门锁,我看着堆着满满登登的纸钱差点笑出声。 很快我又笑不出来了,这些货不少钱吧? 我拿出五千块钱放在柜台上,具体这些东西的价值我也不清楚,不够回头我再给他补。 跟黄天赐忙活到天亮,终于搬空了所有纸钱纸活。 “现在东西有了,还得等天黑!” 我把黄天赐牌位摆在柜子上,开始给他烧香,烧剩下的香根用卫生纸包起来揣进兜里。 黄天赐的意思,晚上我们俩硬闯乱葬岗,弄清楚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王德志跟小曲在后方给黄天赐烧纸,只要香火不断,我们不至于被困死在里面。 烧纸的地方我也选好了,乱葬岗附近有块同样低洼的地方,等天再黑,我跟黄天赐把纸钱送过去,再把小曲跟王德志送过去。 今天再不行动,明天禁忌时间已过,村民能外出,小卖店还该发现自己丢东西了。 一白天,王德志都在屋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十分紧张,一会看时钟,一会看外面天色,也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着急。 至于王大娘,我想让她跟着过去,她不放心王楠楠的尸体。 我们总不能背着尸体去烧纸,万一沾染了什么东西,王楠楠再诈尸了。 “那老道长的骨灰还有没?” 我明白黄天赐的意思,可骨灰只能防鬼,防不了恶人。 屋里就那几样家具,藏进去分分钟被薅出来,还真是不好安顿。 “你们放心去,不用顾虑我,老太太我活了几十年,老了老了孙女却没有了,我也活够了。” 第9章 烧纸 老太太执意在家守着孙女的尸体。 “再说了,我在家,要真有东西上门,还能拖它几分钟。” 经历昨晚鬼敲门,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年纪,也知道自己家摊上事儿了,干脆把家里剩的油全都倒进锅里。 “等你们走了,我就烧油,不管来的啥玩意,我都让它扔在这!” 老太太目光透露着坚定,一瞬间佝偻的形象高大起来。 我们无法说服一个抱着必死决心的人,只能期盼符纸能帮老太太挡住一劫。 小曲把自己身上的符纸也都送给了老太太: “王奶奶,我大哥的符纸可厉害了,你都拿着,你要好好的,不然王爷爷就太可怜了。” 小孩子本能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老太太颤抖的接过符纸,转过去抹了把眼泪。 “这事儿,咱们想报官怕是行不通。” 毕竟村长还有个大官儿子,想把事儿压下来易如反掌,搞不好都要把我跟黄天赐压死。 不过他爹把自己女儿一家逼死,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都能干出来,能生出什么好儿子? 什么事只要做过就有痕迹,我得去村长家拿到村长跟他儿子的犯罪证据,把证据带到省里。 好不容易盼到太阳下山,家家户户依旧紧闭房门,我在房顶往四周看,有几户人家家里点起了腊。 六点半左右,天已经完全黑了。 村里人大概都吃完了饭,烟囱不再冒烟,蜡烛也都熄灭,我跟黄天赐也开始行动。 王德志也不怕死,让我们先把他送过去,他在那看堆。 送完纸钱,我揣了一把香,拉着小曲赶到乱葬岗旁。 老太太十分细心,把黄天赐的牌位藏在炕上的柜子里,说会保证家里香火不断。 在乱葬岗旁等到十点多,里面阴气正盛,我往前走了几步,身上沉重感袭来,双腿又像被人抱住,我赶紧拿出香根撒在四周,腿微微能抬起一点。 看来还是撒的不够。 我又扬了两包香根,这才走出去几步,只是越靠近坟软圈边缘,我胸口越闷,黄天赐也不好受,看了眼时间,跟王德志约定烧纸的时间还差两分钟。 拖着沉重的双腿,我在原地站住,只等那边点火。 身体突然划过一丝暖流,身上的束缚几乎瞬间消失,黄天赐大喝一声带着我往前冲,眼前大片黑雾遮住我的视线,再睁眼,人已经在乱葬岗里。 乱葬岗外火光冲天,将头顶的黑雾都染上了红色。 乱葬岗里鬼哭狼嚎,几缕黑烟一直围着我,我尽量无视它们,环顾着乱葬岗里的环境。 脚边都是断裂的石碑,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一截森森白骨。 我蹲下身子,扒拉掉脚下断杯上的黑土,上面赫然写着王德志的生辰八字跟死期。 “不过障眼法而已!” 我要破手指点在石碑上,上面名字立刻变成另外一个人: 曹慧娟。 下面一行数字是死亡日期。 除此之外墓碑上再也没有别的字。 看名字,脚下埋的应该是个女人,我小心的挪了挪脚,怕惹到下面的女同志。 纸钱按照黄天赐交待的,分成三大堆,一次点燃一堆,快烧干净就点下一堆。 恐怕支撑不到天亮,黄天赐试图跟乱葬岗里的东西沟通,突然间四周黑色地面升起无数道黑烟。 黑烟汇聚在一起,变成一个三米多高的黑影。 黑影头上本该是五官的位置是一个个黑洞,我观察它的时候,它的大长胳膊突然朝我甩来。 黄天赐带着我在乱葬岗上蹿下跳躲避着大黑影,我也趁机看清了地面断碑上的名字。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死亡日期都是同一天。 坠龙村以前虽然偏远,但跟外界一直密切联系,现在一整个村子消失了,外面竟然丝毫没有报道。 看着那怨气冲天的黑影,我几乎可以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祥龙村的村民,怕是被坠龙村村长联合怪老头给害了! 新村民顶替 我跟黄天赐困在乱葬岗一个多小时,外面火光渐弱,应该是最后一堆纸钱了。 黑影完全没有回应我们的意思,只是不断朝我们扑,慢慢的它的黑脑袋开始变化,一会儿变成刚出生的婴儿头,一会变成系着绿围巾的女人头,一会儿变成八十岁老头。 这怨念就是原本祥龙村村民死后所化,可它们似乎无法离开乱葬岗,周围或者村里,一定有克制它们的东西。 我又想起那个怪老头,看村长对他的态度,克制的东西十有八九就在他家! 第10章 满坑冤魂 火光已经弱了下去,黄天赐带着我想跳出乱葬岗,原本三米高不断变化头颅惨叫的黑影四处散开,变成一个个跟我差不多高的黑影,将出口挡的严严实实。 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可如果他们都是被害死的村民,又被人故意埋在养尸地,我跟黄天赐也都下不去手。 “各位!我知道你们是祥龙村村民!也知道你们身上有冤屈,我就是来调查村长的,我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我跟黄天赐一边躲闪一边劝说,可那一道道黑影根本没有灵智,只是前仆后继朝我们扑,很快将我们围在中间。 我甚至感觉到背后已经有双手扯住了我的衣服。 在我不得不还手反击时,空旷的洼地里传来一阵凄凉又怪异的歌声: “鲜血呀像水一样流满村里的路~好心人他们不该收留白眼滴狼~ 白眼狼连吃带拿害了我滴命啊~把我往村后头的土坑里扔~ 我滴魂离不开养尸的地啊~死后它让我们不得安宁~” 黑影听了歌都停住脚步,坟坑瞬间被巨大的悲伤笼罩。 那个声一遍遍的唱,嗓音一遍比一遍沙哑,到最后好像泣出了血。 满满的悔恨,不甘,怨恨充斥我的胸膛,每一滴血都要燃烧。 耳边黑影呜咽着喊着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黑影拼命往坟坑上面爬,可每次刚到边缘,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了回来,他们不肯罢休,直到有道黑影连续撞了七次后魂飞魄散。 “够了!” 我忍不住大吼一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胸腔的憋闷感觉消散了一点,可惜我的喊声只让黑影短暂的停顿一下,接着又像飞蛾扑火一样往坑在冲撞。 “你们别撞了!没用!你们都会魂飞魄散的!” 我哭喊着让他们停下,根本没有理会我的,他们愤怒的呐喊,崩溃的嘶吼,仿佛要跟那道困住他们的屏障作最后的斗争。 “爷!你快想想办法啊——” 黄天赐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冲到坟后后方去揪唱歌的人。 离体的一刹那,我双腿沉重猛的跪在地上,腿下的断碑硌的我波棱盖生疼。 石碑上没有名字,写的江家老孙子。 老孙子就是最小的孙子,这个孩子有可能刚出生就被害死,甚至来不及取名字。 有黑影不再撞击屏障,反而转过身撕扯我的衣服。 我被抓的皮肉生疼,几双手按住我的脑袋,仿佛我就是害他们的人,想让我磕头认罪。 双腿像生了根,想起来根本挪动不了分毫,好在黄天赐终于揪出了唱歌的人,竟然是昨晚上遇到那个拉稀的傻子。 他能唱歌,分明不是哑巴,估计更不是聋子。 真聋只是他的保护色。 黄天赐将我身边的黑影扒拉开,扯着我直接跳到坟坑边上,见我出去了,坑里的黑影又激动起来。 “乡亲们!爹!娘!媳妇儿!二大爷三婶子——他们是来救我们的!我们有救了!” 傻子朝着躁动的黑影大喊,黑影终于安静下来,有几道矮小的直接化成黑烟钻回刻着自己名字的墓碑里。 “真……的……” 剩下的黑影又汇聚成一体,头幻化出一个老者的形象,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没骗——我们?” “三爷,我信他们,他们来村里两天,一直在调查村里的事儿!” 傻子的话起到了安抚作用,坟坑里的冤魂安静下来,被称作三爷的老者重重叹了口气,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尖锐的哨声。 接着脚下传来簌簌响声,我感觉自己身子跳了起来,低头一看,百足的蜈蚣蚰蜒钱串子爬满了坟坑。 哪怕在黑夜里,这些东西的黑壳依旧泛着恐怖的光。 这些长虫子自觉钻进一个个坟包,坟包里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此起彼伏。 我感觉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舒服。 这虫子是喂冤魂的? “爷快去救他!” 傻子还在坟坑里,几条蜈蚣已经爬到他的脸上,他像被定在原地,惊恐的睁大双眼,有一只蜈蚣已经快要钻进他的鼻孔。 黄天赐转身到小曲他们那边抽了几张燃烧的符纸,又跳进坟坑,用火苗去驱赶傻子身上的蜈蚣。 傻子被黄天赐提了出来,咀嚼声还没有停下,我甚至能想象到那些虫子被嚼的直冒浆子的画面。 “大哥,没事了!” 我刚要上前去拍拍他,可想到昨晚的画面,硬生生停住脚步。 小曲跟王德志烧完纸也跑了过来: “大哥,我听到有人过来了。”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凌晨已过,按村里的规定,现在可以出门了。 第11章 出门在外身份自己给的 手电筒的强光朝我们身上射来。 一个六十来岁老头带着几个年轻男人急冲冲朝这边跑。 “王老蔫儿!你犯了禁忌!跟我回村子受刑!” 带头的老登一开口,我便听出来,他就是跟古怪老头半夜猫一块儿琢磨事儿的人。 看他这架势,必是村长无疑了! “受刑?村长大人,大清早亡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昨儿打死自己外孙儿,逼死自己女儿,这几年村里没死这坑上,被你打死的也有好几个了吧?我看你就该被枪毙!” 王德志破罐子破摔,指着村长鼻子破口大骂。 不知道跟来那几个年轻人是不是家里也有人因为触犯禁忌被打死,王德志这么一骂,几人表情都不太好。 跟在王德志左手边有点胖的大个男人没忍住先开了口: “老蔫儿叔,金叔这么做也是为了全村人……” “小六子!你他妈可真是六!你老娘就拥护屋里汗水桶装不下屎尿,趁白天出去倒了,被金铁柱这王八犊子从窗户里看到,把人给拖走打死了,现在你可是当了金铁柱的好狗!” 高胖男人,也就是小六子被赵德志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支吾半天不出声了。 我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 就是不知道这恨的是戳他脊梁骨的王德志,还是打死他老母的金铁柱。 “哼!你说那些没用!国有国法,村有村规,如今这村子都是我给你们找来的,没有我你们早就死山里了,如今不遵守村里规矩,我就有权处决你!” 立刻有两个年轻人想上前,我挡在王德志身前,冷漠的盯着金铁柱。 “村长是吧? 我是省厅下派的,调查当年祥龙村灭村惨案,当初祥龙村村民好心收留你们,拿出东西招待你,可不久他们整个村村民都消失,你带着现在的村民搬进来,我怀疑你跟灭村案有关!” 金铁柱见我冷着脸一本正经胡勾八扯,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那反应就像自己的秘密被拆穿了一样。 只可惜他老谋深算,仅仅瞬间就恢复神色,咬死不承认。 “孩子,没想到你竟然是省里的领导!” 王德志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动的直晃悠,就连傻子都直勾勾盯着我,眼中闪过诧异。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我没办法告诉王德志真相。 毕竟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不过傻子震惊后,对我自己暴露身份的行为有些不赞同。 我知道他担心什么,为了避免金铁柱对我下黑手,我盯着他的眼睛补充道: “我爸是京里的领导,我接手这个案子就是来镀个金,我要是在这出事儿了,我爸非把你村子翻个底朝天,给你们祖坟挖开骨灰都给你们扬了!” 吹牛逼真爽真上瘾,不知不觉中我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不可一世,眼神更是目中无人,视金铁柱几人为蝼蚁。 可能我演的太像,我这副牛逼扯扯的模样,让金铁柱一时拿不住主意,说话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领导,你别听王老蔫儿胡扯,他孙女前两天死了,他受刺激脑子出问题了!” 哪怕知道我进村已经两天了,金铁柱还是面不改色的骗我。 “他脑子有没有问题我先不问,我就问问你们村的禁忌怎么来的?祥龙村的村民又是怎么没的!” 几个年轻人已经彻底不敢上前了,甚至关了自己手中的手电筒,降低存在感。 我心里盼着乱葬岗里的冤魂赶紧苏醒,冲出来干死金铁柱,不然我都快编不下去了。 “这事儿这么多年了,要不咱们去村委会唠吧,大半夜的,这地方还不吉利。” 我没有拒绝,在这里确实冷,又冷又累。 王德志路过家门时悄悄回去看了一眼老太太,确定了老太太没事,也跟着去了村委会。 到了会议室,我径直走到广播前打开广播将所有人喊了过来,喊完人我给程队发去信息,让他把电话充上电跟我保持通话。 我这边报警来不及,只能让他在那边把事儿捅出去。 村长没想到我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进屋就开设备,坐在会议桌旁也鼓捣着手机。 幸亏坠龙村偏僻,他想摇人,赶过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村民陆续赶到,这次我没有让他们一家派一个代表,而是把所有人都喊了过来。 我坐在主位翘着二郎腿,仔细观察着进来村民脸上的表情,除了古怪老头,其他人都是一脸懵逼,眼神跟村长也没什么交流。 “领导,人都到齐了。” 第12章 接着装逼 我看着挤满了屋子的人,还有挤不下站在院子里的,清了清嗓子道: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省城派来调查原本祥龙村灭村惨案的,我怀疑是你们坠龙村村长故意打造人工养尸地,害死了原住村民,才导致村里有怪事发生,至于禁忌,应该是村长在二月初二要供奉养尸地里的冤魂,怕被你们发现,才不让大家出门。” 我紧紧盯着村长跟老头,黄天赐自己去他两家翻柜子找证据了。 这么多人,加上我的身份,就算撕破脸,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更何况我还可以联合家里被打死过人的村民反抗。 “领导,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市里领导安排住进这里的,至于这里的人怎么死的,那可跟我没关系,我再能耐,也弄不死一村子的人吧?” 村长一开始听我说那些还有一丝慌乱,却在跟古怪老头对视一眼后冷静下来。 “如果祥龙村有人帮你呢?” 我的话让老头变了脸色,目光阴桀的看着我,好像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也微笑着回应,好像他是一大坨牛粪! 我的话让屋里的村民纷纷看向古怪老头,毕竟原住村民就两个人,其中能说明白话的就他一个。 “哼!你一个外乡人,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空口白牙忽悠我们,到底想干啥?” “外乡人?我都说了我是省里派来查案的,你啥态度?是不是做贼心虚?” 一顶帽子给他扣上,老头脸上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 “省城?你说省城就是省城?你有证件吗?我还说我是玉皇大帝呢!” 姜到底是老的辣,老头两句话就让我的身份遭到质疑,村长也不翻脸,依旧讨好的看着我,嘴里却是让我拿出证件给大家看看。 “想看?行啊?我同事今天就会带着我的证件过来,现在你们可以当着全村人的面儿交代自己的罪行了! 对了,别扯谎!我有人证,也有物证。” 人证自然是装聋作哑的傻子,物证,相信黄天赐很快就能找到。 “你们也别想糊弄我,跟我玩阴的,我身上跟着黄家天字辈大仙。” “您是说……天赐老祖宗?” 屋里一个大姨突然情绪激动挤开人群握着我的手: “请老祖宗给我做主啊!我仙家黄小金调查那个坟坑的时候让里面的东西吃了!” “大姨,你先别激动,不一定是坑里的东西吃的,也可能是某些人吃的!” 老头扒拉掉面前的烟灰缸,起身就要走: “我没工夫看你们唱戏!你进村时我好心给你指路,没想到你包藏祸心!” 这话说的,跟放屁似的。 “老登,你跟谁说话呢?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爹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撵死你!还有你儿子!” 我指完老头指村长,村长缩着脖子当鹌鹑,老登瞪着眼睛,似乎像用眼神将我千刀万剐。 我索性把腿搭到会议桌上,嘴角勾起看着他,要多狂妄有多狂妄。 “不仅是黄小金大仙儿,村里因为犯了禁忌被打死的村民,其实都是因为不小心看到了村长去祭祀坟坑,才被他灭口!” 有被打死家人的村民沸腾了,他们对村长一直心存怨恨,可无奈家人确实犯了禁忌,也不敢连累全村人去死,只能把家人交出去。 如今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村长为了自己的私利,草菅人命乱杀无辜,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村长咬死。 可依旧有村民维护村长,默默站在他身后,对着我跟闹起来的村民怒目而视: “你们别听他放屁!没有村长,我们早就死在山里了,他要是想害我们,当初何必费劲出山找水找粮?自己一走了之岂不是更好?” 这年轻人是刚才跟着去坟坑想抓我们的其中一个,他不等我开口又道: “村长说的对!村有村规,犯了禁忌就该村规处置!村长大义灭亲,连自己外孙都不包庇,他为了我们鞠躬尽瘁,你们竟然被一个外来的三言两语就挑拨了,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我听着年轻人这小词说的,明显是念过书的,会用成语。 可念过书难道不知道现在法律不允许杀人? “李德彪!彪子!还有你,刚子!亮子!锤子!咱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当年村里受灾,村长拿回来食物,是不是仅着我们先吃?” 说着说着,他红着眼眶哭了出来,刚刚闹腾的几个人也沉默了,证明年轻人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村长费大劲把他们带出来,是另有图谋。 第13章 接着爽 黄天赐说人造养尸地跟天然养尸地不同,天然养尸地出的是僵尸,人造养尸地却是为了发财跟长命。 不过人造养尸地需要风水平衡,一旦有人闯进去,很容易破坏这种平衡,失去作用不说,里面的冤魂也容易冲出来复仇。 而里面的冤魂也需要供奉,普通的香火纸钱贡品自然是不行,村长是图财图寿,它们不仅要吃贡品,还要吸食村里人的阳寿跟气运。 至于贡品,刚才我已经看到了,那些百足虫是阴邪之物,对于坟坑里的冤魂是大补之物。 没猜错的话,这个古怪老头是个风水师。 “这……这不可能……村长不是这样的人!你撒谎,这些都是你胡编乱造的!” 刚刚维护村长的年轻人情绪崩溃,不敢相信自己敬重的村长是这样的人。 “村长!你说话啊!他说的是不是真事儿?” 刚才事不关己的村民也都激动了,刚刚仗着自己家没人被打死,还对着闹事儿的几个人说风凉话,现在刀扎在自己,都知道疼了! “扯犊子!这逼崽子扯犊子!你们别被他忽悠,我给我儿子发信息了,省里根本没有人来调查什么狗屁灭村案!” 村长愤怒的拍响桌子,把他跟他儿子发的消息给附近的人看。 看完的村民眼神又变了,不过这次谁也没开口。 “我说句实话,你儿子算个几把?老子的事儿他能知道? 不信我是吧?有能耐你们把我也打死,你看看我爹弄不弄你们就完了! 你们都有老爹老妈吧?干啥事儿掂量掂量,奥!” 我面前玻璃烟灰缸往地上用力一砸,把无赖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村长又拿不住主意了,毕竟他儿子原来啥也不是,我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手段傍上大官,但他坐到这个位置,敌人总归不会少。 我看出村长在权衡利弊,古怪老头本事再大,也不敢对京里高官儿子动手。 出事儿他兜不住! “我这命金贵着,我肯定不能一个人来,我爸给我请了黄大仙,现在黄大仙已经找到了证据。 坟坑里的冤魂每年二月二要出来吃阴邪之物,一连吃七天,这个老东西家里一定还有活的百足虫! 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一起去他家里看看!” “不行!” 村长大吼一声,非但没有起到震慑作用,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反而激起了民愤! “为什么不行?村长,俺们感激你给俺们找吃的找水喝,还领着俺们搬进这村子,可这些年俺们过得提心吊胆,生怕一不留神小命就没了! 你一直不让俺们去村后面那块坟茔地,没想到你在里面养什么尸!” “就是!为啥以前村里人都死了?就这老庄头活着,俺奶就看到过你们俩在一起喝酒,隔年二月二就被你们打死了! 就这我都没怀疑过你,我就合计我奶犯了村里禁忌……” 门口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说着说着哭的稀里哗啦,另外几个家人被打死的红着眼睛,提起怪老头就往外拎。 “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去老庄头家看看就知道了!” 村民呼呼啦啦跟着往外走,院子里的人不明所以,只能跟在后面。 我收回腿,挑衅的看着脸黑成锅底灰的村长跟老庄头,这俩人还挺能忍,不过哪怕我身份再牛逼,恐怕他们也不会让我走出村子。 如今所有村民马上就要知道真相,他怕是要全部灭口。 听着丧心病狂,可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傻子唱的歌就能拼凑出事情的真相,典型的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那谁与老太太。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吧,我爸已经派部队开直升机来接我了,天亮了,你们俩都要费费喽!” 我终于明白为啥一到夏天,大排档的老爷们脱了背心光着膀子,喝两瓶啤酒就是吹牛逼! 吹牛逼真爽!一直吹一直爽! 我朝着二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甩着胳膊从两人身边经过,假装没看到二人眼中的算计,跟着去了老庄头家。 “哎!你们留几个人看着那两个老登,别让他们跑了!” 听到我的提醒,刚刚去抓我的几个小伙立刻折返,将村长跟老庄头关在了村委会。 老庄头家门口,叫小六子的小伙已经把所有事都简单跟村民说了,此时村民个个义愤填膺,这么多年的恐惧,憋屈都化作愤怒。 哪怕还没看到那些虫子,他们对我的话也信了差不多。 其实我也只是结合傻子歌曲的内容猜测,不过看村长跟怪老头的反应,我猜的八九不离十。 “快看那是啥玩意!密密麻麻的!” 第14章 村长儿子 人群中有人尖叫一声。 老庄头家墙头上乌央乌央爬满了百足虫。 别人看不到,我却看得清楚,是黄天赐在房顶打开了装虫子的麻袋。 “那就是天赐老祖宗?长的真俊!” 村里出马那位大姨目光灼灼的盯着黄天赐,也不知道黄天赐听没听到,反正他嘴角正弯起可疑的弧度。 “这小领导说的是真的!村长真的杀人了!跟老庄头联合起来供奉那些鬼魂! 难怪我住进这村子,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呢! 感情是被吸了寿命!” 人群中又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村民们怒气冲冲要去找村长算账。 黄天赐一把火烧了墙头的虫子,又连续点燃了院子里的几个麻袋,一股黑烟冲天而起,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让王德志回去看着家里,刚才他回家时把小曲也送了回去。 突然有点后悔没带胡小青过来了。 跟着愤怒的村民回到村委会,村委会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豪车。 带头的村民脚步迟疑了,有人认出停在前面的车是村长儿子的。 “领导,他儿子回来了,咱们咋办?” 有人跑到后面问我,我看着这群村民,不确定他们对村长做的事是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他们其中,是否有人参与? “怕什么!咱们人多,而且接应我的人马上就到了!” 我鼓动村民一起进去,他儿子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黄天赐也跟了过来,程队那边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已经帮我上报,估计省里真的快来人了。 一进村委会,留下的几个年轻人鼻青脸肿的被人押着跪在地上,村长跟老庄头搬了凳子出来,翘着二郎腿坐在地上。 看到我时目光轻蔑,好像跟我位置对调了一下。 “哼!庄老就说你小子吹牛逼,我儿子打听明白了,省里根本就没人下来!” 长的跟村长七分像的中年人站在他身后,嘴角挂着讥笑,到底是半路出家,硬装出上位者的气势,装的还没我像。 不过他身上气运倒是挺深厚,这货挺能吸! “小子,你胆子挺肥啊!” 村长儿子装作云淡风轻的开口,好像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他狂,我比他更狂: “你有鸡毛资格跟我说话?” 我现在村民前方脊背挺的笔直,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村长儿子,大概是我这副模样给了村民底气,讨伐声又开始响起。 “金铁柱!你跟这老庄头狼狈为奸,简直丧尽天良!” “就是!你们害了这么多人命,你们不做噩梦吗?” “我奶根本没看到你们那些龌龊事儿!你们为啥打死我奶?” “……” 村民一人一口唾沫,喷的对面三人张不开嘴,村长儿子带来的人想动手,被黄天赐一人摸了几下小嘴巴,摸的人仰马翻。 “给你们尝尝这好东西!” 黄天赐笑的一脸邪恶,掰开其中一个黑衣保镖的嘴,往里塞了一条大蜈蚣。 那蜈蚣跟普通蜈蚣不一样,从保镖嘴里钻进去,又从他鼻孔爬出来,从他耳朵钻进去,不知道钻哪里了,这次没出来。 只听见保镖躺在地上不停翻滚嚎叫瞪眼蹬腿,看的我心都跟着激灵。 其余几人连滚带爬跑到村长儿子身后,生怕自己也莫名其妙招了虫子。 “哼!小小黄皮子!也敢为非作歹?” 老庄语气不屑,想要起身,我上去一脚闷在他胸口,把他连人带凳子踹的倒飞出去: “你个老瘪犊子,怎么跟我爷说话呢?” 我一言不发就动手,那几个保镖却不敢上前,地上那个已经叫不出声只剩蹬腿了,又听到有黄皮子,几人自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按那!我今天亲自废了他!” 村长儿子脸上终于挂不住,扯着身旁的保镖,扯了两下,却没扯动。 “你花多少钱雇的?这也不行啊!” 面对我的嘲笑,村长儿子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对着我的脑袋让我跪下。 “我赌你的枪会炸膛。” 村长儿子回头瞅了一眼摔地上没人扶的老庄头,老庄头冲他摇摇头,他立刻把枪丢在一旁。 黄天赐白往枪眼里塞苞米粒了! “逼崽子!今天老子一定要弄死你!” 村长儿子披了几年人皮装腔作势,今天终于露出原本的真面目,一脸凶相的操起院里的铁锹,一直被我护在身后的村民纷纷挡在我面前。 “干什么?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想造反吗?” 村长儿子朝着村民咆哮,却没有人再怕他! “吃里扒外?究竟是谁在吃里?” 第15章 同归于尽 “这些年我对你们啥样?我哪次回来不给你们带这带那?你们今儿为了这么个骗子,跟我叫嚣!你们良心被狗吃了?” “你对我们啥样?你还有脸说?你把我们都吸成啥样了!” 村长儿子跟村民掰扯起来,我心里为他们叫好,骂吧,骂到救我的人过来。 “小柱,别跟他们磨叽,一会这小子肯定有帮手。” 老庄头挨了我一脚猛踹,缓了半天才能开口说话,村长儿子反应过来,不理会那些骂他的村民。 “放心,庄老,村口还有我的人,今天谁也别想进来,谁也别想出去!” “金小柱!你个丧心病狂的!老子告诉你,我刚才就报警了!” 跟村长儿子年龄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大喊一声,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有好几个人都偷偷报了警。 可惜,报警根本震慑不了恶人。 “哈哈哈哈哈哈,报警?报警好啊!你看看有没有人出警就完了!” 金小柱说的十分笃定,村民又慌乱起来。 毕竟他今日身份不一般,出不出警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更何况就算出警,抓的是谁也不一定。 “别怕!你们别害怕,你们打电话没人出警是吧?这么的!我给你们打!谁让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 金小柱当着村民的面拨通报警电话,还放了外放,对面接线员声音冰冷,听到金小柱的身份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公式化的说马上出警。 “领导,你……真是领导吧?要不你也打个电话?” 离我最近的青年小心翼翼捅了捅我的胳膊,我示意他稍安勿躁,可其他村民心里没底了。 “咱们在这掰扯不明白,警察来了也是向着他!今天老子就豁出去了,跟你们拼了!” 有沉不住气的男人也上墙角拿了铁锹,金小柱却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反而蹲下扶起了老庄头。 老庄头目光阴桀的瞪着我: “本来看你福泽深厚才让你进了村,没想到你是个捣乱的!” “我就捣乱你能怎么地?再说我,你这是捣乱?我这是替天行道!” 我还是一脸轻松站在原地,村民一会害怕一会儿安心,都快被我们整出神经错乱了。 “你们几个,把大门关上,今天院子里的都给我剁了一起扔坟圈子里去!” 金小柱踢了身旁保镖一脚,保镖立刻朝大门跑去。 “你个二椅子给老子回来!” 这个男保镖脑瓜顶上扎了个小辫儿,黄天赐薅住小辫儿把人甩回村长那边,直接把村长砸的人仰马翻。 “黄皮子!还敢造次?” “啪——” 老庄头话音刚落,出马的大姨冲上去就抽了他一个嘴巴子: “你们把我家老仙儿给害了!还敢对老祖宗出言不敬!老娘抽死你个王八犊子!” 大姨火力全开,旁边还跟着几个村民护着,帮她推保镖,黄天赐也跟着捣乱,保镖无法上前,老庄头很快被挠的满脸是血面目全非。 大姨嫌弃的抠着指甲里的皮肉,对着老庄头又是一顿骂,口水喷了他一脸,蛰的他哇哇叫。 随着老庄头叫喊,原本放亮的天突然变了色,黑云快速凝聚,低沉的像要压下来。 四周阴风阵阵,远处飘来阵阵鬼哭狼嚎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村民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他把坟坑的禁制解了,这老东西想同归于尽!” 黄天赐说完,我立刻让村民进屋,咬破手指用血在窗户跟门上快速画符。 可室内就那么大,所有人都进去几乎不可能。 “让老人女人跟孩子进去!”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跟着往屋里挤的年轻人脚步顿了顿,接着毅然决然转身回到院子里。 画好符,我脚底发飘差点晕过去,两个人跑上来扶着我,又往我嘴里塞了一块糖。 “领导,你没事吧?” “没事。” 原本可能有点事儿,可一听他们叫我领导,我晕倒都不好意思。 好在黄天赐立刻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不过片刻我便缓了过来。 村里剩的都是年轻村民,还有村长父子跟那几个保镖。 刚刚村长父子也想挤进屋,被年轻村民们给薅了回来。 至于老庄头,正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抽搐,墙角爬出不少蜈蚣钱串子,爬到他身上在他身上的眼儿里来回钻。 显然是受到了反噬。 不过就这么死了,有点太便宜他了。 这种人,就该扔油锅里来回来去的炸! 第16章 雪 村长父子慌乱之中想往外面冲,可那几个保镖第一时间就跑出去想开车。 身边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笑了,车胎早就被他们扎了。 院子外面惨叫不止,瞬间又恢复平静。 院子里气温越来越低,冻得人直打哆嗦,接着天上飘起雪花。 一开始只是正常雪花,很快变成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地即化。 这是多大的冤情?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傻子蹲在地上泣不成声,村长见到他的反应,终于明白过来他是在装傻。 “老子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面对村长的质问,傻子哭着哭着就笑了。 所有黑影立在他身后,那些黑影渐渐清晰,终于能看清他们的脸。 虽然青黑可怖,却也能看出原本的憨厚模样。 跟我说过话的老者目光落在倒地的老庄头身上,瞬间冲进去将人提起,又有几个冤魂围上来,将老庄头撕成了碎片。 肉块崩到村长脸上,村长父子俩腿都软了,跌在地上拼命往身后退,直到撞上什么东西,他颤颤巍巍回头一看,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冤魂。 “啊——啊——” 那冤魂只是低头看着他,他便崩溃的尖叫起来。 “金铁柱,金小柱,你们死期到了!” 祥龙村的村民一拥而上,将父子二人淹没,大概不想让他们死的痛快,惨叫声足足持续半小时。 坠龙村的年轻人吓的站立不稳只能互相搀扶。 冤魂杀完庄铁柱父子俩,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屋里扒窗户往外看的村民,门被打开,几个老人走出来。 “俺们不知道金铁柱跟庄宝林害了你们,他们不光害了你们,也害了我们! 俺们自从搬进来,身体一年比一年差,家里人动不动就被那个畜生打死,俺们提心吊胆日子也不好过,你们心里要有怨气,就把俺们这群老东西命拿走,别伤害孩子……” 几位老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年轻人见到自己家长辈,也跟着跪在身后: “我们愿意替老人孩子去死,也愿意替村长赎罪,你们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 两个村子的事,我没有开口的立场,傻子也想说什么却被老者拉住了。 其实两个村子的村民都是受害者,如今害人的已经被祥龙村村民亲手所杀,实在不该迁怒坠龙村村民。 可换做是我被灭村,我能出来,怕是要捅破天。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个村子之间的恩怨,黄天赐也沉默了,就在这时,祥龙村老者开口了: “我们无辜,你们也无辜,如今我们大仇得报,也要去该去的地方了。 活着的时候我们好心收留金家父子俩,赠给他们水跟食物,死了我们也干不出害无辜之人性命之事。 我们离开,村子怨气散去,以后希望你们越来越好。” 坠龙村的村民全从屋子里出来,女人老人泣不成声,年轻男人纷纷跪地磕头,感谢祥龙村当年送给他们食物,并且承诺会将坟坑填平,将大家重新好好安葬。 双方都不愿提起祥龙村村民被害的细节。 “还有一事,我儿草根托付给大家了。” 傻子抱住老者的腿,雪停了。 云也散了。 这片天地间的污秽终于被洗涤干净。 祥龙村村民想离开,可他们死了太久,没有鬼差指引,根本找不到路,黄天赐带着他们消失在众人面前。 “草根,以后你就是大姨的儿子!” 出马的大姨起来拉住还跪着痛哭的傻子,把傻子抱在怀里。 “草根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 “对!草根哥,你要不嫌弃,我嫁给你……” 我…… 这姑娘是个好汉! 被姑娘这么一求婚,草根也不哭了,脸红的像熟透的虾,姑娘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也是一阵脸红。 警察来了,看到现场的肉块没说什么。 为首的人问谁是陈万生,我走过去,有村民挡在我面前: “人是俺杀的!你要抓抓俺!” 警察愣了一下,开口解释道: “我们没说他杀人,他是省里派下来的同志,我们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这下换我懵逼了。 程队还真给我整了个身份。 祥龙村的事影响太大,警方接到上面通知,决定保密处理,我把黄天赐给我的金小柱犯罪证据递给警方,原来就连救了大官,都是他们父子故意设计的。 村外跑进来个衣服破烂的乞丐,他又交给警方一些证据。 村民认出他,正是金铁柱那个疯了的女婿。 金小柱的亲信被大片清理,市里决定把坠龙村改名双龙村,客车路线再次延伸到村口。 小客第一次停在村口,下来个身材消瘦的中年女人,女人跟等在村口的王家老太太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哭嚎。 我帮着王家给王楠楠处理了后事,老两口不愿意跟儿媳进城拖累他们,儿媳做了个决定,带着王楠楠她爸回村生活。 我想给老两口留点钱,可带来的钱都给小卖店了,现在兜比脸还干净,坐车钱都得跟村里人借。 “小伙儿,这钱是你留的吧?这钱俺不要,你拿回去吧!” 小卖店的老板拿着钱找到我,我脸一红,自然不能收。 “你都是为了救俺们,这钱你不要,我就给王老蔫儿!” 我进屋时,小曲正数着背包里的钱,我看到他留下三百,剩下的有几千块钱,都悄悄放在王家柜子里,还不忘把黄天赐牌位拿出来。 “小曲,这钱回去大哥给你补上!” “不用,哥,这都我从小到大攒的压岁钱!” 第1章 黑猫拜月 离开溪市回家时,已经三月中旬,错过了开学时间,老师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我让我妈给我请了假。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好小曲妈妈。 原本我想着让她先在家里住着,免得小曲不适应,孩子直接转到林茉的班级就行。 可小曲妈性格十分要强,非要出去工作,我妈便直接把她安排进一家超市当库管。 我在家歇了两天,胡小青领着狗子跟lilei,hanmeimei缠着我,让我讲这次去溪市的经历。 黄天赐翻完字典翻英语书,终于给两只小黄皮起了中文名又起了英文名。 中文叫黄平,黄安。 英文叫李雷,韩梅梅。 第三天正好是周一。 林茉跟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照顾好小曲,被我妈一起送上了学。 我跟老师打了招呼,也背上书包带上黄天赐到学校报了到。 班里同学基本上都习惯了我请假,看到我也没啥反应,反正大家跟我也不熟。 黄天赐依旧嘟嘟囔囔记着英语单词,今天他学了新句子hao r you (具体怎么写我不会,就这个发音!) 说没记住意思,问我这句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好像是怎么是你? “啊!那hao old a you 呢?” “怎么老是你……” 黄天赐…… 一上午我们俩就掰扯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让我问同学,我不愿意。 “不行你去问问刘亮!李月莲!” “爷!你咋这么崇洋媚外?” 中午放学,我顶着火辣辣的脸到了食堂,打完饭还没坐稳,就听到刘亮大声喊我: “万生!万生哥!” 此时我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刘亮手里拎着炸串挤开人群跑到我面前,一屁股坐下,一气呵成! “你小点声!” 扫过周围异样的目光,他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万生哥,你可算来了,我给你发那么多信息你也不回! 我跟你说个事儿!” “咳咳——” 我嘴里的饭都喷了出去,赶紧打住他。 “别说了!先吃饭!” 每次他跟我说事儿,都没有好事儿,我可不想听,祥龙村的祸事我还没缓过来。 “你吃你的,我说我的,不耽误!” 刘亮不管我听不听,打开炸串袋子,放我饭上一个鸡排,自顾自说起来: “你猜我昨儿晚上溜达回家,看到啥了?” 我没吱声了,刘亮继续道: “昨儿不是十五吗?我看见一只黑猫蹲房顶上,朝着月亮作揖呢!给我吓屁了,你说那多瘆人……” 我放下筷子,心里有些发虚: “你没找它讨封吧?” “没有啊?我都吓死了,哪能干那二逼事儿。” 嘴里的鸡排不香了。 “你接着说,黑猫拜完月还干啥……” 不对,黑猫拜月,恶鬼上身! 这要是出人命! 我就说不能让他说,我拉起刘亮,问他在哪里看到的黑猫。 “在……在……在我家附近平房那边!” 刘亮家是老楼,附近确实不少平房,我跟老师请了假,收拾了东西打车去找程队。 “怎么了老弟,我才搬回家两天,你就想我了?” 程队看到我挺高兴,他因为脚太味儿,被家里女人赶了出去,如今自己在家住。 “程哥,要出事儿啊!” 程队听了我这话的反应,就跟我见到刘亮似的: “你可别吓我!我这刚立了大功,要出啥事儿啊?谁出事儿啊?” “我说市里要出命案,没说你要出事儿,对了你立啥功了?” 程队看了看四周,跟做贼似的把我拉到外面,在我耳朵边上低声道: “我不是跨省破了案?上面给我记大功了!” 原来是这事儿,我示意他接着说。 “程哥……然后呢?” 程队不明所以,问我什么然后? “钱呢?奖金!不得有奖金吗!” 我都合计了,奖金不能少,到手了我就捐给双龙村。 “害!我合计啥呢,奖金没下来呢,下来哥都给你!” 程队开车带着我往刘亮家方向去,路过他说的那片平房,我让程队停下车。 刚才好像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你小子!越来越有老子的风范了!” 黄天赐突然化形,坐在车后座,程队已经习惯了,恭恭敬敬跟黄天赐打了招呼。 黄天赐看着他开口道: “hao old a you!” 程队愣了一下,磕磕巴巴道: “哎母蛇踢塞文耶子怄的!” …… “他说的什么玩意?” 黄天赐问我,我也没听懂,倒是程队问黄天赐: “爷,你不问我今年多大吗?我说我三十七!” “老子问的是,怎么老是你!” 第2章 流浪汉 “你俩别掰扯了,快看,那是不是黑猫!” 我指着一户人家房顶上的黑猫,猫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喵喵叫了两声,朝不远处跑去。 程队踩上油门追过去,黄天赐一动不动,看得我有些着急。 “爷,那黑猫身上有没有恶鬼?” 恶鬼上身的事儿还是黄天赐告诉我的,他咋没反应? “普通恶鬼,你怕个嘚儿啊!” 话是这么说,我这不是怕晚了一步出人命吗! 好在黑猫只是跑到了河边,蹲在河边的柳树上,目光紧紧盯着河面。 河面上的冰都化了,桥洞下有几个衣衫破旧的身影,应该是住在桥下的流浪汉。 其中一人靠在桥墩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吉市每年冬天,都有流浪汉冻死。 不过另外几人把东西放在那人面前,他大概只是睡着了。 就在我想下车时,黑猫从树上跳了下来,跳到桥洞子底下,发疯的抓挠那个不动的流浪汉,流浪汉被惊的一下子蹦起来,惊恐的呼救跟黑猫凄厉的尖叫混在一起,吓得其他流浪汉只能拿东西驱赶,不敢上前! 黑猫死死咬着那个流浪汉的胳膊,被甩掉又扑上去,几次过后,流浪汉急眼了,从身旁人手里接过一根木头棒子就去追黑猫。 黑猫一直在河边徘徊,流浪汉有几次脚滑差点跌进河里。 “这是抓流浪汉当替死鬼?” 黄天赐摇摇头,目光看向河面,一脸高深莫测,我也不知道他干啥呢,他却跳到桥上,在河面寻找着什么。 “黑猫是不是想提醒流浪汉什么?” 我看着黄天赐的反应,分明就是在找东西。 流浪汉丢了东西?黑猫提醒他……在河里? 我感觉有点匪夷所思,难不成流浪汉救过黑猫?不然黑猫为啥帮他? 如果这只真的昨晚拜过月,那是肯定要害人命的! 黄天赐什么也没找到,河边一人一猫还在对峙,眼看着天一点点黑下来,气温下降,我紧了紧衣领进了车里。 目前来看,黑猫并不想害流浪汉。 我甚至开始怀疑,刘亮是不是在跟我扯犊子,或者是他看错了。 黑猫拜月,要在每月阴历十五到十七,连拜三天。 看来只等晚上看看这黑猫拜不拜月了。 流浪汉已经回到桥底下,依旧保持着刚开始的姿势,靠在桥墩上,一手拿着地上其他流浪汉给他的食物往嘴里塞,一手从怀里掏出个蓝色玩具奥特曼,眼神紧紧粘在破旧的奥特曼上,那眼神里的爱意跟痛苦,我坐在车里都能感受到。 其他流浪汉拍了拍他肩膀,拿着拐棍出去后便四处散开。 黑猫再次袭击流浪汉,这次它叼住流浪汉来不及收好的奥特曼,转身就跑,流浪汉双眼通红,捡起一块石头朝黑猫后脑勺砸去。 黑猫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后脑勺被砸出一个大血洞。 流浪汉跑出去,从黑猫嘴里抠出奥特曼,用袖子小心擦去脏污,再揣进衣服里面。 他一定有个儿子吧,或者,他有过一个儿子。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跟儿子分开了。 我重新下车走到他面前,想问他是不是还丢了什么东西,流浪汉双眼露出迷茫的神色,好像根本听不懂我说话。 他精神看起来不太正常。 留下一千块钱,我喊黄天赐回家,黑猫已经死了,我想把它尸体带走埋了,黄天赐却不让我管。 “哎?什么玩意跳过去了?” 坐上车,我感觉从后视镜里看到一抹黑影飞快跳过去,程队没看到,黄天赐却说我眼花了。 直觉告诉我,他不对劲。 不过我现在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他说眼花,那就眼花了吧。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我刚准备打开热水器洗澡,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的是刘亮,我有些无奈,擦干手接通,刘亮在电话那边直喘粗气,我还以为他被狗撵了。 “万生!快来我家这边!那黑猫又出来了,叫的那叫一个吓人!眼珠子也去绿去绿的!” 我挂断电话,打车又往他家那边去,一路上,司机跟我闲唠: “老弟,你大晚上去那边嘎哈啊?这两天我晚上从那边拉活,那边夜猫叫秧子,听着可渗人了!” “对,我就是去听猫叫的。” 司机大概以为我有病,也不再搭理我,不过他的话让我想到,现在都开春了,猫发情,叫秧子也正常,刘亮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我还听说发情的猫爱伤人,怪不得在河边那只黑猫那么挠流浪汉。 第3章 人命 “等会你把刘亮送回来黑猫的事儿你别管!” 黄天赐幽幽的开口,我立刻点头答应。 不用我管还不好么,我回家偷菜去。 “万生哥,你快看,就是那只猫!” 我刚下车,刘亮过来一把拉住我,指着房顶的黑猫让我看。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大,又大又圆。 黑猫身体直立起来,两只前爪像人一样搭在一起,双腿弯曲,对着头顶的月亮拜了三下。 “走!别看了!” 我知道刘亮家住在哪里,拽着他不由分说要送他回家。 “万生哥,你拉我干啥啊?我让你看猫,看猫!” “不看!我爷不让我管,这几天你别走夜路,老实在家待着!” 刚才黑猫拜月时,我清楚的看到它后脑勺上有个血洞。 正是在河边被流浪汉用石头砸死的那只。 黄天赐说他去看着黑猫,我把刘亮送回家,也急冲冲打车回去。 “万生,你咋自己回来了?” 胡小青跟狗子刚从外面嗤尿回来,两只小黄皮盘腿坐在我姥给他俩缝的蒲团上,像模像样的修炼。 “咱爷去抓黑猫了。” “陈哥哥!下次天赐爷爷去抓黑猫,也把我们带上!” 李雷兴冲冲的跳到我怀里,我揉揉它毛乎乎的小脑袋,让它好好修炼,这两天晚上也别出去找李月莲家门前的黄皮子玩。 回到房间,我正纠结着明天上不上学,胡嫣然突然敲响我的房门。 “姑奶奶,你咋不睡美容觉?” “我听你屋里叮咣的,你不睡觉干啥呢?黄天赐走出去了?” 难得胡嫣然过来关心我,我索性跟她谈谈心: “姑奶奶,你说我这个学上的,三天打鱼半年晒网,我寻思着干脆不念了?” 胡嫣然沉默片刻: “我觉得你应该继续念书,抽空再去学学自由搏击。” 她希望我上学我能理解,可学自由搏击是为啥? 有啥事儿黄天赐就解决了。 “黄天赐也不能无缘无故出手教训别人,你读书是为了以后能遇傻逼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练武是为了让傻逼心平气和跟你说话。” 听姑奶奶一席话我简直茅塞顿开,收拾好书包,我把黄天赐记的英语笔记拿出来看了几眼,还琢磨着周六周日报个散打班。 这一宿黄天赐也没回来。 我以为有他在,应该没什么事,可早上我刚醒来,就接到程队电话。 “万生,我在你家门口,快跟我走!城郊出人命了!” 刘亮家那边就是城郊,流浪汉那个桥洞子也是城郊。 我怀疑流浪汉被黑猫挠死了。 无奈又跟班主任请了假,班主任知道我跟警方有关系,十分贴心的让我多休几天,事情处理完再回来。 我坐在车上,吃着程队带的包子,越想越不对劲,我啥时候成破案的了? “程哥,我这种情况,能不能给个编制?” 毕竟我不到一年时间,为市局贡献太多了。 “也不是不行……回头哥给你研究。” 到了案发现场,跟我猜的不同,案发现场虽然也在城郊,却是在河对面的一个小村子。 死者是个中年男人,还真是被猫挠死的。 一张脸被挠的面目全非,喉咙被咬断,撕扯的血肉模糊。 胸口处空洞洞的,尸体旁还有个深红色的肉球。 中年女人跟个坐轮椅的老太太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一个喊儿子,一个喊男人名字。 死者叫盛大伟,今年41,目前双腿残疾的老娘跟老婆周月华在家。 盛大伟尸体被发现,是早上周月华起床做饭,在厨房发现了倒地的盛大伟。 程队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比如猫叫什么的,周月华说没有。 我观察着四周环境,家里很干净,周月华一看就是个爱干净的女人,就连残废的婆婆,身上衣服都十分干净,头发也被梳的很平整。 墙角有个拨浪鼓,看着挺新,他家里应该还有个小孩子。 周月华跟老太太一问三不知,看着也不像说谎,而且从尸体上的抓痕来看,确实不像人干的。 “大姐,你家孩子没在家吗?” 我又在屋里窗台上看到不少小孩儿玩具,可屋里却没有小孩儿声音。 “孩子上幼儿园了。” 今天周二,小孩儿上幼儿园也是正常,可……尸体不是周月华早上做饭时发现的吗? “哦,早上校车过来,我送孩子上车,回来才发现。” 看出我的疑惑,周月华补了一句,倒也合理。 厨房灶台不在门口,早上着急看不到也正常。 第4章 独当一面 “万生,你看他让猫挠的,会不会是昨天你说那只猫?” 昨天程队跟我蹲了一下午黑猫,也是亲眼看到黑猫被砸死才我们才离开,今天就出这事儿,他眉头紧皱神情有些懊悔。 “昨天那只猫被鬼附了身,晚上又去拜了月。” 程队一脚急刹,幸亏我系着安全带,不然非给我射出去。 “你又见到那只猫了?你咋不告诉我?” “我爷不让我管。” “那没事,这人估计该死!” 车上没有别人,程队说话也不避讳,黄天赐跟胡嫣然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 都到了能昧着良心说黄天赐屁香的地步。 他问我还上不上学,我请的是全天假,干脆跟程队回了警局。 黄天赐半道来寻了我一次,说这次的事让我独自处理,处理不了他会帮忙。 接着到晚上都没回来,晚上胡嫣然突然来警局接我,把程队乐的像过年,我不拦着他,都能把过年时候剩的鞭炮拿出来放了。 不知道情况的小警察,差点管胡嫣然叫嫂子,怕误会越来越大,我拉着胡嫣然就出了警局大门。 后面还有人叹息: “还以为是嫂子,没想到是弟妹,还是万生这小子命好。” 我脚下一崴,差点摔出去。 “姑奶奶,你咋来了?” “我出来溜达,遇到黄天赐说你在这。” 这都能遇到黄天赐,她不会去城郊溜达了吧? “我爷说这次他让我自己解决。” “嗯,你该独当一面了。” 胡嫣然语气风轻云淡,我听着心里却不太舒服,有他们在,我何必独当一面? 不过胡嫣然说的对,我得有这个能力。 “姑奶奶,我送你回家,完了还得去城郊一趟。” 既然黄天赐让我自己去查,今天是黑猫拜月最后一天,我想看看它到底能变成什么东西! 往城郊去的路上,我接到了电话,电话那边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上午见过的周月华。 “您好,您是陈先生吧?我们家闹鬼了,想请您来看看。” 没想到周月华来找我,我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周月华家。 “大仙儿来了……大仙儿……大……你不是白天来的小警察吗?警察出来接私活了?” 我…… 得知我是假警察真大仙后,周月华扯着我往老太太屋里走,老太太房门开着,里面只有她坐的那个旧轮椅,根本没有人。 “妈!妈!完了大仙,我妈她又跑了!” 她妈,也就是她老婆婆,瘫痪十来年,跑了! 我有点听不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她打电话是说家里闹鬼,老太太要是能跑,那可能是被鬼附身了。 天色渐晚,我也不能出去漫无目的找看老太太,只能要了老太太的生辰八字,想算出她的大致方位。 看着写着八字的黄纸泛着凶光跟水气,老太太怕是凶多吉少。 “在水里。” 周月华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哭自己命苦,屋里的孩子被吓到,也跟着哇哇大哭。 我进去把孩子抱起来哄,是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儿。 看到孩子,周月华哭声停止,接过孩子轻声哄,把孩子哄睡,放回炕上,把门锁上就要喊人去河里捞她老婆婆。 “大姐,孩子自己在家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一会儿我叫隔壁赵婶儿来看着,家里没别人了,都死了……都死了……” 周月华挨家挨户的敲门,除了隔壁赵婶儿答应会帮她看孩子,其他人都不愿意帮忙。 这一家子人缘还真够臭的。 我跟周月华站在河边没办法,只能找来救援队,期间我问周月华为啥没人帮忙,周月华支支吾吾,眼神闪躲不愿意说。 “我要是不知道你家到底咋回事,这事儿我也破不了!” “还不是我们家那个死鬼!烂赌成性,家家户户都借了他钱,以后这钱还不得我还?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我可咋过呦!” 眼见着周月华情绪失控,我却没有安慰她,她虽然嚎的声大,可并没有多悲伤,就是想转移我注意力。 “还有呢?还有什么事儿?你知道我跟警方的关系,你不说实话,明天警察也会去村里调查。” 其实警方验尸后,打算把这件事归为灵异案件,我却知道,哪起灵异案件背后,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我说!我都说!” 周月华说他跟他男人盛大伟是二婚,盛大伟前妻受不了他赌博家暴,前几年跟人跑了。 她被说媒的骗了,才嫁过来,嫁过来才知道,盛大伟跟前妻还有个五岁的儿子。 第5章 两具尸体 那孩子叫盛泽,今年八岁,周月华嫁过来才知道又被骗了,对孩子也没什么好脸色。 后妈这么做倒也没人说什么。 盛大伟对这个儿子根本不上心,孩子小,闹着找自己的妈妈,盛大伟干脆告诉孩子他妈死了。 虽然盛泽爹不疼妈不爱,可老太太却把这唯一的孙子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因为孩子,没少找周月华的岔。 家里的矛盾一直持续到周月华怀孕,周月华赐盛大伟二选一,要么她把孩子打了,要么盛大伟把孩子送城里寄宿学校去。 盛大伟被周月华逼的受不了,只能答应把盛泽送走。 城郊就有一家寄宿幼儿园,老太太腿脚不方便,千叮咛万嘱咐,让盛大伟两口子把孩子安顿好。 两口子交了学费,把孩子扔下就不管了,孩子放寒假,自己扛着行李从结冰的冰面回家,开春了再找村里有车的人家给送回去。 就这么过了三年,盛泽八岁时,幼儿园实在待不了了,这么大的孩子都得上二年级了。 他没办法,过年前自己收拾东西从河面回了家,可一回家,盛泽对三岁的弟弟充满恶意,几次三番背着大人掐弟弟,抢弟弟的玩具,零食,甚至把弟弟藏进灶坑里。 要不是老太太看到了,把孩子掏出来,盛泽就要点火了。 当天晚上盛大伟耍钱回来,听到周月华的哭诉,气的狠狠打了盛泽一顿,盛泽赌气跑了一天谁也没去追,直到现在,也没回过家。 “也就是说,你们让一个八岁的孩子跑出去两个多月,期间不找不报警?” 要不怎么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呢! 老太太腿脚不利索,想找孙子也找不了,这两口子心可够狠的。 至于她说的把弟弟放灶坑里,我不太相信。 “那孩子跟我也不亲,我管不了,他爹都不找,我找他干啥呢?” 周月华提到盛泽,带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可就冲他们把孩子赶出去两个月不找,盛大伟就该死。 大冬天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外面如何生存? 我甚至怀疑,他已经死了。 附在了黑猫身上,回来报仇。 “大仙,你看我家这个事儿……” 我摆摆手不想再听周月华说话,只是盯着河面的救援人员,打捞了近三个小时,终于打捞出一具尸体。 一具被鱼虾啃食的七零八落的尸体。 这个腐烂程度,不可能是盛家老太太。 那尸体身上残留的衣服上有个奥特曼卡通图案,看到奥特曼,我脑海中瞬间想到流浪汉那个无比珍惜的奥特曼玩具。 老太太尸体也被打捞出来,人已经断了气。 救援队先我一步报了警,我走上前接过电话表明身份,警方让救援队放我到尸体前。 尸体五官都已经腐烂成洞,里面还有几只小虾,蹦跶几下摔在地上,很快缺氧而死。 虽然尸体被泡的腐坏严重,我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就是盛泽! 奥特曼,流浪汉手中的奥特曼会不会是盛泽的。 盛泽是不是被流浪汉杀了? 流浪汉精神不正常,为了抢夺玩具,失手将盛泽推进冰窟窿里也不是不可能。 我又给程队打去电话,让他把流浪汉带过来。 桥上警笛声不断,警车很快到了现场,救援队交接好工作,收了打捞老太太的钱便离去,走几步,快要上车的人吐了出来。 流浪汉目光呆滞的跟着下了车,看到地上两具尸体,还有些好奇,可看到衣服上有奥特曼的那具尸体时,他明显愣住了。 眼光毫不避讳,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尸体,嘴慢慢张大,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嘴唇上下颤动,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我一直关注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他看到尸体时,没有心虚,没有害怕,而是震惊,不敢相信,最后痛苦万分。 “啊——啊啊啊——啊啊——” 流浪汉怪叫着,扑到尸体面前,想去抚摸尸体的脸,又怕碰掉脸上的皮肉,双手在尸体面前举着,接着躺在地上打滚,以此来释放自己心中的苦痛。 他这个模样,该不会他才是盛泽的亲爹吧? “这孩子手里有东西,我没敢动,你们看看。” 程队不明白,尸体被泡成这样,跟旁边那具老太太尸体看着差不多,怎么我会说他是个孩子。 不过他还是让人扒开尸体捏成拳的手。 哪怕那只手也血肉模糊,拳头却握的紧紧的,露出一点塑料袋的边儿。 法医小心的打开尸体的手,里面是用塑料袋装着的,两板药。 第6章 黑网 一板逍遥丸,一板感冒药。 “啊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那两板药,流浪汉情绪更激动,他想去抢过法医手里的药,被警察拦下,就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额头红肿起一大块。 我让人拉他先上车,周月华也想带老太太尸体离开,却被警察拦住了去路。 我看了老太太的尸体,脖子上有掐痕,口袋里有石头,周月华说老太太自己跑了,她被鬼上身,往自己兜里揣石头我信,但她绝不会把自己掐成这样。 这分明是被人掐住脖子,喘不过气下意识用手去掰扯掐人者的手留下的。 “两具尸体都怀疑是他杀,你跟我们走一趟。” “不行!” 周月华眼泪唰唰的就掉了下来,哭诉着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孩子一天看不到妈妈会哭闹。 “那盛泽被赶出家两个月,他会不会哭?” “是盛大伟把他赶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死了,也是他爹打死的,现在盛大伟也死了,你们为啥还揪着我不放?” 不管周月华怎么哭闹,还是被警察带走调查。 只是老太太身上的指纹跟周月华对比,还真不是她的。 另一具尸体被泡的太久,身上什么证据都没了。 因为没有证据,只能放周月华回家,我跑出去拦住她,她没了一开始的尊敬,朝着我大吼: “还想怎么样?你们还想怎么样?我都家破人亡了,你们非得把我也逼死吗!” 我捂着耳朵等她骂完才开口: “你找我看事儿,没给香火钱!” 周月华不情不愿从口袋掏出五百块,对上我的目光,眼神慌乱了一下,又从兜里掏出五百。 我倒不是差她这点钱,只是我心里依旧对她有所怀疑。 怎么偏偏她跟她生的儿子就没事儿? 她自己也说了,是她逼盛大伟把孩子送走的。 盛泽要是真如她所说,恨不得弟弟去死,怎么最后偏偏她跟弟弟没事? 黑猫到底是不是盛泽? 如果黄天赐在就好了,猜对猜错,他至少能给我些指示。 抛开杂念,我看了看天色,月亮正好在头顶,我没坐警车,而是一个人往桥对面走。 走到桥头,黑猫依旧在房顶,黄天赐蹲在离它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它拜月。 黑猫如昨日一样,抬起前爪对着月亮三拜,拜月结束后,它身影在月光下越来越长,几乎跟个成年人一样高。 猫脸转过来,是一张布满疤痕的女人脸。 我握紧了武王鞭,防止黑猫突然朝我扑来。 黑猫只是跟我对视几眼,从房子上跳下来,几步蹿上了桥。 “喵呜~” 虽然是人脸,可一开口还是凄厉的猫叫声,黑猫越过我,朝对岸的村子跑去,我紧跟那道长长的身影,可它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回头想看一眼黄天赐,黄天赐已经不见了,我朝着盛家跑去,果然一黑一黄两道身影都落在盛大伟家墙头上。 院子里漆黑一片,一点声音都没有,黑猫又发生了变化,四肢已经变成了人嗯胳膊腿,上面长出了手脚。 它跳下院墙,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走到房门口,尖长的指甲挠在门玻璃上,门里依旧没有动静,黑猫有些急躁,尖叫着用指甲使劲挠门。 按理说屋里有个三岁孩子,听到这声音该醒来哭闹了,可右边邻居家都开了灯,盛家屋里却是死一样的寂静。 “不对劲!别敲了!” 我忍不住朝院子里大喊,黑猫动作愣了一下,头顶却突然罩下一张黑色大网。 黄天赐跳进去想把网撕开,却被网灼伤,身上都冒起了黄烟。 “哼!小小黑猫,小小黄皮子!竟敢在老夫面前害人,今日老夫就收了你们!” 身穿道袍的白胡子老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手里拎着桃木剑指着黄天赐。 “我艹你爹!” 我抽出武王鞭挑开老头的桃木剑,本来还想抽他嘴,却被他躲开了。 “哪来的小畜生?哦,黄皮子是你弄出来的?” “睁大你的狗眼,那是我爷,要说你是我揍出来的,我吃点亏就认下来了。” 没想到周月华又请了个道士,这女人还真能折腾。 “陈大仙,你又来我家干什么?” 周月华怀里抱着孩子从房山走出来,看到网中的变得像人一样的黑猫,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 黑猫见到她,激动的想破网而出,这网却不知道是什么炼制的,手爪一碰到网,也被烧的惨叫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想破老夫的网,你还得再修炼个三百年。” 第7章 观主也怕菜刀 老头手里的桃木剑竟然缠绕着丝丝缕缕黑气,不像驱邪之物,倒像是阴邪之物。 “小逼崽子毛都没长齐,也敢在老夫面前指手画脚……” “啪——” 我用巴掌打断了老头剩下的话,怎么每个老登骂我都是毛都没长齐? 逼逼赖赖不知道有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 我突然动手,动作干净利落,不仅老头懵逼,黄天赐都震惊了。 黑猫也不叫了。 所有目光齐聚在我身上,老头终于反应过来,指着我: “你……你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嘴都气瓢了,也没你出来。 “我……我我我我我……我咋地?你跟我爷装逼我就扇你!” “你个小逼崽……” 老头又要骂我,我扬了扬巴掌,他到底没骂出来。 “老夫可是仓云观观主!你敢对我不敬!” “啊?原来是仓云观观主……” 老头高傲的扬起头,似乎在等我跪地痛哭忏悔,我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变了脸色: “没听说过!” 老头忍无可忍,知道跟我讲人话讲不通,“啊呀”一声跳起来,拿着手里发黑的桃木剑对着我捅来。 “不许动!把武器放下!” 随着一声枪响,老头桃木剑被打飞,程队出现在大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警察。 “你报警?” 又是一轮震惊,我趁机掀开黑网,黑猫叫了一声飞快跳上房顶不见了踪影。 “你放屁!程队长,这老毕登在这装神弄鬼宣扬封建迷信,还要杀我灭口,你赶紧抓他!” 老头三观彻底碎成粉末,眼角甚至流出两滴眼泪,痛心疾首的跟警察狡辩,最后无奈被带上警车。 “道长……道长……” 看到老头被带走,周月华像疯了一样,抱着孩子跟在警车后面跑出一百多米。 “狗屁的道长,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他还敢跟警察叫板不成? 爷,我这么做对不对?” 黄天赐明显跟黑猫是同伙……不对,是一伙的,我看得出他在帮黑猫,才故意把黑猫放走。 “……” 他似乎也没想到我会给程轩发消息捉老道,一时间我俩四目相对,谁也不吱声。 我还庆幸自己往这边追的时候给程队打了电话,不然这老东西,我跟黄天赐真未必是他对手。 他那张网跟那把桃木剑都太邪性。 桃木剑还在地上,黄天赐看了一眼,想捡起来又收回爪子,我拿起来端详,剑柄上刻着乱七八糟的符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留不得,你去生把火,把它烧了。” 我趁周月华没回来,在门口抱起两堆柴火进院子里点燃,把木剑跟黑网一同扔里。 一时间浓浓的黑烟带着刺鼻的臭味儿直冲云霄,其中还夹带着鬼物尖锐的嘶吼哀嚎。 黑烟中,几个长头发黑色人影互相撕咬纠缠,随着浓烟一起消散。 “这两样东西都是用邪物练的,如今被毁,那个狗屁道长也得遭到反噬。” 黄天赐冷哼一声,看向我的表情倒是十分满意,我立刻有些飘飘然,恨不得立刻冲警局去大嘴巴子抽那老头。 “你们干啥呢?咋还在我家放火?快来人啊!杀人放火了——” 周月华原本盯着警车离去的方向发呆,大概闻到了空气中的怪味儿,这才转身,看到自己家院子里正往外冒黑烟。 “周月华,刚刚黑猫是谁?” 我没理会她的质问,反而紧盯着她的眼睛,周月华目光闪躲一下,接着理直气壮嚎叫着让我滚出去。 “我什么身份你知道,市里面一把手见到我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怕死就继续嚎!” 黄天赐不是第一次见我装逼,虽然嘴角还是抽搐一下,可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我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一把手也不能私闯民宅不是?” 不得不说,周月华心理素质很好,也很会避重就轻。 “我最后问你一次!黑猫是谁?如今老道士被抓,黑猫又跑了,只要我离开你家,它立刻就会回来咬断你们母子的脖子!” 第8章 前妻 周月华梗着脖子,我只是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不哭不闹,还挺听话。 “那个人脸我不认识,黑猫,我嫁过来之前,听说盛大伟前妻养过一只,后来给盛大伟挠了,被他摔死了。” 面对明显不想说实话的周月华,我也不想浪费时间: “问你我还不如去问猫,你就在家等着吧!” “哎!大仙!你别走!” 此时院子里黑烟还没散尽,空气里还是恶臭味儿,周月华把孩子放在地上,拽住我的衣袖。 “要姐姐……要姐姐!” 小孩儿脆生生的开口,让周月华变了脸色,顾不得拉我,一把捂住孩子的嘴。 “小宝,妈不是跟你说过,那是哥哥,哥哥已经不在了,以后不许提了听到没?” 周月华用的力气有些大,孩子受了惊吓终于哭了起来。 这孩子跟盛泽一年顶多见两次面,他年纪小,竟然把哥哥当成了姐姐。 不过也有可能周月华两口子给盛泽穿过女孩子的衣服,让小儿子的认知发生误解。 “大仙!我说!我跟盛大伟在媒人介绍前就认识了!” 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这女人要开始编瞎八了。 周月华说她跟盛大伟属于婚外情。 她俩是在盛大伟打牌的棋牌室认识的,棋牌室是周月华大姐夫开的,当时她刚离婚,没地方去,她姐让她给打牌的端茶倒水,挣点提成。 当时盛大伟是常客,而且手气也好,经常赢钱,赢钱了心情好,还会装的跟电视上一样,给周月华小费。 一来二去,两人熟络起来。 周月华长的比盛大伟原来的老婆年轻,手脚麻利会来事儿,把盛大伟迷的神魂颠倒。 两人经常在桥洞子底下约会,有一次甚至跑到家里苞米地里打滚,正好被盛大伟下地干活的老婆看到。 三个人闹了起来,盛大伟老婆铁了心的要离婚,盛大伟却不同意。 盛大伟除了个老娘啥也没有,他是从外地背着老娘逃难过来的,要不是老娘双腿残疾,他早把老娘卖了还钱。 娶了老婆后跟老娘一起住进老婆家里,一旦他老婆跟他闹离婚,他得净身出户。 虽然不同意离婚,盛大伟也没有改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带着周月华回来刺激他老婆。 他想把他老婆气死,直接继承他老婆的财产,没想到他老婆突然失踪了。 也就是那天,周月华跟盛大伟回家,家里的黑猫疯了一样冲出来,跳到盛大伟头上一顿啃咬。 盛大伟一生气拽着猫腿狠狠的把猫摔死。 后来盛大伟找了媒人去周月华家说媒,周月华怀疑他把自己老婆害死了,不想嫁,盛大伟每天去她家里纠缠,还扬言为了她赶走了老婆,她要是敢反悔,就让她全家不好过。 周月华娘家嫌丢脸,直接把她赶出了门,她没办法,只能跟盛大伟过。 一开始嫁过来,除了盛大伟的儿子盛泽不讨人喜欢,老太太对她冷冰冰的,日子过得比娘家舒心。 盛大伟依旧耍钱,但是从不在外面过夜。 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着零食小吃。 见盛大伟对她始终一个样,周月华也撒下心来过日子,后面他儿子盛达的出生她都说过,怕自己儿子遭盛泽的毒手,这才让盛大伟把孩子送走。 至于老太太,虽然一开始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可也没为难过她,盛达出生后,婆媳二人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老太太也因为盛达斥责过盛泽好几次。 “所以那只猫脸上的女人,是盛大伟原来的老婆吧?” 周月华沉默不语,我知道我猜对了。 不过黑猫今晚回盛家,明显冲着周月华母子来的,如果真像她说的,她跟盛泽母亲的死没有关系,有黄天赐跟着,黑猫定然不敢乱杀无辜。 周月华说的,不能说都是假的,也不能说都是真的。 只有真真假假掺在一起,才让人捉摸不透。 “你请那一身毛的老神棍花多少钱?” 他不是骂我毛没长齐吗?他一定全身毛! 全家都一身毛! “五……五万!” 第9章 桥洞子下的温暖 我拦住想挠她的黄天赐。 毕竟我来看事儿的时候,黄天赐也没跟来。 一千不少了,要啥自行车? “我一看到盛大伟被挠成那样,想着不是那猫回来了,就是他前妻林莉回来了,我心里害怕,正好他路过我家,跟我妈说我有血光之宅……” 这两年周月华跟娘家关系也有所缓和,因此她娘家妈给她打电话,把这个金道长介绍过来。 “他答应我把家里脏东西都清理干净,还说保我儿子一生富贵,我这才下了血本。” 盛大伟家的房子是重新装修过得,跟村里新盖的房子差不多,周月华从来没有提到过盛大伟的工作,她自己更是嫁过来就生孩子带孩子,老太太身无分文,我想不明白她家钱是哪来的。 五万,这村里估计没几家能拿出来。 “你们花的钱,不会都是林莉的吧?” “那我不知道,盛大伟手气一直很好,我跟他过日子,他没差过我钱花。” 我给了她两张符纸,让她跟孩子贴身带好,实在害怕就回娘家。 警方已经在附近走访,关于盛大伟前妻林莉,竟然没几个人知道的。 村里人都说林莉性格从小就古怪,后来嫁给盛大伟,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孩子五岁也不送幼儿园。 就连盛泽,他们都很少见到。 因此对于盛家的事儿,他们几乎不知道。 不过村民对盛大伟的印象一般,说他本就是上门女婿,还成天在村里骚扰大姑娘小媳妇。 直到周月华嫁过来,经常去走动,谁家有活会帮着干,村民对她印象倒是还可以。 程队说穿奥特曼的孩子已经对比了dna,可以确定是盛泽。 只是他是被害死还是自己失误足落水无处可查。 河边没有监控,他死亡时间大概在冬天,差不多是他最后一次回家,被盛大伟赶出去那个时候。 当天有牌友给盛大伟证明,孩子回家时,他就在盛大伟家里,他是开车过去接盛大伟打牌的,孩子跑出去后,他们就去了棋牌室,后来几天盛大伟说周月华带孩子回了娘家,他不愿意回家伺候老娘,便跟牌友住在浴池。 两人吃喝拉撒都在一起,住了半个来月,孩子几乎可以排除是被他害死。 程队还提到了流浪汉。 他们调查了桥洞子底下那几个流浪汉,他们都说流浪汉虽然精神不好,但是不可能害死盛泽。 原本桥洞子底下只有他们几个,精神不好的流浪汉名叫曲枫,他刚来时,精神状态还行,他说他家是南方的,因为老婆儿子出车祸双双殒命,生无可恋才在外流浪。 桥底下几人心肠都是好的,他们没有把曲枫赶走,反而会带食物回来给他,可曲枫没事儿就坐在墙角不说话,大家猜测他在想自己的儿子。 后来有一天下大雨,几个流浪汉早早就回来,却发现曲枫不在,他们怕曲枫人生地不熟的再出点事儿,又决定分头去找。 可还没等他们走出去,一个小男孩儿把曲枫送了回来。 当时是五一劳动节。 那孩子送回曲枫,也不离开,曲枫靠墙坐着,他也跟着坐着,其他人见他俩都沉默,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分给他们吃。 男孩儿吃完东西,立刻起身把桥洞子底下的卫生收拾干净。 几人各自用塑料布给自己搭了简易的棚子,里面是捡来的棉被,还有几个炉子,至少冬天不会被冻死。 曲枫的棚子是另外几个人帮他搭的,不过卫生没人帮他收拾。 男孩儿把曲枫的棚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还说等天晴了,帮他们晒被子。 有人提出报警,这孩子也许是跟家里走散了,却被男孩儿制止。 他说他没有家,不过他上学,就在附近的幼儿园,以后周六周日就过来陪他们,还会把幼儿园里的瓶子跟纸盒捡回来给他们卖钱。 虽然不理解这么好的男孩儿被家里赶出来,可他们都很喜欢这孩子,一到周六,几个人早早就盼着孩子过来,有好吃的,或者捡到了成色不错的玩具,都会捡回来给男孩儿留着。 尤其是曲枫。 他看着男孩儿的目光,就像看自己家孩子。 第10章 胜似父子 自从盛泽到来,一直浑浑噩噩的曲枫开始注意卫生,他会把自己的棚子打扫干净,也会把自己清理干净,跟其他人一起出去捡瓶子跟纸盒卖钱。 他卖的第一笔钱,四十九块五毛,给盛泽买了个很小却很精致的奥特曼玩具。 当时还差了五毛,老板见他可怜,只收了四十。 剩下九块五,他从废品收购站买了件儿童旧棉服,上面也有个奥特曼。 盛泽说过,他相信光,最喜欢奥特曼。 那几个流浪汉说,盛泽的出现,也像一道光,让曲枫重新燃烧起生的希望。 二人一个丧子,一个被父亲赶出家门,遇到一起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流浪汉们的生活都发生了改变,原本冰冷的山洞子笑声多了起来。 “曲枫,或者是说那几个流浪汉之中,年前是不是有人生病了?” 程队也想起了盛泽手里的药,神色动容的点点头。 年前盛泽过来,发现曲枫病了,高烧不退。 恰巧两天前刚下过大雪,瓶子不好捡,几个流浪汉帮环卫工扫雪,帮机关单位扫雪,才换来一壶开水跟几粒感冒药。 盛泽把曲枫送的,最珍贵的奥特曼塞进曲枫手中,对大家说他去找药,找到药就回来跟大家一起过年。 可他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 曲枫开始不吃不喝,几人轮流照顾他,他自己命也够硬,硬生生挺了过来。 病好后曲枫就开始出去找盛泽,一开始大家都陪着他找,可渐渐的,大家觉得盛泽一定是留在了家里,毕竟是个男孩儿,亲爹也在,跟亲爹和好了自然不会回这个四处漏风的桥洞子。 曲枫似乎被大家说动了,心里也默认盛泽回家了。 盛泽说过,他的家就在桥对面的村子,曲枫偷偷从冰上过去找了几次,却没见到盛泽。 后来他不去了,又恢复了刚到桥洞子的状态,整日无所事事,靠着桥墩子一遍又一遍摩挲着手里的奥特曼玩具。 再见面,曲枫见到的就是盛泽被泡的高度腐烂的尸体。 他只看一眼,就看到了盛泽衣服上的奥特曼图案。 “那几个流浪汉说,盛泽可能回家给曲枫找药,连夜赶回来时掉进了冰面的冰窟窿里。” “现在别的证据一点也没有吗?” 我总觉得,盛泽的死没这么简单。 “没有,尸体在河里泡太久了,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按理说,河面的冰早化了,尸体应该浮起来才对,怎么救援队打捞才给捞上来?” 盛泽衣服口袋已经烂了,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奶奶一样,当时被绑了石头。 如果是意外,尸体一定会浮出来。 流浪汉说这一片没有钓鱼的,如果不是老太太也掉进河里,我们找了打捞队,盛泽的尸体怕是永远没有见天日的一天。 目前盛家盛大伟跟老太太都死了,先不说老太太,盛大伟肯定是黑猫挠死的。 黑猫如果就是盛泽亲妈林莉,那是不是说明,是盛大伟发现了回家拿药的盛泽,两人发生冲突,盛泽被自己亲爹害死扔进冰窟窿里? 可是虎毒不食子,盛大伟真的会因为两板药对自己亲骨肉下死手吗? 看来这一切,还得去问黑猫。 只是黄天赐跟着黑猫,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 至于那个什么观的金道长,只说是收了周月华的钱帮她消灾,盛家的事儿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警方也调查清楚,他确实是一路云游到了吉市,因为去周月华娘家讨水喝,看出她妈有失女的面相,这才跟周月华联系上。 他的两件法器都被我烧了,警方在他的包裹里也没发现什么危害社会的物件,只能批评教育一番,明天就得把人放了。 “明天他离开警局,让人盯着他!” 程队进来时看到了近道长的黑网,也知道这老登不好对付。 我回了趟家,胡嫣然见我脸色不好,问我用不用帮忙,我看着她精致的指甲跟新做的头发摇摇头,可别把姑奶奶的头型弄乱了。 “不用,姑奶奶你在家歇着,让胡小青跟我去就够了!” 第11章 还有个女儿 强行把胡小青从狗窝里掏出来,把外面打地铺的狗子塞进去,胡小青还一脸懵逼: “咋的?开饭了?” “开什么饭,你一天除了吃就是睡,过两天真退化的人话都不会说了!” 胡小青挣扎几下化作一缕红色烟雾飘在我肩头: “话说回来,你咋自己回来的,咱爷哪去了?” “跟黑猫跑了,这事儿我自己整不了,你得帮我。” 胡小青借了黄天赐的光,已经快能化人形了,一听我要他帮忙立刻精神了。 “老弟嗷!你放心!哥给你留灯!呸!摆平!” 我劝胡小青少看点相亲栏目,其实也不是非让他帮忙,主要是带着他,有个说话的人,我心里有底。 给刘亮打了个电话,让他留意一下那只黑猫,一旦看到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不知道黑猫现在是什么样子。 是变成了盛泽的亲妈林莉,还是恢复了猫身。 他那边我不着急,路上买了个面包简单吃一口,我带着胡小青去了周月华娘家。 周月华娘家离刘亮家不远,住的是平房。 我按照程队给的详细地址,快走到周月华娘家时,就看到周月华抱着孩子急匆匆进了门。 我没看错的话,开门接她的,是个看着跟我差不多的姑娘,烫着现在最流行的锡子烫,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要不是我瞥见她穿的亮片连衣裙,还真不敢确认她是男是女。 周月华有个大哥,这姑娘该不会是她大哥家的孩子吧? 我没有着急上前,跟胡小青趁着四周没人,悄咪咪绕到她家房后,扒着窗户,刚好看到屋里,刚刚那个非主流女生抱着盛达,手里拿着玩具在逗弄。 “姐姐……姐姐……” 盛达笑嘻嘻抓着女生的头发,我突然想到,在盛家时,盛达也叫了声姐姐。 他跟自己亲哥哥不熟悉,可能叫的就是这个姐姐。 “你在家看着盛达,我去给你大舅跟你姥送饭。” 周月华声音从旁边房间响起,交代完屋里的姐弟,拎着两个保温桶就出了门。 大舅,姥姥? 她这话肯定不是对四六不懂的盛达说的,屋里除了盛达就是那个女生。 女生不是周月华大哥家的孩子! 她应该是周月华的女儿! 周月华竟然还有个女儿?她无论对我,还是对警方,都没说过这个女儿。 而且警方调查周月华家庭成员时,也没有查到过这个孩子。 难不成她没上过户口? 周月华一开门,女生就把孩子放在炕上,扒着窗台看到周月华走远,这才转身。 我以为她要继续哄孩子,盛达依旧用肉乎乎的小手扯着她的头发,却被她狠狠地推倒在炕上。 “姐姐……哇哇哇……妈妈……要妈妈……” 盛达受了委屈,立刻放声痛哭,女生直直的站在炕沿边上,头发太长,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盛达哭的嗓子都哑了,她也没管? “哭啊,怎么不哭了?” 女生粗暴的扯过盛达的腿,褪下他的裤子,对着屁股“啪啪啪”连打了几巴掌,孩子直接哭差了声,仰着脖子眼泪糊满了脸,嘴一直张着,很快就没了声音。 “这孩子哭抽了吧?这丫头太狠了!” 胡小青有些看不下去,我看着盛达可怜兮兮的小样也生了恻隐之心。 无论他爸还是他妈做过错事犯过罪,他都只有三岁,这一切跟他没关系。 正想进去把孩子抱走,前门被一脚踹开,周月华从外面扑了进来,一手一个保温桶齐齐朝着女生砸去。 接着扯住女生的头发,狠狠抽打她的脸。 “我打死你个赔钱货!你敢趁老娘不在这么欺负你弟弟?你以前是不是老打他?说!老娘今天弄死你!” 女生被抽肿了脸,却不反抗,等周月华打累了,打不动了,才滑坐在地上。 周月华也赶紧抱起孩子,心肝宝贝的哄,盛达受了惊吓,把头埋在周月华怀里哭嚎,不敢看地上的女生。 “你给老娘等着!一会儿你弟弟睡了,老娘非扒了你的皮!” 听到她的话,女生猛的抬头,撩开头发露出被打肿的脸,我终于看到她充满恨意的眼神。 第12章 扯犊子 周月华哄了半天,终于把盛达哄好,门外又传来一男一女两道交谈声音。 男的声音粗拉拉的,一听就是四十多岁大老爷们。 女的声音有些苍老,听着就知道年龄得在六十以上。 果然,一个肚子像怀胎八月的中年男人跟个老太太一前一后进了屋。 两人看到地上的女生先是一愣,接着男人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重重一脚踢在女生身上。 女生惨叫一声摔倒,捂着肚子半天没爬起来。 “晦气东西!杵在这里耽误老子进屋!” 似乎踹一脚不解恨,那男的又扬了扬自己的拳头,好在被老太太拉住了。 “你别给踢死了,她再过两年能嫁人了,还能换点彩礼给咱们小达攒着娶媳妇!” 我在外面听的头大,感情这一家子没个正常人。 “还不滚出去做饭去!想饿死老子?” 女生缓慢艰难的朝屋外爬,三个大人都围着盛达,大概看到了盛达屁股上的伤,老太太骂骂咧咧冲出去,外屋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这家子不仅没有正常人,关系还挺乱。 哪有大舅这么打外甥女的。 “青,你……” 我话还没说完,胡小青撸了两下前爪,义愤填膺的开口道: “我要是这女生,我一包耗子药送他们上西天!” 我本来也是想让胡小青进去看看,别真给下药了,好歹四条人命。 主要她为了这样的家人赔上自己不值得。 我可以帮她脱离这种家庭,她姥不是信玄学吗,我都想好了,一会也装作云游路过的出马仙,就说这女生富贵命,让他们好好对待! 不就是扯犊子?谁不会! 不过胡小青很快就出来了,他说锅里有现成的饭菜,女生就给热了一下,没往里加料。 我把我想法跟胡小青一说,胡小青连连点头说行,我俩贴着墙往前面绕,刚要拐到房山时,屋里几个大人说起了话。 “钱拿到手了吗?” 是那个男人。 “还没,这两天警察一直盯着我,那个畜生也想害我,我没机会。” 这低声下气的竟然是周月华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赶紧把钱拿到手,不然你就带着这个赔钱货滚蛋!老子不养闲人!” 男人不停爆粗口,周月华只是唯唯诺诺的小声应着,老太太不咸不淡劝几句,我又蹲回窗边,仔细打量着那男人跟盛达。 盛达的眼睛跟嘴,特别像那个男人。 外甥像舅,倒也说得过去。 可刚才男人为啥说让周月华带着女生走?而不是把盛达也带走? 那语气就像盛达是他儿子。 我正琢磨着,男人把菜里的肉都挑出来喂给盛达,我心里隐隐有些猜想。 “走!小青,咱俩套话去!” 我跟胡小青到了门口,大摇大摆敲响房门,里面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谁!” “路过,讨口水喝!” 男人骂骂咧咧让我赶紧滚,可门很快被人推开,是老太太端着水碗出来了,只是一见到我,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怎么是个小孩儿?” 她把水碗递给我,让我喝完赶紧走,我接过来放嘴边抿了一口,看向老太太眼前一亮: “大姨,你家屋里有贵人啊,这人可是大富大贵的命格!看你这满面红光,怕是全家都沾了她的福报!” 老太太没想到过完年还有人给她说拜年嗑,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你这小伙子真有眼光!可不是有贵人嘛!我那小孙子,聪明又伶俐,一看就是个命好的!”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老太太乐的更欢了,可随即我就用力摇摇头: “非也非也!我看你家房顶有凤凰状五彩祥云,我看这贵人,分明是个年轻女生!” “你胡说八道个屁!那个赔钱货能是什么贵人?一出生就把她爷克死,不像我小孙子,一出生家里日子越来越好!” 老太太听我说贵人是那女生,立刻掐腰大声反驳我,我也不生气,只是告诉她,孙女是自己的,孙子不一定是自己的! 没想到老太太脸黑的跟锅底灰,却没有发飙,而是轱辘着眼珠子,好像在回忆什么。 第13章 纯属巧合 “你说那死丫头真是贵人?” 我只淡淡说了句爱信不信,转身就要走,老太太却拉住我的袖子。 “大娘,我看你人好,才跟你多说两句,我看你家这贵人过得不咋地,你看头顶这祥云,外圈有黑云包着,你们最好善待孩子。” 刚好头顶有片乌云飘来,胡小青钻进云里,露出一身红毛,老太太一看,吓得跌坐在地上,心虚都写在了脸上: “不不……不可能……” 屋里男人又开始不耐烦: “妈!你在外面干啥呢?还不赶紧进来带孩子!” 我离开正门,见老太太进屋,又立刻绕回后院扒窗户。 周月华跟男人都吃完了,盛达眼睛里还有水珠,非主流女生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捡着桌子上的盘子,动作慢了又被男人扯着头发骂了几句。 “哎呀你看你这笨手笨脚的,回屋歇着去吧,我捡桌子!” 老太太一进屋,不由分说抢过女生手里的盘子,把她推出屋子,我在窗外往一边挪,女生被推进另一个房间,十分简陋,里面堆满了杂物,说是仓房还差不多。 女生躺在地上的破床垫子上,用黑乎乎的被盖住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了。 老太太面色复杂看了女生一眼,转身出去,再进来时,手里拿了一板去痛片,还有两个老面包放在女生床垫边上。 看来她对我的话还是信了不少,胡小青趁老太太还没出去,化作一缕红烟围着女生绕了几圈,老太太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下子是真信了。 其实刚才我也不都是骗她,我跟胡小青研究了这一家人的面相,如果咱俩没看错,周月华一看就是命中两个孩子,那男的却是只有一女,老太太也是只有一子,说明周月华不是她生的。 而男人对盛达的态度,很明显他觉得盛达是他儿子,可盛达额头左边代表父亲的日角低陷,一看就是丧父面相,这说明盛达是盛大伟的儿子。 要不怎么说这一家子关系乱呢? 我跟胡小青捋了半天了,决定再问问老太太。 果然,胡小青从女生身上向外飘离,老太太立刻跟了出来。 我朝河边走去,胡小青故意带她绕了几圈,到河边时,我已经在河边长椅上坐好。 “小先生!你在这太好了!” 见到我,老太太立刻眉开眼笑上来跟我打招呼,我也微笑回应一下,她在我面前蹲下: “小先生,刚才怠慢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老太太我一般见识!” “大娘,你这话说的严重了,你一看就是心眼好的,我敲了那么多家门,只有你给我一口水喝,说明我们俩有缘分。” 我感觉我越来越有当神棍的潜质了。 “你这么说大娘就放心了,不过,你说的孙子不是亲孙子,大娘没听懂,那孩子跟我儿子长得可像,咋可能不是亲生的?” 我装模作样掐指算了算,皱起眉欲言又止,把老太太急得不行,又不好催促,只能站起身来回踱步。 “大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好孩子,你就说吧,大娘就想知道个真相!” 我看着老太太被我吊的都快上不来气,也不再卖官司: “我就这么说吧,长得像,纯属巧合!” 原本我觉得是外甥像舅,可周月华不是老太太的女儿,那男人又确确实实命中无子,长得像那只能说巧了! “可……可我那媳妇不可能给我儿子戴绿帽子!” 老太太不愿意相信,可她似乎忘了,那哪里是她儿媳妇,分明是盛大伟的媳妇! “大姨,你家里这情况有点乱啊!” 见她变了脸色,我又幽幽开口道: “我说的准不准,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见你人好,不想你被骗。 你这儿媳妇,至少有三个男人!” 老太太脸上惊愕,却不是愤怒,而是被人发现秘密的恐惧。 我知道我猜对了。 “这第一个男人是不是你儿子我不知道,可这第一个孩子绝对是你孙女。 至于你的小孙子,亲爹刚死,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老太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气的通红,捏着拳头就朝家的方向跑。 “刚才我好像捋清她家关系了,可现在又懵逼了呢?” 胡小青蹲在我肩头,我只能把我的猜想再给她捋一遍。 第14章 吃绝户 周月华应该是老太太的养女。 至于偷来的还是捡来的,或者是买来的就不得而知。 老太太应该是把她当童养媳养,可周月华长大,老太太想用她换些彩礼,把她嫁给了别人。 也就是周月华第一个丈夫,生下那个女生,却是她养兄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孩子身份暴露,还是什么原因,周月华离了婚。 后来老太太又相中打牌运气好的盛大伟,为了盛大伟的钱,让周月华勾搭盛大伟,逼走盛大伟原配,生了第二个孩子盛达。 所有人包括周月华自己都觉得盛达是养兄的孩子,他们家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图谋周月华男人的财产。 刚才我们扒窗户时也听到了男人问周月华,钱拿到手没有。 盛大伟的家产都是前妻林莉的,他不同意离婚,而是选择害死林莉,说明林莉手里有钱。 他是逃难来的,至少丧偶不用净身出户。 这是吃了林莉的绝户,可他大概死也想不到,周月华嫁给他,也是为了吃他的绝户! 为了证实心中猜想,我立刻给程队打电话,让他调查周月华前夫的信息。 程队回消息很快,说周月华前夫蒋国平离婚不久后就出了意外,掉河里淹死了,他家里年迈的老爹受不了打击,一头栽倒也没了。 蒋国平是开大车的,工资高,在外面也不乱花,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他直系亲属都没了,唯一能继承的,只有前妻周月华生的女儿。 “行啊老弟!你小子现在行啊!” 一切都跟我猜测的对上了,周月华就是专业吃绝户的! 蒋国平跟他父亲的死,怕也不是意外。 这娘仨真是好狠的算计! 如果这次盛家不是有黑猫回来报仇,盛大伟跟老太太出了“意外”,不久这事儿也就淡了。 周月华最多也就背个“克夫”的名声,谁也不会怀疑她。 “你说,那个叫盛泽的小孩儿,是不是也被这一家子给弄死了?” 胡小青听我说了盛泽的死,现在第一个怀疑周月华一家。 “有可能,盛泽从小就自己从冰面来回走,有没有冰窟窿他应该心里有数,他的死不太可能是意外,还是得让警方找找目击证人。” 盛泽死亡两个多月,这地方又偏,找到目击证人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程队没有放弃,曲枫成天跪在警局门口哭,另外几个流浪汉劝他拉他都不走,最后没办法,跟在他身旁,在警局门口跪了一排。 路过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指指点点风言风语传的满天飞。 程队没办法,想让我回去帮忙劝劝。 可曲枫本来精神就不太正常,这对他来说相当于第二次丧子,除非我能确定害死盛泽的凶手,不然谁也劝不了他。 不过怕影响警局名声,我带胡小青过去,想把他迷住带走。 “唉呀妈呀!我可下不去手,这男的也太惨了!” 没想到到了警局门口,胡小青看到了曲枫,立刻不干了。 我也看到了,曲枫额前头发打柄缠在一起,额头上一块血肉模糊,血都变成了深红色。 整个人瘦成了干尸,两个眼珠深深凹陷在眼眶中,人不人鬼不鬼,鬼见到都不敢上前。 我看着心里发酸,没有血缘的两个人之间,竟然有这么深的羁绊。 他这么跪下去怕是活不了几天,另外几个人看到我,知道我跟程队有关系,眼神带着期盼的看着我: “警察同志,你们找到凶手了吗?小盛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他走之前答应我们跟我们一起过年了……” “警察同志,你要给孩子做主……” “警察同志……” 几个流浪汉泣不成声,胡小青背过去用爪子使劲揉眼睛,我眼眶酸涩无比,一眨眼,眼泪不受控制摔在地上。 “我给你们在宾馆开几个房间,你们回去歇歇吧,害死盛泽的凶手,我很快就会抓到!” 除了曲枫,其他人都露出欣喜: “太好了!我要知道凶手是谁,我拼了命也弄死他!” “曲枫,你听到没有,警察同志说了,很快就能抓到凶手了!” 曲枫麻木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一开口嗓子像被人捣碎,声音沙哑至极: “凶手……是谁?” 第15章 姑奶奶出马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件事牵扯了不少人,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一定会抓住凶手!” 这是对曲枫跟这几个流浪汉的承诺,也是对我自己的承诺! 虽然我不认识盛泽,却还是被他跟几个流浪汉之间的亲情所感动。 曲枫终于在其他人搀扶下站了起来: “我想跟在你身边,跟你一起查案!” 我看着曲枫眼中一闪而逝的寒芒,知道他心底的想法。 他是想亲自为盛泽报仇吧? 如今支撑他活下去的,怕是只有找出凶手报仇这一件事。 “曲枫大哥,请你不要为难警方。” 几个流浪汉也不听劝说,最终他同意先去宾馆休息,让我抓住凶手,一定要找人通知他。 “你放心!凶手一定会得到惩罚!” 程队特意派了两个警察去帮他们开房,安排好吃喝,不然还真没谁家宾馆旅店会接纳他们。 这一天我用脑过度,此时只觉得太阳穴跳着跳着疼。 “万生,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程队有些愧疚,我问他那个金道长什么时候离开,他说明天上午就会送他去车站。 其实看到金道长第一眼我,我就觉得他有些眼熟。 今天观察周月华家大半天,我看周月华跟金道长长得越像。 也许金道长出现在这并不是巧合! 得到具体时间,我带着胡小青回家休息,狗子一看到胡小青眼泪汪汪,怕是以为我把胡小青给卖了。 “我说狗子,你成天呆在这,王奶奶也不找你?” “汪汪!” 狗子欢快的叫了几声,追着胡小青一起跑没了影。 “怎么样了?” 胡嫣然贴着面膜从二楼走下来,我把今天看到的,跟自己的猜想一一讲给她,胡嫣然听着时不时点两下头: “你做的很好,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纰漏,不过这毕竟是你的猜测,警方只相信证据。” 确实,虽然现在我告诉程队,周月华一家很可能是害死盛泽跟盛老太的凶手,程队肯定会相信,但是拿那三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凡事讲究证据! “明天那个金道长要坐火车离开,我不信他会走,姑奶奶,那老东西我搞不定了,看来得请你亲自出马了!” “明天我去会会他,你是想他走还是不想他走?不想的话他出城了我也给他薅回来!” 胡嫣然说的轻描淡写,边说边剃指甲里的污垢,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撕牛肉干了。 在家蒙头睡了一大觉,第二天我早早就起来,胡小青不在家,胡嫣然说他去周月华家盯梢了。 周家老太太昨天听了我的话明显是信了,估计他家这两天能挺热闹。 “你也去看看,那个老东西有我!” 胡嫣然今天换了身休闲运动装,头发也扎起了马尾辫,看着干练又清爽。 有她盯着金道长,我决定吃完饭去周家看看热闹。 饭桌上,小曲跟林茉正乖巧的吃早餐,我问小曲有没有人欺负他,还不等他吱声,林茉先开了口: “大哥,你当我是吃素的?曲明晨有我罩着!谁敢欺负他?” 我看着小曲盯着她一脸崇拜,也放下了心。 “你俩都不能被人欺负,在外面有事儿回来一定要告诉哥!” “放心吧!上次姑奶奶送我们去上学,我同学都羡慕我们家长像天仙,成天送我们小礼物,哪能有人欺负我们,你说对吧曲明晨?” 小曲腼腆的看了一眼胡嫣然,红着脸点点头。 这孩子! 昨天听程队说,金道长在警局不停吐黑血,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变的确黑。 警方怕他死在警局,这才提前把他放了。 我猜他是邪器被毁遭到了反噬,不过还是提醒胡嫣然注意! 吃完饭我妈送孩子上学,留下狗子跟李雷韩梅梅看家。我跟胡嫣然也分道扬镳。 她去可车站,我去了周家。 周家果然跟我想的一样热闹,盛达穿着开裆裤坐在门外哭,大鼻涕呼了满脸,院子里也一片狼藉,屋里还传出摔摔打打的吵闹声。 第16章 家丑 我从窗户往里看,三道人影纠缠在一起,口中都是污言秽语。 女生推开门,头帘被她扎起,像棵小草立在头顶。 看到哭哑了嗓子的盛达,她脸上竟然闪过一抹同情,把盛达从地上抱起来,盛达吓的立刻就不敢哭了,小小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 “别哭了,姐姐带你去买糖。” “她不会要把孩子扔河里吧?” 胡小青看到她昨天怎么对盛达的,有些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不过我们跟着女生进了一家小卖店,再出来时,盛达手里确实拿着棒棒糖。 “吃吧,以后姐姐养你。” 盛达小声嘟囔谢谢姐姐,将剥好皮的棒棒糖塞进嘴里。 我们又跟着女生回了周家,周月华疯头炸脑的在院子里骂街: “老娘为你们老周家生儿育女,你们说不认儿子就不认,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别以为老娘是你们捡回来的,你们欺负我没靠山! 我告诉你们,我爸就在市里! 你们等着他过来把你们都杀了!”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对着周家指指点点: “造孽啊,这周月华不是嫁过两个男人了?” “可不是么,第二个前两天死的,还有她婆婆,我听她们村儿人说都没办葬礼,挖俩坑就把人埋了!” “哎你们没听见啊?她说给周家生儿育女,难不成那两个孩子,都是周月城的?” “……” 周月华听着这些议论没什么反应,倒是把另外两母子气的浑身哆嗦。 男人也就是周月城,举着拳头就朝周月华头上砸。 女生抱着孩子隐藏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我更是站在后面,没人去拉,周月华能被这男人一下子砸死! “住手!” 苍老威严的声音在众人头顶炸响,周月华被喝的身体倒退几步狼狈摔倒在地。 “这不金道长吗?” 周月华她妈认出来人,正是被关起来批评教育一天的什么观主。 看到他的模样,我感觉程队说的委婉了,他原本红润的脸比面还白,双唇更是没有血色,身体都跟第一次见面相比矮了几分。 也难为周月华他妈还能认出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周家当众行凶,今天老夫定要替天行道!” 周母有些害怕,周月城缓过劲儿站起身,朝着金道长呸了一口: “我看你一身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你能把我咋地! 你这么向着这娘们,难不成盛达那个小野种是你的?” 金道长被气的脸色涨红,看着比刚才有点人样了。 我目光在他侧脸跟盛达脸上扫视,你别说,还真挺像! “你个大逆不道的蠢东西!” 金道长看着虚,身体却还挺灵巧,几步上前揪着周月城的脖领子,竟然把比他高好几脑袋的周月城提了起来。 “放……放开我……” 周母也慌了,冲上去扑打金道长。金道长却像脚下生了根,一动不动稳如山。 “这老东西确实不简单。” 胡嫣然带着口罩站在我身边,说她一直跟着这金道长,眼看着他用障眼法甩掉警方的人,一路疾跑回到周家。 “他回来想干啥?” 胡小青十分不解,难不成是找周月华要那五万块钱? “五万可能不够,我看他想要的更多!” 我示意胡小青看戏,金道长将周月城狠狠摔在地上,周月华神色有些动容,想上前查看,金道长一个眼神,她止住了脚步。 “收拾东西,带上小达跟我走!” 金道长话一开口,围观群众一脸吃瓜吃饭真相的反应,对着金道长跟周月华又是一顿指点: “没想到啊,这老周家关系这么乱套,这养女可真能乱搞!” “你瞅那老头,这是让周月华榨成啥样了?” “嘿!这个我懂,吃肾宝,他好周月华也好!”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突然朝着院子里喊一声,周月华恶狠狠瞪过来,看着想骂人,却被金道长拦住。 “盛达!小达不见了!” 周月华屋里屋外找了一圈,没找到盛达,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们当中站着的女生跟她怀里抱着的盛达。 “你个赔钱货!你要把你弟弟抱哪里去?” 周月华冲过来挤开人群,把盛达从女生怀里抢过来,还不忘薅她的头发。 女生疼的眼泪直流,老太太不干了,“嗷”的一声,操起手边的炉钩子就要刨周月华: “你个贱货!你敢欺负我孙女,我打死你!” 金道长嘴角挂着阴笑,伸出脚绊了老太太一下,老太太握着炉钩子直接飞了出去。 人群立刻散开,周月华刚好躲开,炉钩子捅在女生的小腹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我身边有人,想去阻止根本来不及! 第17章 你走不了了 “你没事儿吧?” 我上前扶住女生,却触碰到她的骨头。 这女生瘦的太吓人了,简直就是皮包骨。 “没事……” 她脸色苍白,却咬着牙强忍,因为疼痛,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老太太也慌了神,挤开我一下子抱住女生大哭: “我的乖孙女,你要有事儿奶奶可咋活呀!” 周月城看到女生受伤也十分着急,他也知道这才是他的骨肉他的女儿。 “都是你个老逼登!我他妈杵死你!” 周月城捡起炉钩子想捅金道长,金道长像只看猴,几下子就踩着墙头爬上了房顶。 “你他妈有能耐你下来!” 老头嘴里嘟囔着什么,手指头翻飞,身后竟然出现个长发女鬼。 虽然是大白天,可女鬼穿着一袭白衣,披头散发分不清哪边是脸哪边是后脑勺,垂在两侧的手指甲黑长,往下滴着黑红色液体。 “妈呀!鬼呀!” 刚才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只留下周家几人愣在原地。 盛达见到姐姐受伤,从周月华身上挣脱,走几步摔倒在地,又爬到姐姐面前: “姐姐不同,小达给姐姐吹吹……” “你个小野种!给我滚一边子去!” 女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老太太已经一脚把盛达踢开,盛达摔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磕到了牙,满嘴鲜血大叫着奶奶。 “我可不是你奶奶!我们家可不认你这小杂种!” 周月华心疼的把孩子抱起来,房顶上的金道长手指指向周母,女鬼瞬间飘到周母面前,紧紧掐住周母脖子。 “操!当老娘不存在啊!” 胡嫣然扯着女鬼头发掰断了她的手,将女鬼重重砸在地上,地面立刻出现个浅坑。 “我……” 女鬼头发被扯开,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不是说没有五官,而是原本该是五官的地方,双眼被用针线缝在一起,鼻子被挖掉,嘴也被缝了起来。 胡嫣然没有继续下手。 不是吓到了,她下不去手。 “你走不了了!” 胡嫣然指尖飘出根红线将女鬼捆起来,目光冰冷的看着房顶上的金道长。 “你竟然是个妖邪之物!” 金道长神色复杂,看了一眼地面抱孩子的周月华,一个转身就顺着房顶跳走。 只是胡嫣然速度比他更快,早就在他下一个落脚的地方等他。 金道长朝着胡嫣然扬起一摞符纸,发现胡嫣然没受到任何影响后,白着脸朝反方向逃跑。 我看他又跳回来,让胡小青上身,握着武王鞭一跃而起。 武王鞭砸中金道长的左肩,金道长惨叫一声从房顶跌了下来,周月城冲上去对着他一顿猛踢。 金道长蜷缩身体,嘴里大叫着要报警,被周月城一脚踢在嘴上,猛的吐出一口老血。 “我们家小子说你有张邪网,还有根邪剑让他给烧了,没想到你还把活人炼成鬼物带在身边帮你作恶,今天天不收你,我收!” 胡嫣然从房顶落下,摘下口罩露出那张美的惨绝人寰的脸,周月城哈喇子差点淌出来。 “皮……皮尸?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百年的皮尸自然不强,可胡嫣然是几百年的皮尸,又在东北待了这么久,简直就是雌性中的雌性! “你们敢杀我?杀人犯法!我要报警!我报警抓你们!” 金道长终于知道害怕,颤颤巍巍掏出手机要打电话,胡嫣然上前踩住他的手腕,骨头脆裂的声音响起,金道长疼的嗷嗷直叫。 “爹!你个小贱人放开我爹!” 见金道长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硬生生被胡嫣然掰断了两只手腕,周月华放下盛达扑了过去。 “小达,过来!” 女生推开扶着她的老太太,捂着受伤的地方朝盛达开口。 盛达泪眼汪汪看了看自己妈,最后迈着小短腿跑到女生身边,牵起女生的手,还瑟缩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女生伤口不深,可她太过瘦弱,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我怕伤口对她身体有损伤,想带她先去医院。 “我能带上弟弟吗?” 我看了一眼爹不疼娘不要张嘴直冒鼻涕泡的盛达,蹲下身把他抱了起来。 “走吧,大人的事儿跟你们无关。” 走到桥边打了辆车,我才想起来问女生叫什么名字。 “三岁前叫蒋明珠。” “那三岁后呢?” “蒋贱女。” 我后悔追问这一句,这名字的恶意,比那些招娣盼娣还重一千倍。 “妈了个巴子的!好好的闺女,那个王八犊子给起的名!” 司机大哥六十来岁,听到这三个字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替女生抱不平。 蒋……明珠却是神色平静,仿佛早就习惯了。 第18章 猫骨 我带蒋明珠跟盛达去了医院,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大夫说伤口虽然不深,可炉钩子太脏,再不处理容易感染,严重也可能要命。 蒋明珠全程一言不发,盛达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来了路上,蒋明珠说,以前她最恨的就是这个弟弟,她觉得弟弟抢走了母亲对她的爱,她早就知道大舅是她亲爸,姥姥其实是奶奶。 可他们不允许她这么叫,甚至不允许她改姓周。 可对盛达,全家都是捧着护着,如果没有对比,她心里不会这么不平衡,所有每次周月华让她一个人带孩子,她就会偷偷虐待盛达。 她说的虐待,也只不过是偷偷拧盛达的屁股,打他的脚心,看着盛达无助的哭。 可马上她就会后悔,她憎恨自己的恶毒,盛达虽然小,可有好吃的会特意留给她,她也爱弟弟,爱跟恨撕扯着她,把她折磨成疯子。 如今盛达不是周月城的儿子,周母跟周月城立刻把他扫地出门,蒋明珠心中的恨没了,只剩下对盛达的怜惜。 她知道家里的人谁也跑不了,她说以后她养盛达。 “万生啊,老弟,咱家真住不下了,再住就得让狗子把窝让出来了!” 胡小青见我皱着眉,以为我要收养她们姐弟,赶紧开口提醒我。 “想什么呢!蒋明珠已经十八了,家里有房有钱的,咱们时不时帮衬一把就行了。” 给蒋明珠办了住院,考虑到盛达在这,我给她挪进了单间。 留下胡小青照看,程队正好过来接我,我坐上他车又回了周家。 此时周家院里虽然只有自己家那几口人跟胡嫣然金道长,还有个女鬼,可比刚才围满了人还热闹。 周月华刚才一口一个爹,我回来时,她正骑在他爹身上拼命扇她好大爹的嘴巴子: “我杀了你个混蛋王八蛋!你个人渣!你害死我妈! 吃我姥爷的绝户,又把我给卖了!你个断子绝孙的狗东西要钱有什么用?你死了我把你肉剁碎喂猪,让你永远当畜生,我打死你!打死你……” 警察上去控制住金道长跟周月华,连带着把周月城母子也一起带走调查。 胡嫣然这才告诉我,刚才的女鬼就是周月华亲妈,刚才她拆了女鬼嘴上的线,给女鬼开了眼,她才说出金道长这些年干的龌龊事。 金道长原本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大冬天要饭冻晕在周月华姥爷家门口。 周月华姥爷心善,见是个孩子,把人捡回家,家里刚好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了解了金道长的身世,就想着两个孩子一起养,以后女儿也能有个伴儿。 随着二人年龄不断增长,朝夕相处顺理成章成了亲,周月华姥爷也是乐见其成。 可好景不长,结婚一年后,周月华出生,她姥爷想让周月华跟他姓,可以把家产都留给这孩子。 金道长立刻点头同意,却在孩子百日宴时给周月华姥爷下毒,害死了老人,谋夺了家产后,金道长把自己妻子折磨致死,只为把她练成厉鬼,成为自己手中一把作恶的刀。 他也没有善待自己的女儿,而是把孩子卖给了一对年迈无子的夫妻。 夫妻俩带着周月华去了北方,没多久就双双离世,周月华这才被周母捡回家。 没想到她的身份也这么坎坷。 如果周月华的姥爷跟妈都活着,她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不会像她爹一样,到处吃绝户。 胡嫣然把女鬼带走,等着黄天赐回来送她投胎。 程队拉着我跟在警车后面,一只体型很大的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直接落在警察前挡风玻璃上,利爪穿透玻璃,接着猫身变小,化成了黑烟从裂缝钻了进去。 女人的惨叫声从车里传出,我跟程队赶紧下车上去查看,前面正是拉着周月华父女的警车。 只是黑猫动作太快太狠,我刚赶紧,黑影已经从挡风玻璃缝隙钻了出去,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河里。 河面上泛起一具猫骨。 车里的二人都被咬断了脖子,头歪在肩上,只剩下一层皮连着, 周月华的双眼被猫抓瞎,鲜血滴在车坐上,押送的警察脸色惨白,根本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猫……程哥!是猫!” “我看到了,别吱声,你俩下去吧,我开。” 程队开车离开,我走到河边,黄天赐在桥上静静地看着猫骨。 “你替盛泽报仇了。” 我捞起猫骨,将它埋在几个流浪汉的地盘旁边,程队说政府会给几人安排廉租房跟工作,不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回到这里。 “爷,回家了!” 第19章 猫骨2 一进家门,小曲跟林茉已经放学,林茉手里正拿着小白蛇吓唬小曲,小曲装着害怕,往我身后躲。 “你俩快别跑了,省的一会儿吃饭了肚子疼!” 我让二人赶紧去洗手,她俩进了卫生间,我赶紧抱着黄天赐胳膊回自己房间。 “爷,那黑猫是不是盛泽他亲妈林莉?” 黄天赐翘着二郎腿四十五度仰望窗外,神色带着淡淡的忧桑,缓缓点了点头。 林莉是被盛大伟活活打死的,他把林莉的尸体切割成好多块,趁着地里开荒的时候早早出门一块一块的烧。 把烧不掉的骨头混进了农家肥里种菜用。 农村总有老婆过不下去跟人跑的事儿。 林莉存在感本来就低,因此盛大伟在外面怎么编排怎么是。 没人会为了个无亲无故的孤女报警,盛大伟用这种极容易纰漏的手段处理掉了林莉。 林莉死后放心不下盛泽,一口执念慢慢凝聚,附在了被摔死随意丢在菜园子里的黑猫身上。 她刚附身时还很虚弱,只能拖着黑猫残破的身躯逃离盛家。 她蹲在桥洞附近,看着盛泽被送进城里的长托幼儿园,也看着周六周日别的孩子都被家长接回家,盛泽小小的身影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承受着托管老师的白眼。 因为有他,老师要轮流值班看管,心情不好对盛泽非打即骂。 后来有个周六,盛泽跟老师在门口送小朋友时,看到了倒在幼儿园不远处的曲枫。 他对老师撒谎,说那人是他舅舅,来接他回家,老师跟盛大伟确认,盛大伟电话根本打不通。 打到家里,周月华给了老师肯定的答案。 周月华当时以为是周月城去接走盛泽,把孩子弄死或者送走,并没有多想。 于是被塞了块糖缓过来的曲枫被盛泽送回了桥洞子。 剩下的跟几个流浪汉说的差不多。 盛泽教他们唱歌,帮他们打扫卫生,把自己从幼儿园攒下来的零食都给他们留着。 尤其是曲枫。 盛泽觉得是他那块糖把曲枫救了,他会给小朋友穿鞋子洗手帕,或者用其他零食去换他们手里的糖。 换回的糖盛泽一块也不舍得吃,都留给了曲枫。 去年幼儿园放寒假,盛泽没等到曲枫来接,自己跑到桥洞下,发现曲枫生病了。 额头跟火炉一样热。 他拿出曲枫珍藏的糖塞进他嘴里,曲枫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其他流浪汉告诉他,曲枫发高烧了,得吃感冒药退热药跟消炎药。 天气不好,他们挣不到钱,只换回点热水。 流浪汉被冻死太常见了,大家努力过后也都认命。 盛泽把曲枫送给他的奥特曼玩具塞进曲枫手里,想让奥特曼替他保护曲枫。 他告诉流浪汉他回家能找到药,还说找到药就回来跟大家过年。 林莉附身的黑猫怕曲枫出事儿盛泽受不了,也守在曲枫身边。 谁曾想,盛泽一去不返。 她回盛家找遍了,也没找到盛泽。 可仓房装药的柜子被打开过,还有几板消炎药掉了出来。 盛泽回来过,却失踪了。 看着盛大伟新娶的老婆正在哄儿子,盛大伟并不在家,又想到自己的死,林莉认为盛大伟把盛泽给害了。 可它太弱了,它去堵喝多的盛大伟,盛大为拿着砖头又将猫头砸的稀碎。 后来黑猫告诉她,等到二月十五去拜月,拜足三天,她便能成厉鬼去复仇。 林莉觉得盛泽一定是回桥洞子的时候从冰上走,被盛大伟塞进了冰窟窿,于是她第一次拜月后,感觉到自己怨气加重了不少,便去挠死了盛大伟。 后来她去提醒曲枫,可惜曲枫已经傻了,他找不到盛泽,完全封闭了自己,根本不懂林莉的意思。 林莉的父亲以前是地主,虽然被打压过,还是偷偷留下了不少值钱东西。 盛大伟对盛泽下手,林莉觉得是周月华鼓动的,这样那些钱都是她儿子的,因此林莉成了厉鬼后,又去杀周月华母子。 没想到遇到了金道长,如果不是我跟黄天赐,她怕是也要被金道长炼成凶邪之物。 杀了盛大伟一家,林莉没什么留恋,已经魂飞魄散了,黑猫说想离盛泽近一些,她便把猫骨沉在河里,可惜猫骨浮出来,早晚会被人清理掉。 如今我把它埋在桥边,也算是圆了它的心愿。 “爷,你说盛泽真的是盛大伟杀的吗?” 还有老太太又是谁杀的? 周月华? 不过不管这两口子谁干的,他俩也都双双遭到了报应。 我本想好好休息休息,程队突然给我打电话要带我吃烧烤。 第20章 认罪 “程哥,你今天咋不加班?” 这么快就审完了周月城跟周母? “加啥班?老弟,这回多亏有你!这案子破的那叫一个快!周月城已经认罪了,他说盛泽跟老太太都是他杀的。” 我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周月华一家子都死了,周月城没必要认罪,只要咬死这一切自己不知道,没有证据谁也拿他没办法。 他为什么要认罪? 程队大口往嘴里炫肉,见我不吃,给我夹了片土豆片。 我…… “咋的?你爱吃啥自己点!咋不动筷子呢?” “我是觉得,他没必要认罪。” 他真是凶手吗? 据周月城的口供,当天他喝多了,溜达到周月华家,盛大伟不在,便想跟周月华“叙叙旧”,他管盛达叫儿子,让盛达叫爸爸,正好被回家偷药的盛泽听到。 盛泽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周月华怕他俩之间事情败露,让周月城跟上去,趁着天黑没人,把盛泽弄死。 周月城揣了几块石头跟着盛泽到了冰上,见四下无人,从后面抓住盛泽把人掐死。 当时冰面上刚好有几个冰窟窿,还是他不久前为了抓鱼哄盛达凿开的。 在什么位置他最清楚。 于是周月城把自己兜里的石头揣进盛泽怀里,将盛泽从冰窟窿塞了下去。 这才导致盛泽在水底飘不上来。 至于压着他的石头,很可能在打捞队打捞的时候碰掉了。 毕竟那时候盛泽衣服皮肉都已经烂掉了。 当时法医那边发现盛泽胃里有个像女生发夹上的东西。 周月城说那是他从路上捡的,合计回家给蒋明珠,当时身边有人看到,他怕他不说警察也能查到,也怕自己像周月华跟金道长一样惨死。 总而言之就是自己知道错了,愿意接受法律制裁,哪怕枪毙也要为盛泽赎罪。 我不相信他能突然醒悟,哪怕是被吓到了。 他故意杀人,这辈子估计也就到这了,他要是怕死,怎么会认的这么干脆? “周母怎么说?” “老太太也说都是周月城干的,不过她顶多是个包庇罪。” 周母认罪态度良好,只是拜托警方帮她照看蒋明珠。 我总觉得他俩的认罪有些匪夷所思,提出想看看那个证物,程队打开手机递给我,是颗粉色心形的塑料,背面有胶印,确实像小女生发卡上的。 凶手已经认罪,这件事也能结案了,我准备明天去看看蒋明珠,问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能帮我肯定要帮一把。 “你别送我了,我去趟医院。” 吃完饭我拒绝程队送我,等他开车走后,我打了辆在门口等活的出租车。 手碰上门那一刻我就后悔了,这车,也太埋汰了。 说二年没洗都有人信,可司机见我要上车,已经发动了车子,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上上。 我坐上车,司机又瞥了一眼我的身后,是对刚从旁边歌厅出来的小情侣。 女的穿着黑色棉袄,腿上袜子五颜六色都穿打底裤外面了,顶着爆炸头,抹着黑眼影。 男的瘦的跟个猴,几步路走的摇摇晃晃,幸亏旁边没有树,不然我怕他再上树了。 司机瞅了好几眼,才想起来我已经上车了,赶紧开口问我: “去哪儿?” “三院。” “三院五十。” “多少?” 我忍不住叫出声,我是去三院,不是去黑省!平时也就七块钱,他跟我要五十? 我看着像啥冤种?这不妥妥的黑车吗? 见出租车一直没走,小情侣上来问顺不顺路,司机也不磨叽,直接让我下车。 站在地面,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 耳边还传来小情侣不屑的骂声: “穷逼就别打车!坐不起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以及司机附和的声音。 他俩去大学城那边的宾馆,十块钱的路程司机要六十。 也不知道那男的是装逼还是真有钱,眼睛都没眨掏出钱就付了。 我不由得想起一句话: 从前车马很慢,一生未必遇得上一个傻逼。。 现在出租车很快,让我一口气遇到三个大傻逼! 心里有股无名火无处发泄,我也没心情去看蒋明珠,只是给护士站打了个电话让她们转达一下我明天会过去的消息。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是过年,出租车统一涨价,也只是从七块钱起步费涨到十块。 这都过完年俩月了,司机明明可以直接抢,还非要拉人一轱辘。 那男的看着年纪也不大,就算装逼也没有这么装的吧? 我真是越来越不理解这世界了。 第1章 难产 对于前几天我打车遇到了三个大煞笔的事儿,我一个礼拜都没有释怀。 我跟黄天赐胡嫣然,胡小青李月莲,甚至是蒋明珠跟我姥我都说过,可她们都只是劝我别跟傻逼计较。 胡嫣然说: 别跟傻逼计较,不然别人会分不清谁是傻逼。 我上了几天学,特意观察了学校搞对象的几对,男生是挺装的,可当我问他们,从某家饭店打车到大学城,车费五十他们会不会做,对方都用看傻逼的眼神看我。 终于能确定,有问题的不是我了。 “不是,陈大仙,你让啥玩意给迷了?还打车五十?坐公汽一块钱,省六块钱买雪糕不香吗?这天儿越来越热了。” 刘亮隔壁班上一个叫孔建辉的男生被我问过之后哈哈大笑,刘亮说过他条件还挺好,没事儿就给刘亮班上买雪糕。 谁让他们班除了他都是姑娘。 刘亮跟着也借了不少光。 上次他家宠物狗丢了,托我帮忙找,事儿后送我好几箱雪糕。 “你说的对,要上课了,我回去了。” 跟孔建辉告别,我回自己班级坐好,这节是黄天赐最爱的英语课,只是英语老师没来,班主任拉了张脸进来,把手里的教案往桌子上重重一摔。 “咱们班上搞对象的同学你们注意点哈!搞对象可以,别给我搞出来事儿了! 大学城那边上两天有个女生怀孕,跑厕所生孩子,死的那叫一个惨,那男生也疯了,大半夜跑高速上撞车,那撞的叫一个惨……唉呀妈呀吓死人了!” 班级同学跟着唏嘘,尤其是搞对象那几对,脸都吓白了。 “我说谁谁心里有数啊!你们要没撇趁早分,可别小小年纪把命搭上!” 说着拿起教案,让我们上自习。 黄天赐非让我问英语老师去哪儿了,我没办法,硬着头皮举手。 班主任停下脚步,有些无奈的开口: “咋地,你又要请假啊?” 同学们哄堂大笑,一时间刚才沉重的气氛被打破,我趁机帮黄天赐问出口: “老师,这节不是英语吗?英语老师呢?” 谁也没想到我学不都上,竟然打听起英语老师来了,都带着八卦的眼神看着我。 英语老师跟其他老师不一样,穿的比较洋气,人也年轻,总说着段子逗我们,班级男生几乎都喜欢上她课。 不过比起对自习课的喜欢,还差那么一点。 “你过来!” 老师陈下脸对我招招手,我心里突突,他该不会想打我吧? 班主任把我扯到走廊,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小声开口: “我告诉你你可别人别人说啊!一尸两命那丫头,就是你们英语老师外甥女,亲的!她回家安慰她姐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她回来也别问。” 我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关系,郑重的点点头,又有点搞不懂老师为啥告诉我? 就因为我问了? “你家大仙在这没?我有道题算不明白,他能算不?” 班主任突然有些难为情,我听完更难为情,我家老仙就会几句英语,还真不会算题。 被我拒绝班主任也没生气,让我困了就回教室睡会觉,自己捏着教案嘟嘟囔囔回了办公室。 “陈万生,老师揍你没?” 对上一堆八卦的眼睛,我摇摇头,不过想到刚才老师说的话,还是没忍住看向搞对象那几对: “太吓人了,你们加点小心吧!” 大学城那边的事儿很快闹的沸沸扬扬,有网速快的同学已经进了那边高校的贴吧,还找出了两人的照片。 “陈万生你快看,这男的长得,跟个猴似的!” 前座拿着手机转过来给我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像个猴,我竟然想起了上周那个大傻逼。 点开照片放大,竟然真是他俩! “爷,就是他俩!可上周我看到那姑娘,她穿的是紧身的棉服,根本没怀孕!” 就算他俩去宾馆开房,那孩子也不能是充气充进去的,短短一周就难产了? “来活了么这不!” 黄天赐话音未落已经没影了,我冲出去跟班主任请假,班主任看我的眼神里写着六个大字:我早就猜到了。 “哎!有啥一手消息,你可得跟老师说啊!我再跟你说点事儿,英语老师那外甥女,上礼拜来学校找过她,我见到了,根本没怀孕!” 我应付一声准备走,班主任又喊住了我: “哎!老师给你留个作业吧。” “啥作业?” 我有些不解,都啥时候了他给我留作业?再说我除了跳大神,啥也不会! “你那边有信儿了,立刻写成三百字以上作文,用手机拍照给我发过来,害呀直接在手机上写也行!” 我…… 第2章 鬼胎 离开学校前,班主任还悄悄告诉我,那女生家长正在学校门口拉横幅闹事儿。 我打车过去时,警方已经拉了警戒线维持秩序,女生尸体被家人用担架抬了过来,盖着白布,就摆在地上。 其中几个老头老太太正在地上打滚哭嚎,雪白的横幅上写着让学校跟男生赔命。 我还没站稳,另一伙人开着面包车到了。 车上也抬下一副担架,上面白布都没盖,摆着男生支离破碎的身体。 他是自己跑高速撞车,可奇怪的是,他死后,那辆货车却消失了。 新来的这伙人火速扯起了横幅,让学校跟女生家人赔命。 孩子惨死,不让孩子入土为安,抬着孩子尸体来学校讹钱,这两家还真挺登对。 校方一直没有领导出面,只有保安跟警察拦在门口,两方叫喊声一边塞过一边。 我都有心让他们干脆配个冥婚锁死算了。 不过虽然上周他俩跟那个司机骂过我,我顶多咒他俩走路卡跟头,可没想到人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 我更好奇他俩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 出警的不是市局,是这边的派出所,不过我陪程队过来办过事儿,一个老警察认出我,明显松了一口气。 “小陈,你怎么来了?” “赵哥,我来看热……呸!我听说那女的死的怪,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刘队长领着我进了学校,我以为他要对我说点啥,可他直接把我领进了女厕所。 脚下有人被拖拽出来的血痕。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刘队打开门,成群的苍蝇撞出来,围着我们两个乱飞,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直到一股更浓重的臭味儿掩盖住血腥味,围着我们的苍蝇纷纷掉落在地上,我才捏着鼻子看清里面的情况。 坑里跟墙上都是大片快干涸的血迹,纸篓里的卫生纸都被鲜血染透,另一个角落里,是个成了形的胎儿,只是胎儿浑身紫黑,身体蜷缩在一起,身下的血迹颜色很淡,贴着的墙壁上似乎还有泥点子。 胎儿脸刚好朝上,那张脸上长满了黄毛,根本不是人脸。 要非说像什么,只能说像猴子。 难不成真是那男的亲骨肉? 也难怪这里到现在还没人清理,就这场面,给多少钱也没人干。 “刘哥,她啥时候出事儿的?刘哥……刘……” 我喊了两句才发现身边没有人,侧头一看,刘队翻着白眼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嘴里还冒着白沫。 “爷,你这屁太猛了!” 黄天赐悻悻的出了厕所,我把刘队扶起来,他得有一百六十来斤,费了我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带出厕所。 呼吸到新鲜空气,他嘴里不吐白沫了,白眼也翻了下来,胸膛剧烈喘息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小陈……刚才是不是有人投放生化武器了?” 我只能摇摇头,说他太累了。 刘队说人是上午被发现的,发现女生的同时,男生突然发疯冲了出去,很快高速那边有人报警,这才知道他撞车撞死了。 他答应我这边消停了就带我去查看高速上的监控,我扶他正要出寝室楼,突然发现那个胎儿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刘哥,你先出去透透气,我再看看里面。” 我进去后,黄天赐也跟着进来,我们俩眼神都盯着角落里的婴儿,半晌黄天赐开口道: “应该是个水猴子。” 水猴子也就是水鬼,经常会抓人当替身,这女生跟她对象可能在河边约会时被盯上了。 不过一般水鬼会直接把人拉下水溺死,还没见过钻进人肚子里被生出来的。 “咯咯咯……” 角落的胎儿突然发出瘆人的笑声,双眼猛的睁开,朝着我跟黄天赐挑衅一笑,接着身体快速干瘪,只留下一张皮。 腥气从我头顶一闪而过,那东西要跑。 “我去追,你跟姓刘那老小子待一块。” 看着黄天赐消失的方向我有点感动,他还是挺关心我的。 可一眨眼他又回来了: “姓刘的要有啥后遗症,你打死也别说我崩的!” 我无语的点头,黄天赐这才放心离开。 那鬼东西离开,卫生间里的味道散了不少,我出去找到刘队,让他跟学校沟通一下,安排人进去打扫。 “可不行啊老弟,那里现在谁进去谁死! 你看你刘哥,我要没这大体格子我都得交代了! 妈的上午刚进去的时候没这么大味儿啊!” 我只能胡勾八扯,说都是鬼胎惹的祸,现在鬼胎跑了,里面没味儿了。 “那行,我信你,我这就去找学校领导。” 刘队安排两个警察跟在我身边,自己进了教学楼。 我看着闹事儿的两家人,想到班主任留的作业,干脆打开手机录起了视频。 第3章 纸扎的车 手机上是班主任对我期末不挂科的承诺,刘队已经出了教学楼,开了辆警车带我去看高速监控。 “小陈啊,没事儿你就多来所里溜达,咱们这也积压了几个案子,你也来帮帮忙,哥指定不差事!” 我囫囵答应着,心里寻思着这男的到底是被什么撞了,被抬过来的尸体几乎都是碎裂的,一块一块的,我在村里时听我三大爷说过了最惨的一个车祸,也就是把头给撞掉了。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撞的四分五裂的。 “刘哥,那男的这种情况,尸体咋就直接让家人拉走了?” “害!你没看到那家子人?都他妈跟精神病一样,儿子死了,说不追究司机责任,就想把孩子带回去安葬,我们不同意,他妈就往墙上撞,撞一脑瓜子血。 我还以为他们把尸体带回去能找个美容师给尸体拼吧拼吧,哪成想拉学校来闹腾来了!” 要不怎么说,如果你发现熊孩子有毛病,那这孩子肯定是他家里病的最轻的! 刘队找人调出监控,调监控的小警察还说,他已经看了半天了,那辆车撞完人根本没停,开出去几百米就消失了。 挂车牌的地方一片白,车上没有任何标志 我跟着他的鼠标看着屏幕,是辆红色货车,那颜色哪怕在监控画面里,都红的扎眼,红的不真实。 “这车好奇怪。” “哪里奇怪?这不就普通货车?” 小警察目光里带着疑惑,迷茫的看着屏幕上再一次消失的货车。 我明白了,他眼里看到的,跟我看的不一样。 我屏住呼吸仔细盯着屏幕,男生从高速护栏上翻出来,朝着来往的车挥手,原地乱蹦。 其余车纷纷避让,直到红色货车进去画面,径直朝男生身上撞去。 “就是这里,慢点放!” 我指着屏幕里被放缓的画面,男生身体被撞飞的一刹那,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接着身体飞起,四分五裂,一道黑雾从他身体里飞出去。 他不是被车撞死的,更像是被那道黑雾撕裂的! 而且那辆车,我看了几十遍,终于在车胎上发现一块翘起来的纸边。 这不是货车,是纸扎的车! 两人这种死法,恐怕不是单纯的沾染到脏东西,而是招惹上。 一个水猴子,一道黑影。 这对小情侣同时招惹了两个邪祟? 学校那边,警方已经将两家人都控制起来,这两家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定要让学校赔钱。 刘队说闹到最后还得是学校承担责任,毕竟两人都是在上学时出的意外。 学校也不想事情闹得太大,毕竟是高校,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两家人把尸体各自拉回家,也不知道哪个大聪明还真提出配冥婚,我立刻让刘队带人去阻止,两家被警察按住,反复对他们强调冥婚犯法后,也都消停了。 死者家属不闹腾,案件诡异重重,刘队只能先结案,请我背地里调查。 “你放心,哥不差事!” 刘队拿出钱包打开,我瞥了一眼,就一张百元的,剩下都是十块五块一块的,加一起也没二百块钱。 “嘿嘿!等哥开支的,哥不差事儿!” 刘队挠了挠脑袋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正想说不用这么客气,刚好黄天赐回来,手里拎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在我脚下。 我找了根棍子扒拉两下,正是厕所里的死胎。 “哎我艹!这玩意咋跑这来了?老弟你快灭了它!” 刘队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死胎吓的跳了起来,差点掏枪往地上崩。 “刘哥,这玩意已经被灭了。” 我贴了张符纸上去,死胎变成了长毛的水猴子,一双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瞪着,接着化成了一摊臭水。 “牛逼啊老弟,你可真行!” 我没心情跟他闲扯,赶紧把监控看大门告诉黄天赐,水猴子有迹可循,可那黑影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叫黄家四处找找,不然就只能等着那玩意再害人了!” 黄天赐一声令下,全城的黄皮子都出动了,李雷跟韩梅梅更是兴奋不已,我不放心,让胡小青跟着。 给班主任交完三百字梗概后,我洗了个澡,正想上网看看那学校贴吧,找找看这俩人有没有得罪过谁,或者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我感觉他俩得罪人面儿大,毕竟打个车就把我气够呛! 贴吧里都是讨论二人死因的。 死者中男生叫郑文斌,家里条件一般,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富二代,不然家里也不会用他的死讹学校钱。 第4章 又死人了 女生叫李崇君,家里条件跟郑文斌差不多,二人都是本地人今年读大二。 他们这一周都见过李崇君,也都看出来她根本没有怀孕,因此纷纷猜测二人是被鬼害了。 其中自称是女生同寝的一个账号留言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说李崇君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了性情。 以前她一个月生活费一千块,都是省吃俭用的,月底还能攒三百。 李文君性格也古怪,平时不太喜欢与人交流,寝室聚餐她从不参加,也不买衣服,抹脸一瓶大宝就搞定,花过最大一笔钱,还是热水壶炸了买水壶。 可半年前,李崇君变的大方起来,每次从校外回来,都给大家带零食,还交了同样大方的男朋友。 当时寝室同学都猜测她男朋友有钱,可今天郑文斌家在学校这么一闹,富二代的传言不攻自破。 紧接着回复她信息的,是自称郑文斌寝室同学的。 他说郑文斌其实跟李崇君差不多,以前在寝室几乎没有存在感,也是这半年,突然就活跃起来。 他们还以为郑文斌交了有钱的女朋友。 二人言论结合起来,底下瞬间猜测纷纷。 猜测最多的,就是这两人干了什么亏心事,发了笔横财,如今惨死是遭了报应。 当然也有很多无神论者,将这些留言痛骂一番,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不过很快无神论者就被群起而攻之,最后悄咪咪删了自己的评论。 关上电脑我有些闹心。 这俩人半年前几乎没朋友,想知道他俩跟谁结仇太难了。 把头埋在被子里,只盼着明天天亮,黄天赐已经抓住了那道黑影。 然而。 天亮等到的不是黄天赐。 而是又出了人命的消息。 死的是个真正富二代,名叫江涛,今年二十岁。 被人发现时,他的尸体正抱着他的头,开那辆他新提的林肯往河边滑。 报警的是原本住在河边桥洞子下的流浪汉周明。 他之所以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几人一直照顾的曲枫突然失踪了。 因为我跟那流浪汉认识,出警的是市局,程队到现场后就给我打了电话。 揉揉发懵的脑袋,赶到现场后,周围已经围满了人,都是熟悉的面孔,这些人一看到我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小孩儿什么来头?怎么总跟警察在一起?” “咋地,上次你没来家啊?这是出马先生!帮警察破案来的!” “你小点声小点声,这小伙本事可大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走到跟前,周明先朝我跑过来。 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他是怎么发现的死者,他一开口却是曲枫不见了。 “大仙!曲枫会不会想不开跳河了?早上我们发现他没影了到处找也没找到! 你不知道,这两天曲枫就不正常,一直吵吵着要给小泽报仇……” 我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些,河面很平静,不过不排除曲枫想不开,揣石头把自己给沉了。 比起那个开林肯的富二代,我更担心曲枫。 “别急,我找打捞队来捞一捞!” 刚掏出手机,还没打出去,周明的裤兜里突然响起铃声。 他掏出个一百多块的老年机接通,我听到对方说曲枫找到了,周明脸色缓了下来,腿脚一软差点摔倒,我赶紧伸手扶住他。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他们在玩具店找到曲枫了。” 周明声音哽咽,我被他整得也有点想哭。 这几个苦命人凑到一起,俨然已经把彼此当成亲人。 因为是周明报的警,他需要回去配合警方做笔录。 我走到林肯车前,透过车窗往车里一看,一张血淋淋的脸正冲着我。 准确的说是个人头。 人头被血糊满,我根本看不出年龄,不过看穿着跟发型,确实很年轻。 他车里证件齐全,警方几乎立刻确定了他的身份,可对他这种诡异的死法还是很诧异。 他脑袋都被摘掉了,身体又是怎么把车开到这里的? 我跟程队回了警局,桥洞子那边因为周家的案子,上周刚装了监控,查看监控,可以看到两涛的车大早上从市区方向开过来速度十分缓慢,车底下还滴着不明液体,颜色发黑,我想当刚才车附近地面上有干涸的血迹。 滴下来的应该是血。 警方还查了江涛家附近的监控,我这才发现,他家就住在我们小区。 我再看这辆林肯突然想起来了,上周我遇到郑文斌跟李崇君那天,回家时正看到这辆车停在隔壁小区门口的炸串店门前。 后面的车过不去,车主下车进店去喊司机挪车,车主根本没露面。 最后后面的车一辆辆从小路上退了出去,其中一个人还骂骂咧咧,说这种人不得好死! 第5章 请客 “他跟前两个人有啥关系么?” 我问程队,程队一脸懵逼,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大学城那边的两个学生。 “这还得调查,我听老刘说,你跑去帮他们破案去了?万生,咱俩可是亲兄弟!你姥那是我干妈,你可不能抛弃你哥!” 我被他口中的关系绕迷糊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把大学城那边两个学生的情况告诉了程队,让他调查一下三人之间的关系,那两个人性格孤僻,这富二代不一样,没裤裆里俩篮子坠着都能上天。 从他下手能好查。 虽说出事儿的两地一个在大西边一个在大东边,可这三个人死的都诡异,我总觉得他们三个的死有关联。 我一直等周明做完笔录,他出来见到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跟我打了招呼就要回去。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把大家都喊上,我请你们吃饭。” 周明受宠若惊的看着我,嘴嘎巴几下,没说出来话,眼眶又红了。 “走吧,你打电话通知大家收拾收拾,楼下就有个农家菜馆味道不错。” 我示意他打电话,周明这才手忙脚乱拿出老年机拨打个号码: “喂?啊!二胜!你们给曲枫收拾收拾,帮我们那个大仙要带我们吃饭!” 打完电话,周明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感激,看的我有些承受不住。 这几个苦命人,经历这么多磨难,没黑化出去抢出去偷已经很难得了,对于别人的一点帮助还铭记于心。 甚至在自己有住所以后,也没一个人放弃精神不好的曲枫。 对上他黝黑的脸跟澄澈的目光,我都感觉自惭形秽。 “大仙!多亏有你,不然……我们挺不过下一个冬天了。” 他们住的联租房离警局不远,我在小区门口买了些香肠啤酒,让超市送上楼。 跟着上去以后,我发现他们八个人,两人两人被安排在一户,面积三十平左右。 周明带我进了他跟曲枫的房间,里面摆着两张床,被子还是他们从桥洞子带过来的,除了卫生间,厨房跟卧室客厅都是开放的。 屋里虽然东西破旧,可收拾的挺干净。 两个男人围在曲枫身边,三人眼眶都通红,见到我,曲枫突然起身一把握住我的手力气大的好像要把我骨头捏碎。 “小泽!小泽!你说过抓凶手!” 周明跟另外两个人把曲枫拉开,带着歉意跟我解释,曲枫这两天总做噩梦,精神不太好。 “曲大哥,杀害小泽的凶手已经认罪了,很快就会被判死刑。” “不——不——” “不是——小泽——小泽呜呜呜呜呜……” 曲枫情绪失控突然大喊起来,周明怕他伤了我,把我拉出了门: “大仙,对不住,要不吃饭就算了。” “没事,你们劝劝他,等他稳定一点咱们就下楼。” 半个小时以后,八个流浪汉穿戴整齐跟我下了楼,一进饭店,几人都比较局促,我让他们点菜他们也不点,四个人点了一个土豆片,三个人点了个干豆腐,曲枫低着头不吱声,周明一直跟服务员说够了。 “来个溜三样,烀个猪爪子,按人头来,这个……这个……这个再来个素烩汤,九碗米饭要大碗!” 我盯着服务员的白眼,把菜单上的肉菜都点了一遍,服务员脸色这才多云转晴。 “点太多了,这得多少钱?” “几位大哥就放心吃,哪个好吃咱们再点,我有钱,不用替我省钱!” 我心里盘算着,等吃完饭,带他们去买些生活用品。 其实之前我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买东西,可刚才看到曲枫房间的药,跟他们那些破衣服破被,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几个人把钱省下来给曲枫治病了。 我看着曲枫,他丧妻丧子又失去盛泽,无疑是不幸的,可万幸的是,他还有这七个好兄弟不离不弃。 他能好起来就好了。 “对不起啊……大仙!” 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曲枫终于抬起头,对着我苦笑,接着开口道歉。 “别这么说,曲大哥,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的命跟你差不多……” 边吃饭,我边给曲枫讲着我从小的遭遇,他似乎没想到我看着云淡风轻,却经历过这么多。 “兄弟!你是我们的榜样!以后哥几个也都像你一样好好活着!” 曲枫也跟着点点头,眼里终于有了些许光亮。 “咱们几个真是命好!哈哈哈!遇到万生弟弟!这么帮我们!不像开豪车那个瘪犊子,妈了个巴子,救护车都拦,害了车里的女人跟孩子!” 第6章 一车三命 “二胜哥!你说什么!” 我突如其来一嗓子,差点把正啃猪爪子的二胜吓的骨头卡嗓子眼儿。 “我……我说你不像有个开豪车的瘪犊子专堵救护车,害了车里一大两小。” “那车是什么车?” “我……我不认识啊,那车一瞅就贵,那瘪犊子岁数不大就是横,说他车比救护车里的三条人命贵。” 看着二胜拿着猪爪子不舍的放下,想啃还不敢啃,我示意他们继续吃,拿出手机给程队打了过去: “程哥,你传我一张林肯车照片。” 程队很快把照片发给我,还拍了张网上查到的林肯车主江涛的照片。 我把手机递给二胜,让他辨认自己看到的是不是这辆车这个人。 “对!对对!就这个瘪犊子!当时我都合计晚上咱们几个套麻袋把他捶一顿!太可恨了!” 二胜告诉我,半年前,他在商场门口捡瓶子,见不少人都往商场里面挤,说是出事儿了。 出于本能,他也趁着人多混了进去。 当时是一个怀孕的女人跪在地上,她儿子从电梯下来时摔伤了,周边围着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非说那孩子撞到了他们,这女人不赔医药费就不让人走。 “那女的当时怀孕也得八个月往上了,她要报警,手机被那两个小畜生抢走就给摔了。” 女人没办法,把自己兜里现金银行卡都掏出来给他俩,他俩还不拉到,让女人磕头,女人额头都磕破了,怀里的孩子五六岁,一头血,脖子扭曲的角度看着也吓人。 周围人都跟着劝啊,有热心的帮忙报警,那女的把手机抢过去又给摔了。 这下子两人惹了众怒,被围观群众推搡到一边,商场的人给叫了救护车,大夫护士往车上抬人的时候,那两个人又上来纠缠,让女人用网银把钱转过来。 女人当时两腿间都开始流血,二胜小声窜拢周围的人,趁着混乱给那对男女头发差点薅秃了。 原以为母子三人上了救护车就有救了,可救护车出了商场要经过一条单行线。 二胜跟着往那条路走,发现救护车停在路中央。 原来是江涛开着绑着红绳的新车拦住了路。 当时他车里下来个年轻姑娘,两人隔着车争吵,无论救护人员怎么鸣笛就是不让路。 二胜还上前去帮忙说明情况,让江涛挪车,江涛却直接下车把车一锁,还扬言他新买的车,比救护车里的人命贵多了。 因为跟女朋友赌气,他对着救护车放话,说今天这车,他就不挪! 救护车想往出退,后面已经跟进来几辆车,二胜帮着跟那些车主说情,好在那些车主立刻有序的退了出去。 就在救护车想退时,又有一辆车堵了进来。 车上下来了个黄毛小伙,对着江涛摆摆手,两人明显认识。 二胜看到之前江涛打过电话,这人分明就是他叫来故意堵车的。 医护人员没办法,只能报警,片区警察来的挺快,到了第一时间让江涛挪车。 江涛当时看了看手表,可能觉得拖得时间差不多了,乐呵呵把车挪开。 救护车开出去,江涛却突然开着黄毛的车撞了上来。 “那王八犊子当时说,他不是故意的,踩错刹车了,但是他愿意赔钱表达歉意。” 那时候二胜就听到救护车里护士都在喊,先是喊孩子不行了,接着又喊孕妇不行了,最后胎儿也不行了。 “这件事这么恶劣,为什么没上新闻?” 我更是一点也没听说过。 不过问完我就觉得自己脑袋有泡,江涛是富二代,家里出钱就能摆平。 而且也没听说孕妇家属闹事儿,看来也是钱给够了。 我掏出手机,翻出贴吧里李崇君跟郑文斌非主流前的照片让二胜看,二胜看完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就这俩玩意!就这俩瘪犊子!我**¥&*%*的!” “几位大哥,你们爱吃哪个菜,我再点,一会儿我结账先走,你们慢慢吃,吃不完打包,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我喊来服务员,让他们再点几个菜,把账算完,回家掏上胡小青就打车去了警局。 胡小青趴在我肩膀上,我注意到他脚趾头长得越来越像人了。 “你快化形了吧?” 一时间忘了自己在车上,胡小青还没开口,司机大哥诧异的问了句: “化形?化什么形?” “没事,我背台词呢。” 第7章 背上的男孩儿 见到程队,我刚说江涛半年前拦过救护车,程队眼神立刻变了。 “对!这事儿当时不是我们出警,不过我听说出了三条人命!没想到就是这个瘪犊子!我***——” “别骂了哥,当时是不是都把目光放在江涛身上了,商场里那两个人有人提吗?” 程队回想一下,摇摇头,看来他也只听说了后半段,至于母子三人在商场里被碰瓷羞辱,他并不知道。 听我说完,当时作恶的正是昨天上午死的李崇君跟郑文斌后,他没忍住骂了句该! 骂完还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才又骂了几十句。 “老弟,你这意思,是孕妇带孩子回来复仇了?” 我扯住在我跟程队肩膀上来回跳的胡小青,让他安分点,跳的我眼晕。 “虽然江涛跟郑李二人未必认识,可三人间接直接害死了母子三人,如今又死的这么惨,很可能是女人化作厉鬼回来复仇。” 李崇君突然怀孕难产而亡也说得通了,当初的孕妇可能就是这么死的。 包括高速上那道诡异的黑影,以及操控江涛尸体开车的东西。 如果真是女人回来报仇,那跟江涛吵架的女生,还有后来的黄毛,可能都得死! 程队准备让人盯住这二人,我手机铃声响起,上面是一串四个六的陌生号码。 我跟程队对视一眼,程队讽刺开口道: “看来不用我盯着他们,他们自己找上门了!” 我接通电话,对面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有点公鸭嗓,十分难听。 “您是陈大仙老人家吧?我跟我朋友最近遇到点事儿,想请您老人家给看看。” 听到我问地址,对面愣了足足一分钟,里面有个女生嘟囔是不是打错了。 “没打错,你们做了亏心事,如今鬼来敲门了,还有心情在这磨叽?” 跟我猜的一样,对面就是当初跟江涛一起堵救护车的男的,旁边的女生大概就是跟江涛吵架的人。 见我上来就说有鬼,对面急了,也不管我到底多大年龄,匆匆报了个地址。 正是我家隔壁小区。 程队立刻开车送我过去,小区门口那个炸串店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鸭肠裤,搂紧了自己的大衣,满脸不安,女生神色憔悴,眼眶发黑,看的出晚上觉没睡好。 “你们就是王波,王兰兰?” 二人长得有点像,应该是兄妹。 “您是……陈?” “我是陈万生。” 王兰兰看着我,脸上明晃晃挂着失望,王波倒是沉住了气,让我进炸串店屋里说。 “大仙,您真是陈大仙?” “你们要是不信,咱们也不用说了。” 这二人死到临头,还挺有心眼呢,知道不能随便相信人。 “信信信!我们信!” 王波见我要走,起身拦住我。 “大仙,今天市里命案您听说了吧?死的是我朋友,我怀疑害他的不是人……” 我故意不吭声,等着王波自己交代,这小子却跟我玩起了颠倒黑白。 “半年前,我妹跟我朋友吵架,车拦了辆救护车,我朋友立刻给挪车了,可后来那车里的孕妇跟孩子都死了! 这跟我们没关系啊!听说那孩子脑袋都掉了,根本就活不成,我们两家出于人道主义,赔了不少钱,那家家属也表示谅解,可谁想到这几天,我们仨就老遇到怪事儿…… 先是我妹睡觉总听到孩子哭,你看看这眼圈黑的,一闭上眼睛孩子就哭。 江涛说他这几天不知道为啥,总想去河边,这不今天就在河边出事儿了!” “那你呢?” 我打断喋喋不休的王波反问,他额头中间一条黑线,这是被恶鬼盯上了! “我……我没干啥……我就是这两天总迷糊,一下楼梯就踩空,感觉身后有人推我……” 王波眼神闪躲,说到最后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哥,大仙,咱们也不磨叽,我跟我哥肯定被那几个短命鬼缠上了,你帮我把那鬼东西灭了,我给你十万!” 王兰兰语气有些不屑,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就要带我去取钱。 “先别去,王波,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你背上有个男孩儿!” “啊——” 王波过于心虚,我随便一吓唬,他尖叫一声夹紧双腿,接着地面传来了“滴答”声。 竟然吓尿了? 其实我虽然吓唬他,但却没撒谎,他背上确实有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胡小青化人形了,我以为怎么也得是个风流倜傥的古风大帅哥,没想到竟然化成了光着屁股的三岁毛孩儿!! “咯咯……” 听到胡小青的鬼叫,王波尿完裤子两眼一翻,抽了过去。 第8章 韩梅梅丢了 “你哥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找上门了,你们最好说实话,不然就等死吧!” 我冷冷的盯着慌乱的王兰兰。 “我哥……我哥……” 王兰兰明显知道什么,只是犹犹豫豫不想说。 “你家挺有钱吧?给你个买副好棺材!” 说罢我提起胡小青起身就走,没再看他们一眼。 这种为富不仁的人,活着不一定坑多少人,不如死了! 拦救护车的事儿兄妹俩都有份儿,都不是好东西,王波身上更是背着个孩子的命! 这种人,给我多少钱我也管不了。 “你别提溜我脖梗子,我撒尿嗤你了!” 胡小青两条白嫩的小短腿胡乱的踢,我这才想起来,脱下外套给他裹上。 虽然别人看不到,可终归不太雅观。 “你咋成小孩儿了?” 胡小青这副尊容让我接受不了,原本他说话声比我都成熟,现在竟然奶里奶气的! “哼!你懂个屁!咱家啥情况你不知道啊?我早看出来了,男孩儿不吃香!大老爷们更不吃香,我变小点,那几个夜叉看着也心软。”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这算盘珠子直往我脸上崩! “有道理,要不你给我也变小点?” 给我变小曲那么大就行! “那我没那个能耐,不过你别气馁,虽然你不能变小,但是随时可以变傻,阿巴阿巴阿巴……” 我把胡小青抛起来,一脚踢在他白花花的屁股上,胡小青尖叫着飞到半空,化成了一缕红烟没影了。 一回到家,胡小青正在地上趴着紧紧搂住胡嫣然大腿: “姑奶奶,我变成这个样,陈万生就欺负我!你看看我屁股上的大鞋印子!呜呜呜他太狠了!” 胡嫣然看着那满脸鼻涕泡,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到狗窝前狗子就餐用的饭碗,蹲下身用两个手指头捏起狗碗放在胡小青面前,语气无比温柔: “乖,吃点饭饭,吃饱了长大个,你也踢他。” 胡小青看着胡嫣然转身上楼,背影潇洒又决绝,鼻涕泡鼓起来老大,还是李雷从外面回来帮他捅破。 “你们找到那黑影了?” 李雷摇摇小脑瓜: “老祖宗说不找了,让我们都回来,梅梅不见了,他去找梅梅。” 韩梅梅不见了? 我穿上外套就要走,胡小青也不闹了,化出原形跟着我一起出门。 李雷说它俩跟李月莲家那窝黄皮子约好在那里集合,可所有黄皮子都回来了,韩梅梅却一直没影。 “不对,刚才狗子好像也不在家呢?” 胡小青一说,我也想起来,刚才只有胡嫣然在家。 “你去把姑奶奶也找来!” 胡小青转身回去,我先跑到李月莲家,洞里黄皮子都说没看到黄天赐跟韩梅梅。 虽然有时候两小只贪玩也会跑出去一整天,可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今天肯定出事儿了! 查监控! 虽然黄天赐找到它们是早晚的事儿,但肯定没有查监控快! 我掏出手机立刻给程队打电话,程队听说小家伙跟狗子不见了也很着急,不到十分钟,就查到了韩梅梅跟狗子的画面。 “万生,就在你家附近,是辆丰田吉普车,监控显示车上下来两个女生,她们想抓韩梅梅,被狗子冲出来咬了一口。 它俩都被抓走了!你在附近找一找,我这就开车过去!” 听到狗子跟韩梅梅是被人恶意带走,我心急如焚,在家附近寻找那辆车,没牌照的车! “别乱转。” 胡嫣然穿好大衣出了门,见到我跟只无头苍蝇一样,立刻拉住我的胳膊。 “姑奶奶,它俩让人整走了!” “你把黄天赐叫回来,我去找!” 胡嫣然说完不理我们,眼神打量着周围的楼房,突然身影一闪,整个人消失在我们面前。 她消失的地方有无数红色光点朝四周散开,黄天赐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明显松了口气。 “他娘的!老子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 黄天赐有些抓狂,最近他一直潜心学习英语,一般的事儿都让我自己去解决,没想到有人敢把手伸到他头上。 “爷,先别生气!你快看!” 刚刚四散的光点重新汇聚,胡嫣然身影出现在半空,手指了一个方向,接着化成红光消失在那个方向。 “找到了!快走!” 第9章 迷失 跟着黄天赐往小区里跑时,我手机响个不停。 掏出来一看,又是王波,他醒的还挺快。 “有屁快放!” 我实在没心情跟他扯假招子。 “大仙!你救我救命啊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我给你钱!五十万!啊——啊啊啊啊——” 难听的公鸭嗓一开口就是尖叫,差点把我吓的摔个跟头。 我没吱声直接挂了电话,脑袋里都是他啊啊啊的尖叫声。 这人绝对有病! 黄天赐在一个单元楼门口停下,抬头好像在数着楼层。 “四楼!左边!” 说着他跟胡小青直接上去了,我迈开腿往四楼跑,刚跑到二楼,就听到那熟悉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王波! 他抓了韩梅梅跟狗子?不对,我回家之前都跟他们兄妹在一起,他当时还抽过去了。 王兰兰也没那个时间。 不过不管怎么说,无牌车上的两个女生,跟王波兄妹一定有关系。 到了四楼,右边住户门紧闭,左边倒是开了个缝。 我有些纳闷,他这么叫唤,楼上楼下邻居也能受得了? 打开门缝,屋里有些混乱,胡嫣然一手拎着韩梅梅,一手抱着狗子,脚踩在王兰兰的脸上。 王兰兰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另外两个女生被红绳绑在一起,王波就在她们旁边闭眼睛尖叫。 “闭嘴!” 我一巴掌甩他嘴上,王波被我打的睁开眼,看到我非但没生气,反而像看到爹了一样。 “爹,你来了?” “谁是你爹!” “你就是我爹!我亲爹!爹你救我救救我!” 我踹开抱住我大腿的王波,扫了一眼旁边被绑住的两个女生。 一个紫毛一个彩毛,此时正默默流着眼泪,泪水打湿了粗黑眼线,黑色液体挂在脸上,模样异常可笑。 黄天赐接过韩梅梅,我看它后腿上有血痕,胡嫣然怀里的狗子更惨,一只耳朵竟然不见了! “谁干的!” 我只觉得胸腔里有火在烧,抽出武王鞭指着两个女生,她们身后的桌子上还有把带血的刀。 “唔唔……唔唔唔……” 她们嘴并没有被堵上,现在却跟我装起了哑巴。 “陈哥哥,是那只野鸡头!她说她养的耗子跑了,要把我抓走给她抓耗子,狗子都是为了救我才咬了她,她就把狗子耳朵割掉了!” 韩梅梅一开口带着哭腔,我抬起武王鞭照着彩毛脑袋就要砸,却被胡嫣然腾出一只手握住。 “你们都出去,狗子耳朵在那里,马上带它去还能接上。” 我不甘心,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带着胡小青狗子跟韩梅梅离开。 程队车刚好到小区门口,看到我们立刻拉着我们去了医院。 “小子,不管什么时候你不能干犯法的事儿!” 黄天赐喘着粗气,还不忘提醒我。 想到王波家那四个狗东西,我刚才真的差点杀人,幸亏胡嫣然拦住了我。 不过我不能杀他,他也活不久,他跟王兰最好赶紧被那复仇的孕妇摘掉脑袋! “啊!” 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我不解的看着黄天赐: “你心里想啥呢?” “我合计晚上吃啥!” 虽然心里憋屈,可我不敢跟黄天赐叫板,看出来我不服气,黄天赐叹了口气: “你最近有些飘了,小子,别忘了本心!” 黄天赐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道重锤砸在我心上。 他说的对,我确实有些迷失在世人一口一个的陈先生三个字上。 刚才差点惹了祸不说,心里想法竟然如此阴暗。 王波可以死,但不能被我咒死! “爷,我知道错了。” 因为来的及时,狗子耳朵被接了回去,只是割耳朵的痛苦让狗子变得有些怕人,好不容易等到它醒了,我想看看它,它眼神立刻躲开。 “陈哥哥,我跟小青哥哥守着狗子,你们去忙吧。” 韩梅梅依旧自责,我揉揉它的小脑袋安慰: “如果狗子要被人抓走,你也会救它的,对吧?你们是好朋友,狗子救你是出自本心,你放心,狗子肯定长命百岁,能活五百年!” 虽然知道我是逗它的,不过韩梅梅情绪缓和了不少。 我给我姐打了电话,她跟林栀本来这周就要回来,正好让她们跟胡小青一起看着狗子。 “万生,我刚接到电话,那个王波死了!” 第10章 成嫌疑人了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黄天赐,他表情也有些凝重。 “程哥,王波怎么死的?” 我生怕程队下一秒说出王波被撕成牛肉干,不对,人肉干。 “报警的三个姑娘说,她们四个本来要出门去医院,可下楼时,王波突然就从楼梯摔了下去,一下子摔断了脖子。” 听完王波的死因,我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不是胡嫣然干的。 邪灵杀人作乱,我怕引来有道行的人。 看来以后遇到事,还是不能冲动。 不过,就算胡嫣然没杀他们,估计也是伤了他们,不然不至于去医院。 果然,下一刻,程队电话又响了,王兰兰报警,说有个神棍强闯民宅打伤了她们。 如果没猜错,那个神棍应该就是我。 “老弟,你得跟哥走一趟。” 我无奈上车,去警局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以嫌疑人的身份。 王兰兰跟那三个女生头上包着纱布等在警局,我挺佩服她心大,亲哥在自己面前摔断了脖子,她不去操办后事,反而有功夫来讹我。 “万生来了。” “万生,尝尝这苹果,刚买的瞬甜!” “老弟……” “……” 王兰兰三人看到我跟警察关系这么好,哪怕头包的再严实,也能看出眼神里的震惊。 “你……你不是神棍吗?” “我想给你一棍!” 王兰兰三人异口同声,说我趁着他们没关门,强闯民宅,对她们疯狂暴捶,要求警方枪毙我。 “呵……不是,你刚才说什么?” 程队听对方描述时几度想笑场,我偷偷拧他大腿,这才没笑出声。 “警察叔叔,我说我要求把这个神棍枪毙!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有钱!够买他十条命!” “你冷静一点,这里是警局。” 程队还没急眼,旁边跟我关系好的小警察急眼了,大声呵斥王兰兰几句,王兰兰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只不过她头上纱布太厚,眼泪立刻被纱布吸干了。 “警察同志,她们偷了我家的狗跟黄皮子,还把我家狗子耳朵割掉了,我家狗子我给上了五十万保险,她这是故意破坏她人财产,我不管她爸是谁,多有钱,我绝对不同意私了。 至于她说我打她们了,请问有证据吗?” 我不相信胡嫣然会留下让她们指认我的证据,单靠嘴说我还说半年前从电梯上摔下来的孩子是她们推的呢! 等等! 我猛的站起身,死死盯着王兰兰。 “半年前,王波是不是把一个男孩从电梯上推了下去,导致男孩摔断脖子不治身亡? 你跟江涛还拦过那辆救护车!” 程队被我说的话吓到了,可他本就对这方面比较相信,联想到半年前的男孩,跟下个楼梯都能把脖子摔断的王波,他明显也觉得事情就是这样! 而且现在为止,死的四个人跟那件事都有关系!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才推死过人!你全家都推死过人!” 我一直看着王兰兰,她先是被我起身吓到,接着是诧异,最后是愤怒,并没有心虚。 难道我猜错了? 虽说黄天赐告诫我不能动杀念,可想到半年前死于非命的母子,我还真挺想帮那孩子复仇的。 把这群人渣都杀喽! “王兰兰,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我见到你哥的时候说过什么?” 王兰兰回想一下,下意识开口: “你说他背上有个孩子?那又怎么样?我哥玩的花,指不定哪个贱人怀了他的种,偷摸打了胎呢?” “可我看到的可不是婴儿,是个几岁的男孩,堵车的江涛死了,你哥死了,你不怕下一个就是你?” 王兰兰不以为意,甚至提到她哥的死,她都没有半点伤心。 她不伤心,有人哭了。 紧挨着她的彩毛女生不仅哭了,还突然跌坐在地上。 “二倩,你怎么了?” 王兰兰想扶起叫二倩的女生,二倩却挥着手崩溃大叫: “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我没推!不是我……” 二倩明显是因为心虚而情绪失控,黄天赐这回凑到她身边,对着她耳朵吹冷风。 “二倩,你背后也有个男孩儿!” “啊——————” 这回不止二倩,王兰兰也尖叫起来,她离二倩太近,那股冷风将她吹的直哆嗦。 “我说!二倩跟我哥搞过对象!那孩子死那天,他俩确实去了商场!还有大娇!大娇也去了!” 第11章 四个怪人 看紫毛女生的反应,她应该就是大娇。 “跟我没关系!当时在二楼,那小孩儿不小心撞了二倩一下,下电梯的时候,二倩跟王波从后面推的他!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闭嘴!” 二倩急忙捂住大娇的嘴,一手还掐上了脖子,程队赶紧把二人分开,让人把二倩控制起来。 “半年前你故意杀人了!” 我站在二倩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黄天赐朝她吹了口气,二倩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救命!不是我!都是你撞了我!是你先撞我的!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你的头!拿走拿走!” 哪怕有人按着她,陷入癫狂的二倩还是把自己抓的满脸花。 程队让人去调半年前的档案跟监控,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语气里有些不能接受: “老弟,你说她们二十来岁,咋能这么坏?” 我拍了拍程队肩膀,学着黄天赐的口气: “你别忘了你是警察,不要忘了本心……” “啊?啥意思?” 程队更懵逼了,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没事儿,程哥,人哪能都是好的,不然也就不用你们警察了,再说了,那王小豆你忘啦?那才十岁,跟着几个坏东西不差啥!” 在程队面前装逼失败,我灰溜溜出了门,准备回家睡一觉,明天告诉陪狗子。 至于王兰兰三人,鬼也好怪也好,赶紧把她们收了! 半年前这件事没激起一片水花,说明王家跟江家都出了手。 我打开电脑,查了查江涛跟王波,有帖子爆料这俩人家里可能都是在辽省开矿的,妥妥的二世祖,平时也嚣张惯了,惹出不少事最后都不了了之。 先是高校那对趁火打劫跟孕妇讹钱的情侣,再到拦救护车的江涛,还有又拦车又推人的王波,一点一点拼凑出半年前的真相。 等着王兰兰三人的,不是进去踩缝纫机就是被弄死。 不过这都跟我没关系了。 就算最终三人能活命,胡小青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睡觉!” 这周又没上学,下周一定好好学习! 第二天是周五,因为记挂狗子,我起床直接赶往医院。 走廊里有几个阿姨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会儿叫唤一声,一会又拍几下大腿,我脚步一顿,不由自主悄悄靠近她们。 “害呀妈呀!昨晚上我也看见了!当时我正准备闭灯,好么秧的往楼下一看,四个黑影站一排就在道上溜啊!给我吓够呛!” “老姐姐,你家也住紫丁苑啊?俺家在b区,也靠道边,昨天那四个玩意在楼下得转一个来点!” “对对对!我们家a区靠道边么,我吓得都不困了,就把窗户瞅他们想干啥! 你说这大半夜的,穿一身黑,一瞅着就不像好人! 要我说,不是想抢劫就是想偷东西!” “真的假的?让你们说的这邪乎!要是真的,以后可都得早点回家啊!” “……” “姨,你说啥黑影?” “唉呀妈呀这个瘪犊子可把我吓死了!” 大姨们七嘴八舌讨论的正欢,我没忍住插嘴问了一句,把我身边的大姨吓的蹦了起来。 “你这孩子!啥时候过来听声的!” 我不好意思笑笑,让自己看起来呆一点: “我听你们讲的入神了,大姨,你别见怪,我就想知道你们说的是啥玩意?” 穿红棉袄的大姨扯着我的衣袖我,压低声音又给我讲了一遍。 原来这几个大姨中,有两个人住在老城区的紫丁苑小区,昨晚她们十一点左右,在自己家楼上,都看到了马路上有四个穿着黑斗篷的怪人。 这四人排成一排,后面的人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不知道是吃多了撑得还是喝多了,就在马路上一圈一圈转。 好在当时马路上没有人,不然遇到这四个玩意,都得被炸死。 “不好!” 黄天赐示意我赶紧走。 进了狗子的特殊病房,我才问他哪里不好了。 半夜在楼下溜圈,估计就是喝多了! “打电话让程轩亲自看着那三个丫头,不能让她们离开警局!” 第12章 私生女 黄天赐神情凝重,我不敢耽误,赶紧给程队打去电话。 那边程队值了一宿班,刚想回家换衣服,听了我的话,立刻让人把三个女生带进审讯室。 我听程队说,王兰兰一直不配合,把看管她的警察骂了个狗血淋头,王家也打来电话,要警局给个说法。 我跟程队要了王家电话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对面是个中年女人,语气十分不好: “找谁?” “你想让王兰兰活命,就让她在警局待着!” 女人愣了几秒,立刻开口大骂: “我去你妈了个比的!哪来的王八犊子跟老娘装比?老娘告诉你!兰兰现在是王家唯一继承人!你们赶紧把兰兰给我送回来! 是不是赵月仙那个贱人自己儿子死了!就想害我们兰兰?老娘告诉你,没门!她等着被老王离婚扫地出门吧!呸!” 对面骂完就挂断了,独留我在风中凌乱。 她说了一大堆,敢情是个小三?王兰兰就是个私生女? 现在小三这么嚣张吗? 也难怪王波死了,王兰兰一点不伤心,原来不是一个妈生的! “爷,对面就是个疯子,现在咋办?” “有程轩在,她闹不出花样。” 黄天赐倒是相信程轩,不过也是,王家现在应该在准备王波的葬礼,王兰兰她妈自作主张管警方要人才只敢打电话施压。 王波葬礼怎么也得三天,这三天王兰兰的妈翻不出浪花,实在不行还可以找原配治她。 我疑惑的是,黄天赐怎么听完那几个大姨的话,这么大的反应? 他不让王兰兰三人离开警局,分明是要保她们的命! “爷,你背着我,接活了?” 黄天赐瞪了我一眼: “少扯瘪犊子,晚上老子带你去那条街看看你就知道了!” 我姐跟林栀已经打了电话,马上下火车,我姐说话的时候,林栀在一旁神秘兮兮说了句,给我带了惊喜。 以我对二人的了解,她们所谓的惊喜,不能有好事! 她们二人下火车直奔医院,看到狗子头上缠着纱布,神色恹恹,还惧怕她俩靠近,二人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这几个死娘们在哪儿呢?我去抽死她!” 林栀暴脾气直接上来,我弱弱的说了声在她哥手里,想着林栀以狗子家属名义冲进去抽她们也不是不行。 反正我不希望那三个人好过。 不过林栀听到她哥,立刻冷静下来,嘴里劝着自己别给她哥添乱。 “对了,你俩给我带的惊喜呢?” 我看着二人两手空空,连个包都没背,能有啥惊喜? “她回家了,明天我让她来家里跟你说。” 我姐朝我挤眉弄眼,我心里一咯噔,这俩人该不会给我卖了吧? 黄天赐催促我早点去闹黑袍怪人的街道,我趁天还没黑透,打辆车准备过去,一上车,就感觉车里味道有点熟悉。 “紫丁苑多少钱?” “五十!” 操! 竟然又遇到了那个宰客的司机! 我记下车座背上的投诉电话默默下了车,那司机这次倒没骂我,只是嗤笑一声: “我正好去那交班,十块钱拉你!” 说来也怪,往死医院门口等活的出租车不少,今天我下车后往四周看去,竟然一辆都没有。 不想浪费时间,我又坐了回去。 “你家在那边住啊?” 司机竟然开了尊口主动跟我说话,我还有点受宠若惊。 “不,去那边买点东西!” “嗤—那边有啥可买的?” 我绞尽脑汁想了想,还真没去过那个小区,真不知道小区门口都有卖啥的。 “去小区门口超市,买包烟。” 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一副我把他当二逼的表情,就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车里一时间陷入安静,我只能盯着车里挂着的带照片的牌子发愣。 牌子上一家三口,中间男孩笑的格外幸福。 “到了,下车吧。” 我盯着那个照片牌子出神,丝毫没察觉车已经停下来,朝窗外看去,紫丁苑a区的牌子就在眼前。 “谢谢啊!” 我掏出十块钱递给他,他也把车就地停下,朝b区大门走去。 “竟然有家奶茶店,就去这等着吧。” 这边比较偏,街道两边除了卖电脑配件的就是复印的,找了一会才看到一家门店不大的奶茶店。 “老板,你家几点关门?” “正常是九点,不过今儿我妈让我早点回去,神神叨叨不知道干啥! 对了,你要喝点啥?” 第13章 上网被抓走 “大哥,我今天要在这边等人,要不我多买几杯水,你晚点关?” 卖奶茶的大哥有些为难,看得出来他想挣钱。 “可是我妈说了……哎?要不你去那边那个网吧?网吧不关门!” 我刚才根本没看到网吧,大哥带我出了店门,指着对面不远处的一个黑色牌子的门市。 “就那个!那是网吧!” 我看着瘆人倒怪的牌子,他不说还真没人能看出来那是网吧。 “行,你给我做个珍珠奶茶,我去网吧等。” 网吧一共两层,我在二楼窗户边开了机器,正好转头就能看到外面。 时间还早,我想着打开农场偷偷菜,突然觉得身后站了人。 一回头,两个警察大哥正皱着眉看着我。 “爷,他俩干啥啊?” “我哪知道?我以为你朋友!” 黄天赐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可我有啥朋友是他不认识的? “大哥,你们这是?” “带走!” 两个大哥根本不让我把话说完,按着我的肩膀就要给我上铐子。 “不是……你们干啥?抓我干啥啊?” 黄天赐遇到这种情况也懵了,我甚至有些怀疑这两个警察是坏人假冒的。 对!兴许是人贩子! “快救命!老板!快救我这俩是人贩子!” 老板陪着笑,朝我瞪了一眼: “别瞎说!这俩同志是派出所的!抓你你肯定是犯事儿了!老实点!” 操!这老板肯定也是一伙的?不然好好的网吧整确黑? 我准备让黄天赐干他俩,可黄天赐却说,这俩真是警察,身上正气做不了假! 我被带进派出所,这两位大哥终于开了口: “赵大伟,男,1968年……哎?不对劲啊!” 我听着他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啥,也有点来气!好端端的把我弄过来到底要干啥? “你不是赵大伟?” “大哥!我叫陈万生!听过没?” 两人默契摇摇头。 “你不是赵大伟,你咋用赵大伟身份上网?” 这下子我明白了。 上网得用身份证,我没带,老板随便从吧台拿出来递给我,我也没看就开了机器。 这他妈是给了我个逃犯的身份证啊! “大哥!事情就是这样!你相信我,对了,你给市局程轩程队长打电话,他认识我,实在不行你给局长打!他也认识我!” 其中一人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住啊老弟!闹误会了!” 我的手机也被还了回来,一拿到手,程队就来了电话: “咋地老弟,你上网让人给抓啦?哈哈哈哈哈……咳咳!那什么局长让我问你,用不用派人去接你?” “不用了,都是误会,程哥你帮我谢谢局长。” 不想听对面的嘲笑声,我赶紧挂了电话。 看着两个警察还要道歉,我也赶紧拦住他们: “两位大哥,都是误会,你俩也是尽职尽责,我哥也是警察,我理解,理解哈!” 就是那个逃犯1968年的,我从哪看也不像啊? 当然,最后这句话我没说! 他俩又把我送了回去,其中一位大哥还用自己的身份证帮我开了二楼靠窗的机器。 “老弟,有啥事儿来派出所找哥啊!” 留下这句话,二人转身下楼,接着是网吧老板被一顿狂喷。 我看了看时间,折腾一大圈,已经快十点了。 外面路灯都亮了起来,黄天赐让我往对面小区一栋楼上看。 “看四楼!看四楼!” 我数了楼层,四楼玻璃上印着一张有过一面之缘的脸。 是白天在医院那个红衣服大姨。 她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别说楼下那还没出现的黑袍怪人,但凡再有个视力跟我一样好的,看到她也得吓到。 据她所说,黑袍怪人是十一点左右出现的,我放了首音乐,时不时就往窗外看几眼。 “爷,到底咋回事啊你紧张兮兮的?” 黄天赐蹲在窗户外面窄窄的窗台上,要不是他会飞,我真怕他掉下去。 “我也不确定,你就看着吧!” 第14章 哨声 黄天赐越是不把话说透,我心里越刺挠,就像有蚂蚁在身上爬。 看着我不自在的扭来扭去,黄天赐干脆转过头去,一动不动盯着街面。 好不容易等到电脑上时间变成十一点,我整个人瞬间满血复活。 街道上暂时还没什么异常,对面楼的老太太也不扒窗户了,估计昨天熬夜,今天受不了。 起身动了两下,环视四周,半宿的小情侣包间也不撩帘子,正旁若无人的亲嘴。 玩游戏的叫喊声也小了,有人走到我旁边,让我把窗帘放下来。 “不好意思啊,我在这等人,一会人到楼下我就走了。” 我掏出二十块钱塞那人手里,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那人也尖,二十块钱够他包宿了,悄咪咪的把钱揣兜里,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怕其他人再让我拉窗户帘,干脆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对面大姨沉寂了一会儿,脸又出现在玻璃上,旁边还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大爷。 这老两口是真好信儿! “来了!” 黄天赐低声开口,我往下看去,两旁的路灯突然闪了几下,接着发出不自然的橘红色,灯光照在街面上,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我眼睛一眨不眨,原本空无一人的街上,突然凭空出现四道黑影。 对面老头老太太脑瓜子瞬间消失在玻璃上,过了半分钟再次出现。 我没空关注他们,而是仔细打量着四个黑影。 我视力比大姨好,能清楚的看到四个黑影脸上戴着惨白的面具。 有的面具在哭,有的面具在笑。 有的面具在愤怒。 有的面具在咆哮。 也许那并不是面具,而是它们的脸。 四个黑影果然如同大姨说的,排成竖排,在街上一圈一圈的转悠,我看向地面,根本没有影子。 突然。 四个身影不转了,都面向大姨家那边。 抬头看去,老头已经捂住自己跟大姨的嘴,瞪大的双眼出卖了他们心底的惊恐。 我拿起自己背包冲下楼,身后是刚才让我拉窗帘那哥们的喊声: “你机子还没到点呢?你还回来不?我帮你看着?” “不用了,你玩吧!” 我人已经冲出网吧,四道身影已经缓缓升了起来,现在跟看热闹的大姨家楼层平行。 “两个!抓住他们两个!” 一时间我分不清哪个黑影在说话,黄天赐已经跳到老太太家窗户外的窗台上,四道身影变成横排,齐刷刷飘向黄天赐。 “我去你马!” 我掏出包里的武王鞭,朝着中间的一道身影后背砸去,武王鞭打歪,砸中了它旁边那道黑影的脑袋。 一瞬间黑影脑瓜子在半空爆开,我隐约听到一声苍老的尖叫,接着大姨身影滑落下去没了踪影。 被砸中的东西并没有消散,反而是转过身来,它身上穿的确实是黑袍,不过黑袍却是纸糊的。 它朝我飘过来,我看清了糊黑袍的纸,还是报纸涂黑的。 这也太糊弄鬼了! 武王鞭被我扔了出去,落在了奶茶店门口,可那东西已经飘到我跟前,我捡起路灯下面的板砖上去又是一砖头。 趁它被砸歪,我几步跑过去捡起武王鞭,在它再次伸出胳膊要掐我的时候,狠狠的抽了它几鞭子。 那东西胳膊被我打掉一只,另外三个在半空对上黄天赐也没落到好处。 纸糊的袍子被黄天赐挠的稀碎,其中一个裤衩子都被挠掉了,露出半拉青灰的屁股。 大姨似乎缓过来了,被老头托着,又出现在窗户边。 这是看热闹不要命了! “吁——” 尖锐的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时间附近不少居民都亮了灯。 四个黑影不再纠缠,朝着哨声的方向又重新站回一竖排,眨眼间便没了影。 黄天赐没去追,而是朝我扑过来,上身的刹那将我带离原地。 “啪啦——” 啤酒瓶子碎裂在我刚才站的地方,一个光膀子老爷们打开窗户对着我破口大骂: “要死去别地方死!大半夜吹你妈比哨?” 我气的浑身发抖,想给他几句,他背后出现个抱孩子的女人正拉着他的胳膊。 那孩子哭声传了出来,显然是被哨声惊醒。 “不好意思啊!” 我咽回原本想骂他的话,转身报了警。 大半夜高空抛酒瓶子,能是啥好饼? 第15章 七人众 报完警,我简单说明了我身上没有哨子,因为刚从派出所出来,抓我那两个警察同志就能帮我证明。 网吧门口有监控,老爷们高空抛物是事实,这种人不给他点教训,谁能保证他下次不杀人? 刚刚酒瓶子要落在我头上,我可是直接就得被开瓢! 顺着回家的方向走在街上,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关了灯,路上基本没人没车,我忍不住问黄天赐: “爷,咱俩不用往吹哨那边追追?” “不用追,那四个玩意都受了重创,短时间吹哨的兴不起风浪。 只不过你坐车的时候,没看到那司机脖子上挂了个黑色哨子?” 我顺着黄天赐的话努力回想,只记得那司机脖子上有个黑绳,至于黑绳底端挂的是啥,我还真没看到。 “你是说,那几个玩意是出租车司机弄出来的?” 我心里一震,虽然我没看清司机脖子上挂哨子,却看清了他车里那个照片牌子。 一家三口,正好是个男孩儿。 只不过照片是半身照,女人有没有怀孕看不出来。 “我想起来了!还真可能是他!” 我第一次遇到他时,他在饭店门口可能不是等活,而是等那对情侣。 所以我上车他胡乱要价五十,为的就是不拉我。 如果是他的老婆孩子半年前被害死,那他弄出这四个黑影出来杀人也说得通了。 死的都是他的仇人! 可李崇君跟郑文斌分明是坐他车一周后才死,是他在车上动了什么手脚? 水鬼又是怎么回事? “那四个黑影,就是死的那四个人!” 黄天赐说司机想杀死害死自己妻儿的七人,让七人成为七人众。 何为七人众? 代表了人性的七种罪状。 愤怒,懒惰,色欲,傲慢,嫉妒,自私,贪婪。 传闻七人众行走于午夜,最初它们会抓身上有这七种特质的人,每抓一个人,排在第一的可以去投胎。 也类似于抓替身,可它们抓的都是奸恶之人。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七人众只要遇到午夜落单的人就会下手。 当初道门出手诛灭了七人众,并且毁了炼七人众的文献。 近百年来,已经没有七人众出现,没想到,那个出租车司机竟然还会这种邪术。 “这四个鬼东西生前就不是好人,真要被炼成七人众,根本不会受人控制,连屋里的人都要抓,比老子想象的还要凶悍!” 之所以今晚它们四个被我跟黄天赐所创,是因为它们还没成气候。 黄天赐分析,杀了江涛跟王波的很有可能就是李崇君跟郑文斌。 如果王兰兰她们人不在警局,也会遭了这四人的毒手。 出租车司机一定是发现王兰兰几人被控制住,着急炼成七人众,才把它们放在自己家附近,能抓落单的就抓落单的,遇到变故还可以吹哨子把那东西唤走。 “爷,那现在咋办?” “咋办?你该不会想让老子去查那男的吧?这都啥年头了?你给程轩打电话,那不分分钟给你查出来?” 听了黄天赐的话,我感觉脑袋痒痒的。 不好!可能又要长脑子了! 不过黄天赐说的没错,我给程队打电话十分钟不到,出租车司机信息就发了过来。 李晓龙,男,三十八岁,家住紫丁苑b区五栋四零二。 半年前丧妻丧子,接受了王家跟江家七十万赔偿款,买了辆出租车。 之后一直老实本分,开出租也没有宰客的现象。 总之警方没接到过这方面的报警,出租车公司也没接到过这种投诉。 资料上来看,李晓龙是个老实人。 可有句话说得好,你把老实人逼急眼,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我让程队联系这边派出所,虽然李晓龙此时肯定不会在家坐以待毙,可黄天赐想让我进他家找找那本炼七人众的邪术。 我只能转头往回走,李晓龙的出租车还停在小区门口,他应该是自己开,根本没人接班。 警车已经停在网吧楼下,扔酒瓶子的老爷们嘴里骂骂咧咧被两个警察按着,看到我恨不得冲上来咬死我。 “老弟,你进来了?人我们已经控制了,程队说还有工作需要我们配合,怎么配合你说!” “辛苦了哥。” 老爷们见到我跟警方这么熟,甚至警方要配合我工作,骂了一半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差点把自己憋死。 第16章 通缉 李晓龙家果然没人,阳台的窗户开着,茶几上的水还冒着热气,说明他没走多久。 我在他家里挨个房间转了转,两室一厅面积不大的房子里,到处是酒瓶子跟烟头。 只有一间小卧室里一尘不染。 小卧室是上下铺的床,墙上挂着男孩儿的艺术照,还有怀孕女人一家四口的孕妇照。 主卧里,基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到处是垃圾袋子,食品袋子,味道直冲天灵盖。 还好天还没变暖,这要是夏天,都得生蛆。 我踮着脚走到床头,从黑乎乎的床头柜上看到一张写了七个人名的纸。 其中四个上面被用红笔画着大大的叉。 正是已经死亡的四人。 拉开抽屉,又关上。 我忍不住冲出去大吐特吐。 抽屉里是呜呜泱泱的死苍蝇死虫子,出水腐烂黏连在一起,像一张麻面的黑纸。 警方在他家找到了一本封面没有字的古书。 书封上蹭着不明黄色污渍,散发着卫生间同款异味儿,我不由得退后几步,没敢上手去接。 “哥,你带着手套,你翻开我瞅瞅就行。” 警察大哥屏住呼吸翻开那本书,里面没有文字,都是些怪异的画。 “就是这本,不过看着不全,这好像是下册。” 黄天赐确认过后,我告诉警察大哥下楼就地把这玩意烧了,免得阴差阳错落别人手里。 全册还好,照着炼出不了大错,半册那就不一定了,留足了想象空间,不一定炼出啥玩意。 那大哥也干脆利落,对我的话那真是完全配合。 我们二人下楼,他立刻掏出打火机把东西给点了。 恶臭的味道呛的我直淌眼泪,大哥皱着眉,眼睁睁看着书烧成灰被风吹散,这才转过身“哇”的吐了出来。 “哥,这玩意从哪儿找出来的?” “厕所柜子里,有个装卫生纸的箱子底下。” 我估计李晓龙跑的时候也没想到这玩意在厕所里,这才没来得及把下册带走。 警方开始全面通缉李晓龙,我连夜去了市局,程队瞪着大眼睛看着睡的四仰八叉的王兰兰三人,眼珠子上的红血丝都要爆出来。 “程哥,你睡吧,我看着她们!” 程队见我来了,也没应声,身体往后一仰,后背靠在办公椅上,嘴张得老大。 就在我以为他抽了的时候,他打起了呼噜。 黄天赐说李晓龙想修复那四个黑影,怎么也得一个礼拜。 不过一周后四个玩意再出来,就要随机害人了。 七人众要在十九天之内炼成的,否则功亏一篑。 现在就看警方先找到他,还是他先把那几个玩意放出来。 我让警方重点关注死者跟王兰兰这几家,我怕李晓龙杀不到王兰兰,会对她们家人下手。 天亮,程队睡醒,看到我先是一惊,随即开口问道: “万生?你啥时候来的?” “你昏迷前一秒。” 我有些无奈,让程队去吃点东西,这几天我跟他打替班,两个人看着她们,不然非把程队给熬没了。 “啥昏迷?我咋睡着了?对了,昨天林栀跟你姐回来了,你咋没回去陪她们?” 这话说的,我怀疑程队还没醒。 她俩啥时候用我陪过? 不过我还真得回去一趟,她俩说给我的惊喜,我总得去看看。 手机短信响个不停,不用看就是这俩人在催我。 “你让他们把饭给你送进来吧,林栀姐催我回去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往外走,程队声音在后面响起: “你可不行跟林栀搞对象啊?她还小呢!” 我差点没摔门口,林栀明明比我还大一岁,好像她吃亏了一样。 呸!我什么时候要跟她搞对象? 成天面对她们,我都能想象自己搞对象得让人家拿捏成啥样。 我就守着黄天赐过,老了让梅梅它们给我送终! “哎呀我弟回来了!快来快来,弟呀,这是我跟你姐的同学,孟璐。” 一进家门,林栀的脸笑成了花,我心里一紧,难不成真要给我介绍对象? 第17章 水猴子 “这是万生啊?你好你好,我比你姐大一岁,你管我叫声璐姐就行。” 看孟璐一副长辈架,我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这样,不像是要跟我搞对象。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姐跟林栀给我介绍的对象,我是死也不处。 “这么事儿,老弟,你璐姐下个月要结婚,嫁的比较远,她心里没底,想让我们当娘家人去送亲。” 林栀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拉开拉环就往嘴里灌。 “你少喝点凉的。” 年纪轻轻不注意,老了身体都得找回来。 “行了我就说你指定能答应,你璐姐还非要亲自跟你说一声。” 林栀不以为意,我姐视若无睹,孟璐满脸真诚的看着我。 我什么时候说我答应了? 下个月清明,我还想去趟丹东看看我姥爷。 “万生,你放心,我不白让你去,这一趟我给你包两万块钱红包。” 拒绝的话到了嗓子眼,黄天赐突然掐着我的嗓子,硬生生给我掐了回去。 “两万?你答应她,这半年黄家没少帮你,你拿这两万,答对答对黄家。” 其实我想说,没有这两万,我也能答对起他老黄家,干啥非得让我出门。 一出门准没好事儿。 “你仔细看看这姑娘的脸。” 我把目光挪到孟璐脸上,白粉底红嘴巴子,眼线比我嘴唇都粗,三个人站在一起就像进了黑山老妖洞,她更像聂小倩的姥姥,我能看出来啥! 黄天赐看着我眉头紧锁,似乎也记起来我没有透视眼。 “你问问她跟那男的生辰八字。” 我虽然不明白黄天赐要干什么,还是拿了纸笔,让孟璐把自己跟未婚夫生辰八字写在上面。 孟璐打了八百个电话,问了家里一圈,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八字。 写完自己的,又开始给她对象疯狂打电话,等了半小时,她对象生辰八字终于发了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看,程队电话又打了进来。 “你们仨在家玩,程哥找我有事儿我先过去看看,璐姐你那事儿我答应了。” 我不想答应也不行,黄天赐迷也得给我迷过去。 将纸叠好揣在兜里,我抢过我姐手里的面包往嘴里塞几口就出了门。 程队说警局外突然冒出一股腥臭味儿,门外还有几摊水渍,他怀疑有问题,让我赶紧过去。 我到了警局门口,果然看到个黑漆漆长了毛的小东西在捣乱。 它想冲进去,每次都撞在无形的屏障上,落在地上便出现一滩水渍,散发出河底淤泥独有的腥臭气味儿。 我一鞭子朝那东西脑瓜子砸去,那东西感觉到耳边风声不对,灵巧的向后躲了几步,等着它的是黄天赐照屁股一脚飞踢,又将它踢回我面前。 我双脚踩住它的两只胳膊,看着它龇牙咧嘴对我示威,我勾起嘴角: “再动弹我让你尝尝童子尿的滋味!” 不过一只水猴子,竟然不知死活大白天想硬闯警局? 这在古代就相当于官府,阳气重又权威,它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黄天赐拎起水猴子就要掐断它的脖子,小东西丑陋狰狞的脸上竟然流出几滴眼泪。 这只比上次那只看起来要大一些,身形像几岁的孩子,脖子有些残疾,头总朝一撇歪。 它来这肯定是冲着王兰兰三人来的。 我拦下黄天赐,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爷,这他妈该不会是李晓龙的孩子吧?” 李晓龙的大儿子,不就是摔断了脖子,另一个在肚子里怀着的,不正是胎儿? 可这两个孩子没一个是死在水里的,怎么会变成水猴子? 黄天赐嘴里念几句咒语,接着一张符纸打在水猴子头上,水猴子头顶滋滋冒烟,口中发出痛苦的叫喊。 那声音从一开始的尖利刺耳,慢慢变得能听懂了: “疼……好疼……妈妈……救救我……” 白烟散去,原本毛乎乎的脸五官变得清晰,露出一张紫黑色的孩童脸颊。 分明就是李晓龙车里照片上的男孩儿。 另一个被黄天赐灭掉的,应该是他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 “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 第18章 水库 “哼!跟着他!” 黄天赐一松手,已经差不多变成男孩儿的水猴子嗖的一下窜了出去,我跟黄天赐紧紧跟着他。 他目前只有两个地方能去。 一个是水里,一个是李晓龙藏身的地方。 水猴子蹿的很快,等我回过神,已经出了城。 “是水库!” 我以为他要钻进水里,他却突然蹲在水库边上一动不动。 “妈妈……妈妈……” “他妈妈该不会在水底吧?” 不是说半年前李晓龙收了钱,已经把母子三人土葬了? “你下去看看!” 我震惊的看着黄天赐,想看看他是不是跟我开玩笑。 三月末的天,下水直接拔抽筋,就算我会一点点游泳,那也是小时候在村里水沟子里扑腾过几下。 那条水沟我站起来也就没我脚脖子。 这可是水库! “看老子干啥?下去!” 黄天赐不由分说,一脚把我踹下了水。 “卧槽!太深了!救命!” 我在水里挣扎几下,竟然站了起来。 原来水库边缘这么浅,水刚到我波棱盖。 “你瞅你那完蛋样!” 黄天赐见我爬上岸,有些气急败坏,不过以前遇到啥事儿他都自己去,这次咋把我踹下去了? 难不成黄皮子不会水? “反正谁爱下谁下,我不下!” 黄天赐没办法,要回去请胡嫣然,水库水面上突然出现一道银光。 银光划过水面的,泛起阵阵涟漪,等它到我面前,我才发现,竟然是条白蛇。 这白蛇还有些眼熟。 白蛇上了岸,在岸上剧烈扭曲起来,不一会变成了个剑眉星目的男人。 “柳剑!你咋在这?” “哎我艹别吱声!老子抽筋了!” 我跟黄天赐分别拽住柳剑两条腿使劲抻,给柳剑抻的嗷嗷叫唤,好在抽筋的腿很快能打弯了。 “你们咋在这?游泳啊?哎呀我操!这咋还有个水鬼?” 柳剑终于看到了沉默的男孩,化出宝剑就要扎那孩子。 “柳仙儿!别,他来找妈妈。” “找妈妈?他妈是青蛙他是蝌蚪啊?上这找妈妈?” 柳剑嘴可能也抽筋了,说话一股鸡粑粑味儿,人也急头白脸的。 我只能把最近市里的命案跟柳剑说一遍,柳剑听完看着那孩子目光带着些同情。 “你那意思,他跟他妈死了,他爸前脚收完钱,后脚把尸体扔河里了?” 不知道柳剑哪句话刺激到男孩,男孩突然扭着脖子朝他扑过去。 柳剑几度想拿剑捅男孩,最终都忍住了,两道身影在河边跳来蹦去,最后柳剑干脆化成小白蛇钻进我衣服里。 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打哆嗦,柳剑把我衣服拉链拱开,伸出蛇头朝男孩吐信子。 男孩朝我扑来,没想到到我面前身体扭成诡异的弧度一下子砸进水里没了影。 “这小瘪犊子!还挺奸诈!” 柳剑从我衣服里钻出来,盯着水面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突然他蛇头转过来,贱兮兮的开口道: “陈万生,你下去看看呗!” 这些仙家怎么都一个尿性? 这是水库!我下去还能上来吗? “柳剑,你带这小子下去!” 黄天赐话音刚落,我只觉得骨头关节处有些发疼,身上更是一片冰凉。 柳剑这货竟然不经过我同意直接上我身。 再回过神,我已经在水里,水里光线有些昏暗,我勉强睁开眼,只能看清周围一点距离的环境。 身体不断下坠,好在我不用憋气,水也无法进入我的口鼻,感觉脚接触到一片软软的东西,我低头一看,脚底是河底的泥沙,我到底了。 水底除了泥沙,还有不少白骨,不过看着像动物的,柳剑带着我四处摸索,水库太大,我估计咱俩这会儿也就离岸不远,上哪找尸体去。 “你看左边是不是有东西。” 蛇的视力不好,柳剑几乎就是睁眼瞎,我朝他说的左边看去,有个长长的影子立在那边,看起来像人。 “会不会是刚才那孩子的妈妈?她咋在水底站着?” 我朝左边扑腾两下,离那人影越来越近,柳剑突然加了速,我猝不及防的跟影子近距离接触,吓得我差点昏厥过去。 第19章 再见麻姥姥 黑影的确是个人,是个怀着孕的年轻女人。 看着也就三十多岁。 她尸体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以为她泡在水里半年,肉身肯定腐烂不堪,可她分明像活人一样。 面色红润,不像死了,像睡着了。 刚才我突然靠近,水波冲击到她的眼皮,她还眨了下眼睛。 要不是她肚子鼓起却破了洞,我真要以为她还没死。 柳剑让我把她带上去,我犹豫片刻,小心绕到她身后,想把她尸体拖上去,可绕到后面我又是一惊! 她此时明明应该背对着我,可为什么我看到的还是她的脸跟破洞的肚子? 柳剑不死心,带着我绕着女尸一圈圈的转,无论我停在哪一面,看到的都是她的正面! “有东西过来了!” 柳剑突然惊呼一声,带着我想往水面上升,我双脚却突然各被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低头一看,竟然是江涛跟王波。 他俩脸已经变回自己的脸,身上纸糊的黑袍也没了,衣服是自己生前身上穿着的。 我使劲蹬着腿,也摆脱不掉二人,柳剑咬住江涛抓着我的手,江涛面上闪过一丝痛苦,却并没有放手。 “完犊子了柳剑!咱俩完蛋了!” 面前又出现两道身影,李崇君跟郑文斌也过来了。 我下意识伸手摸向后腰,手中坚硬的触感让我心里微微有了底。 李崇君的肚子上也破了个大洞,面色狰狞的伸出双臂朝我掐过来,我用尽全力抬起武王鞭,在她靠近前狠狠朝她头上砸。 水中浮力让武王鞭失去威力,可即便如此,李崇君身影还是消失在我面前。 她被我砸到水底了! 可我的身体也在下坠,柳剑使出浑身解数,对着江涛跟王波又咬又勒,就是摆脱不掉他俩。 “柳剑,你快走!” “你说什么?” “我说你赶紧走!” 在水里我跟柳剑根本不是那几个玩意的对手,与其都交代在这,还不如让他赶紧跑。 “卧槽陈万生,你看不起老子?” 柳剑声音里带着愤怒,嘴里快速念起咒语,一时间我感觉水底开始冒出大气泡,眨眼间,一张熟悉的老脸出现在我面前。 “哎呦喂柳大仙,你是我堂口出马仙,你咋把我请出来了?” 麻姥姥还是我记忆里的模样,看到我时她也是一愣: “这孩子我看着眼熟!” “别废话了!咱俩被缠住了,快把我们弄上去!” 其实麻姥姥一出来,我明显感觉到脚脖子上的手松了,麻姥姥转了一圈,除了我跟柳剑,就是那具三百六十度正脸的女尸,根本没有其他脏东西。 “老身带你们上去!” 麻姥姥一手拖着我,路过女尸时,顺带着薅着她的头发也给带上了水面。 “呼——” 重新回到地面,我深深呼吸几大口气,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水底真是太可怕了。 “呦!黄家祖宗!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面呢!” 麻姥姥看到黄天赐,依旧恭恭敬敬作了个揖,黄天赐也是一愣: “你怎么上来了?” “还不是我家柳仙,从前都是我请他,没想到有一天他把我这个老太太给请上来了,不过老身不能久留,我这就回去了!” 麻姥姥身影消失的瞬间,柳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柳剑,麻姥姥没去投胎?” “投个屁胎?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我猛的想起来,黄天赐跟我说过,出马仙根本没有来世,死了要到地府当差。 所以说麻姥姥是做了鬼差,难怪江涛他们见到她就跑了,敢情是怕被抓走。 “爷,女尸找到了,下一步咋办?” 拉走火化还是咋的?放在这怪渗人的。 我看了一眼女尸,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水,尸体正在快速腐烂,两个眼窝子已经烂没了。 肚皮上更是吓人,甚至露出了里面森白的骨头。 我脱下自己水淋淋的外套盖在女尸身上,河面发出声响,刚刚那个男孩头露出了水面。 “妈……快跑!快跑!” 男孩儿突然盯着我后方瞪大眼睛尖叫起来,水库瞬间乌云笼罩黑云压顶,李晓龙带着江涛他们四个出现在我身后。 “赵慧!” 李晓龙见到尸体睚眦欲裂,眼神像要吃人一样死死盯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第20章 纯变态 李晓龙大白天就这么带着那四个玩意出来了? 赵慧应该就是女人的名字。 他此刻表情悲痛中带着愤怒,却没看水边的男孩一眼,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婆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不是我不同情他。 两个孩子都不是水里淹死的,竟然成了水鬼,那肯定是有人从中干涉。 李晓龙连七人众都弄的出来,炼两只水猴子应该不难。 难的是能对自己骨肉下手。 “李晓龙,你害死江涛四人,警方正在全程搜捕你,你竟然还敢出来?” 我握紧武王鞭,柳剑也握紧他那把大宝剑。 李晓龙对赵慧挺重视,如今赵慧尸体因为我们而重新出水面遭到空气腐蚀,他怕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弄死他!让他加入你们!” 李晓龙愤怒的吹响脖子上挂的哨子江涛四人脸上又变得像带了面具一样,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表情,咆哮的朝我们冲来。 这四个玩意我根本不放在眼里,黄天赐一爪子就能给它们掏稀碎。 我害怕李晓龙还有阴招。 柳剑跟黄天赐挡住四人,我紧盯着李晓龙,他却踉跄几步扑跪在尸体身前: “小慧,我对不起你……” 李晓龙将我的衣服甩开,看到赵慧的尸体彻底崩溃,双眼猩红的瞪着我,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黄天赐跟柳剑,见他俩把江涛四人撕差不多了,心里立刻有了底气。 “李晓龙,你为你老婆孩子报仇我佩服你,可你不该炼出这么多邪物,它们差点祸害了无辜的人!” 我一边说话想稳住李晓龙,套他点话,另一边手插兜里给程队打去电话。 “现在水库除了我们没有别人,你有什么冤屈可以跟老仙说说,万一给你儿子争取个投胎的机会……” “你闭嘴!” 李晓龙暴喝一声,吓得男孩立刻把头没进水里。 “我为了跟小慧在一起,我付出那么多!我把她孩子当亲生的!眼看着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一切都被那几个畜生毁了!” 我没想到他跟赵慧之间信息量这么大,原来水里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真是真爱,我喷不了。 不过这真爱来的也不太光彩。 李晓龙说他跟赵慧是在饭店打工认识的,他俩一个厨子一个服务员。 那时候赵慧看李晓龙一个人,总把客人吃完的剩菜打包,一半自己带回家,一半让他带回家吃。 就这么的,李晓龙深深爱上赵慧,知道她有家室,还过得不好,李晓龙开始往赵慧带回去的菜里下药。 赵慧每天都是吃完饭才回家,李晓龙本意是药死她男人跟孩子,没想到孩子那几天生病,吃不下油腻的,因此死的只有赵慧男人。 听到这里时,我看着李晓龙温柔的盯着赵慧,仿佛陷入幸福回忆,只觉得一阵恶寒。 原来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李晓龙骨子里阴暗偏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对赵慧未必是爱,不然怎么会让她死后还不得安宁剖腹取子,把两个孩子炼成水猴子帮他害人。 还真玷污的真爱。 纯纯变态。 “本来我马上就要当爸爸了!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每天都兴奋的睡不着,一遍一遍摸着小慧的肚子,盼着她给我生个女儿,女儿像她,我一定把孩子捧在手心里……” 可惜,赵慧就是带孩子去了趟商场,因为孩子不小心撞到江涛女朋友,就被他们几个推下电梯。 又遇到李崇君跟郑文斌。 李晓龙调查过二人,知道他们当时只是路过,可偏偏恶意阻拦救治孩子,导致赵慧流产。 二人拿着赵慧的钱平分,尝到了甜头,便开始在公园商场故意找小孩儿碰瓷。 期间也遇到过硬茬子,不过每次二人要挨打,李晓龙就会出来帮他俩,这半年来,三人早就熟识。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那两个贱人得意的嘴脸,我都恨不得把他们撕碎!我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还有江涛那几个畜生,仗着有钱堵救护车,害我的小慧一尸两命,他们都该死!不过我养的水鬼就快成了,只要弄死李崇君跟郑文斌,用他俩就能弄死那几个畜生!如今都被你毁了!你该死!” 李晓龙果然是变态,前一秒还深情款款抱着爱妻,下一秒直接从怀里抽出一把尖刀朝我刺来。 “嘭——” 一声枪响,李晓龙倒在我面前,用最后的力气去拉赵慧的手。 随着李晓龙闭眼,江涛四人的碎片立刻化为飞灰,水里那孩子尖叫一声,在他周围冒起了黑色水泡。 “妈妈……” 第21章 养小鬼 我想跑过去把他拉出来,一条白色蛇尾将我抽开,接着卷住水里的孩子,把他带了出来。 头顶乌云渐渐散开,柳剑将男孩整个身体卷住,说了句先去我家便消失不见。 “万生,没事吧?” 程队冲上来查看我有没有受伤,见我没事,才松了口气。 我看着他一双熊猫眼有些心疼: “没事儿程哥,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我也着急回家,我想知道柳剑为啥把那孩子带我家去。 “这孩子没有替身,想投胎不可能,他又是半路出家,不是真正淹死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你给他供上,就当小鬼养着吧!” 黄天赐的话差点把我吓个跟头,养小鬼那得用自己的血养,小鬼吃的不是香火,是我的命! “我不干!” “老子抽死你!你不干!你能干啥!” “他克我!” “克你你他娘买双耐克!” 我被黄天赐揪着耳朵拎回家,把家里的女人吓了一跳。 “有话好好说,打孩子干啥?” 胡嫣然象征性问了一句,我立刻连滚带爬抱住胡嫣然大腿: “姑奶奶你得救我!黄皮子让我养小鬼!” “就是刚才那小长虫带来的小水鬼?” 胡嫣然瞥了一眼黄天赐的牌位,牌位前有一摊水渍,柳剑让小鬼躲了进去。 “没事,这个小鬼你买点那个旺旺雪饼大白兔奶糖啥的供一供就行,不会要你命!” 黄天赐在一旁直翻白眼,胡嫣然这么说了,我也起了身,准备立刻去超市买点零食。 “不过也得放一次血……” 我…… 迈出门的腿缩了回来,黄天赐幽幽开口道: “你姑奶奶逗你玩呢,不过光买零食不行,你买只活公鸡,买个牌位……啧!别买牌位了,买个小泥人! 让他落在泥人上,放老子香堂上就行。 剩下的你看着办。 我照着黄天赐说的,买齐了东西,拎着鸡想去超市买零食,手里的鸡不老实,只能先把鸡送回去。 我姐跟林栀还在家,我有些担心狗子,我姐说胡小青自损道行帮狗子恢复了,明天就能接它出院。 “那胡小青是不是变回红狐狸了?” 我实在接受不了他变成孩子。 “那倒没有。” 没有也行,孩子就孩子吧,反正家里是女人跟孩子的天下。 见我面色没什么变化,我姐接着道: “他变成新生儿了。” 我站在原地差点给自己绊个跟头,变孩子我勉强接受了,变成婴儿我肯定接受不了! 我妈跟我姥上了年纪,剩下的都黄花大闺女,突然整出这么个玩意,对她们名声不好。 “我去给胡小青掐死。” “哈哈哈哈哈逗你的,胡小青没变婴儿。” 我姐跟林栀笑的前俯后仰,我留在家里也是让她俩当傻子逗,还是出去买零食吧。 准备好了全部用品,我把花巨资买的工艺泥娃娃摆在黄天赐牌位旁边,那孩子说自己已经八岁,知道自己的生日,我将他生日写在冥纸上,红纸烛台都摆好,公鸡放在红纸上,又将冥纸叠起来放在公鸡身下。 黄天赐说,这是公鸡引路。 就是他看着那公鸡死活不靠近。 剩下地方摆满了仙贝雪饼哇哈哈,还有几套新衣服,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半夜把冥纸拿出去烧。 柳剑没走,我想着干脆也把他请下来,他却说麻姥姥死后,他就想逍遥自在当个散仙,不想被弟子捆绑。 不过他愿意在我家住一阵子。 那傲娇表情好像我求他住下一样。 而且我观察他一下午,胡嫣然在,他就乖乖盘成蛇。 剩下我姐跟林栀时,他就化作人形挤眉弄眼。 蛇性本淫,我趁胡嫣然下楼,掐着柳剑的七寸直接把他丢了出去, 不理会柳剑在外面骂我,我靠在沙发上眯着,只等着半夜赶紧给那孩子落魂。 十一点。 我被黄天赐推醒,柳剑又进来了,不过这次很老实,一直盘在狗子的窝里。 我取出公鸡身下的冥纸拿到外面焚烧: “公鸡隐魂到坛前 魂魄本是童子身 不见明日不见月 今日赐你泥人身……” (纯属虚构,禁止尝试。) 念了三遍,我重新回到屋里,一个身影从香堂上落下来,正是水里那男孩,身上正穿着我给他买的新衣服新鞋。 “谢谢哥哥,谢谢白蛇,谢谢黄鼠……” “啊!你叫他天赐爷爷就行,这是姑奶奶,剩下都是姐姐。” 我赶紧打断孩子的谢谢黄鼠狼,给他介绍了屋里的人。 孩子也告诉了我们他的名字: “我叫李一亮,小名叫亮亮。” 我赶紧拿笔把他名字写在另一张红纸上,贴在泥人身后,林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睡眼惺忪站在楼梯处: “李一亮?这个我知道!团结就是李一亮!这李一亮是铁!这李一亮是钢!” 李一亮:…… 第1章 送亲 转眼已经过了半个月,孟璐结婚的日子定在清明节,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坐上南下的火车,我甚至还在问她,嫁的是人是鬼? 因为婚礼定在清明节,我们四月一号便出发坐上火车。 孟璐到当地的县城宾馆出阁。 送亲的只有我,我姐,林栀,胡嫣然。 暗中还有黄天赐。 胡小青跟柳剑在家看着家里的小家伙们。 俗话说胡黄不过山海关,是因为南方佛北方仙,他们到了别人地盘法力受限制,黄天赐怕遇到事儿自己不好使,磨叽胡嫣然好几天。 一开始胡嫣然兴趣缺缺,可出发前一天,她突然松口了。 “姑奶奶,你老家不会是那边的吧?” 孟璐的夫家挺偏僻,虽说赶不上十万大山,可也是山连着山。 我要是孟璐她爹,非把她脑壳撬开看看里面装的啥? 她家条件不比我家差,为啥非要去鸟不拉屎的地方遭那个罪? 是真爱?那男的得长成什么天仙样? “不是,但也不远。” “等孟璐结完婚,我陪你去老家看看?” 胡嫣然轻笑一声摇摇头: “不回去了,那里早就物是人非。” 说实话她是我见过情绪最饱满的邪祟,就现在这略带伤感的模样,谁能把她跟那个掏卫生巾往人头上扔的悍妇联想到一起? 不过看着胡嫣然,我心里突然有种难受的感觉。 “姑奶奶,你不会不想跟我们回去了吧?” 胡嫣然慈爱的看了我一眼,在我期许的目光中沉默了。 我眼眶一热差点掉眼泪,她这是什么意思? 黄天赐也沉默了,我心里堵的慌,起身去卫生间透透气。 回去时,孟璐正在给胡嫣然分零食,见到我,直接把一袋子零食递给我: “你们吃完再找我哈,我再去买。” 想到胡嫣然这次可能要不跟我回来,我看着孟璐实在笑不出来。 “璐姐,你嫁到这种地方,你父母同意吗?” 孟璐没想到我这么问,有些诧异,随即低下头。 其实来之前我姐跟我说过不要打听孟璐家里事,可我现在有股子火气没地方发。 “我家里没人了。” 我瞬间哽住,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子,我姐不让我问的时候,我就猜过这种可能,可她自己说出来,我又后悔了。 “对不起啊璐姐,我……我不知道。” “没事,这些年我一个人都习惯了,我一个人,人在哪家在哪!” 坐回座位上,胡嫣然打开一袋薯片递给我,我根本吃不下去。 “我有预感,这次出门,我会遇到巧儿。” 我瞪大眼睛,当初巧儿投胎时,黄天赐说过帮胡嫣然打听,胡嫣然拒绝了,她说只要缘分未尽,她们还会见面,如果缘分尽了,知道在哪儿也没用。 “姑奶奶,那……我们缘分尽了?” “你也没死我也没死,现在有火车有飞机,有电脑有手机,见面还不容易?” 虽然她说的在理,可我这大半年真心把她当家人当长辈,她要真不回去,我是真难受。 “姑奶奶,要是真找到巧儿姐,你带着她跟我一起回去,我妈能帮你带孩子。” 我妈有时候也羡慕别人当奶奶,我年纪小,又不愿意处对象,她想抱孙子时我就让她去做保姆,她又不愿意。 巧儿姐投胎不到半年,现在也就是个哇哇哭的小婴儿,带回来我妈我姥都能稀罕。 “嗯,如果她家庭幸福,我就不插手了,到时候再说,也不一定会遇到。” 火车开了一天,路过几十个车站,终于在一个我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停下。 南方气温高,我穿着夹棉外套,下车直接热成狗。 想脱又被漫天大蚊子劝退。 我们一行人走出车站,还是挺惹眼的,那四个颜值一个比一个高,路过狗都要瞅几眼。 出站等了两分钟,孟璐突然朝一个方向招手,一辆不知道几手的破面包车开过来,副驾驶下来个眉清目秀的男生。 看着跟我们年龄差不多。 长得,说死也就算眉清目秀,跟我比都差一大截子。 “马川,这是我的姐妹们跟弟弟。” 这个眉清目秀的马川竟然就是孟璐对象,简直让我惊掉下巴,怀疑孟璐得过青光眼白内障,不然怎么看上他的? 就因为他跟他爸是村里唯二的大学生? 司机也下了车,是个中年男人,马川说这是他大伯,只是他大伯看到孟璐四人,眼睛一亮又一亮,闪着阴邪的光。 “上车吧,大伯这就带你们回村子,” “大伯,不是定了宾馆吗?” 孟璐有些诧异。 “宾馆哪有家里好,咱直接回家!” 第2章 竖尸 马川大伯开着破面包车带着我们开了半宿,我在车里睡了醒醒了睡,全身骨头都快要颠碎了。 往外看去,窗外一片漆黑,隐约能看到连绵的山影。 四个女生都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眯着还是睡着了。 马川大伯时不时回过头,目光在孟璐身上打量。 “得在这里等一会儿,夜里还有一趟船,咱们坐船过去就到了。” 车停在一条大河边,孟璐说这不是河,是江。 心里已经无力吐槽,我更愿意相信孟璐非要嫁这地方,是有所图谋。 在岸边等了半个小时,江面上出现了昏黄的光点,光点越来越近,是船上的灯。 我以为这地方的船也就是那种景区里的手摇船,没想到是艘小型客船。 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我们跟着马川大伯上了船,船舱里有几个乘客昏昏欲睡,其中一家三口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孩子在怀里抱着,看着也就几个月大,我不动声色坐到抱孩子女人身侧,往孩子脸上瞥了一眼,没看出来男女。 不过看着一家三口的穿衣打扮,都是牌子,看起来像是来旅游的。 要是在船上就能遇到巧儿姐,我立刻下船,马川家那种鬼地方谁爱去谁去。 不过胡嫣然没什么反应,显然这孩子不是。 马川说至少两个小时才能上岸,我寻思着再睡一会,干脆闭上了眼睛。 随着客船在水面摇摇晃晃,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是孩子无休止的哭声跟大人的叫骂声。 船上的游客几乎都被吵醒,对着一家三口骂骂咧咧,女人轻声唱着听不懂的调子,想安抚怀里哭差声的孩子,也不知道那孩子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晕船了,无论怎么哄,就是不住声。 “闭嘴!再哭给你扔下去!” 孩子父亲对上众人责怪的目光有些恼怒,可他话音刚落,就被女人腾出手狠狠甩了一巴掌: “我告诉过你没有?在船上不要乱说话!你怎么能这么说宝宝?” 男人挨了打变得更加愤怒,用力拧着婴儿的胳膊,原本被吓住的孩子再一次撕心裂肺大哭起来。 “你们家孩子怎么回事?能不能不让他哭了?” “就是!大半夜本来就困,哭个没完让不让人休息?” “这俩人是不是人贩子?这孩子这么一直哭?” “......” 面对众人指责,男人脸上更加挂不住劲,竟然用手去捂孩子的嘴。 两口子瞬间扭打在一起,刚才骂这一家子的都懵了,大概怕出事儿,又开始出口劝。 有人过来拦,被二人撕扯的动作挡开,还有人挨了几巴掌,再不敢上前。 女人不停抓男人的脸,男人拼命想抢孩子,看那架势真是要给孩子扔水里。 “这男的不对劲!拦住他!” 黄天赐大喝一声,其他人没什么反应,男人动作却顿了一下。 我离得近,立刻上前去拉男人,男人回头想骂我,我对上他的脸吓得后退两步。 上船时我就留意过他,当时他根本不是这样。 此时男人一张脸灰白交加,一双眼睛像死鱼眼一样突出眼眶,更诡异的是,他现在的脸分明是一张中年女人的脸。 几乎是本能,我掏出张符纸重重拍在他脑门子上,男人身体抽搐起来,脚底出现一滩水。 不是他尿的,是江水。 还带着江底的淤泥。 船舱恢复短暂的寂静,甚至孩子也不哭了。 “铛——” 随着一声撞击声,船舱开始剧烈摇晃,刚才看热闹的想拉架的都站着,这时候基本都摔倒在地。 “他奶奶滴!今儿晚上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可真不太平!” “是不是靠岸了?不应该啊?” 船舱门打开,船上售票员惨白着脸冲进来: “大家别出声,外面出事儿了?” 我跟黄天赐第一时间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此时甲板上还有个人,是开船的。 他浑身颤抖看着水面,水面像面黑漆漆的大镜子,只是有的地方泛起了几道涟漪。 “那是什么东西?” 船舱里的人纷纷挤出来,有人指着江面小声问着身边的人。 “水……水鬼!怎么只有头在外面?难道是……竖尸?” 马川的大伯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惊恐,涟漪中间是一个个人头,看不到脸,只能看到长长的头发。 我听说过南方江河湖泊比较多,总有人出于各种原因溺水而亡,因此他们有种职业叫捞尸人,尤其黄河一带。 不过捞尸人禁忌也很多,其中一条就是不捞竖尸!。 第3章 扔孩子 好像是因为竖尸怨气太重,极容易成煞。 哪怕本事再大的捞尸人遇到竖尸也不会去捞,当然,只要钱到位,就当我没说。 “完了!完了呀!竖尸拦路,还这么多!谁也跑不了了都完了!马川!你娶的什么老婆呀把我们都克死了!” 马川大伯突然扯过马川胳膊使劲推搡,马川脸上也闪过一抹慌乱,他下意识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小声劝他大伯别说了。 “你别拉老子,你这媳妇没过门就惹出这些玩意,连累老子跟你一起死!” “不对!” 另一个年纪不小的老者声音盖过了咒骂孟璐的马川大伯。 “刚才那男的是不是说,孩子再苦就把孩子扔下去?” 大伙虽然没反应过来他提这个是什么意思,还是纷纷点头。 “伯伯,他说这话咋的了?你该不会是想?” 有人猜出他的意图,老者眼里闪过精光: “要我说,就是他家孩子不停哭,招惹了江里的竖尸!干脆把孩子扔下去,平了水里那几位的怒气,咱们也就没事了。” 这主意简直丧尽天良,还好船上大多数人年纪不大,受过教育,谁也没有赞同他。 “哼!你们不信我的话,咱们就等死!我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我够本了!” 老者见没人响应他的话,冷哼一声甩手进了船舱。 马川大伯眼珠子转了转,一把甩开马川。 “大伯,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可不能陪你们死!老子去把那小崽子丢水里!” 马川脸色都变了,从身后抱住他大伯: “大伯,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就算我们活着离开,警察也是要抓你的!” “我不管!反正今晚我不能死在水里!你们不想死的!把这傻小子拉开,跟我进去抢孩子!” 竖尸已经将船包围,正前方的两个已经有半拉身子浮出水面,长长的头发盖着脸,周围顿时死一般寂静。 “我跟你去!”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扯住马川的胳膊就要把人扔水里,还好马川松了手抓住了栏杆。 不过失去理智的人也冲进了船舱。 胡嫣然正挡在一家三口面前,跟马川大伯对峙。 “你个贱人!赶紧给我让开!不然我把你也扔下去!” 面对生死,这群人什么念头都没了,只想活下去,有人甚至拿起角落的拖把慢慢靠近胡嫣然。 “老娘要是不让呢?” 胡嫣然轻轻皱了下眉,几缕红线在手指间缠绕。 只是所有人视线都看向她身后,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别跟着娘们废话!她想死把她也一起扔下去!”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有几个男人朝胡嫣然靠的更近了。 “铛——铛——” “不好了!竖尸要上船了!” 开船的跌跌撞撞跑进来,两腿间一片潮湿,我走到门口,想试试用符纸逼退竖尸,黄天赐却把我拉回来,告诉我没用。 想抢孩子的人被胡嫣然踢开,我姐跟林栀也站到她两侧。 “我求求你了!我是来探险的,我女朋友还在家等我,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们让开吧!是他自己说把孩子扔下去的,他不说哪有这些事儿?总不能让我们陪着一起死……” 面对如此绝望的境界,年轻男人崩溃了,突然跪在胡嫣然面前捂脸痛哭。 除了马川大伯之外的两个老头也跪了下去,嘴里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我也求求你们了!天快亮了,只要天亮我们就没事了,我孩子才三个月,你们放了他吧!” 胡嫣然身后的女人也跪在地上,她男人目光呆滞不发一言,好像这样就能置身事外。 船身摇晃越来越剧烈,甲板上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马川大伯瘫在地上满脸绝望。 “完了,完蛋了。” “大伯,我去跟他们拼了!” 马川抢过拖把就要冲出去,孟璐却扑过去拦住他: “马川,你不能去!你出事我怎么办?” 船舱内的电子钟显示已经凌晨四点零二,这边天亮早,可有两具竖尸已经到门边了,这一船人还真够呛能等到天亮, “这下好了!大家一起死吧!” 马川大伯彻底崩溃,船舱玻璃上映着竖尸黑长的头发,随着船上的竖尸越来越多,我已经感觉的到船在一点点下沉。 “给我滚!” 胡嫣然踢开跪在她面前的人,一脚将进门的竖尸踢飞出去,外面响起重物落水的声音,另一个竖尸立刻抬起胳膊扑了进来。 “你也滚!” 又是一道水声,先前提议扔孩子的老者急了: “不行!不能动手!你打了这两个,整个江域的水鬼都会汇聚过来!” 第4章 跳江 “它们想要这娃娃,给它们吧!要不是这娃娃一直哭,哪里能招惹这群东西啊!” “你们行行好吧,你们自己说的把孩子扔下去,现在不扔水鬼不答应,你们凭什么让我们陪着一起死?” “将心比心一下吧!我们也是爹生娘养的,不能为你们的错误买单啊!” 船里的人几乎全给那三口人跪下,女人抱着孩子泣不成声,窗户上的竖尸正往上撞。 “你们看!” 开船的突然指着左侧窗户,我们顺着他手看过去左侧江面上黑漆漆一片。 “水!水进船舱了!” 售票的也叫起来,众人低头一看,脚下膝盖下都是水。 “你们看头顶!啊救命!” 又是一道惊呼,我抬头看去,头顶吊灯里垂下几缕粘着水草黑长的头发。 “把孩子扔了吧……” “把孩子扔了……” “扔孩子……” 所有人都在哀求,胡嫣然看到老者说的话应验,真的遭来更多竖尸,也不敢再出手。 女人抱着孩子的手紧了又紧,目光瞥向垂头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 “你们别跪了,既然是我们惹出的祸,我去解决!” 看她抱着孩子往门口走了几步,众人纷纷爬到两旁,把路给她让开。 “蒋威,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你!” 蒋威也就是他男人依旧一言不发,甚至不肯抬头看一眼自己的妻儿。 “别……” 我想去拦她,却慢了一步,女人抱着孩子冲出去,“噗通”一声,瞬间消失在江面上。 船上的竖尸也纷纷跳回江里。 围着船的水鬼也朝四周散开,接着一具具沉了下去。 船恢复了行驶,有人偷偷出了船舱,扒着栏杆往后面看,再也没看见那对被一船人逼上绝路的母子。 “我……我也是为了活着……” 还有些良知的年轻人狠狠甩了自己几个巴掌,跪在地上朝着船尾的方向磕头。 “老婆……老婆呜呜……” 一直装死的男人终于开了口,可没人安慰他,甚至鄙夷的看着他。 他刚才一直不说话,分明就是怕死,他心里一定是想把孩子扔下去换自己活路的。 一路寂静。 气氛压抑到极致。 女性都在默默流眼泪,就连马川大伯也不闹腾了,只是目光不满的瞟着孟璐。 我有些承受不住这种压抑,怪自己刚才动作慢了,犹豫了,也怕自己真拦住那母子,全船人都跟着陪葬。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竖尸水鬼,看起来还都是女性? “别自责了,凭我们根本拦不住。” 黄天赐跟我到甲板上,语气有些低沉,分明比我还自责。 天终于亮了船在一个很小的码头靠了岸。 马川扶着孟璐下了船,我不知道孟璐有没有听到马川大伯骂她的话。 不过这个马川长得瘦弱,还挺重情义。 “走吧,村里别来了。” 马川大伯冷着脸,带着我们上了一辆窗户都没有的小客,开车的男人年龄跟他差不多大,见到他立刻露出一口大黄牙: “马超哥!” 等我们都上了车,那男的跟马超一样,目光不怀好意的在我姐她们身上扫来扫去。 “怎么还有个男人?” 这话让我十分不舒服,他看我姐她们的眼光太像是看货物,看我却像看死人。 脸上是不加遮掩的嫌恶。 “这是侄儿媳妇的弟弟,送亲的!” 马超示意男人开车,我以为这下很快就能到了,却没想到车在山里又开了两个小时。 一开始还能看到两旁有人家,后来就只有连绵的青山。 我看了几眼孟璐,她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心里后悔没有。 孟璐说过,她跟马川结婚后不在这里住,只是回来办婚礼,可这么多的山,她真能带马川走出去吗? 小客终于停在一个山脚,我们下了车,发现前面是条进不去车的小路。 “不会还得走半天吧?” 我实在无语,也没什么好语气。 开车的男人握紧拳头瞪我一眼,大概想动手,被马超拦住了,马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对不起啊小弟,我们这条件太差,不过你别担心,走十多分钟就到了。”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我干脆走在前面。 黄天赐说马超跟那男人一直在身后小声用方言研究什么时候对我下手。 第5章 原始 走了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房子。 正好是中午,家家房顶冒着烟,准备着午饭。 我闻了一路,这饭味道怪怪的,没有我们东北大米闻着香。 不过也可能是做法不一样,煮饭的时候加了别的东西。 马川家在村子中心,其他房子都是木头房顶,水泥漫的墙,只有他家是砖瓦房。 “我跟我爸是大学生,村里觉得我们争气,给盖的房子。” 马川见我盯着他家房子不进屋,主动开口给我解释。 “那姐夫你爸一定是村长吧?” 毕竟不当村长,我实在想不到他爸回村子干嘛? 也没看出来带动村里发家致富。 “这个不是……我大伯才是村长。” 进了屋,就是个客厅,已经放好了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都摆好,一个有些腼腆,长得跟马川挺像的中年男人正在摆筷子。 “来了?快吃饭吧。” 等我姐她们坐好,我坐到她身边。 马超从外面进来,用力撞了一下门框,手里拿着一大桶饮料,绿色瓶子。 马川接过来拧开就要给我姐倒,我一看名字,雷碧。 我姐显然也看到了,尴尬的说了句不爱喝饮料。 “我说你这女娃,看不起我们这山里人? 给你饮料你还不喝嘞?” 马超说话带上鸡屎味,我姐也不翻脸,笑呵呵的怼回去: “不好意思啊我糖尿病,不仅不能喝饮料,还不能吃米饭。 不过你不用担心招待不好我,我自己带吃的了。” “对,我三个加号。” 林栀也放下筷子,从包里掏出两袋饼干打开递给我姐一半。 “这俩丫头,比猴都精!” 黄天赐一副老父亲的口吻,夸完我姐,就逼我喝饮料。 “她俩都不喝,你也不喝,太不给面子了。” “那你上我身,你喝。” 我跟黄天赐讨价还价,他却不愿意。 “这玩意盖子都是打开的,里面都没气儿了,喝完我不得拉稀?” 看我们都不动,马超“啪”的拍在桌子上,眼看着就要掀桌子,却被马川他爸拦住了。 两人用方言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最后马超怒气冲冲甩手离开。 “不好意思,村里人没文化,不知道这是假饮料。” 马川涨红了脸,他爸接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没吃几口饭,我就听到有人肚子里咕噜咕噜像跑火车。 “你们吃,你们吃,我去趟厕所。” 黄天赐幸灾乐祸的跟上去,嘴里还嘟囔着幸亏他没喝。 “那个,你们不爱吃就不吃,我也怕你们吃不惯。” 有了那川的话,我如释重负放下筷子,从我姐跟林栀手里抢饼干。 只有孟璐每个菜都夹了几筷子,就着饭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饿了。 可她也不能什么都吃吧? 那盘子黑乎乎的东西看着都恶心,感觉像一种虫子。 马川他爸出去就没再回来,黄天赐倒是回来了,就是一言不发很沉默。 “爷,你咋的了?遇上大绿豆蝇子了?” 我走到一旁问黄天赐,黄天赐皱皱眉,嘴巴刚张开便干呕起来: “我操他娘的呕——他他娘的呕——” 缓了半天,黄天赐眼泪都出来了,终于能把话说完整。 原来马川他爸拉完屎竟然没用纸擦,转身又去了他大伯家,俩人直接用手抓着炒饭吃。 “他娘的左手当厕纸右手抓炒饭,是不是那恒河水喝多了?” 我听完他讲述,回想起刚才分筷子那双手,忍不住一阵恶寒。 他们这里生活这么原始吗? 原始人拉完也得找个草叶子擦吧? 实在不行也得棍儿刮。 幸亏我刚才没吃饭。 胡嫣然让黄天赐守着我姐她们,自己拉着我去村子里转。 村里人吃过午饭,也没什么活,几个爷们老头凑在一起嘻嘻哈哈不知道唠的啥。 还有的凑在一起打着扑克抽着烟。 不过无一例外,都是男人。 胡嫣然路过,所有目光都被吸引,我看着那双双闪着淫光的眼睛有些不舒服,身子尽量挡着胡嫣然。 胡嫣然却不以为意,甚至还朝个拄拐老头抛了个媚眼。 老头激动的一张嘴,假牙掉在了地上。 “姑奶奶,你说这村里该不会不让女人出门吧?” “不,我觉得这村里没有女人。” 我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没有女人?我分明看到有男孩儿在自己家院子里玩。 没有女人,他们是谁生的? 第6章 猪圈 “那就可能是明面上没有女人。” 我不理解胡嫣然的话,明面儿上没有,难不成女人都在地底下? 孩子是村民跟女鬼生的? 女鬼?女水鬼? 难道孩子是女水鬼生的? 女人不在地底,在水底? “黄天赐那里还有仙丹,你让他给你吃点补补脑。” 胡嫣然见我陷入纠结,无语的走到前面的溪流旁。 溪流贯穿了整个村子,我猜它最终流到江里。 溪流对面就是山,连绵不绝看不到尽头的山。 至于山上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姑奶奶,你感受到巧儿姐的气息了吗?” “我又不是狗,不会闻味儿。” 我把嘴闭严不再说话,胡嫣然心情不好,我怕说错话惹她生气。 “小女娃,你是老马家新媳妇的亲戚吧?成没成家呀?咱村里可不少好小伙,大哥给你介绍介绍?” 我回过头,几个三十来岁男的赤裸着上身,目光从上到下的扫视胡嫣然,好像在打量什么货物。 口中还嘟嘟囔囔一大堆,看他们表情,就知道说的没好话。 “大哥,你们村咋这么多光棍啊?” 胡嫣然没有被吓到恶,反而朝那男的笑了笑,那男的愣了一下淫笑出声,大裤衩子立刻搭起了小帐篷。 “我说妹子!你这话可不对,咱们这不叫光棍,叫优秀大龄男青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哥说的对……” “妹子,你说你看上哪个了?都考上了也行!哥让你当女王,夜夜换新郎!怎么样?” 面对污言秽语,胡嫣然能忍受,我却实在忍不住,谁能理解我这种最敬重的姑奶奶被人调戏的心情? 正想急眼,胡嫣然拉住了我。 “我看你们都挺好,要不等马川成了亲,我就留下来不走了。” “不走了好!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听到没?咱妹子不走了!” 几个优秀大龄男青年兴奋的围了过来,胡嫣然只是拉着我退到一边,手指红线在几人身旁绕了几圈,男青年们仿佛陷入了幻境。 “快给哥哥亲一口,木马~妹子真香。” “我也亲我也亲,妹子真软……” 看着几人互相亲吻,手在其他人身上胡乱的摸,我恶心的差点把刚吃的小饼干吐出来。 “走吧。” 往回走的一路上,几乎家家门口都站着男人,好像就为了看胡嫣然一眼。 “女娃这是去哪儿了?马川家地方不够住,今晚你住大伯家。” “大伯,那我住哪儿?” 我挡住马超要拉胡嫣然恶手,马超却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 “村里条件不好,家家房子都小,你去猪圈凑合一下!” “我你马——” 让我睡猪圈?我再也控制不住,抬手就想给老毕登一杵炮,胡嫣然又把我拦住了。 “你就住猪圈!” 胡嫣然开口,我知道反抗无效,只能垂头丧气回马川家妈拿花露水防蚊子蚊香苍蝇拍。 这些东西都是孟璐准备的,没想到都给我用上了! 只可惜她没带蚊香。 我抱着东西来到马超家猪圈,里面并没有猪,而且看样子里面得有几年没养过猪了,倒是干净的很。 猪圈角落有一堆稻草,旁边还有衣物,马超估计嫌屋里热,自己也没少在猪圈睡。 把东西摆好,我有些心疼我姐她们。 那炕上的炕席都是草编的,躺上都得扎人。 而且山里虫子多。 我想着想着自己头皮都发麻。 还心疼她们呢,她们好歹有个棚,我这是家徒四壁啊! 想坐着,看着那堆稻草我也坐不下去,而且离近了一看,上面有的地方是深褐色的。 看着像……血! 我找了根木棍扒拉开稻草,底下的泥土都是褐色的,好大一块,就像是好多血渗了进去。 这里是猪圈,马超在这里杀过猪? 我心里更膈应了,来的时候想过条件差,没想到这么差,这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马川读大学都走出大山了,是出山的时候被驴踢了脑袋?才又回山里来? 如果他跟那些优秀大龄男青年一样,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我可以理解,可他分明见过外面的世界,他到底为什么回来? 还有孟璐! 一看就有问题的饭菜,她为什么吃的那么大口? 她到底……为什么要嫁进来? 第7章 糯米 随着太阳下山,燥热的气温也稍微降下来一点。 我现在猪圈里已经三个小时了,没人叫我来吃晚饭,我手里有饼干,在这种环境下却吃不下去。 黄天赐要守着我姐她们仨,胡嫣然一个人对上全村优秀男人也是稳胜。 反倒是我成了孤家寡人,没人要的孩子。 “老弟,你咋在这干站着?” 马川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竟然有一丝莫名的欣喜。 总算有人想起来我这个大冤种了。 “姐夫这地下有血,我没地方坐。” 听到血,马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过很快又调整好。 “没事儿,猪血,我知道你嫌脏,特意给你送了被褥。” 我看着马川手里的大花被,没有伸手接。 “你放心,干净的!这个平日我不在家都是锁着的,没人用过。” 马川怕我拒绝,直接越过我,把被褥给我铺在猪圈另一个角,还细心的在墙上给我搭了块花布,让我能靠在墙上。 我屁股搭个边坐在背上,马川没有回去的意思,自己一屁股坐在那堆草上。 “家里住不下,今晚我们俩在这挤一宿。” 我以为他会跟我说点什么,比如他为啥被驴踢了脑袋,或者他小时候拉完擦不擦,可他躺了下去,翻个身就不说话了。 没一会,轻微的鼾声传过来,他竟然睡着了。 我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把头埋在腿间,好在并没有我想象的蚊子虫子,山里的夜很安静,除了马川的鼾声,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两天的舟车劳顿,困意席卷我全身,不知不觉间我睡了过去, 只是下半夜猪圈有些冷,我被冻醒了,突然听到马川嘴里嘟嘟囔囔,好像在说梦话。 “妈……妈……” 跟李一亮一样,竟然在叫妈妈。 裹紧外套想接着睡,低头的瞬间,我看到马川身旁坐着一个人。 一个头发干枯的像稻草,衣衫凌乱的女人。 那女人伸手一下下拍在马川身上,马川立刻不说梦话了。 我以为她在哄马川,可她力道却越来越重,有几下甚至拍在马川的脸上。 “住手!” 我低喝一声,那女人木然的转过头,惨白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伤痕。 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眼神根本不聚焦。 不是活人。 “阿姨,孩子睡着了,别……别别拍了!” 就我一个人面对南方的女鬼,我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好在女鬼挺听劝,竟然真的起身从猪圈的墙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马川,马川醒醒!” 马川的嘴巴子上有几个黑色巴掌印,敢情他不是被哄睡了,是被拍晕了。 “疼!我的脸好疼啊,腰也疼!” 能不疼么,我要是再不开口,他都要被拍死了。 “马川,我要说刚才闹鬼了,你信不?” 问完我又觉得白问了,在船上发生的一幕他亲眼所见,应该是相信的。 我把刚才发生的都告诉他,马川吓得脸色青白交加,想起身一下子瓦在我面前。 “你别害怕别害怕,你家有糯米吗?我帮你除除鬼气。”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想给他用符纸。 “有!大伯家就有!我这就去拿!” 我跟马川出了猪圈,马超家两个屋里都亮着灯,老头跟胡嫣然都没有声,我示意马川先别敲门,趴在窗户台上往屋里看,马超就像打了鸡血,搂着被子身体一抽一抽的。 “我大伯也被鬼附身了?” 马超有些不解,我让他进屋悄悄取些糯米就出来,自己则顺着窗台往胡嫣然房间里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炕上只有一团子红色物体: “怎么了?” “没事儿,姑奶奶,闹鬼了。” 胡嫣然是嫌脏,把皮给脱了。 “用不用我?” “不用不用,您老人家歇着吧。” 马川已经开门出来,手里用小盆端着满满一盆糯米。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接过糯米让他回猪圈躺好,把疼的地方都露出来,把糯米铺满他身上有鬼手印的地方。 “我看小说是这么写的,你别动啊,天亮看看这招管不管用。” 马川很听话,不仅不动,还说确实比刚才舒服点了。 难怪孟璐非要嫁给他,不是被同一头驴踢过脑子,是马川真能提供情绪价值。 第8章 混战 马川一动不动躺着,我问他他妈还在不在,他可能怕糯米掉落,根本不张嘴。 我折腾这一阵子,困意彻底消散,干脆出了猪圈又回到马川家。 村里闹鬼,我不放心我姐她们。 果然,一进院子,刚才的女鬼竟然就扒在窗户上。 是马川他爸的房间,这女鬼不会是因为儿子要结婚,回来看看这爷俩吧? 可瞅她把玻璃挠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不像是来看老公儿子的,倒像来闹事儿的。 “马川!出来!你小子马上结婚了!快把你婆娘领出来陪哥几个喝酒!” 我已经进了院子,外面突然传来叫喊声,是白天遇到的几个“优秀大龄男青年”。 几人光着膀子手里还拎着酒瓶,走路摇摇晃晃互相搀扶,女鬼爬上房顶隐藏在夜色里,我也躲在我姐她们住的房间外面水缸旁,注意到其中三个人走路姿势更怪异。 不像喝多了,腿夹夹着。 “马川!听到没有!赶紧出来,我听说你婆娘还带了三个女的,把她们都拉出来!” “对对对!尤其穿红裙子那个,把哥几个伺候的那叫一个爽!” 几个人脸上都是满足,刚才我还以为走路怪的三个人是非主流,没想到是另一种情况。 看来这几个人混战在一起没少折腾啊。 一个个满面春光的。 “马川这小子!该不会吃独食吧?竟整那洋事儿!还结婚!干脆跟以前一样往猪圈里一……” “哎!别瞎说话!” 带头的优秀青年说的正起劲,却被他身旁的男人拦住。 “怕什么?进了这大山,你害怕人跑了不成?” 那人不以为意,却没再说下去,只是不耐烦的喊着马川。 “马川今晚在他大伯家住!” 马川他爸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惧怕跟痛苦。 “不在家?那正好,马叔,你把门打开,我们几个见见弟妹。” 屋里没了动静,几人也不磨叽了,上前用力拽房门,几下子竟然把门给拽了下来。 我从房子跟墙的缝隙中绕到后面玻璃,马川他爸这个时候拿着根擀面杖出现在门口。 “你们干啥?女娃娃都睡了!明天白天你们再见……” “你过去吧马叔!怎么岁数越大胆子越小?进了山的婆娘,哪个不是这么……” 带头青年语气十分嚣张的把马川他爸推开,朝另外几人挥挥手,就要往我姐她们房间里冲,可话还没说完,胸膛处伸出一只长着锋利指甲的手。 那手十分苍白,手掌摊开,深红色肉球还在跳动,五指并拢,带头青年的心脏瞬间破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 鲜血溅了几人满身,也溅到马川他爸脸上。 “你……你是……” 女鬼漆黑的眼眸瞥了他一眼,接着将另一只手插进带头青年身体里,带头青年的身体被一点一点撕成两半。 他目光正对着我,一双眼睛突兀的瞪着,眼神里再没了淫邪跟嚣张,只有无尽的恐惧跟不甘。 女鬼杀完带头青年,将他尸体随手往院子里一扔,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朝大门口跑,近在咫尺的大门却被一道阴风刮上,发出“砰”的巨响。 “别!别杀我……”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女鬼扭断一人的脖子,将他脑袋撕扯下来用力摔在地上。 人头炸裂成西瓜,身体还在条件反射性的抽动,尖叫声变成鬼哭狼嚎,终于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马才!开门!快开门!” 大门外响起重重的拍门声,马川他爸,也就是马才,已经吓的捂着头撅着屁股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插灶坑里。 门被撞开时,院子里的人已经支离破碎,马超提着自己的裤衩子,神色迷离,带人进院时被一条腿绊了一下,这才看清院子里的惨状。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村长,那是啥?” 后面的村民指着院子里一个手工编的筐,那筐上耷拉着一串被藤条穿在一起的东西,看着像人身上的。 “谁干的!谁干的!马才!给老子出来!” 马超看清那东西彻底破了防,分明是地上几人的生殖器。 后面有几个五十多岁村民认出了地上有自己家孩子,跪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 其余人也捏紧了拳头,脸上充满了愤怒! 第9章 没信号 “村长!这咋一口气没了这么多孩子?到底是谁干的啊!” 中年人泣不成声,青年人满脸愤慨,马超脸黑了白白了黑,一张嘴竟然吐出口老血。 黄天赐从始至终没有出来,女鬼离开时倒是朝我姐她们房里看了几眼。 不过既然他不管,那我也不管。 不然就算没有女鬼动手,我也是捶死他们! 刚才带头那个优秀男青年话里信息量太大。 他们几个今晚过来就是不怀好意,什么像以前一样,什么猪圈,什么跑不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白天在村里走一圈就能看出来,这村里没一个好人。 而且这地方普通人误入,还真出不去,那要是女人呢? 女人不小心进了这个村,或者被抓来,被拐来,她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猪圈,猪圈! 猪圈不是养猪的,是来关人的! 那血也不是猪血,是人血?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村子? 我想报警,毕竟死了好几个人,可掏出手机一看,一点信号都没有,紧急电话也拨不出去。 正常情况就算没有信号也能拨紧急电话,我想起村口唯一一个神似电线杆子的柱子上,似乎安了一块黑色的东西。 此时看来,应该是屏蔽信号的。 “马才!你死了没有!是不是你个杂碎干的?你以为你读几天书就跟人不一样了?没有老子供你!你读个屁!” 马超咒骂着进了屋,把马才从灶坑里拎了出来,扔到院子里的尸体堆中。 “啊!啊!啊!啊!她回来了?她回来杀人了!” “啪—啪—” 马超薅住那才头发,照着脸就是几巴掌。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她回来了?谁回来了?人到底谁杀的!” “是……是是是李娟!” 马超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接着把那才重重摔在地上: “李娟?你少他妈跟我装神弄鬼!李娟都他妈死二年了,你拿鬼来骗……” 马超的话戛然而止,脸色变得铁青,手也微微颤抖,他一定也想起来江上的竖尸。 鬼杀人,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这个李娟,很可能是被马才拐进来的! 要不她怎么不是找马川,就是找马才? “超哥!你别信他!一定是他干的!他反悔了,你忘了当年他要带李娟逃跑?一定是他干的!” 那几个男人好像一瞬间老了几岁,背都弯下去不少。 可我数了一下,他们是八个人,地上是六具尸体,另外两个在哭谁? 难不成是孩子老叔? “对,村长!不是他干的也是马川带进来的几个婆娘干的! 哪个女娃进了山不害怕?你看她们几个,不仅不怕,还到处逛!今天那个红裙子的还跟老陈抛媚眼!” “我看那小白脸也不是好东西!一定是他们干的!” 我要是没猜错,老登口中的小白脸就是我了,有时候我真想跳出去让他们报警! 不是怀疑我?报警把我枪毙啊! 如我所料,每一个人提报警的事儿,只是推搡马才,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够了!不是他们干的!” 马超怒吼一声,众人立刻闭上嘴,显然十分惧怕村长。 “不是她们干的!那个小胡一宿都跟我在一起。” “可不是她还有另外几个!” “村长,干脆把那个小白脸咔嚓——” 有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看的我一阵恶寒。 不是被吓的,是震惊于他们眼中根本没有法律两个字! “今儿我们损失六个孩子,必须让那四个婆娘多生几个!” 村民纷纷附和,更有人说,我姐她们年轻,要让村里年轻人先动手。 最终马超深深看了马才一眼,又瞥了一眼我姐她们房间的方向,答应了村民的要求。 “你们去把那三个婆娘送进猪圈,红衣服那个我亲自看着,至于那个男的,直接弄死埋了!” 刚才沉浸在失去儿子悲痛中的村民立刻像打了鸡血,忍不住欢呼两声,便冲进了屋子。 马才想拦住他们,被人打翻在地,马超怕他耽误事儿,找了根麻绳将他捆了起来。 屋里响起女人的尖叫跟男人兴奋的吼叫,我都不忍心去看那些猪狗不如的村民会有多惨。 叫声持续了一个小时,马超在院子里抽着烟跟自己好弟弟谈着心,终于意识到屋里声音不对。 第10章 自身为饵 “屋里怎么这个动静?” 马超自言自语要进屋,胡嫣然突然出现在门口,柔声叫住他: “村长,怎么去了这么久?” “哎呀我的小宝贝,这就来,这就来!” 村长收回迈进屋里的左脚,屁颠屁颠跟着胡嫣然出了门。 我挪动身子,扒着我姐她们房间的窗户,只见那群男人被抓的满脸花,叠罗汉一样摞在地上。 有的苦苦哀求,有的骂骂咧咧。 看他们身上的伤痕,应该是黄天赐挠的。 这村里人上厕所都不擦,更不能洗澡,我姐她们根本下不去手。 “看啥?给老子把这群废物拖出去!” 黄天赐看到了我,朝着我大喊一声。 我疯狂摇头,谁爱拖谁拖。 黄天赐见叫不动我,身上气的直冒黄烟,我眨眼间,它竟然变成了女鬼模样。 “不想死都滚出去!” 哀嚎一片的男人看清黄天赐恩模样,见鬼似的连滚带爬出了门,后面的着急跑,把前面的裤衩子都扒了下来,前面的一刹车,后面的整张脸就贴到了前面的屁股上。 孟璐有些嫌辣眼睛,低头不去看他们,我姐跟林栀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鸡毛掸子,蹲在炕沿使劲往他们身上抽! 看着像串大蜈蚣一样爬出大门的男人,我进了房间,盯着孟璐: “璐姐,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我……” 孟璐眼眶突然红了,沉默几秒,还是说出了她的目的。 她说她有个大自己三岁的姐姐,一直养在黑省的奶奶家。 不是父母偏心,而是因为奶奶身体不好,却不愿意来吉市跟儿子一起生活,孟非从小懂事,这才求自己父母把她送到奶奶身边。 虽然姐妹俩一年才见两次面,寒假一次,暑假一次,可感情却一直很好。 孟璐高三的时候,姐姐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谈恋爱了,对方是个很优秀很上进的人。 姐姐已经成年,她也为孟非高兴,孟非还说国庆假期带对象回家见家长。 孟璐跟孟父孟母准备了好久,却没等来孟非跟对象。 而且孟非的手机一直关机,根本打不通。 孟父立刻亲自去了黑省,老母亲说孟非还没回家,学校说孟非假期前一天就离开了学校。 而且还是一个人走的。 孟父报警,调取了孟非在学校的监控,甚至去车站找人,车站监控画面上根本没有孟非的身影。 孟非从此人间蒸发,学校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交了男朋友的事,更别说知道她男朋友是谁。 家里一下冒了烟,哪怕孟父使劲瞒着,眼看着开学好久,孟非却一直没回家,老太太再三逼问,孟父只能说了实话。 老太太受不了打击一下子就过去了,孟父跟孟母也把家里产业都卖了,给孟璐留够她花两辈子的钱,便踏上了寻女路。 孟璐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却一直盼着父母能把姐姐带回来。 她也在网上发布寻人帖子,不久后有人联系她,说见过照片上的孟非跟一个男生在一起,两人国庆前坐公交车出了城。 终于有了孟非的消息,孟璐立刻想告诉父母,可她电话还没打出去,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警方说孟父孟母在高速出了车祸,双双身亡。 说到这里,林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递给了孟璐一张纸巾。 她俩经历还挺像的,林栀亲生父母在找她时也都意外去世。 看着林栀跟我姐,眼光只有心疼没有意外,我明白了这是都知道怎么回事,就不告诉我! “爸妈奶奶都死了,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姐姐,我花钱找人帮我查,终于查到姐姐的男朋友也在黑市上大学,听说国庆还带女朋友回了老家,可回学校便说自己分手了。” 孟璐盯上了孟非的男朋友,也就是马川,直觉告诉她姐姐的失踪一定跟马川有关,可她没有证据,她偷偷跟踪马川,马川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 想到姐姐有可能会被马川拐卖,她便想以自己为饵,引马川上钩。 交往中她知道了马川老家极其偏僻,孟非很有可能就在那里,于是面对马川的求婚,跟回老家完婚的要求,她假装恋爱脑欣然同意。 又怕自己一个人进狼窝,别说带走姐姐自己都无法全身而退,便想着找个有本事的人以送亲的名义跟她一起去。 我姐跟林栀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孟家的事她也没瞒着二人,甚至孟璐制造跟马川的偶遇,都有二人的手笔在其中。 于是孟璐下决心跟马川回老家时,我姐自然的跟她推荐了我这个冤种。 第11章 被拐的女孩 其实如果一开始孟璐就说来找姐姐,我也不会拒绝。 难怪那奇奇怪怪的饭菜她都吃的下去,大概是想体会一下姐姐过的生活吧? 可目前村子里的情况来看,她姐姐很有可能出事儿了。 黄天赐几乎对我姐三人寸步不离,哪怕马川告诉他我嘎猪圈里,他都不能去看一眼。 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这边的黄皮子整不好都得上餐桌,他也没办法黄家帮忙。 我跟胡嫣然倒是在村子里转悠一圈,可一个女人的身影也没看到。 院子里死了这么多人,孟璐这个婚是结不成了,明天马超肯定得把我们围起来。 凭黄天赐跟胡嫣然,我们想离开这不难,主要是孟非没找到她姐姐,根本不能走。 总不能让胡嫣然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吧? “目前来看,马川跟他爸就是不稳定因素。” 我姐开始分析,马川跟马才毕竟受过教育,对村里这种事肯定也反抗过,有村民也说,马才带着那个李娟逃跑过。 只不过没逃出去。 之所以还敢让马川出去上大学,可能是村民觉得控制住马才了,不怕马川不回来? 甚至以此威胁马才带外面的姑娘回山里! 不过人心隔肚皮,马川父子受村里这么多年的熏陶,有些想法已经刻在骨子里。 就像马才依旧能够左手擦屁股右手抓饭吃。 跟他们赌人性,基本上不会有胜算。 “要不你俩出去报警?把警察带进来?” 我指了指我姐跟林栀,想让黄天赐把她们送出去,我跟胡嫣然也能护住一个孟璐。 当然我也有私心,我想让她俩离开这肮脏的地方。 “万生说的有道理,明玉,林栀,你俩先离开这里!” 孟璐也握着她俩的手,说自己一开始没想到这里这么恶劣,也怕我姐跟林栀出事,她后悔终身。 “你跟黄天赐出去报警吧,有我在,谁也动不了她们。” 胡嫣然突然从门外进来,我还想说话,黄天赐拦住了我。 “听你姑奶奶的!” 我跟黄天赐摸黑顺着小路出了村,只是没有车,我们得走多久才能出去? 正愁怎么走,汽车颠簸声由远及近,是接我们进村那人开着破车正好从外面回来。 “爷,咱俩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我藏在一人高的草稞子后面,等那男人将车停下,打开后备箱扛出个麻袋要进村时,冲上去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男人被猝不及防踢翻过去,身后麻袋掉落在地,麻袋口散开,露出一只戴着金手镯的手。 “你个小王八蛋!你敢打我!” 看清我的面容,男人骂骂咧咧想起身,我按着他的头朝地面猛的一撞,撞的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打开麻袋,里面是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孩,脸颊高高肿起,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也都是伤痕,明显遭了不少罪。 我想把人抱回车里带出去,又觉得直接碰触不太好,干脆把麻袋再拉上去。 从男人身上翻出钥匙,我正想开车走,又怕他醒了告诉村民,给胡嫣然增加麻烦。 黄天赐转了转眼珠子,撅起屁股对着他的头放了一股黄烟。 一瞬间我捂紧口鼻,还是被呛得干呕一声。 “走吧不用管他,治好也得淌哈喇子。” 对于黄天赐的威力我是绝对的相信,只是面包车太破,我车技太烂,一路颠簸,竟然把女孩颠醒了。 后座上传来呼救声,吓了我一大跳。 “姑娘,你醒了?” 我把车停在路边想看看她有没有事,一回头一个红色塑料桶套在我头上,接着车门被打开,有人下车跑了。 “你别跑!” 我赶紧追过去,前面不远就是江边,她要不是这边的人,搞不好跑急了就掉下去。 “你站住!你别跑!我不是坏人!” 那女孩儿找到逃命机会,跑的那叫一个快,任凭我怎么喊也不回头。 “爷,你快追啊!” 黄天赐没吱声,盯着女孩儿的背影,一把扯住了我。 “别追了,再追掉江里的就是你!”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还是停下脚步,那女孩儿跑出去挺远,发现我不追了,速度放慢,最后竟然停了下来。 第12章 孟非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刚刚那女孩离我得有几百米远,可我只是眨下眼睛,她的背影竟然离我近了不少。 难怪黄天赐不让我追,她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能是我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女孩几乎是瞬间来到我面前,她没有转身,头却“咔嚓”一声转过来。 苍白的皮肤上布满青灰色溺亡纹,皮肤下蜿蜒的血管就像浸泡过久的草梗,眼窝里都是浑浊的积水泥沙,湿漉的头发紧贴着脸庞,哪里是个被拐的女孩,分明是那江里的女鬼! 她跑是为了引我到江边! 恍惚间,女鬼抬手按住我的肩膀,尖利布满污泥的指甲陷入皮肉,面前充斥着女鬼腐败的气息,我一阵眩晕,喊了黄天赐两声,却发现他不见了。 “我不是那个村里的!我是要救你们!” 我感觉女鬼拖着我往江边走,咬破舌头保持清醒,想先跟她话疗。 如果话疗不好使,我再用舌尖血喷她! “大姐!我真不是坏人!我姐要跟村里人结婚,我来送亲的!你听我口音!我北方人!东北的!你拽我嘎哈!”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女鬼,还有几米就到江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成亲?” 女鬼头偏了一点,这一动,眼窝里的泥沙都流了出来。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被她脖子上一半的吊坠吸引。 这吊坠的另一半,坐火车的时候孟璐拿出来对着发了好久的呆。 当时她说这是她奶奶给她的! “你是孟非!” 我激动的掐上女鬼的肩膀,女鬼条件反射后退两步,之后一动不动,我看不懂她的表情,只觉得她有些迷茫。 “孟非!你是孟非!你有个妹妹,还有奶奶,爸爸妈妈!你脖子上的吊坠是你奶奶送给你跟你妹妹的!想起来了吗?” 女鬼低下头去,似乎想看自己脖子上的吊坠,眼中泥沙倾泻而出,只留下两个腐烂的眼眶。 “孟非?” “对!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以后你妹妹孟璐一直在找你?她为了找你,以身犯险跟马川进了这吃人的大山,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你还是死了。 “璐璐……” 女鬼低声呢喃着孟璐的名字,身体微微颤抖,看着好像是在哭。 “非姐,我知道你想哭,但你先别哭,你把我家老仙儿整哪去了?” 黄天赐再不回来,我可要哭了! 可别让别的水鬼给拖水里了,黄天赐不会游泳! 孟非的头朝四周转了转,嘴里嘟囔了几句这边的方言,江面上泛起了水花,一只打蔫儿的黄皮子被周着屁股推了上来。 黄天赐是魂体,上了岸打了两个喷嚏,留下一大摊水渍就支棱过来。 “这地方老娘们真厉害!” 黄天赐骂了一句,察觉到了我跟女鬼间诡异的气氛。 “你出卖色相了?” “什么啊?爷,她就是孟非!” 黄天赐脑子进了点水,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孟非是谁,只是瞪着眼珠子: “我不同意!” 我有些无语,想把他倒立过来控控水! “你还记得陈明玉是谁不?” “明玉?当然记得!那是老子亲孙女!” 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跟我装上傻了! “孟非就是孟璐的姐姐!” 黄天赐猛的转头盯着孟非,诧异的开口: “孟非?你是孟非?哎呦可找到你了,咋成这样了?这群瘪犊子把你给害的!你放心!老子来就是为了给你报仇的!” 黄天赐听孟璐讲完孟家的事儿,就挺心疼她家的招遇,如今孟非这副模样站在他面前,心软的皮子差点回村里放屁把人都熏死! “孟非,你装成被拐的女人,是想回村子引来更多人吧?” 把他们引到江边都淹死! 不过她装成人,竟然连黄天赐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不得不说北方的仙儿治不了南方的鬼! 孟非轻轻点点头,随后朝前走了几步,空洞的眼眶盯着江面: “我得回去了。” 孟非跳进江里,只有头露出水面: “你们带璐璐回去吧,你救不了任何人。” 说完这句,孟非的头也沉进了江里。 远处响起客船的汽笛声,我把车藏好,买了票上了船。 救不了任何人吗?满江的水鬼冤魂背后,是多少个破碎的家庭? 是不是村子消失了,她们的怨气才会消散?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姐受到这样的伤害我会怎么样,可她们又是谁的姐姐谁的女儿? 如果真的救不了,我拼了命也要毁了村子! 第13章 有病警察 不知道是不是前天江面上出现竖尸的原因,整个船舱只有我一个人。 起票的大姐出来进去一会拖地一会发呆,一会唉声叹气。 “大姐,你遇到啥事儿了?” 我也闲的闹心,干脆跟她搭起了话。 不过对于我的搭话大姐明显愣了一下,她不确信的问我一句: “咱俩认识吗?” “不认识就不能说话吗?” 大姐看我的目光突然变得警惕起来: “不认识你跟我说什么话?” 我…… 跟不认识的人说句话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这大姐防我像防贼一样,扔下拖把就出了船舱。 宁可自己在甲板上喂蚊子,也不搭理我。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南方人,不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我被黄天赐说教的又是一阵无语,只能盼着船快些靠岸。 没记错的话,上岸有小客,坐二十分钟就能到镇上,来的时候路过,马超下去买过东西。 镇上一定有派出所,江里的尸体都是证据,那么多受害者,只要警方去查,一定查得出来! 跟我想的一样,小客站点就在派出所跟前,我下了车赶紧进去报警,可当我提到那个村子涉嫌拐卖妇女时,警察差点把我拷起来。 “这位同志,你说的是马家村吧?马家村的村民是出了名的淳朴,怎么会做这种事?报假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被警察的态度整懵了。 “我愿意为我的行为负责,可你真为警察,接到报案时不需要去调查吗?” 没想到我态度突然变得强硬,对面的警察变了脸色,旁边另一个警察赶紧扯了扯他胳膊。 “同志,不是我们不调查,你说这事儿就根本不可能。 马家村条件不好你知道吧?可人家年年给学校捐款做好事儿呢! 村长马超还救过落水儿童,没少上我们当地新闻!” 就因为这个,他们就无视人民群众的报案? 警方这个态度让我恼火,难怪孟非说我谁都救不了! “我今天就要求你们必须去调查!如果我撒谎我坐牢吃枪子!但是你得让我死的服气!” 这是离得最近的派出所,再走又要坐几个小时的车,我不想浪费时间,也怕不是这个区域的人家不管。 “别跟他犟,不是让我们出警吗?走吧,我跟你去调查!” 一开始情绪激动的警察推搡我一下,拿了车钥匙就要往外走。 “你去调查?我还没见过警察出警就一个人的,你们要是漠视人民群众的需求,我就去京城告你们!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你们能只手遮天,你们是人民的公仆!不是人民的爹!” 我猛的挥开转身想拽我的警察,一脚踢翻他刚才坐的椅子,连带的将桌上的工牌刮到地上。 “你在派出所闹事,我现在就可以拘留你!” “你要不能把我枪毙了,我肯定去上面告你!” 我跟这有大病的警察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派出所所长出面让人出警。 坐上警车,我心里微微踏实了一点,黄天赐刚才等在外面,我一个人跟警方硬刚还真有些发虚。 “这群王八犊子难为你了?” 黄天赐看着一个个鼻孔朝天的警察,让我上船以后把孟非喊上来,叫点水鬼教训他们。 “得了吧爷,我现在就想让马家村村民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教训吗……等他们回去的!” 我肯定不会说就这么算了,毕竟我在家边上还没吃过这种亏! 江面无波无澜,船行进得很顺利,只是那个警察一直在我身边转悠,我去甲板他也去,有几次还在我身后朝我伸手。 这老阴比不会想把我推江里淹死吧? 有惊无险下船后,警方犯了难,往里去没有交通工具。 我扒开草稞子,找到被我藏起来的车,有病的警察见到车眼神暗了一下,我掏出车钥匙让他们开,毕竟我车技不好,眼瞅着又要天黑了,再带他们翻沟里去,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叫水鬼了! 有病警察伸手就想接钥匙,我立刻把钥匙递给另外一个人。 “我不用你开!你没憋好屁!我信不着你!” 看他被我气的脸通红的样子,我忍不住在心里暗爽。 “天青哥,你别跟他一样的,马家村要是没事儿,有事儿的就是他了!” 第14章 蛇鼠一窝 破车开进村子,警察一下车都懵住了。 村口的歪脖树上吊着先前被女鬼掏死那几人残破的身体。 叫天青的一看到尸体绷不住了,哀嚎着跑上前。 “这他妈谁干的!光天化日杀这么多人!是你!是你——” 天青愤怒的转身指着我,幸亏他太大意,没带配枪,不然非把我崩了。 不过这边的警察出警这么随意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天青哥,你别激动,我知道马家村村民救过你,但是你得冷静!你得找出凶手给村民报仇!”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按住天青,天青猩红的眼睛要喷火,恨不得一把火把我烧死。 “这个我还真知道,警察同志,这个村的村民拐卖妇女,他们就是被拐妇女的冤魂所杀。” “你放屁!你胡说八道!马家村民风最淳朴,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事儿!” 天青就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狗,我一说话他就狂吠不止。 “行了行了你别叫唤了,我怕狗!有没有这回事你们查查就知道了! 马超呢?就这么大事儿马超怎么没出来?不会也被嘎了老黄瓜吧?” 听到马超,天青冷静了三秒,反应过来我后面的话,又开始一阵咆哮。 “查!给我查!你要撒谎我枪毙了你!” 天青咬牙切齿,我直接把人往马超家领,没想到马川这一觉睡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没醒。 “爷,他不能是睡过去了吧?” 黄天赐去查看一番,人倒是没睡过去,就是面颊通红神色迷离,看起来像发烧? 糯米都被折腾落一地,他身上依旧留着黑色手印。 我赶紧进屋拿个碗偷偷烧张符纸冲进去喂他喝下,过了几分钟,马川头一歪,吐出一股腥臭黏腻的液体。 天青带人冲进马超家,把屋里屋外搜了个遍,也没看到马超的影子。 他怒气冲冲跑过来,揪住我的脖领子,抡起拳头就要打我,我也没惯着他,抬腿顶在他肚子上。 “天青哥没事吧?你敢袭警?” 其他人过来扶住天青,愤怒的瞪着我。 “你们要是眼睛瞎,就他娘给老子把嘴闭上! 他先打我你们没看到?警察咋的?警察就能随便打人?” 我也算看出来了,让他们出个警一个个像便秘似的推三阻四,这些警察跟村民根本就是蛇鼠一窝! “你!” “大哥!” 警察围住我的时候,马川醒了。 听到他喊大哥,天青表情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遮掩过去。 “姐夫,你睡糊涂了?我是你老弟,不是你大哥!” 我假装没看到天青给马川使眼色,故意把话岔过去。 “对了姐夫,村里出事儿了,死了不少人,你大伯也失踪了!” 我虽然不知道马超去哪儿了,不过胡嫣然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失踪?怎么会失踪?会不会去了猪……” “马川!” 天青大喝一声,吓得马川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马上天黑了,我突然有点后悔把警察带进来。 不知道有他们在,女鬼还能不能进来杀人。 最好把这群畜生都杀了! “对了,孟璐有没有事?” 马川终于想起孟璐,得知她们很安全后,长长出了口气,同时表情有些奇怪。 不只是他,天青表情也很奇怪。 “行了,查案是你们警察的事儿,我回去睡觉了,你们今晚要是查不出来,明天我就跟你们回去踩缝纫机!” 我打着哈欠往马川家走,黄天赐蹲在马超家院墙上,只等他们动身赶往那个神秘的猪圈。 我猜想,猪圈就是村里关押被拐女人的地方。 “万生回来了?警察来了吗?” 孟璐见我进门有些激动,我却有些于心不忍。 “璐姐,这个给你!” 我将孟非的吊坠递给孟璐,孟璐眼眶瞬间红了。 “我姐出事儿了?” “孟非的尸体在江里,我这次出去,遇到她装作被拐女子,想把村里人引到江里……” 没等我说完,孟璐已经跟我姐和林栀抱头哭了起来。 胡嫣然坐在一旁很安静,我赶紧问她马超的失踪是不是跟她有关。 “马超被我用红线缠在山里的老树上,我怀疑这村子里的女人也被藏了起来,只要有人去找马超,肯定会去藏人的地方找。” 第15章 猪圈 不愧是姑奶奶,我刚想到这里,她已经下手了。 我让她守着三个女生,准备折回去盯着马川,孟璐却要一起去。 我知道她想看看困住她姐姐的地方,想知道孟非过得什么日子。 哪怕亲眼见到的真相会很残忍,我却没办法拒绝她。 “你们小心点,山里肯定不好走,把长袖都穿上,别被树枝刮到。” 等她们三人武装完,胡嫣然用一根红线缠住她们的手腕。 “你先过去,他们动身你就捏碎这条线。” 胡嫣然递给我一小根像香一样的红线,我捏在手里正要出门,却发现天青带着那几个警察已经进了院子。 “怎么,不去找马超啊?” “哼!你们杀了人,等天亮老子把你们都抓了!” 注意到我身后的四个女生,天青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 “你们看住她们!我去找马川了解一下情况。” 天青一走,胡嫣然冷笑一声,放出几缕红色烟雾,几个警察立刻神魂颠倒脚底发飘。 “走吧,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胡嫣然跟在我后面,那些警察跟在她后面,奇怪的是一个个走路都没了声音。 还没到马超家,天青扯着马川的脖领子就急冲冲的往村子深处走,完全没发现身后跟了一大群人。 二人走到村子尽头,上了山。 两旁的树枝刮的我脸疼,我以为上山会走路,可两人七拐八拐,显然是随意的往山走。 到半山腰,终于没了那些杂乱的植物,马川跟天青朝山背走去,我隐约能听到他们交谈: “这次村里的祸事都是你惹出来的!明天我把那男的带走,你想办法把那几个女的留下来!” “大哥,我对孟璐是真心的,能不能放过孟璐?” “真心?哈哈哈哈哈哈你上次也这么说的,你对孟非不也是真心的吗?还不是把孟非送进了猪圈? 怎么你的真心这么不值钱?” 接下来除了脚步声,就是一阵沉默。 我回头看着那几个刚刚还神色迷离的警察,现在脸色竟然一个比一个冷。 “人不在这!” 往山背走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停下了,声音也变得嘈杂,基本都是女性低哑的啜泣声。 中间还夹杂着一道微弱的婴儿哭声。 我心头一颤,一道红光从我身边掠过,前方是一阵兵荒马乱。 “这是什么鬼东西?” “大哥,我不知道!” “赶紧给我弄死它!啊——鬼——” 天青叫声带着无尽的惊恐,接着人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要去哪儿?马天青!” 天青脸色一僵,下意识看向我身后。 此时那几个警察已经清醒过来,立刻冲上去将天青围了起来。 “马天青!你不是被寡妇收养的吗?你跟马家村有什么关系?” 之前最维护他的小警察破防了,红着眼眶大声质问他。 “你们别听这小子放屁!是他陷害我!” “你才放屁!你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亏我们一直敬重你相信你!山后藏着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不想听他们掰扯,示意警察赶紧把马天青按住,便心急如焚的往前方跑去。 马川瘫坐在地上,看到孟璐时自嘲的笑了笑: “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孟非的妹妹,只是我太想她了,从你身上能看到她的影子。 可后来我真的爱上你了呀璐璐! 我对你是真心的!” 孟璐忍不住冲上去狠狠给了他两巴掌: “你的爱廉价又致命,你自己留着吧!” 我看到眼前这个带着草棚子的巨大“猪圈”,只觉得灵魂都受到猛烈的撞击,一时间无法动弹。 里面是一条条生锈且粗长的铁链子,链子一头栓在粗壮的水泥桩子上,一头栓在一个个表情麻木衣不蔽体的女人脖子上。 她们满身脏污,她们神情麻木,她们被像猪一样养在这里。 地面都是发霉变质的食物,胡嫣然站在其中,怀里抱着个瘦小的婴儿,正咬破自己的手指喂到婴儿嘴里。 她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巨大的悲伤席卷了我的全身。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女人,还是因为胡嫣然。 直觉告诉我,胡嫣然不会跟我回去了。 第16章 屠村 “妈!妈你别杀我!妈!” 马天青突然惨叫一声,我回头看去,一个浑身打满补丁蓬头垢面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马天青!你就是个畜生!他可是你养母!” 其余警察退到一边,女人身后又出现几十道白色身影。 “马天青,我找你报警你为什么又把我送回来?” “还有我,我都要坐车离开镇子,是你把我抓了回来!” “马天青!你把我的女儿卖到哪儿了?” “马天青……” “马天青……” “马天青……” “……” 所有女鬼都凄厉的叫着马天青的名字,马天青跪在地上抱着头大声尖叫: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这群贱人!都给我滚!” 女鬼一拥而上,山野里回荡着皮肉被咀嚼的声音跟马天青绝望的惨叫声。 天亮。 一个警察下了山,出了村,傍晚才带着采购的四十八套女装一套童装带回来。 他说他已经联系了打捞队,打捞队已经开始打捞江里的女尸。 胡嫣然喂过的小婴儿已经睡着,脏兮兮的小脸却透着一股红润。 婴儿眨巴着小嘴,发出甜甜的笑声,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 要下山时,几个警察走在前面,尽力将杂草踩倒,给后面的人踩出一条路来。 半山腰只剩下一具挂着碎肉的白骨。 到了村子里,本该家家生火做早饭,可没有一家烟囱冒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川突然疯了一样笑起来。 “死了!都死了!终于死了!” 胡嫣然带着孩子跟女人们进了马川家,我姐她们去马超家搜出不少吃的,几人在屋里做起了饭。 我静静看着马川,他嘴角开始溢出鲜血。 “我回来第一天,就往村里的几口井里都下了药!” 马川说药是他之前几次回家时藏起来的。 “闯进我家那几个畜生死了,是不是好多村民发疯?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是全村人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都是杂种!” 原来村里人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儿子,都是山里跟江里的女人生的,而村里每个男人,几乎都对她们施过暴。 所以村里人干脆把每个新生男孩儿当自己儿子养。 马川不一样,因为马才上过学。 马才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染指,他反抗过,逃跑过,后悔当初自己相信了马超,以为李娟生了孩子,就能放了李娟。 可李娟还是被送去了猪圈。 马才不允许别人养马川,他坚持让马川上学。 一遍遍告诉马川,离开这里快不要回来。 无论他听到了什么消息,哪怕自己死了。 马川无比厌恶这个村子。 他从小就聪明,知道村里突然出现的女人最后都没能离开村子。 他想逃离,却根本逃不掉! 马超疯狂的联系他,用马才的命威胁他。 “其实我挺恨马才的!他保护不了我妈,也护不住我!” 可马才也教了马川挺多,马川心里有这个父亲,因此在看到马天青寄来的信里,马川被吊在树上打的奄奄一息时,他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妥协了。 他一个人回到村子,想跟村里人一样,烂在这里。 马超却说,送他出去念书,就是为了让他带读书好的姑娘回来,改良村里的基因。 马川被马超下药扔进了猪圈,拿老旧相机拍下了他的照片。 如果他不听话,这些照片会毁了他。 马川无法想象,别人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看他。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于是他将自己的女朋友带了回来。 孟非哭着抱着他的腿求他,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孟非被拖走。 后来江里闹起了水鬼,村里再也没拐到新的女人。 “我对不起孟非……” 马川眼角流下一行清泪,手无力垂落。 “小川……” 马才手中拎着染血的刀出现在门口,浑身更是被鲜血浸透,像个血人。 他丢下手中的刀,跌跌撞撞扑过来抱住马川的头痛哭。 “爸把那群人都杀了!爸知道你藏了药,我怕那些人没死透,都给他们补了刀……小川,是爸对不起你,爸这就来陪你!” 马才站起身,朝着门墙用力撞上去。 第17章 学校黄了 鲜血染红墙面,马才的头无力歪向一旁。 自此,除了胡嫣然怀里的孩子,这个村算是死绝了。 被解救的女人离开村子时,看到有些尸体倒在大门口,发疯般捡起石头朝着将她们拉进地狱的恶鬼猛砸。 几个警察纷纷转过头去。 “今儿天气不错。” “挺好的,大晴天。” 他们等女人们出完气,才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 打捞尸体的工作正在秘密进行。 一开始警方以为最多也就几具尸体,可不捞不知道,一捞,高层都震怒了。 省里下来不少人,很快尸体都被自己的亲人认领回去。 也有些尸体,好不容易确认了身份,一查却发现家里人也在寻找她的路上,或出了意外,或生了大病,都不在人世了。 那些尸体由警方负责火化,孟璐也将孟非火化,我们在镇上留了半个月,期间胡嫣然一直抱着那孩子,用自己的精血喂养,那孩子脸色一天比一天圆润,皮肤也细腻了不少。 “姑奶奶,她是巧儿姐吧?” 胡嫣然点点头,浑身散发着母性的温柔。 “真好,等回家后,你就跟我妈我姥一起带孩子,还有那几个小家伙陪她玩。这一世,她一定平安健康,幸福美满。” 胡嫣然依旧轻笑着点点头,我心里一松,她没拒绝,就说明她会跟我回去。 黄天赐心情也多云转晴了,伸出爪子想碰婴儿小脸,被胡嫣然拍了下去。 买好火车票,几人开始收拾东西。 来的时候带的那些没用的都扔了,反正吃的喝的火车上都有,现在所有人的箱包里装的都是婴儿用品。 我陪胡嫣然把小镇上所有能买的婴儿用品都买了,哪怕她这么小,除了奶粉尿戒子根本用不上什么。 管他呢,反正早晚能用上。 火车站离我们住的宾馆不远,旁边还有个通各个小村的汽车站。 我们走着过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大人领着孩子垂头丧气。 “你说这可怎么整啊?不念书咋行?” “妈,不念书多好?自由自在的!” “哎?你这孩子,不念书那叫文盲你懂不?以后上社会上啥好工作也找不到,只能做苦大力!” “苦大力就苦大力呗,我爸不也是苦大力?” 刚路过身边的母子二人说话声由一开始的叹气发展到了争吵。 “你爸今年才三十三,浑身的毛病,把你送出来念书。就为了以后你别像他一样!” “切,我看村里人说的对,你们就是逞强,二娃他们都不念书,就我念书,放假回去他们都不愿意跟我玩!”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你再说看我揍不揍你……” 母子俩渐行渐远。争吵还在继续。 今天是礼拜三,按理说这个时间学生都应该在学校上课。 可有好几个孩子背着书包走在家长身侧,基本都是往汽车站方向走。 “妈,以后我不上学,就下地帮你跟我爸干活。” “闺女,妈不用你干活,你放心,妈肯定让你有书读!” “妈,为啥非要读书?你跟我爸那么累,要不你给我找个好人家,像田妞那样。 他们都说田妞婆家给了不少彩礼!” “傻丫头,田妞今年才十六,她要是读过书,她就会知道,女孩子十六岁是不能结婚的,她家那样是犯法的,要进局子的!” 胡嫣然停下脚步,我脚下生根,没有去追刚过去的母女。 “哎?大姐,你家孩子今天不上学吗?” 我姐神色纠结几番,还是追了上去。 被拦住的母女可能看我姐是个年轻女孩子,再加上她一脸愁容,竟然回答了我姐这个陌生人的问题。 “不上学,学校黄了,唉!以后要把囡囡送到更远的学校去了!” “学校黄了?学校怎么会黄呢?” 我姐没听明白,胡嫣然抱着女婴走上前去。 “你们不是本地人你们不知道,我们这好大一片就镇上一所学校。 学校里就一个老师,他是老师也是校长,我们这些人家住的远,平时孩子就跟校长在学校住。 原本书读的好好的,校长突然心梗离世,听说是失踪的女儿被找到了,让他去认尸。” 第18章 不走了 “我不和你们说了,一会赶不上回家的车了。” 女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便领着孩子急冲冲的朝客车站跑去。 “看来校长的女儿也在江里。” 我感叹着造化弄人,因为马家村的事,不仅害死了那么多人,还连累了那么多孩子不能上学。 “妈!妈我求你,我能自己坐车去隔壁镇上学,妈你让我念吧!让我念吧!” “女儿啊,不是妈不让你念,你在这上学,赵校长不收学费,你去隔壁镇,又要坐车又要交学费,妈实在拿不出来啊……” 又是一对脚步匆匆的母女。 一开始女孩被母亲拉扯着,却一直在反抗,她不想回家,可听到母亲说拿不出钱,终于停止了吵闹哭泣,垂着头任由自己的母亲拉着。 她妈妈走路腿一瘸一拐,是个残疾人。 从二人说话中,提到了女孩儿的父亲身体也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家里收入全靠母亲捡废品做零工。 “你等等!” 胡嫣然叫住残疾的母亲。 “让你孩子留下吧。” “你这姑娘,我我想让她留下,可校长去世了,没人愿意接手烂摊子! 来这上学的都是穷学生,一开始分配过来几个小老师,干了半年开不出工资,有的还总搭学生钱,最后挺不住都跑了……” 残疾母亲语气无奈,看着女孩儿的眼神充满愧疚。 “妈,我知道了,我不上学了,我回去帮你做零工,咱俩一起给我爸治病!” 女孩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重新牵起母亲的手。 “我说了让她留下来!学校没钱我给学校捐款,没有老师……” 胡嫣然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婴儿,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我,也下定了决心: “我会留下来给她们当老师。” 眼泪瞬间从眼眶砸到地上,我姐跟林栀也很震惊,可她们几乎是立刻上前: “姑奶奶,我们支持你!” 残疾母亲也是一愣,欣喜过后,又有些不敢相信: “一看你就是大城市来的吧?这地方穷,你吃不了这个苦!当初也有小老师信誓旦旦说要改变这里,可最终也没挺住。” “你放心,我现在承诺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不过我在这教一天,你就能让孩子学一天。 你也不想孩子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随便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重复你的一辈子吧?” 残疾母亲沉默了,她说她要看看胡嫣然是不是真的要留下。 在她带领下,我们一行人改道往学校走去。 再看到路过的学生跟家长,残疾母亲会把人叫着一起,还特意叫腿脚快的孩子去拦坐车的人。 不知道谁跑去报警了,总之我们到学校的时候,警察还有几个穿着老款西裤格子衬衫的中年人。 “就是你要接手学校?” 红格子衬衫最先开口,胡嫣然只是点点头。 “你可知道政府每年只给学校拨款三万,单做伙食费都不够,以前赵校长家底厚,愿意奉献,你又凭什么接手?” 这男人的话外之意是。胡嫣然如果没有钱,根本支撑不起来一所学校。 “凭她有钱!这张卡里有八十万,够学校运转两三年了吧? 学生校服课本我捐了!另外再给学校聘个专门做饭的!” 我掏出自己的小金库扬了扬,既然胡嫣然已经做出决定,我再难受,也要支持她。 只是做饭这事儿她做不来,她又要带孩子,又要上课,再去做饭,那一身美人皮都得让煤烟子熏黑了。 至于做饭人选,我看了一眼腿残疾的孩子母亲: “大姐,你会做大锅饭不?” 女人一愣,随即答到: “我会但是会,可是她爸……” “大哥那边你不用担心,学校有住的地方吧,你把大哥接来,一天给孩子做三顿饭,既有工资,又不耽误照顾他,你看行不?” “行!可太行了!” 残疾母亲高兴的红了眼眶,嘴里不停说着谢谢。 镇上领导让人去查了我的卡,发现里面真的有钱,胡嫣然有能力接手学校后,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我们又在这待了几天,帮胡嫣然安排好学校的一切事宜。 学生宿舍跟教师宿舍都太过简陋。 尤其是教师宿舍,墙上挂着一个慈祥老者的照片。 帮忙搬行李的孩子看到照片都抹起了眼泪。 想必这位就是令人敬重的赵校长。 “姐,你们帮姑奶奶把这屋重新弄一下。” 毕竟之前住的是位异性老者,而且赵校长十分节俭,床单都烂成一道一道的,竟然还铺在破木板搭的床上。 第19章 分别 有我姐她们三个年轻女生出手,加上我出钱出力,两天时间,胡嫣然的宿舍焕然一新。 破木板床被我换成了实木床,还在她单人床旁边放了个婴儿床。 我原本想把屋子里的旧物拉去卖破烂,却被胡嫣然拦住了。 “我看最西边的教室挺空的,把赵校长的照片跟用品搬过去,可以设成参观室。 你们再去把赵校长的生平事迹打印出来裱上,让每一个孩子都能记住赵校长的付出。” “好嘞!胡校长!” 胡嫣然被我这一声逗得“噗嗤”一笑,我也笑着出了门,眼睛酸涩无比。 黄天赐一天没说话了,只是在大家忙起来时,独自蹲在教室上面发呆。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我心里更不好受,可再不好受也改变不了什么。 好在胡嫣然又不会老,等以后条件都好了,学校招到新老师了,她就能带着巧儿姐回来。 值得说的是,巧儿姐有了新名字,胡嫣然起的,叫胡明珠。 一开始黄天赐说这孩子能活下来不容易,被胡嫣然找到更不容易,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胡天赐。 可胡嫣然担心叫天赐长得不好,想也没想就给否决了。 按照胡嫣然的交待布置好参观室,学校里里外外也都差不多了,这几天胡嫣然已经开始上课,我们几个扒着窗户看着胡嫣然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感叹着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谁能想到,一个邪灵,自费当起了山村老师? 而且胡嫣然为了能更好的管束学生,容貌竟然变老了十多岁,还带了个黑边眼镜。 她一瞪眼睛,从屋里到屋外有一个算一个都变成鹌鹑。 她上课的时候,有时候会带着小明珠,小明珠十分乖巧,只要吃饱了,一点也不闹。 有时候也会把小明珠交给那位残疾母亲杜大姐。 除了杜大姐,还有两个孩子家长轮流到学校做卫生,离开那天,晴空万里,我定的校服刚好送到学校。 “姐,你别哭了,不是你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姑奶奶的吗?” 火车上,我姐跟林栀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孟璐手忙脚乱拿纸巾给二人擦眼泪。 路过的人没有一个不看我的,好像她俩哭是因为我。 “我支持怎么了?姑奶奶多伟大!她怕孩子没学上,以后会出现更多的马家村,会害更多的女孩子,这才留下来当老师,我为她骄傲!” 要说骄傲我还骄傲呢,可黄天赐像自闭了一样就不说话,胡嫣然的事儿这几天通过我姐跟林栀打电话,我妈跟我姥已经知道了。 我姥拿了大包把李雷跟韩梅梅,狗子往包里一塞,把小曲跟林茉往程队那一送,连夜让我妈买火车票要过来。 她原话这么说的: “老太太我没别的能耐,给学校擦擦灰还不成问题。” 胡嫣然跟她唠半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才劝住她。 我妈说这半宿差点没把狗子憋死! 不过她们虽然没过来,我妈第二天直接给胡嫣然打了五十万。 “我一想到姑奶奶要在这吃苦,我就……我就心疼啊!” 林栀捶足顿胸,一抬头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行了别哭了,再哭哭瞎了,你去弄点冰给她俩敷敷。” 黄天赐终于开口了,我立刻起身,去用餐车厢买了几个雪糕,用手巾包上递给她俩。 “实在不行我不念了,我回去陪姑奶奶吧?” 反正我这个学上了跟没上,一点区别都没有。 走之前我就提过,胡嫣然却不同意。 还是那句话,人一定要读书。 不过虽然她不让我留下,我也打算好了,如果过年她不回来,我就带着全家老小一起去看她。 在这之前,我还得先挣点钱。 到家的一个月里,我让刘亮他们帮我留意留意看事儿的,给人抓了狗找了猫,治了不听话的子女,破了小三。 忙活那么久,一查余额八百三。 照这个速度,我还不如让那几个小家伙出去卖艺。 黄天赐内向了不少,不过看我成天折腾,还是忍不住劝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且心急容易出错,你已经回来了,就做好你自己的事儿,胡嫣然那里不用你记挂。” 话是这么说,可我根本忍不住。 每次打电话时间都很短,我妈我姥还抢着要说话,后来我灵机一动,让胡嫣然装台电脑,我们就可以视频了。 结果电脑被黄天赐霸占,他像看监控一样一天到晚守着,胡嫣然上课,他就让胡嫣然把电脑拎教室去,对着小明珠,他在这头帮着看孩子。 我到最后一样没落着,只能认命回去上课,可刚上两天,赶上端午节,放假了! 第1章 草原 你听说过人狼吗? 传说中草原有一种狼,成了气候就会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还会说人话。 他们会带上人的帽子跟路过的赶车的搭话,趁赶车的不注意,一口咬断车夫的脖子。 “人狼我没听说过,我只听说过狼人。” 火车上,我无语的回了一句对面的胖子。 他是刘亮新寝室的同学,学酒店管理的,叫戴德彪,刘亮他们管他叫彪哥。 因为太想胡嫣然,我在家没事的时候头不梳脸不洗,胡子拉碴颓废了不少。 所以刘亮放假前一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跟他去草原时,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黄天赐还问我,这个时候草原有啥? 草原一般七八月份草最茂盛。 不过草原现在有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火车上有傻逼!大傻逼! 我不知道刘亮怎么跟他室友说的,一上车,无神论的寝室老二尚辉就白了我一眼,说什么装神弄鬼,眼睛一闭就死过去了。 不对,睡过去了。 他女朋友耿雪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算是替他道歉。 戴德彪见其他人睡觉的睡觉,看小说的看小说,竟然给我讲起了鬼故事。 只不过他讲那些我都没什么兴趣。 我什么鬼没见过? 至于被他胡编乱造忽悠住? 最后他没招了,编出来个人狼。 此刻我只心疼这次出来我妈给我的钱。 早知道把钱存上,何必在这被当傻子跟神棍? “狼人那是外国的!我说的是人狼!人狼!” 戴德彪见我兴趣缺缺,有些急眼了。 “哦,然后呢?”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话,现在是六月份,窗外的风景还是挺好看的。 入目都是绿色,四处生机勃勃。 “不是陈万生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话你咋爱搭不理的?真把自己当大仙了?” 眼看着戴德彪说话带上了鸡粑粑味,刘亮摘下耳机打圆场: “彪哥你别生气,万生其实可厉害了。 万生,你不知道,彪哥家就住在草原,他说的肯定是真的!” 我不再说话,心里却想着,原来不是旅游,是戴德彪要回家。 只是听说草原人不是住蒙古包吗,哪里的草被牛羊吃没了,他们就搬家。 果然下了火车,戴德彪带着我们坐了一个小时客车,又打了个马车颠簸两个半小时,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草原陷入了绝望。 “爸,妈!!!!” 草原上回荡着一个被家人抛弃的男生癫狂的呼喊声,真是叫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彪哥,要不给你家里打个电话?” 耿雪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给戴德彪出了个主意,戴德彪这才想起来还有电话这种通讯工具。 打完电话,戴德彪父母很遗憾的通知他,家已经搬到几百公里外。 直接从赤峰搬到了乌兰布统。 “现在现在咋办?回学校?” 尚辉有些不耐烦,戴德彪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一看,乐了。 “我妈给我转了两千块钱,咱去呼伦贝尔溜达一圈,我请你们吃烤全羊。” 于是第二天清晨,我们到了呼伦贝尔。 三天假期过去了一整天,这一整天我们啥也没干,就是坐车倒车坐车倒车。 黄天赐忍不住埋汰我,我更加后悔,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跟刘亮出门旅游。 戴德彪找了个旅馆,我们各自开了房间。 尚辉跟女朋友一间,刘亮想跟我一间,我以黄天赐不喜欢有外人的理由拒绝了。 他跟戴德彪一间房,两人各付一半的钱,倒也挺高兴。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黄天赐的牌位摆好。 “爷,你知道人狼吗?” 其实我是在逗黄天赐。 他最近情绪也一直低落,我寻思着让他骂我两句也好。 “知道。” 我愣住了,难不成草原真有人狼? 黄天赐正要给我讲点什么,我房间门突然被刘亮敲响: “万生哥,大家要去草原,你快出来。” 我无奈推开门,说实话,我现在只想睡觉。 “刘亮,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其实呼伦贝尔风景比赤峰好多了,用戴德彪的话讲,赤峰那地方鸟来了都夹紧屁眼子。 不过我感觉还行,我不喜欢草,所以两个地方在我眼里都差不多。 第2章 人狼传说 “害呀万生哥,我拉你出来玩,哪能让你自己留宾馆,你要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刘亮说着就要去告诉待戴德彪跟尚辉。 我赶紧拉住他: “行了,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 我收拾完,几人已经在宾馆门口等我。 尚辉不知道哪根神经没搭对,看着我总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我也不搭理他,只是时不时看着耿雪笑。 耿雪这姑娘不错,跟他搞对象白瞎了。 我一看耿雪,发现耿雪也在看我,一来二去尚辉终于发现了。 “陈万生你干啥呢?你老看我媳妇干啥?再不老实我揍死你。” 我不说话,只是失落的看了一眼耿雪,耿雪立刻开口指责他: “尚辉你有病吧?大家一起出来玩的,你老针对陈万生干什么?” 见到女朋友帮我说话,尚辉彻底绷不住了,上来就推了我一把。 虽然以他的力道,根本推不动我,我还是故意踉跄后退几步。 “住手,尚辉,你怎么打人?马上给陈万生道歉!” 耿雪急眼了,朝着尚辉大喊,刘亮也过来扶我,问我有没有事。 “我没事,算了耿雪,你们别因为我吵架,以后咱俩还是别说话了。” 说实话我都要被黄天赐这一出整吐了,他一个老光棍,从哪学的这些套路? “哼!让他俩吵去吧,这小姑娘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好,跟他还不如跟刘亮呢!” 黄天赐成功挑起战火后,开始看热闹,嘴里直喊耿雪抽他。 最后是尚辉被耿雪推搡半天才闭嘴,开始夹起尾巴做人。 戴德彪见没热闹看了,打了辆马车带我们去草原。 草原离市区不远,车夫说四十分钟就到。 我寻思着这还不远呢?这马车太颠,我屁股到现在都疼。 不过车夫在马车上铺了厚厚的被褥,除了有点脏,坐起来比昨天舒服一些。 到了草原,戴德彪兴冲冲的要去骑马。 我都怀疑他妈给他两万不是两千,不然怎么这么敢花? 我对这项运动实在没兴趣,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他们玩。 刘亮从被人扶上马开始一路尖叫,牵马的人一路黑脸。 尚辉跟耿雪都长得瘦,两人同乘一匹说说笑笑,又重归于好。 戴德彪跟老板讲究半天,老板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肥胖的身躯,最后咬牙牵来了看起来最壮的马。 “爷,你说那个人狼到底怎么回事?” 早知道是真的,我在火车上就多问戴德彪几句了。 “你知道外国的狼人吧?狼人,是月圆之夜人变成狼。 人狼其实跟他差不多,原本也是人,怎么变成人狼的,却没有人知道。” 跟戴德彪说的一样,人狼会在夜晚,或者起雾,下雪的时候出来。 因为天气不好,人的视线受到阻碍,人狼像人一样站立,穿着人的衣服,戴着人的帽子,看起来就像是人在跟你招手。 草原人民大多淳朴,以为有人想搭车,就会招呼人狼上车,这时候离得近了,有的车夫就会看到人狼的耳朵,不过这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传说毕竟是传说,实际上人狼不会轻易出来的。 百年来,我也就听说过一次人狼害人,当时有个村子都遭了殃,最后出动军队才弄死他。” 没想到人狼这么凶悍,不知道黄天赐跟人狼谁更厉害。 “你别看老子,老子对上那玩意三七开。” 我刚要夸还是黄天赐厉害,黄天赐又接着开口道: “老子三分熟,人狼七分饱。” 我...... 老天奶保佑我一辈子遇不上人狼。 四个人骑了一大圈马,玩累了找了家饭店,以为你烤全羊,不要一千八,只要998。 戴德彪脸比草都绿,嘴里嘟囔着他家那边也就两百三百的。 老板黑着脸,说老家跟景区物价不可能一样。 还是耿雪提议,烤全羊太大,我们人少吃不完,点个羊腿就够了。 羊腿三百八,大伙aa。 吃饱喝足,天色突然变了,来时阳光明媚,这会有些阴天。 查了下天气预报,显示要下雨、 “咱们赶紧回旅店吧,一会下雨没马车了。” 出于没有请客的愧疚,戴德彪自告奋勇去打了辆马车。 上车后车夫一说话,我才发现,还是来时那个人。 第3章 两米高的人 “你们几个年轻人这就回去了?晚上这边有篝火,可热闹了。” “回去了大爷,一会下雨走不了了。” 耿雪跟大爷搭着话,说话间头顶黑云滚滚,还伴随着雷声,看样子这雨不能小。 “没事儿,六月天气就这样,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赶车的大爷一边说着,一边回手在被褥下面掏出一大块塑料布。 “一会下雨你们几个用这个蒙上,别淋湿了。” 尚辉接过塑料布直接披在自己身上。 见我们都瞪着他,这才尴尬一笑: “现在没下呢,下雨了我再分给你们。” 一路无话,快到市区时,天色已经黑如深夜。 赶车的大爷突然奇怪的“咦”了一声,我刚要问他怎么了,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在朝我们招手。 “怕是个回不去城的,你们几个给串串,我把他带着。” \"不行!” 几乎是瞬间我便大喊出声,把其余几人吓够呛。 “小伙子,我少收你们十块钱行了吧,你看这天色,不带他一会他淋了雨该生病了。” “就是,陈万生,你怎么这么自私呢?车上又不是没有地方!” 尚辉可算逮到了机会,使劲挖苦我。 “对,让他上来吧,走回去得二十分钟呢,咱们就当做好事了,老师教过,学习雷锋好榜样!” 听到减十块钱车费,戴德彪也举手赞成。 耿雪没说什么,看表情也是同意尚辉跟孙德彪的话。 刘亮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没说出来。 眼看着马车离那身影越来越近,我着急的问戴德彪: “你不记得人狼了?”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知道人狼,你放心,咱们这啊,几十年没有人狼了,都灭绝了。” 车夫爽朗的笑声驱散了戴德彪一瞬间的紧张。 他放松下来,附和这大爷的话: “陈万生,大爷都说没有了,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吁——” 我想说哪个正常人离远了看两米高,离近了看还是两米高,马车已经在人影旁停了下来。 “大爷,要下雨了,带我一程。” 是个男人,身材高大,声音低哑听着有些怪异。 我往男人头上看,没有狼耳朵,可心还是忍不住下沉。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小伙子,上来吧!” 车夫笑呵呵让男人上车,男人看了车上一眼,见人有些多,只搭了个边。 “爷,是不是人狼?你说话呀?” 黄天赐又不吱声了,我怀疑他已经跑了。 好在还有几分钟马车就能进城,人多了心里也有底。 “小伙子,你一个人在那二八颤子地方干啥呢?” “哦,我学校放假,回来发现家搬走了。” 那男人脸上戴着口罩还带着墨镜,身后背了个运动包,说是学生也说得过去。 只是我打量他的同时,发现他也在打量着我。 我把手伸进包里,摸到武王鞭的一瞬,提到嗓子眼的心微微下沉一点。 就一点点。 “哎,不对啊大爷,怎么半个小时了还没进城,你是不是绕路呢?” 我保持沉默后,戴德彪终于感觉到不对劲。 自从那男人上了车,车夫往前赶了半个小时,我们两旁还是草。 “没有啊,进城就这一条道,我这么大岁数哪能干那不要脸的事?” 大爷语气里也带着疑惑。 我注意到拉车的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除了一直往前跑,喘气声都细了。 “这咋回事啊?” 耿雪有点害怕了,尚辉不以为意,咬死了车夫绕路。 “不对,来的时候确实就这一条路,陈万生,你懂得多,这是咋回事?是不是那个……鬼打墙,对!鬼打墙!” 戴德彪抓住我的胳膊,我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男人,无奈苦笑: “恐怕不是。” 要是鬼打墙还好了! 虽然男人一直没动,阴冷的气息在他周身萦绕。 我心里几乎能确定,他就是人狼。 老天奶你也太不靠谱,我刚祈求完。就让我遇到这种杀神。 “年轻人,大家抓稳扶手,马毛楞了!” 第4章 老林子 随着赶车大爷一声惊呼,原本温顺的马突然撂起蹶子长叫一声,发疯的朝左边草地跑去。 刘亮被吓得连声尖叫,耿雪跟戴德彪一人抓着他一只胳膊,免得他失控掉下去。 车夫用力勒着缰绳,可受惊的马完全不受控制,只是朝着前方一路狂奔。 “前面有个老林子,那林子里有怪物,你们几个做好准备跳车!进了林子咱们就完了!” 大爷厉声大吼,也不管我们听没听到,自己身子往一旁倒去,可他没有如愿跳下车,而是被缰绳挂住了脚脖子。 “救——救命——” 马车拖着大爷往前疾跑,我收回一直放在包里的手,扒着马车边缘拉住大爷的手,一咬牙把他重新拉了回来。 “谢…谢谢你啊年轻人!” 大爷被拖的满头是血,我包里有纱布,赶紧掏出来给他缠巴上。 “操!咱们进林子了!这下怎么办?” 尚辉都吓变声了,回过神我才发现,马车已经冲进老林子。 两旁的树枝刮在马身上,马变的更加狂躁,眼看着带着我们朝一棵粗树撞去,我管不了那么多,纵身跳到一旁。 其余几人也纷纷跳下车,好在马车在林子里跑的不快,虽然摔的有些疼,但都没受严重的伤。 “砰——” 拉车的马一头撞在最粗的树上,一瞬间发出巨大的声响,马应声而倒树干上留下一片猩红。 “快跑!快跑!” 尚辉哭喊着就要往林子外面跑,车夫让我们赶紧拦住他。 “这林子岔路多,一不小心就走进更深处,到时候可就真出不来了!” 确实,我们现在在这里根本辨别不了方位,乱跑容易死的更快。 “刚才那个大个呢?” 在最后面的戴德彪惊恐的喊住我们。 众人四处望去,果然不见大个子男人的身影。 “他是不是在林子外就跳车了?” 耿雪看着我们,迫切想知道答案。 “没有!他离我最近,刚才还在车上,跳车后才不见!” 尚辉说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该不会被什么野兽叼跑了吧?” “不可能!有野兽我们怎么会没发现?” 耿雪摆摆手,让尚辉不要胡乱猜测吓唬大家,转而目光又落在我身上。 黄天赐不吱声,这带着期盼的目光我根本顶不住。 “你看他干啥?你不会看上他了吧?上火车我就发现你不对劲!” 都到了这个时候,尚辉竟然吃起了飞醋。 “啪!你闭嘴!没用的东西!” 耿雪一点没惯病,直接抽了尚辉一巴掌,戴德彪下意识捂住脸,好像挨打的是他。 “陈万生,你是出马仙,我们几个就靠你了!” 我没有应耿雪的话,因为我也感觉到了,她总在不经意间看向我。 当然我没有自恋的觉得她看上我了,我只是对她的目光有一点点反感。 “小伙儿,你出马的?你可得让老仙帮帮忙啊!这天雨虽然没下下来,可天要黑了,一旦黑天,我们想出去就难了啊!” 大爷老泪纵横,我心里也埋怨他,要不是他非要拉刚才那人,还真不一定出这事儿! “叫他们别哭,往北走!一直走,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回头看,你也别逞能,让那东西发现我,你第一个就得死!” 黄天赐语气飞快交代我几句话又陷入沉默。 我看着阴沉的天,跟四周长得都差不多的树,从包里掏出指南针,想找到哪边是北。 “你干啥呢?出马的不应该拿罗盘吗?” 戴德彪心也是大,这种时候还好奇的往我身边凑。 “指南针失灵了,找不到北了!” 我是说给黄天赐听的,他只是冷哼一声让我自己想办法,我看着赶车的大爷开口道: “大爷,你生活经验丰富,你看看哪边是北边!咱们一直往北走就能出去!” 大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子,指着我们身后的方向,斩钉截铁的说那是北方! 虽然我不知道他找的对不对,可眼下只能跟着他走。 “大家一直往北走,注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看!” 我交待好大家,从包里拿出武王鞭,脱下外衣将武王鞭缠在里面紧紧握在手里。 一路无话,前方看不到尽头,随着天色越来越黑,林子里开始传出各种怪异的声音。 “万生哥,我害怕!” 刘亮快走两步到我身边。 “别怕,把你手从我肩膀上拿下去!” 第5章 爪子 “万……” 刘亮刚开口声音便戛然而止。 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手,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那根本不是手。 是一双灰色的,毛茸茸的大爪子。 “谁也别回头!谁回头我弄死谁!” 强忍着心里的恐惧,我恶狠狠的放了狠话,之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刘亮,用手紧紧按住这双爪子。 之前黄天赐给我讲人狼的时候还说过,人狼会跟在人后面,用爪子搭在人的肩膀。 这个时候人一回头,人狼便会低头咬断人的脖子。 一旦遇到了人狼,一定要死死按住它的爪子,将它背在身后。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松开人狼的爪子。 就跟遇到疯狗要蹲下一样,人狼认为你要攻击它,会转身逃跑。 因为我跟大爷走在最前面,后面几个人都看得到我背的东西,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我故意放慢脚步,让他们走到我前面去,刘亮瞥了我好几眼,最后一跺脚,选择继续跟在我身边。 我心里一暖。就知道刘亮这小子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耿雪跟尚辉又拉着手走在前面,两人又和好了。 让我意外的是,戴德彪走过去,又放慢脚步等着我跟刘亮。 等我们赶上来,他也跟着我们并排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刘亮刚才看了手机,已经黑屏了。 头顶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一片黑暗。 “前面空旷,我们要出去了,大家跟上!” 大爷声音有些兴奋,身子微微侧了一下。 “不要回头!” 我立刻制止他转身,大爷僵硬的将身体扭转回去。 “我说到三,你们一起往前跑!” “万生哥,那你呢!” 刘亮语气带着担忧,我心里也有些慌。 人狼在我背上,我不确定一会松手它会不会逃跑,万一它不跑,我还能跟它比划两下。 “别管我!记住,千万不要回头!” 我深深吸了口气,准备数数的时候,戴德彪突然开口: “不行!陈万生,你不跑我也不跑!” “别闹!现在不是兄弟义气的时候,你们留下只会拖我后腿!” 戴德彪不说话了,我心一点点提起来。 身后的人狼绝对不是刚才那个大个。 那个会说人话,把自己伪装成人,毫无破绽,只有低级的人狼才会将爪子搭在人肩膀上! 不然我也不会当着它的面跟其他人密谋。 它一定会逃跑!一定! 我给自己拼命洗脑,走出老林子的时候,我低声开口: “一!” 尚辉跟耿雪已经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刘亮,一会儿大爷跟彪哥跑不动你拽着他俩点!” “万生哥!你放心!你自己也要小心!” “二!” 刘亮扯住戴德彪的胳膊快步走到大爷身边。 “三!跑!” 几人撒开腿就开始往前跑,我松开肩膀上的爪子,心却提到嗓子眼,只要一张嘴,就能把心吐出来。 身后响起慌乱的脚步声,我脑瓜子嗡嗡的,尽量让自己冷静,仔细分辨,声音越来越远。 人狼跑了! 我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灰色身影转瞬消失在林子口。 “爷,我要吓尿了!” 黄天赐没吱声,我迈开腿朝前面的几人追去,很快便追上了他们。 “万生哥,你真把人狼打跑了?噢耶!你是我的偶像!” 刘亮拉着我又蹦又跳,戴德彪也朝我竖起大拇指。 尚辉虽然亲眼看到人狼,面对我时依旧一脸不屑。 “陈万生,我就知道你厉害!” 面对耿雪的夸赞,我心里生出一丝反感。 “过奖了。” 对于我的冷漠,耿雪不以为意,依旧时不时偷瞟我几眼。 “唉呀妈呀,可算上道了!” 走了半天,我们终于回到路面,不远处灯光闪烁,分明是城市的霓虹灯。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哈哈哈!” 尚辉像抽疯一样突然叫唤一声,戴德彪没忍住骂了他一句傻逼。 “没想到真有人狼,年轻人,你们在哪儿住? 我今儿晚上跟你们住一宿吧,我怕身上沾了人狼的气味儿,把它招回家。 我小孙子才刚出生。” “大爷,你今晚跟我挤一下吧。” 只有我是自己一个房间,我主动开了口。 回到旅店,看到前台的电子钟,我们才知道已经下半夜两点了。 “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们就坐火车回学校!” 戴德彪率先回了房间,刘亮纠结片刻,非要跟我和大爷挤一个屋。 我让他俩睡床,坐在椅子上想跟黄天赐说话,黄天赐就是不吱声! 都进城了他害怕被人狼发现?还是说,人狼悄悄跟过来了? 第6章 它来了 我下意识起身想将窗帘拉严实,却在窗外看到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 我们住的是一楼,人狼就在窗外! 它来了! 我颤抖着手硬着头皮将窗帘拉上,掏出恢复正常的手机想给戴德彪跟耿雪他们发消息,却发现我根本没有他们电话。 刘亮!刘亮一定有! 刘亮睡得很踏实,我没有叫醒他,而是拿起他的手机,按亮屏幕,显示着让我输入密码! 他妈的! 没办法,我只能轻拍刘亮喊他起来,刘亮睡得有些懵,迷茫的问我怎么了。 “万生哥,你是不是困了,你上床,换你睡一会!” “刘亮,别出声,人狼在外面,你把手机解开,我给他们发消息!” 刘亮双眼蓦然睁大,接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的在手机屏幕上输入密码。 手机解锁,我翻出戴德彪的电话编辑短信,刚点发送,手机便提示没有信号。 我再看自己手机,也没信号。 那东西太厉害了,竟然可以阻拦我们跟外界联系! “别开门,别管他们!这旅店里有辟邪符,只要你们不开门,那玩意进不来!” 黄天赐的声音此刻对于我来说简直犹如天籁。 我立刻把他的话转告给刘亮,刘亮听完放松了不少。 不过真的不管戴德彪他们吗? 黄天赐怎么会这么说,这不像他! “哼!能让人狼撵进城来,这几个瘪犊子一定干了什么不是人的事儿!” 黄天赐让我问问刘亮,知不知道耿雪她们以前的事儿。 刘亮说耿雪是校外的,年龄比我们大点,没有工作基本就在网吧泡着。 对于她了解的不多。 只知道她跟尚辉处两年对象了,只要尚辉放假,俩人就到处旅游。 戴德彪家是赤峰的,他家在吉市有亲戚,不是寒暑假基本不回家。 这次也不知道为啥,心血来潮非要邀请他们去他家里做客。 尚辉家是哪的,从没听他说过。 我正提取着刘亮口中有用的信息,窗户突然被大力拍响。 “咋的了?” 赶车大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大爷,别吱声!” 我示意他闭嘴,小心窗外,大爷脸色立刻苍白如纸,额头上冒起了汗珠。 “人……人狼?” 我点点头,让他跟刘亮躲在里面那张床,我握着武王鞭守着窗户。 “啪啪啪——啪啪啪——” 拍窗户的力道越来越大,我们三个大气不敢喘,紧紧盯着窗户,却听到外面响起了了脚步声。 “咚咚咚!” 我猛的转身,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是门! 人狼进了旅店! 怎么可能?黄天赐不是说旅店有辟邪符?他怎么会进来? “咚咚咚!咚咚咚!” 不给我思考的机会!门被拍的咚咚作响,大爷跟刘亮又从里面的床爬到床边的床,两人紧闭双眼,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哒哒哒……” 因为我们一直没开门,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脚步声再次响起,隔壁戴德彪的房门又被敲响。 不过这次敲门的力道轻了很多。 我心里大惊! 人狼智商太高,他意识到刚才敲我们门时力气太大,我们没有开,这次竟然放缓了力道。 我心里默默祈祷戴德彪千万不要开门,千万不要开门,还好敲门声一直在,戴德彪房间却没有任何声音。 “哒哒哒……” 脚步声似乎走远了,不知道人狼去了哪里,我以为它走了时,敲门声又响了。 不是我们的房门,听声音也不是隔壁,感觉有些距离。 “遭了!” 它去了耿雪尚辉的房间! 我们都是标间双床房,她俩要的大床房,离我们的房间有一些距离。 人狼精准无误的锁定了我们。 刚才人狼敲门,耿雪她们未必能听到,她们会不会给人狼开门? “谁啊?” 尚辉的声音跟开门声同时响起,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啊——” “嗷——” 尚辉惨叫一声,伴随着一声渗人的狼嚎,整个旅店都震动了一下。 一道金黄闪过,我撩开窗帘一角,灰色高大身影从窗边飞速逃窜。 “你俩别开门,我去看看尚辉!” 刘亮害怕,想跟我一起去,我把武王鞭留给他,并且塞给他跟大爷一人一张符纸。 推开门,走廊里有野兽身上的臭味。 臭味儿里还夹杂着一股怪异的香味儿,跟白天搭车的大高个身上味道一样。 尚辉跟耿雪住在走廊尽头,此时走廊尽头漆黑一片,声控灯已经彻底失灵。 “尚辉,你没事吧?” 我忐忑的往前走,到了尚辉房门口只觉得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第7章 诬陷 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我蹲下往地上摸去,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手里是黏腻的液体。 “尚辉……” 门被打开,屋里的灯光照到走廊,我脚边是具没有脑袋的尸体。 温热的鲜血从脖子上流淌出来,染红了走廊的地毯。 “尚辉!尚辉——” 耿雪嘴唇颤抖,声音里充满了不安与颤栗,接着两眼一翻,身体朝后倒去。 我来不及去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摔在地上。 旅店死了人,老板不知道从哪儿出来报了警。 走廊监控损坏,周边店铺门口的监控也遭到干扰,画面里一片雪花,什么也没看到。 因为我全身是血,警察来时我还蹲在尸体身旁,模样要多变态有多变态,警方把我当嫌疑人带走。 在我的要求下,刘亮也被一起带走。 大爷出来看到尸体,险些像耿雪一样仰过去,警方没办法,只能把他也带上。 至于耿雪,因为她跟尚辉住一个屋,是情侣关系,自然也要回去配合调查。 天空蒙蒙亮,却下着毛毛雨。 坐上警车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终于不用担心被人狼追杀了。 黄天赐都精神了不少。 “妈了个巴子,可把老子憋坏了!” “呦!刚从南方回来,也不知道谁成宿成宿看月亮,一句话不说!” 我对尚辉的死没什么感觉,此刻只想逗逗黄天赐,让他给我两巴掌,证明我还活着。 “少放屁!” 黄天赐骂了几句,语气又开始沉重起来。 “不要以为这就没事儿了,人狼虽然不敢闯警局,可一旦被它盯上的人,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找到!” “啊?它还敢离开草原不成?” 草原狼离开草原,跟五仙出了山海关有啥区别? 我就不信它那么无敌,这要是姑奶奶在,它早成狼肉干了! 唉!又是想姑奶奶的一天! “它不会离开草原,可被它盯上的人,只要睡觉,就会在梦里被它追杀,久而久之人就会精神崩溃,通过自杀了解自己!” 没想到这玩意这么邪性,我们应该都被它盯上了,如果不弄死它,我们回吉市也是活不成。 而且想到老林子里搭我肩膀的那双爪子,人狼不止一个。 想杀它们,必须斩草除根,只要遗漏一头,那就没个好! 到了警局,警察分开审问我们几个。 我跟刘亮,大爷的供词几乎一样,可我没想到的是,耿雪竟然指认我是凶手。 “当时我跟我男朋友正在房间看电影,突然听到敲门声,门外就是陈万生的声音,他喊我们开门,说给我们送零食。 开门后我男朋友突然把我往房间里推了一把,接着关上了门,我就听到他的惨叫声。 我不明白陈万生为什么要杀我男朋友,他们两个是有些小矛盾,因为他总看我,我男朋友不高兴说了他几句。 当时他就威胁说要杀了我男朋友,可我们谁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杀人。” 面对耿雪的指控,我简直无语。 说我杀人,尚辉的人头呢? 让我干嚼了? 我怀疑他把警察叔叔当傻子。 “我没杀人,我还是那句话,我在听到尚辉惨叫声后才出去,大爷跟刘亮能给我作证!” 当然,戴德彪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听到有人用力敲我们的门,我们没开又敲他的,他也没开。 后来尚辉开门了,然后叫唤一声,人没了。 警方到处找不到尚辉人头,却在我们窗户外面发现了血迹,血迹一路延伸到城外草原。 因此我杀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在警方要释放我,我又想自告奋勇帮警方找凶手时,大爷改口供了。 “是他!是他!” 大爷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惧怕,好像我杀了他爹! “他跟那小伙子有矛盾,我拉他们两回,两次都看到他对那姑娘动手动脚,那小伙子警告他,他确实威胁说要杀人。 那小伙子死前,他一直在走廊里。 我们房间的门,跟胖小房间的门都是他敲的! 他还威胁我不许往出说,不然把我也弄死!” 第8章 畜生 “你撒谎!万生哥一直在房间里!他拼命保护我们,没有他你能出老林子吗? 你良心被狗吃了?啊? 你跟耿雪那个婊子勾搭上了?啊? 你一把年纪不要脸,触景生情俩字你就占了第一个字跟第三个字! 你要是有病你去治!你别在这乱咬人!” 我还没说话,刘亮气的手指老登,破口大骂。 老头被气的捂着胸口大喘气,戴德彪突然上前用力按住他的人中。 “啊!你这胖小要干啥?” “干啥?我怕你做完伪证抽过去! 刘亮说的不错,你不回家非要跟着我们,嘴上说是担心孙子,实际上是为了背地捅刀。 咱们分明遇到了人狼,你俩是不是被人狼给迷了?大白天说上胡话了?” 刘亮会为我说话我知道,我以为戴德彪顶多不吱声,没想到他也能为我站出来。 我示意他俩别激动,只是问老登跟耿雪一个问题,尚辉的头在哪儿! 要是我杀了人,我并没有离开旅店一步,人头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警察同志,他是出马仙!他肯定用了邪术把头弄走了!” 耿雪表情狰狞,恨不得警察马上掏枪把我毙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跟她们认识也不过两三天,根本没有得罪过她们,她为啥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陈万生,如果你不承认自己杀人,那就配合警方把凶手找出来!” 听到耿雪这么说,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想说我笑她心急。 她想让我出手对付人狼,可惜用错了方法。 原本我是要帮忙的,可现在我不想了。 “警察同志,我觉得耿雪跟老登说的对啊!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为了配合警方工作,还请你们拘留我。” 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把耿雪跟老登整不会了。 想让我出手,我干脆认罪算了。 看看我不出派出所,她俩能不能活! 现在我能确定了,她们以前一定做过什么得罪了人狼,才会一直被追杀。 我合理怀疑耿雪尚辉这次是旧地重游,为的就是让我灭了人狼。 “陈万生!你说什么?” 果然,见我摆烂,耿雪急了,老登也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他目光时不时落在耿雪身上,耿雪却不跟他对视,只是满面怒容的瞪着我。 “我说啥了?不是你说的看到我杀人?我决定认罪,只要警方找到人头,直接枪毙我,给你的男朋友报仇!” “够了!这里是派出所!你们严肃点!” 我无所谓的冷哼一声,这回我指定不走了? 啥地方能有派出所安全? 警察将我带走,身后是耿雪破防的叫声。 “煞逼东西!等死吧她!” 黄天赐愤恨的骂了一句,我反而一点也不生气了。 我不信她们能赖在警察局不走。 只可惜事与愿违,我被关还不到半小时,警方就把我放了出来,对我的态度也软了一点。 “耿雪跟牛红亮已经交待了,二人污蔑了你。” 原来那个老登叫牛红亮。 我还以为他是耿雪或者尚辉的大爷呢! 警察同志看着我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我已经猜到他们要干啥了。 “要我帮忙?五万!” 似乎第一次遇到跟警方狮子大张口的,警察同志整个人的不好了。 “同志,五万是不是有点多?” 笑话,这要是在吉市,五万块钱爱找谁找谁去。 我是寻思着那玩意已经盯上了我们几人,事情没解决,我们肯定走不了。 怎么都是要面对人狼,还能帮警方立个功,五万块钱不过分。 正好给胡嫣然的学校定秋季教材。 “那什么,我没事了是吧?哎呀我这就让我妈给我订火车票......” “别,小同志,这事我做不了主,我跟上头汇报一下。” 我并不着急,警方每年花大价钱悬赏通缉犯,这可是人狼。 想必事情具体怎么回事,他们已经从耿雪跟老登嘴里知晓了。 事情很严重,非常严重。 我神态自若上了警车,警方亲自把我们几个送回旅店。 老板跟其他旅客已经被疏散,原本警方想拘留耿雪,我没同意。 面对她对我的污蔑跟指控,我大手一挥,选择原谅。 耿雪气的直咬后槽牙,我心里一阵暗爽。 活该!吓死你! 第9章 厕所辟邪符 刚回到房间,黄天赐就让我出去四处查看辟邪符在什么地方。 他能感觉到,却一直无法确定位置。 在我们俩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杂物间都翻了个底朝天之后,黄天赐表情复杂的停在一楼公用厕所门口。 “你进去看看。” 我推开厕所门,一股年久未冲的小便味儿呛得我直恶心。 我一个隔间一个隔间推开门查找,忍者反胃把垃圾篓都拿起来找了一圈。 没有。 厕所最后一个隔间是锁着的,我想了想,一脚将门踹开。 几只大绿豆蝇子嗡嗡的扑棱出来。 我伸脖子看了一眼,坑里竟然还有...... 看来符纸不在厕所。 转身想走,我目光瞥见里面的门板上,一张卷边的符纸贴在上面。 找到了!玛德谁家好人把这么重要的符纸贴废弃厕所里? “爷,找到了,揭不揭?” 我没敢轻举妄动,符纸中间有一道浅浅的裂痕,不知道是年头太久,还是昨晚抵挡人狼留下的。 “别动,你脑子让茅坑水冲走了?符纸揭下来就成灰了!” 黄天赐在外面骂我,我让他进来他死活不进来。 “你用手机拍照,拿出来我看看。” 我捏着鼻子对着厕所门全方位一顿拍,拍完快速逃离厕所。 “你自己看吧呕——” 我把手机扔给黄天赐,自己再也忍不住跑到外面一阵狂呕,直到把胃里酸水吐出来。 “万生哥,你咋的了,喝口水漱漱嘴。” 刘亮出现在我身后,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接过来漱完口,才发现戴德彪也在。 “陈万生,咱们买车票走吧,人狼太吓人了,再不走今晚被咬掉脑袋的就是我们了。” 戴德彪脸色很难看,他哪里能想到,自己只是在火车上讲个家乡传说,就真的遇到了传说里吃人的怪物。 “没用的,彪哥,你从小在草原长大,应该知道招惹了这东西跑到哪儿都没用。” 听我说完,戴德彪面上满是绝望,他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我!我不回家好了,也不会连累你们!” “彪哥,我听刘亮说,你往常这种节日都不回家的,这次怎么回来了?” 戴德彪回忆了一下开口道: “我原本可不没打算回家么!我会刘亮包宿去,尚辉说上网没意思,想去草原。 我寻思着我家不就草原的,我就随口说一嘴,要不去我家,他立刻就答应了,还当着我们面儿给耿雪打电话。 你说他都这样了,我咋拒绝?” 我一直以为戴德彪回家,是因为他被人狼缠上,心里有鬼,没想到提议去草原的是尚辉! 他跟耿雪一定来过这里! 他们一定做过什么事激怒了人狼,哪怕回到学校,也被人狼纠缠,不得已才拉上戴德彪跟刘亮回到这里。 “刘亮,你为什么来我家找我?” “啊?我?上网的时候耿雪吓唬我,说这边总闹鬼,我心里害怕,就想起来叫你一起,万生哥,有什么问题吗?” 刘亮眨巴着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我已经把来龙去脉穿成了一个圆。 “有问题的是耿雪跟尚辉,人狼找的也是他们!” 戴德彪见我这么说,刚要松口气,气松到一半,我接着开口道: “她们把我们骗来,一定是知道刘亮跟我关系好,想利用我消灭人狼。 可我家老仙说了,人狼比一般妖魔鬼怪都凶狠,我根本不是对手,现在我们也被人狼盯上了。” “操!这两个王八犊子!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啥坑我!” 戴德彪气的拳头怼在墙上,骂骂咧咧就要进去找耿雪算账。 我没拦他,我也希望他能从耿雪嘴里问出实话。 戴德彪把耿雪从隔壁房间扯到我的房间,因为害怕,他跟刘亮一回来就把东西搬我屋里来,耿雪跟老登在他原来的房间。 “啊!戴德彪你他妈有病啊!你扯我衣服干什么?放开我!” 耿雪头发凌乱眼眶通红,恶狠狠的瞪着我们三个,老登做贼一样扒在门口,没有想帮她的意思。 “叫你妈!耿雪!你他妈把老子坑惨了!你说,人狼是不是你招来的? 今儿你要不说实话,反正都是死,老子先掐死你!” 戴德彪目光凶狠,拳头捏的咔咔响,耿雪吓的打了个寒颤。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第10章 给的太多了 “耿雪,你不说实话是吧? 我这就掐死你,把你尸体挂老林子里,人狼看到你兴许就消气放过我了呢!” 戴德彪给我的感觉一直是有些憨厚讲义气的,没想到他脑瓜挺好使。 几句话彻底让耿雪崩溃。 毕竟人狼冲着谁来的,她心里清楚。 我配合着戴德彪虎视眈眈瞪着她,耿雪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说!我都说!” 耿雪抽抽涕涕告诉我们,她跟尚辉不是第一次来草原。 我跟戴德彪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四个字: 果然如此!还真被我们猜中了。 一年前端午节,尚辉带耿雪跟团来草原旅游。 自由活动的时候,二人不顾导游劝阻,执意进了老林子探险。 当时二人喝了点马尿那是心高气傲,没想到进了老林子生死难料。 自从她俩进入老林子,头顶的阳光便被黑云遮的严严实实。 耿雪有些害怕,劝尚辉出去,尚辉酒劲上来,非要往里再看看。 走着走着,耿雪觉得不对劲。 她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或者什么东西跟着他们。 可她每次回头,身后除了乱七八糟的树枝,再没有其他东西,地上也没有第三个人脚印。 两人因为继续往里走还是调头回去跟旅行团汇合发生争吵。 尚辉坚持要继续往里走,他在书上看过,草原上的老林子里有不少宝贝。 耿雪虽然不满,却根本不敢跟尚辉分开。 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没想到还真让二人发现了宝贝。 耿雪拿出脖子上挂着的,一直藏在衣服里的吊坠。 “这是啥玩意?狼牙?” 戴德彪想去将项链扯下来,手在半空又落下。 “没错,我们找到了一张狼皮,尚辉把狼皮装进包里,带回去偷偷卖了。 狼皮里还卷着两颗狼牙,他说这玩意有个性,就穿了洞做成了情侣吊坠。” 耿雪说自己自从戴上吊坠就开始做噩梦,问了尚辉才发现尚辉也是一样。 二人将狼牙扔掉,可无论扔到河里还是挖坑埋上,第二天睡醒狼牙都会出现在自己的脖子上。 尚辉家里人花钱找人给看了,人家说是这狼牙是小狼的,他们卖的是小狼的皮,大狼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们。 而且狼牙这么邪乎,它的背后很可能不是大狼,而是人狼。 草原上传说中的大凶之物。 不管给多少钱,看事儿的也不敢管他们这事儿。 后来学校里出了个郝大仙,耿雪让尚辉找过他,对方要了三千块钱,在尚辉家叮叮咣咣做了场法事,说搞定了。 不管是人狼还是狼人,以后都不会再找他们。 “当时确实消停了一阵子,可后来郝大仙进了局子,我跟尚辉又开始做噩梦。” 我反应好半天,可算想起来耿雪口中的郝大仙是谁了。 郝健!好贱! 根本就是个假大仙!进局子还是我送进去的。 弄清了来龙去脉,我也没有半点对付人狼的办法。 它儿子的皮被卖了,我上哪给它找皮去? 总不能把耿雪皮扒了吧? 一筹莫展之际,之前送我回来的警察同志给我打来了电话。 只要我能灭了人狼,警方会奖励我五万块钱,跟一面锦旗。 锦旗不锦旗无所谓,钱现在都是无所谓,主要我想活着! 不过只要我能活着,钱自然就是我的。 挂断电话,我瞅耿雪闹心,让她回隔壁去自己把门锁好。 “不行,陈万生,人狼昨天杀尚辉,今天一定杀我,我要跟你一个屋!” 耿雪死死抱住床腿,戴德彪也不干了,一把把她提了起来扔了出去。 “不要脸!你知道人狼想杀的是你,还跟我们在一起,想让我们给你当替死鬼? 你跟这老头不是合伙诬陷陈万生吗,你俩一个屋正好!” 耿雪还要往屋里扑,戴德彪“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锁好。 “彪哥!彪哥你让我进去!刘亮,你忘了我请你上过多少次网了吗?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开门快开门!” “呸!你请我上网就是为了利用我骗万生哥来这鬼地方,你赶紧滚,不然我撕烂你的嘴!” 刘亮对着被拍的啪啪作响的门板咒骂,耿雪却不放弃,又开始隔着门喊我: “陈万生,你让我进去,我给你钱!求求你快让我进去吧!” 听到钱,我忍不住开口问了声: “你能给多少?” “五万!不!我给你十万,现在就用网银给你转!” 十万? 我对着刘亮跟戴德彪歉意一笑,还是打开了门。 其实也不能怪我,她给的真的太多了! 第11章 导游 “不是陈万生你......哎呀......你! 戴德彪被我气的话都说不利索,我示意他稍安勿躁。 “耿雪说的对,人狼今晚主要目标一定是她。 你跟刘亮还回隔壁房间,只要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出来就没事。 我跟耿雪在一起,人狼来了我好治它。” 我让自己看起来胸有成竹一些,戴德彪将信将疑: “真的?你真有办法对付人狼?” 我点点头,面上一片镇定,我装的! 哪有办法?只不过已经到了这地步,想退也退不了。 我们跟耿雪尚辉在一起,人狼弄完她俩就得弄我们。 不过好歹把戴德彪跟刘亮劝了出去,老登一直守在门口。 见耿雪进了我的房间,在我关门前竟然也挤了进来。 “年轻人,大爷对不住你,你别跟大爷一般见识。 我这不是怕你不管才说了胡话,我家里有刚出生的小孙子,我不想死啊!” 老登在我面前哭的老泪纵横,我心里却没有一点波澜。 怕我不管,他完全可以过后求我,而不是在派出所给我捅刀子。 我没说话,电话铃声又响起,还是那个警察。 “喂,李哥。” “兄弟,有个事儿我告诉你一声,尚辉的尸体不见了,我怀疑人狼过来给拖走了,你小心一点!”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派出所都敢进,恐怕我要它他五五开了。 黄天赐加上我,它能吃个五分饱! “陈万生,你没事吧?钱我给你了,你得保住我的命!” 我懒得看她,黄天赐自从看到我手机里的符纸就上了二楼,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正想趁着甜美黑上楼去找他,他却自己下来了。 “把符纸贴满!” 他递给我厚厚一摞子画好的符纸,我一看,跟我手机上的一样。 喊出刘亮分给他们一半,提醒他贴好门窗,我也回房间把整个屋子都贴满。 “不一定好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虽然有了符纸,黄天赐并不乐观。 我翻出点东西吃了几口,老头跟耿雪眼巴巴的瞅着。 看在十万块钱的份上,我又拿出两根火腿肠分给他俩。 填饱肚子,我有些犯困,人狼不一定等到晚上才出来,刚刚不就去派出所把尚辉尸体弄走了? 与其干瞪眼睛等他来,我还不如先睡一觉。 不管那两个人怎么睡,我脱鞋上了靠门的床,躺平开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屋里很安静。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我恍惚间睁开眼睛,头顶的墙面突然掉了些渣。 一颗毛茸茸的灰色大脑袋缓缓拱破墙面,一点一点探出来,低头与我对视。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结成冰。 我瞪大眼珠子想开口喊,嗓子可能被心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啪嗒......” 狼头张开血盆大嘴,口中粘液掉落在我脸上。 “爷!!!!救我!!!!!” 叫出声的瞬间,我猛地从床上坐起。 耿雪跟老头紧紧搂在一起,面色惊恐的看着我。 我抬头,可怕的狼头不见了,墙面也是完好的。 竟然是个梦,可梦里的窒息感太真实,导致我醒过来剧烈喘了几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 “陈万生,你没事吧?你要是不行,就把钱还我......” 我想骂她,还没开口,走廊里竟然传来脚步声。 “没人吗?老板?服务员?”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透过猫眼,看到外面有个矮个子中年男人在喊人。 “老板?人呢?开间房!” 男人抬起头,声控灯亮起,我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 从脑门到下巴,几乎贯穿整张脸。 听到男人声音,耿雪凑过来,看清外面男人时,她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犟哥,我是耿雪,老板不在,人狼来寻仇了,你赶紧找个房间躲起来。” 没想到耿雪跟外面的男人竟然认识。 对上我的目光,耿雪小声说,外面的犟哥,是去年带团的导游。 “操!人狼真出来了?” 犟哥骂了一句,直接进了前台,拿出一摞房卡,又在电脑上鼓捣几下,接着用房卡刷开了我们对面的房门。 “耿雪,你对象呢?” 犟哥进门后应该就站在门口,朝着我们这边喊了一句。 耿雪正要说话,我一把捂住她的嘴。 “来了!” 我屏住呼吸,看着高大的身影从猫眼外一闪而过。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走廊尽头的房门被敲响。 第12章 迷惑 “咚咚咚——咚咚咚——耿雪,开门。” 我一惊。 走廊尽头传来的竟然是我的声音。 如果耿雪还住在那个房间,此时是不是就给她开门了? 耿雪吓的眼泪刷刷掉,我让她坐好。 外面敲门声没了,我的声音也没了。 脚步声来来回回,一下比一下重。 人狼应该发现了耿雪不在自己的房间,开始在我跟戴德彪房间外来回徘徊。 看来符纸起了作用。 我缓缓蹲下身体,刚才人狼大概感应到我在看它,已经往我们这边转头了。 “彪哥,彪哥开门。” 它在隔壁! 手机又没信号了,不过我告诉过戴德彪跟刘亮,无论谁敲门也不能开,就是不知道他们听到我的声音会不会开门。 人狼很有耐心,一直一个力度敲门,正在我感叹这俩人聪明没上当时,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没有惨叫声,死一般的静。 我忍不住想出去看看刘亮他们有没有危险。 刘亮也算是我的朋友,戴德彪人也不错。 如果因为挣耿雪这十万块钱害死了他俩,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你俩不要动,我出去看看!” “等等,年轻人,你看那边。” 手刚搭在门把手上,老头扯了我一下,让我看窗外。 虽然拉着窗帘,还是能看出窗外有个高大的人影。 假的!刘亮没开门。 刚才的开门声也是人狼弄出来迷惑我们的。 它智商真的太高了,我差点就着了它的道。 我们三个盯着窗外的人影不敢动,人影偶尔晃荡两下,玻璃上传来声响,好像人狼在敲玻璃。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它一直在那里,我上前从一侧轻轻拉起窗帘的一角,看到的是一具无头的尸体,被挂在窗外。 尸体穿的衣服是尚辉的! “不好!” 我转身打开门,走廊里空荡荡的,隔壁刘亮跟戴德彪的房门是开着的! “刘亮!彪哥!” 屋里空无一人,刘亮的手机掉在门口。 “他俩被人狼拖走了!我看到了!” 导游犟哥哆哆嗦嗦打开房门,告诉我刚才人狼制造开门声,我没上当,刘亮可能以为我出去了,就开了门。 “老林子!爷,我要去老林子救刘亮跟戴德彪!” “把武王鞭带上!” 黄天赐幽幽开口,声音有些发虚。 “一会儿情况不妙你就带我跑!” 我知道他肯定不能自己跑,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害了黄天赐。 “少他娘废话!怂包!这两天让那玩意吓破了胆!今儿老子带你会会草原人狼!老子字典里就没有逃跑这两个字!” 他突然信心满满,我也有了底气,不过他好像根本没有字典吧! 老头耿雪见我要走,说怕是人狼的调虎离山之计,把我引走再回来杀她们,非要跟着。 犟哥见人都要走,他自己也不敢留在旅店,从包里拿出把匕首跟在后面。 我刚才瞥了一眼他包里的东西,有挺多专业的户外设备,看起来不像普通导游啊。 “犟哥,你的旅行团呢?” 没想到我跟他说话,犟哥愣了一下,想到什么,尴尬的笑了笑: “不是正规的,就是我自己组织的探险团。” 耿雪轻咳一声,我瞪了她一眼,她立刻心虚的把头转过去。 “犟哥,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吧?” 耿雪说去年他们来的时候导游不让进老林子,犟哥这样明显是要跟进去。 “老林子吗?害!说来我也倒霉,你知道吧?去年我带团来过一次这边,其中就有耿雪,还有他对象,当时她俩就进了老林子。 不过他们出来那天晚上,我这脸就让人狼给挠了,你看我这脸,你看看?我都不知道拥护啥! 后来我让人狼缠上了,一年没带团,给她俩打电话才知道她俩偷了狼皮,毕竟我带的团,我这一年被折磨够呛,我想着能不能求求人狼放我一马。” 求人狼放他一马?简直天方夜谭。 “兄弟,去年那个团,都是你们这么大小年轻,我偷摸打听了,除了这俩祸害,都死了!我也没办法,刚才在旅店我太害怕了,现在人多能壮胆,一会见到人狼我就给他跪下磕头!” 说这些的时候犟哥把我扯到了一边,声音只有我能听得到。 看来他对耿雪跟尚辉意见也挺大。 “卧槽!” 到了老林子入口,犟哥看着最外边的树大叫一声! 第13章 多了一个人 树上挂着个没脑袋的人。 看那衣服,怎么还是尚辉? 我感觉自己的屁都凉了! 尚辉刚刚明明被挂在我窗外,我们离开时我还特意看了一眼。 可他现在又出现在我们面前。 是幻觉?还是人狼刚刚一直在我们身后,我们一离开,它就摘下尚辉的尸体,跑到我们前面,提前挂到树上? “啊……” 耿雪再次见到尚辉在树枝上飘荡的尸体,整个人软了下去,再也没有向前一步的勇气。 “耿雪啊耿雪!真他妈不知道你们俩到底干啥了!去年那个团,除了咱俩,人都没了!” 犟哥狠狠瞪着耿雪,表情凶狠的恨不得把她脑袋也咬下去。 耿雪说不出话,老头搀扶着她,她却哭嚎着死活不敢进老林子。 我担心刘亮跟戴德彪,没空听耿雪哼唧,扯着她胳膊就把她往老林子里拖! “放开我……我不去啊……” 我也不是非让她进去,现在人狼不一定在哪里监视着我们。 我怕我们一离开,耿雪立刻就得死! 进了林子,黄天赐让我找棵树做个记号。 我捡了几块大石头堆在一棵树底下,还用小石子在上面划上个“万”字。 后半夜的老林子简直安静的可怕。 只有脚下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我拿着从旅店前台顺的电棒往前照,耿雪突然又哭了起来。 “陈万生,后面多了一个人。” 她整个人都挂在我身上,在我耳边小声说,接着又控制不住开始哭。 我也听到了,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犟哥跟耿雪在我身旁,我猛的回头,只看到老头被吓到的脸。 “咋!咋的了?” 我晃动电棒往四周照了照,告诉他没事,可光线落在一棵树下,看到那堆熟悉的石头时,我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刚刚得走出去十几分钟,竟然又走回来了! 我突然想到坐马车时,马车怎么跑也进不了城! 是人狼搞的鬼! “完了……” 老头也想起来了,脸上肌肉都被吓得乱颤。 “它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出来杀我们?” “哼!谁知道这丫崽子到底干啥了?你们四个手拉手围成个圈别乱动了,等那玩意出来吧!” 黄天赐冷哼一声,也没了刚才的雄心壮志。 不知道是不是偷摸翻字典,查“逃跑”两个字呢。 “我们手拉手,别让别的东西混进来!” 我故意大声说,也是说给人狼听! 它也是草原战力天花板,为啥非要故弄玄虚呢! 我拉着老头跟犟哥,他俩拉着耿雪,没有手拿电棒,只能把电棒关了揣兜里。 突然耿雪又叫唤上了。 “你干啥啊大姐!” 犟哥也濒临崩溃,语气极其不耐烦。 “毛!有毛!” 老头声音都在颤抖,磕磕巴巴只说什么有毛。 “我也摸到了,我摸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耿雪声细如蚊,竟然又凑到我身边。 我没办法只能再次打开手电筒,眼前的景象简直毛骨悚然。 一个好大的身影朝一旁林子里走去,地上还拖着条灰色的大尾巴,尾巴末端绑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是不是尚辉?” 我强装镇定,另外三人捂嘴摇头。 那人头已经被拖的磨平了五官,头发也秃了不少,别说看清是谁,就连正反面都不容易区分。 人狼消失不见了。 “人狼大哥!大老爷!我去年来过草原,我不知道咋得罪您了,还请您高抬贵手啊!回去我给你上供,您放了我吧……” 犟哥朝人狼消失的方向跪下去磕头,额头上沾染了刚才那个人头上的血。 我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不能在这里等着,这里白天也没好到哪去!走!继续往前走!” 我咬咬牙,依旧手拉手往前走。 这次走出去好久,也没看到我放的石头堆,前方越来越空旷。 几分钟后,我们四人竟然走出了老林子。 可面前并不是来时的草原,而是一片低洼之地。 “救命——” “万生哥——” 刘亮跟戴德彪的求救声在前方响起,我顾不了那么只能往前走。 “刘亮!你在哪儿?” 我朝着求救声的方向大喊,四周竟然传来一阵狼嚎声。 “别往前走了,要是遇到狼群咱们就废了!” 犟哥听到狼嚎声开始打退堂鼓,耿雪跟老头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留下吧,我自己去。” 第14章 救了我们 “不行,陈万生你收我钱了,你得以我的安全为主!” 耿雪跌在地上死死抱住我大腿,我警告她赶紧松开: “别逼我踹你!” 她真是我见过最招人烦的女生! “我指定不放,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话说的像我跟她我啥事儿似的。 “不能往前了!” 我想把耿雪手掰下去,黄天赐突然开口,面前刮来一阵阴风,一瞬间我的腿像灌了铅,失去平衡扑在地上。 “兄弟你没事儿吧?不是耿雪你脑子让驴踢了,他文文弱弱能保护你啥啊?你雇我,我便宜!” 犟哥自从听到耿雪给了我钱,眼光就一直不怀好意的在我们身上来回打量。 此刻我没有功夫跟他斗嘴。 我腿上像有无数双手按着,不让我起来。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上一次! (好像是二月二禁忌那个村,我忘了,简称上一次。) “爷!怎么办?” 前面鬼魂太多,我没带香根没人给黄天赐烧纸,现在想往前走走不动,想往后退退不了。 看样子前面指定有大片坟茔地! 普通人没啥,干我们这行的,到这邪性地方身体都会有反应。 就像我双腿被那些东西抱着,它们是想被我带出去。 一旦我把它们带出去,就会缠上我,让我供奉。 供像黄天赐这种还好,一旦供个邪物,十八层地狱不够我下的。 黄天赐嘴里不停念咒语,嘴皮子都快磨出火星子,我也只觉得腿上重量减轻了一点点。 “草他娘!太邪性了!” “爷!要不你出去找人烧点纸?” 我想让黄天赐离开,黄天赐依旧念着咒语。 “烧纸?烧烧纸?我包里有!” 犟哥卸下身上斜挎的小包,竟然真的从包里拿出一摞黄纸。 这……谁家正经人随身携带黄纸啊? 太抽象了! “这个行不?原本我合计拿来跟人狼赎罪的。” 犟哥没敢直接点燃,而是晃了晃手里黄纸跟打火机询问我。 “行!点着!” 黄纸被点燃的瞬间,几缕黑影扑上去吸食着白烟。 我双腿一轻,终于能站起来。 站起来扯住身旁的耿雪就往身后林子里跑。 犟哥反应过来,把燃烧的黄纸一扬,还拉了老头一把,也很快跑回林子。 “什么声音啊?你们听到了吗!” 身后传来鬼哭狼嚎的嘶吼,耿雪绝望的开口询问。 “竟然跟上来了!” 我也没了主意,这里的鬼魂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个地方的都凶! 让它们追上我们几个也就留在这了。 “咔嚓——” 我们忙于逃命时,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跟着我们一起跑。 耳边都是它踩碎树枝的声音,我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看。 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鬼!无解的题! “嗷——嗷——嗷——” 身旁灰色身影突然嚎起来。 身后的鬼终于被甩掉了。 不过与其说是甩掉,不如说是被狼嚎吓跑了。 我停下脚步,灰色身影也停下。 “你一直跟着我们却不杀我们,刚才更是救了我们,我由衷的感谢你。” 我看着旁边高大的身影郑重作个揖,人狼低头注视着我: “你不怕我吃了你跟那只黄皮子?” 它的声音跟搭马车的大学生一样,再次听到,老头直接吓的尿了裤子。 “人狼大仙,我……我我我……” 犟哥反应过来,一下子跪在地上对着高大的身影拼命磕头,嘴里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耿雪脸上已经没有半分血色,整个人精气神都快散了,不像个活人。 “闭嘴!” 人狼怒吼一声,身后又传来几个脚步声。 他身后的黑夜里,突然有几道绿光闪烁。 “进狼窝了么这不?” 黄天赐干脆现了身护在我面前。 “我们无意打扰冒犯,只是丢了两个孩子,如果狼兄弟知道那俩孩子在哪儿,还请行个方便。” 黄天赐一番话说得礼貌又不卑不亢,如果他贴着我的两条腿不打哆嗦就更好了。 “那两个孩子确实在林中。” 人狼抬手,身后两头直立行走的狼分别拖着两个人出来。 只是其中一个明显拖的有些吃力。 我低头一看,正是刘亮跟戴德彪,两人呼吸平稳,身上除了有些脏,衣服有些破,没有别的伤。 我松了口气,也想明白了,人狼从始至终没想过害我们跟他有仇的就只有耿雪跟尚辉。 还有这个犟哥,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事儿。 第15章 小狼 我拍醒刘亮跟戴德彪。 他俩睁眼的时候,正好看到人狼摘掉帽子跟口罩,露出三分像人七分像狼的脸。 “啊——妈妈!” 戴德彪吓的干叫一声,看到我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我身后。 刘亮直接闭着眼睛装死。 “刘亮,起来吧!” 我踢了踢刘亮,他听到我的声音,猛的坐起,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我见过大小便失禁的,他这好像是上头失禁了。 “好了,别哭了,人狼大仙救了我们!” “啊?你说啥?” 刘亮成功止住哭声,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身影。 “把她们留下,我让人送你们离开老林子。” 人狼指了指满脸绝望的耿雪跟犟哥,竟然还指了老头。 我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人狼大仙,能不能问一下,她们犯的错误可不可以弥补?比如回去她们找到小狼的皮,把狼皮送回来……” “哼!弥补?送回来?” 人狼立起眼睛明显发怒了,黄天赐抻着我让我闭嘴赶紧走。 我倔强的站在原地。 尚辉已经死了,如果能把小狼皮送回来,它为啥不能放过这三个人? 这可是三条人命啊! 我看了一眼耿雪,她已经放弃抵抗了,也不跟我提十万块钱了,只是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 老头同样面如死灰,只有犟哥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人狼大仙!我啥也没做!我真啥也没做啊!我也不知道这俩瘪犊子进老林子干啥了! 对,还有你,你不是去年我花钱请的老猎户?当初你也进林子了!你们到底干啥了?到底干啥了?” 犟哥扯住老头脖领子疯狂摇晃,快把老头给摇散黄了。 老头用尽力气推开犟哥,嘿嘿怪笑两声。 “我干啥了你不用管,那这个崽子都死了吧?你就知道你也活不了就完了!” 犟哥气的一杵炮怼在老头脸上,把老头打的原地躺倒,看他那样子,也没打算起来。 打完老头,犟哥似乎也接受了自己必死的命运,不过还是又给人狼磕了三个头。 “你以为他们只是拿走了小狼的皮?” 人狼开口,露出森白的尖牙,身后林子里的群狼低声嚎了起来,听着更像是在哭。 我干脆原地盘腿坐下,戴德彪虽然害怕,可也看出来人狼不会乱杀人,也跟着坐在我身旁。 “一年前这个人带着耿雪跟尚辉闯进老林子……” 一年前,耿雪跟尚辉报了个以户外探险为主的旅行团到了草原。 导游犟哥雇了个当地的老猎户,让老猎户带着旅行团到处转。 旅途中,老猎户给大家讲起了人狼传说,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传说人狼不仅凶悍,身上都是宝贝,只不过人遇上了九死无生,谁也得不到它的宝贝。 尚辉是个无神论,他根本不信草原上有这种怪物,为了打脸老头,便鼓动大家一起进老林子寻找人狼。 其余人都被犟哥劝住,只有耿雪尚辉跟着老头进了老林子。 他们没多久就出来了,带了只扒了皮摘了头,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体。 尚辉说是兔子,耿雪眼神不对,犟哥不相信,可老猎户也说是兔子。 只不过老林子的兔子比较肥大。 于是当晚加了餐,所有人都吃了兔肉。 可睡觉的时候,犟哥就发现不对劲,他总觉得自己的屋里有其他人的呼吸声。 他不敢睁开眼睛看,却能感觉到有东西靠近他。 凭借着野外探险的经验,犟哥在那东西贴下来时往地上一摔。 虽然脸被抓了条长长的疤,好歹留住了命。 犟哥发出的响声惊动了其他人,那东西没有纠缠,闪身消失在门口,他只看到是个高大的灰色身影。 他觉得不对劲,第二天起大早给所有人退了钱,强制将他们拉出草原。 后来犟哥开始频繁做噩梦,人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梦中有头直立站着的大狼红着眼睛注视他,让他回草原认罪。 …… 犟哥流着泪讲述完,人狼盯着他脸上的疤缓缓开口: “这三个人进了老林子,正碰上狼后产子虚弱之际,老猎户认出狼后乃是人狼,用弓箭射伤狼后,当着狼后的面虐杀小狼。 他们用石头一点点割断小狼的脖子,老猎户将小狼扒皮放血,尚辉将小狼狼牙掰掉,又将狼头用石头砸烂放在树叉上。 狼后气绝身亡,因为体型过大,他们不敢带出去,便带着小狼尸体出去骗你们是兔子肉。 你们每个人,都吃过小狼的肉!” 第16章 西山坟坑 “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该死!我该死啊!” 犟哥听人狼讲完,再也不求人狼饶命了,嘴里大喊着自己该死。 “我该死!真的该死!我后来才知道……后来才知道……我该死!” 他后来才知道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吃过小狼的肉? 怎么一会儿知道一会不知道? 还是说他跟耿雪她们一样,一直在撒谎。 想到这里,我真想在耿雪死前抽她一顿嘴巴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想的,是尚辉跟他! 他俩怕人狼寻仇,想拉大家一起下水,他们怕大家不敢吃狼肉,才说是兔肉! 我没吃,我说让我吃我就把他们做的事抖出去,尚辉说不吃狼肉就要戴着狼牙……” 耿雪浑身力气都被抽干,艰难的跪在地上求饶。 “不要……不要杀我……” 骚臭的味道萦绕在我们四周,人狼面无表情,听着耿雪跟犟哥的忏悔。 至于老头,他似乎在等人狼给他一个了断。 “那些人死了,并非被我所杀,而是被你们害死。” 人狼说他从未离开过草原,也没有在梦里折磨过那些不知情的人。 只是人狼的幼崽,出生便带些道行,他们吃了狼肉,身上气息自然跟普通人不一样,因此遭了邪祟丢了命。 真正的凶手是尚辉跟老头。 “你们是不是听说,人狼出不了草原?” “对对对!人狼……大仙,我小时候家里人就这么给我讲的。” 戴德彪此时对人狼的恐惧消散了不少,更是不耻耿雪她们的所作所为。 人狼刚才又救了我们,因此他看人狼的表情带着心疼跟敬佩。 “其实我们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人狼朝我们身后那个老林子的出口看了几眼,才缓缓开口道: “你知道刚才困住你们的是什么吗?” 黄天赐坐在我身侧,跟我齐齐摇头。 “是西山坟坑。” “西山粪坑?” 众人目光唰唰看向刘亮,刘亮吓得脸色一白: “我说错话了?” 我想说你没说错,但是肯定听错了。 人狼说西山坟坑是抗战时期留下的。 里面都是日子国士兵的尸体。 那边有个大坑,被它们的尸体填满。 几十年前,坟坑里的阴气滋生出不少日子鬼魂。 它们穿过老林子,开始在草原作乱。 害死了不少人。 是人狼将它们赶回去,不愿意回去的都被他撕成碎片。 当时军队确实出动了,却不是为了消灭人狼,而是为了镇压那些鬼子。 后来人狼承诺,自己会带着族人守着老林子,不让鬼子离开坟坑。 “我就说是粪坑!没错吧?” 刘亮这次声音明显更有底气,犟哥却突然情绪崩溃。 “我回去查了很多关于人狼的资料,从退伍老兵的嘴里才知道,你们一直守护着草原。” 我也算明白,为什么刚才犟哥说他后来才知道。 一时间我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我一直避如蛇蝎,甚至想要消灭的人狼是草原的守护者。 他从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 尚辉死了,是因为他该死!他死轻了! 这种人就该扔油锅里炸! “你们走吧,耿雪,你所做的一切,不是出于本心,你有罪,罪不至死,留下狼牙,自断一手,我就放了你。” “当啷!” 犟哥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 耿雪确实是个狠人,拿起匕首咬咬牙,猛的扎穿自己的手背。 “啊——” 人狼并没有追究她投机取巧,他起身指引我们离开老林子,老头想趁机跟在我们后面溜走,一只狼爪将他后背掏开。 几乎是瞬间,一张布满褶皱的人皮被狼爪剥离,只剩下血红的人肉倒在地上。 肌肉还在一抽一抽,人狼将人皮挂在林子外最高的树枝上,说用来警示那些妄图闯进老林子的人。 “对了,我能不能问一下。” 要离开时,我回头叫住人狼。 “您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人狼沉默了一瞬,说他本是抗日民兵,死在林子里,鬼魂在林子里游荡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跟狼合为一体。 我朝人狼深深鞠了一躬,其他人纷纷弯腰,人狼在林子口朝我们挥挥手,转身隐没进老林子。 老头的人皮肯定不能一直挂在树上。 我离开草原前,让警方在老林子入口立了警示牌拉上刺网,希望能挡住那些喜欢冒险的人。 至于居心叵测的人,进去了,人狼也不会让他们离开。 第1章 渣男 从草原回来后,我又请了一个星期假。 这一周我跟黄天赐研究了许久,怎么炸掉西山粪坑。 黄天赐向上头反应,得到的回应是,凡间事还需凡间解决。 气的黄天赐做梦说梦话都在骂上头放屁。 “他娘的!凡间事儿他们不管?有能耐别吃凡间香火!呸!当婊子还立牌坊!以后求老子成仙老子都不上去!” 不成仙这话,黄天赐不是第一次说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真的还是一时气话,他不想成仙,还修炼个什么劲儿? 每到这时候,胡小青就捂住他的牌位,让他别说了。 胡小青怕他家老祖宗雷劈黄天赐时把自己也给劈了。 不过他也只是怕被雷劈,对于黄天赐骂的那些话,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最后黄天赐没招了,联合附近的仙家一同下了地府。 不知道求了哪位鬼将军,鬼将军领着阴兵帮人狼围剿了粪坑。 值得一提的是,胡小青已经变成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车见车爆胎的绝世美男。 一双狐狸眼流转间能把人魂儿勾走。 倒也没勾别人,我发现林茉最近总看着他发呆。 “胡小青,你还是变回狐狸吧,你瞅瞅林茉一天作业不写就在那看你!” 小曲无奈的提出建议,狗子汪汪两声表示同意。 胡小青一把抱起狗子,把它塞回狗窝,接着不知道从哪弄出一把折扇,扇着扇子迈着方步朝林茉走去。 “小丫头,你小小年纪别想那不该想的!” “哎我靠滚犊子!看你就来气!” 谁也没想到林茉突然急眼了,一把打开胡小青揉她脑袋的手。 “哎呀我懂我懂,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越喜欢谁就对谁表现的越凶。” 林茉像当年黄天赐看我一样的眼神看着胡小青,嘴里说了句: “渣男!长得越好看越不是个东西!” 这下子我算看出来了,林茉一直默默盯着胡小青,应该不是稀罕他,而是找机会想弄死他。 “她咋的了?失恋了?” 胡小青看着林茉上楼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想起来了!” 小曲一拍大腿: “林茉特别喜欢的美术老师失恋了。” 小曲说林茉爱画画,是班里的美术课代表,虽然没啥用,可她没事儿也总往美术老师办公室里跑。 “你等等!她美术老师是男的是女的?” 这要是男的,我可得让林栀回来处理了。 “女的啊,长得可好看了,还是鲁美毕业的!家里条件也好,不过眼神不行。” 小曲说那老师叫周娜,今年二十八,长得像朵花。 平时放学总能看到她对象开车来接她。 按理说她对象那不得腿长一米八,赛过周润发? 可他那个对象长得倒是挺出奇,跟长大成人的胡小青有点像,身高就像酸菜缸,就到周老师的肩膀头子。 开着台不知道几手的破桑塔纳,一下车就要在学校门口损周老师几句。 林茉有几次要不是小曲拉着,都能冲上去干他。 这两天美术老师一上课眼眶就红红的。 林茉溜到办公室,听到周娜跟那男的打电话,说什么和好吧,她错了。 “这两天林茉就要带我去找那男的,给他套麻袋,拿砖头拍他,妈刀扎他,我拼命拦着才把她拖上云姨的车。” 胡小青听完忍不住一激灵,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变回了三岁模样。 “她跟她姐一样疯,可别把我当那男的给捅了!” 本以为胡小青认怂了,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可没想到第二天林栀放学回来,兴致勃勃的拉着我就要出门。 “小茉,你带我去哪儿?” 可别让我拿砖头拍人,拿刀捅人,我不想踩缝纫机! “哥!我有个老师失恋了,这几天萎靡不振,你去给她看一看!” “等等!妹妹,你哥我是出马的,不是心理医生!” 这事儿找我去看,我都没有恋爱经验,我去看个锤子! “有啥不一样吗?” 看着林栀亮晶晶的小眼神,我竟然无言以对。 “唉呀妈呀,你去给看看吧!不然她老师没疯,这丫头疯了!” 黄天赐向来惯孩子,他说他有经验,我还能说什么? 被林栀拉到了家附近的奶茶店,玻璃窗下正坐着一个貌美如花年轻大姑娘。 “哥,她就是我老师!” 第2章 心理疏导师 黄老师 大概听到林茉的声音,周娜目光朝这边看来,见林茉拉着我,赶紧起身迎出来。 “林茉,这位是?” 虽然我没染五颜六色的毛发,穿的也比较正常,周娜看着我的眼神还是带着警惕。 好像我是诱拐小学生的怪蜀黍。 “周老师,这是我哥,他研究心理学的,我让他给你疏导疏导。” 没想到林茉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我跟周娜都有些尴尬。 “你哥……今年多大啊?” “二十九!” 我还没开口,林茉就虚报了我的年龄。 “那长的还挺年轻哈!” 我刚才的用脚指头抠地,还是周娜打破僵局,请我进奶茶店坐坐。 她肯定把我跟林茉当小孩子胡闹了。 点完奶茶,林茉的脚一直在桌子底下踢我。 又是打嗓,又是挤眉弄眼的示意我说话。 “咳咳……这个……那个……啊!” 我张了张嘴,根本不知道该说啥。 “姑娘,听林茉说,你失恋了?跟爷爷讲讲怎么回事!” 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一开口,对面周娜刚喝完的奶茶都喷了出来,射了我一脸珍珠。 “老师,别害怕,现在说话的不是他,是我爷爷!” 哪怕林茉立刻解释,周娜看我的表情还是有些生气。 我两眼一闭,心里祈祷她别把黄天赐的行为上升到我身上。 “姑娘,你就敞亮的说,爷爷给你分析分析你俩还能不能和好。” 周娜虽然表情上还是觉得我有精神病,可提到她男朋友,眼眶止不住的开始泛红。 一开始,她说的都是两人交往之间的甜蜜过往。 慢慢的在黄天赐的引导下,周娜说,二人近一个月来总是争吵。 “他说我性格强势。” “哦,那是因为你有主见不好控制。” 周娜愣了一下,林茉也愣了一下,我也愣住了。 黄天赐说的好像有点对呢? “他说我脾气不好。” “那是因为你没无条件顺着他!” “他说我态度有问题。” “那是因为你占理了!” “说我格局不够。” “不是因为他忽悠不瘸你!” “他还说我敏感。” 黄天赐停顿一下,幽幽开口道: “那是因为你猜对了!” 周娜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表情变幻莫测。 “怪不得最近他总是说忙,我让他接我他就在学校跟我吵,我说不用他接了他跑的比谁都快,爷爷!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黄天赐轻哼一声,这是他暗爽的表现。 “有没有人老子不知道,老子知道他对你肯定是没那么稀罕了! 他要说你自私,那是想占你便宜! 他要说你固执,是因为他拿捏不了你! 你合计合计,他刚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这样么?那时候他咋不说呢?” “砰!” 周娜把奶茶杯往桌面上一砸,气的直接站了起来。 “你说得对!这死渣男最近就是挑我毛病!肯定是不爱我了,还想逼我说分手!我这就踹了他!” 黄天赐满意的点点头,直夸这姑娘聪明,会举一反三! 看着周娜气冲冲拎着包离开,林茉眼睛里都快冒出小星星来。 我跟她差不多,现在我感觉黄天赐简直太懂人生哲学了! “黄老师!有你在,我都不怕咱家的姑娘们被渣男骗!” 黄天赐十分受用,让我以后遇到情感受挫的也往他面前带。 解决了周娜的事,林茉心情也好了不少,咱俩正沿着路边往家走,快到门口时,就看到胡小青光着屁股站在那儿。 我以为他出来接我们,走近一看,他身后竟然跪着只狐狸! “小青,这什么情况?它在这跪着干啥呢?” 我赶紧上前挡住狐狸的身影,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得上新闻? “陈先生!我乃胡家胡硕,家中即将遭遇劫难,特意来请黄家祖宗出手相救。” 黄天赐没吱声,我也不敢轻易答应什么。 好半晌,黄天赐才让那狐狸起来,进屋说。 “天赐祖宗,其实我这次来,是因为我妹妹得罪山中恶鬼,我们道行不够,族中小辈死了不少,这一片只有您名气最大,只要您出手相救,胡硕以后为您赴汤蹈火……” 胡硕说着,身体冒出几缕红烟,从狐狸变成了年轻男人。 这男人长得跟胡小青不相上下,就是个子有点矮。 “你为啥不求你们胡家老祖宗呢?胡家几个太爷,名号可比我响多了!” 第3章 鬼戏班 “……” 胡硕垂下头没吱声。 估计是没什么好话,不敢说出来。 不过几位太爷太奶毕竟是上方仙,公务繁忙,有的还要掌堂,确实无法事事抽身。 再者,修行本就是自己的事。 黄天赐也没有为难他,让他带路进山,去会会那嚣张的恶鬼。 我让胡小青兜个尿不湿在家看孩子,自己跟黄天赐出了门。 离我家不远的地方,路过一辆破车时,胡硕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 “你竟然会开车?” 我坐上车还感觉不可思议,他开的比我稳多了。 “少见多怪,你怎么确定你身边遇到的都是人?” 黄天赐埋汰我两句,胡硕从车内后视镜往后瞥,眼神中充满羡慕。 “天赐祖宗,有个事儿我刚才忘说了。” 胡硕犹犹豫豫开口,黄天赐直接让他停车。 “咋的,老子看你小子没憋好屁呢?你是忘说了,还是故意没说明白?” 胡硕听话的把车停在路边,有些被拆穿的尴尬: “我不是故意瞒着您,实在是怕您不愿意管。” 原本我以为他妹妹只是得罪了一个恶鬼而已,没想到胡硕说,他妹妹得罪了个鬼戏班子! “那个戏班子是路过山里,驻扎在山脚的鹿台村,我妹妹胡闹闹贪玩,被他们半夜唱戏声吸引了过去,没想到唱的是鬼戏! 村里不少人都拿着小板凳坐在戏台子下面,双眼失神,被迷了心智。 我妹妹为了救人,冲上台捣乱,要知道只要是唱戏,一旦开唱,就不能中途停止。 鬼戏被迫停下,村民恢复神智结伴回了家,我妹妹被那些东西记恨,险些丧命,后来我们一脉一直被报复。 山里的常仙帮忙,也被他们弄死了!” 提到那个鬼戏班子,胡硕咬牙切齿。 “天赐祖宗,您要是不愿意帮忙,胡硕也毫无怨言,我这就送你们回去。” 胡硕发动汽车就要调头,黄天赐轻咳两声,让他往鹿台村开。 鹿台村离市里有点远,胡硕开了三个多小时,我们走的晚,进村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村里很安静,家家户户都关了灯。 胡硕说顺着村路开出去,就能到鬼戏班子扎戏台子的地方。 车灯照亮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小块面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 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是刘大娘的小孙子田娃,这孩子不对劲儿!” 胡硕停车后下去抱住田娃,我跟在一旁,发现这孩子脸上竟然带着浅浅的笑容。 眼眶深深凹陷进去,好像熬了几宿夜一样,脸色却是惨白,显得眼珠子格外的黑。 且不说他这样正不正常,谁家好人家孩子半夜一个人在外面溜达,还笑的这么瘆人? “田娃!田娃!我是胡硕叔!” 胡硕轻轻摇晃着田娃的身体,他也没有反应,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任何变化。 “别晃了,这小子中邪了!” 黄天赐在孩子后脑勺贴张符纸,孩子眼珠子终于动了动。 “田娃!你大半夜干啥去了?” “看戏……看大戏!” 田娃断断续续说了一句,小小的人直接晕了过去。 “陈先生,田娃家就在后面门口有树那儿,麻烦你帮我把他送回去,我怕戏台子附近还有别的孩子!” 胡硕把田娃抱起来递到我怀里,我感觉我要这么抱着孩子回家,他家里人得把我当人贩子给打死! “胡仙,我跟我爷去戏台子,你去送孩子吧!” 来的时候他说过,他小时候被村里老人救了,因此一直住在村子里照顾老人。 还是让他这个熟人去送吧。 胡硕没多说,只是让我们小心,还要把车钥匙给我。 “你别给他了,他开车老子估摸没到戏台子就先上树了!” 我老脸一红,得亏现在天黑,不然多尴尬。 村子不算大,我跟黄天赐走的快,几分钟就出了村子。 村子外面不远处是一片山,中间还有条河,河边有个戏台子。 不过戏台子上没有鬼唱戏,周围也没有其他村民。 “爷,咋回事?” “来晚了,他们唱完了!” 我跟黄天赐来到戏台前,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戏台子上的地毯拼接处是一只只瞪着眼睛的狐狸脑袋。 台子旁边放兵器的架子上,挂的都是被剥皮剥一半的狐狸。 看来胡家真没少被那群东西祸害! “闹闹!” 胡硕送完孩子追了上来,见到被剥了一半皮的狐狸,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 “等等,先别叫唤,好像还有口气儿。” 第4章 山魈 黄天赐上前查看胡闹闹,胡闹闹被剥了皮的脸上,眼珠子突然转动一下。 “活着!那就好办喽!遇到你黄爷爷,也是你命不该绝!” 黄天赐从咯吱窝里搓下来一粒小药丸塞进胡闹闹口中,又去查看其他狐狸。 可惜其他狐狸都断了气。 “爷,你不是说白家丹药没有了吗?” 我趁他不注意撩开他的胳膊,好家伙,胳肢窝里还夹了好几粒。 “咋地,你要吃啊?给你吃给你吃!” 黄天赐张着胳肢窝让我吃,我被呛得连连后退。 谁爱吃谁吃,我死也不吃。 “哥哥……” 我跟黄天赐推搡间,胡闹闹口中发出一声虚弱的叫声。 胡硕赶紧把她从兵器架子上抱下来,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头心疼的掉眼泪。 “哥哥没用,哥哥保护不了你们!” 胡闹闹化成人形,用手擦去胡硕的眼泪。 原本胡闹闹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一张脸被毁的彻底。 黄天赐只能救她命,对于容貌一点办法也没有。 “多谢黄仙跟先生相救,希望黄仙救救我族中小辈!” 胡闹闹突然跪在地上朝黄天赐跪拜,黄天赐让我把她扶起来。 “你刚才还有一口气,它们已经死了,救不了了!” 其实看到这些狐狸的尸体,我跟黄天赐也十分难受。 就因为胡闹闹救了村民,就要被那群鬼东西如此报复,简直令人发指! 胡闹闹说今晚鬼戏十点就开始,当时村里几个孩子被引了过来,她拼了命破坏鬼戏,几个大点的孩子清醒后就跑了,剩下田娃被迷住,嘴角含笑就往河边走。 关键时刻胡闹闹挣脱恶鬼速度冲到河边,将孩子撞了回去。 那群鬼东西竟没有去追田娃,而是捉住胡闹闹,当着她的面将她同族剥皮抽筋,为了让她们更痛苦,那群东西故意剥一半留一半。 光是听胡闹闹讲述我都觉得疼! 我帮胡家兄妹将被残害的狐狸都摘下来,狐狸皮做的地毯也都收走,送回了他们的洞府。 “老祖宗,还请您救救这些小辈吧!” 胡硕跟胡闹闹对着几尊神色威严的狐狸雕像跪拜,其中一尊面容慈祥的神像终于开口: “胡家子孙为救村民舍生取义,实乃大善之举,老身深感欣慰。 你们兄妹姑且不要妄动尸体,他日老身施法可将他们复活。 黄家天赐,今逢异邦妖神企图用邪术破坏国运,吾等无法抽身,还望你出手相助,帮我胡家子孙度过此劫!” 黄天赐被点名,恭恭敬敬对着神像作揖: “胡三太奶客气了,这孩子既然求到我,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得到黄天赐承诺,神像光芒散去,又恢复成原来模样。 胡硕将尸体一个比一个摆放整齐,我这才发现,除了刚抱进来的,原本洞中还有几具尸体。 我都怀疑胡硕这一脉就剩这两兄妹了! “你且说说,那唱鬼子的戏子都长什么样!” 胡闹闹回想了一会,说自己也被戏曲迷住,根本看不清那些恶鬼的长相。 只记得他们脸上涂的花花绿绿。 “对了!他们按住我的时候,我发现其中一个手臂上有毛!” 胡闹闹突然想起的细节,让黄天赐变了脸色。 “手臂有毛?” 黄天赐突然冲出去,回到戏台边,沿着戏台子周围一圈一圈的转,终于在戏台四个角落,都发现了问题。 戏台四个角的土都是潮湿的,隐隐散发着尿骚味儿。 不知道怎么的,我眼前突然看到了台上有人在唱戏,唱的什么却听不清。 “醒醒!” 黄天赐给了我个大嘴巴子,我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爷,刚才咋回事儿?我看到唱戏的了!” “哼!看来这所谓的鬼戏班子里,并非是恶鬼,而是山魈!” 山魈我知道,东北神兽之一,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大马猴子! 说神兽只是别人的戏称,实际上大马猴子比恶鬼可邪乎多了! 难怪它们能迷惑村民!山魈最擅长的就是让人陷入幻境! 那四个角落没猜错的话,是山魈的尿! 村民闻到尿味儿,就会像我一样产生幻觉! 老话说的好,宁遇豺狼不遇山魈! 这玩意一只就不好对付,要是数量能凑够一个戏班子,恐怕只有人狼能治它们! 现在去请人狼恐怕也来不及了! 第5章 分手 “这他娘的!还接了个大活!” 黄天赐有些烦躁,嘟嘟囔囔说这次一定要让上面给记大功! 山魈性格贪婪,人就是它们最爱的食物。 尤其是小孩儿! 传闻山魈也喜欢在大雾中或者黑夜,故意发出小孩儿的笑声,朝小孩儿招手,把小孩儿骗走吃掉! 或者像现在这样,搭个戏台子把人都引过来! 山魈爱听戏,也爱唱鬼戏! 只不过它们都是骗落单的人,很少有成群结队出山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到底怎么回事,还要等它们第二天夜里出来才能想办法应对。 我被胡硕领回家,半路他接了个电话,对方是个女人,对着他破口大骂: “胡硕!你最近对我爱搭不理,咱俩分手!你不就想让我主动提分手吗!听好了,是老娘不要你了!老娘把你给甩了!” 对方情绪很激动,虽然说着狠话,可最后还是带上了哭腔。 胡硕整个人如遭雷击,颤抖的握着电话听对方说完,最后声音沙哑说了个“好。” “爷,我听着对面声音耳熟的紧!” 黄天赐看了胡硕一眼,此时电话已经挂断,胡硕像丢了魂儿一样,走路都左脚绊右脚了。 “没听过,不知道。” 黄天赐含糊不清的嘟囔一句,心虚的不让我再说话。 进了胡硕家,我总算能确定,电话那端是周娜! 而周娜之所以下定决心要分手,还多亏了黄天赐呢! 我指着胡硕家柜子上他跟周娜的甜蜜合照给黄天赐看,黄天赐干脆眼睛一闭自己去一旁打坐。 “胡仙,你咋跟人搞对象呢?” 胡硕没想到我这么不知道好赖,不过还是开口说道,仙家跟人搞对象的情况也是有的,只要不闹腾出事儿,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听过白蛇传吗?” 我点点头,对,几千年前白蛇就跟许仙搞对象了。 属实是我大惊小怪了! “不过她咋跟你分手了?我看你怪难受的!” “咳咳!咳咳咳咳!” 黄天赐一阵猛烈的咳嗽,可惜我已经问出口了。 不过不用胡硕回答,我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胡硕一族得罪山魈几乎被灭族。就连他妹妹都差点被活扒皮。 那群东西报复性极强,一旦知道胡硕有对象,周娜怕是没个好。 他最近疏远周娜,可能也是为了保护他。 “唉……” 胡硕垂下头没吱声,我拍拍他肩膀: “没事儿,等解决了跟马猴子的恩怨你再把她追回来!” 虽然胡硕个子矮了点,不过长得好看,不然周娜也不会因为他的疏远黯然伤心。 以后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天亮,我刚睡醒,就见黄天赐大屁股对着我,正坐在我床头。 见我行了,欲言又止,给我整的闹心扒拉的! “爷,有话你就说呗!” “你自己出去看看吧!” 黄天赐让我出去,我推开门,胡硕正拿着小板凳在院子里发呆,那眼神空洞的,我都以为他魂儿真丢了。 “胡仙,你咋地了?” 胡硕麻木的抬头看向我,我被他猩红的眼眶吓一跳。 这是把自己熬啥样了? “陈先生,娜娜她要去相亲结婚了!” 我手里的手巾都掉到地上,这周娜走出一份感情的速度,也太快了! “你打电话跟她说!就说你是遇到麻烦了,怕连累她才这么对她的,其实周娜挺喜欢你的,我相信你把话说开了她会原谅你。” “没用的,本来她爸就嫌弃我没钱,如今听说我们分手了,立刻给她介绍个大老板。” “对了,你又不认识娜娜,你怎么知道她挺喜欢我?” 胡硕虽然伤心,智商却还在线,一句话问的我哑口无言,只能眼神闪躲的看向一边。 难怪黄天赐像霜打的茄子。 可这事儿也不能怪他,他又不知道周娜对象就是胡硕。 “胡仙,别伤心了,眼下对付马猴子最要紧!” 胡硕点点头,想起身时,大门外冲进来个老太太。 “小硕!你快来看看,田娃不对劲!” 来人是田娃奶奶,我跟着胡硕去了田娃家,那孩子正身体笔直的坐在炕上,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微笑。 “看戏……看大戏……好!好看!” 第6章 掉魂儿 田娃声音沙哑的重复着这句话,把她奶奶给吓坏了。 “小硕,婶儿知道你有本事,你快看看田娃,昨儿你送他回来他就睡了,刚刚起来就这样。 我说啥他也不吱声,一直说着什么看戏看戏!” 胡硕脸色凝重,他道行不高,一心只想着搞对象,转圈看田娃也没看出门道,只能为难的看着我身边的黄天赐。 “天赐爷爷,您看看……” 黄天赐打量田娃一眼便开口道: “这孩子魂儿丢在了戏台子,今晚让他奶跟我们去叫魂儿!” 胡硕转达了黄天赐的意思,老太太恨不得立刻就去戏台子。 “你说这可真是闹鬼了! 那戏台子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自打第一次去看了戏回来,我这总做噩梦!” 老太太抹着眼泪心疼的看着田娃,自责自己没看好孩子。 “婶儿,你别哭了,田娃这事儿不难办,过了晚上就好了,他爸妈在南方打工,你可得注意身体,不然你倒了,谁照顾孩子!” 胡硕扶着田娃奶奶坐下,耐心的劝着。 该说不说,要不是他原形在我家门口跪过,我真看不出来他不是人。 田娃奶奶擦了把眼泪,让我们看着田娃,她去厨房给我们做饭。 “胡仙,你咋跟村民处这么好呢?” “害!我不是说我被村里老人救过?那人就是田娃他太奶,我住的房子就是他太奶留给我的。 这村里人都可好了,以为我是孤儿,都很照顾我,就连周娜都是村长介绍给我的……” 提起周娜,胡硕肉眼可见的失落,他拳头捏紧又放松,手插进兜里掏出手机捏在指尖转。 “要不你给周老师打个电话,你只要让她知道你有苦衷,她说不定就不去相亲了。” 我觉得周娜说去相亲嫁人,根本就是为了气胡硕。 “不打了,她找个正常人或许会更幸福!” 胡硕将手机揣回去,又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陈先生,你咋知道娜娜是老师?” 我被问住,赶紧信口胡诌: “昨儿你伤心的时候自己说的,你忘了?” 看到胡硕陷入自我怀疑,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种罪恶感。 看来等回去,我还得见周娜一面,让黄天赐再把她劝回来。 “饿了吧,家里没啥菜,你们凑合吃一口。” 田娃奶奶招呼我们吃饭,我怕田娃跑出去,征得田大娘同意后,在田娃身上贴了张符,田娃直挺挺躺了下去。 来到餐桌前,田大娘竟然炒了四个菜,虽然都是素菜,可色香味儿俱全,可见一点没糊弄。 “陈先生,快吃点饭,田婶儿做菜最好吃!” 胡硕大口吃起来,吃的津津有味,直吧唧嘴,可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爱情真是折磨人的东西。 也折磨狐狸。 “晚上我跟我爷带田大娘去给田娃叫魂儿,你在家看着孩子!” 我怕马猴子进村,胡硕留下,还能阻拦几分钟。 先后遇到人狼,马猴子这些传说中的存在,让我更加想念胡嫣然。 有她在,我跟黄天赐还能有条退路。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村里因为鬼戏的事儿,家家户户早早就关好大门。 村委会大喇叭还在广播,提醒所有村民夜里不要外出,看住家里的老人跟孩子。 我带着田大娘往河边戏台子走,才九点,戏台子处并没有什么异常。 应该还没开始。 我让田大娘拿着田娃的衣服,趁马猴子没出来作妖,赶紧按我教给她的给田娃叫魂。 好在田娃的魂儿还真落在这里,很快被田大娘收了回去。 她着急回家,我看了看头顶变了颜色的月亮,怕她一个人走出事。 让黄天赐送她,我心里也突突。 “陈先生,天赐爷爷,我送田婶儿回去吧!” 胡闹闹突然跑出来,没了皮毛露出红肉的狐狸脸,把田大娘吓的坐到地上。 我以为她害怕,刚要去扶她,田大娘不可置信的起身,一步步靠近田闹闹。 “哎呀我的妈呀!这是总来找小硕的狐狸,哪个挨千刀的把你弄成这样!” 她竟然连胡闹闹都认识,而且她眼中没有一丝害怕,有的是对胡闹闹的心疼。 “大娘,你认识这小狐狸,正好你跟她一起回家,让胡硕给田娃把魂儿落回去。” “哎!好!孩子,那你一个人怎么办?” 第7章 心里最恐惧的 田大娘跟胡闹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我心里正琢磨着找个东西坐一会儿,空气中突然出现一股异样的味道。 这味道说不上难闻,但也绝对不好闻,让人头昏脑涨的。 我感觉自己看戏台子都看到了重影。 “爷,你搁哪儿呢?” 眼前状况不对,我赶紧喊黄天赐,却看不到黄天赐的影。 原本空旷的土地上,突然冒出一个个矮腿的小凳子。 我站不稳,勉强看准一个小板凳就坐了下去。 “八两!小弟!” 恍惚中,我感觉自己所处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眼前渐渐变得清晰,九岁的陈明辉手里拿着个棒棒糖站在我面前。 “八两,你咋的了?直勾勾的!我跟咱爷赶集,给你带的糖!” 我哥把棒棒糖塞进我手里,拉着我就走。 “哥,咱们去哪儿啊?” 话一出口,我震惊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脚。 明显小了好几个号! 身上的衣服也是我小时候的,难不成我穿越了? 不对,一定是刚才那气味儿搞的鬼! 我陷入幻觉了? “八两,你傻了?咱俩回家啊还能去哪儿,你看看天都快黑了!一会儿我老叔老婶儿该担心你了!” 我被陈明辉牵着,茫然的跟他往前走,周围的景象慢慢变得熟悉,分明是狍子村。 路过的村民还跟我和我哥打招呼。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屁股,很疼,但是却没有清醒,心中警惕起来。 这幻觉果然厉害,我得打起精神应对,不然容易被困死在其中。 陈明辉带我回了家,我姐见到我们回来,让我们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八两,今天咱奶做了红烧肉。” 红烧肉的香味儿顺着屋里飘出来,我哈喇子忍不住掉了下来。 还真是我小时候的味道。 就在我一筷子夹起红烧肉往嘴边送的时候,猛的想起我正陷在幻境中。 这肉不一定是什么肉,这奶也不一定是谁奶。 “怎么不吃了老疙瘩?难受啊?” 我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人撩开门帘子从里屋走出来,担忧的看着我。 我再次见到我奶,哪怕知道她是假的,还是眼眶一酸,想往她怀里钻。 “这孩子,到底咋的了?” 我奶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自言自语说不热。 可她的手却是有温度的,让我差点丧失理智。 “奶,我不饿,中午在学校吃多了,你们吃吧。” 我起身想离开餐桌,我奶却一把按住了我,朝我慈爱的笑着: “老疙瘩,奶特意给你做的红烧肉,听话,快吃。” “对啊八两,我跟你姐还是借你光呢!” 陈明辉也打着哈哈,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我,还给我夹了好几块肉。 碗里的肉色泽红亮,肥而不腻,香味儿像长了脚,直往我鼻子里钻。 我死死掐着大腿肉,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不吃,我肚子疼,我要拉粑粑!” 把面前的饭碗往前一推,我起身就要走,却被迎面进门的我爷跟我爸挡住。 “老疙瘩,别出去!外面有恶鬼!”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朝大门看去,门上竟然贴着一张符纸!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姥,你咋不过来呢?” 院子里我大爷正朝门外喊。 “大柱啊,你们谁在这门上贴的符纸?” 是太姥的声音,这个声音我一辈子都不能忘。 后面的对话我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开始嗡嗡作响,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控制不住的要倒下去。 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院子里挂满了白帆。 我妈跟我姐穿着一身白,哭红了双眼。 院子里有吹呜哇(喇叭)的,我知道我又将这辈子最痛苦的日子经历的一遍。 幻境里的家人死了,剩下我妈跟我姐,唯一跟现实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黄天赐。 我怀疑黄天赐也被幻境困住了,那群山魈要把我们困死! 不行,黄天赐现在自身难保,我不能坐以待毙! 思索着身上有什么能破除幻境的东西,却一无所获。 武王鞭不在身上,杨光送我的辟邪小木剑也没了! 耳边乱七八糟的音乐刺激的我头疼欲裂,我不敢去看院子里的情况,原本那些画面已经被我封锁在心底,只有偶尔午夜梦回,泪水湿了枕头才会想起。 我一筹莫展,天色却突然暗了下去。 院中停放的几具尸体突然诈尸,吓跑了所有人后,东倒西歪的朝屋里走来。 我姐赶紧关上门,找了东西顶上。 外面的尸体用指甲不停地挠门,嘶吼声惊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等等!我看着水缸,突然想起了什么! 第8章 两只老虎真奇怪 马猴子是靠尿制造幻觉。 戏台子在河边,水把尿冲淡了,我是不是就醒过来了? 水缸里是满满一缸水,我拿着水舀子拼命往外舀,我妈跟我姐见状,也不拦门了,而是突然变成长满黑毛凶神恶煞呢怪物。 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一步步向我逼近。 水缸里水被我舀出去不少,我使足了力气将水缸推倒。 水缸摔出了裂缝,里面的水顿时洒满地面,耳边的咆哮不见了,眼前的怪物也不见了! 天空骤然黑成一片,一瞬间,我回到了河边。 脚离河面只有一步之遥。 我衣服都湿透了,戏台子周围却都是水。 幻境果然消失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我陷入幻觉,竟然只过的几分钟? 戏台子上还是没人,黄天赐呢! 我转身去寻找,只见黄天赐在原地使劲蹦跶,嘴里大喊着: “你像个傻逼!你像个大傻逼!” 我…… 他该不会在骂我吧? 难道黄天赐心里最大的阴影,是我八岁时跟他讨封? 没想到我对他脆弱的心灵伤害这么大。 “爷!” 我把衣服在河里涮了一下,将水淋到黄天赐身上。 “下雨了?” 黄天赐终于醒了过来,抹了把身上的水迷茫了一瞬,接着又跳起来照着我屁股给了我一脚。 我也不敢吱声,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妈了个巴子!这山魈比老子还能迷人呢?” 黄天赐本来对山魈颇为忌惮,这下被山魈搞了,反而激怒了他。 “都他娘的给老子出来!一群野猴子在你黄爹面前装神弄鬼!老子给你们痔疮摘下来炒辣椒!” 我刚想问黄天赐,那玩意能吃吗,刚才空无一人的戏台子周围竟然冒起了烟雾。 怪异的曲声响起,血色月光洒在戏台之上,几道穿着戏服的人影缓缓出现。 人影身上的袍子看起来很宽大,可随着人影走动,那袍子就像焊在人影身上,丝毫没有飘动。 其中一人转到台前,我看清他铜铃一般的双眼,跟一脸的毛。 我赶紧低下头去,生怕与它对视,一不小心又陷入奇怪的地方。 “咚~咚~咚~” 击鼓声响起。 与此同时,几个穿戏袍的开口了发出尖锐干涩的唱词: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跑得快~” 我跟换黄天赐对视一眼,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他妈是傻逼吧? “一只没有心脏,一只没有脑袋,真奇怪……真奇怪……” 我有点忍不住想动手,可接下来的歌词确实奇怪。 原来的歌词我虽然一时间想不起来,可肯定不是这么长的! 是它们胡编乱造扯犊子,还是蕴含了什么深意? 黄天赐示意我稍安勿躁。 接着台子上,山魈一边唱着怪异的两只老虎,一边扛着工具,在地上一块鼓包的地方挖着什么。 终于,它们挖开土包,从里面跳出两只老虎。 穿戏袍的山魈一拥而上,用手中的刀枪棍棒齐齐往老虎身上招呼。 百兽之王发出痛苦的嘶吼,一个山魈手中拿着菜刀,将其中一只的头砍掉。 另外几只将剩下的老虎开膛破肚,从它肚皮里翻找着什么。 终于,有山魈掏出一团肉,一口塞进嘴里。 一只没有脑袋,一只没有心脏。 它吃的是老虎的心脏! “这俩老虎,是不是抱它们崽子跳河了?” 我凑到黄天赐身边,小声问他。 “不对,这两个老虎不像普通老虎。” 黄天赐让我注意看,两具残破的老虎身体后面,竟然映着两个像人一样的影子。 “咚——” 山魈吃完了两只老虎,又开始敲锣打鼓起来。 漆黑的河边奇怪的戏台子,血色的月光,戏台上是张牙舞爪的马猴子。 这场景太诡异,我感觉自己心跳都跟着鼓声加速。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一只没有心脏一只没有脑袋,真奇怪……” “还有一群村民,还有一群村民,死的快!死得快!” “没了老虎保护,没了老虎保护,死的快!死得快!” 两个山魈将自己身上的戏袍用力一撕,翻下戏台速度极快的朝村子里奔去。 “不好!” 我跟黄天赐想追,又有两只山魈跳下来,耍着手中的长枪,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别慌!只要村民关好门没有落单,它们无法的手,眼前两个不好对付,加点小心!” 黄天赐交待完,一声厉喝上了我的身,挥舞着武王鞭朝两只山魈抡去。 第9章 周娜来了 面前两只山魈动作诡异又灵敏,几乎在我们动手瞬间,身影移动到我们身后。 戏台子上剩下的马猴子依旧咿咿呀呀唱着不成调的曲子。 身后恶风来袭,黄天赐带着我猛的朝前方窜去! “爷,咱俩跑了?” 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变成了风火轮,都快要跑冒烟了。 “放屁!你能打过那些马猴子就回去!” 开什么玩笑,他都打不过,我怎么打? 不过现在村里也不安全,有两只马猴子进村了。 马猴子跟人狼一样,也会学人说话,骗人开门,不同的是,马猴子比人狼狡诈。 而且它们就是奔着村里来的! 我跟黄天赐一口气跑到田娃家门口。 田娃家在村子中部,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影,戏台子那边的马猴子也没追过来。 村里有些安静,安静的不太正常。 已经六月末快七月了,按理说,就算没有蛤蟆叫,也得有虫子叫几声。 可现在除了我的喘气声,根本没有别的声音。 “往前转转!别让这畜生把人给骗了!” 黄天赐说罢又往村口的方向跑去,依旧没看到那两只马猴的身影。 “奇了怪了!” 找不到那两只马猴,我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安。 该不会进谁家里了? 就在黄天赐让我转头再回甜娃家时,一道强光晃过来,刺的我眼睛瞬间淌了眼泪。 轿车在离我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往车里一看,屁都吓凉了。 周娜穿着白色连衣裙,披头散发坐在车里,眼线被泪水冲出一条黑印。 灯光下,那脸白的跟个鬼一样。 “你不是……你不是林茉的哥哥吗?大半夜你怎么在这里?” 周娜见到我也是惊讶,不过这句话应该我问她才对。 大半夜的,她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开车来这干啥? 该不会想偷偷吊死在胡硕家门口吧? “我来办点事儿,周老师,你开车开出这么远,来这……看星星?” 我现在就盼着她赶紧说明来意,然后黄天赐用它那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劝回去。 要是知道我跟周娜认识,胡硕得怎么想我? 再说村子里也不安全,她还开着车,目标也太明显了! “我想了很久,我对象不是那样的人! 他以前对我可好了,冬天我脚凉,他都能把我脚揣他怀里捂。 自从跟他搞对象,我吃瓜子就没有带壳的,吃虾就没有带虾皮的! 他最近变化这么大,我却忽略了他的脸色很憔悴。 我怀疑他遇到事儿了!他一定是不想拖累我,才故意疏远我!” 周娜一番话说的我都感动了,黄天赐都无言以对,她又继续开口: “要不就是我爸背着我找到了他,偷偷给他五十万,让他离开我。 他却没要这笔钱,可心中知道我们之间条件差的太多,于是决定默默退出,让我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我…… 我只能说,女孩子没事儿少看点言情小说。 但是也不得不说,周娜对胡硕很上心,胡硕也喜欢她喜欢的死去活来,两人就差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 不过眼下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你听我说,周老师,胡硕确实出事了,村子里也出事儿了,进了……进了杀人犯!现在你进去太不安全,你先开车回去,明儿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你认识胡硕?那你咋还劝我分手呢?哦!我知道了,你其实是他请来骗我的!” 我佩服周娜的脑回路,跟黄天赐轮番上阵,也没能把她劝回去。 反而越劝她她越来劲儿,一扫下车时垂头丧气的模样,说啥今晚就要见到胡硕。 “不行!今天你想进村从我身上压过去!不然赶紧回家!别逼我急眼!” 见周娜油盐不进,我有些急了,隐藏在暗处的马猴子随时可能跳出来,我没空跟她在这磨磨唧唧! “我……我走!你明天让胡硕给我打电话啊!对了,用不用我帮你们报警?” 我摇摇头,示意她赶紧上车。 周娜还挺听话,车子往后退了退,在宽敞的地方调头直接开走了。 “神经!大半夜一个女孩子跑出这么远!” 我擦了把额头上冒的汗,跟黄天赐翻进了田娃家院子。 只是刚落地,我猛的回头,一道黑影灵活的从隔壁房顶跳过去。 “这玩意智商很高,要是一直跟着我们。听到了周娜的话可就坏了!” 黄天赐担心周娜,让胡硕赶紧给她打电话,等她到家在挂断。 第10章 两座坟 胡硕听说周娜来了,也吓够呛,顾不上其他,赶紧掏出电话给周娜打过去。 彩铃唱完,直到电话被自动挂断,对方也没有接听。 汗珠从胡硕脸上滴落。 胡硕“腾”的起身就要出去追周娜。 就在这时,胡硕电话响了。 周娜两个字跃然于屏幕上,胡硕赶紧颤抖的接听: “喂——娜娜?” “胡硕,给我打电话了?” 交待好周娜全程跟她保持通话后,胡硕大概是怕周娜无聊或者害怕,开始找话题跟周娜聊天。 两人从山川大河聊到志怪精灵,胡硕那双狐狸眼始终弯着,语气温柔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三个半小时后,天差不多亮了,周娜说她到家了。 “你洗洗脸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不许再乱跑了。” 胡硕柔声交待,对面周娜的声音更是甜到三个号。 这要是有点糖尿病还真受不了! 连我都感觉不到饿了,吃一宿狗粮,撑的厉害! 田娃丢了的魂儿已经落了回去,正躺在炕头睡的小脸通红。 田娃奶奶一大早就下地干活,我不让她去外面,她就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遍,又开始去做饭。 我问胡硕,村里来没来过两只老虎,他竟然沉默了。 “其实……嘘!去外面说!” 胡硕正想开口,田娃奶奶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她正从门口的土篮子里往外挑土豆。 “田婶儿,我跟陈先生出去一趟,你晚点再炒菜!” 田婶儿笑着应了一声,还不忘嘱托我们,近日村子不太平,别走太远。 胡硕跟她家相处的十分自然,是真的将自己融入了村子。 “到底怎么回事?” 胡硕拉着我往村头那片苞米地走,见到人便提醒人家别早出晚归。 我被他搞得心里刺挠,也不知道这两只老虎到底是什么来路,明显胡硕是认识的,却又怕被村民听到异样。 直到走到苞米地外面,胡硕指着郁郁葱葱的地头,让我往远处看。 我隐约看到两个并排的坟包,更远的地方有在地里干活的人,看那个距离,应该是别的村的,别的就没啥了。 “那两只……卧槽!坟不对劲!” 胡硕这种人,不对,是这种狐狸千万不能写小说,吊胃口能把人吊死! 黄天赐险些踹他,胡硕却没察觉我们俩脸色不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就往田里跑。 我还得把腿分开,怕把苞米苗给踩折了! 这边主要就是旱田地,几乎家家都种苞米。 到了坟包跟前,我也傻眼了。 四处都是洒落的贡品贡果,两个石碑一个从上方断裂,一个从中间断裂。 坟头土被扬的到处都是,坟包子上都有个大洞。 “老子下去看看!” 黄天赐变了声音,好像有点紧张,又有些愤怒。 胡硕一溜烟钻进了另外一座坟,几乎是瞬间,坟包子里响起了胡硕痛哭的哭声。 这里难道埋的是他爹? 黄天赐出来的很快,马上钻进另外一座坟的洞中,将胡硕从底下拖了出来。 两人都是一脸悲痛愤怒,我只跟我不能钻坟包子里一看究竟! 这到底是咋地了? “田保国,李云花,这是那两位……的名字?” 黄天赐嗓音有些沙哑,胡硕痛苦的点点头。 “他们应该就是陈先生想问的那两只老虎。” 胡硕擦了把眼泪,终于告诉我两只老虎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二虎原本的名字没人知道,胡硕只知道,他们本是一对在山中修行的夫妻。 二十多年前,村里不知道为什么,总丢小孩儿。 胡硕就是那时候下山,他主动帮村民去查找丢失的孩子,却在山脚下一个隐秘的树洞中发现了村里一个孩子的衣服。 当时是夏天,那孩子是前一年冬天丢失的,身上就穿了一件大红棉袄。 村民被胡硕引来,孩子爹娘看到孩子衣服,一抖了,里面掉出几块布满牙印的白骨。 “村民当时认定是山中的野兽将孩子拖走吃了,正巧有人在山里遇到过老虎,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山里的老虎把孩子吃了!” 于是村民开始在山脚下设陷阱,尤其有孩子的人家,几乎不让孩子出门。 村子里一时间人心惶惶。 胡硕也知道,住的比他家还深的山里有对老虎,可那对老虎潜心修炼一心向善,根本不能下山吃孩子! 他决定回山里找那两只老虎,却没想到,村里的老夫妻田保国跟李云花,因为小孙子丢了,红毛狐狸又带村民找到了一个孩子,便在胡硕上山时偷偷跟在了后面。 第11章 大火 胡硕一心找老虎问个究竟,或者请他们下山帮帮村民,根本没发现身后跟着老两口。 更没发现,除了老两口,还有几个“人影”一直无声无息的跟着他。 在胡硕快到胡仙洞府前时,身后一个浑身罩在黑斗篷里,连眼睛都没露出来的东西落在地面。 那东西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大号雨靴,手上带着厚厚的手闷子,只要能漏出来的地方,都遮的严严实实。 胡硕愣住,想问对方是谁,对方却二话不说两个戴着手闷子的大手狠狠拍向胡硕脑袋。 速度太快,胡硕根本反应不过来,身后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响起,才将那个黑乎乎的“怪人”吓跑。 是虎仙感受到外面的动静,出来救了胡硕。 说明来意后,两位虎仙也很愤怒,说他们从未下过山。 对于人类孩童被残害,他们也很愤怒。 不过虎仙说这山中未必就住着他们,如果真是有老虎下山作乱,他们也愿意出手帮助。 怕村民害怕,两位虎仙化身成一对普通夫妻。 胡硕跟两位虎仙走到半山腰时,发现了两具肠穿肚烂的尸体。 那两位老人,胡硕认识,是村里老田家的老两口。 虎仙查看了二老的尸体,肚子是被硬生生撕扯开的,里面的内脏都被掏空,尸体还是温热的,应该刚死没多久。 看起来像熊瞎子干的!可他们还真没在山里见过熊瞎子。 一般来说,就算真有熊瞎子,它们住的也更深更隐秘。 三人在附近搜了半天,想找只兔子问问,可一只活物也没发现。 于是两位虎仙化身田保国跟李云花下了山,势必要将真正的凶手抓出来。 不然他们背负着骂名,被村民诅咒,永远没机会成仙。 回到山下,胡硕领着他们住到田保国家里,又转身回去,让胡闹闹帮忙把真正的老两口埋在山里。 这也免得他们被野狗野猪给吃干净了。 因为跟村民不太熟悉怕露馅,虎仙白日里并不出门。 只是夜里出去调查。 可村民都很淳朴,老两口长时间不出门,连自己儿子家都不去,他们有些担心,便时不时过来看看。 一来二去,虎仙跟村里人竟然熟络起来。 尤其是化身李云花的虎仙,每天听着邻居老太跟她扯东家长,西家短,不过说的都是些好话,她竟然萌生了留下的念头。 另一位虎仙见她高兴,也没有拒绝,毕竟人的命太短,田家老两口本就七十多岁,再怎么使劲活,也就三十年寿命。 到时候两人自然老死,还能回山里继续修炼。 虽然虎仙跟胡硕一家子都在调查孩子的事,却一直没有眉目。 村里防范的紧,也没有孩子再丢失。 可好景不长,第二年开春,天干物燥的时候,村子最里头住的几户人家突然着起了火。 村里所有大人老人,除了不能动的,基本都去帮忙救火。 胡硕与两位虎仙也混在人群中,趁众人不注意,暗中让风改变方向,以免烧到附近的柴火垛。 家家户户只剩了孩子在家,其中一位虎仙反应过来时,村里的孩子几乎都被掏空了。 他们没空管被村民看到真身,而是长啸一声追了上去。 孩子被山上藤蔓搓成的草绳子一个接一个捆成一串,脚底下踉跄发虚,眼神空洞的跟着最前方拽绳子的“人”。 那人跟要伤胡硕的一样,哪怕是半夜,也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虎仙一前一后拦住路,胡硕拼命咬断藤条,将孩子拉到一边。 村子里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家里孩子不见了,惨叫一声,接着哭嚎声此起彼伏。 胡硕驱赶着神志不清的孩子往村子里回。 两个虎仙没了后顾之忧,几乎顷刻间就将那人影按在地上。 “后来,我送完孩子们想回去帮忙,满地都是烧成一团的尸体,用爪子一碰就成了灰,分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两位虎仙重伤垂死,看到村民拿着电棒跟铁锹赶过来,赶紧化回人形。” “那些像人一样的东西,是山魈!” 村里发生过的事,基本上对上了山魈诡异的歌词。 可能方面两位虎仙拼了命还是遗漏了几只,它们逃跑,养精蓄锐,回来报仇。 第一件事,就是掘了虎仙的坟! 第12章 复仇 “对啊!都是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我怎么一直没想到?” 黄天赐说我们这边很少出现马猴子,那东西基本在大兴安岭老林子里。 很可能是当年一群马猴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搬到了附近的山里。 山下村子里的孩子们成了他们的目标。 现在在看田保国夫妻的死状,明显是遭了马猴子的毒手。 而且它们智力太高,一直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哪怕最后被虎仙烧成灰,也没暴露真身。 “要真是它们,这下仇可大了!” 我感觉情况不妙,马猴子阴险狠毒心眼子小,报复心很重,它们这次回来跟村民肯定是不死不休。 “陈先生,天赐爷爷,我们先去大队!” 胡硕带着我们往村委会走,路上电话响个不停,他好像没听到。 “胡硕,你电话响了!” “啊?是吗?还真是……娜娜!” 来电话的是周娜,我以为胡硕又要开始甜言蜜语了,没想到他接通后没说两句话,脸都白了。 电话很快就挂了,胡硕又开始失魂落魄。 “咋地了哥们?又分手了?” 胡硕绝望的看了我一眼,艰难开口道: “娜娜她爸要给她定亲了,对方是个做买卖的。” 看来周娜还是反抗不了家里,但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那老仙跟人搞对象,能长久吗? 你看那许仙,被抓去当和尚了,再看那白蛇,被压雷峰塔了,孩子一出来没爹没妈的! 多可怜。 而且周娜明显是富家小姐,胡硕一穷二白,那点本事也够呛能给人看事儿。 总不能让周娜跟他生活在农村吧? “我觉得你俩不合适!” 我知道胡硕难受,可有句话说得好,剪不断,理还乱。 胡硕反应没有我想象中的激烈,心死如灰的点点头: “我知道我没能力给娜娜幸福,我只是只成不了气候的野狐狸,不该再耽误她了。 现在要紧的是村里的事,如果能弄死那群马猴子,我就回山里去修炼,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黄天赐夸了胡硕好几句,转头偷摸跟我说,胡硕腿短,确实配不上周娜。 我也纳闷,同样是狐狸,胡闹闹变成人得有一米七,他腿确实太短了。 到了村长家,村长夫妻俩跟小孙女都在家。 小孙女见到胡硕,笑嘻嘻的拿出新买的玩具。 “胡硕哥,这个给你,我前天跟我爷进城买的,像不像你?” 小姑娘乐呵呵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钥匙链递给胡硕,胡硕先是一愣,接着一脸欣喜。 “可乐,这是送给我的?” 可乐点点头,转身又回自己房间说给胡硕拿零食。 “不愧是老胡家的,一张脸老少通吃!” 我忍不住夸胡硕,想缓解一下他心里的苦闷。 “害!这孩子,又给你显摆啥了?” 村长媳妇从冰箱里拿出冰镇饮料递给我们,也是满脸笑容: “我们家可乐小时候掉水里,多亏胡硕路过救了她一条小命,胡硕可是我们家大恩人!这孩子心眼好,村里谁家有事儿,他都帮忙,大伙都稀罕他!” “周婶儿,瞧您说的,我在村子里,多亏大家照顾。” 周婶儿跟胡硕拉起了家常,我听的入迷,甚至忘了我们来村长家的目的。 眼看着胡硕跟村长两口子从计划生育唠到了伊拉国战争。 周婶儿说漂亮国打伊拉国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萨大母偷了不什家的高压锅。 我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黄天赐对着我俩一人来了一脚,我们才清醒过来。 “对了村长,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 胡硕收起笑容: “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村子里来了好多奇怪的怪人,抓了好几个孩子吗?” 村长听到这个,也正色起来: “咋不记得呢!那时候你才十多岁,要不是田大爷两口子把你捡回来,你也够呛了! 当时隔壁二小丢了,找到的时候剩件红棉袄,他妈当场就疯了,没两天就上吊了!唉!” “村长,最近村里来了大马猴子,就是二十年前偷孩子的怪物! 我过来是想让你广播一下,让大家伙都注意安全!必要的话,趁早进地洞!” 村里经历过一次灾难,是田保国跟李云花跟那群东西同归于尽,才救回村里的孩子。 村长没有丝毫犹豫,刚想用广播,黄天赐便让我制止他。 “不能广播,那东西能听到!” 我这才想起来,半夜我回村前,已经有两只山魈进了村,而且不知道隐藏在哪个角落,偷偷选定自己的目标。 第13章 老子找它们讨封去 “这么的,小硕,咱俩去找你那几个大娘,让她们帮忙给大家伙打电话!” 村长媳妇放下手里的东西,在水盆里洗一把手,往身上擦了两下,就要带胡硕出门。 “行!” 胡硕让我在村长家等他,黄天赐又把人拦住。 “你跟他婶子去找人打电话,胡硕挨家去通知村民,女人孩子岁数大的下地洞,老爷们准备干活!老子去把村里那两只马猴子引出来,今晚来个瓮中捉鳖!” 黄天赐说完,直接化成一缕黄烟飘到大门外,再化形,竟然变成个八岁小孩儿。 这孩子呆头呆脑,眼神清澈,我看着也是眼熟的紧! “哼哼!老子找那两个王八犊子讨封去!” 黄天赐扭着屁股大摇大摆走在村道上,我也反应过来了,这孩子不就是我小时候吗? “天赐爷爷真聪明!任何精怪想成气候都得找人讨封,他怎么想到反向讨封的? 这要是讨成了,那俩马猴子也就废了!” 胡硕看黄天赐像看神一样,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丝毫没注意我脑袋都快插裤裆里了。 “哥哥,你脸咋这么红呢?是不是热啊?我给你一把小扇子!” 可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手里递给我一把粉色的卡通团扇,我接过来拼命在脸旁扇。 “谢谢啊可乐!” “不客气。” 小孩子的精力旺盛,她转身走去院子里跳皮筋,皮筋两边是一人高的水泥柱子,宽窄一样,在院子里有些突兀。 应该是为了方便孩子跳皮筋特意做的。 “走吧孩子!咱们趁时间早赶紧去找人!” 周婶儿推了胡硕一把,胡硕重新安排了一下,自己便匆匆出了门。 我跟周婶儿去了几户人家,找到了村中央情报组织的几个核心成员后,大家开始紧锣密鼓打电话。 一开始我听了一会,我还怕村民不信。 毕竟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活都挺多,还不得有人舍不得猫起来? 可打出的电话,对方都没听完,一说让带好吃的喝的下地洞,二话不说就开始准备。 我坐在一户人家二层小楼的阳台上,在这里能看到整个村子。 村里一共三条街,两条村路。 其中一条路上,胡硕领着一串女人孩子跟老人正往村长家赶。 我转头看向另一条路,差点给我吓的从楼上掉下去。 黄天赐变作我的模样,裤子不知道啥时候脱光了,甩着小兄弟走路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 他身后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那两个穿戏袍的马猴子。 还真被黄天赐找到了! 两只马猴没看破黄天赐的真身,跟在他身后,口水都滴落到地上。 很快,它们被黄天赐引到了村口,正准备下手时,黄天赐猛的回头,接着“哇”的一声哭出来! “怪物!妈妈!我要妈妈~” 黄天赐哑脖倒嗓的声音穿透力太强,村长家集合的老爷们一个个握紧手里的板锹锄头,想往出冲,村长不知道说了什么,众人又放松下去。 估计村长得说没有谁家孩子能哭出这个动静。 两只马猴子也被吓了一跳,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伸出爪子朝黄天赐掏过去。 黄天赐被马猴子掐住脖子捏在手中,我有点心急,正要过去帮忙,一缕黄色烟雾从他双腿间飘出,直接钻进马猴子的大鼻孔。 虽然距离有点远,我还是能感觉马猴子身体一震,接着直挺挺朝后倒下去。 难怪他脱裤子,原来是为了嗤尿方便。 一只马猴子倒了,另外一只凶相毕露,朝黄天赐龇牙咧嘴,黄天赐尿干净了,灵活的躲避马猴子的利爪,屁股上还是被抓出一道血淋淋的抓痕。 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屁股火辣辣的,那爪子好像掏在了我身上。 黄天赐也疼的跳脚,屁股上的血爪印直往外冒黑烟。 马猴子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嘶吼几声,跳到旁边的树上几个纵身,身影快速消失在后山方向。 “爷,你屁股没事儿吧?” 我骑着那户人家院里的破二八,摇摇晃晃到了黄天赐身边。 他屁股还在冒烟,幸亏是掏屁股上了,这要是掏前面,我就得改口了。 “没事儿!那王八犊子回去报信儿,今儿晚上它们肯定组团进村,你去喊几个爷们过来,咱们拿这玩意当诱饵,来个瓮中捉鳖!” 黄天赐一脚踩在地上马猴子的脖颈上,“咔嚓”一声,马猴子脖子一歪咽了气。 离得近我才看清,地上这位满脸都是沫子,这是被嗤够呛! 用黄天赐的话讲,治好也得淌哈喇子! 第14章 陷阱 我骑上自行车回了村长家,找了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把死透的马猴子拖走。 按黄天赐选的地方,众人齐心协力挖了个又大又深的坑。 胡硕负责放风,我负责指挥村民在坑底放尖锐的玻璃,菜刀,总之各种锋利的东西都倒插在坑底。 “马猴子不是鬼不是魂儿,符纸童子尿没有用,你去问问,谁家有农药,拿来都倒里!” 我刚问出口,村长大声说了句他家有。 原来村里买农药都是齐了钱交给村长,村长统一进城去买。 回来按季度发放给大伙,不然有些村民怕家里孩子碰到。 村长一声令下,年轻小伙子立刻去扛农药往坑里倒。 几只苍蝇跟着飞进去,翅膀都没扑腾,直接牺牲。 “小硕!你这朋友脑子真好使!只要那群畜生掉下去,那立刻就得见阎王!” 村里长辈拍着胡硕肩膀,胡硕笑呵呵回应,接着眉头又皱起来。 “庞大爷,周叔,各位兄弟,有个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说! 我爷我奶的坟被马猴子掘了,等今晚咱们弄死这群畜生,还得麻烦大伙帮我重新安葬。” “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话!田叔田婶儿那是为了救村里的孩子,才跟马猴子同归于尽,这事儿你放心!等明儿咱们就去给他们修坟!” 大家纷纷点头附和村长的话,该说不说,这个村子是我见过最和谐的村子。 大家有力气是真往一处使。 倒完农药,黄天赐又让人往里倒了些白酒,白酒味儿盖住农药味儿,才将上面铺上草盖上土。 “马猴子爱唱戏爱看戏还爱喝酒,整几坛子白酒放门口,等它们喝多了,进来看到死的那只肯定急眼,一急眼不就掉下去了!” 黄天赐的招还挺多。 他十分嘚瑟的告诉我,遇到打不过的,就得动脑。 “那动脑也不好使呢?” “不好使就跑!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被他嗤一顿,赶紧跟村民回家去搜罗白酒。 胡硕跟在我身边,十分羡慕的开口: “陈先生,天赐爷爷对你真好!虎仙对我也好,对了,你们是咋遇上的?” 他问我这个问题,我就不得不用周娜转移他的注意了。 “胡硕,你跟周娜咋认识的?按理说你俩不应该在一起啊。 胡硕陷入回忆,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起来。 “我开车帮村里出去定化肥,不小心蹭了娜娜的车,咱俩就留了联系方式,后来慢慢就熟悉了……” “好了我知道了,酒就放这门口吧!” 我打住胡硕的话,让村民把酒坛子上的盖子盖好,晚上我再出来打开。 安排好一切,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黄天赐找了根木头杆子,将马猴尸体放了血挂了上去。 血腥味儿蔓延,我让村民都下地洞,他们却不愿意,而是躲在村长家装化肥的下屋。 他们说不能让我们独自冒险,有几个长得强壮的大姨也从地洞出来,拿了家伙事儿跟男人躲在一起。 我被他们的团结跟善良打动,黄天赐让我进屋待着,他跟胡硕出去将马猴子引来。 说着他又变成我十岁的模样,把胡硕变成了我姐小时候。 “爷,奶!胡硕哥哥!” 屋里突然响起可乐的喊声,我正要进门的脚僵住,冷汗都掉了下来。 外面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怎么会在屋里? 村长也听到了喊声,扒着窗户看着房子的方向,有年轻人躁动起来,要开门去救可乐,村长挡着胳膊,不让任何人出来。 我回头透过夜色透过暗色玻璃,依旧看到了村长眼里的泪花。 “放心!” 我张张嘴吐出两个字,村长重重点点头。 “哥哥,我爷他们呢?” 见只有我进屋,可乐有些惊慌,她说下午玩累了钻到自己的秘密基地睡了一觉,醒来家里就没人了。 “可乐,你的秘密基地在哪儿?” 可乐指了指屋里的衣柜。 “一会儿哥哥要出去打坏人,你就藏在秘密基地,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小姑娘眼圈都红了,却懂事的点点头: “哥哥,你放心,我一点声也不出!” 藏好可乐,我掏出两张符纸贴在衣柜门上。 虽然知道不管用,还是想多个心理安慰。 “咦~咦~咦~呀~呀~呀~” 马猴子这次不唱两只老虎了,一直在院子外面吊嗓子,听声音,怕是来了不下八只。 “村民在哪儿~快来受死!” 第15章 少了一个! 黄天赐的陷阱虽然凶险,我却还是有些紧张。 如果马猴子没落入陷阱,估计我们都要交待在这。 黄天赐又变成我的模样,就蹲在陷阱上,时不时扯几根马猴尸体的毛吹着玩。 为了以防万一,他让胡硕守住地洞的入口,万一我们在上面挺不住,他还能在下面抵挡一会儿。 “两只傻猴两只傻猴跑的快!跑得快!一个被尿呛死一个回去报信,真搞怪!真搞怪!” 院墙外的咿咿呀呀声音停了,黄天赐又唱上了,不过这歌词改编的还挺有意思。 “啪啦——” 一个接一个酒坛子被摔碎,大门也被重重拍响。 我感觉到衣柜了发出了声响,赶紧靠近衣柜: “可乐,别怕,记住哥哥的话,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等坏人打跑了,哥哥会帮你开门!” 里面没有回应,不过我相信小姑娘能听进去。 大门已经被拍开,我透过窗户,看到门口站着三个黑色“人影。” 再抬头,墙上还蹲着五个同样的黑影。 月光刚好透过云层照在墙头,我第一次看清它们的模样。 马猴子长的像猴子,可脸比普通猴子长,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好像夜里的鬼魅。 黄天赐还在那吹着猴毛咿咿呀呀的唱着,门口那三只先走了进来。 它们果真喝了酒,步伐有些发虚。 其实一开始黄天赐说准备酒的时候我就在想,为啥不直接把农药倒酒里,让它们喝完直接肠穿肚烂。 黄天赐却说它们嗅觉灵敏,发现酒有问题就不会去碰。 这也是为什么他放干那具马猴尸体的血。 马猴的血腥气格外的重,能遮掩住陷阱底下的味道。 “小娃娃?你是什么变的?” 带头大猴先进了院子,见到黄天赐身后的同类尸体,双眼瞪的像铜铃,眼眶猩红,眼珠子瞬间布满了血丝。 “老子是你祖宗呗!” 黄天赐朝上方一跳,跳到了挂着马猴尸体的杆子上: “小猴崽子,信不信老子一泡尿就能嗤死你们?” 面对黄天赐的挑衅,墙上的一只马猴太过激动,竟然直接摔了下来。 看来这酒还真没白喝,也多亏村里有这种大坛子的白酒,不然还真撂不倒它们。 八只马猴歪歪扭扭朝黄天赐扑过来,它们没穿戏袍没带面具,长胳膊要去抓黄天赐。 抓住黄天赐脚脖的瞬间,黄天赐化成了一缕黄烟: “嘿嘿!都给老子下去!” 他顺势拔走了刚刚踩在脚下的杆子,马猴子扑空,纷纷落在陷阱上方,上面的土跟干草承受不住它们的重量向下塌去,坑底立刻传出马猴子渗人的惨叫。 村长带着村民从下屋出来,将准备好的汽油一股脑往坑里倒,接着一根火柴划过夜空,落进坑底,火苗瞬间蹿起来老高。 撕心裂肺的声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火灭了,下面也没了动静。 “死了!都死了!” “终于灭了这群祸害!以后咱们彻底安全了!” “多亏了胡硕跟他朋友啊!胡硕真是好样的!” 村民们忍不住欢呼,有人已经去通知地洞入口的胡硕,准备让其他人出来。 “等一下!” 黄天赐落地,数了数坑底的尸体大叫一声,我立刻拦住要走的村民。 “大家等一下,尸体数量不对劲!” 我也来到坑边,里面的马猴尸体被烧成焦炭,一只一只把自己抱成了团。 “一,二,三……八……不对!少了一只!” 我数了三回,才确定坑底少了一只。 “没少,我看到了,就来了八只。” 有个年轻人以为我看错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他的话。 “大壮说的没错,兄弟,我也看到了,是八只。” “对,我也看到了……” “都闭嘴!你们忘了,原本我们院子里就有一只,刚才挂马猴尸体的杆子突然废了,我亲眼看到死的那只跟其他的一起掉下去了。 如果都死了,应该有九具尸体!” 村长大喝一声,众人冷汗都下来了。 如果真的跑了一只,它肯定潜伏起来伺机报仇。 俗话说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他们以后怕是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那是什么!” 叫大壮的年轻人突然指着我身后的屋子,我回过头去,一个黑影夹着什么快速消失不见。 “遭了!” “可乐!” 我与村长同时惨叫往屋里跑,我打开衣柜的门,里面只有一个大眼睛洋娃娃。 第16章 周娜有危险 看到衣柜上什么爪子留下的痕迹,跟打开的后窗户,村长几乎是瞬间就倒了下去,我赶紧掐住他的胳膊。 “村长,对不起,我一定把可乐找回来!” 黄天赐已经追过去了,我握着武王鞭也要去追,村长却拦住了我。 “孩子,你别去,你不是我们村的!你帮了我们够多了,叔不能让你去犯险,叔自己去!” 说着,村长抢过我的武王鞭顺着窗户跳了出去。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赶紧抄起屋里的鸡毛掸子追过去。 刚才马猴子逃走的方向并不是后山,而是村口。 要是让它离开村子,可乐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院子里的村民几乎都拿着家伙事儿跟在我后面,村长毕竟上了年纪,很快被我们追上。 “村长,我跟你说实话,我是出马的!你把武王鞭给我,我去干死那个马猴子!” 村长气喘吁吁停下来,手捂着胸口,脸憋通红: “孩子,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知道村长善良,不愿意去牺牲别人,他让我们都回去,我抢过武王鞭,将他推到村民怀里: “村长还得回去主持局面,你们带他回去,我陈万生发誓,一定把可乐给你们带回来!” 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一定不能有事!否则我余生都将在愧疚自责中度过。 村民挺听话,立刻要带村长回去,村长临走前扯了一把我的衣角: “不怪你,不怪你啊!” 我忍住眼泪往村口跑,半路遇到白天扔在这的破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我很快到了村口,黄天赐正站在原地朝远处看,我心一凉,赶紧下车问他: “爷,可乐呢?” “那孩子被抓走了,它掐着孩子脖子,老子没法抢,不过它说想要可乐活命,让胡硕去城里找他!” 看来马猴把这一切都怪罪在胡硕身上了。 我有些犯难。 就算胡硕去了,它弄死胡硕以后就会立刻弄死可乐,可胡硕不去,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去找胡硕!” 我们三个凑在一起,也许还能想到办法。 地洞的村民都出来了,几个年轻小伙处理着大坑跟那些尸体,其余人都被自己家老爷们带了回去。 还有几个老大娘,坐在一起抹着眼泪。 我进院子的时候,周婶儿正用力捶着村长,嘴里哭嚎着,让他把可乐找回来。 “嫂子,你别着急,周大哥不是说了,那小伙子是出马仙,肯定能把可乐带回来!” 抹眼泪的老太太时不时劝上两句,又继续掉眼泪。 “我的小可乐,那孩子古灵精怪的,她要有事儿,你别说周大嫂活不了,我也不活了……” “哎呀老嫂子你快别说了……” 我迈进院子的脚一顿,还是被胡硕发现了。 他起身朝我跑来,往我身后四处望,最后握住我的胳膊,激动的开口: “陈先生,可乐呢?可乐呢!” 我示意他先别激动。 “胡硕,马猴子暂时不会伤害可乐,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它要我的命我都给它!你不知道,可乐跟闹闹一样,对我来说都是亲妹妹!” 我只能艰难的开口: “它说想救可乐,让你进城去找它!” “我这就去!去城里什么地方?我马上开车去!” 胡硕慌乱的掏着兜,找到车钥匙就要走。 “它说你常去的地方!” 马猴子是这么跟黄天赐说的。 胡硕陷入沉思,嘴里不停念叨着常去的地方,最后用力拍手: “我想起来了!不好,娜娜有危险!” 我以为胡硕常去的地方是周娜的家楼下,胡硕却拉着我直接上了车。 “周叔周婶儿,各位大娘,你们大家都在家等着,我去救可乐!” 原本应该三个多小时才能进城,胡硕一路猛踩油门,不到一个小时,就带我到了市里的一家图书馆。 我胃里翻涌的厉害,一下车,“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胡硕没空管我,在图书馆四周绕了几圈,又跳上房顶,始终没看到马猴子跟可乐的身影。 “会不会是你开的太快,马猴子抱着可乐,还没到?” 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胡硕赶紧掏出电话给周娜打过去。 “胡硕,怎么了?大半夜怎么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边周娜明显没睡醒了听到周娜懒洋洋的声音,胡硕整个人放松下来。 “没事,娜娜,我就是想你了,你睡觉锁好门窗。” 周娜轻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两人又腻歪几句,要挂断电话时,话筒里传来了周娜的尖叫声。 第17章 酒蒙子误入 “娜娜!娜娜你怎么了?” 胡硕恨不得钻进电话里,对着电话叫了好几声后,对面终于又有了声音。 我跟黄天赐凑进去,黄天赐嫌我刚吐完嘴有味儿,把我扒拉开,让胡硕开免提。 “死狐狸!一直坏我们的好事!想让你女朋友活命,就乖乖在原地等着!” “好!我等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一直在捣乱,你别伤害娜娜跟孩子,我在这等你打杀……” 电话已经被挂断,胡硕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赶紧给程队打去电话,让警方伪装成普通人埋伏在附近。 马猴子警惕性很强,他们还不能太集中。 也不知道它们怕不怕子弹。 程队听到我回城,立刻带人往这边赶,好在图书馆是个独立的建筑,旁边都是商铺,半夜都关门了。 我又给林茉打了电话,让她告诉胡小青过来帮忙,毕竟胡小青比胡硕还能强点儿。 胡小青来的很快,藏在图书馆后面的大牌子上,黄天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变成了我的模样。 胡硕让我找个地方藏起来,我看来看去,旁边正好有两个大号垃圾桶,跳进去是不太可能,进去了也不方便出来,我只能躲在两个垃圾桶后面。 剩下胡硕一人,他心急如焚的来回踱步,后半夜的街道没有车,只有胡硕的脚步声。 “小崽子!干啥呢!滚犊子!臭不要脸!” 不远处歪歪扭扭走过来个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骂胡硕,反正人是朝他的方向过来了。 我看到他手里拎的酒瓶子,暗道不好,遇到酒蒙子了! 马猴子现在应该就在附近,我不想无辜的人搭了性命,正想出去把人拉走,街道上又传来孩子的哭声。 那孩子什么也没说话,只是一直哭,声音有些微弱,带着恐惧。 “哭!哈哈哈哈,哭大点声,让你胡硕哥哥听听!” 马猴子猖狂的声音响起,身形从旁边树后蹿出来,一手拎着人事不省的周娜,一手提着满脸泪痕哭的声音沙哑的可乐。 可乐见到胡硕,停止了哭泣,竟然大喊着让胡硕快跑。 胡硕脚步刚抬起来,酒蒙子竟然拎着酒瓶子就朝马猴子走过去: “艹你马的!你踏马弄一身毛!你是不是拍花子?说!这孩子是不是你拍来的?啊?还有个大姑娘!你等着……你等我老子非给你开瓢!” 说着抡起酒瓶子就要蹦起来砸马猴子脑袋。 马猴子龇牙露出抹冷笑,可乐拼命挣扎: “叔叔你快跑!它是怪物!它会吃人!” 可乐突然抱住马猴子的爪子,张嘴咬了上去,只可惜那东西皮糙肉厚,根本不怕疼。 我心里急的厉害,要不是马猴子另一只手挂着周娜,可乐怕是要遭毒手了! “好孩子!你……你别怕!今儿就算它是大马猴!叔叔也不让它伤害你!” 随着酒蒙子话落,啤酒瓶子在马猴脑袋上碎裂。 空气陷入死一样的安静。 马猴子被如此挑衅,终于怒了,它低头看了一眼周娜跟可乐,突然将可乐举起来,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一道红光在它抬手时冲过去,卷住可乐的身体把她带到我身边。 我从胡小青怀里接过可乐,小姑娘只是受到惊吓跟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她抱着我的脖子小声啜泣,很快又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我朝马猴子那边看去,酒蒙子手举着想接孩子,可孩子就这么从眼前消失,他这次是彻底懵了。 马猴的爪子朝最醉酒男人胸口掏去,黄天赐早就做好准备,从侧面一脚将男人踢出去好几米。 他踉跄几步,没有跌倒,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两眼一闭竟然睡着了。 “死东西!你是狐狸还是黄皮子?” 马猴子凶狠的目光死死瞪着黄天赐,黄天赐转身扭扭屁股,想引马猴对他动手。 可惜这最后一只马猴太狡诈,根本不上当。 它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露出尖利惨白的牙齿,看着胡硕,然后用力扯住周娜的头发。 “啊——” 周娜被疼醒,胡硕脸瞬间白了。 “放了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不知道?她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不是人,是只山沟子里的死狐狸?” 周娜惨白的小脸上布满泪痕,嘴里的话跟可乐一样,让胡硕走。 “娜娜,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 “救?你想救她,我给你个机会,你现个原形给她看看!” 胡硕表情被定格,带着不舍跟愧疚,深深看了周娜一眼,接着身上冒着红烟,红烟散开,一只短腿红毛狐狸低着头蹲在地上。 第18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周娜,你看看你交的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马猴子笑的得逞,强迫周娜把头转向胡硕。 “呸!用你管!老娘就喜欢狐狸!腿越短越喜欢!你管的着吗你!老娘不像你,只能找母猴子!” 周娜一口痰吐在马猴子脸上,马猴子狰狞的脸变得不可思议,胡硕也骤然抬起头,雾蒙蒙的眼睛里有了光。 “娜娜……” “好啊!好!你越喜欢他!你死了他就越难受! 今天我就要让他给我马猴一族偿命!” 马猴子果然狠毒,他一只爪子把周娜勒住,另一只爪子就要捏碎周娜的头。 千钧一发之际,程队给我发了消息,已经准备击毙马猴子,我心并没有放下,马猴子速度很快,我怕打死它,周娜也完了。 黄天赐跟胡小青已经冲了上去,是只另一道红色身影比他们更快,残影落在马猴子爪子下,红光将周娜整个人裹起来。 与此同时。 “砰——” 一声枪响震碎夜空,马猴子眉心中弹,身体微晃几下,却并没有倒下,而是全力用两只尖利的爪子撕碎了那道红光。 黄天赐伸手,也只是扯住一缕丝丝缕缕的红色烟雾,他猛一脚踢在马猴子脸上,马猴子跌在地上,竟然还能灵巧的翻身想逃跑。 眼看它要翻到树上,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马猴子兜了下来。 那网只是比普通网粗一些,马猴落地瞬间几乎就将网撕开。 可那网到底给黄天赐争取了时间,黄天赐扑上去,把屁股蛋子坐在马猴脸上,一股黄烟升腾而起。 原本剧烈挣扎的马猴开始抽搐,黄天赐却没有掉以轻心,朝着我大喊一声: “武王鞭!” 我站起身上前几步将武王鞭扔了过去,黄天赐接住武王鞭照着马猴脑瓜子上一顿猛敲,几下过后,马猴子的脑袋支离破碎,身体也停止抽搐。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警方埋伏在附近的人员立刻上来处理马猴的尸体。 我拉着可乐的手,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我手背。 接着是两滴,三滴,烫的我心都跟着疼。 “胡硕哥哥……” 可乐看着周娜怀里几缕红烟,跟胡硕维持不住的原形,终于绷不住放声痛哭。 周娜整个人已经傻了,胡硕抬起爪子想给她擦擦眼泪,却发现够不到。 “陈先生,下辈子我一定投生个长腿帅哥!” 我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根本说不了话,胡硕渐渐消散,他让我不必伤心,他本身就在山中修行,生死早就看淡。 “娜娜,别哭,你要好好的,让陈先生去找我妹妹,把我的皮毛拿过来,给你做条围脖……” “操!” 我终于忍不住哭骂一声扑过去,胡硕咧着嘴难看的笑了一下,接着一缕清风吹过,带着那股红烟飘散了。 “胡硕——” “胡硕哥哥……” 周娜跟可乐哭的不能自已,我只觉得自己眼睛酸涩的要命,胡小青在我身边感叹: “难得啊难得!我们老胡家竟然出了痴情种!” 只有黄天赐,转了个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了我童年时期瘦小的身体,终于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她俩哭我能理解,你跟着哭啥呢?” 黄天赐脸上不见丝毫悲伤,反而有些得意,我冒着被踢的危险,也要说一句他没人情味儿! “我有别的味儿你闻不?老子给你嘴撕了一天叭叭的! 你忘了胡家那几位当时怎么说的了?” 我被黄天赐这么一提醒,瞬间想起来,胡家那几位老祖宗可是说了,他们抽空就能给这次胡家死了的子孙复活! 胡硕他自己也知道啊! 我明白了,他整这死出,是想让周娜跟可乐以为他彻底死了,好跟周娜做个了断。 看来我跟黄天赐劝他的话他真往心里去了。 我也想起来,他说他以后要回山中好好修炼,再也不出来了。 真是难为了他的良苦用心。 “周娜,可乐,胡硕已经不在了,你们别伤心了,他拼命救你们,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们哭,他一定希望你们好好生活。” 周娜麻木的擦了擦眼泪点点头,看到旁边的程队,请程队送她回家。 “不好意思啊姑娘,我送你之前还得送一下那个人!” 程队指着在长椅上打呼噜的醉酒男人,贴心的让周娜坐在前面。 “可乐,哥哥送你回家吧,爷爷奶奶都在家等你。” “哥哥,胡硕哥哥是大仙,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第19章 供奉 “可乐,就算是大仙也会死,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过你放心,胡硕哥哥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守护你!” 我对上可乐带着泪光的双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她显然是不信胡硕会变成星星,不过到底也没再多问,只是低下头又开始抽搭。 天已经亮了,街上开始有了小摊贩,跟下夜班或者上早班的行人。 来往车辆也多了起来。 几个年轻人路过图书馆,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异味。 “操!这么冲,不会是垃圾桶爆炸了吧?” 我打了辆车,送可乐回家,还要为两位虎仙重新立坟。 到了村长家,可乐一头扎进周婶儿怀里,声音已经哭到沙哑。 村长见只有我一个人回来,出租车也开走了,向后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小……小硕去他对象那了?” 另外几个大娘也围上来,七嘴八舌打听着胡硕。 我虽然知道胡硕没死,可这些人是打心眼里在乎他。 让我宣布他的死讯,我有点难以启齿。 还有就是,我该怎么跟他们解释田家老两口坟里埋的是两头老虎? “爷爷,胡硕哥哥为了救我们死了!被大马猴子杀死了!” 几个大娘拍着大腿,眼泪唰唰的掉下来,有个腿脚不太好的,跌跌撞撞跑出去,要通知村民来给胡硕办葬礼。 “葬礼就不用办了吧?” 难不成我真去狐狸洞把胡硕皮毛拿过来? 可乐亲眼看见胡硕变狐狸,不过她对胡硕的感情并没有变化,不知道村民知道了会怎么看。 不过我很快便有了答案。 离得近的村民已经跑到了村长家,有的人拖鞋都跑掉了,光着脚都没感觉扎脚。 进来扶起村长就嚎: “胡硕这些年为了我们做的太多了!他怎么就没了?为啥好大仙不长命呢? 当年两位虎大仙也为了救孩子们牺牲了,以后咱们可咋办啊!” 我心里一咯噔,不可思议的看着说话的村民。 他知道胡硕跟田家老两口都不是人? 村长表情除了哀痛,并没有意外。 我突然想起来,虎仙坟前散落的,还没完全腐烂的供果很多,一定是村民一直给两位虎仙上贡。 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 胡硕守护着村民,村民也一直默默守护着胡硕。 “大家先别顾着伤心,胡硕不在了,两位虎仙的坟还要麻烦大家重立。” 村长强行振作起来,就这一会,已经哭的眼眶通红: “这小先生说的对,咱们还得把虎大仙的事儿办了!” 村民们将虎仙的尸体整理缝合重新安葬。 他们所在之处已经是村里风水最好的地方,在两座坟旁,众人给胡硕也立了衣冠冢,家家户户供奉虎仙跟胡硕的牌位。 我没有阻止,胡硕日后还能复活,多吃些香火也有助于他修行。 看过胡闹闹后,她拒绝了跟我回去,说要在洞里等着胡硕他们回来。 我让程队开车过来接我,回城后直接去澡堂子搓了大澡才回家。 “儿子,回来了?我看你脸色这么不好呢?赶紧睡一会儿,晚上妈带你们出去吃饭!” 我妈瞅着我满脸心疼,我摆摆手并不想去,可回房间刚睡了没一会,胡小青飘进来,说我妈在门口跟人干起来了! “你说谁跟人干起来了?” 我以为是我没睡醒听错了,一定是林栀回来跟人干起来了! “你妈我大姐!拥护停车的事儿,哎呀你快去吧,你妈一挑十八呢!” 我怀疑胡小青说的不是中文,不过怕我妈吃亏,赶紧起身往小区门口跑。 按理说不应该,这片的商铺基本都认识我妈,平时我妈都会去照顾生意,怎么突然就干起来了? “你不知道,原来售楼处那地方那个楼卖了,售楼处搬走了,现在那地方开了个自助火锅,你妈就跟他们干呢!” 怪不得会干仗,原来是新开的! 我加快脚步,心里发誓谁敢碰我妈一下我拿武王鞭杵死他! 可到了原来的售楼处我直接傻了眼。 怎么有个年轻男人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还有其他男的女的穿着统一制服站在我妈对面,纷纷往后退是怎么回事? 第1章 舌战群猪 “怎么的?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绿豆大小眼瞅我干啥? 来我问你,这有箭头,我为啥不能在这停车? 这是公共停车位不?我车停公共停车位,不是停你爹坟头,也没停你妈炕头,你告诉我怎么就不好使?” 我妈对面站着的男男女女一共十几个,除去地上躺着的丧失基本语言能力的,其余人明显被我妈问住。 可能找不到话反驳,一个卡着眼镜的老爷们竟然脱口而出骂我妈精神病。 这我忍不了了,我撸胳膊挽袖子准备杵他,黄天赐却拦住了我,我要没看错,他嘴角噙着笑。 “别去,你去了只会影响你妈拔剑!” 我回想起我妈有几次为了我跟人撕逼,那疯狂程度不亚于胡嫣然,便隐身进人群中。 我妈几乎在精神病三个字落地就开口持续输出: “你说我精神病?你是大夫啊?你妈是不就让你治傻的? 还是说你妈傻了才有你?你生下来大小脑就不健全? 一个老爷们那张破嘴赶不上你奶的棉裤腰紧,你跟我在这放什么屁污染空气? 我告诉你今儿你要不拿出我是精神病的证明,老娘立刻找人把你破饭店给你推了! 让你们那个王八老板出去打听打听,我陈慧云是不是说到做到!” 眼看着新一轮对方又败下阵来,我掏出手机把这段话都记在备忘录里。 其实我想让胡小青回去给我找纸笔,可他看的入神,不耐烦的扒拉掉我的手。 “慧云姑姑真厉害!” 两个小家伙拉着狗子也混在人群中,林茉跟小曲暗中摩拳擦掌,好家伙,除了李一亮跟我姥,在家的都来了。 李一亮不来应该是怕人多,至于我姥,我猜她是知道我妈稳操胜券。 果然,刚才那个说我妈精神病的被我妈骂的脸都绿了,垂着头退到人群后方。 “别光属嘴能耐,除了撒泼打滚还会什么?” 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从酒店工作人员堆里传出来,我妈突然上前几大步,精准的把说话的女员工从人群里薅出来。 “来,刚才是你说的不!你给我打个滚,正好你一脸麻子长得像个麻团,你在地上一打滚,那就是京城名菜!” 听到这里,胡小青明显懵了: “老弟,我大姐说的京城名菜是什么?” “驴打滚吧。”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就驴打滚比较符合那位麻团女士。 女员工被我妈扯住头发,脑袋使劲压下去,双手胡乱的挥动,人群里传来一声爆笑: “该!像个活王八似的,可算有人治你们了!妈的公用车位让你家给圈上了,你咋不上天安门圈呢?” “可不是咋的!昨天我停车,这群王八犊子像着急投胎一样死命给我打电话,硬呼啦让我把车挪走了!” “……” 围观群众纷纷为我妈叫喊,又对着饭店工作人员开喷。 见自己方激起了民愤,有个矮个子男人偷摸从人群后面溜进了店里。 没一会儿,那矮子点头哈腰跟在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出来了。 西装男约摸四十多岁,出来就黑着脸,气场挺强,脖根子底下露出一片纹身,站到我妈对面,想用气势压迫我妈。 我妈将手里的女人往他们人堆里一推,随意的拍了拍两下手,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乱的头发,毫不畏惧的对视回去。 “好家伙,我看我大姐这气势比那男的强一百倍!” 只见我妈双眼中满是鄙夷,丝毫没将男人放在眼里,男人顿时萎了下去,瞬间关上了一张笑脸。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可我妈只是冷冷的吐出四个字: “有屁快放!” “……大姐,车位的事是误会,这是公用车位,大家都可以停啊!” 西装男突然开始谦逊起来,我妈却根本不领情。 “怎么的你把人捅死说句误会人能复活啊?” 西装男有些尴尬,我妈又接着开口: “这车位不是你说可以停我们才停,而是因为他本就属于整个小区居民的, 你们刚才的行为我已经让人录了下来,骂我的那几个等着我的律师函,一个也别想跑! 我想起来,我工商局税务局消防局公安局都有朋友,你就看我查不查你就完了!” 男人被我妈轻飘飘几句话吓的冷汗直流,要不是人多,我都怕他给我妈跪下。 “大姐,咱们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第2章 干黄了 那男人说着压低声音,想让我妈跟他进屋解决,手要碰到我妈胳膊的时候,我妈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跟他拉开距离。 接着在众人眼中,男人像发病了一样,脸伴随着“啪啪”声左右摇晃。 等他脑袋停下来,脸上通红一片,嘴角都出了血。 “你有病吧?刚才那个给他妈治病那个大夫呢?快过来给你干爹看看,还有地上那个,抽半天还没咽气呢? 你尽管死,你要搞死,我就敢陪! 就你们这样的开自助火锅,用的该不会都是疯牛肉吧?” 我妈几句话,引得看热闹的哄笑一片。 刚才气焰嚣张饭店众人,一个个被他们拿话夹的羞红了脸,眼神闪躲,找到机会都溜进了酒店。 “死女人!你别太过分!你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子出来混这些年,跟你好好说话是给你脸!” “啧!没有的东西别拿出来送人了。” 男人面对众人的嘲笑,跟对我妈的拍手叫好,嘴里含糊不清说了句什么,扯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里面一片纹身,眼神阴鸷的盯着我妈看。 我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给工商局的朋友打去电话。 随后又通知了交警,警察,跟消防局举报了他家消防不合格,最后给几个专门做火锅烧烤供应商的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别跟这家火锅合作。 开不长。 那男的胸口剧烈的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像个癞蛤蟆,眼珠子都红了,拳头紧紧捏着,可就是一动不动像个王八。 “这个车位,等警察跟交警同志过来,你好好跟他们说说是谁的啊!” 我妈看到了人群里的我们,朝我招招手便朝我这边走。 看热闹的也有心术不正的不怕事儿大的,见我妈都走了,那男的还一动不动,忍不住开口激他。 “这纹身纹的是三圣母吗?那女的都走了,你也不敢动弹,真窝囊啊!” “就是,不是让她好看吗?不会让个娘们把你吓傻了吧?” 我转头看了一眼出声的一男一女,看来今晚得让李一亮跟两只小黄皮出去“玩玩。” 见我们真走了,那对男女竟然不依不饶还在激那男的,只是他们不知道,那男的其实是想动手的,只不过动不了而已。 他两只脚被黄天赐死死的踩着,想叫唤嗓子被掐着,除了在心里拜神佛流冷汗,别的啥也做不了。 原本我妈要带一家子出去吃饭,现在也没了心情,只好在家里对付一口 胡小青回来的晚,他说我妈打电话那几个局加班过来查,确实查出不少违规的地方。 饭店已经被勒令停业整改,瞅这样怕是得直接黄。 我一边感叹我妈的战斗力,一边从冰箱拿出两瓶旺仔牛奶摆在李一亮牌位前。 “哥,我想要吸管。” 我…… 李一亮咕嘟咕嘟喝了两瓶旺仔,满足的打个水嗝,就想找狗子它们玩。 “亮亮,今天让梅梅它们带你去别人家玩,咋样?” 李一亮眼珠子费劲的转了转开口道: “哥,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现在想去哪……呸!” 我话还没说完又憋了回去,可不能灌输孩子不好的事儿。 那都溜达,看到点不好的事儿还不要紧,遇到有本事的人可就惨了。 我还是让胡小青去吧。 胡小青对这种事还是很积极,早在他回来前,就已经跟踪过那两人,知道她俩住哪了。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踏实,第二天早上起来,胡小青也跟精神小伙似的,夸张的给几个孩子讲他昨晚的英勇事迹。 我姥说我妈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一大早就出去了。 我闲着没事儿,索性去公司看看我妈,也看看她那个买卖我能不能接手。 自从胡嫣然走后,我姥经常拿着她照片偷偷抹眼泪。 她让我妈把公司跟超市都交给我或者我姐跟林栀,实在不行让程轩别干了,回来做生意。 程队被吓得都不敢来我家,我姐跟林茉更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们都有自己想做的事,这么看来我好像还挺闲,干脆让她找点交给我,然后带我姥去看胡嫣然算了。 至于上学,我实在也上不下去了,就算我再想学,一个月上两三天,也实在学不到啥。 还不如挂个名混个证。 “呀,我妈车还没开走呢?” 走到小区门口,我就看到我妈那辆车还停在昨天的位置。 第3章 母子温情 火锅店大门紧闭,外面落了锁。 我没带钥匙,只能打车去我妈公司。 “儿子,你今天又没上学啊?” 我妈看到我还挺吃惊,随即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儿,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拉着我坐沙发上。 “妈,没事儿,今天起晚了没上学,就合计过来看看你,你早上没开车呢?” 我妈说早上出小区正好遇到同事开车路过,她俩有工作要谈,干脆蹭车过来。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进来个看着比我妈小几岁,穿着短袖衬衫的女人走了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米,我正跟我儿子说你呢。” 叫小米的女人看到我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脸上挂起职业微笑: “慧云姐,这是万生啊?长得像你,好看。” 虽然不是真心夸我,还是给我整得挺不好意思,赶紧打了声招呼,让我妈继续忙,我去超市儿买瓶水。 “刚才那个小米不怎么对劲啊。” “噗——” 我刚打开雪碧灌一口,黄天赐这一句,把我吓得瓶子一扔就往回跑。 “爷,我妈不会有事儿吧?” 黄天赐有点纳闷: “你妈有啥事儿?” 我停下脚步,回头想捡刚扔的雪碧,只看见一个大娘拎着塑料袋快步走到瓶子前,拧开瓶盖往地上一倒,接着放回地面踩扁,最终装进塑料袋里。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唉!你不说小米不对劲吗,我怕我妈出事儿啊!” “哦——” 黄天赐恍然大悟: “你没看那个小米,脸抹了不少粉,不过老子一眼就看出她粉下面是伤,还有她身上一股老膏药味儿,我瞧着她是挨打了。” 我就看了小米一眼,还真没怎么注意到这些。 “那我帮她报警吧,打人犯法!谁打的人让程哥办谁就完了!” 黄天赐拦住我要拨电话的动作,语重心长的说我不懂。 “警察啥都能管,可管不了家务事。” 这下我明白了,黄天赐的意思,她是被家暴了。 这事儿还真不好管,说到底是两口子的事儿,除非小米自己铁了心想离婚。 重新买了汽水慢悠悠回去,想跟我妈一起吃午饭。 我进去时,小米刚好从里面出来,看到我点头一笑,我从她身边经过,果然闻到一股药味儿。 “回来了儿子,饿了不,妈带你吃饭去。” 我妈整理好桌子就起身要带我走,我出村以来,好像是第一次单独跟我妈相处,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啥。 “妈,那个小米结婚了吗?” 我妈脸色立刻变了: “结婚了,你问这个干啥?” 瞅她那表情我就知道她不一定歪到哪里去了,赶紧开口解释: “我爷说看出来小米脸上有伤,身上还有膏药味儿,说她肯定被家暴了。” 我妈好像回想了一下,一拍我肩膀: “对!我也闻到了,我还问她,她说走路摔跤了,身上就贴了膏药。” 说完我们俩对视一眼,这理由,谁信? 不过我也只不过是想跟我妈找个话题,直到顺着这个话题歪到以后我结婚,不愿意过就离,千万不能打老婆为止。 饭店可算到了。 我妈说到最后,好像我就是个家暴的渣男。 早知道我就不起这个头了。 “哼!小子,你看外面那个是谁!” 黄天赐突然掰过我的头,我们正好坐在床边,透过玻璃往外看,对面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立刻进了五金店。 “是他!” 是昨天被黄天赐抽大嘴巴子那个火锅店领导。 他在这,应该不是巧合! 竟然跟踪我妈! “妈,这几天你上班小心点,昨天闹的那么大,我怕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我妈点点头,也顺着我的视线看,可那人已经将身形彻底隐藏进五金店里。 思来想去,我还是不放心。 “这几天你自己开车,我陪你上下班。” 我妈怔愣一瞬,眼眶微微发红,接着低下头去,用手悄悄擦着眼睛。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对我妈的关心太少了。 因为家里人多,我总觉得我妈不会寂寞,可我却忘了,我跟她分离十年,一出村子,便到处奔波,干着玩命的活,有几次都陷入死地,活着其实是万幸。 我妈一定很担心吧? 可她从来没有表露过。 第4章 跟踪 因为我一直陪着我妈,下班时我妈谢绝了小米的邀请。 公司离家不远,我妈特意早下班,要跟我溜达回去。 一路上,我妈专门带我走小路,我能察觉身后有人跟着我们,知道我妈故意给后面的人制造机会让他出手。 可大夏天天黑的晚,哪怕是小路人也不少,我妈拉着我不停地走,太阳渐渐落山,我才发现,她都快要带我出城了。 “妈,倒也不用走出来这么远吧?” 我感觉脚后跟子走的生疼。 她还穿着高跟鞋,也不嫌磨脚。 “这次你好好教训他一顿,跟谁俩玩黑社会那一套呢!” 我妈带我走到河边,我下意识往桥洞子底下看去,那是曲枫那几个流浪汉的住所。 他们如今生活积极向上,可那里又住进了新的流浪汉。 也不知道蒋明珠最近跟盛达怎么样了。 我俩就站在河边,新来的流浪汉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看一眼,有的还吹两声流氓哨。 我没搭理他们,心里盼着那个纹身男人赶紧动手,我好回家吃晚饭。 大概河里心软的王八听到我的愿望,可出手的却不是那个纹身的男人。 我身后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里面夹杂着让人听着牙酸的呻吟。 “找到你了……” 沙哑的声音几乎贴着我的后脖梗子炸开,我猛的回头,对上一张腐烂的脸。 他离我太近,蛆虫从他腐烂的眼眶里簌簌掉落,一张嘴裂到了耳根子,腥臭的凉气扑面而来。 “儿……” “别回头!” 我挡在我妈身前,猛的抬脚踹在那东西胸口,黏腻的烂肉让我的鞋陷进他的身体,脚脖子上传来一阵皮肉灼伤的剧痛。 黄天赐原本想考验我,现在看我动弹不得,直接上了我的身,腿上突然蓄满力量,我没有往后抽,反而用力往前戳。 “操!” 脚穿透那鬼东西的身体,我被卡的离他更近了。 “去死吧……” 那东西嗓子眼里好像糊了屎,连声音都带着一股腐臭味儿,抬起漏白骨的手就要摸我,我用力向后一仰,黄天赐终于把我的腿从他身上拔出来。 可我忘了自己是在河边,这一仰,我妈尖叫一声,差点被我砸到河里。 我赶紧拉着她跑离河边,那鬼东西像蛆一样在地上扭曲着就追了过来。 我提醒我妈千万不要回头看,握紧武王鞭,在那鬼东西冲上来的时候猛的往前一怼,武王鞭穿破了他的脖子。 我松了一口气,恶鬼破碎的喉咙周围突然长出了惨白尖利的牙齿,我吓了一跳,武王鞭差点脱手。 “老子不陪你玩了!” 那东西用牙咬紧了武王鞭,我抽不出来,干脆咬破舌头尖,一口舌尖血吐在鬼物脸上。 鬼物哀嚎着向后跌去,我紧接着掏出符纸用武王鞭顶着送进他身体里。 恶鬼脸上滋滋冒起白烟,开始狂躁起来。 浑浊的月光映照在河面,那东西转身托着腐烂的,一直往下掉碎肉块的身躯转身扎进河里。 原本如死水一样平静的河面渐渐渐渐冒气了黑泡。 腐臭味从河里蔓延开来,我妈实在忍不住回头,此时刚才那个恶鬼正用一双白骨爪子扒着地面,脑袋瓜子缓缓往上抬,露出一只泡胀的眼球。 “儿子,这是什么玩意?” 我妈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看到那颗眼珠子并没有害怕,反而有点好奇。 我也是佩服她的镇定,那玩意我看第一眼,我心里都突突。 不过想来也是,她内心要是不强大,人早就倒了。 “没事儿妈,遇到个小鬼,一会儿我爷就给他吃了!” 我安抚着我妈,黄天赐不乐意了: “你吃!那满身的蛆正好给你补胶原蛋白!” 这番话配上眼前咆哮着上了岸的鬼东西,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吐。 黄天赐让我看住我妈,想从我手里接过武王鞭,我刚抬手,他犹豫了一秒钟,果断捡起不远处地上一块板砖,将那个东西砸的后退一步。 “黄皮子——” 第5章 被砸 恶鬼低沉的咆哮,甩着满身的蛆跟腐肉朝黄天赐扑来,周身萦绕着阴冷的煞气,显然是生气了。 黄天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实在太过嫌弃,几步蹿出去把恶鬼往桥上引。 我想带我妈先往路边走,刚一转身,一个啤酒瓶子直接在我头上炸裂开来,玻璃碴子四处迸溅,划伤了我妈的手臂。 “儿子!儿子!” 我妈吓到了,拼命在我身边喊我,我僵硬的抬起手,扒拉掉头发里残留的玻璃碴子,示意我妈别怕,可她根本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妈,你跟他什么交情?咋还替他哭上了!” 我的话让我妈哭声戛然而止,疑惑的抬头,我手中的武王鞭已经将面前的纹身男捅飞出去。 “搞偷袭是吧?没用的废物!今天老子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看到李一亮暗中拉住我妈衣角,我眼前红光一闪,上前踩住懵逼的男人,在他张嘴想骂我的时候抓着他的头发往地上撞! 一下!两下!三下…… 我不敢想象,刚才的酒瓶子若是砸在我妈头上,我会不会直接疯! 如果不是胡小青正好过来上身,我现在恐怕也是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了。 “草泥马!草泥马!都几把干啥呢?都上来给我弄死这王八犊子!” 我抬起头,不远处几个手里拿了家伙事儿穿着大裤衩子的老爷们对上我的视线,手里东西往地上一扔,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纹身男喊了半天,终于发现没人过来,口中从咒骂变成商量,最后变成求饶: “老弟!老弟饶了我吧,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闪开!陈万生!” 我还想再给他两杵炮,可身后突然传来黄天赐急切的叫声。 胡小青几乎瞬间把我从纹身男身上翻下去,又滚出去好几米。 “砰——” 刚才的恶鬼重重砸在纹身男身上,我看的真切,纹身男被砸的张开嘴,几条挂着腐肉的蛆落进他嘴里。 “儿子!儿子那是什么玩意呕——” 恶鬼现了形,我妈被恶心的都忘了关心我,转过身去干呕起来。 我看着身上被烧出几个洞,黑烟四处溃散的恶鬼,忍着恶心,吐了口舌尖血在武王鞭上,趁他想逃之时,直接捅穿他的头。 “啊啊啊啊啊啊——饶命啊饶命!兄弟!不不不不不不大仙,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家里还有两岁的孩子跟八十岁的老母亲,你们看在她们孤苦无依的份儿上放了我吧……” 满头血渍的纹身男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我砰砰磕头。 “别磕了!” 我在他跪下时就侧过身,这狗东西知道我身上有仙家,才弄了个恶鬼来搞我。 明显对这些方面比较懂,这么磕头,我怕他想借我寿。 “不磕了不磕了,大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大哥有事儿老弟黄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得!” 我挥挥手打断黄三: “我可以放了你,不过你跟踪我们拿啤酒瓶子砸我,不能白砸!你自首吧,不然我想弄死你,今晚你就得悄无声息的死!” 黄三表情喜到悲,最后悲喜交加。 我冷冷的盯着他: “你最好快点,别他妈耽误我回家吃饭!” “我自首……我自首……” 黄三眼珠子转了两下,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 “大哥,你看这……要不……” 不给黄三继续求饶的机会,我直接掏出手机打给程轩。 直到黄三被带走,我才带我妈打车回家。 一进家门,胡小青叫我做好准备,便下了身。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头重脚轻坐到了沙发上。 温热黏腻的液体顺着太阳穴流下来。 耳边是我妈跟林茉的尖叫跟哭泣声,持续了好几分钟,我隐约听到楼梯处有拐棍落地的声音。 “唉呀妈呀你俩可别叫唤了!” 我姥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被分别扒开,接着一条凉丝丝的东西进了嘴。 “姥,这是我姑奶奶的肉?” “可不是!我姐出门前给我留的。陈慧云!你说说你几十岁的人了,遇到事儿就带着孩子胡来!要不是看你们一直没回来,打电话不接,小曲让小青他们去找你们,万生今天还能回来吗!” 第6章 到底赖谁 我姥前几句说的轻声细语,可到后面,拐棍重重往地上一怼,声音带着丝怒火。 我眼睛已经能睁开了,头皮痒痒的,大概在自愈。 还没来得及感叹姑奶奶深谋远虑,未雨绸缪,就看到我妈红着眼眶掉眼泪,林茉手忙脚乱的扯茶几上的纸巾给她擦脸。 “姥,不怪我妈,是我要跟我妈四处溜达溜达。” 黄天赐看我妈脸色发白一言不发,也有些不得劲,嘴里小声嘀咕一声: “就是。” “对!其实赖我爷,我爷最近有点飘了,连身后有恶鬼都没发现,都怪他……” 我顺着黄天赐的话还没说完,我姥又是一怼拐棍: “混小子!不兴乱说!没有老仙能有你的今天?唉!我人老了,就爱多说话,女儿啊,万生能活到今天可不容易,以后可不能出这种差错了!” “妈,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儿子,都是妈……” 我没等我妈说完,一把抱住她: “妈,真不怪你,今天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你出点什么事儿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活了。 是儿子一直忽视你了,还有我姥,我知道你担心我们,你们放心,以后我肯定少出去冒险多在家陪你们!” 自从出了村子,我跟黄天赐四处给人看事儿四处跟鬼拼命,好像都忘了我说到底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我们一家人能团聚确实不容易,无论是我,还是家里任意一个人,都要好好的生活。 今天确实是我大意了,这次的事说来也是个教训。 我姥跟我妈情绪缓和了不少,我扶她回二楼歇着,下楼后又给黄天赐上了供: “老仙莫怪,孙子这么说也是不得已。” “滚犊子——” 黄天赐抬起脚又放下,接着转了个圈,又变成了我八岁时候的样子。 不过这次林茉在,他总算没光屁股,一张嘴,哈喇子顺嘴丫子流下: “阿巴……阿巴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赐爷爷,你学的是万生哥吧?慧云姨给我们看过我哥小时候照片,他咋这么大还淌哈喇子呢?” 李一亮跟小曲想笑,但是憋住了。 林茉不管那事儿,捧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阿巴阿巴……” 我…… 黄天赐逗笑了所有人,林茉笑累了,想起来我跟我妈还没吃饭,赶紧招呼小曲去厨房热饭菜。 我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很欣慰,也有些心疼,他们的经历,注定让他们早早看透人心,无法像同龄孩子一样活的轻松自在。 “青,今天多亏你来了!” 吃完饭,孩子们都回房间睡觉了,胡小青化成人形,穿着青色长衫,手中晃着折扇,一双狐狸眼熠熠生辉。 “可不多亏我来了!不是我说你,你下次可不能拿我大姐的安危儿戏!” 我郑重点头,心里发誓,以后绝不让家人陷入险境。 胡小青对我说教一番后,扇子一合上,说狗子今天回家了,他去隔壁找狗子玩。 我刚想回屋,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胡嫣然。 “姑奶奶,这么晚还没睡呢?最近怎么样累不累?我们好想你呀!” 黄天赐也从牌位钻出来,不动声色凑到电话旁。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二逼……****……&%卍#……*……老娘弄死他爹个嘚的!” 我在胡嫣然开口的瞬间就把电话扔到黄天赐手里,黄天赐眼珠子瞪大,满脸的委屈,等胡嫣然骂完,才小声开口: “姐!真不赖我们,谁知道那瘪犊子胆儿那么大,还弄个鬼东西偷袭我们呢?幸亏我勇猛……” 胡嫣然声音也小了下来,黄天赐捧着电话问这问那,一会儿问胡嫣然学校缺不缺英语老师,他可以应聘。 一会儿问有没有学生调皮捣蛋,最后实在没话了,贱兮兮的来了句: “姐,你把巧儿掐哭让我听听!” “滚——你俩别嬉皮笑脸的,我告诉你们,那个瘪犊子能弄出来小鬼,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俩加点小心,要我说不如让程轩想招把他弄……” 我吓得赶紧答应两声挂了电话,再说下去可要违法了。 “我姐说的对,那瘪犊子饭店让你妈整黄了,他不能拉倒,做买卖人家里多少都有点东西,这阵子你看住你妈!” 黄天赐严肃的交代完我,便去查看家中各个角落符纸是否牢固。 第7章 都走了 我一连陪着我妈上了七天班,纹身男因为砸我酒瓶子,被拘留五天罚了款。 他出来那天,程轩就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多注意。 这两天过得风平浪静,黄三的老底也被黄天赐查的一干二净。 黄三年轻时是个混子,那时候初中高中就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是常态。 他有两个玩的好的混子,三人结拜成了兄弟。 十年前,因为打架,另外两个兄弟一死一坐牢,他跟了个开洗浴的大哥,因为打架敢下手,很快成了大哥的心腹。 最近大哥去东南亚度假,新开的火锅店让他打理,如今火锅店没开几天黄了,他大哥回来还有一屁股烂摊子,黄天赐说他要是大哥,非把黄三脑瓜懒儿摘下来当球踢。 所以黄三不可能善罢甘休。 “爷,你说能不能是他等他大哥回来,让他大哥出手对付我?反正他横竖都是死,拉我个垫背的他还赚了。” 黄天赐若有所思点点头,觉得也有这个可能。 而且他大哥从东南亚回来,指不定带回来什么恶心东西,我准备把我妈她们送胡嫣然那里待几天。 “儿子,妈公司这边事儿多走不开啊!” 我找到我妈时,她正跟小米商讨着什么,听到我说让她休息旅游,有些为难的对我开口。 “妈,你平时看那些表我都懒得动,我在家替你上班不就完了,正好我也放暑假了。” “难得万生有这个心思,领导要不你就给孩子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反正公司早晚都是万生的。” 我妈本想拒绝,可小米还没等我妈说话就抢先笑着开了口。 “万生到底年纪小……” “这不有我呢吗,你就放心溜达,这阵子我就住公司。” 我感觉小米有些奇怪,我妈却十分不好意思: “这么的,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回来姐给你发奖金,万生,什么事儿听你米姨的!” “得嘞领导!就等你这句话呢!” 二人达成共识,我妈把手里工作交给小米,说带我回家收拾一下东西。 上了车,我妈脸垮了下来,看我的眼神有些紧张: “万生,妈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我心里一紧,扬起嘴角: “妈你说啥呢?你知不知道你那天手撕那群狗东西的样子有多帅?说你是我姑奶奶生的都有人信! 你就放心带我姥她们出去玩几天,帮我姑奶奶带带孩子,你儿子我解决他们不费劲!” 我说的无比轻松,心里更轻松。 只要我妈她们不在家,我没有后顾之忧,谁来了我也不怕。 不过我妈还是忧心忡忡,等到家把这事儿跟我姥一说,我姥把拐棍都了: “走!明玉,林栀啊,快收拾东西,连夜走!” 我寻思我姥不应该害怕呀,咋这么急,我姥拉着行李箱子已经要下楼了,老太太跨栏背心还夹在箱子口一半。 这是真着急。 “哎呀我可想死我姐了!” “姥,你就没啥对我说的啊?” 我姥还真放心把我自己扔家里。 老太太下楼后拉开行李箱,把李一亮跟胡小青的牌位往里一塞,还不忘让小曲去厨房拿烧鸡跟旺仔牛奶。 “有,那哪能没有呢,姥相信你跟你爷,你俩不着急啊,跟那群瘪犊子慢慢玩,孩子开学都早呢,没到九月份别让我回家!” 黄天赐目瞪口呆跟我对视一眼,就要往我姥行李箱子里钻,我赶紧抱住他大腿,这时候就算他放屁,我都不带撒开的! 我妈原本舍不得我,可见我姥她们这么积极,只好回房间收拾行李。 “儿子,这卡里有十万块钱,你跟你爷乐意吃啥买啥啊,别给妈省钱。” 我含着热泪收下卡,心想还是我妈最心疼我,可转眼她抱起李雷跟韩梅梅,又去隔壁喊上狗子就往小区门口走。 “不是,妈,它们咋上飞机啊?” “宠物托运。” …… 我妈她们前脚走,我后脚就去了公司。 到了下班点,陆续有员工打卡下班,小米手里拿着不少报价单往自己办公室走,我透过玻璃窗,看到她进屋后就把文件放桌上,拿出个毯子铺在地上,还将抱枕放在一旁。 “她不会想就这么睡地上吧?” 黄天赐说今天看到她,她的伤更重了,周身还萦绕着一丝淡淡的鬼气。 第8章 二哥 小米铺完地,看到我在门外,下意识把头发扯下两柳儿才打开门: “万生过来了?没吃饭吧?姨请你上楼下中餐厅吃。” 说着不等我回答,她拿了件防晒衣,就要带我下楼。 “米姨,那什么……” 她刚才弄头发,我看到她耳朵后面有伤,忍不住想开口问,黄天赐暗中捂住了我的嘴。 “怎么了?你想吃啥,这附近啥都有。” 她还以为我是不想吃炒菜,我赶紧摆摆手: “不用米姨,就去楼下吃吧。” 点完菜,小米看着外面渐晚的天色,眉眼间闪过一抹忧愁,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 我也不敢问了,都是她说啥,我应和两声。 “万生,一会儿吃完饭姨送你回家。” “不用米姨,我自己打车就行,其实你也不用住公司,我妈说最近没什么大事,你不用太操劳。” 小米笑了笑摇摇头,说她住公司,我妈回来能多给她发点奖金。 虽然我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可提到钱了,我也没法再劝啥。 她应该本来就不愿意回去,毕竟回家可能挨打。 我有点整不明白她家里人怎么想的,我们这普通上班族工资一个月也就两三千,有手艺的拼命付辛苦能挣六千多,她是高管,一个月将近两万块,这要一般老爷们,不得找两块结实的板子给她供起来,一天烧三次香? 咋还能打人呢! “万生,走——唉呀妈呀!” 我思绪被打断,小米已经结完账回来,只是看着我的身边一脸惊吓。 我转过头,黄天赐变成小老头正盯着她。 “这……这这这是老仙?” 小米磕巴一阵又压低声音。 她是我妈得力帮手,知道我的事儿倒也正常,只是我也没想到,黄天赐竟然就这么现形了! 晚上老板要是查监控,不得把自己吓死? “嗯,老……我劝你回家看看吧,家中有病重之人,估摸今晚差不多该走了。” 黄天赐幽幽开口,小米脸色唰的惨白,拎包都砸到地上。 “今晚?” 她慌乱的想拎起包从里面掏钥匙,整个人都在颤抖。 “米姨,我会开车,我送你吧?” “还是打车吧。” 小米已经六神无主,黄天赐直接替她拒绝了我开车的提议,让我扶着她打车回她家。 “米姨,你家在哪儿?” “红……红旗街道。” 我跟司机报了地址,司机见小米表情不对,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才开车,等他停下,我准备下车时,整个人都麻了。 程队跟我大眼瞪小眼: “万生,过来咋没给我打电话呢,我正好要去你家呢,别人给我带条鱼,还合计送你家让你妈给炖了……” 我也懵逼了,我说去红旗街道,他给我干哪儿来了? 司机下车也懵了,看看穿着制服的程队,再看看我,额头冒了一层汗。 “不好意思啊,合计你胁迫妇女……” 车里的小米双目无神,啥反应都没有,我只能把她服下来,让程轩送我们过去。 “大哥,他送我们,你该放心了吧?” 司机大哥连连点头,我也没有为难他,他也是好心。 小米家住在一个老小区,还是一楼,一进楼道,各种异味儿钻进鼻孔,灰尘呛得我嗓子发痒。 她拿出钥匙想开门,几次都没对准锁孔。 “姨,我帮你吧。” 小米把钥匙递给我,我打开门,屋里的药味儿比外面的异味儿还重。 屋里陈设很简陋,家具都很老,地板坑坑洼洼,茶几上都是药盒子。 我跟着她往卧室里走,屋里传来很轻的声音。 “米芳……” “二哥!” 小米推开门扑进去,我在门口,看到床上躺着个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的男人。 那人嘴唇干裂发白,空洞的瞳孔泛着灰色,消瘦的脸颊上,两个颧骨高高鼓起,整个人看着像个干尸。 “你……你回来了?我怕……怕是要……要不行了……以后,你就跟……跟……” “二哥,我看你来了!米芳回来没?” 门口突然传来大力开门声。 黄三拎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两个苹果两个橘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见到我时,塑料袋脱手,苹果橘子散落到地上。 屋里叫二哥的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咽了气,差点要抚上米芳头发的手无力垂落,重重砸在床上。 “二哥——” 第9章 兄弟 黄三转身想跑的脚步一顿,缓缓回过身。 脸上表情很丰富。 震惊,懊恼,不敢相信,还有一丝……悔恨? 所有表情最后汇成面无表情,他推开我从门里挤进去,粗鲁的扯过痛哭的米芳随手甩在地上。 米芳后脑勺撞在柜子上,我想去教训黄三,却被他使劲甩开: “滚开!” 黄三跪在床头,直勾勾的盯着床上毫无气息的男人,一句话没说,直到米芳站起身冲过去,拿床头柜上的药盒砸他,用水杯砸他,最后没有东西,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黄三身上,他都一动不动。 黄天赐现身拉过情绪崩溃的米芳,让她坐在沙发上,接着进卧室一脚给黄三踹趴下: “装你妈三孙子!孩子死了你来奶了,晚了!” 黄三终于有了表情,愤恨的看了我一眼,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我好像知道这个二哥是谁了。 应该就是当初他结拜那两个人中,死了的那个。 其实他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被米芳养在这里,十多年没出过门,黄天赐查他认识的人时,别人才会觉得他死了。 而且刚才米芳跟黄三对男人的称呼都是二哥。 “米姨,你节哀,这几天你先在家处理叔叔的后事,公司那边你不用担心。” 我掏出手机给小曲妈打过去,把她从超市调到公司。 小曲妈为了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工作一直很认真,我妈跟她也像亲姐妹,也早就想把她调到公司帮自己。 加上另外几个高管,公司乱不了。 但是我有预感,我这边要乱了。 黄三那狗东西刚才离开时恶狠狠的看着我,明显是想起了在我手里吃的亏,索性不装了,应该很快就会对我下手。 米芳这边我也不放心,我妈说她没什么亲人,家里就一个患病的老公,为了给老公吃药续命,米芳工作也很拼命。 现在她一个人,我怕她挺不住。 原来黄天赐说的她身上那一缕淡淡的鬼气,就是因为二哥快死了。 她身上沾的是将死之人的死气,幸亏她回来了。 “我知道黄三今天会来,我原本想在公司待到半夜再回家,没想到……没想到……” 米芳泣不成声,可接下来不会太平,我还是得问问她们跟黄三的关系。 越了解敌人,才越有机会弄死敌人。 “她跟二哥是结拜兄弟……” 十年前,黄子龙跟乔金雨梁作宁关系要好,三人结拜成兄弟。 米芳是父母双亡来北方投奔亲戚,却被亲戚赶出门,遇到了小混混,正好被三人所救。 那时候三人都没什么正经工作,黄子龙在一家网吧当网管,米芳成日跟着梁作宁跟乔金雨上网,在网吧一待就是一天。 有一次黄子龙得罪了上网的黄毛,跟另外两人将黄毛堵在网吧后面巷子里打了一顿。 事后三人带着米芳去唱歌,在歌厅又遇到了黄毛。 乔金雨跟米芳出去买烟,回来正好遇到黄毛领着一群人,手里拿着刀往他们包厢走。 当时乔金雨把米芳藏在了一个没人的包房,自己急冲冲跑回去,屋里打成一团,血流了满地,最后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句杀人了,黄毛那群人才慌乱的逃跑。 黄子龙跟梁作宁都挂了彩,地上躺着不知道死活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后回来的乔金雨,另外一个,是黄毛那边的人。 米芳过来时,黄子龙手里拿着刀,梁作宁小心的抱着乔金雨,用手捂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 黄子龙杀了黄毛那边的人,警察来时,他要出去认罪,却被梁作宁拦住。 梁作宁替他顶了罪,被判了十年,算算日子,也快出来了。 乔金雨虽然重伤未死,可高额的医药费却成了要命的稻草。 黄子龙卖了家里留给他的房子,米芳本就一无所有,当时还查出怀孕,孩子是乔金雨的,本来两个人想谈两年就结婚,可乔金雨变成这样,她没办法照顾两个人,干脆直接打了孩子。 乔金雨情况稍微稳定,米芳就租了这个房子,把他接了出来,自己一天打三份工,端盘子发传单刮大白,只要能挣钱她就愿意干。 直到几年前,她当服务员时遇到我妈公司的女同事跟客户吃饭被调戏,一酒瓶子砸在那个客户脑袋上,我妈帮她赔了钱还招进公司。 一开始只是让她做做保洁,只是工资高一些,可她总能在我妈闹心的时候,给我妈灵感,我妈开始教她谈客户,米芳学习能力很强,进步飞速,短短几年做到了高管的位置。 她挣的钱多了,照顾乔金雨的时间更充足,可黄子龙变了。 第10章 火化 黄子龙一开始会帮着照顾乔金雨,后来他说想挣点钱帮米芳分担,从这里搬了出去。 他新跟了个大哥,因为打架不要命,对大哥忠心,慢慢得到大哥器重。 一开始,黄子龙还会往回送钱,给米芳买零食买衣服,后来他无意间发现米芳打过胎,他恨米芳打掉乔金雨的孩子,怕哪天乔金雨突然走了,连个后都没有。 于是他对米芳动手,抢光了米芳手里的钱,怕她拿着钱跑了。 乔金雨总是昏昏沉沉,平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根本不知道米芳经历了什么。 每次米芳挨打,承受不住的时候也想报警,可黄子龙总把孩子拿出来说事,说她对不起乔金雨,还说她要是不老实,在外面乱搞,就把打胎的事儿告诉乔金雨。 米芳怕乔金雨受刺激,只能忍着黄子龙的暴行。 “难怪你身上有伤,跟很重的药味。” 她这些年过得也太苦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样,谁不说一句有情有义? “米姨,打掉孩子不是你的错,当时那种情况,孩子生下来才是造孽,坑了孩子一辈子,你别被黄三洗脑,他就是个垃圾,错的是他!如果不是他惹祸,乔叔也不会死,梁作宁也不会替他顶罪! 以后你可以摆脱他了,让我妈给你补贴,你换个环境生活!” 米芳红肿着眼感激的看着我: “谢谢你啊万生,不过我可能不能干了,黄三这几年行事越来越狠毒,他不会放过我,我不能连累慧云姐!” 她说的十分坚定,我却让她放心。 “我会收拾黄三!” “别……万生,姨知道你很老仙有本事,可黄三的老板有权有势,你不能冒险!” 米芳不知道,我跟黄三之间的过节肯定不能善了,只以为我年轻气盛要替她出头。 “米姨,你们要没什么亲人了,就把乔叔火化了吧,黄三不会放过你,你一个人留在这不安全,我带你走!” “火化……二哥清醒的时候,说过想土葬,他是乔家村的,家里有地。” 土葬?说实话,我怕黄三丧心病狂拿乔金雨尸体搞事,公墓就几千块钱,省去了所有后患。 听到我的分析,也听到我说黄三跟我妈之间的过节,米芳沉默片刻,立即叫车把人拉到殡仪馆,因为时间太晚,只能排到第二天烧。 我帮她包了个厅停放乔金雨的尸体,今晚就陪她在殡仪馆等着。 反正还有两三个小时就亮天了。 只是殡仪馆“人”比较多,殡仪馆后面是公墓,下半夜有不少出来溜达的,有的好信儿,看到厅里就我跟米芳两个人,非要站门口唠嗑。 “你看这俩年轻人,可怜呦,一个亲戚都没来。” “可不是咋地,想当初我没了那阵儿,咱家人那叫一个多,鼠洞里的耗子都来了。” “嗤—我那阵儿人也多……” “……” 米芳沉浸在悲伤中,我跟黄天赐无聊的听着门口的两个“老头”斗嘴。 “你别吱声了,你家肯定没有我家人多,你看那小子,咋像瞅着咱俩了一样呢?” 我可不想跟他们说话,赶紧低头假装系鞋带。 好不容易等到工人开始烧尸体,米芳拿出单据,我看到乔金雨排在第三个。 米芳已经给他换上了寿衣,正用毛巾给他擦脸,电梯那边突然传来黄三骂骂咧咧的声音: “米芳!你给老子出来!你个不要脸的贱货,勾搭上小白脸害死我二哥,如今还要不顾我二哥土葬的遗愿要把他火化,赶紧把我二哥尸体交出来!” 听到黄三的声音,米芳浑身忍不住颤抖。 这个时间殡仪馆里人来人往,不少人站在黄三后面议论纷纷。 黄三对上我的眼睛,立刻像老狼见到肉似的,快步朝我这边跑来。 他身旁该有个满脸沧桑的男人,眼眶子通红,到我面前揪住我的脖领子就要打我: “就是你跟米芳搞破鞋,害死了老二!” 男人十分愤怒,好像只要我点个头,他就能把我脑袋揪下去啃几口。 “梁作宁,你要是长脑子了,就该听听米芳怎么说,而不是直接给她判死刑!” 我声音冰冷,对着男人的目光丝毫不惧,男人反而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米芳!你说!” 第11章 安顿米芳 米芳推开我,走出门外。 “大哥!” 梁作宁被扑上来的米芳撞的后退两步才稳住,原本愤怒的脸僵住,慢慢变成心疼。 他抬起来的手缓缓落在米芳背上,眼神有些难懂。 “行了,这些年你也辛苦了,以后没了老二这个累赘,你也自由了。” 梁作宁轻轻推开米芳,进厅里给乔金雨鞠了躬,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是!大哥,你不是说教训这个贱货跟小白脸,你咋就走了?” 黄三原本兴师问罪的嘴脸变成了不可思议。 他临走时用口型告诉我等着,我挑眉一笑: “等你!傻逼!” 梁作宁跟黄三闹闹哄哄雷声大雨点小,等他们走没影了,有工作人员通知我们去火化。 不到半天时间,乔金雨的后事办完,米芳整个人也像没了魂儿,一直拿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吊坠发呆。 估计是什么定情信物。 “米姨,我给你出钱,你去溜达几天吧?” 黄天赐一直让人盯着黄三,他老板已经回来了,米芳跟我在一起不安全,一个人在家也不安全。 早知道她跟黄三有些关系,昨天就该让我妈给她也带走了。 “他们都不相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陪二哥……” 米芳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眼神空洞的自言自语,听这话,是不想活了。 “爷,你快劝她啊!” 我心里着急,让黄天赐上身,黄天赐语气不善: “我怎么劝?” “你话疗呗,你不是妇女之友吗!” 我突然往前窜了几步,也没能引起米芳的注意,她整个人被巨大的悲伤裹挟着,仿佛与世隔绝。 这一脚我是白挨了。 “有了!要不让周娜出来劝劝她,她俩都是死了男人……” 我也只能想到周娜了,感情上的事,我不理解,她跟乔金雨之间不止是爱情,还有亲情,如今被另外两个亲人误解,好像比单纯死了男人还让人难受。 “行啊,晚上她俩组团一起吊死在你家门口你就美了。” 我…… 黄天赐骂了一句没用,干脆现了身,走在米芳外侧,防止她突然冲出去撞车。 殡仪馆外城郊,离市区开车都要一个小时,她就这么捋着道边往市里方向走,看样子想走回去,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要说凄惨,谁有我惨? “米姨,我妈跟你说过没,我八岁的时候……” 终于,在我自扒伤口给米芳讲述了我的悲惨遭遇后,米芳终于转过头。 她眼睛已经被泪水糊住,突然停下脚步,轻轻抱了我一下: “好孩子,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米芳声音沙哑,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几个字,接着招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身边。 她报了公司地址,我偷偷在手机上打字,让司机把地址改到程队家。 程队今天好像休息,她去公司我是不愿意的,我怕把黄三招公司去,思来想去,也就程队家最安全。 给程队发了短信,程队让我到了以后最好在楼下溜达几圈,屋里有点乱,他要收拾一下。 我让他一定把臭袜子找个塑料袋系好,要么拎楼下扔了,回头我再给他买。 到程队的小区已经下午三点多,我们下车正好遇到他拎了一袋子零食正要进单元楼。 “程哥!” “哎?万生,这么快就到了,这是小米?快请进。” 米芳昨天见过他,也没问怎么到这了,行尸走肉的进了屋。 “万生过来了!” 打开门屋里还有个人,是程队的同事,平时挺关心我的一个姐姐。 我若有所思看了程队一眼,没想到程队今天休息是在家约会? “你别误会,其实她是……” “别说了哥,我懂我懂!” 我刚打断程队的话,厨房又出来个熟人。 “呀!万生来了!” “不是,齐哥,心姐,你们今天都不用上班?” 我有点懵,程队跟心姐约会,齐城在这掺和啥呢? “老弟你误会了,我让他们来的,我合计我一个老爷们,心粗,怕招待不周到,这才让他俩过来,你心姐那嘴你还不知道?死人都给你劝活了!” 最后一句,是程队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的。 我也后知后觉,她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不太合适。 心姐见米芳失魂落魄,立刻坐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胳膊低声安慰起来。 米芳情绪终于得到释放,开始断断续续的抽泣。 “对了,他们都去看姑奶奶,你咋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告诉你,你能请十天假跟去啊?” 齐城在厨房叮当的像是在做饭,程队埋怨我没让他跟着去看胡嫣然。 饭好的时候,我刚拿起筷子,黄天赐薅着我的脖领子让我赶紧回家。 “家门口有东西!” 第12章 挨打 程队见我跑的急要送我被我拒绝了,他家门口好打车,我出了门直接上了辆出租车。 离老远,我就看到我家小区上空灰蒙蒙一片,云层里有几道黑色身影在翻涌。 “卧槽他娘勒!调头!跑,快跑!” 黄天赐大吼一声,都喊破声了,我赶紧让司机调头。 司机就像聋了一样,不仅没有调头,反而加速朝我家开去。 我这才发现,他戴着口罩跟鸭舌帽,大夏天整得像养蜂人似的,明显有问题。 此刻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抡起拳头就杵在他脑瓜子上,他被我打的一激灵,方向盘打偏,车向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冲去,最后“砰”的一声,撞到了水泥花坛上。 我幸亏坐的是后排,黄天赐关键时刻上了我的身,司机已经满头是血昏迷不醒,我没工夫搭理他,拉开车门朝反方向一路狂奔。 路边有几个等活的出租车,有了刚才的教训,我也不敢上,只是往人少的地方跑。 “爷,咱俩去哪啊!” “出城!那边那女的自行车没锁,快速蹬自行车!” 我顺着黄天赐的话看去,路边小超市门口确实停放一辆粉色自行车。 “哎我操你马大白天抢自行车啦——” 蹬走自行车的瞬间,超市里跑出个年轻女人,对着我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尖叫咒骂。 我回头瞥了她一眼,看看长什么样,以后好还她车,或者赔她钱。 这一眼不仅看到了年轻姑娘,还看到原本在我家小区上方翻腾的黑云正朝我追来。 “爷,坐稳了,我要飙车了!” 黄天赐化出人形坐在后座上,嘴里还给我加着油: “够够够!” “哦累哦累哦累——” …… 半分钟后,我推着车费力从沟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吐出了嘴里的草。 幸亏罐区没放水,不然我直接就得杵进去淹死。 “你个大傻逼!老子都说了沟沟沟!你累哦个几把!” 黄天赐气急败坏的想踹我,周遭突然刮来一阵阴风。 我们已经出了城,四周都是稻田地,除了吓唬家巧的稻草人就没别的了。 黑云里落下数十道黑色影子,它们落地我才看清,都是些身上冒黑气的狐狸黄皮子跟长虫,还有刺猬耗子跟蛤蟆。 “你就是陈万生?” 黑影纷纷闪开,中间走出个干瘪瘦小的猴。 “咋地?还以为你们多大能耐,整个猴子来爷面前蹦跶,你能比马猴子还牛逼啊?” 我看着一群乌合之众的头头竟然是个猴,也不明白黄天赐跑什么。 “砰——” “哎我艹尼玛!” 那丑猴子二话不说速度极快的给了我一杵炮,我被打的重新跌回沟里。 “爷!你咋不出手呢!” 黄天赐慢慢往后挪动小碎步: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不是个猴,是个人呢?” 黄天赐小声告诉我,这人身上邪气很重,那些仙家被他的邪气压制,应该是不情愿的帮他办事。 要是十个八个的,黄天赐能应对,可面前得有百来个,咱俩今天这顿打可能跑不了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感情一会重点肯定打我。 “陈慧云在哪里?” 像猴一样的男人再次开口,我听出来他普通话不是很包准,不像中国人。 “在……在黄土高坡……” “找死!” “老子先砸死你!” 猴子朝我跳过来,我用力将身前的自行车往他身上推,他被挡了一下,我趁机将手边摸到的石头捡起来往他头上砸。 这猴子脑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石头扔上去砸稀碎,黄天赐上身后一拳头杵在他脸上,我只觉得整个手的骨头都裂开了。 “打不过打不过!” 黄天赐也变了声,用力甩着爪子。 猴子男人被我激怒了,眼珠子逐渐由黑变的猩红,捏住我的肩膀就把我撂倒在地,我想往前爬几步逃跑,那畜生一脚踩在我背上。 哪怕有黄天赐挡着,我也感觉自己像被一块大石头砸了一样,当场吐出一口老血。 “想死别怪我了!” 猴子蹲下扯住我的头发,随手捡起块石头就要砸我。 “哎我去尼玛的滚一边去!他妈的放开我义父跟义太爷!” 第13章 谁来谁挨打 我原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接着猴子突然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我睁开眼,窦长青正掐着腰站在我面前,他身高足足有原来两倍高,龇牙咧嘴一脸的凶神恶煞。 “义太爷,没事儿吧?” 他扶起黄天赐,愤怒的瞪着被他踢飞的猴子,只是双腿有些微微发颤。 “快走!带我爷走!” 我不知道窦长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可我知道他没啥能耐。 他来了也是挨打,我只盼着他能把黄天赐带出去。 “死耗子!想走,没门!” 猴子男人挥挥手,他身后的各路仙家瞬间将我们包围。 乌压压的阴气压的我喘不过气,好像心脏嗯被几只大手捏住来回揉搓。 窦长青跟黄天赐被围起来踢,我从缝隙中看到他俩已经鼻青脸肿了。 “快走……带我爷走……” 身体被无数只手撕扯,我痛不欲生却只能咬着牙挺着,心里却想着这回完犊子了,阴沟里翻船。 之前还答应我妈跟我姥不会冒险,可没遇到强大的对手,总觉得自己行事儿了,真是人教人教不会,事儿教人一次就会。 不过瞅这比样我也没有下次了。 “妈,姥,姐……对不起……” 我被按着捶,只能等死,其实我可以请我爸他们上来,可这么多仙家,谁来谁挨打。 就不请他们上来了,还是我下去吧! “陈万生,只要你交出陈慧云,我就让你死个痛快!” 男人生硬的中文响起,我微微偏头,确定了他的方向,咬牙抬起胳膊,对他竖了个中指: “想找我妈……你是找不到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妈……你要觉得不好交差,你把你妈献上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猴子一脸阴狠的走过来,扯过我身上挂着的仙家,举起拳头对着我的头砸来。 我能感觉拳头带风,这一下,我脑瓜子估计都得干稀碎。 …… 想象的疼痛没有传来,浓烈的臭味儿直接把我呛吐了。 我感觉自己被人扯着腿往哪里快速移动,身上总是撞到什么地方。 睁开眼睛,头顶的土掉下来迷的我又把眼睛闭上。 “小子,还有气儿吧?” 黄天赐声音里带着担忧,只是说话声音有些奇怪,好像张不开嘴一样。 “爷,你是不是嘴被打肿了?” 听到我还能笑话他,黄天赐明显松了口气。 “义父,义太爷,你俩咋他妈惹上那玩意了?这是给谁看事儿啊!” 窦长青瓮声瓮气的问我们,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从隧道掉进个大坑里。 使劲揉揉眼睛,面上能看清周围的环境,还真是个黑乎乎的大洞。 窦长青化成原形,卖力的把洞口用土填上。 “我妈得罪了人,上门报复来了!” “啊?那他妈义奶在家多危险啊?” 窦长青填完土蹦到我身边,我告诉他家里人都被我送走了。 “对了老仙,你咋出现在城边子呢?还有那个猴,我都捶不动他,你咋把他踹飞了?” 窦长青转身变成了人形贼兮兮的开口: “我他妈的从地底下出来,踹了他的老二!嘿嘿!” 原来如此,猴也有弱点。 至于他为啥在城边子,那纯属瞎溜达,正巧遇上我跟黄天赐挨揍。 “这次多亏了你啊!” 不然我妈回来都不一定能给我收到尸。 不过这个猴子确实厉害,也不知道黄三老板从东南亚回来还带了什么邪性东西,这次心是真没底了。 “他……咳咳……客气啥,孩儿应该做的!” 我们在洞里猫了挺长时间,也不知道外面是啥时候了,摸了下裤兜,手机还在。 已经半夜十一点了,我看了一眼信号还是满格的,赶紧给程队发个短信问问米芳怎么样。 对方回的很快,告诉我一切安好,米芳已经睡着了。 我把手机递给黄天赐,跟他一同陷入了沉思。 程队发信息一直都是有标点的,可这次这条,上面一共四句话,一个标点都没有。 我怀疑程队的手机,不在他自己手上。 换句话说,他们遇到了危险! 毕竟我在他家小区门口,直接就坐上了黑车。 我的行程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中。 “爷,咱们回去吧!” 我不能让程队他们因为我受到伤害。 “嘘!别他妈呼吸,有东西过来了!” 第14章 姑奶奶回来了 想到刚才惨绝人寰的毒打,我用手捂住口鼻,虽然没看到洞里除了我们三个多了谁,可我知道,窦长青说的东西进来了。 这感觉,很熟悉。 黄天赐卸下防备,我也松了口气。 面前丝丝缕缕红线从土里钻出来,缓缓汇聚成红色身影。 几个月没见,她还是那么美,此刻更是像仙女一样! “姑奶奶……呜呜呜……你看我跟我爷挨人打的……” 看清眼前是胡嫣然,我鼻涕眼泪糊满脸,扑上去一把抱住她。 黄天赐也耷拉个脑袋满脸委屈,用脚指头在地上画圈。 “姐。” 胡嫣然有些嫌弃的拿出一张纸接给我,我跟黄天赐并排站,露出鼻青脸肿的模样给她看。 “完蛋。” 胡嫣然语气冷的像冰,我却感觉心里暖暖的。 “义太奶来了,咱们报仇去!” 刚才发现有人过来,身子钻进土里只露半拉屁股的窦长青也支棱了,叫嚣着要回去找那个猴子男人算账。 胡嫣然示意他把我们带出耗子洞,我还没反应过来,窦长青突然喊了句闭眼,接着叼着我的裤腿子把我放倒。 下来时那种感觉又来了,头顶土面子往脸簌簌的落,我只能闭着眼睛我手捂住口鼻。 窦长青打的洞并不宽,我时不时撞在拐角处,就在我感觉自己裤子要被磨烂的时候,头顶一片闷热气息,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我就这么水灵灵被他拖出来了。 头顶飞过两只黑鸟,我睁开眼睛环顾着四周,窦长青选的这个地方不太好,是片乱坟岗。 “姑奶奶,程队他们有危险!” 我顾不上跟冒头看热闹的哥们打招呼,想着赶紧去救程队,胡嫣然轻笑一声: “放心吧,他们都在警局。” 原来胡嫣然接到我妈她们,不放心我跟黄天赐,让我妈跟林栀她们代课,自己先回了家,发现家里遗留了一丝阴气。 她顺着那丝阴气找到了程队家,正好程队四人被黄三带着几个小鬼堵在家里。 胡嫣然解决了小鬼,黄三却趁乱跑了,她把四人送到警局这才来寻我们。 我把程队给我回的消息拿给她看,她说应该是黄三偷走了程队手机,想引我们回去。 现在黄三应该又带人杀回了程队家,在周围做好了埋伏。 原本我以为他们被控制才着急回去,现在既然知道他们安全了,我何必回去自投罗网。 虽然胡嫣然凶悍,可那个猴子身上仙家太多,我怕胡嫣然那边没撕巴完,我就先被撕了。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要不咱们找程队去吧?” 我浑身上下哪都疼,想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胡嫣然抬手,红线把我跟黄天赐窦长青裹成的蝉茧,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在飞。 不知道飞了多远,双脚再次落到地面,我人已经在程队面前。 “万生?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你要有点啥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妈交待……” 最先开口的是米芳,她见到我直接哭了出来,心姐赶紧搂住她的肩膀安慰。 “米姨,我没事儿。” “对不起啊,都是姨连累了你!” 哪怕知道黄三跟我妈有仇,米芳还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我让心姐好好劝她,便跟程队出了办公室。 胡嫣然就站在门口,靠着窗台懒散的站着,程队看到他先是一怔,接着眼眶有些发红: “姑奶奶,多亏你赶回来,不然我就被那些鬼东西给吃了!” 程队说他们原本安抚好了米芳的情绪,可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屋里四个人三个是警察,立刻就察觉到敲门声不对劲。 程队他们三个把米芳护在中间,警惕的盯着门的方向。 敲门声一直在持续,程队撞着担心朝门口走去,用猫眼往外面看。 可走廊黑漆漆的,根本什么都没有。 原以为是谁敲错了门,可当他转身想回到沙发旁,却发现心姐跟米芳眼中充满了恐惧。 程队感觉一双小小的手抓住了他的大腿,低头一看,几个长得圆不隆咚黑乎乎的小怪东西正紧紧抱着他的大腿。 那几个怪物见他低头,朝他龇牙露出可怖的牙齿。 第15章 无辜的人 与此同时,窗户上也扒了几个婴儿大小的鬼东西,正瞪着空荡荡的眼眶往屋里瞅。 就在程队以为他们要完犊子了之时,窗外的几个小鬼突然被几根红线缠了起来,一瞬间尸首分离,化成黑水落了下去。 抓着程队的小鬼想跑,也被红线硬生生扯了出去。 外面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过后,胡嫣然出现在他面前。 “老弟,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啧!就像……就像……你相信光吗?” 程队说那一刻,胡嫣然整个人都被金光笼罩着。 谁能想到她是邪灵啊? 我们几个在警局吃了点心姐买的老面包,研究着怎么对付黄三那群人。 程队已经开始查黄三老板的违法勾当,他刚回国,就能弄出这么多脏东西,要说他没干过坏事,谁信? 至于其他的爪牙,对付起来也是个麻烦事儿。 单说那个猴子男人,即便胡嫣然在,也不那么好对付。 更何况还不知道有多少小鬼。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时,我电话响了。 竟然是蒋明珠给我打的。 这大半夜的,她还没睡觉? “喂,蒋……” “陈万生,小达刚刚被人抓走了,他们让你来桥洞子!” 蒋明珠一开口语气急切带着哭腔,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抓走盛达的是黄三他们。 没想到他们找不到我,竟然对无辜的孩子下手。 “他们说让你一个人过来,如果带别人,就把小达扔河里淹死……” 我开着程队的车往河边去,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蒋明珠的话。 他们说不能带人,我带黄天赐他们没毛病。 毕竟他们一只耗子,一只黄皮子,还有个皮尸。 这可没一个是人。 下半夜,街道上一个人没有,我开车胆子也大了些,一直猛踩油门往蒋明珠家那边开去,等我到了,就看到让我睚眦欲裂的一幕。 盛达小小的身体被拴着绳子悬挂在桥上,头无力的朝一旁垂着,胸口破了个大洞,鲜血顺着身体一滴一滴砸进河里。 他身上还挂了不少仙家,正一点一点啃食他残破不堪的魂魄。 “草泥马!放开孩子——” 我朝那些仙家大吼一声,提着武王鞭冲过去,高高跃起,重重砸在几个仙家身上,带着黄天赐十层的力,瞬间将道行不深的仙家砸了个魂飞魄散。 其余仙家纷纷朝我扑过来,口中念着古怪的咒语,我感觉脑子像戴上了紧箍咒,疼的快要炸开。 “姑奶奶,放音乐!” 我知道这些仙家邪性,来的时候想到个应对它们的办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胡嫣然已经将盛达的尸体解下来送到窦长青身边。 听到我喊她了,立刻掏出耳塞塞进耳朵里,又拿出个mp4放起了大悲咒。 怕声音太小,胡嫣然不知道从哪里又弄出个话筒。 一瞬间河边都是mp4里大悲咒被放大的声音。 果然,不少仙家还真受不了,惨叫着想要跑,都被胡嫣然挡了回来。 “给我死!” 我挥舞着武王鞭将被胡嫣然赶回来的仙家捶成几段,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盛达被折磨的支离破碎的小小身体。 “黄三——老子跟你不死不休!” 愤怒使我丧失理智,我发疯一样跟对方拼命,对面仙家不敢跟我硬碰,纷纷四处散开将我围在中间。 猴子男人如鬼魅般从桥上跳下,落在我面前用后背对着我,脸上挂着瘆人的邪笑。 他的头,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 我对上他诡异的双眼,黄天赐开始不受控制的抬起我的腿往河里迈。 “爷!他要淹死我——” “义太爷,别下水!” 我跟窦长青用力呼喊黄天赐,他直接带着我跳进河里。 并且一步步往河中央走去。 冰冷的河水漫过我的膝盖,腰身,跟胸口,马上灌进我口鼻之时,胡嫣然大喝一声,终于冲破对面仙家的围堵飞身过来。 一只手提住我的脖领子将我往岸上拉,力气大到我无法反抗,最终我被扔在岸边。 黄天赐这个时候终于清醒,忍不住后怕的盯着猴子男人。 难怪他身上有那么多仙家,竟然都是被他用眼睛给控制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万生,没事吧?” 胡嫣然守在我身边,眼神跟攀附到桥栏杆上的猴子男人隔空碰撞。 第16章 谁杀的? 盛达凉透了的尸体就在我身边,我依旧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 我想不明白黄三为什么会找上他! 我跟他们姐弟几乎没有联系,为什么杀了他! 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滑落,我愤恨的看着桥上的猴子男人,恨不得冲上去扒了他的皮! “别激动,这孩子不太对劲!” 胡嫣然拉住我的手轻声开口,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眼前的形势不容乐观,我想报仇,可不能把胡嫣然她们折进去。 大悲咒对那些中了邪的仙家有用,胡嫣然已经把话筒跟mp4放在河边石头上,有几只蛤蟆想过来抢,却根本不敢靠的太近。 “小达——” 身后传来一声凄厉惨叫,我猛的回头,蒋明珠脸色惨白朝这边跑了几步,直接扑倒在地上。 镶钻的美甲都撅折了几根,看着都疼。 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点点往盛达身边爬。 我这才瞥见盛达的尸体,身上除了那个致命的大洞,露出外面的皮肤上,也都是长长的划痕跟青紫色淤痕。 每一道伤都在诉说着他死前遭受的折磨。 甚至那张肉乎乎的小脸上都被划满了伤痕,额头也是青紫一片。 这些伤…… “陈万生!都是你!为什么你得罪了人他们要杀了小达?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小!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蒋明珠神色癫狂,突然抬手甩了我一巴掌,尖利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我下意识伸手去摸,鲜血落在指尖。 怎么会…… 胡嫣然将发疯的蒋明珠用红线捆上,她嘴里不停咒骂我,很快嘴也被封上。 我心里一片冰凉,深深的看了蒋明珠一眼,又去查看盛达的尸体。 蒋明珠对上我的视线,竟然有一瞬的慌乱。 猴子男人身上的仙家忌惮胡嫣然放的大悲咒,不敢上前,他朝胡嫣然龇牙咧嘴扑上来,被胡嫣然大嘴巴子抽的找不到北。 “上一次那个不长眼的动了我的人,如今坟头草都换第三茬了!” 胡嫣然扯断猴子的两条长长的胳膊,血溅出去老远,他身后的仙家表情有些松动。 “找死!” 男人嘴上逞强,下一刻就被我用武王鞭捣碎了满嘴的牙。 “找死就去死吧!” 胡嫣然指甲疯长,抠进猴子男人的脑门,接着双手用力。 “嘶——” 男人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胡嫣然撕成了两半。 他后方的仙家,一个个表情迷茫,身上萦绕的黑气渐渐显现。 “我这是……自由了?” 一只蛤蟆仙先开口,口音却不是本地的。 “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其余仙家纷纷落地,对着被撕成两半身体还在抽搐的男人伸出利爪,眼神阴狠的将其血肉吃个干净! “我等受他邪术所困,这些年来只能按照他的要求作恶,如今多些仙姑帮我们除掉这祸害,还我们自由!” 在黑蛇的带领下,一众仙家纷纷附身作揖。 只是黑蛇幽绿的竖瞳盯着胡嫣然,里面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客气了。” 胡嫣然冷淡的回了句,接着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掐住黑蛇的七寸,另一只手麻利的将黑蛇的脖子拧成麻花,一个用力的将它的脑瓜子扯了下来。 “啊?这……” “仙姑为何……” 剩下的仙家懵了,没想到自己刚解脱束缚,眼前的皮尸却说出手就出手,纷纷化出自己的法器警惕的看着胡嫣然。 “它想吃我,心术不正,我弄死它不对吗?” 胡嫣然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仙家,有的刚才注意到了黑蛇的眼神,立刻帮胡嫣然说话。 胡嫣然没有搭理他们,也没让他们走。 “你们之前有的是受控制作恶,有的是自己就愿意作恶,你们互相检举,我来看看谁是自愿作恶的,至于下场吗……你们懂的。” 胡嫣然用红线将他们捆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红线的颜色似乎比以前淡了不少。 我有些担忧,那些仙家开始互相揭短起来。 蒋明珠被红线裹着,却一直在不断挣扎,我上前扒开她嘴上的红线,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她: “为什么要杀盛达?” 第17章 跟黄三混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把我放开!我弟弟都是因为你才被抓走,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啪——” 我没忍住,狠狠甩了蒋明珠一个大嘴巴子! 曾经心里对她的那点怀疑几乎可以得到证实! 她不仅杀了盛达,盛泽,也是她杀的!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法医刚从盛泽胃里发现她发卡上的塑料,她亲爸就认罪了? “你凭什么打我?我要告你!我要告死你!快放开我,你们这是犯法的!” 蒋明珠激动起来,朝着我疯狂咆哮。 “放你是不可能放了,一会警察来了你直接跟警车走吧,蒋明珠,你是成年人了,该为你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原来她对盛达的怜爱都是装的! 我被她骗了,我该把盛达送到福利院。 那孩子满身深浅不一的伤痕,很显然是长期被虐待造成的,她不想养可以把孩子送走,为什么这么狠? “陈万生!你少吓唬我,我什么也没做,你限制我人身自由,等着坐牢吧!” 我不再理会蒋明珠的咒骂,警笛声已经到了不远处,胡嫣然把犯过事儿做过恶的老仙留下,遣散了其他无辜仙家。 留下的被胡嫣然用红线捆在一起,出警的也是平时比较熟悉的警察,叫钱强。 盛家的案子他也全程在场,因此看到盛达残破的尸体时脚下一个趔趄。 “这……盛达?” 我疲惫的点点头,蒋明珠看到警察,开始倒打一耙往我头上泼脏水。 “万生,怎么回事?” 钱强看到蒋明珠被捆的结实,脸上还有个清晰的巴掌印,有些发懵。 “她长期虐待盛达,还勾结黄三,虐杀了盛达。” 我用表面的平静压住心底的滔天怒火,钱强听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为啥?你不是说能养好他吗?你不能养你他妈把盛达给我啊——” 钱强因为家里一些原因,当初提出过收养盛达,却被蒋明珠拒绝了。 他没有强求,却没想到好好的孩子,如今被嚯嚯没了。 凶手还是那个信誓旦旦保证,会全力抚养盛达长大的亲姐姐。 “带走……” 钱强有些接受不了,声音颤抖的让人把蒋明珠带上车,自己则蹲在盛达身边,用手驱赶他身上的蚊蝇。 我们回去时,蒋明珠已经被关了起来,米芳见到我时脸上表情有些诧异。 “万生,刚才那女孩儿……” 米芳见我魂不守舍,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米姨,你认识她? 米芳点点头: “她跟黄三混,之前黄三领她来过我家。” 难怪。 难怪孩子会落到猴子男人手里,还真是一举两得。 既能杀了盛达,也能把我拉下水。 盛泽的案子又被重新提起,蒋明珠死不承认,不过警方很快就找到了证据。 有目击者说曾听到过半夜冰面上有女生跟男孩儿的争执声。 至于盛达,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就是铁证。 邻居知道蒋明珠被抓,也纷纷到警局提供证据,有人录了视频,视频中蒋明珠将盛达推到外面,随手捡起院中的条叟疙瘩狠狠往盛达身上打。 小小的身影没哭几声就没了动静,蒋明珠打累了,自己进了屋。 接着是下一段视频。 黄三踢开了盛达家大门,将不知道还有没有气的盛达从地上拎起来掂几下,接着对屋里破口大骂,让蒋明珠联系我,不然就杀了盛达。 视频角度虽然偏,该录的都录了下来。 “警察同志,这个人抓住没有,他会不会回来报复我?” 提供证据的人有些后怕,我示意他不必担心。 蒋明珠回不去了,黄三老板被严查,第一时间就跑路了,至于黄三,他背着一包泥塑小人想坐火车,检票时被赶到的警察按住。 程队拿来那些奇形怪状的泥人,问我怎么办。 这些泥人上面都贴着红纸,上面写着看不懂的文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咋弄。 好在胡嫣然在这。 胡嫣然之前气色不太好,处理完那些作乱的仙家,脸色恢复了不少。 此时她盯着那一包子泥人微微一笑,泥人里有小孩儿惊恐的哭声传来: “不要……不要吃我……” 第18章 上门 胡嫣然揪出泥人中的小鬼,在小鬼们尖叫痛哭声中,一口一个嘎嘣脆。 那声音听的我浑身一激灵,根本不敢瞅她。 “对了,黄三老板跑哪里去了?我不想给自己跟家里留个这么大的祸患!” 他们这种坏事做尽的亡命之徒,以后难保不杀回来报复我。 “他听到风声第一时间跑到了边境,一旦他出境,想抓他就难了。” 程队皱着眉,也知道他要是跑了,我们以后别想有稳当日子过。 “怎么办?用黄三把他引回来?” 我刚说完又觉得不太可能,他应该不会在乎手底下小弟的死活。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边境珲城那边的警方传来消息,黄三的老板庄百万接了光头又往吉市跑了。 他竟然又回来了! 看来他是想先弄死我,他接的光头也不能是普通人。 “回家等着!” 胡嫣然轻飘飘的开口,接着转身出了门,程队赶紧把车钥匙递给我,让我开车回去。 至于米芳,还是先留在警局最安全。 “姑奶奶,你没事吧?用不用眯一会儿?” “我先回房间。” 胡嫣然上楼后,黄天赐找出一面小镜子,在那边照边叫唤: “操他娘的!耻辱!绝对是耻辱!老子啥时候挨过这种打?这个瘪三要敢来,老子给他脑袋打放屁!” 黄天赐心疼自己“绝世容颜”受到损伤,气的把镜子一摔,钻回了自己的牌位。 我看着空荡荡的家里,不由得想起了盛达那凄惨的模样。 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姐姐,蒋明珠真的太会伪装了,其实第一眼我看到她时,她就是小太妹的打扮,可因为她被打,我本能的同情她,轻易就被她骗了过去。 只是可怜了盛达,没爹没妈,在她手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当啷——” 黄天赐立的好好的牌位突然倒了。 黄天赐从里面钻出来,警惕的看着门的方向。 此时外面已经黑了。 “嘎吱——” 本就没反锁的门,被轻轻一推就开了。 一只灰白的小手扒着门缝,接着,一张苍白的小脸从门缝露出来。 是个小孩儿的脸,准确的说,是死孩子的脸。 它苍白的脸上长着个血红的小嘴,眼眶里黑乎乎的,没有眼白只有黑眼仁。 察觉到我在打量它,它咧开嘴对着我咯咯的笑。 那笑声配上它血红的嘴,听起来诡异又瘆人。 而它的脖子,身躯,四肢全部裸露在外面,光溜溜的,浑身上下皮肤都跟脸色一样苍白,不同的是,这孩子身上没什么褶,看起来还湿漉漉的。 就像……福尔马林里泡的标本! 小鬼钻进屋里,朝我走过来,在他身后,又是“吱呀”一声,门口处又进来一个小鬼,跟它差不多,浑身白惨惨的,只不过后进来这个小鬼脑袋顶上扎了两个小辫子。 我坐在沙发上没动,两个小鬼迈着短腿怪笑的朝我跑过来,到跟前时,黄天赐跳起来,两条腿向前蹬,一下子把两个小鬼踹翻在地: “老子能让你们熊住?” 黄天赐掐住其中一个小鬼,另一个匆忙往外跑。 “你给老子站那!” 黄天赐暴喝一声,小鬼不为所动,始终朝前狂奔,于是黄天赐拎着手里的小鬼跑出去追逃跑的小鬼。 得!调虎离山! 不知道庄百万还有什么手段,就这两个小鬼真不够看的,他应该不知道姑奶奶已经回来了。 我也给他个大惊喜! 果然,黄天赐跑出去没五分钟,我家大门被从外面一脚用力踢开。 巨大的声响让我没忍住一个激灵,哗啦哗啦的铁链子声由远及近传来。 血淋淋的人头率先飘进来,窗户四周也多了几个红色头颅,一下下撞击窗户。 接着无头的尸体手脚都带着铁锁链,僵硬的迈了进来。 人头飞到尸体上向下一墩,接口处瞬间血肉横飞。 拼凑完好的“人”朝我吼叫着扑来,窗边那几个脑袋纷纷从门口探进。 我面前红光一闪,胡嫣然手持武王鞭直接砸中“人头”。 那鬼东西好不容易装上的脑袋飞出去,将后面几颗头撞的稀巴烂。 “就这?” 第19章 欢迎光临红浪漫 胡嫣然轻蔑的看着不知死活依旧想往我身上撞的无头尸体,一团红线缠上它将它卷了出去。 我接过武王鞭,像打羽毛球似的狠狠将漂浮的“人头”打出去,屋里干净后,我跟胡嫣然也出了房间。 只是一出门,我直接愣住了。 门前竟然站着一排花花绿绿的纸人。 纸人齐刷刷的将头抬起对准我,嘴角扯起夸张的弧度,好像在笑。 这些纸人身上煞气很重,而且都被点了眼睛,邪性的厉害。 我跟纸人同时动起来,我抡起武王鞭朝最近的纸人头上砸去,它几乎瞬间就用胳膊去挡。 “咔嚓——” 纸人身体被砸裂,黑色煞气疯狂往外窜,等我去捶另一个纸人时,身后传来东西缓缓愈合的声音,我用余光往后瞥,刚才冲出来的煞气都落回残破的纸人中。 “卧槽!” 身后纸人抬手要掏我,我赶紧侧身滚出去,它纸做的手直接穿破另一个纸人的胸膛。 “呀!这叫啥?以彼之矛,破彼之盾?” 我忍不住嘲讽,门外却传来更加肆意邪恶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纸人听到声音像被按了键子,纷纷站成两排,在我错愕的目光下,纸人“夸夸”鼓起掌: “欢迎光临红浪漫,来宾一位,您二楼请啊——” 这他妈?黄三老板庄百万好像是干洗浴的,这纸人里,该不会是浴池服务员的魂儿吧? 一个锃亮大光头赵映入眼帘,来人满脸褶子,身形佝偻,看上去又很别扭,不像自然苍老。 我看着这群抹着红嘴巴子的纸人,该不会是他用邪术刚扎出来的吧?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浪漫……” 胡嫣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说实话现在能让她有这么大表情变化的,秃头跟他的纸人功不可没。 是着实好笑,哪怕现在屋里依旧鬼气森森,我也感觉不到冷。 黄天赐拎着两个黝黑的脑瓜子从窗户跳进来,不明白胡嫣然笑什么,还以为她被下了降头。 “操你娘你对我姐做什么了?” 胡嫣然擦着眼泪拽住想上去拼命的黄天赐,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你去……你去从门进来哈哈哈哈哈哈……” 黄天赐满脸懵逼,光头也笑呵呵看着我们,自动侧身站到纸人排尾,还对黄天赐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第一次在黄天赐脸上看到无助,他担忧的看了胡嫣然一眼,又看我,我笑着点点头,他这才从窗户钻出去,接着身形出现在房门口。 随着黄天赐往屋里走,纸人又齐刷刷的开口: “欢迎光临红浪漫,来宾一位,您二楼请——” “我请你妈了个比!” 黄天赐几乎是瞬间抬爪子朝秃头掏过去,秃头正想躲,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红线紧紧的缠住。 “噗——” 爪子掏来秃头的胸口,秃头咬着牙愣是没叫唤,双手朝黄天赐的脑袋拍过去,只是他的手停在黄天赐脑袋两侧,再也合不拢半分。 他看到手腕处的红线,一直笑呵呵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原来是个大邪祟,既然让我遇上了,我就为民除了你这一害!” 秃头声音听起来挺年轻,甚至带着一点稚气,说的话却是正义凛然。 胡嫣然嗤笑一声: “孙子,咱俩谁灭谁还不一定呢!” 她扯进手里拽着的红线,秃头被强制转身,连带着把黄天赐也转了过来。 “爷,你手卡里了?” 黄天赐用脚抵着秃头往后挣了一下,才把手拔出来,刚才还真是卡里了。 “一个老爷们,管只黄皮子叫爷!你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秃头听到我对黄天赐的称呼更诧异,我瞅着他干瘪的老脸,也忍不住讥讽道: “有啥丢脸的?总比你小小年纪把自己整的一把年纪了强!” 我要是没猜错,这秃头年龄未必有我大,很可能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了,小小年纪琢磨邪术,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找死!” 秃头终于急眼了,身上开始冒黑烟,黄天赐一下子跳出去好远,胡嫣然也赶紧收回红线。 我才看清,他头顶冒的是黑色火苗,并不是烟。 “反派就爱说找死,看看今天咱们谁死!姑奶奶——” 我大吼一声,提着武王鞭跟黄天赐同时朝秃头冲去,胡嫣然几缕红线将两排纸人缠住,不顾它们的尖叫扔到角落里。 门把手上缠上红线,大门“砰”的关上,屋里原本亮着的一盏小台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20章 你谁啊 唯一的光亮没有了,屋里只有我跟秃头小老儿的呼吸声。 都说秃老亮磨电棒,他脑袋一点光泽也没有。 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周身气息变得紧张起来。 看来走歪路,不仅把自己弄得未老先衰,视力也不太行。 一个小逼崽子,刚进来时把他装的,还他妈后生可畏。 “操!黄皮子你敢踢我?” 我跟胡嫣然站在一起一动不动,秃头却突然捂着屁股跳起来,黄天赐在他旁边,找准机会就对着他屁股踹上一脚,秃头像个弹簧,在客厅弹来弹去。 “哼!逗你们玩玩,真以为自己牛逼了?” 秃头蹿到我身边,拳头带风朝我袭来,我在他过来的瞬间就蹲了下去,胡嫣然抬起手里的菜刀朝秃头的手剁下去,饶是他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不敢跟菜刀硬碰硬,秃头就地一个驴打滚,就要往纸人那边翻。 黄天赐先一步等在那里,等他轱辘过去,一脚又给他踹了回来。 “出来!” 秃头怒吼一声,几个嗷嗷鬼叫的小黑鬼从窗户里透进来。 房子几个角落的符纸早在它们第一波进来时就烧净了,胡嫣然扯断绑着纸人的另一段红线,挥舞几下变成一条红色鞭子,抽在小鬼的大脑瓜子上,小鬼惨叫都没叫完就化成了一片臭水。 我也抡起武王鞭抽打小鬼,上前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子突然猛的朝前一扑,我想用武王鞭拄地停下踉跄的脚步,脚边却传来一声哀嚎: “啊!我的脸!我的脸!” 竟然是秃头。 瞅着样脸让我怼够呛。 不过他也不用太在意,毕竟他那副尊容,毁容等于整容。 我干脆从他身上踩过去,到门口开了灯,这一看,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秃头额头上有个很大的伤痕,正往外流着血,应该是刚才武王鞭给怼破了。 不仅如此,我40码的鞋底正清晰的印在他的脸上。 “急眼了。” 黄天赐声音不大不小调侃,秃头看出我们三个在戏耍他,抹了一把头上的血,缓缓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迷你文王鼓。 “咚——咚咚——” 秃头只是站在原地轻轻在鼓面敲了几下,我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眼前也出现了重影。 角落里的纸人开始躁动嘶吼,胡嫣然指尖飘出几缕红线,将纸人又捆了几圈。 “咚——咚咚咚咚——” 红线断开,胡嫣然后退两步,震惊开口: “人皮鼓!” 原来不是文王鼓。 秃头不语,只是冷笑着一下下敲着鼓面,我感觉脚下生根,动弹不得,黄天赐跟胡嫣然也没好到哪去,我隐约听到黄天赐闷哼一声。 现在想跟秃头拼命都没办法,随着他的敲击,我感觉巴掌大小的鼓面上飘出几个长头发遮脸的女鬼。 “欢迎~光临~红浪漫啊~” 冰凉惨白的手掌扶过我的脸,女鬼嘴里的凉气冻得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手掌顺着我的脸往下滑,滑到我脖子处,尖利的指甲刮的我肉疼。 脖子被女鬼攥住,长发覆盖到我身上,我眼前漆黑一片,呼吸越来越费劲。 “咚——砰——” 我以为我要玩完的时候,身上汹涌的头发突然褪去,女鬼在我面前化作骷髅烟消云散。 秃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手里冒白烟的人皮鼓,发疯的在屋子里朝各个角度大喊: “谁!谁在搞鬼?” 我第一时间朝黄天赐跟胡嫣然看去,胡嫣然嘴角有一丝血迹,身形摇晃扶着沙发,黄天赐脑袋顶上的毛都秃了一块,就像被鬼剃了头。 不是他俩干的?难道……是我? “是我。” 一道威严又慈祥的声音从我口中传出,黄天赐眼睛一下就亮了。 “你谁啊?” 我感觉自己心跳微微有些加速,但是浑身暖洋洋的,刚刚被女鬼抓伤的地方都不疼了。 “云花太奶,您咋下来了?” 黄天赐毕恭毕敬的上前对着我作揖,不动声色把胡嫣然挡住。 能让他这个态度的,除了上头胡家那位九太奶胡云花,还能有谁? 我立刻明白了她为啥出现,应该是手头的事儿忙完了,下来复活胡硕一脉,顺便可能来感谢我一番,或者单纯想看看救了她孤家子孙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第21章 动机 云花太奶朝黄天赐点点头,接着我的胳膊微微抬起,手指朝秃头一指,秃头双眼开始往出流血,很快,鼻子耳朵,嘴都开始往出渗血。 破洞的人皮鼓里再次升起那几个女鬼的身影。 女鬼们覆在秃头身上,嘶吼声跟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最后秃头直挺挺倒了下去。 我身体又朝角落的纸人转去,手指刚要抬起,我赶紧出声阻止胡家太奶: “太奶呀,它们是洗浴中心服务员,应该是被人拘了魂魄,你看能给落回去不,这么多条人命,也挺大个事儿……” “他们并没有死,你问一下他们的生辰八字,回去写纸上连同纸人一起烧了就好了。” 我合计着还挺简单,起码不用黄天赐费道行。 “多谢太奶指点。” “胡家的事多亏了你跟黄天赐,倒是老身要跟你们道个谢,你们多行善事,黄天赐终有一日位列仙班。” 黄天赐眼神又亮了一下,也不知道谁成天说自己不想当神仙。 胡云花临走前,彻底烧了人皮鼓,鼓中恶鬼虽然一开始是被秃头所害,可也没少帮秃头作恶,胡云花干脆将恶鬼跟鼓一起烧了。 眼前一片金黄闪过,我跟黄天赐并排挡在胡嫣然面前。 金黄里盘坐着慈眉善目的胡云花太奶,她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我们身后,叹息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哎呀妈呀,多亏她来了,不然咱们仨今儿都要嗝屁!” 黄天赐长长的出了口气,满脸轻松。 我担心胡嫣然,她却淡定的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我们处理好那些纸人。 我拿了纸笔拽着一串纸人,趁着天没黑赶紧出去烧了,不然白天要把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吓死。 黄天赐问完纸人的名字跟生辰八字,我正想点火,他又问了他们的身体藏在哪里。 其中一个女服务员说在澡堂子顶楼杂物间,他们都是被骗上顶楼的,一个丑老头递给他们每人一杯酒说让他们品酒,喝完后就都不省人事,后面的事也都不记得了。 我刚烧完纸人,就接到了程队的电话。 他们在浴池抓到了庄百万,我让他赶紧去顶楼把那些服务员找出来。 有了他们,庄百万害人的罪名跑不了。 至于蒋明珠在证据面前也终于无话可说,终于交代了自己杀人的动机。 她从小就不是什么好孩子,在蒋家还挺受宠爱时,就总欺负同龄跟比她小的孩子。 到了周家没人管她,更是小小年纪就出去混,什么肚脐钉耳钉扎了一堆眼。 杀盛泽纯属是自己挨了她奶的打,心情不好想去找亲妈,在冰上遇到了盛泽,临时起意将盛泽打晕,口袋塞了石头拖进冰窟窿里。 杀盛达的原因,不用说我也知道。 无非就是嫉妒盛达被所有人爱着,虽然最后发现盛达不是周月城的种,可也没遭到罪,周月城跟老太太就被抓了。 她心里有恨,将火气撒到年幼的小盛达身上。 第二天天亮,我去看了蒋明珠,她整个人蓬头垢面颓废了不少。 见到我,她表情里没有意外,反而扯起嘴角朝我笑了笑: “你命可真大!” 看着蒋明珠不屑一顾的态度我一句话也不想,不想问。 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不是么? 胡嫣然定的下午的机票,让我一同过去,等开学再回家,我想在家休息几天,送她上完飞机后,我直奔家里住着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我妈来电话,我也是打开免提让她知道我还活着。 第三天,我莫名其妙接到班里同学电话,约我一起去冒险。 我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他是谁。 在我看来,放暑假去探险那纯属是找死,放好日子不过了。 这年头,啥玩意都有可能遇到。 果断拒绝,我妈她们短时间不打算回来,我还是想趁这个时机多关注一下公司里的业务,帮我妈减轻负担。 只是有些事不是我躲掉就不会发生的。 第1章 七舅姥 我以为拒绝了那个同学的邀请,能消停两天,可下午,就有个老太太拄着拐棍上门,一张嘴,假牙蹦出来,吓了我一跳。 我跟她看着地上的假牙同时沉默了。 按理说我应该给她捡起来,可我实在下不去手。 “您是……” “小伙咂,我是你七舅姥。” 七舅姥缓缓蹲下捡起假牙,往身上蹭了两下又装回嘴里。 我悄悄给我妈发了消息,我妈说我的确有个七舅姥。 “您请坐。” 扶着七舅姥坐下,我赶紧去给她倒杯温水。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干啥来了。 “小伙咂,七舅姥今天来呀,是有事儿求你。” 老太太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竟然起来对着我要往下跪。 “别!您老人家有话好好说。” 该不会借我寿来了吧? “孩儿啊,我儿子在漠河做买卖,过年的时候说回来就一直没回来,完了就没信儿了,我那孙子当时就要去找他爸,天冷咱们没让去。 之前也有几次,这瘪犊子半年不跟家里联系,有人还说他在外面成家了,这才不回来,可前两天,我孙子说做梦梦到他爸了,他爸喊他过去救他! 这次说啥拦不住了,东西都收拾完了,会几个同学就要去漠河……” 呵呵。 我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会几个同学去漠河。 我那个傻逼同学不就是会我去漠河探险吗? 原来是找爹去。 “孩儿啊,七舅姥来,是为了……” “我知道,七舅姥,您想让我帮你看看儿子咋样了?这么的,你把你儿子名字跟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去准备一下就给你看看!” 我打断七舅姥直接起身就要出门,老太太在后面喊什么我全当听不见! 打车到附近市场买了只公鸡,我特意晃悠一会儿才回去,其实想看他儿子咋样,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不过黄天赐说的对,不能让她觉得很容易,不然得寸进尺不一定起啥幺蛾子。 等我回家的时候都三点多了,我一进屋,老太太老老实实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的,见到我像见到了亲孙子。 “孩儿,你回来了?你这屋里空调温度太低了,凉嗖嗖的!吹的七舅姥我脖梗子疼!” 我看了一眼坐在香堂上跷二郎腿的黄天赐就明白了。 估计是老太太想乱动,让他给吓唬了。 “没事儿,七舅姥,你把你儿子信息告诉我。” 我拿出纸笔将他儿子生辰八字写红纸上,贴在公鸡头上让她抱着。 “这家伙整得!专业!” 我…… 原本我以为,黄天赐很快就能找到他儿子,管他是死是活应该都能有个地儿。 可黄天赐回来都黑天了,我感觉胸口发闷,黄天赐才幽幽开口: “你儿子张春雨已经死了,至于死在哪儿,周围太黑,看不清,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是个什么洞里!” 老太太一下子就坐不住了,手里的鸡往地上一扔,捂着胸口就往后面仰。 “我的儿子啊……” “三舅……不是!七舅姥,您老人家别着急,你想想你孙子,你出事儿了可更没人拦得住他了!” 我怕老太太在我家过去了,赶紧拿她孙子劝她,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给人家递枕头了么? 果然,听到孙子,老太太眼睛里又有神了: “我这孙子可争气了,从小学习就好……” 我在心里问黄天赐,现在竞争这么大么?从小学习好,长大考技校? 技校好像也不用考。 老太太一提起她孙子,把人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我都听困了,她还没说累。 “孩儿啊,我跟你姥那是亲如姐妹,你姥八个兄弟媳妇,就跟我最好,这事儿你可得管啊,如今这孩子早知道他爸没了,那肯定得去漠河,你看在七舅姥的面儿上,你跟着去吧……” 老太太一把握住我的手,我想往外抽都抽不出来。 “七舅姥,我妈不在家,那么大的公司没人……” “你妈能耐,手底下能人多了去了,你一个半大孩子能定什么事儿,春雨那边不一样,他可是你大舅啊……” 见我不往上唠,老太太开始道德绑架,我有点不高兴了,本身我这人道德感一般,但我又不好直接拒绝,毕竟我不知道我姥跟她感情怎么样。 还得给我姥打个电话才行。 “七舅姥,这么的,我先送你回家,你给我一天时间考虑一下,这事儿我冲我姥的面上理应该管,可我说话不算,我得跟老仙打个商量!” 老太太哭半天,见我没答应,还想说几句,嘴被黄天赐捂住了。 第2章 满门恋爱脑 虽然她被黄天赐捂着嘴没法说家住哪里,我却知道她孙子的电话。 打车把人强行送回家,见到他孙子,我回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班里坐第一排的学生。 当然,我们班上排座不是按成绩,是按个头跟报道顺序。 “陈万生,我奶怎么跟你在一起?奶你咋哭了?你对我奶干啥了?” 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我能对他奶做啥?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当街抢了他奶的假牙? “孙儿啊,不能无礼,你得管万生叫声哥!” 七舅姥的孙儿张京北不情不愿的叫了声哥,扶着他奶转身就进了单元楼。 估计是气我今天拒绝跟他去“探险”。 回去路上我给我姥打了个电话,问她跟七舅姥关系怎么样,我姥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我一个大姑姐,跟兄弟媳妇还能咋地?就那么回事儿呗,一个个就知道找我借钱,看你姥爷没了,我就你妈一个,恨不得我把钱都给他们分了!呸!” 我姥这么说,我就不用留情面了,最后我姥还交代我,别管他们的事,除非他们多花钱! 心里有了底,我心情大好的往家溜达。 “爷,你想吃点啥?” 家里就剩咱们爷俩了,可不能亏了黄天赐。 “吃不吃倒无所谓,咱俩看看胡硕那小子去?” 胡硕那个村子有点远,现在又是黑天,我打了几辆车都不愿意去,没办法,我只能掏车钥匙自己开了。 “也不知道胡硕咋样了。” 我没给他打电话,也不知道他还用不用电话,准备给他个惊喜。 一路上黄天赐一直让我慢点开,我俩到村子就已经半夜了,虽说这个时间,村里人都睡了,可我还是怕引起他们的注意,暴露胡硕复活的消息。 思来想去,我把车停在村口,跟黄天赐往山里走。 夏天的夜晚异常闷热,好在山里比外面凉爽一点,我摘了片不知道是什么树上的大叶子扇风,走到胡硕的狐狸洞,还是满头大汗。 月光下,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正在洞顶饮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洒落,显得孤独又悲凉。 我有点后悔过来了。 “瞅那个死出!像不像条狗?” 黄天赐不满的嘟囔一句,还不忘教导我没事儿别谈恋爱,爱情伤身又伤心。 我觉得很有道理。 “呀?陈先生,天赐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胡硕发现了我们,从洞顶跳下来,接着扶着墙壁“哇”的一声开始吐。 “有病!” 我赶紧给黄天赐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 胡硕一个仙家,能把自己喝吐,这是喝了多少酒? “哥们,没事儿吧?” 胡硕摇摇头,抹了把眼泪,想给我个拥抱,我悄悄后退两步扶住他。 “你们咋来了?” “来看你啊,前两天我有难,胡云花太奶救了我,我就知道你应该是活了。” 胡硕苦笑一声,嘟囔一句活着还不如没了,黄天赐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把你道行给你妹妹,你爱死死去!” 我寻找着胡闹闹的身影,却发现洞里洞外就胡硕一个。 “闹闹呢?” “太奶让她化了形,跟村里黄毛跑了。” 一时间我无话可说,黄天赐更是一脚踢碎了洞口的石头,掐着腰指着胡硕半天没出声。 这一家子不搞对象能死! “下山!” 黄天赐扯着我就要走,面前却突然出现一道金光: “陈万生,漠河一带有你的机缘,你可同张京北一同前去。” 胡硕已经跪在地上磕头,我瞧着这金光眼熟,好像是胡云花太奶身上那道。 “知道了!” 黄天赐对着金光不耐烦的作个揖,看都没看胡硕一眼,扯着我就往山下走。 “天赐爷爷,陈先生,你们别走啊!” 听到胡硕的召唤,黄天赐黑着脸停下脚步: “你他娘的折磨云花太奶吧,老子瞅你一眼都容易折寿!” 我匆匆忙忙的上山,又连滚带爬的下山,还得不停给黄天赐顺气。 “傻逼玩意!就不该让他活过来,还有胡闹闹,好不容易化了形,不努力修行,跟他娘的黄毛跑了……” 黄天赐骂完胡硕骂胡闹闹,骂完胡闹闹骂黄毛,我心里忍不住猜测,他见胡闹闹搞对象都气成这样,这要是换成我姐她们…… 不敢想象。 第3章 姥爷 “爷,你也别生气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也没用。” 我知道黄天赐是替胡闹闹可惜,原本她化形了可以下山找个弟子出马顶香,谁曾想兄妹俩都是胸无大志的。 “放屁!你们要是这样,老子给你腿踹折!” 我赶紧摇头保证自己不能。 “我姐她们也不能,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陈万生这辈子就是要给我爷当弟马,让我爷带着我扬名立万!” 把黄天赐哄好,我开车往回走时又开始闹心。 胡云花让我去漠河,这漠河我是不去也得去。 可我得怎么跟七舅姥说? 不能说的太痛快,我姥说了,得给钱。 “急啥,等着吧,明儿你不找他们,他们就得找你!” 我寻思着也是,该着急的不是我。 还是先回家睡觉吧。 折腾一宿,就为了来胡硕家给黄天赐惹一肚子气,亏了。 也不知道漠河有我啥机遇。 到家以后我几乎是倒床上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里,一个身穿厚军装的年轻人笑呵呵的看着我: “孩子,去漠河,记得找到姥爷战友,把姥爷的冲锋号带回来!” “姥爷?你……是我姥爷?” 他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只是脸被冻得通红。 年轻志愿军依旧笑着点头: “有时间来丹东看看姥爷啊。” 我想扑过去抱抱为国捐躯的姥爷,他却朝我挥挥手,毅然决然转身跨过一条大江,消失在我视线里。 “姥爷!” 我惊叫一声,猛的睁开眼睛,对上了黄天赐带着担忧的长脸。 “啥姥爷?我是你爷!做梦了咋的?咋还哭了?” 黄天赐有些不自在,我下意识摸了摸脸,竟然湿乎乎的。 “爷,我梦到我姥爷了,他让我去漠河找他战友,拿他的冲锋号。” “他战友叫啥?” “不知道,他没说。” 黄天赐没再说话,只说到了漠河凭感觉找。 志愿军身上的气场跟普通人不一样,遇到了一定能认出来。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了,赶紧摸出手机,上面十八个未接电话。 都是张京北打来的。 我往回拨,对方基本上是秒接: “陈万生,你怎么回事?我奶说你今天给我们答复,咋不接电话?” 我使劲压下心中的怒火,可惜根本压不住: “你跟谁说话呢?我答应七舅姥一天答复,一天二十四小时到了吗?你催我命呢?我该你的袄?给我滚犊子!” 说完我就把电话一挂,他爱找我就找,不找我我自己也不是不会坐火车,我自己带黄天赐也能去漠河。 很快,张京北电话又打了过来,他还没说话,他奶奶在里面骂骂咧咧,让他给我道歉: “对不住啊哥,我奶说我爸死了,我心里着急,语气冲了,我给你道歉,你别跟我一样的……” 张京北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我才想起来,他爸死了。 我可真该死啊! “行了你别哭了,我刚才为了你家的事儿让老仙骂了,语气也不好。 老仙说你家的事儿不好办,不过我好说歹说跪了一宿,他老人家终于松口了,但是该咋办就咋办,压香钱不能少,事后答对也不能少,你就直接给钱,我自己答对。” 我给自己找到了完美借口,还不忘我姥嘱托多要点钱。 不是我心黑,我姥说他爸张春雨当年出去做买卖的钱还是找我姥借的。 后来挣点小钱也不还,还说我姥没儿子,以后钱也都是他们的。 要多无耻有多不要脸。 “那……得多少钱啊,我跟我奶商量商量。” 张京北小心翼翼的问我,我也没有狮子大开口: “十五万。” 十万是当年我姥借他家的钱,当年的十万块,可是一笔巨款。 那时候我姥为了我的事没少被骗,张春雨就是骗我姥,他认识个厉害的道士,能回村救我,我姥才借他钱,还额外给了他两万办事儿的,结果他拿了钱转头就说道士飞升了。 十二万打了水漂。 如今他家该还钱了。 “十五万?太多了吧,哥,咱们是实在亲戚,你能不能少点?” “十五万还是我磕破了头求老仙他才同意,你当我这菜市场还能讨价还价?老仙出去办事不用答对人情?”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老太太连哭带嚎的逼张京北答应我的条件。 “哥,十五万我给,但是咱们先去……” “打钱,卡号短信发给你了!” 第4章 虎逼 我直接打断张京北的话,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我好像听到他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到一个小时,卡里进来十五万,同时张京北给我发了信息,说买了晚上的火车票,今天就走。 我拿出自己的背包,简单收拾一下,刚下楼,就见黄天赐把我姐不要的黑书包递给了我。 “这啥啊?” 我拉开书包拉链,里面是烧鸡火腿肠,还有大葱干豆腐! 这不把火车上的人馋死? 我跟张京北约好自己去火车站,还不到三点,他就开始不停打电话催我,语气也像我欠他钱一样。 我警告他对我尊重些,不然还是让别的同学陪他去吧。 张京北终于老实了,我背着两个包慢悠悠溜达到火车站,这货又开始逼逼赖赖: “陈……哥,我们不是去旅游的,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做法。” 我两个字成功让张京北闭嘴,老老实实掏出火车票递给我。 上了车,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我姥爷的战友会是个什么样的老人,如今生活的怎么样。 张京北也不说话,低着头,可能在想他爸。 一路无话。 货车到站后,刚出车站,我就感觉有一道阴冷的视线盯住了我们。 准确的说,是盯住了张京北。 “哥,咋不走了?” 张京北见我突然停下脚步,有些疑惑,我试探着问他: “你爸失踪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得罪过什么人?” 张京北摇头: “我爸年前说跟朋友去山沟子打猎,之后就没联系过家里了,我给他那几个朋友打电话也打不通。” 我一听到山沟子三个字,脑子就嗡嗡的。 这跟草原那个老林子有啥区别?山沟子里的东西,甚至比老林子更恐怖。 上次在草原老林子遇到了人狼,万幸的是人狼是好的,没有弄死我们。 他爸心真大啊,上漠河老山沟子里打猎,他想打啥? 熊瞎子?人狼?还是黄皮子? 我真想在火车站跟他分道扬镳,他找他的爹,我找我的姥爷战友。 “哥,咋的了,你咋这么看我?” 我无语的摇头,让他打车带我先去找他爸那几个朋友。 幸亏这小子以前来过漠河,跟他爸去过朋友家里。 我们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打车到张春雨朋友家,已经是半夜了。 张春雨朋友是个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男人,一看就是个小老板。 他见到张京北,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要把门关上。 “于叔——” 张京北动作迅速地把脚伸进门里,接着半个身子挤了进去。 我跟着进去,于洪没办法,沉默的给我们一人拿了瓶冰可乐。 漠河早晚温差还是很大的,我没喝那冰凉的东西,张京北却拿起来一饮而尽。 “小北,你不该来。” 于洪语气里有恐惧,有愧疚,还有无奈。 “于叔,我就想知道我爸在哪儿!” 张京北见于洪又垂下头去不说话,干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于叔,我知道我爸死了,你们发生啥了我也不想问,我就想把我爸带回去,人讲究个落叶归根啊……” 我被张京北的话触动,对我来说,张春雨只是个借钱不还耍无赖,还挺虎逼的亲戚。 对他来说,那是他爸,他亲爸! 于洪也红了眼眶,拿起我那瓶饮料咕咚咕咚就灌了几口: “小北!不是叔不告诉你!叔也找你爸挺久了,叔也找不到啊……” 于洪哽咽着说,年前他们几个朋友相约到山沟子去打猎,原本想打点野鸡啥的回去炖着吃,可进了老山沟子,几人就迷路了。 他跟张春雨始终在一起,张春雨手里拿着火把,他怕遇到大型猛兽,包里还带了鞭炮。 一开始二人在山沟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还没感觉到什么异常,直到天越来越黑,山沟子里温度骤降,二人冷的不行,怕一直走下去,找不到出口反而冻死了。 于是二人停下来,在雪地里捡了一些树枝架成堆,点燃树枝取暖。 当时他俩从包里往外拿东西吃,不知道怎么的,就把鞭炮带出来了。 是一千响的大地红。 鞭炮遇上火,噼里啪啦炸响,崩的二人离开老远。 这么一直崩下去也不行,眼见着刚点燃的火堆上,树枝被崩的到处飞,张春雨眼尖,看到不远处树底下有个大洞,咬牙用一根长点的树枝挑起了鞭炮,把鞭炮扔进了洞里。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浑身冷嗖嗖的。 我猜想到了张春雨是虎逼,却没猜到他这么虎。 第5章 这人能处 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于洪声音开始颤抖,到最后直接没声了。 “洞里有东西吧?” 他抬起头红着眼,惊慌的盯着我: “洞里当时发出了很……很恐怖很诡异的惨叫声,我俩害怕,就不敢在原地待,在山里乱跑,最后误打误撞进了附近村子,在农户家住了一宿才回来。 回来后,春雨就开始不对劲了,喊他出来喝酒,他喝着喝着突然抽自己嘴巴子,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声音,就像洞里惨叫那个声,我们哥几个劝他买车票回家,他前脚答应着,后脚人就开车跑回山里了。 我们几个没办法,雇了不少村民进去找,也没找到人。 村民说我们炸死了洞里的东西,春雨肯定是遭了报应被锁了命。” 张京北听完,一拳头怼在茶几上: “山里能有什么?除了畜生就是畜生,死就死了,凭啥害我爸!” 两句话让于洪白了脸,冷汗都从脑门上滑落下来。 我看着外面的天色,现在走估计来不及了。 要不怎么说儿子随老子,这个虎逼的劲儿跟他爸真是一样一样的! 黄天赐气的差点就上去把他掐死。 “明儿天亮咱俩就走,钱不用还他,他得死漠河!” 我悄悄劝着黄天赐别生气,不经意往外看一眼,跟一双猩红的眼睛对个正着。 黄天赐没看到,他装的。 按照以往,他肯定要追出去找对方谈,可刚才张京北的话太气黄皮子了,他这是准备袖手旁观。 “爷,别这样,咱俩面上还得装装样子。” 收了人家的钱不办事儿,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也不用在吉市混了。 黄天赐冷哼一声,我再看窗外,眼睛已经不见了。 回想起刚才的对视,那双眼睛的眼神冰冷又狠毒,带着浓浓的恨意,让人血液凝固。 不过我能理解。 要是黄天赐的洞府被炸了,他那些小辈被炸死,他都得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你看没看出来,刚才那是啥?” 于洪给我跟张京北安排了房间,我立刻带黄天赐进屋,他俩还在客厅谈心。 一个想劝另一个回去,另一个装逼放狠话说找不到他爹就烧山。 听到我问刚才窗外那东西,黄天赐愤愤的开口: “不是耗子就是长虫,没看清。” 我想起来在火车站时那种感觉,知道张京北一落地就被盯上了。 “咱俩还管不?” 我倒是无所谓,黄天赐想去,我就敢去,但是这事儿不好整。 单从于洪所说的话来看,张春雨的死就两个字: 活该。 “竟问那放屁嗑,睡觉吧你!” 黄天赐骂了一句还是出去追那双眼睛,我把鞋一脱,进被窝睡觉。 第二天。 还没到第二天,下半夜四点多,我就被人扒拉醒。 张京北眼眶子通红,让我起床跟他进山。 “大哥,这么早你进去干啥?黑灯瞎火能看到啥?” “于叔说那个山沟子离的远,等我们到了,天就亮了。” 黄天赐已经回来了,我不情不愿起来洗漱,于洪跟张京北已经收拾好了。 “于叔也去啊?” 那么凶险他还敢去,这人能处啊。 “去!不找到春雨,我心里过不去。” “你家里没啥在乎的人了吗?” 于洪:…… 他开出去两个多小时,突然在一个岔路口停下。 “于叔,到了?” 张京北诧异的看着他,于洪让我们下车,往岔路口的早餐棚子走去: “先吃点东西吧。” 张京北面上着急,也没啥胃口,但是也不好意思不让我们吃,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的踱步。 于洪却跟炸油条的大爷唠起来: “老哥,还记得我不?” 大爷猛的抬头,瞅了于洪好几眼,一拍大腿: “哎呀,你不那谁吗!” 原来这大爷就是当初于洪跟张春雨逃出山沟子借宿的人家。 大爷也不炸油条了,眼睛在我跟张京北身上来回扫,看到张京北的时候人就愣住了,脸色都微微发白。 “这,这孩子跟你那个兄弟,长得咋这么像?” 于洪叹息一声: “老哥,这孩子就是我那大侄子,他大老远,跑来找爹来了。” “找不得找不得,当初咱们找好几天也没找到,你那兄弟一定是在山里惹了大祸,被留下了,你带这孩子进去,让山里的看到,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第6章 老志愿军 “大爷,我一定要把我爸带回去。” 看张京北都要给他跪下,老头赶紧擦擦手把人托起来。 “你这孩子也是孝顺,摊上这事儿也是倒霉,唉!一会儿我这点玩意卖完,你们跟我一块回去,还住我家。 真要有啥事儿,村里人多有个照应。” 大爷十分淳朴,路过买早餐的,他都要多给一两个大果子,说为了早点回家。 等他卖完,于洪让他上车他不干,自己收拾了一下三轮子,让我们直接去他家,他慢慢往回骑。 我们到了大爷家,大爷的老伴立刻认出了于洪,见到他身后的张京北,也是愣了片刻。 得知我们过来的目的,大娘也是唏嘘不已,让我们进屋,她去给收拾屋子。 “老嫂,我帮你吧。” 于洪上前帮忙,张京北神色不明的注视着不远处绵延不绝的群山。 我心里也想着到底哪里去找我姥爷的战友,黄天赐突然让我往东看。 往东边看去,一户人家上方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我一激动冲出院子,直奔那户人家。 难不成我姥爷的战友就住在那?这也太巧了。 站在门口敲了门,院子里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是个老太太。 “孩子,你是?” 开门的老太目光带着疑惑,我赶紧开口询问: “奶奶,您是老志愿军吗?” “哈哈哈,我不是志愿军,我们家老头子是,你是政府的?又来慰问了?” 听到政府总来慰问,我只觉得心里一暖。 看老人家住的房子,明显重新修缮过,老太太穿的衣服干净得体,他们过得应该不错。 “奶奶,我姥爷也是志愿军,他给我托梦,让我来找他战友,拿冲锋号。” 老太太一听,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我,身子一侧,让我赶紧进屋。 “老头子!老头子你看看谁来了!” 我打量着井井有条的院落,想象着姥爷的战友,应该是老当益壮,不怒自威,可见到屋里沙发上坐着的老人,我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眼前的老人目光呆滞,嘴角甚至流着晶莹的液体,我们进屋没有引起他的任何反应,他只是不断用手指腹去摩擦手中黑白色老照片。 老太太十分娴熟的拿出口袋里的手绢,轻轻的擦去老人嘴角的哈喇子,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脖领。 “老头子,这孩子说是你战友的外孙,我瞅他跟你照片上的人挺像呢!” 老人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声音,根本没有反应。 “孩子,他得病了,小脑萎缩,冲锋号放在哪儿,怕是想不起来了……” 老太太愧疚的看着我,她说老人照片上的战友救过他的命,战友临死前,嘱托过老人,如果他们胜利了,就把他的冲锋号带回祖国,给家人留个念想。 可老人后来也受了重伤,回国时带回冲锋号,却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去寻找战友的家人。 直到几年前,老人患上老年痴呆,把冲锋号藏了起来,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没事,奶奶,我姥爷可能也是放心不下爷爷,才借着冲锋号,让我过来看看。” 我敬重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老人,如果我姥爷活着,如今也是这个年纪了。 “孩子,回头奶奶再找找,你给奶奶留个地址,找到了奶奶给你寄过去,村子里最近不太平,奶奶不留你,你赶紧回家去吧!” 如果不是老太太面上带着满满的关切,我还以为她在撵我。 “奶奶,村里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老太太姓钱,钱奶奶说,村子离山里近,山里啥都有,最近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咋的,半夜外面总有奇怪的声音,村民养的鸡鸭也丢了不少。 更吓人的是,年前有几个男的进山打猎,有一个到现在都没出来,全村人都去帮忙找,怎么找也没找到。 她平日为了照顾王爷爷,很少出门,是邻居好心提醒,她才知道村里有这些事儿。 “你年轻,不知道那老山沟子的邪乎。” 钱奶奶语重心长,我怕吓到她,也没说我也是来找那个男人的。 陪钱奶奶说了会儿话,王爷爷突然唱起了歌: “雄赳赳,气昂昂……” 苍老的声音充满力量,哪怕歌词囫囵不清,也依旧振奋新人。 朝着两位老人深深鞠躬,我又叮嘱钱奶奶夜里锁好门窗,留下了联系方式,才回到刚才的大爷家。 “等找到那个虎逼哨子,你去镇上给老头老太太买点东西。” 黄天赐好像比我还敬重这些抗战老兵。 “爷,打仗的时候,你岁数也不小了,你咋没上战场呢?” 第7章 军魂 “老子当时洞被炸了,给老子埋里了。” 这理由,炸洞是真,我猜洞口被埋上,他干脆就猫洞里了。 黄天赐表情闪过一抹不自然,最后气急败坏踹了我一脚。 “陈万生,你去找我爸了?” 张京北见我从门口突然捂着屁股蹿进来,一把拉住我胳膊,语气急迫的开口问我。 “没有,我去村里转了转。” “你咋有闲心瞎逛?你忘了让你来是干啥来了?” 张京北瞬间变脸,好像我欠他八百万似的。 我就是再同情他,也不愿意受他这个气: “你再跟我这么说话,我立刻就走!” “你要走?你想走把十五万还我,不然我报警抓你!” 听到十五万,我嗤笑一声: “让我还钱可以,你问问你奶,你爸欠我家多少钱,你们也把钱还回来!” 很明显张京北对于他家欠我家钱的事也心知肚明,不再跟我呛呛,只是用力踹了一脚院子里的板凳进了屋。 于洪跟大娘已经收拾好一间房,我把装吃的那个包放好,揣了符纸跟武王鞭,就跟于洪和张京北一起进了山沟子。 现在是夏天,漠河白天也有二十多度,不过一进山,山中温度比外面低了最少五度。 穿着薄外套的张京北冻得瑟瑟发抖,于洪立刻把自己皮夹克脱下来给他罩上。 我们按着于洪的记忆在山里寻找他们炸过的那个洞,可找了大半天,一个耗子洞都没看到。 反倒是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一直没有消散。 山里东西多,黄天赐也不放心离我们太远,那东西没攻击我们,他也没吭声。 “小北,今天就到这吧,一会儿天黑了,咱们容易出不去。” 于洪看了一眼天色,表情不太好,似乎想起了不好的记忆。 太阳都落山了,山里黑的早,温度也越来越低,我立刻双手赞成回去,张京北却又耍驴了: “你们耍我呢?才找不到一天就回去,明天来走到这又回去,你们是不是根本不想帮我找我爸?就带我在这磨洋工!” 这话一出,我倒是无所谓习惯了,可于洪一张老脸白了红红了白,脏话翻了嘴边,到底没骂出口。 于洪深呼吸,喘了几口粗气,才语重心长劝说张京北: “小北,叔要是贪生怕死,叔给你指了路,用不着陪你来这一趟,春雨没了,我要把他儿子也给折这地方,你让叔咋活?” 张京北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赶紧给于洪道歉。 “对不起于叔,哥,我就是太着急了。” 他这副模样,我也有些不忍心,但张京北现在低头,不代表他有脸能长记性。 我不吱声率先往回走,这一路上我神经紧绷,生怕有什么东西从后面给我来一下子。 好在趁着天彻底黑了之前,我们回到了大娘家。 大娘已经做好了饭,招呼我们洗手吃饭,我刚想动筷子,耳朵里突然像被刺了一样,传出几声小孩儿的微弱哭声。 我感觉不对劲,握着武王鞭出了院子,夜幕下,一个黑色身影手里抓着个三两岁的孩子正往房顶上窜。 “站住!” 黄天赐冲上去,黑影被我大吼一声吸引了注意,等他回头,黄天赐的爪子已经盖住了它的脑盖子。 黑影向后踉跄两步,将手里的孩子狠狠朝地上摔去,距离太远,我根本来不及跑过去。 黄天赐欲转身,却被黑影突然竖起的长长蛇尾缠住,眼看着孩子哭叫着就要落地,一道白色身影浑身裹着金黄速度飞快的跑上前接住孩子,眨眼间将孩子带到我面前。 “王爷爷!” 那白色身影飘忽几下转身去帮黄天赐,手中突然化出一把大刀,凌厉的刀风瞬间将黑影的蛇尾斩断。 “嘶——” 黑影惨叫一声,浑身被黑烟裹住,遁到地下就想逃跑。 “冲锋号在西屋炕洞的铁匣子里!” 王爷爷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举刀劈在那逃窜的黑影身上,这次黑影来不及惨叫,直接毙命。 “是条黑长虫!” 黄天赐捡起黑蛇断裂的尸体,王爷爷却突然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抬腿就往王爷爷家跑,到门口用力敲响大门。 “孩子,你咋还没走?大半夜的,出什么事儿了?” “钱奶奶,你看看这是谁家的孩子,快给他家打个电话。” 我把怀里抱着的小男孩儿放在地上,男孩儿抹着眼泪牵住钱奶奶的手。 “这不柱子家的小天赐吗?” 钱奶奶拉着小天赐去给柱子打电话,我听着名字多少有点别扭。 我不敢进屋去看王爷爷,刚才是他的魂魄救了这孩子,是不是说明他…… 第8章 冲锋号 “进去吧,老头没事儿。” 黄天赐见我犹犹豫豫,拿出张符纸连同黑蛇一起烧了,才朝我开口。 我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抬手去推门,只是手心里满是汗水。 王爷爷已经脱了外衣,穿着秋衣坐在炕上,目光依旧呆滞。 我上前把他身旁的毯子给他披上,接着坐在他身边。 钱奶奶打完电话领着叫天赐的男孩儿也进了屋。 “这柱子两口子,孩子大半夜跑出来他俩都不知道呢!” 柱子来的挺快,身上就穿了件大裤衩子,脚上趿拉板都跑掉了一只,见到天赐一把把孩子抱住,身体一抽一抽的,看的出来吓得不轻。 “钱奶,多亏你了啊,这孩子咋跑出来我都不知道,这要是跑山沟子里就完了……” 很快,外面又风风火火跑进来个年轻女人,那女人一脸泪珠子噼里啪啦往地上砸,见到孩子没事儿,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柱子,小西,你们别怪钱奶多嘴,你们俩大人睡觉可不能太死了,这是今天遇到万生把孩子送回来,最近村里不太平你们也知道,真要碰到啥,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两口子被钱奶奶说教,脸上没有半分不耐烦,而是用力点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行了,赶紧回去吧,孩子小脸白的呦,肯定是吓到了,你俩给叫叫魂儿!” 天赐被父母领走,钱奶奶握着我的手又感谢一番: “好孩子,多亏了你,不过这村子真不安全,你还是赶紧回吧。” 我起身,看了一眼身旁昏昏欲睡的王爷爷,还是没把刚才的事告诉她。 毕竟一把年纪了,别给吓到。 “奶奶,其实是我姥爷刚才又给我托梦了,说冲锋号在西屋炕洞大铁匣子里。” 钱奶奶脸色一变,把王爷爷扶着躺下盖好被子,拉着我就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只有一铺炕跟几个柜子,还有台红色座机电话。 墙上挂着王爷爷年轻时的照片,胸前一枚和平鸽似乎在发光。 钱奶奶将炕席从一边卷起来,炕中间有一块木头板子。 “孩子,你把那板子掀起来看看!” 我激动的上了炕,将木板轻轻向上拉,下面是个黑色匣子。 匣子上挂了锁头。 “钥匙……孩子,你看看这个钥匙能打开不?” 钱奶奶从脖领子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我,我将钥匙对准锁孔用力一拧,锁头开了。 此时我感觉整个屋子里都是我“咚咚咚”的心跳声。 一颗心好像快要从胸腔跳出来。 “别哆嗦……开啊!” 黄天赐紧张的盯着我,我颤抖着双手轻轻打开黑匣子,一把泛着光泽的铜号静静地躺在里面。 上面绑着地暗红绸穗已经褪色,黄铜表面布满凹痕,我伸手去握住,一瞬间,耳中都是惊雷般炸响的号角声。 我仿佛看到美军听到号声时的恐惧,看到他们四处逃窜的身影,也看到年轻志愿军战士手垂落在地,目光紧紧盯着祖国的方向…… “万生!” 闭眼之前,耳边是黄天赐带着惊慌的声音,还有钱奶奶猛烈的抽气声。 …… 我是被公鸡打鸣叫醒的,睁开眼时,人中火辣辣的疼,我微微扯动嘴角,更是疼得我差点掉眼泪。 “万生啊,你可醒了,你可把你……你爷给吓坏了。” 钱奶奶神情疲惫,眼底还有股受到惊吓的青色。 我想起来晕过去前黄天赐好像现形了,钱奶奶这是被吓到了。 “奶奶,我没事儿嘶——就嘴上边有点疼。” 钱奶奶拿过来一面老式塑料壳镜子,一声不吭示意我自己看。 我接过来差点把自己吓到,好家伙,人中好像被抠烂了。 “爷,你下手也太狠了!” 我哀叫一声,黄天赐没吭声,钱奶奶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瞅他俩这反应,该不会是钱奶奶抠的吧?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东屋王爷爷醒了,又开始唱上了,我赶紧下地洗把脸精神精神,掏出手机一看,没电了。 这下张京北还不得合计我拿钱跑了? “奶奶,我朋友找我,我先走了!” 我拿着冲锋号过去跟钱奶奶打声招呼就要走,腿却被拐棍勾住。 “拿来,我教你吹!” 第9章 不要回头 我停下脚步,把冲锋号递给王爷爷,静下心来听他含糊不清的教我嘴型与气息。 “好小子,拿回去,好好学,美鬼子最怕咱们的冲锋号,哈哈哈!” 王爷爷想起过往的胜利,豪迈的大笑几声,王奶奶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我离开时,王爷爷又变得浑浑噩噩。 往回走时我心里五味杂陈。 王爷爷短暂的清醒那一会儿,告诉我我姥爷牺牲的时候把号交给他,他吹响号角只为把我姥爷英魂送回祖国。 他说我姥爷是他最亲的兄弟。 终有一日,我也会为自己的兄弟吹响号角。 “你说他是不是暗示我程队要够呛啊,我最好的兄弟不就是他吗?还是个警察,每天办案也挺危险……” “你现在才几岁?毛还没长齐呢,以后能遇到谁都不一定呢!” 黄天赐打断我的胡思乱想,我一抬头,张京北像个怨妇一样现在卖油条大爷家门口,那怨气比死五百年的厉鬼还重。 “哥,我还以为你跑了。” 没有想象中的火药味,张京北面色阴沉,语气却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感觉不得劲。 “昨晚有事,走吧,进山继续去找你爸,于叔呢?” “他让我等你,自己先进山了。” 我把冲锋号装进背包里,跟张京北并排往山沟子里走。 这老山沟子里果然变化莫测,今天我们进去以后,见到的风景,跟昨天大有不同。 幸亏于洪一路上往树上挂了布条,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往哪边走才能找到他。 “这布条挂的,不怎么对劲啊!” 黄天赐跳到最高的树上,看完地形后,表情不太乐观。 “像阵法,这弄死他爸那位,要是会布阵,咱俩还是趁他不注意赶紧跑吧!” 张京北根本听不见,黄天赐还是心虚的压低了声音。 我已经拿到了冲锋号,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打退堂鼓了。 主要是我觉得为了张春雨这样的人冒险犯不上,我姥说当年我妈自己回城创业,张春雨也没少在中间捣乱,怕我妈把我姥的钱给嚯嚯了了。 我不由的放缓脚步,张京北却猴精,见我走得慢,他立刻回头走到我身边,目光阴郁恶看着我。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见他防备我,我只能一本正经的扯淡,可头顶的太阳突然被云遮住,山沟子里刮起了小阴风。 “那些树变地方了!” 我清楚的看到刚刚周围的树以极快的方式变换了位置。 “哥,你可不能丢下我!” 张京北掐住我的胳膊,手心的汗把我衣服都弄湿透了。 那些树枝开始随风摇晃,一时间鬼影摇曳,发出的声音犹如厉鬼哭丧。 “这小子那混蛋爹到底干了啥!” 黄天赐气的骂爹,事到如今我只能安抚完老的安抚小的,想带张京北先回村子。 被黑云遮住的山沟子犹如黑夜,脚下的路变得格外难走,我反拉着张京北跌跌撞撞跟着黄天赐往前走,好像快到村口的时候,张京北长长出了口气。 只是眼前隐约可见的村子似乎太过安静,现在是中午,怎么村子里也是一片漆黑? “他娘的!走错了!前面不是出口!” 黄天赐骂了一声,开始朝四处张望。 我感觉黑暗中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我再次拉起张京北,带着他往回跑。 “哥,前面不是村口吗?咋不回去?” 张京北声音带着颤抖,像是终于知道了害怕。 “那是假象,走出去不一定就到哪儿了,你跟紧我,不要松手!” 黄天赐带着我们俩在山沟子里跑了半天,每次都会遇到那个出口。 张京北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停的问我怎么办。 “闭嘴吧你!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 我被她吵的烦不胜烦,大吼一声,他才悻悻的闭上嘴。 身侧再次传来鬼哭狼嚎声,我能感觉到张京北的身体在剧烈颤抖,那哭嚎声又慢慢变成低声呢喃,好像周围有好多人在窃窃私语。 尤其是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 “小北,你来找爸了。” “不要回头!” 张京北听到那声音刚要转身,被我大喝一声,硬生生的僵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毛孩子,一个黄皮子,也敢出来管闲事了……” 那道沙哑的声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阴毒诡异,却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哥,你看前面那是啥啊?” 第10章 又蠢又坏 刚刚黑暗却空无一物的正前方,赫然出现了一棵光秃秃的老树。 最高的树枝上,挂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之所以说是人形,是因为天色黑,那东西挂的高,饶是我视力再好,也看不太清。 只感觉有东西顺着那人形滴落在地上。 “爷,你能看清是谁不?” 黄天赐沉默了一瞬,才幽幽开口: “于洪。” 我把那人身份告诉张京北,张京北连站都站不住了,用力扯着我的袖子就往地上跌。 我把他拖起来,想说这就是他执意进山的代价,只是到底没说出口,毕竟谁爸丢了谁着急,可于洪有情有义,属实不该这么丢了性命。 “现在……咋办啊?” 张京北带着哭腔问我,我看着黄天赐,以为黄天赐在琢磨着趁他不注意带我跑路,没想到黄天赐突然破口大骂: “操你娘的!你跟谁说话呢?老子是你黄爷爷!你爹出来都不敢叫老子黄皮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非用苞米胡子给你屁眼子堵上……” 黄天赐在我目瞪口呆的情况下骂了半个多小时,把那东西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各种生殖器官骂的那叫一个脏。 我以为要激怒对方完犊子的时候,头顶的黑云竟然渐渐变淡了,甚至有阳光洒了进来。 “什么情况?” 我懵逼的很,难不成黄天赐在这一带,也很出名? 黄天赐有点得意的开口: “你忘了,鬼怕脏东西,脏话也算!” “还能这样呢?” 我感觉我大脑已经宕机了。 黑云虽然散了,却没有全散,不过周围的景象变得清晰了。 我再次看向于洪,只见于洪脖子被树藤蔓勒着,舌头吐出嘴外,一张脸青白交加,表情恐惧又绝望。 “于叔!” 张京北跪在地上朝于洪重重的磕头,黄天赐放下于洪,我们想把他带出去,但是他有点沉。 “我一定要把于叔带出去!” 张京北来了精神,我赶紧给他加油打气。 “哥,你就光看着?” “我不是看着,我得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于叔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万一你再遭了毒手呢!” 我这一番胡勾八扯,张京北感动的热泪盈眶,一边拖于洪的尸体,还不忘跟我说句谢谢。 虽然我没出手,黄天赐却是暗暗帮他推着尸体。 “等下!爷,你看那边那个洞!” 我指着斜前方一颗树下黑呼呼的大洞停下脚步,黄天赐到了洞边,并没有进去,而是让我拿香出来点燃。 我点燃三炷香,恭恭敬敬的对着洞口拜了拜,刚要开口请里面的,后背突然被人重重推了一把,香杵在地上,断成了好几截。 “你他妈有病啊!操!” 我回头怒瞪突然抽疯的张京北,张京北却双眼通红,愤怒的朝我咆哮: “你他妈才有病!陈万生!就是这个洞里的东西害死了我爸跟于叔,你为啥拜它?为啥让它吃香火?它不配——” 张京北像只愤怒的疯狗,朝我歇斯底里的大叫,恨不得扑上来咬我几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爸是我弄死的! “你牛逼!你有种!你爸往人家屋里扔鞭炮你还有理了?你给我滚瘪犊子,从现在开始你能活活,活不了就死,老子不惯你了!” 张京北就像个大蠢逼!风一阵雨一阵的! 他指定是有病。 我对着洞口赔了个不是,转身就走,张京北想跟上我,又舍不下于洪的尸体,只能在背后咒骂我: “陈万生,你别装逼!我奶说你就是个丧门星,把你爷家里都克死了,早晚你也得把你妈跟你姥克死!” 我从包里掏出武王鞭,决定替洞里的受害者报仇。 转身之际,黄天赐速度极快的冲向我身后,紧接着打嘴巴子的声音噼啪作响。 张京北被打的吱哇乱叫,眼神更是惊恐万分: “救救我!陈万生你快救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牙被删掉说话直漏风的张京北,冷冷的说了句: “傻逼!” 他不仅蠢,还恶毒,就冲能把他教成这个熊样,跟他爸对我家干过得那些事儿,他爸死的活该! 还有他奶,笑面虎老太太,可以说他家的人从根儿上就烂透了。 典型的怕亲戚过得比她好。 “陈万生,你拿我钱了,你不管我你不怕天打雷劈么?” 张京北声音颤抖的厉害,我刚想回怼老天爷劈也是劈他们家,却听到洞里传来簌簌的声响。 第11章 鼠洞 细密的脚步声从洞里传出,成群的老鼠从洞中涌出,灰压压的一片看着都麻人。 老鼠扑到张京北身上,几乎是瞬间,张京北浑身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刚刚站立的人形被放倒,那些老鼠吱呀叫着就要把人拖回洞里。 张京北没叫,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敢叫,还是张嘴嘴里塞耗子了。 也有几只老鼠目露凶光朝着我龇牙咧嘴,黄天赐冷哼一声,那些老鼠吓的转身率先跑进洞中。 “站住!” 拖着张京北的老鼠群想回洞,黄天赐怒吼一声,当即有几只个头小的被他这一嗓门震了下来,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个头大的老鼠也惧怕黄天赐,却依旧朝着我们叫唤。 “这二逼……不是,这小子嘴跟屁眼子装反了,冒犯了你家,但是罪不至死,给老子个面子……” “吱吱……” 黄天赐话还没说完,就被最大的一只老鼠打断,我懵逼的看了一眼黄天赐: “它说的啥?” “老子怎么知道,应该说行吧。” 吱吱,两声。 行吧,也是两声。 可能是这个意思。 黄天赐不免有些得意,却不料那个说“行吧”的大耗子一下子蹿起来落到他脑瓜上,张嘴就要咬他耳朵。 “操你娘的你完犊子了!” 黄天赐一把捏住老鼠的脖子,那耗子舌头都被勒出来了,四肢在空中乱蹬乱踢。 “黄仙手下留情。” 眼前一阵灰尘爆土,从灰面子里走出个矮个子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灰色外袍,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是老鼠成精所化。 “哼!老子跟你好好说话,你是不是当老子好说话?” 黄天赐将手中老鼠朝老太太摔去,老太太轻挥衣袖,将老鼠拂进洞里,又挥挥袖子,罩住张京北的老鼠纷纷从他身上跳下来,双腿站立站在老鼠婆身后。 “黄仙息怒,实在是这黄口小儿太过狂妄,您也知道这口封对我们多重要。” 这一点我倒是能理解,很多修行出道行的生灵,就因为遇到缺心眼的人对着乱说话而毁了道行。 就像…… 我心虚的低头,看到张京北双眼紧闭浑身颤抖在那装死。 “让他起来磕头认错!” 黄天赐脸上满满的嫌弃,也不知道嫌弃我还是嫌弃张京北。 我赶紧把人掐醒,拎着他的脖领子把他拖到老鼠婆面前。 “你要想活命,就给鼠仙磕头道歉。” 我跟黄天赐能做的都做了,想不想活就看张京北自己了。 听老鼠婆的话,它们今天发怒全然是因为张京北出言不逊,并非是因为张京北他爸干的窜事儿。 这个洞,不是张春雨扔鞭炮那个洞。 “鼠仙……鼠仙饶命……我错了,都是我口无遮拦,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张京北这次是真怂了,一边忏悔一边磕头,很快额头就被地上的石头跟树枝划破。 “哼!今日给黄仙面子,你走吧,下次再进山里,被老身遇到,定不饶你!” 老鼠婆号令一声,密密麻麻的老鼠扑腾起一片土又回了洞里。 “告辞。” 老鼠婆对黄天赐作了个揖,刚要转身,黄天赐却喊住了她: “你等会!” 黄天赐指着地上于洪的尸体问老鼠婆: “那人是不是你们弄死的?” 老鼠婆看了一眼尸体变了脸色: “黄仙明鉴,我灰家在此地多年从未做过恶事,更别提伤人性命,您可不能乱说啊!” “行,老子相信你。” 老鼠婆松了口气,黄天赐却又开了口: “那你告诉老子,他是谁弄死的?” 这句话一出口,老鼠婆惊恐的瞪大眼睛,语气带着慌乱: “哎呦呦哎呦呦,可能不说啊,黄仙您可别为难我,我要是说了,我这窝崽子一个也跑不了!” 说罢老鼠婆麻溜的卷起一片尘土,等我再睁开眼,眼前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就连刚才的洞口都被一堆土封住了。 “哥……哥刚才那是啥玩意?” 张京北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死死的抱住我的大腿,差点把我裤子扒下去。 “鼠仙鼠仙的!你小心点吧,这次要不是我爷保你,你就要进洞给耗子当上门女婿了!” 张京北脸色惨白拼命摇头,我把他扯起来,让他赶紧把于洪尸体带走。 朝前方走出去十多分钟,我已经大汗淋漓,于洪尸体太沉了,张京北一个人抬不动,我没办法只能帮忙。 只是停下脚步想缓口气的时候,张京北扯了扯我的衣袖,指着不远处的洞: “哥……哥那又有一个洞!” 第12章 于洪还活着 我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应该不是刚才那个鼠洞,一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里面又是啥? 可别是被张春雨祸害的那个洞。 “这回别说话了袄!” 张京北十分配合的放下于洪,双手捂住了嘴。 我刚想问黄天赐还用不用去上香,请一下里面的,却发现黄天赐不见了! 这下可他妈要老命了! “唔……唔唔……” 张京北捂着嘴用嗓子眼里发出点声,朝我挤眉弄眼,脑袋转的像个拨浪鼓。 我还以为他被谁给附身了,掏张符纸就给他贴脑门子上。 “哥,贴这个我能说话了?” 我无语的点点头,他才小声问我: “咱俩还走不走?” 这不废话吗,不走难不成进洞过夜? 黄天赐又不在这,我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我把背包调转到前面,无意间看到碰触到里面坚硬的冲锋号,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赶紧走!” 没有任何工具,我们只能拉着于洪的腿往前走,每次他的身体被石头硌到,我心里都一激灵,只能在心里跟他道歉。 不管怎么说,得把他带出去,不能让他留在山里。 好在往前走了不远,又看到了那些熟悉的红布条,看来这次应该能走出去了。 “小北,小陈,你们俩拖的谁?是不是春雨?” 就在我跟张京北暗自庆幸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犹如冬日炸雷,把我炸的浑身血液凝固成冰。 “于……于叔?” 张京北颤颤巍巍转身,接着腿一软,摔倒了我们刚拖的尸体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京北惨叫着从尸体上翻到地上,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是腐烂的碎肉跟碎肉中翻滚的白蛆。 刚刚于洪的尸体转眼间高度腐烂,身上到处是蛆虫在来回爬。 尸体五官已经烂成了黑坑,空荡的眼眶子里竟然还远出一条细蛇。 这确实不是于洪。 难道说身后的于洪是真的,他没死? “爸……爸!是我爸,我爸的手表!” 惊叫过后,张京北又爬到尸体面前,小心翼翼抬起尸体的手,手腕上是块价值不菲的名表。 “春雨!真的是春雨,这手串是我送他的!” 于洪跌跌撞撞扑了上来,也不顾尸体上的蛆虫跟长虫,用力握住张春雨的尸体嚎啕大哭。 “别哭了!” 我被二人哭的心烦,这尸体不是于洪,连黄天赐也没看出来,说明对方道行比黄天赐高,他如今把张春雨的尸体挂出来,估计是没打算让我们离开。 当然,也有可能黄天赐看出来了却没说,此时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哥,咱们咋办啊?我爸尸体刚才咋是于叔模样?咱们是不是快死了?” 张京北也终于意识到山沟子里的恐怖,现在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妄,有的只是后悔跟恐惧。 “小北,别乱说,咱们找到春雨尸体了,咱们赶紧走!” 于洪找来树枝挑出了尸体里的蛇,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张春雨的尸体,接着咬咬牙,把人给抱了起来。 我跟张京北跟在后面,心里感叹,这张春雨要是没救过于洪的命都说不过去了! “叔,他救过你命啊?” 周围太过安静,刚刚的虫鸣声都消失不见,我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干脆找个话题。 “没救过我,救过我媳妇。” 于洪喘息声很重,却始终咬牙挺着往前走,树枝上的红布条越来越多,张京北也不哆嗦了,好像看到一点希望,终于能出去了。 我却没有他那么乐观。 黄天赐到现在都没影,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前面真的能走出去吗?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再次袭来,我猛的回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于叔,我们走的对吗?” 听到我问他,于洪脚步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好像也在确定方向。 “应该是这边。” 我现在虽然辨别不出方向,可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走反了。 “于叔,咱们往这边走挺久了,要不换个方向吧!” 虽然我知道现在提出调头,张京北那个二逼肯定要蹦跶,但是越往前走,我心里越不安。 “陈万生你他妈有病吧!你是不是跟那群死耗子一伙的,存心想整我!你是不是看到我找到我爸了,心里不得劲?也是,你爸都让你克死……” “闭嘴吧!” 我抬手用力抽了张京北一个大嘴巴子,他立刻像个陀螺,转了好几圈才勉强站稳。 “你还敢打我!” “打你咋地?傻逼,老子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打你的准备了!” 第13章 救命恩蛇 而且我不仅想打他,我甚至想掐死他,让他一辈子问问我爸谁是丧门星。 “行了,小北你们别吵,咱们再往前走走,再走走应该就能出去了!” 张京北见我瞪着他,到底没敢还手,转身跟于洪继续往前走。 “别管那个傻逼了!” 黄天赐从我身后出现,我点点头也没问他干啥去了。 他说的对,张京北不值得我救他! 刚刚我就发现,于洪领我们走的方向看着是对的,的确是出口的地方红布条更多,可我也注意到有棵树我已经看到了三次。 还有树下那个黑洞。 洞口很大,比之前看到的两个都要大。 我突然想起黄天赐说过,这些树好像是被布了阵法,很有可能布阵的那位,已经把出口调转了方向。 而于洪在听到我问他的时候,虽然他掩饰的很好,我还是在他身侧捕捉到他眼神中的一丝不自然。 他在撒谎! 可张京北信他不信我,我说了也没用,只会激起这个傻逼的逆反心理,放狗屁嗤我一顿,我可真是犯不上。 “爷,咱俩往反方向走能出去不?” 黄天赐抬头看了眼天色,说了句让我等着,自己则一溜烟钻进了那个大洞里。 没一会儿,洞里出来几只小黄皮子,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儿扯来的破被褥放到我面前。 黄天赐从洞口慢悠悠出来,让我把被披上,找个地方准备过夜。 “这被比扒拉狗子他奶的老棉裤都破,我咋用它过夜啊?” 他都不如让那群小黄皮子围着我,真皮的还能暖和些。 “凑合吧,那俩瘪犊子不把自己作死,咱们也出不去,有总比没有强。” 我想说就这还不如没有。 不过很快,刚才那几只小黄皮子又叼了不少干树枝回来,我蹲下把树枝架起来,等天黑了再生火。 “辛苦你们了。” 我把包里带的两个鸡腿拿出来送给它们,几个小家伙口水立刻流了出来。 既然出不去,我干脆就坐在洞边,这可是黄皮子洞,那不跟我自己家一样。 想到这里,我探头进去,想看看这洞我能不能下去。 万一晚上山里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洞里肯定比外面安全。 “啊——” 我刚往里探半个身子,就闻到一股腥味儿,还没等我往出退,就对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 黄皮子洞里怎么会有蛇! 从这蛇两眼间的距离来看,它的头比我的大。 大蛇吐出信子发出警告,我赶紧用手拄地往后退,终于把身体从洞中退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条赶上我腰粗的大白长虫从里面蹿了出来。 “哎老仙,等等我——”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大蛇后面竟然爬出来个男人。 那男的也就三十多岁,这人身材高大挺直,长相粗犷,看着却一身正气。 “哎呀,咋还有个人?啊对!看我这记性,刚才黄大仙说了,你是他的小弟马!” 我尴尬的点点头,又回过头去看旁边的白蛇,总觉得这白蛇有些眼熟。 “那个,你们为啥在黄皮子洞里?” 现在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害!我跟我们家老仙来这边给人看事儿,从那个啥村儿来的,误打误撞进了这个山沟子,发现这里不对劲儿,就住下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山沟子还真不好出去。 我还想问黄天赐刚才不见,是不是找那柳仙去了,就看到黄天赐别扭的扭过头去,大白蛇也冷哼一声。 “兄弟,你还有鸡腿没!” “啊?啊!没了哥,刚才剩两个都分给几个小家伙了。” 男人叹息一声,有些愧疚的看着白蛇: “对不住啊老仙,等出去了,我给你买十只烧鸡!” “别说的跟老子多馋似的!” 白蛇化作一缕白烟朝刚才张京北他们离去的方向飘去,黄天赐向前一步,最终一甩胳膊没跟上去。 “拽鸡毛!” “爷,你跟柳仙有仇啊?” 我看着郁闷的黄天赐,开始回想我认识的柳家仙。 好像只有柳剑。 不对,好像还有个柳风。 也不对! 我出村前,何进让纸人来索命,黄天赐带我跟我姐去我太姥家,发现了何进的秘密,当时我脖子上带着的蛇鳞片中钻出来一条大白蛇。 黄天赐跟他认识,却不太对付,好像叫: 柳龙封! 没想到我竟然在这偶遇救命恩蛇了! “哥,我叫陈万生,怎么称呼你?” 想到了白蛇的身份,我对他的弟马也是好感倍增。 “我叫赵大顺。” 第14章 黄柳斗嘴 “我比你大,你管我叫大哥就行!” 我感叹能在这诡异莫测的老林子里遇到个人,还会说人话,也是个缘分。 更何况,救过我的柳龙封正是他堂口的仙家。 “大哥,你们在这山沟里,都遇到啥了? 你们见没见过一具男尸?” 赵大顺说他们误打误撞进了这里有三天了,一开始发现这山里的大洞特别多。 他合计这么多洞,还不得有几个自己家的长虫洞啥的,便开始跟柳龙封到处钻洞。 钻过耗子洞,钻过兔子洞,里面崽子太多,他俩待不下,让它们把他跟柳龙封领出去,那些崽子吓得都要背气了,嘴里大喊着不敢出去。 柳龙封问它们为啥,它们也不敢说。 直到钻进黄皮子洞,洞里地方大崽子少,还有个受伤垂死的老皮子。 柳龙封把老黄皮子救了,换来了短期居住权。 “这山沟子里到底有啥,谁家也不敢说,把我这心整得刺挠死了!” 赵大顺骂了一声,扯起地上的破被子裹在身上,似乎觉得一个人裹一张破被不太好,还给我盖了个边儿。 “这回好了,有你跟你家黄仙,咱们联手,把这山里作威作福的王八犊子给掏出来。” 我没敢接话,赵大顺刚说完,柳龙封消失的方向突然起了股沙尘暴,吹的土面子树枝漫天旋转。 随着一声愤怒的嘶吼,柳龙封那巨大的蛇身像塑料袋子一样飘了出来。 “快靠边。” 黄天赐拉了我一把,柳龙峰砸在赵大顺身上,把赵大顺砸的惨叫一声。 柳龙封顺势化作人形,身穿一身白色长袍,手中握着折扇,那霸气俊美的模样差点晃瞎我的眼。 同样是仙家,仙家跟仙家的区别,怎么能比仙家跟猪的还大? “瞅鸡毛!” 黄天赐见我一眨不眨的盯着柳龙封,不耐烦的踹了我一脚,我赶紧回身安抚小老头: “我瞅他变的挺帅,本领不一定有你大!” 我压低声音胡扯八扯,黄天赐嘴角扬起可疑的弧度。 “对了,柳仙这是怎么了?” 我要是没看错,他刚才应该是被扔出来了! “对啊,柳天……呸!柳龙封,你这是让人给揍了?” 黄天赐幸灾乐祸的凑上去,柳龙封翻了个大白眼退后一步: “莫挨老子!” “你当我愿意挨你呢?老子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你这个装逼怪!” “你不装逼,你不是被这小子讨封了?咋地?你给他封啥了?” 眼看着这两个老仙你一言我一语,战火就要烧到我身上,我赶紧开口: “你俩闹归闹,别带上我呀!” 柳龙封转过头去,不搭理黄天赐,黄天赐就像小孩儿似的开始疯狂接短。 我隐约听到柳龙封跟赵大顺说了句: “别跟他玩,他缺心眼!” 赵大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大哥,这里面有误会。” 赵大顺为人豪爽,摆摆手示意我别担心: “如今咱们陷在这山沟子里,二位老仙也别吵了,咱们得抱团,众人拾柴火焰高……” 我…… 也不知道赵大顺的即兴演讲里,哪一句话说到了黄天赐跟柳龙封的心坎儿上,这俩人终于不斗了。 “刚才我往山里走了挺远,有个胖子晕在路上,旁边还有具生蛆的尸体。” 柳龙封说的胖子跟尸体,应该是于洪跟张春雨。 “老仙,您没看到一个跟我差不多大,但是个头像个冬瓜的傻…男的?” 我想问张京北,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傻逼。 柳龙封晃了晃折扇摇摇头,说没看到,他查看那胖子没事儿,便还想往里走,却被一股黑烟给卷了出来。 “爷,村里作乱的是黑长虫,你说这山里作乱的,会不会也是黑长虫?” “不一定,一开始我感觉到的气息确实像蛇,可柳龙封是蛇祖宗,再牛逼的蛇不说给他几分面子,也绝对不敢把他扔出来。” 黄天赐冷静分析,还不忘家中“扔”这个字,气的柳龙封一张俊脸咬牙切齿。 “要不咱们一起进看看它到底是个啥玩意吧?再耗下去,咱们就得饿死了!” 赵大顺脾气也挺急躁,把身上的被子一抖落,拉着我就要走。 “大哥说的对,我们一起去!” 对于赵大顺,虽然才认识几个小时,我对他却总有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 第15章 联手 “柳龙封,这俩小子都要往里走,咱俩也别站着了,走吧!” 黄天赐说罢身上冒出股黄烟,接着变成了小老头模样。 我也不明白他这个时候化出人形是为了啥,只是默默帮他正到一下头顶的小圆帽。 “爷,你这样真像地主。” “少他娘放屁!嘴刺挠老子给你抽几下!” 我闭上嘴,紧跟着黄天赐,前面的路不太好走,我感觉脚下不像是路,反而像条没有水的河床。 因为脚下比江边矮了一截。 “这山上不能发水吧?” 赵大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柳龙封不耐烦的说了句不能。 两边还是那些熟悉的红布条,只是刚才柳龙封说他看到于洪昏迷过去,而现在在我眼前的于洪,尸体又被吊了起来。 也许他不是于洪,是山里那东西用张春雨的尸体幻化出来的。 不过他下面没别的人了,我们没管他,绕过那棵树继续往前走。 太阳已经落山,山里气温开始下降,我们越往前走,只是越往里走,四周似乎起了瘴气,能见度越来越低。 “兄弟,来,大哥拉着你,咱们别走散了!” 赵大顺声音离我很近,我把手朝他那边伸去,手心立刻碰触到一个冰凉又黏腻的东西。 “谁?” 我还没来得及喊,赵大顺先喊了一声,他应该也抓到了那个东西。 “小心点,刚才我就是在这里被……吹出去的。” 柳龙封声音低沉提醒我们,黄天赐干脆跳到我背后,让我背着他。 “孙贼,你可把爷爷背稳了!” 我托住小老头的的屁股,却根本分不清方向,脚下不知道被藤蔓还是什么绊了一下,我带着黄天赐差点摔出去。 “奶奶的,偷袭老子!老子弄死你!” 黄天赐原本搂着我脖子的手突然松开往旁边一掏,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他把手伸到我面前,手里握着一条黑色的长尾巴。 “这是……真是蛇尾巴?” 之前虽然我们一直怀疑是蛇,可柳龙封被无情的扔出来,黄天赐都觉得没有一条蛇有这么大胆子,现在看着手里的蛇尾巴,才终于确定了迷住我们的东西就是蛇。 而且这蛇尾跟村里出现的那条蛇的尾巴一样,看着像一个品种,仔细看,上面的花纹有好几个颜色,最终被黑色覆盖一层。 更像是变异了。 “哎我艹!万生兄弟,你搁哪儿呢?没事儿吧?这啥玩意溜滑……” 赵大顺的声音一直在我身边环绕,我却一直看不到他。 “快走,老子抓到它了!” 黄天赐凑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条新的蛇尾巴。 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带着我往前走,速度还很快,我赶紧小跑的跟上去。 只不过奇怪的是,刚才的蛇尾是黑色的,眼前的却是白色的。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驾!驾驾!” 黄天赐阴阳怪气的叫了两声,接着在我耳边坏笑,我才反应过来,他手里抓的是柳龙封。 果然,那白蛇尾巴用力一甩,我一个狗啃地摔下去,黄天赐被带出去好远。 “孙砸,跟上来啊——” “卧槽!别玩我啊你们——” 正当我绝望哀嚎之际,旁边突然响起“咔嚓”一声,有东西踩断了地上的树枝。 “哥,是你不?” “大哥,是你不?” 我跟那人同时开口,那人听到我声音,明显的喜极而泣,接着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却暗道真他妈晦气。 张京北竟然还活着,我又遇到他了。 “哥!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爸尸体又被抢走了,我跟于叔去追的时候也走散了,我感觉身旁一直有什么东西在追我,你快救救我啊!” 我正想着悄摸的离开,张京北却已经走到我面前抱住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他的遭遇,我只怕他蹭我裤腿上。 “离我远点,我克人,你可别被我克了。” “哥,我错了,我那是着急,我再也不骂你了,你救我,带我出去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吉市!” 张京北松开一只手开始抽自己嘴巴子,一下接一下抽的啪啪作响,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这种逼人,主打一个知错就认,但是不改。 下次他还犯。 第16章 恐怖肉球 “哥,我真错了,你不能把我扔下,你就把我当条狗,给我带上吧……” 我使劲拽张京北的衣服,他死活不松手,非要赖着我,没办法,我让他自己跟着我往前走。 “哥,你有没有闻到啥味儿?哎哥,等等我啊——” 我没理会禁鼻子瞪眼的张京北,硬是顶着那股浓烈的气味儿追了过去。 “爷!” 气味儿尽头,黄天赐跟柳龙封并排而立,一高一矮,矮的气势却不输半分。 赵大顺站在两人身旁,听到我的声音惊喜回头: “兄弟,黄仙就说你能找过来,你还真来了,厉害啊!” 我刚才的笑笑,黄天赐刚才那个屁都带粑粑星子了,我要是再找不到,那真是白跟他混这么多年。 我走上前,黄天赐前方又是个洞,看清洞口的东西,我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那是个黑色的大肉球,肉球从里往外伸出无数条双眼猩红的蛇头。 整个肉球一直在不停翻滚,扯动蛇身,竟然发出皮肉撕裂的声音,就好像那些蛇的身体血肉互相长在一起,某个头稍微用力往外挣,就会撕裂。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蛇头不断发出刺耳的嘶吼,转到我们这面的蛇头,眼神闪着诡异妖艳的光芒。 “该死的人,把我害成这样,你们都去死!” 一侧的蛇头突然整整齐齐看向我们,接着嘴里吐出黑色的雾,黄天赐抓着我跳开,柳龙封也化回原形用蛇尾巴卷走赵大顺。 黑雾喷到我们身后的树上,树干立马被灼烧出一个大黑洞。 张京北这小子有点狗屎运在身上,我们都躲开时他想跑却被脚下的树枝绊倒,竟然也躲过了一劫。 不过那些蛇头快速的调转方向,甚至能同时吐我们跟柳龙封赵大顺。 这么躲不是办法,柳龙封大吼一声,蛇尾将我们都卷在一起送到半空,上半身化身银甲将军,手持银色宝剑,刹那间削掉一排蛇头。 “哼!不就仗着有个好爹!” 黄天赐看着柳龙封那套装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跟我说过,柳龙封的爹是上方仙大将军,他的法宝自然多。 “没事儿爷,你光用符纸就很牛逼!咱们靠自己,不比别人差!” 我被卷起来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还要安抚黄天赐脆弱的小心灵。 黄天赐听我这么说,眼神亮了亮,当即从复古老头衫里掏出符纸,挣脱柳龙封的蛇尾就跳了下去。 “老子来帮你!” “你是谁老子?” 两位老仙你来我往配合默契,很快将肉球上的蛇头削的没剩几个。 “老仙,把我放下,我来助你!” 赵大顺从后腰掏出一根武王鞭挥舞着就要下去,柳龙封将我们都放下,赵大顺落地瞬间就冲了上去。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那些掉在地上血淋淋的蛇头有的还在动。 “大哥小心!” 变故突起,地上两个蛇头竟然跳起来,张开嘴露出尖牙朝赵大顺扑去。 赵大顺反应很快,可只来得及打掉前方的蛇头,我将武王鞭脱手朝那他后面的蛇头砸去,在蛇头跳到他脖子高的时候,将蛇头直接砸飞出去。 “爷符纸!” 地上又跳起不少蛇头,我发现被柳龙封宝剑削下来的蛇头基本上都能动,可被黄天赐贴了符纸才被切下来的,都老老实实趴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符纸还是管用的。 黄天赐捏着一摞符纸朝跳起的蛇头一扬,那些蛇头纷纷落地,猩红的眼珠子也变成了黑色。 “哥!哥那玩意又变身了!” 张京北惨叫一声指着我们身后,我猛的回头,刚才那个没剩几头的大肉球,被砍断蛇头的地方竟然缓缓生长起来。 “别让它长!干死它!” 黄天赐怒吼一声唤回所有人的理智,柳龙封已经完全化成人形,朝半空跃然而起,双手持剑,正对着肉球正中心猛烈的刺下。 “吼——” 肉球内部发出一声嘶吼,那些断掉的蛇头反而生长的更快了。 “你们该死!” 肉球开始飞速旋转,每一条新长出的蛇头口中都声嘶力竭的喊着同一句话: “你们该死!” 黄天赐跟柳龙封想继续对付它,可惜它转的太快,让两位老仙无从下手。 “砰——” 它内部好像爆炸了一样,四周升起浓浓的黑雾,将整个肉球罩在其中。 第17章 蛇祸 我赶紧提醒赵大顺跟张京北捂住口鼻,黑烟渐渐散去。 刚才的大黑肉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满了蛇头的女人。 “你扮演的是不是那个……外国那个九头虫,叫啥来着?” “那叫美杜莎!” 赵大顺这边问,张京北也是心大,竟然抢答了。 蛇头女愤恨的瞪着我们,头顶的蛇头嘶嘶的叫嚣: “我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都是那群可恶的人类害得!你们与我同为生灵,为什么要站在人类身边!” 蛇头女表情狰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她头顶的蛇头感受到她的愤怒,相互缠绕着重复她的怒吼。 黄天赐有些愣神,想问问蛇头女跟人有啥仇,柳龙封却抬手一道剑光划过,将女人头顶的蛇头全部斩落。 “你是邪物,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哎呀呀!哎呀呀呀!哎呀你干啥呀?你牛逼,你了不起,她爹要是上方仙她能这样吗?” 黄天赐对上女人因愤怒扭曲到极致的脸,没忍住跳起来一巴掌拍在柳龙封头上。 他眼里倒没有对蛇头女的同情,我猜他就是借机找茬想打柳龙封。 “你们都去死——” 女人张开嘴,一瞬间人头变成巨大的蛇头,血盆大口朝柳龙封咬去,柳龙封跳起来,被几条黑色蛇尾缠住手脚,他立刻化出原形逃脱束缚,一回头直接惊呆了。 刚刚消失不见的肉球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比刚刚还大,至少大了两倍。 压迫感袭来,我跟赵大顺连滚带爬躲开,张京北这次没那么好运,被肉球上的一个蛇头咬住脚腕。 “哥救我——” 眼看着另外的蛇头齐刷刷看向他,我将符纸穿在武王鞭上冲过去砸在蛇头上。 几个蛇头冒着黑烟变成黑色液体滴在地上,柳龙封跟黄天赐牵制住肉球,我扯着张京北的脚脖子就跑。 “兄弟,别……别跑了,大哥跑不动了!” 赵大顺跟在我身后气喘吁吁的喊住我,我一回头,他整个人浑身是汗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围瘴气散了不少,我们应该是跑出了那个怪物的地盘。 张京北也瘫了下去,眼泪鼻涕横流,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哥,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是啥东西?” 柳龙封说是个邪物,黄天赐并没有反对,就说明那东西不是个好的。 “兄弟,你听说过虿盆吗?” 我小时候看封神榜好像看到过,纣王跟妲己弄了个大洞,放了一大堆蛇进去,把活人推进蛇洞,好像是一种酷刑。 就叫虿盆。 我只知道有虿盆这种刑罚,电视剧里也只是一个大坑里面爬满了蛇,具体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这跟那个黑肉球有什么关系? “我跟老仙来山那边的麻子村看事儿,那村子十几年前是养蛇的,卖蛇胆跟蛇皮,去年村里来了几个户外探险的,当时在村里借住,村民热情好客,好心收留他们,还不要钱。 可这几个玩意作死,见村民养的蛇都是没毒的土蛇子,却都分开养着,就好奇,问为啥不把土蛇子放一起,村民说蛇不能放一起养,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动蛇,不能把蛇放一起。 他们几个趁村民出去做饭,非要看看把蛇放一起会不会打架,于是悄悄抓了十几条蛇都关进了一个笼子里。 那群蛇开始互相撕咬,咬的遍体鳞伤,血肉都粘连在一起,几人看的哈哈大笑,笑声惊动了村民,一看那些蛇缠成了一团,当时屁都吓凉了。 他们村养蛇有祖训,就是蛇要单独养,如果有蛇粘连在一起,全村便都不可再养蛇。 那户人家虽然心疼钱,还是把这事儿通知了村里,愤怒的村民将几个傻逼赶了出去,又按照祖训,将家里的蛇都带到山沟子里放了。 那些缠在一起的,也被放进了林子。 咱们刚才看到的那怪东西,应该就是村民放生的,老仙说这玩意缠在一起却不死,就会变成虿。 以前那个妲己整得什么虿盆之刑,里面的蛇就是这样的。 只要有一条蛇顾咚,就会去撕咬其他蛇。 这玩意一旦形成,就会往死里嚯嚯附近的百姓,前阵子村里丢了个孩子跟两个孤寡老人,村长这才请我过来。” 听完赵大顺的解释,我对这玩意也算是有了了解,难怪黄天赐没去可怜那蛇头女。 第18章 退 可我们住的村子也在山沟子附近,村里为啥只丢了些鸡鸭? 不对,昨天夜里,那个小天赐也被黑蛇给抓了,是王爷爷的英魂救了他。 我猜是因为王爷爷在,虿也不敢祸害百姓。 之所以对小天赐下手,大概是麻子村请了赵大顺跟柳龙封追查此事,它不好下手了,才铤而走险到我们住的村子里去抓人。 “这玩意好杀吗?” 柳龙封把它切成那样,它又长出来脑袋了。 而且它被放生一年了,这期间不一定又吞了多少蛇,土蛇子我小时候用见,是土黄色的,这玩意却黑,好像变异了一样。 “悬,一开始没看到这玩意,我跟老仙以为就那几条蛇,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大了。” 听到赵大顺的话,我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眼神扫过张京北,他不明所以,却被我瞪的有些心虚。 “大哥,我算知道这玩意为啥变这么大了?” 赵大顺一脸好奇,我把我来这里的目的说了,给赵大顺气的狠狠瞪着张京北拍大腿: “不是你爹是傻逼吧?他妈的……*&%……” 赵大顺把张京北骂的狗血淋头,张京北几次嘴唇嗫嚅想还口,却碍于赵大顺长得人高马大,最终只能把头插裤裆里当鹌鹑。 “大哥,你别骂了留些力气吧,这山沟子里半夜不一定出来啥呢。” 眼下柳龙封跟黄天赐还没跑出来,我有点担心他们,赵大顺却丝毫不在意: “你放心吧,我们家老仙可是长白山一脉的,那玩意再邪乎,也伤不了……” 赵大顺话没说完,又被一道白色身影砸倒在地。 柳龙封这次从他身上轱辘下去,蛇身上布满了伤痕,有点像跟老娘们干架让人挠了。 “草他娘的!这玩意整不起啊!” 黄天赐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赶紧上前打量他,还好只是帽子丢了,衣服有些凌乱,裤裆也被扯的一条子一条子的。 倒没有柳龙封那么惨。 “老仙儿,你没事儿吧?” 黄天赐听到赵大顺的惊呼,刚刚便秘的表情立刻舒展开,贼兮兮的凑到白蛇身前: “柳龙封啊柳龙封,这回你咋不化人形了?啊对对对,脸被那玩意挠破相了嘻嘻嘻……” 黄天赐对着白蛇一顿埋汰,最后笑的那几声声音尖细好像女鬼。 那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黄天赐你少放屁!老子还不是为了救你!不知道谁啊篮子都要被咬住了!” 我…… 眼看着两位老仙越说越下道,我赶紧打住他们。 “柳仙,爷,咱们弄不死那东西,就赶紧想办法出林子吧。” 黄天赐跟赵大顺听了我的话疯狂点头。 “不行!我们走了,它必然要去村子里作乱!” 柳龙封蛇头一扬,嘴里的话义正辞严,一瞬间他身上好像有道金光,衬得我们仨灰头土脸像个小丑。 “老仙,要不先出去再说,您这个样也得缓口气啊!” 赵大顺贴着蛇头小声劝着,可柳龙封无论如何就是不走。 “要不咱们去黄皮子洞吧,两位老仙都受了伤,这大半夜的,再出来个熊瞎子人狼啥的,咱们现在这样顶多五五开。” 我是不想在外面过夜。 “兄弟,五五开够牛逼了。” 赵大顺眼里露出惊喜,估计以为我很牛逼,隐藏了实力。 “我的意思是我们五分钟,熊瞎子吃半饱。” 柳龙封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黄天赐水裆尿裤的狼狈模样,最终点点头,同意先撤到黄皮子洞。 “哥,带上我!” 张京北见我们要走,立刻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张京北,我跟你说实话,刚才那玩意你也看到了,那就是你爸弄出来的!你爸尸体指定带不走了,你要再他妈捣乱,老子死前非敲碎你的脑瓜篮子!” 我郑重的警告张京北。 因为赵大顺描述的虿应该由几十条蛇组成,这东西一旦形成了,几乎不会再攻击其他蛇类,它们祸害人类,却会保护同类。 张春雨在山沟子里点火往洞里扔,火将洞里的群蛇烧成一团,最终酿成大祸,他死了也是活该。 可怜了麻子村那个失踪的小孩儿跟两个老人。 还有那几个探险的王八犊子,别让我遇上他们,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我遇到非让黄天赐使劲放屁熏他们! 第19章 放大招 头顶没有星星。 午夜的山沟子里完全无法辨别方向。 我们只能跟在柳龙封身后,黄天赐好奇,忍不住开口问他: “柳龙封,你怎么找到方向的?” “直觉。” “操!” 我跟赵大顺磕磕绊绊,还要带着个累赘,原本心里紧张,被他俩这么一拌嘴逗的差点笑出来。 “老祖宗!老祖宗!” 我们走了好久,也没找到黄皮子洞,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喊老祖宗。 离近一看,是那几只黄皮子,它们见到黄天赐十分激动,最小的那只直接哭了出来: “老祖宗做主啊,有个大胖子硬挤进我们洞里,把我们都赶出来了,我爹还伤着,没了家我们在山里咋活呀……” 我这才注意到,它们身边躺着个昏睡的大黄皮子。 “别急,你们说的大胖子,是不是脸上有个痦子?” 我上前安抚最小的那只,它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回忆: “对!就左边眉毛旁边,有个鼓起来的痦子,上面还有两根毛!” “是于叔?” 张京北大叫一声,吓了几个小家伙一激灵。 “他竟然还没死?这王八犊子有问题,你们去把他拖出来!” 黄天赐指着我跟赵大顺,我们跟着小黄皮回到洞口旁,刚要往里钻,几只黄皮子扯住我的裤腿。 “小先生,你等着!有老祖宗给我们做主,我们自己去把那个肥猪咬出来!” 不怪黄天赐总说黄家没孬种,这几个小东西还挺勇敢。 “列祖列宗在上……” “哎哎哎……不用不用啊!” 我看着几只黄皮子突然跪在地上,像人一样举起了右爪子就要发誓,赶紧拦住了它们。 是人都知道,一旦拿列祖列宗发誓了,这事儿可就大了去了。 让它们进去叼个人,咋还整出要拼命的架势了! 小小年纪这么暴躁,不好不好。 “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吧。” 我怕它们冲动,赶紧把它们轻轻推到一边。 “你也别进去了,哼!欺负老子的子孙,看老子治不治他就完了!” 黄天赐嘴角上扬笑的瘆人,我察觉到他要做什么,赶紧拉着赵大顺躲到一旁。 “大哥,把鼻子捏住,尽量别喘气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烧鸡坏了,黄天赐这两天的屁有些稀,味道更是异常浓郁。 “爷,你悠着点,别把他整死了!” 黄天赐的大招一般人受不了。 只见他把自己转了个,屁股对着洞口微微用力,一股黄色烟雾飞速嗤进洞里。 “啊——” 惨叫声只持续一秒就戛然而止,几只黄皮子面面相觑,它们离黄天赐近,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个个脸都绿了。 “呕——” “哇——” 呕吐声此起彼伏,黄天赐等它们吐完了,才让它们下去把于洪弄出来。 “老祖宗……呕……这洞……哇……一时半会儿下不去了……” 黄皮子说的有道理,现在洞里就跟被扔了臭气弹一样,本身空间就小,还不通风,谁下去谁迷糊。 “黄天赐,要不你自己下去吧,你自己总不会被自己的屁熏吧?” 柳龙封找到了机会,赶紧挖苦黄天赐: “你赶紧下去吧,一会儿那个人死里面了,你可就杀生了,小心上面劈你!” 黄天赐没有生气,眼珠子在我们身上来回转,最后定格在柳龙封身上: “嘿嘿嘿……” 他这一笑,我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柳龙封蛇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别打老子主意!” “柳龙封,我想到个好办法,你看哈,我们中间,你长得最长,你把尾巴往洞里那么一放,碰到那个王八犊子就把他一卷,人不就上来了么?我们这边还零伤亡,多好?” 黄天赐一脸坏笑,柳龙封立刻朝就要爬走。 “哎,柳龙封,你爹可是上方仙,你不会见死不救吧?雷劈我的时候我就大喊柳银龙告状,看你爹锤不捶你!” “你真不要脸!” 柳龙封身形一顿,转过蛇头满脸怨气怒视黄天赐,黄天赐不痛不痒的咧着嘴朝他挤眉弄眼。 “滚一边去!” 柳龙封没办法,只能爬到洞口,只是他尾巴还没伸下去,蛇信子突然从嘴里吐了出来: “哎我艹……呕……” 柳龙封一边吐,一边把蛇尾往洞口里伸,一边咒骂黄天赐的屁都能把他腌入味儿,终于把于洪从洞里给卷了出来。 “还……活着吗?” 我没忍住上前查看,于洪嘴边全是沫子,都翻白眼了。 第20章 照片上的人 我使劲抠了几下于洪的人中,于洪还没睁开眼,脑袋就往旁边一歪,吐的肝肠寸断。 “啊——啊啊啊——妈——” 于洪吐完,开始满地打滚痛哭喊妈,那凄惨的模样我都有些同情他了。 现在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我觉得他罪不至此。 “于叔,别嚎了,说吧,你为啥在这?” 于洪装傻根本不搭理我,我只能用臭气弹威胁他。 “于叔,你要再嚎你还是回洞里吧,别再招惹什么东西过来了。” 听我这么说,于洪果然不叫唤了,扑腾扑腾站起身,眼神迷离的看着我们。 “小北,小陈,你们还活着?太好了!” 于洪说着好像要抱我们,不过他身上味儿太大,我赶紧退几步跟他拉开距离。 张京北被他抱个正着,脸色当时就绿了。 “于叔,你最好跟我们解释一下你这次来山沟子到底为了什么!” 我不想跟他兜圈子,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他不是为了找张春雨而来。 就冲他一次次死里逃生,失踪后又以奇怪的方式出现,他就有大问题。 而且明明是张春雨的尸体,却被幻化于洪的模样,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提醒我们注意他。 一进来黄天赐就说山里有阵法,却明显不是那个黑色大肉球子布下的,不然我们根本逃不出来。 有人暗中在帮我们,却并没有让我们彻底出山,此人是敌是友暂时还分不清。 只能从于洪嘴里套些话了。 “小陈,你说啥呢?叔当然是为了帮小北找他爸了。” 于洪说这话脸不红气不喘,眼神无比的坚定,把张京北感动的忍着臭气回抱他一下。 “哎?老仙,你看这瘪犊子长得,像不像照片上有个人?” 赵大顺瞥见于洪正脸有些愣神,随即又嘟囔起来: “他比照片上的人脸上多个大痦子,别地方长得都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 我一直盯着于洪,他在听到照片两个字的时候,眉毛轻微地跳了两下。 “大哥,你说的是啥照片?” 其实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大过年的,得是多吃饱了撑的人才能组团进山沟子里打猎? 我怀疑于洪他们就是一年前的探险者,那个怪物两次都是因为他们才形成的。 “我在村长家看大门,村长说是那几个借住的瘪犊子落下的,上面有个胖子跟他长得挺像。” “于叔,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群吃饱了撑的蠢货不仅害死了自己,还连累了无辜的村民。 “不是,哥们,你说的什么照片我听不懂,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于洪依旧面不改色,主打一个不承认。 “你跟我装瘪犊子是吧?你等着,我这就给村长打电话,让他把照片用彩信发给我。” 赵大顺说着掏出个彩屏手机按了几下,在他收到短信提示音时,于洪绷不住了,拉着张京北就想跑,可刚转身就被黄皮子们拦住去路。 “给我滚开!” 于洪捡起地上的树枝朝黄皮子身上抽去一条蛇尾卷住他,把他抛起来,快落地时又接住。 反复几次,于洪趴在地上不敢动了。 “于洪,你不说我就把你吊到张春雨旁边,你俩继续当兄弟!”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于洪像个癞蛤蟆,撅着屁股也不起来。 他说一年前他跟包括张春雨的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路过个养蛇的村子。 有个朋友说,把几条蛇缠在一起,如果它们互相咬,就会形成一种新的物种,那东西拿东南亚去搞个畸形秀肯定挣钱。 再不济那新物种的胆也是大补之物,吃了延年益寿。 于是他们趁好心恩村民出去做饭,不顾村民交待,偷偷将几条蛇关在一起,没想到那些蛇真的开始啃咬对方。 最后他们听到血肉交融的声音,兴奋的大叫大笑,引来了村民。 村民怒斥他们闯下大祸,竟然喊来不少人直接将他们赶走。 几人不甘心,偷偷折回村民家里,却发现大家都将自己家的蛇放进了山里。 包括那几条缠成一团的。 “当时我家里来电话说我老婆摔了,我就着急忙慌跟他们回家了。 直到年前,一个朋友买卖不景气欠了债,又提到了当时被我们缠在一起的那几条蛇。” 第21章 遭殃 于是,几人再次重聚,准备进山抓那团子蛇。 这次他们没有从麻子村进山,而是绕到了我们住的磷村。 磷村的村民热情淳朴,真把几人当成进山溜达玩的,还细心嘱咐他们不少。 后来张春雨出事儿,村民还帮忙进山去找了。 于洪说的这些,我并没有全信。 因为他只强调了张春雨,并没有提到其他几人。 炸油条的大爷倒是说见过那几人回村,只是村民进山时,那几个人都推脱有事儿先走了。 “于叔,你们到底是几个人一起来的,另外几个人现在在哪里?” 我紧盯着于洪的眼睛突然发问,于洪眼神下意识闪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他们老家都是外地的,春雨的事儿把他们吓到了,过完年也没回来。” “是么?于叔,你们六个人里的阿姨不就在你肩膀上?” 于洪瞪大双眼,极力掩饰自己的恐惧,硬挤出一抹笑容: “小陈,叔知道你懂点那方面的,但是你不用吓叔,那是你婶儿,你婶儿在她娘家待产呢,哪能在我肩膀上呢?” 我看了赵大顺手机里的照片,六人中唯一的女人站在于洪身边很是亲密,原来是他老婆。 可刚才他明显慌乱了。 “兄弟,你看到他老婆了,我咋没看到?” 赵大顺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我,我告诉他我也是诈他的。 不过他的反应肯定是有问题,张春雨到底是怎么死的,一直以来都是于洪自己说的。 “于叔,既然你这么说了,咱们还是分开走吧,张京北,你跟着谁走你自己定!” 张京北有些左右为难,他刚才亲眼看到了我跟赵大顺与那肉球子斗法还能死里逃生,明显更想跟我走。 “小北,你这朋友神叨的,你还是跟叔走吧,你爸应该跟你提过,他跟我可是过命交情!” 我见张京北犹豫,干脆跟赵大顺转身就走,几只黄皮子洞里味儿散不出去,只能抬着受伤的大黄皮子跟在我们身后。 “老祖宗,这山里还有不少空洞,您行行好,给我们找个容身之地。” 黄天赐大手一挥,说这事儿他包了。 “老子看那个鼠洞就挺好,你们先去挤一下,老子找到别的洞,你们再搬家。” 黄天赐这话一出口,不仅黄皮子懵了,柳龙封都懵逼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黄皮子跟耗子住一起,跟我住耗子洞有啥区别?啊!你黄家子孙后代饿了,大嘴一张,饭都自动跳嘴里了?” “怕什么,那洞里有个老鼠婆,还怕她看不住那些耗崽子?” 黄天赐不以为意,他认真的交待几只黄皮子,到人家耗洞,那是暂住,饿了咬自己脚丫子,也不能动人家一只耗崽子。 几只黄皮子连连点头答应,它们倒是答应了,也不寻思寻思,人家老鼠婆答不答应。 黄皮子是这山里的,对这边地形比较熟悉,很快就带我们找到了鼠洞。 只是还没等我们走近,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我跟着黄天赐快跑几步上前,鼠洞里竟然咕嘟咕嘟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泡。 “不好!来晚了!” 黄天赐大叫一声就要往血水里跳,柳龙封蛇尾卷住他,在他落入洞中时将他带了回来。 “你干啥啊,耗子遭了灾,咱们能帮帮一把呗!” 黄天赐气的直蹬腿,柳龙封也不松开他: “你下去也没用,在这等着,它肯定得上来。” 柳龙封凝重的看着往外冒的血水,洞里的耗子估计都废了。 “嘶~” 粗重的嘶吼声从洞里传出来,那些血冒起来,从里面伸出一个黑色的蛇头。 “黄……救……” 蛇头嘴里叼着一只大号老鼠,老鼠浑身是血眼神灰白,看到黄天赐时勉强开口发出两个音。 “鼠婆子!妈了个比!放开她!” 这次柳龙封没有阻拦,跟黄天赐一起冲了上去。 蛇头用力甩了甩,大老鼠发出“吱吱”的惨叫声,随着蛇头出来的,是长满无数蛇头的黑肉球。 那肉球之上,每个蛇头口中都有一只鲜血淋漓的老鼠,那些老鼠大部分已经没了气息,剩下的还有一口气的,被蛇头用牙来回磨着血肉,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黄天赐到近前朝着肉球扬了一大把符纸,我知道除了留给我的两张,这是他身上最后的符纸。 我咬破自己的舌尖血喷在武王鞭上,趁大部分蛇头都在攻击黄天赐跟柳龙封,找到肉球上空着的地方将武王鞭狠狠插进去。 第22章 鼠婆的秘密 “吼——” 蛇头中突然露出一个人头,张着血盆大口朝我握着武王鞭的手臂咬来。 “兄弟小心!” 赵大顺就在我身侧,见状抬起自己的武王鞭重重砸在人头上。 头骨发出“咔嚓”的碎裂声,人头像个脆西瓜,一下子炸开,红的白的脑浆子崩的到处都是。 我趁机拔出武王鞭,可武王鞭陷入的地方吸力太大,任凭我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呸!” 我再次忍痛咬破舌尖,一口吐在肉球上,肉球被烫的直冒黑烟,收缩之间武王鞭被吐了出来。 “嘶——嘶——” 密密麻麻的蛇头朝我转过来,哪怕其中又被柳龙封斩断的,依旧挺着脖子,用血淋淋的伤口对着我,仿佛在窥探我的内心。 我一看这情况,在心底叫苦不迭,蛇头怒吼着纠缠在一起,皮肉撕裂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关于虿盆,听于洪讲是一种感觉,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种感觉。 一条条黑蛇相互磨掉对方的皮,跟对方交融在一起,很快,断掉的伤口处再次长出蛇头。 我眼前一黑又一黑。 这玩意根本杀不死,比他妈韭菜长的快多了! 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悄悄告诉我别逞强,不行他就带我跑。 我看了一眼被蛇头勒住的赵大顺,赶紧过去帮他,虽然我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让我留下他自己逃命,我做不到。 “妈的!跟这鬼东西拼了!” 我大吼一声,都破了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不过我很快回过神,不想在畏畏缩缩一直躲避,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我死死握住武王鞭,朝狰狞的蛇头一顿猛砸,那些蛇头也正想咬我,长长的脖子朝我抻过来,同时嘴里还吐着黑雾。 黑雾伴随着“沙沙声”,我不敢直接碰触,只能躲开,快速绕到肉球另一方。 “爷,你看那个长着蛇发的女人头,我怀疑想弄死这玩意,得先嘎了它!” 黄天赐点头表示赞同,我喊了赵大顺一声,赵大顺立刻跟柳龙封牵制住大片蛇头。 我不停闪躲变换位置,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攻击蛇头女,可面对四面八方的蛇头,手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兄弟,你看那几个新冒出来的人头,像不像照片上另外几个人?” 赵大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一把把手机怼到我面前,我对照着照片上的几个人,勉强能认出那个长发女人。 好像就是于洪在娘家养胎的媳妇。 那另外几个,应该就是跟于洪一起进山想抓虿的人。 只有于洪跟张春雨不在其中。 “妈的,肯定都是于洪搞出来的鬼!” 我跳起来又砸碎一个人脑袋,好在人脑袋跟蛇头不一样,碎了不会再长出来。 “咕噜……” 我双脚刚落地,脚边突然掉落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一抬头,柳龙封手持宝剑口中快速念着咒语,长剑寒光一闪,剑影变大几倍,他一跃跳到半空,朝着我喊了一句: “黄皮子,帮忙!” 我身子一轻,一道黄色身影腾空而起眨眼就到了柳龙封身边,两位老仙一同握住剑柄,剑影带着致命的压迫感,朝下面的黑肉球切下来。 “噗嗤——” 肉球被切成两半,蛇头女也是。 球里面流淌出黏腻的黑水,碰到地面,地面让地石头都焦黑一片。 一大堆蛇在其中扭曲翻滚。 “老仙!” 柳龙封突然化回原形,体型缩成普通蛇大小,从半空轻飘飘落下。 赵大顺用身体去接,黄天赐赶紧抓住小白蛇的尾巴带着他落地。 小白蛇化作一股白烟钻进赵大顺身体里,我刚想问问什么情况,黄天赐脚步发虚晃了两下: “剩下的靠你俩了,打不过就跑,别他妈逞能!” 黄天赐也化成黄烟飘回我包里的牌位中,我心一紧,跟赵大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凝重。 “老弟,跑吧,别把老仙折里了!” 我几乎瞬间点头,这话我刚想说。 “等等……” 老鼠婆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回头在一堆腐烂发臭的蛇中寻找她的身影,终于,从那个大蛇头口中爬出一只黑乎乎的大耗子。 “鼠仙,你还有救吗?” 她只要点头,我忍着恶心也要把她带走。 “先生,不用管我,我洞府如今遭来杀身之祸,其实是因为,老身无意间发现了那东西的秘密!” 第23章 分歧 “二位不要多话,鼠婆子我大限已至,如今只能将心底的秘密告知二位,至于你们听完何去何从,全凭你们的心意。” 老鼠婆奄奄一息的将自己的秘密对着我跟赵大顺全盘托出。 一年前,山沟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怪物。 那怪物是几十条土蛇缠在一起,蛇身骨肉相连。 一开始,山里的精怪见了好奇,还有帮忙想给它们解开的。 可它们无论怎么去解那些蛇,都解不开,有刚成气候的长虫叫嚣着要解救同族,却在碰触到土蛇的时候被几十个蛇头咬住,慢慢跟那东西融为一体。 这下子没有敢上前的了,精怪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洞府,那怪东西也挖了个大洞住了进去。 洞挖好时,林子里爬出不少土蛇钻了进去。 当时老鼠婆就怕那东西咬了其他蛇变得更大,总在暗中观察它。 好在洞口总有小蛇出没,那东西并没有出来过。 直到去年年前,山里来了几个人,他们找到蛇洞,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将里面的怪物吸引了出来,当时那怪物还是刚进山时的模样,也没有攻击那几个人,只几十个蛇头一动不动。 后来那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了起来。 其中有两个叫春雨跟大洪的站在一起,跟对面的人互相指责。 老鼠婆听到几人中唯一的女人指着大洪说什么自己还怀着孕,他一点不顾及老婆孩子。 大洪似乎有些动摇了,声音也小了不少,把女人拉到一边哄了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怪物动了,蛇头伸长勒住了除张春雨之外的几人。 张春雨也从厚重的衣服里掏出刀,直接将那几人都捅死。 有蛇撕裂皮肉挣脱,钻进了死人的嘴里,原本死去的人重新站了起来。 那些人被体内的蛇操控着走出山,当天下半夜又回到山里,尸体被那个怪物吞并,彻底融为一体。 当时张春雨留在蛇洞,于洪跟他老婆也一起出了山,只是她老婆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几天,于洪带着村民进山寻找张春雨,张春雨一直躲在蛇洞中。 等村民放弃寻找,于洪独自进山找到蛇洞,跟张春雨汇合,他们又用奇怪的东西把怪物引了出来,怪物上不仅有蛇头,还有死不瞑目的人头。 “当时那个大洪……说要把……怪物带走……春雨不同意……” 二人在怎么处理虿上发生了分歧,于洪想把虿带走卖到东南亚,张春雨却说这东西太过诡异危险,怕它哪天把自己也吃了。 他知道洞里还有很多蛇,他想让虿再壮大一些,直接挖了内胆去卖钱。 这东西从来都是有价无市,他们绝对能靠虿的内胆发财。 于洪表面答应了,将虿赶回洞中,张春雨将火把跟鞭炮都扔了进去。 随着鞭炮噼啪作响,洞里好像沸腾了一样传出声嘶力竭的时嘶吼声。 隐约还能听到独属于人的惨叫。 大地都在为之颤动。 蛇洞动静太大,引来了深山里的熊精。 这山里有不少动物在修行,其中实力最强的,就是熊精。 老鼠婆本想将她看到的都告诉熊精,可熊精性格暴躁冲动,刚听两句,就冲过去要拍死张春雨跟于洪。 于洪没躲,而是把吓傻的张春雨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 张春雨直接被拍断了气,熊精再想杀于洪时,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无数条黑蛇缠住。 那些黑蛇下半身还在洞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缠在一起。 熊精力大,抓住那些蛇头用力向外扯,却扯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 无数蛇头瞬间将熊吞没,老鼠婆吓得一溜烟逃跑,却被于洪发现。 好在她跑的快,于洪没看清她是什么。 可随即,山里的动物遭了殃,冬眠的不冬眠的,被那怪物嚯嚯个遍。 山里的空洞越来越多,老鼠婆封了洞,自己在外面看着,怪物来了她好把那东西引开,她不让子孙出去,一个冬天饿死了不少耗子。 剩下的耗子为了活下去,只能吃死耗子的尸体。 于洪把张春雨的尸体随意丢在一边,离开了山里,可没几天又骂骂咧咧回来了。 他跟什么人打着电话,说他老婆失踪了,交易不了了。 于洪急躁的控制怪物在山里找他老婆,却不知道,他老婆被他送回家后,又被张春雨偷偷绑了回来,人就藏在蛇洞里。 当时炸洞时,她老婆已经跟那些蛇融了。 第24章 暴打于洪 于洪不知道自己老婆死了,可那被他控制的怪物突然生出自己的灵智。 它不再帮于洪找人,因为它知道于洪要找的那个人就在自己身上。 怪物骗于洪,说他老婆就被藏在林子里,只要他带人进来,怪物吃够了数,就放了他老婆。 于洪比谁都知道那怪物多邪性,此时他老婆在他心里也不那么重要了,他撒谎说出山去骗人,却再也没回来过。 直到这次,他带着我跟张京北,是想把我们喂那怪物。 鼠婆子已经烟消云散,我心情复杂的看着地上那些蛇跟老鼠的尸体。 被一分为二的蛇头女两块尸体还在蠕动,只是头顶的蛇像枯萎的树枝全都蔫了下去。 其他的人头皮肉已经腐烂,地上只有几个泡在黑水里的骷髅。 “哥,咱们又碰上了!” 我跟赵大顺正准备捡点树枝把那东西烧干净,身后又响起了张京北的声音。 赵大顺警惕的朝后看去,张京北跟于洪站在一起,于洪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刚才老鼠婆说过,他手里有种能控制虿的东西,虽然那东西两瓣儿了,可谁也不敢保证它还会不会把自己黏上。 现在黄天赐跟柳龙封不在,我跟赵大顺再想弄死那东西几乎不可能。 “哥,你咋直钩的,你身后是啥……呕……” 张京北见我一动不动,抬脚朝我走过来,看到我身后的东西时没忍住又开始吐。 “别吐了,去捡点干树枝!” 我照着张京北的屁股踹了一脚,他明明恶心的要死,吐完还非要再看一眼,看完接着吐,我都怀疑他是在这用自己的苦胆汁复活那怪物。 张京北吐的脸都绿了,这次却挺听话,开始划拉地上的干树枝。 于洪还是那个造型站着一动不动,赵大顺却一直盯着他,在他把手伸进上衣口袋的时候,猛的冲上去把人踹飞。 “操你妈的!让你害我家老仙!” 赵大顺人高马大,一只手把于洪双手钳住,另一只手狠狠的往他脸上揍。 “于叔!” 张京北挑一根长树枝就要上去帮忙,我把武王鞭横在他面前: “没你的事,捡你的树枝,不然你也挨打!”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张京北只能吞咽口唾沫,认命的转过身去不看于洪。 “兄弟,过来翻他兜!” 我上前去踩住于洪乱踢的腿,把他身上的兜掏了个遍,最后在他里怀兜里掏出一个小的透明玻璃瓶。 “这是什么?” 我把玻璃瓶握在手里,觉得不稳妥,用力扯下于洪衬衣上的布,把那东西里三层外三层包裹起来。 “那是……药,我有心脏病,那是救心丸!” 于洪北打的鼻青脸肿,还不说实话,我顺势掰开他的嘴,准备把“救心丸”塞他嘴里。 “别……别别别……不能吃!这东西不能吃……” 赵大顺见于洪疯狂扭动脑袋,扬手又给了他两巴掌: “说!你整这玩意出来到底要干啥!” 于洪脸肿成了猪,眼神闪烁,刚要张嘴,赵大顺往他嘴里吐了口痰: “我告诉你!再跟我扯王八犊子!我掐死你,反正这深山老林的,你死了谁也找不到!” 我有点被赵大顺这一举动恶心到,于洪脸色更是憋的却青,转头干呕了两声,眼泪都出来了。 我示意赵大顺把他松开,让他缓缓,赵大顺起身把武王鞭横在他脖子上,于洪眼珠子微微转动,脸色缓回来,才幽幽开口: “我原本在这边做买卖,去年张春雨找到我,神秘兮兮的说这山里有个养蛇的村子,有人花钱让我们去弄个啥虿出来,弄到东南亚整个什么秀,事成之后,那人给我们一人一百万。 我虽然动心,但是有点害怕,上网查了那个虿是什么东西,网上却基本没有它的信息。 张春雨说花钱那人有办法,只要我们肯干,他就把方法给我们,还给我们控制虿的秘药。 我们俩寻思着,钱多肯定危险大,就雇了几个带户外探险团的导游。 张春雨找完我,我就把这事儿跟我媳妇说了,她说怕我拿了钱跑了,非要跟着去。” 于洪几人顺利找到了养蛇的麻子村,也背着村民将土蛇关到了一起。 “后来的事,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我们被村民赶出来,那东西被他们放生了。” 第25章 虎仙 于洪说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我们。 我跟赵大顺不屑的看着他,这王八犊子到死都不能说实话。 那几个户外导游怎么死的,张春雨怎么死的他是一句也不提。 “你媳妇就在那里!” 我侧过身,指了指地上那一摊子黑水,于洪连滚带爬的爬上前去,看见一团长头发,跟上面的骷髅头。 “燕儿啊——媳妇——” 于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瞅着要断气,要是没听到老鼠婆说的那些,还真容易被这个自私自利的东西给骗了。 就这精湛的演技,不去拍电影都可惜了! “那小子哪去了?” 赵大顺不爱看于洪哭嚎,转身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张京北的身影。 “不是跑了,就是让什么叼走了。” 我查看了地上的那些干瘪的蛇头,好在最大那个跟蛇头女的两半身子都在。 只是我感觉,那两半身体好像离的比刚才近了一些。 “大哥,先把这些烧了吧。” 为了防止生变,我看着地上堆着不少干树枝,动手把树枝架在那些蛇上方,赵大顺赶紧掏出打火机,干树枝被点燃,瞬间将那些蛇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黑气像蘑菇云一样腾空而起,空气中夹杂着腥臭的异味儿,还有无数蛇影痛苦尖利的嘶吼声。 于洪顾不上装深情了,肥胖的身体轱辘几下滚到了一旁。 “啊!我的脸!” 我朝他看去,于洪大概还是躲慢了,眉毛头发被烧成了灰儿。 等到那些蛇跟蛇头女都被烧干净,老鼠洞中的血水终于退去,地面留下一片死状凄惨的耗子。 我找来根粗树枝,把那些耗子尸体轻轻挑起送回洞中,又将耗子洞里塞了些干树枝,赵大顺又放了一把火。 “吱吱——” 一只只老鼠影子跳出跳出洞口,齐刷刷的站好,接着像人一样后退直立,两只前爪抱在一起,弯腰对我跟赵大顺拜了拜。 大灰老鼠透明魂魄飘起来,眼神里全是对我们的感谢。 “鼠婆,走好!” 我跟赵大顺也冲着老鼠群抱了抱拳,一阵凉风吹过,吹散了黑烟的臭气,也吹散了一只只透明的魂魄。 “可惜麻子村那孩子跟两位老人了!” 赵大顺郁闷的看着地上被烧焦的土地,一开口有些挫败无力。 “大老虎架架~我要找妈妈~” 天边泛起鱼肚白,不远处,一只体型庞大的老虎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虎背上骑着个小姑娘,小姑娘怕坐不稳,双臂紧紧的搂着老虎的脖子。 在老虎身侧,还有一对步履蹒跚头发花白的老人。 两人拄着拐棍互相搀扶,三个活人除了脸脏了些,头发像鸡窝,精神状况看起来还不错。 “这还不会是麻子村那三位吧?” 我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老虎已经又到了身前,王者气息扑面而来,我感觉背包里的牌位都动了两下。 “吼——” 老虎低吼一声,前腿伏地,小姑娘从虎背上滑落,立刻被两位老人拉住。 “虎仙!你可是受伤了?” 我察觉到老虎不对劲,女孩儿滑下来之后,它明显想起身,却没起来。 “抓住于洪,别让他跑!” 老虎没回答我的问题的,反而厉声让我们抓于洪,我感觉耳边邪风将至,本能的侧身,于洪手里的小刀落空,整个人由于惯性朝前扑过去,正好扑在老虎面前。 “啊——” 老虎看着虚弱,却趴在地上抬起爪子狠狠按住于洪,于洪挣脱不得,只能嗷嗷惨叫。 “虎仙……” 我看出这老虎是起了杀心,虎爪按在于洪头上来回碾压,于洪一开始还能使劲蹬腿,可渐渐就没了力气,最后身体微微抽动几下,就没了声音。 山中修行的精怪生灵不可杀生,虎仙犯了忌,我有些担心它。 “张京北在山沟子入口了,一会儿你们出去把他带走。” 老虎艰难起身,用头拱了拱小女孩儿,她身旁两位老人立刻落下眼泪。 “这普通的火,可烧不死这脏东西!” 虎仙路过我身旁,用头将我拱开,接着迈步朝黑色地面那一块走去。 一阵金色光芒闪过,刚才凶猛的老虎变成了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实大汉。 大汉身着虎皮,霸气侧漏,双脚踩在那片焦土时,口中咒语振聋发聩: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 第26章 回麻子村 金色火焰将虎仙包裹,映红了整片天空。 刚才没烧干净的蛇骨跟骷髅瞬间飞灰湮灭。 天地间的污秽之气仿佛得到净化。 原本焦黑的土地变回了本来的颜色,生长出一片鲜花。 我跟赵大顺对视一眼,终于明白虎仙为何肆无忌惮的按死于洪,原来他早就打算牺牲自己。 我趁着火焰还没熄灭,将从于洪手中抢过来的秘药丢了进去,玻璃瓶冒出一缕白烟,升腾到半空,竟然隐隐变成了膏药旗。 “这不小日子吗?” 赵大顺拧眉望着那透明旗帜,甩出手中武王鞭将其砸散。 “看来于洪弄这个东西出来,并不是为了钱。 也不知道他是日子国人,还是汉奸。” 不过不管他是谁,他都要永远留在鼠洞前赎罪了。 天彻底亮了。 几只黄皮子从草里钻出来,走在我们前面带我们出山。 赵大顺抱起小女孩儿,我扶着两位老人,到村口时,果然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地上,他旁边是一具腐烂的只剩下骨架子的尸体。 “张京北,快醒醒!” 我用脚用力的踢他两下,张京北终于悠悠转醒,迷茫的看着我们,又瞥见身旁的白骨。 那白骨的手腕上还戴着他爸的表,张京北双眼瞪圆,一口气卡在嗓子眼,整个人直翻白眼。 “你没事吧?” 我让老人站稳,上前查看张京北的状况,没想到他突然朝我咧嘴一笑,一串晶莹剔透的哈喇子从嘴角滑落。 “小小子,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 张京北眼神涣散,嘴里囫囵不清的说着儿歌,双腿间更是流出一股液体。 他这是受了刺激,傻了。 我只能把他扯起来,出了山,黄皮子依依不舍跟我们道别,柳龙封跟黄天赐都没出来。 “大哥,先去麻子村吧,这孩子跟二老也算是福大命大。” 麻子村离得不远,我们边走,老人们边告诉我们他们这几天的经历。 原来麻子村一直以来有个传言,不知道哪一任村长在山中救了只老虎,后来那老虎有了道行,成了村里的守护神。 这个说法流传已久,可后来的村民都没见过这位,也就当成了故事听。 如今虎仙更是为了麻子村牺牲了自己。 老人还说,原本麻子村村民虽然不养蛇了,可农村人踏实肯干,就算是种地也能生活的很好。 可不久前村里突然开始频频出现怪事,甚至丢了三个人。 慌乱的村民祈求虎仙庇佑,殊不知那时候就是因为虎仙受创,那东西才敢光明正大的进村作乱。 好在,三人刚被带进林子,就被虎仙所救,并且把他们藏了起来。 期间他们还要躲避虿漫山遍野的搜寻。 这个小姑娘,怕是把这一辈子的苦都吃完了,以后的人生一定是平安顺遂。 到了麻子村,有人看到女孩儿跟两位老人回来,惊的手中的土篮子都倒了,里面的农家肥倾泻而出,糊了他一脚面子,他却丝毫不在意。 “爸,妈!!” 中年女人激动的朝二老大喊,房门被推开,四十多岁的男人红着眼眶紧紧的盯着眼前人,甚至抬手抽了自己两巴掌。 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后,男人朝二老冲过来: “爸,妈,太好了,你们竟然还活着!” 三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老头后知后觉推开儿子,指了指一旁的女孩儿开口道: “小天,这是你蔡三哥家的孩子,你赶紧去通知他们,孩子回来了!” 小天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身后还跟着几个神色匆匆的村民。 这些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尤其跑在最前面那两个,一进院子,看到女孩儿时,捂着嘴眼泪刷刷往地上掉。 “妞妞——” 门口的女人忍不住,大喊一声就朝女孩儿扑过来。 “女儿!我的女儿回来了!我的女儿回来了!” 女人高兴的抱着孩子转了几圈,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充斥着她的神经,最后因为太过高兴,竟然昏厥了过去。 第27章 分别是为了再次遇见 原本村里人以为失踪的三人凶多吉少,没想到还有跟亲人团聚的机会。 麻子村的村民对赵大顺千恩万谢,我们离开时,给我们拿了很多土特产。 我有点不好意思,赵大顺性格豪爽,对村民的好意照单全收。 “兄弟,你这就回家去了?要不咱俩再待两天,哥请你吃饭唱歌去!” 赵大顺陪我回了王爷爷他们村去跟老两口告别,得知我准备带张京北回家时,也跟着来了车站。 “不了大哥,我妈她们回家了,我得回去看看,再说还得把他带回去。” 我看了一眼抠鼻涕噶往嘴里塞,塞完还吧唧嘴的张京北,眉头突然跳了两下,这货成了这样,我咋跟他奶交待? 老太太不得讹死我? “那成,咱俩有电话,等以后你来黑省或者我去吉市,咱俩再联系!” 面临分别,赵大顺擦了擦眼睛,整得挺伤感。 我俩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到底是经历过同生共死,那也是过命交情了。 更何况柳龙封救过我,我是打心底认赵大顺这个大哥。 “大哥,你准备去哪儿?” 赵大顺是黑省人,可他买的车票,分明是往长白山那边去的,只可惜跟我不是一趟车。 “我去长白山溜达一圈,老仙这两天不怎么精神,估计对付那东西消耗太大。 他原本就是在长白山修行,我带他回去看看,再一个,那东西要是小日子弄出来的,还得让老仙上报,看看那群王八犊子有什么阴谋。” 我朝他挥手告别,想着回家待几天,就去长白山找他,却没想到,这次一别,我们要相隔十多年才会再见。 而再见已是陌生人。 不过,要做兄弟的人,兜兜转转回来还是会兄弟。 分别只是为了下次遇见。 …… 下了火车,我妈带林茉跟小曲过来接我,我已经把张京北的情况跟家里说了,我姥让我不用害怕,七舅姥要是来闹腾,她自会出手。 我姥平时在家里对小辈都是笑嘻嘻的慈爱模样,不过看我妈的战斗力,她肯定不是娇滴滴的老太太。 估计有的是力气跟手段。 不过想到七舅姥来家里撒泼我还是脑袋疼。 “儿子,不用担心,你回来前你姥已经治过那个老太太了,她知道这孩子傻了,也保证不闹事儿,再说,本来就是他们求你去的,能把人活着带回来就不错了,你心里别有负担。” 我点点头,想告诉我妈我心里没有半点负担,张京北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把他带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 “妈,姑奶奶那边怎么样?” 提到胡嫣然,我妈立刻笑了: “挺好的,学校基本上稳定了,你不知道,你姑奶奶教的可好了,不少家长轮流到学校去帮忙干活,小宝珠也乖巧,长得圆圆乎乎的,可招人稀罕了。” 我听着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真好,虽然我妈没抱上孙子,却当上了姐姐。 到了家门口,我刚把张京北扯下车,说好了不闹的他奶,立刻哭天呛地的冲过来拍大腿: “我可怜的孙儿哦,千里迢迢去找爹,结果爹没找回来,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你害成这样!这……这咋还给我孙儿绑上了?这是往死里逼我这个老太太啊……” 七舅姥指桑骂槐,眼睛恨恨的瞪着我,就差拿个喇叭念我身份证号了。 我解开张京北手上的绳子还给林茉。 其实不能怪我绑他,他抠大鼻涕,我妈怕他漫车上。 正好林茉穿的带绳子那种连帽卫衣。 林茉嫌弃的接过绳子,转身扔垃圾桶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屋里灯都亮着,隐约还能传来狗子跟韩梅梅它们的叫声。 家里终于热闹了。 我挽着我妈要进屋,七舅姥发现自己蹦跶半天,我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干脆不装了,喊着我的名字就要开骂: “你个小王八……” “七舅姥,你知道张春雨怎么死的吗?它帮日子国的鬼子坑我们自己人,结果分赃不均让人弄死了,你再叫唤,我就报警让警察查查你家啥成份!” 我转过头去瞪着老太太,听我说完,她愣在原地,似乎在分析我说的是真是假。 “你孙子都傻了,就是卖国的报应,我现在怀疑他执意要去漠河,说不准他爸干的事儿他也知道……” “不知道!咱们啥也不知道,走走,小北呀,奶带你回家……” 第1章 夜钓 自从七舅姥领着张京北从我家离开,还真就没再闹过。 不过几天后程队来家里吃晚饭,说前一天晚上,市里死了两个人。 是个老太太,带着个傻孙子死在家门口,第二天邻居发现了才报警。 当时老太太背着个大包,里面装的都是现金跟黄金。 “对了,那个傻孙子还是你们学校的呢!” 我们一家子齐齐放下筷子盯着程队,把程队看得有些发毛,递到嘴边的排骨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那傻孙子是不是叫张京北?” 程队点点头: “万生,你认识?那正好,这事儿还得辛苦你了!你没看到那尸体,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小眼儿,像让什么东西给咬了一样,看着都麻人。” 程队咬下排骨肉,把骨头往脚边垃圾桶一吐,整个人看上去都轻松了不少。 黄天赐自从回来,就在我姥跟胡嫣然视频的时候出来过一次。 我正想跟程队说够呛能管,黄天赐却说他先去看看。 望着那一抹黄烟远去,我心里有些担心,干脆让程队开车送我过去。 “老弟,你是说,你那个同学一家子,跟日子国鬼子有关系?” 路上,我简洁的说明了张家的情况。 老太太把家当都背上了,肯定是想带张京北跑路。 这事儿张京北知不知道还不一定,老太太一定知道。 不然离开我家那天她不至于那么慌乱。 到了张京北家,黄天赐已经出来了。 “屋里有长虫留下的痕迹,不是虿。” 听到蛇的时候我脸色就变了,好在黄天赐说,不是那个恶心的怪物。 “去看看尸体。” 程队见我开始上心,立刻开车带着我们去查看尸体。 果然如他所说,七舅姥跟张京北两人从头到脚都是密密麻麻的牙印。 “活蛇咬的。” 黄天赐看到牙印后也松了口气,张家这是被灭口了。 估计这事儿也不用查了,背后牵扯的太大,对方估计早跑没影了。 “万生,这事儿你别参与了,回去告诉你妈她们这阵子注意啊!” 程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正准备把我送回家,我突然开始控制不住打起了哈欠,眼泪唰唰往下掉,胸口也异常憋闷。 “咬死人的蛇已经被处理,陈万生,黄天赐,吾等近日察觉境内有外邦势力作乱,各处鬼门转速加快,日后你若遇到鬼门出事,一定要全力破除鬼门,切记!” 云花太奶说完,不等我跟黄天赐开口便离去,程队已经完全傻了眼,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程哥,没事儿,刚才胡家太奶来了。” 她说的鬼门,我已经遇到过两个,难不成还有其他的? “鬼门可多了去了,大门小门圆门拱门的,难免有阴兵看守不到的,日后注意点就是了。” 从云花太奶的话中不难听出,张家的事儿就是鬼子干的,警方最后也只能当做被蛇咬意外死亡。 回到家,我一直感觉有些心慌。 说好的没事儿打电话的赵大顺,无论我给他打电话还是发消息,他都没接没回过。 “他不能把我拉黑了吧?” 我不确定的问黄天赐,他跟柳龙封不合,万一柳龙封不让他跟我玩了呢? “那可没比准儿,柳龙封心眼子最小,啥事儿干不出来?” 黄天赐对柳龙封主观上怨气太强,根本无法客观回答我的问题。 “也许长白山里没信号,我觉得大哥不能拉黑我。” 见我已经给自己哄好了,黄天赐骂骂咧咧拉着胡小青去修炼,我电话却在这时响了。 听到手机铃声,我心里一喜,结果拿出手机,发现是赵刚给我打的。 “万生,你在家不?” 赵刚声音哆哆嗦嗦,大夏天他好像冷一样。 “在家呢,咋啦?” “我掉河里了,在开发区这边,你能来接我一下不?” 我挂断电话,立刻找来衣服跟毛巾浴巾,拿了车钥匙就往开发区开。 那边有个野河跑子,还挺大,但是周围挺荒,不知道他上那干啥去了。 “扒拉狗子!你搁哪儿呢?” 半夜路上没人,我开的比较快,下车在河边找了一圈,有好几个钓鱼佬正在钓鱼,却没看到赵刚的身影。 我这一嗓子,把钓鱼佬都喊回了头,有脾气不好的忍不住骂了几句: “大半夜来叫鸡毛魂儿!鱼都让你吓跑了!” 我自知理亏,也没吱声,就看到赵刚从一个人旁边起身,抱着双臂哆哆嗦嗦朝我走过来,走两步,又转身回去拿起了地上的桶跟鱼竿。 我赶紧上前把浴巾给他披上。 虽说现在是半夜,可现在是七月末,他就算掉河里,也不至于冷成这样吧? “你大半夜跑这钓鱼来了?” 第2章 引路鱼 “我最近没啥事儿,就跟朋友出来夜钓,没想到这河跑子里鱼还挺大,给我都拖下水了!” 赵刚上了车,我怕他着凉,空调都不敢开,只能开窗户吹着外面的暖风。 赵刚裹紧了身上的浴巾,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我停下车看他的脸,才注意到他脸色白的吓人。 “我带你去医院吧,你不咋对劲儿呢?” 我只当他是落水加惊吓,可能要发烧,黄天赐却冷哼一声。 刚发动的车又停下,这次我不敢大意,仔细一看,赵刚不仅脸白,眼底还有些乌青。 他嘴唇剧烈的颤抖,眼神都开始有些涣散,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赶紧打开一瓶矿泉水,又拿出张符纸烧成灰兑进去,赵刚已经翻上白眼了。 “扒拉狗子,赵刚!快把这个喝了!” 我强行掰开赵刚的嘴,把矿泉水瓶子怼他嘴里,符纸水下肚,他被呛的直咳嗽,好在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你给我喝的啥?” 赵刚想呕,我一把把他从车上扯下来,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吐的昏天黑地。 “爷,他是遇到水鬼了?” 我看着赵刚吐出的东西,黑乎乎的好像河底的烂泥,里面还有腐烂的小鲫鱼壳子。 “这他娘的还用问么?你可长点心吧!你给他拉医院去,他都得死医院!他娘的胡云花刚让你留意鬼门,我看她纯属扯淡,让你留意还不如找两条狗靠谱!” 黄天赐突然对我发了股邪火。 我能理解他恨铁不成钢,可他对我说话从来没这么重过,一时间我有些委屈。 本来就因为赵大顺的事儿闹心,此时我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到脑袋上,快要把我憋爆了。 “我这不看刚才那么多人,没往别地方合计嘛。” 我一怒之下给黄天赐认了个错,看的出他还想骂我,却没张开嘴。 此时赵刚吐的差不多了,我看着那一地的死虾烂鱼,没忍住开口问他: “你到底咋掉下去的?” “我钓到一条鱼,能有半米长,还挺肥,正收杆呢,眼看着都要上来了,那鱼突然扑腾起来,劲儿还挺大,我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多亏旁边人多给我捞上来了,不然我非淹死不可。 说来也怪,那水跟冰水一样,把我给冻坏了。” 赵刚脸色缓和了不少,终于有点人气儿了,我本想拉着他回河边看看,黄天赐却让我先回家。 “估摸遇到引路鱼了,先回去让他洗澡,明天晚上再去看!” 回去路上,赵刚有些后怕的问我: “老疙瘩,你说我该不会遇到啥脏东西了吧?” 赵刚说他越想那条鱼越不对劲儿,那鱼在咬钩后,他好像听到了水底下传来哭声,当时他以为听错了,加上其他人起哄帮忙,他也没往心里去。 可念在回想那条鱼,鱼鳞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虽然咬着钩,可在水中一点也不精神,基本没有挣扎,那双鱼眼睛看起来更不像活鱼。 这跟黄天赐所说的引路鱼还真挺像。 据说引路鱼其实是水里淹死的人所化,跟水鬼一样,会把人引到水里当替身。 “你给你那个朋友打个电话吧,让他别钓了,顺便劝劝其他人赶紧回家,那个河跑子有些危险” “那不行,哎呀你是不知道,钓鱼的人瘾头子大,就是坟圈子旁边有条河,他们都得叼一宿!” 我还真是不知道,那么坐一宿,屁股能受得了吗? 不过赵刚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掏出了手机,只可惜,手机进水了,开机都开不了。 “你记得号码不?拿我的打。” 我把手机递给他,他没接。 “嘿嘿,我没记住他号码,我跟他才认识一个礼拜,也是钓鱼认识的。” 赵刚有些不好意思,我只能给程队打过去,让他安排值班的同事去把人都撵走。 很快,程队给我回了电话,电话那端他囫囵的说着话,嘴好像让什么黏住了一样,根本张不开。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听清,他说钓鱼的都回家了。 大半夜我也困的要命,到家以后让赵刚自己去洗澡,快速给他收拾了客房,就准备回房间休息。 进了卫生间的赵刚前一秒还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下一秒就嚎了起来。 “啪嗒——” 这一嗓子把胡小青牌位都震倒了,吓得李一亮从人偶上跳下来,冲过来抱住我的大腿。 “八两——我身上长东西了——” 第3章 长癞了 我赶紧冲进浴室,赵刚光着膀子,惊恐的站在镜子面前,不停抬着胳膊转圈看。 “哎我艹!” 我一眼就看到他胳膊下面长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大疙瘩,疙瘩上还有白点。 “滴答!” 最大的白点里竟然滴出了白浆子。 我只觉得脑皮簌簌作响,浑身立刻起满了鸡皮疙瘩。 “爷!怎么会这样?他喝符纸水也吐了,咋还长籁了?” “别慌,去找你姥那倒一杯太岁肉泡的水给他喝!” 黄天赐这回没骂我大呼小叫,我听到他的声音安心了不少。 “你在这站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水喝!” 我转身出来时,发现小曲跟林茉正穿好衣服睡眼朦胧的坐在沙发上。 二楼传来开门声,接着是行李箱的轮子从地面划过的声音。 “咋地了咋地了?是不是又得罪谁了要上门报复了?慧云!你快点,咱们连夜走!” 我姥拉着她的大行李箱子身形矫健,身后是我妈的声音: “等会啊妈,我找身份证呢,你先让孩子们收拾!” 我…… 黄天赐…… “姥,你们这是要干啥?” “我们连夜去你姑奶奶那儿!” 说话间我妈风风火火的下了楼,从兜里掏出张卡就要往我手机塞: “公司我让小曲他妈盯着了,你跟你爷小心点啊!” 我看着她俩一人拉着一个孩子,还不忘招呼韩梅梅它们,赶紧把人拦住。 “别走,没事儿!是扒拉狗子来了!刚才他叫唤的!” 我再不开口,跟黄天赐又要成留守青年孤寡老黄皮子了。 “啊?小刚来了啊?你这孩子,你也不早说!” 我妈一把抽出我手里的卡,接过我姥的行李箱头也不回的上楼,到了拐角处还不忘喊两个孩子睡觉。 “妈你也早点睡啊!” 我姥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上楼前还问我: “真没事儿啊?” “没事儿姥,对了你这行李箱收拾的也太快了吧?” 距离她听到尖叫五分钟不到,就收拾完了? “啊!回来我洗完箱里的衣服又装回去了,就怕家里有突发状况,到时候赶不上飞机。” 我扶着我姥回了房间,又拿纸杯倒了点她用太岁肉泡的水,这才下去找赵刚。 再进浴室,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刚才赵刚只是胳膊下面有一大片癞疙瘩,可现在,从头到脚,都长满了疙瘩,有好多正往地上滴着白浆。 那些浆子落到地板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我给你放地下,你自己拿起来喝啊!” 我找了块干净的瓷砖把水杯放下,赵刚微微弯腿,身上的癞疙瘩“噗嗤噗嗤”的往外喷射。 “卧槽我不行了……呕……” 见了那么多恶心的东西我都没吐,可以说现在黄天赐把屁股撅我嘴上放屁我都能忍住,可赵刚那副模样我忍不了。 不仅胃里翻滚,浑身都像也长了疙瘩一样的刺挠。 赵刚在卫生间里足足待了一个小时,期间我喊他两次,确定他还活着,干脆在沙发上坐着等他。 “爷,那地咋收拾啊。” 满地的白浆子,拖布指定拖不了。 “明儿晚上去河边瞧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弄死了白浆也就没了。” 胡小青听我们说的好奇,非要进去看看,出来的时候狐狸脸上五彩缤纷,把想跟进去却不会钻门的狗子叼出去老远。 好在赵刚出来的时候,身上是完好的,只有肚皮上有几个疙瘩正在往下瘪。 “八两!老疙瘩,你可得救我啊,我这是遇上啥了?” 赵刚朝我走过来,想扑在我腿边,我用最快的速度往旁边挪出好几个人的地方。 他也不好意思坐,低着头搅着手指像做错事儿的孩子。 “你坐着吧,你别怪我啊,我身上现在还刺挠呢!” 我把自己胳膊上挠出来的檩子给他看,赵刚脸上愧疚之色更深。 “没事儿,老仙说了,明天晚上再去一趟河边,把那玩意弄死就啥事儿没有了!” 眼瞅着天都快凉了,我给赵刚安排了一楼的客房。 “你不睡啊?” “我等我妈她们起床的,得告诉她们别用楼下的卫生间。” 赵刚嘴唇嗫嚅几下,想说什么被我打断: “啥也别合计,好好睡一觉,咱俩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别跟我见外!” 第4章 买鱼竿 给赵刚关上房门,我看了一眼手机,凌晨四点了。 又不死心的给赵大顺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想过两天去长白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别打了,那小子是个仁义的,可惜命里有个坎儿,得自己跨,你找到也没用。” 黄天赐说赵大顺很可能现在就是被他那个坎儿给绊住了。 我干坐到天亮,我妈第一个下楼,看到我愣了一下: “儿子,你宿没睡?小刚咋样了我?昨天晚上他叫唤啥?” 我妈坐在我身边,我只说赵刚惹了脏东西,让她找来纸笔把一楼的卫生间给封了。 白天我补了一觉,起床后想上网查查引路鱼,赵刚又开始扯嗓门子喊我。 “八两!吃饭了!”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出啥事儿了。 吃完饭,赵刚在客厅走来走去,几次偷摸瞟我欲言又止。 “你要干啥啊?有话就说呗!” “我鱼竿落那了,管人借的,挺贵。” 我想到他积攒多年微薄的压岁钱已经都给了我,就算不给,八十块钱也买不了鱼竿,没办法,只能提前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 实在找不到我给他买一副。 反正天也快黑了,正好再去看看河里的东西。 “走啊,咱俩开车去。” 我自己都没发现,我开车好像越来越稳当了。 “鱼竿找不到的话我给你买副新的,眼瞅着开学了,你别到处溜达,回家帮大娘她们干点活,” 一路上,我像个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赵刚心不在焉的嗯啊答应着,听到我给他买鱼竿的时候眼睛亮了: “兄弟,你太好了!我正愁怎么赔人家呢,你不知道,我妈一天就给我二十块钱,我得攒多久才还得上!” “那鱼竿多少钱啊?” 我心里隐隐猜测,八十对于他来说都是巨款,他能借多贵的鱼竿? 果然,赵刚给我竖起来三根手指头。 “才三百啊?” “三千。” 操!这败家孩子,三千块钱的鱼竿,临走就是用嘴叼也得叼回来啊,他就这么水灵灵的扔了。 昨天我们走后还有几个人在那钓鱼,估计找回鱼竿的可能性不大。 “买根鱼竿,去会会引路鱼。” 黄天赐这两天也沉默的紧,好不容易开口了,我赶紧调头到附近的渔具店,幸亏店里还没关门。 我怕直接给赵刚买贵的,一会儿出现啥变故再丢了折了的,想先买一副便宜的。 我看着角落里,一根简单的鱼竿,上面绑着根绳子,也没有鱼漂没有勾,绳子底端系着一块干巴的菜叶子,用手指了指对老板说道: “我就要那个吧。” 老板原本笑的跟菊花一样的脸立刻板了起来,不敢相信的问我: “你不是钓鱼去吗?那是我儿子钓蛤蟆的杆子!” 赵刚在我身后疑是发出“噗嗤”一声,我强忍着没回头,胡乱的买了根便宜的。 老板立刻给我推荐配套用品,我看都没看摇摇头直接付钱走人。 “哎你竿儿没拿!” 我让赵刚去拿,他跑回店里没忍住,笑的声音都在颤。 到了河边,警方已经在周围拉了网,四面八方都贴了纸,统一写着禁止钓鱼。 “害!整这玩意没用!你不知道,那些人钓鱼有瘾,你别说这个网,就算在坟茔地里有条河,大半夜也有人钻。” 我心想这不有病么?大晚上的不是蚊子就是虫子,还死热,有钱干啥不好,非要遭这个罪! 不过他说的是对的,赵刚话音刚落,我们附近就停了一辆吉普车。 车上下来个男的,一身户外装干净利落,从车里拿下钓鱼用的东西,看到了提示语跟铁网,淡定的从车里拿出一把大钳子,轻松把铁网给剪开。 “大哥!这不让钓鱼!” 男人想往后边走,我赶紧开口喊住他。 他看到我们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赵刚,以及赵刚手里的鱼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事儿,你俩从我这边进!” 说完他用手指了指被他剪断的铁网,头我不回的走到河边,找到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开始打窝。 二十分钟后,钓鱼的大哥被警方强制驱赶离开,临走路过我身边骂了我一句: “傻逼吧你!” 我没还嘴,等他走后,从断开的铁网处进去,赵刚找到了昨天晚上钓鱼的地方,先是扒拉扒拉蒲草,没找到自己的鱼竿。 “八两,就在这吧,鱼竿给你,我不敢钓。” 第5章 这鱼怎么骂人? 我不会钓鱼,从赵刚手里接过鱼竿,挂上鱼食儿随意往河里一甩。 反正引路鱼怎么样都会过来,现在只要等天彻底黑下来。 我坐着刚才大哥留下的小马扎,没一会儿就感觉屁股硌的难受。 这要是坐一宿,得多遭罪? 真佩服钓鱼这些人,都有这耐力了,干啥能不成功? 我坐到九点,河里没有一点动静,连蛤蟆也不叫,实在不住了,把赵刚薅过来代替我。 “你坐着,我帮你盯着河面。” 赵刚握着鱼竿的手微微发抖,时不时回头看我在不在身后。 “八两,一会儿鱼来了,你可得拉住我!” 只是我们待到了半夜,被蚊子叮了一身大包,那鱼漂一动也没动,别说鱼了,河面像潭死水,隐隐有些发黑,却一道水波都没有。 我虽然待的难受,却也不着急。 那些鬼东西往往都在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出没。 今天岸边就我们两个活人,我不信它不来。 “八两,你看那边。” 赵刚一只手指着左侧河面,漆黑的水面上,一道水波荡漾开来,中间泛着银光的东西正朝我们这边游。 我从包里掏出武王鞭握在手中,并没有将这条鱼放在眼里。 直到那东西游近了,近到我伸手都能把它从水面掏出来,赵刚吓得双眼紧闭不停哆嗦,我拍拍他后背示意别紧张,那鱼突然把自己翻了个个,肚皮朝上,大嘴一张,好像死了一样。 老话说,山上不捡鸟,水里不捡鱼。 说的就是这引路鱼。 它看似死了一样,可只要有人想伸手抓它,它就会往水里游。 每次都会在岸上的人伸手能碰到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就会把人引到深水区。 而且就算有人抓到了这种鱼,拿回家去也吃不了,放锅里一炖,肉都化成臭水,只剩一副鱼骨架。 我仔细盯着河面上翻肚皮的鱼,它肚皮上跟昨晚的赵刚一样,起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癞疙瘩。 虽然它一动不动,可它肚皮却一鼓一鼓的,我怀疑里面有什么东西。 许是见我跟赵刚都像没看到它一样,谁也没下手,那鱼肚皮使劲跳了两下,又往岸上飘了一点,鱼尾几次扫过岸边的土,诱惑着我们伸手去抓它。 “哎呀,好大的鱼啊!” 我夸张的惊呼一声,赵刚差点把鱼竿脱手。 “这大鱼咋自己跑岸边来了?这可真是大自然的馈赠!” 我蹲下身去假装要抓它,鱼肚皮上的癞疙瘩一激动,冒出点白浆。 “兄弟,你爱吃红烧鱼还是水煮鱼?” “水……水煮的吧!” 赵刚不明白我在说啥,转过头朝我疯狂挤眉弄眼,那意思这鱼不能吃。 我朝他笑笑,缓缓伸出手去想碰触那条鱼。 那鱼果然往河里漂了几步远。 “完了,咋跑了?” 我对着鱼大喊,伸手往鱼的方向够了够,没有丝毫要下水的意思。 那鱼等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的又飘了回来。 从来都是引路鱼钓人,今儿我要好好耍耍它。 鱼一过来,我就蹲下要抓。 我一要抓,鱼就往河里飘。 鱼往河里一飘,我就起身说够不着。 重复了几次,我见那鱼张大的嘴嘎巴两下,好像没说什么好话。 “这鱼抓不到啊,我这新鞋不能下水,拉倒吧,走了兄弟,不叼了,咱俩回家上网去。” 赵刚听我这么说,就像是刑满释放的人一样如释重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走吧,我都坐不住了。” 我让赵刚先转身,那鱼见我们要走,竟然用尾巴甩出个大水花。 “哎等会儿!它咋自己上岸了?” 引路鱼把自己半拉身子甩到了岸上,我再不配合它,那可真太不是人了。 “可惜还有半拉身子在水里,还是别抓了,再把我鞋弄埋汰了。” 我往回走了几步,犹豫一下,迟迟没有动手,那鱼又一个打挺,把自己整个身子都甩到了岸上。 我拉着赵刚往后退了几步,那鱼又跳了一下,往我们身边凑近一些。 它似乎忘了它才是引路鱼。 “兄弟,这鱼肯定是懵了,都跟我们俩过来了,这是缘分呐,你等着,我去抓它!” 引路鱼都被我引到了车旁,我掏出车钥匙让赵刚上车,自己从后座拿下个东西。 “这大鱼,做水煮鱼不得做一盆?” 我自言自语嘟囔着,手背在身后慢慢朝鱼走过去。 这次它倒沉得住气,我不伸手,它也不往后退。 “嘿嘿嘿……” 我对着鱼头笑了两声,伸出左手要去摸,那鱼起身要往河边跳,我背在身后的手抽出来,武王鞭狠狠砸在鱼头上。 “我操你妈——老六——” 这鱼怎么还骂人呢? 第6章 外仙 第六章 外仙 那条鱼被我砸的重重摔在地上,粗着嗓子骂了我一句,又迎来了我当头第二棒。 一道黑影裹挟着一个像青蛙一样的影子砸向水面,地上的鱼一瞬间化成黑水,只剩下一副惨白的鱼骨架。 黄天赐已经等在河面,在黑影快落水时飞起一脚把它踢了回来。 “牟——” 黑影里的东西摔在岸边像个气球弹出去好远,烟雾散尽,露出一只浑身黑黝黝,半人大的癞蛤蟆。 癞蛤蟆鼓着腮帮子,发出类似牛叫的声音,两个豆眼泛着绿光,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它大嘴一张,舌头朝半空的黄天赐空弹去,得有十几米长。 身上的癞疙瘩随着它的喘息越来越明显,癞蛤蟆边甩舌头边冒白浆,我后背立刻痒了起来。 “你他娘好歹也修成了外仙,竟然跑河里当起了水鬼!你他娘的要不要脸?” 黄天赐一边躲闪一边骂,在长舌头要缠住他的时候,往旁边铁网后一落,癞蛤蟆舌头刮在铁网上,疼的它原地跳起来几米高。 “你个死黄皮子管我干鸡毛?我就乐意当水鬼!我就乐意当引路鱼!” 癞蛤蟆收回舌头,身形缩小了不少,两只小短爪往嘴里一插,也不知道它干啥呢。 说实话见到它那一刻,我原本以为就是个成了精的癞蛤蟆作乱,没想到它都修成外仙了。 东北有五仙,也有外五仙,癞蛤蟆就是其中之一。 有的堂口甚至都是癞蛤蟆掌堂。 当然,它还有个名字叫金蟾。 按理说它都修成外仙了,不应该蹲河泡子里害人了。 “你到底要干啥!昨天那小子要真被你拖河里去,你他娘今儿就得身死道消!” 癞蛤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路过的蚊虫被它舌头一卷进了肚里: “无所屌谓,死就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它这语气跟不屑的眼神,一看就是有故事的,我有些好奇,难不成它被人施了法?得好看姑娘亲一口才行? 听见我笑出声,癞蛤蟆一双小眼睛瞬间转向我,大嘴一咧: “笑你妈了个波一啊!” 这死癞蛤蟆嘴跟吃粪了一样臭! “你们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滚犊子,老子要下水睡觉了!” 它就像啥也没发生一样,身体快速缩小,最后我都看不到了,只能听到草地里有东西跳动的声音。 黄天赐踩住它往后蹬的腿,用爪子把它拎了起来: “老子不管你咋回事,你要害人,老子就得治你!” 说着拎着癞蛤蟆化作一股黄烟就要走,可黄烟经过铁网时,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半空中癞蛤蟆“啪叽”一下掉了下来,我上前一看,舌头都摔出来了。 这回它是不能骂人了吧? “操……操你妈的……” 我…… 黄天赐一脸惊骇,他自己可以畅通无阻的来回穿梭,根本没有屏障拦他,他拎起摔迷糊的癞蛤蟆,想再尝试一下,我提醒他最好是走出去,癞蛤蟆估计经不住再摔一次。 黄天赐拎着癞蛤蟆的一条腿朝铁网外面走,果然到了铁网处,一道透明屏障波动,癞蛤蟆又被挡住。 “别……别他妈带我出去了,我出不去!” 癞蛤蟆绝望的嘎巴嘴,肚皮子一翻,两腿一摊,干脆摆烂。 “老仙,你拉人下水到底为啥啊?” 我蹲在地上,拿根草往它肚皮上戳。 “你个逼崽子!你别碰我!小心我嗤往你一嘴,让你起癞!” 癞蛤蟆两腿动了动,我赶紧躲开,身后却传来呼啸的风声。 “躲开!” 黄天赐用最快的速度把我扑开,夺过武王鞭朝身后披头散发的女鬼砸去。 女鬼长得还挺好看,身上穿着青色旗袍,身材高挑匀称,一身肌肤苍白如纸,嘴上却涂抹的鲜红。 这颜值,都快赶上胡嫣然了。 不过黄天赐下手却并没有留情,对着女鬼怒喝: “是不是你控制了金蟾?” “呵呵呵……多管闲事的黄皮子!” 女鬼不屑轻笑,声音冷的如冬日的冰雪,让人不寒而栗,手指甲却突然疯长,颜色乌黑如利刃一样向黄天赐抓去。 “别动!不然我就勒死这个癞蛤蟆!” 我忍着膈应掐着癞蛤蟆的腿,把癞蛤蟆疼的双腿间嗤出一道水线,惊得我一把把它丢出去。 第7章 被害 女鬼听到癞蛤蟆的惨叫,急忙摆脱黄天赐的纠缠上去查看,只是癞蛤蟆变的太小,女鬼一时间没注意,脚上的高跟鞋直接踩在它身上。 “哎呦我操……屎袋子都给我踩漏了啊……” “不好意思……” 女鬼慌乱的抬起脚,癞蛤蟆双腿缠在她高跟鞋的鞋跟上。 这两位,看着都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黄天赐站在我身边,看着女鬼因为抬起脚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却单脚站立往河边蹦了几下,她鞋上还挂着癞蛤蟆,见我跟黄天赐谁也没动,干脆不装了,蹦跶蹦跶就跳进了河里。 “嘿嘿嘿——这下子水广任老子游——我操我操!哪来的臭长虫!” 一条银蛇的蛇尾从水底伸出,精准的将水广任它游的癞蛤蟆卷了起来。 “放开他!” 女鬼原本已经沉了下去,见癞蛤蟆被抓,一下子从水里蹿起来,水花瞬间四溅开来。 原本绝美的面容开始皲裂,变得无比狰狞,一道道黑色痕迹慢慢遍布她的全身,原本白皙的皮肤好像被刀切割开来。 女鬼踢掉高跟鞋,脚指头发出“咔咔”的折断声,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随后,她身上的骨头也开始响,原本笔挺的身形像被敲碎了全身骨头软成了烂泥,黑色的液体从她身上往水面滴落。 长发遮住面容,我们虽然看不出她的表情,却看得出她此时的表情无比愤怒。 “放——开——他!” 女鬼狂躁的撕扯自己杂乱的长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白蛇卷着癞蛤蟆沉入水中,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柳剑带着金蟾仙上了岸。 他身后,女鬼尖长的指甲正朝他后心掏去。 “没完了!” 黄天赐冲上去一脚踹在女鬼小腹上,女鬼被踢落水,眨眼间又从水里翻出来。 “八两,我肚子疼,我去一边拉屎,你找不到我就喊我嗷!” 身后突然传来赵刚要穿稀的声音,女鬼原本掏向我的爪子收住,身体以极度扭曲的姿势从我身边划过,河边响起了赵刚惊恐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拉了——” 赵刚被女鬼掐着脖子提起来,短裤裤腿里竟然有黄色的可疑液体滑落。 “让他拿屎往女鬼身上漫!” 黄天赐大吼一声,我赶紧传达给赵刚,女鬼像被烫了一样把赵刚扔到了旁边的草地上。 “大姐,要不咱们谈一谈,你跟金蟾仙是被困在这河里了吧?你找替身是有啥事儿要办?你跟我说,我去帮你走一趟不就完了。” 暴怒的女鬼周身气息缓和下来,炸起的头发也都落了下去重新变得柔顺。 刚才凶神恶煞的脸恢复了原样,两行血泪从她眼角滑落,哭的梨花带雨。 “我原本也是出马弟子,只不过出的是外五仙,金蟾仙受我所累,我们被封在这河泡子里无法离去。 可近日我能感觉到我儿子有难,太过心急才想着抓替身出去看看。” 我示意柳剑放了癞蛤蟆,癞蛤蟆一落地,身上金光一闪,竟然变成个几岁大的小孩儿。 只是这小孩儿有点早熟,脸上起满了青春痘毒疙瘩。 “哼!你们要他妈杀便杀!别想着哄骗我们!” 小孩子一张嘴就开始喷粪,我不知道他是跟谁修炼的,嘴里怎么这么啷当。 “你儿子在哪儿?老子替你走一趟!” 黄天赐的话让女鬼止住了哭泣,她报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跟住址后,突然朝着我们跪了下来: “我不知道被谁所害,醒来就被抛尸在这河里,原本我在河里没想作乱,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请黄仙出手相助,日后我一定当个消停的水鬼。” 旗袍女人说她名叫金若水,本是辽省人嫁到吉市,前年,也就是她结婚五年后第一次回娘家,还没走出小区就失去了意识。 平日与她关联颇深的金蟾仙也不知所踪。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被分尸切成小肉块,是金蟾耗尽修为才把她拼起来。 只是无论她俩怎么往外冲,也无法离开这河域。 她平时给人看事儿破小人,自然也得罪过不少人,一时间也想不出谁害了她。 金蟾仙则说,他原本跟着金若水出门,可突然有一张红网将他勒住,接着他就啥也不知道了。 “老子先去看看你儿子,你们老实儿待着别作妖,如果情况真如你们所说,老子肯定把你们弄出来!” 第8章 替换 女鬼拉着金蟾仙朝河面走去,慢慢沉默没了踪迹。 柳剑对着黄天赐抱拳: “既然没事了,柳剑就先告辞!” 黄天赐道了谢,原本我想请他下堂口,可他不愿意,这次更是说家里老祖宗出了事,他要去长白山一趟。 我心里一咯噔。 他的老祖宗,正是柳龙封。 原本想开口问几句,黄天赐却说随他去吧,柳龙封他爹是上头的大将军,肯定不能让他儿子出大事儿。 “走吧,现在就去这个地址看看。” 金若水的家在市里一个老小区,她说家里只有她男人跟孩子,我开车过去的时候都下半夜了。 主要是赵刚没上车,我开着车陪他耽误了时间。 至于为啥他不上车,还真不是我嫌弃他,他自己没好意思。 等他找了个公共厕所,简单洗了一下腿,就进了一家澡堂子。 等我回家了再取衣服去接他。 到了那个老小区,已经有觉少的大爷大娘下楼遛弯,我把车停在路边,很快确定了女鬼的家。 她家住在靠道边的一栋,顶楼601。 “爷,你看那房顶上是啥?” 我望着女鬼家所在的那栋楼,别的楼楼顶都是太阳能,就那栋楼,楼顶爬着个黑色的影子。 “癞疙宝。” 竟然又是个癞蛤蟆?这位该不会是来帮金蟾仙报仇的吧? 要说癞蛤蟆的心眼子,那可是比黄皮子还重,报复心也最强。 “它在那干啥呢?” 黑影趴在房顶一动不动,要不是我视力好,都看不到它。 “吸收天地精华。” 黄天赐让我小心点,他化成人形,上身穿着我姥的蓝色碎花跨栏背心,下身穿着我的大裤衩子,拉住一个遛弯的老头就闲聊起来。 “老哥哥,下来这么早啊!” 老头不认识黄天赐,被拉住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笑呵呵的点点头: “可不是咋的,咱们这个岁数,哪还有觉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聊的热火朝天,先是对目前大学生就业形势做了分析,接着聊到漂亮国跟伊拉国的战争,最后黄天赐终于切入主题: “老哥,我对面小区的,我听别人说,你们这个院,有一户人家的媳妇丢了!” 黄天赐压低声音,脸上的表情都是:我就告诉你,你别往外说。 “啊?不能吧?我咋不知道这事儿呢?” 老头往小区里看了看,说自己没听说过。 黄天赐这是问错人了。 “你这消息不行!就那户,喏,那栋楼601。” “你净扯,你听谁说的?你指定让人调理了!” 老头突然哈哈大笑,他说那家住着的是他侄儿跟侄儿媳妇,一家三口好着呢。 “我侄儿媳妇还是看事儿的,本事大着呢!” 我听的一头雾水,黄天赐提了那孩子的名字,老头也说就是那孩子,人家家里根本啥事儿没有。 “你看,我也是听说的,我指定让那个王八犊子给忽悠了!老哥你可别往外说,这还闹误会了。” 黄天赐打着哈哈跟老头分开,等老头回了自己家,他喊着我径直朝金若水家走去。 刚才老头说了,现在那家的女主人,就叫金若水,家里供奉着金蟾仙,有个四岁的儿子刘中宝。 所有信息都对得上,可真正的金若水跟金蟾仙分明被困在了河泡子里。 也不知道是金若水被人换了,还是她根本就在撒谎。 黄天赐并没有上楼,而是附在楼道的杂物里,可苦了我了,上半夜在河边坐着,下半夜在楼梯上坐着。 期间楼顶上的癞蛤蟆下来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黄天赐在这,它盯着我鼓着腮帮子叫唤半天,我看它那一身包强忍着恶心假装没看见,拿出手机玩贪吃蛇。 “牟——” 大癞蛤蟆的叫声像老牛一样,扑洒而来的气息带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呛得我睁不开眼睛。 不明白今晚上怎么就跟癞蛤蟆干上了。 我一动不动稳如老狗的坐着,癞蛤蟆没发觉到异常,从我旁边跳过去上楼了,不过很快,我又听到它鼓腮帮子的呼哧声。 这玩意竟然折回来了,幸亏我没动。 这次见我真没看到它,癞蛤蟆终于没了气息。 到了七点,楼里的住户不少开始出门的,其中一个女人领着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单从背影来看,她跟金若水很像。 她从我身边经过,我立刻察觉到她身上有刚才那只癞蛤蟆的气息。 与其说女人拉着男孩儿,不如说拎着,男孩儿脚几乎没怎么着地,衣服被兜到脖领子,勒的脖子跟耳朵后面通红。 这孩子应该就是刘中宝,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金若水被眼前的女人给替换了。 亲妈可不会这么对孩子! 第9章 阴胎转世 第九章 阴胎转世 黄天赐悄摸的跟了上去。 我怕被癞蛤蟆发现,等了几分钟才出了单元门。 女人拎着孩子已经走到了门口,那孩子双脚拖地,本能的快速迈步跟着。 癞蛤蟆就蹲在女人后背,时不时把路过的苍蝇卷到嘴里。 快出大门时,她用力甩了孩子两下,用手指戳着孩子的头,低声说了什么,小孩儿吓得一激灵,双手垂下去低着脑袋跟在她身后。 门口有一辆出租车在等着她们,我快步上前几步,看清了车牌号。 金若水说她老公就是开出租的,这个车牌号就是她老公的。 女人先开车门让孩子上车,等她上车时,我瞥见了她的侧脸,看到她光滑如玉的脸皮下隐藏着密密麻麻的大疙瘩。 看起来她更像个癞蛤蟆。 “爷,这啥情况?母蛤蟆把公蛤蟆和金若水弄死,自己跟邓斌过上了?” 邓斌是金若水老公的名字。 刚才我没看到刘长圭长啥样,肯定是有点过人之处,不然咋把母蛤蟆都给招来了? “过个屁,那男的魂儿都要被吸干了。” 黄天赐让我开车跟上邓斌,他们在一家私立幼儿园门口停下。 驾驶室下来个身材消瘦双颊干瘪凹陷的男人,他拉开车门朝车里拍拍手,男孩儿被他抱起来,送进了幼儿园。 等他们走了,黄天赐就能去查看那孩子到底什么情况。 我以为金若水说她儿子有难,应该就是她儿子邓中宝落到了母蛤蟆手里。 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爹。 他才四岁,可太容易出意外了。 出租车拉着母蛤蟆离开,我进不去幼儿园,只能在门口盯梢。 黄天赐约摸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没等我问,他直接开口道: “这孩子是阴胎啊!还他娘的是河里的!” 河里的阴胎,那不就是水鬼投生成人了吗? 我只觉得这事儿乱的很,一般水鬼投胎,下生的时候就能要了他妈的命,可金若水是前年被害的,当时刘小宝都两岁了。 “这小子虽然投了人胎,却邪性未消,老子进去那么一会儿,他就咬了三个孩子,屋里面哭的呜哇的,老师搁那打电话呢,咱俩赶紧走。” 我跟黄天赐去商场买了套衣服跟拖鞋,去浴池把赵刚接上,吃了口饭才回家。 天黑还要去探探那水鬼的底,看看她是不是撒谎。 晚上,我把赵刚留在了家里,胡小青知道这次遇到的是癞蛤蟆,满脸绝望的被黄天赐拖着跟我们一起过去。 铁丝网不知道被谁给拆了,上面不让钓鱼的警示牌也没了,天刚黑,河边就坐了好几个人。 我们没上前,想蹲到半夜看看女鬼跟癞蛤蟆会不会作乱。 上半夜风平浪静,下半夜,有个钓鱼的裹紧了身上的防晒衣,嘴里小声嘟囔着怎么这么冷。 很快,其余几个人也纷纷开始打喷嚏,抱怨着大夏天突然降温见了鬼了。 他们哪里都去哪里都钻,多多少少也察觉到这天气不对劲儿,开始收拾东西陆续离开。 等到两点多,最后一个钓鱼的拎着装备跟空桶走了,河面开始泛起大浪。 金若水怒发冲天,像个鱼雷一样从水底钻出,脚上高跟鞋不见了,一只大癞蛤蟆紧紧搂着她的腿,嘴里大喊着: “别冲动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我看那黄皮子挺他妈能耐,说不定已经把孩子给救了!你要强行往外冲,魂飞魄散我拼都拼不回来了啊——” “老仙你放开我!今天我一定要出去,出不去我宁可魂飞魄散,我也不在这河底日夜受煎熬!” 女鬼用另一只脚丫子往癞蛤蟆嘴上踩,见踩不下去,狠狠朝他脑瓜子跺了几下。 “别踩了别踩了!真他妈倒反天罡啊!这年头弟马都敢跟仙家动手了呜呜呜呜呜牟——” 癞蛤蟆松了爪子,四仰八叉躺在河面上,嘴里发出凄惨的哭声。 金若水表情纠结了一瞬,朝着岸边飘了过去,在她快碰触到屏障的时候,黄天赐直接给她踹了回来。 “黄皮子!你!” 金若水表情凶狠语气带着急迫,愤怒的质问我们: “我儿子呢!你们到底有没有去找他!” 眼下女鬼失了理智,又变成了死前的模样,胡小青都忍不住感叹一声: 死的真惨! 第10章 金翠玲 第十章 金翠玲 “呵!又来只骚狐狸,都给老娘滚开!” 金若水一巴掌朝胡小青挥来,胡小青没躲,反而抢过我的武王鞭直接迎上去,一下子压断了金若水的手臂。 “你他妈才骚!你全家都骚!那蛤蟆把尿嗤河里了,你俩最骚!” 胡小青砸退女鬼后指着她破口大骂,骂的癞蛤蟆都忘记叫唤了。 “金若水,你他娘的把老子当猴耍,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狂上了!” 黄天赐语气冰冷,身上冒出缕缕黑气,眼神中带着凛冽的杀意。 “我骗你什么了?是不是你说的去救我儿子,是不是你说的要帮我出去?” 金若水刚才的架势,腰都掐上了,明显是想跟胡小青对骂,可嘴却被一个蛤蟆腿捂住了。 癞蛤蟆让她好好说话才松开手。 面对金若水的指责,黄天赐只是嘲讽一笑: “你那个儿子可不得了,妈个比水鬼托生的,哪里用得着老子去救? 你说你是前年死的,可你儿子是水鬼,水鬼下生亲妈必然第一个没命,你说你是不是调理老子!” 黄天赐的话,不仅让金若水愣住了,就连癞蛤蟆也震惊的张大嘴: “呱——” 都学会好蛤蟆的叫声了! “不可能!我儿子是正常孩子足月顺产,他要是水鬼,我怎么会不知道?” 癞蛤蟆也说,他是看着刘小宝出生的,刘小宝生下来哪里都正常,金若水恢复的也很快。 “那孩子命格挺不错,前年咱俩被害的时候,他都两岁了,聪明勇敢有力气,他真的羡慕他自己……” 这癞蛤蟆一看就没少帮忙带孩子,说着说着就唱上了。 “总之老子看到那孩子一身邪气,而且你失踪两年你男人都没找你,你知道为啥不?” 金若水还没回过神,下意识的问黄天赐为什么。 “因为你家里有个娘们跟你长得一样,天天睡你老公打你娃!” “倒也不用说这么详细。” 癞蛤蟆怕金若水冲动,赶紧朝我们挤眉弄眼,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原来小眼睛也有眼神。 黄天赐也察觉到说的有点过了,干脆两腿一盘坐在地上。 “癞……你叫啥?” 癞蛤蟆见黄天赐看着自己,扭扭捏捏小声吐出三个字: “金翠玲。” “啥?” 胡小青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随即拍大腿笑翻在地。 “哎呀我的妈呀,你一个公癞蛤蟆,你咋能叫金翠玲呢?” 金若水原本还一副苦哈哈的表情,见胡小青笑的这么癫,嘴角可疑的勾了一下。 “你妈没教你笑话别人的名字没礼貌吗!” 金翠玲瞥见金若水的嘴角,金若水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这才愤怒的朝胡小青大吼,只可惜对胡小青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我说我不来哈哈哈哈哈你非让我来……神他妈的金翠玲哈哈哈哈……” 他好像忘了他的名字也有些女性化,只是好在没有金翠玲的明显,也不知道金翠玲爹娘咋想的。 “你再笑老子嗤死你!” 金翠玲因为愤怒,体型快速膨胀,身上的赖疙瘩变得格外明显,有的又开始冒白浆,胡小青脸都绿了,立刻收敛了笑声。 “哎哎哎,老仙,不至于不至于,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 这次换成金若水开导金翠玲,金翠玲却眼神哀怨的看着她。 我有点佩服这二位了,都沦落到这地步了,心态崩着崩着,就好了! 金若水哄好了金翠玲,也坐在了地上,大家都坐着,我也不好自己站着当木头桩子,只能挨着黄天赐也坐了下去。 “黄仙,我知道你本事大,我如今只想出去亲眼看看我的小宝怎么样了,求求您老人助我离开河泡子!” 说着说着,金若水苍白的脸上又挂起了血泪。 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把胡小青都看得直抹眼泪。 黄天赐不为所动,我知道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俩玩意。 “你们被高人困在这里,黄大仙我也爱莫能助啊!” 金翠玲听完长叹一声,伸出短爪子拍了拍金若水,劝她认命。 “我知道黄仙信不过我,若水也不强人所难了,今日我一定要离开,若我魂飞魄散,还望几位能出手救出金蟾仙。 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早就成了亲人!” 金若水起身朝我们拜了拜,不舍的看了一眼金翠玲。 第11章 公蛤蟆搂着母蛤蟆腰 第十一章 公蛤蟆搂着母蛤蟆腰 金翠玲绝望的双腿一摊又仰壳往地上一躺,没再去劝金若水。 眼看着金若水周身鬼气大涨,准备强行冲破那道屏障,黄天赐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哎呀行了,要死要活的眼儿老子呢?你等着,老子把你儿子拎过来你自己瞅两眼!” 黄天赐让我跟胡小青在屏障外看着她俩,这一鬼一蟾倒也老实,在屏障内坐着像对乖宝宝。 来的时候黄天赐跟我们说过,这屏障他碰触到时好像出现了奇怪的法印,像佛门又跟佛门有些不太一样。 “你俩到底得住过谁啊?” “那说起来可就多了!我从小跟她一块长大,这丫头三岁抓蛇四岁钓蛤蟆,五岁骑狗撵猪,六岁把邻居小胖丫揍得哇哇哭。 等她七岁上了学前班,钓蛤蟆技能那是炉火纯青,我就是被她钓起来养水缸里了,还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当时我是没反抗,另一个反抗的,被她徒手捏住掰开嘴把菜叶子挂嘴里,蛤蟆干子一顿甩,最后啪的一下甩墙上,白浆子混着屎都被甩了出来,对了,你给那个瘪犊子起的叫啥?金刚!那可是母蛤蟆,真不知道你当时咋想的……” 金若水焦急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却听到了金翠玲所说的另一只癞蛤蟆! 她家里现在不就有一只癞蛤蟆代替她,难不成是从小受过她虐待的那只找过来报仇了? 只不过……母蛤蟆叫金刚,公蛤蟆叫金翠玲,她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起名小天才! “我当时不知道你俩谁公谁母……” “这好分啊,有句话咋说的?公蛤蟆搂住母蛤蟆腰!你把他俩放一起,看看谁搂谁的腰!” 胡小青仗着自己在屏障外,公蛤蟆的尿嗤不到他,贱兮兮的笑的一脸猥琐。 蛤蟆无语,又岔开腿躺了下去。 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啥! 黄天赐回来的比我们想象的快,他是骑在四岁的刘小宝身上,赶着刘小宝跑回来的。 金若水看到那两道身影,眉毛使劲跳了两下,手都握成拳了。 到了跟前,黄天赐把刘小宝往屏障里一推,孩子被一道金色浅光弹了回去,口中竟然吐出一口黑血。 “小宝!” 金若水发疯的撞向屏障,却发现刚才蔫头丧气的刘小宝身子里往外冒黑烟。 “这不是小宝!” 黑烟散尽,一只四岁小孩儿一半身高的癞蛤蟆鼓着腮帮子蹲在原地。 金若水向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操!追上来了,老子把它引进去,咱们瓮中捉蛤蟆!” 黄天赐说着,朝着屏障撞了进去,已经追到他身后的黑影没刹住车,一头也撞了进去。 “咱俩进去不?” 胡小青看着里面两只面目狰狞对着眼的癞蛤蟆,语气里带着期盼的问我,期盼着我说不进去。 当然不进去,外面还有个小的,虽然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可万一跑附近作妖去咋办? 咱俩得看住这小的。 我的想法跟胡小青不谋而合,他朝我会心一笑,心安理得的来了句: “你盯着它,我看着咱爷,别一会儿他吃亏了。” 我…… 合着就得我干活,他看热闹? 里面的俩蛤蟆个头不相上下,一个眼珠子通红,另一个也通红。 金若水站在金翠玲身后,尖利的指甲疯长,准备随时冲上去给对面的蛤蟆一身疙瘩挠破。 “金刚!真是你!” 金翠玲突然开口,庞大的身体笨重一跳,直接跳到了对面蛤蟆的背上。 “你看我说的吧,公蛤蟆搂着母蛤蟆的腰!对面是母的!” 我没工夫跟他开玩笑,忍着恶心往小癞蛤蟆身上贴两张镇魂符,这才走到屏障前,黄天赐就站在我们面前,并没有打算出手。 眼前这一幕,咋这么像原配捉奸呢?孩子都带来了! “你们两个竟然还没死!” 名叫金刚的母蛤蟆瓮声瓮气的开口,四肢颤抖的往起撑,想把金翠玲甩下去。 金翠玲后退一跺,又把金刚压了下去。 “金刚,你他妈好歹也吃了她老金家的香火,你竟然恩将仇报?你说你为啥害咱俩!你把孩子咋地了?快他妈说!” 金翠玲四肢突然变长,深深扎进土里,将金刚死死的钉在身下。 “没……我没害你们……” 第12章 吃瓜群众 第十二章 吃瓜群众 金刚被墩的舌头都吐了出来,两只小前腿疯狂挠地,眼前的土地被她挠出个坑,有了缝隙,她赶紧往前拱两下,把金翠玲拱了下去。 “我可没害你们!这死丫头小时候就残害我我说什么了?我一心修炼没长歪,我多难得!你们少在这污蔑我!” 化成金若水模样的金刚学说越委屈,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冲掉了她脸上的粉,露出了底下的大疙瘩。 “你还狡辩!你没害她咱俩咋被圈这河跑子里了? 你没害她你变成这副模样?” 金若水一直没说话,金翠玲倒是一句接一句像机关枪一样。 黄天赐已经不动声色退出了屏障,胡小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包瓜子花生递给我们。 我无语的看着胡小青,接过瓜子道: “吃瓜子吧,用手扒声音小。” 我们仨扒着瓜子,黄天赐砸吧砸吧嘴,说还差点酒。 “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一抬头,一张麻麻约约的大嘴差点怼我额头上,两蛤蟆一女鬼不知道啥时候不吵了,齐刷刷的盯着我们。 “给你们来点?” 我把手里瓜子扬进去,金刚跟金翠玲本能的伸舌头去卷。 “都给我滚他妈瘪犊子!” 金若水咆哮一声,又要发疯,金刚赶紧挡在她面前。 “你儿子没事儿,让我藏起来了,外面那个是我儿子!”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金翠玲,瞪大那双豆眼死死的盯着金刚,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有戏啊,我瞅金翠玲有点绿啊!” 胡小青压低嗓子,却压不住因为太兴奋而颤抖的声音。 金若水就像鬼格分裂一样,一会狂躁一会冷静,现在她只是目光在两只癞蛤蟆身上来回扫射,偶尔还看一眼外面趴着不动的小癞疙宝,惨白的脸变得五彩纷呈。 “到底怎么回事?小宝到底在哪儿?” 金若水打破沉默,金刚下意识朝我们身后的黑暗处看了一眼,大嘴微张刚要说话,就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跳起来老高冲出了屏障,还不忘提起小癞,只是被符纸灼伤了手。 黄天赐已经朝黑暗处追去,一时间又剩下我们四个面面相觑。 “这位先生!” 金若水朝我跪了下来,把我跟胡小青吓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不年不节的女鬼给我下跪,指定没有好事。 “这位先生!我想找你看事儿!” 我们这一行确实有给鬼看事儿的,不过鬼毕竟跟人不一样,容易反复无常,更不爱说实话。 跟她们结了契约,整不好把自己弄的一身腥。 再说我给人看事儿得收香火钱,她能给我啥? “我知道你担心我骗你们,但是我金若水在这立誓,只要你们助我离开,让我安顿好我儿子,我就沉入水底再也不出来,如违背誓言,让我下十八层地狱!” 金若水说的满脸真诚,金翠玲都急了,在一旁乱蹦哒让她别发这种誓言。 总之看他俩是一个比一个真诚。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啊……” “我十八岁出马,结婚前给人看事儿攒了不少钱,这钱我怕我男人惦记,被我藏起来了,你帮帮我,这十万块钱都给你!” 说实话,听到十万块钱我有点心动了,我转过身跟胡小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怀疑。 金若水有问题。 且不说别的,就她发那个誓纯属跟我扯瘪犊子,她是被人所害,横死的水鬼,没有替身就只能在这河底日夜重复着被害死的经历。 她想下地狱那是不可能的。 对她来说下地狱那都是解脱了。 更何况她那么在意她儿子,怎么会把钱就给我。 纯纯看我小想忽悠我。 还有那癞蛤蟆,一双豆眼贼溜溜的,给人种老谋深算却算不明白的感觉。 这又何尝不是他的伪装? 能在短短二三十年修出道行的,要不是出身好,那就是天生有慧根,肯定不会是他这样的傻子。 “金姐,还是那句话,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得等黄仙回来跟他商量。 不过你放心,你儿子如果真的被金刚藏了起来,我们会帮你把他找出来。” 我喊胡小青回城,准备先去金若水家里看看。 刚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黄天赐他们都引走了。 开车前,我往后视镜里看了看,金若水跟金翠玲都站在原地没动,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表情。 第13章 茶蛋 第十三章 茶蛋 思来想去,我让胡小青蹲附近盯着金若水,她担心孩子是真的,又被我拒绝,想抓替身的心情肯定达到了顶点。 而且我也不能确定那蛤蟆是真傻还是假傻,怕出祸端,还是看着为好。 怕胡小青应付不来,我特意给胡硕打了电话,也幸亏他弄个qq小号,把自己设置成了充满迷茫的初中女生,每天跟他的娜娜彻夜长谈,要不我想找他还得进山。 胡硕来的挺快,他跟胡小青也是熟人,见面二话不说,找了棵树隐藏起来。 我独自开车往市里回,到金若水家的老小区已经四点多,眼看着又要天亮了。 这次金若水家楼顶没了那只癞蛤蟆,但是她家中隐隐冒着红光。 楼下还是那些遛弯的大爷大奶,黄天赐又遇到了上次的老头,也就是金若水男人的亲戚。 我降下车窗竖起耳朵听着他俩的交谈。 “老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别说,我最近确实倒霉,走路都崴脚。” 黄天赐诧异的声音先传过来,我听完更诧异。 他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这是黄大仙找人看事儿呢? “哈哈哈!老兄弟,你要是信老哥,你就把这个带身上,保管那些小鬼不敢近你的神,我也不管你多要,你给我一千开光钱就行。 你是不知道,我刚从南方回来一年,这一年除了你我都没给人看过,要搁南方,谁想见我一面都得提前半个月预约……” 那老头拿出个叠成三角形的黄纸递给黄天赐,口若悬河的说了一堆,中心思想就两个字: 给钱。 黄天赐捏着符纸但是没有什么不适,那老头背对着我突然摘了帽子,卤蛋一样的秃头上还有有几个点,有点像戒疤。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年头啥都能造假。 “老哥,你这符我一拿到手心里都踏实,就是太贵了,我没钱啊,这么的,我上你家等着,让我孙子下夜班过来给我送钱成不?” 那老头十分豪爽,抬起手朝黄天赐肩膀轻拍了两下: “老弟,我两次遇见你咱们也是缘分,有,上老哥家吃个早饭!” 黄天赐跟着他往院里走,我却感觉他双腿走路时弯曲的有点深。 这老头不对劲,刚才他拍那两下肯定不是白拍的,我怕黄天赐出事儿,等他们进了小区立刻锁车跟上去,那老头在前面边走边说,他家楼层低,就住三号楼一楼102。 只是无论他说什么,黄天赐始终没吭声,我知道他这是说给我听的。 我等在单元楼门口,很快听到了里面开门锁的声音跟关门声。 接着窗户边传来说话声: “老弟,你坐会,我给你捡几个茶蛋,对了你孙子几点下班啊,给他打电话没?” “嗯,打了。” 黄天赐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在机械的回话,直到老头把茶蛋端离窗户口,我赶紧去敲门。 “谁啊?” “你好,我来接我爷回家。” 门开的很快,在屋里老头一直没再戴帽子,我看清了他秃脑瓢上的点,离远看是像戒疤,离近看点跟点之间还有一条浅浅的疤连着,有点像七星连珠。 “是小陈啊,进来吧,你爷在家等你呢。” 一进屋,我就闻到屋里腐朽的味道,不是那种单纯的老人味儿,好像大夏天猪肉在案板上放半天那个味儿。 有点让人想吐。 “刚下班没吃饭吧,快,跟你爷一起吃茶蛋。” 老头笑呵呵的递给我一个茶蛋,我看着上面挂着黑乎乎的茶叶,忍不住往他手里的小盆看了一眼,差点让我呕出来。 那盆里泡着的不是苍蝇就是蛆,汤色都不是酱油色,而是像家里狗子穿稀了那个颜色。 腐肉味儿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吃过了,我爷说他买了张符纸,您这符纸做什么用的?” 我瞥了一眼黄天赐,他就像没看到我一样,从我进门就直挺挺的坐在板凳上,眼皮子都没抬,手里握着一个茶蛋,正机械麻木的剥皮。 “爷,你符纸呢?拿出来让我看看,大夫说你胆固醇高,不让你吃鸡蛋!” 我信口胡诌抢过黄天赐手里的鸡蛋快速扔回老头碗里,老头听闻只是笑笑: “那确实不能吃。 我看出了你爷最近遇到了小鬼,还是水里的,就给了他一张辟邪符。 按理说我跟他有缘分,不应该收钱,可这符纸开了光,得收开光钱给佛祖添香油。” 第14章 请神 第十四章 请神 “那应该的,一千块钱是吧,您拿好,我爷得吃药了,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块钱递给老头,拉着黄天赐就要走。 只是推开门,我前脚出了门,黄天赐后脚就被弹了回去。 “是你!” 害死金若水跟金翠玲的竟然是这个老东西! 现在他又用同样的手段,把黄天赐给困住了。 黄天赐被屏障弹回去后直接现出了原形,浑浊的双眼中好像有个漩涡,把他的神智都吸没了。 金若水被害的时候,应该就是像他一样。 “爷!” 我踏回房间,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老头将手里装茶叶的盆往厨房灶台上一扔,窗外有遛弯路过的老头,好像听不到屋里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走过去。 老头依旧笑呵呵,单看他那张脸,还真是慈眉善目的和尚模样。 “你对我爷做啥了?” “哈哈哈……你爷?你认个黄皮子当爷,你家祖坟都得炸,这玩意在关外,那就是一盘菜,也就你们把他当回事儿。” “放你爹的屁!” 老头不屑的语气让我难受,我抽出武王鞭先下手朝他秃老瓢砸去。 “铛——” 武王鞭砸到老登头上就上砸在石头上,发出一声脆响,震的我虎口发麻,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黄天赐迷茫的双眼眨了一下。 “哼,凭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也想跟本禅师作对?” 老头轻蔑的看着我,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 说话间我看到黄天赐的爪子动了动。 他在挣脱束缚,为了避免被老登发现,我只能咬牙再次抡起胳膊,想拖住他。 “砰——” 老登抬起脚一下子踹在我肚子上,我感觉被一头牛给撞了,五脏六腑都被撞移了位,一口血喷出,后背结结实实撞在防盗门上。 这老瘪犊子太厉害,我现在只盼着外面有人听到动静帮我报警。 只可惜,这小屋子连声音都被隔绝了。 “小朋友,老夫送你一程,以后你就跟那水鬼待在一处吧!” 死秃头朝我诡异一笑,眼神宛若毒蛇,我感觉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第一次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你……你他妈一个出家人,你敢杀生,不怕佛祖降罪?” 黄天赐还没有苏醒,死到临头,我只能试图用他的信仰唤醒他的良知。 只可惜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也根本没有良知。 秃头狞笑着朝我走了两步,我想起来再搏一搏,可身上骨头架子都快散了,轻轻动一下,都钻心的疼。 老登到我面前站定,抬起右脚,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朝我袭来。 “草泥马!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绝望的撂下一句狠话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达。 当我睁开眼睛,眼前一只手臂粗壮满是肌肉的黄皮子爪子透过秃驴的胸口,愣是让秃驴动作一瞬间定格。 替我挡下致命一脚的正是苏醒过来的黄天赐。 他现在体型大了两倍,身上的腱子肉像澳洲袋鼠一样,我一点不怀疑他能杵炮杵碎老登的头。 “你怎么会……不可能!这不可能!” 老登不可一世的表情皲裂,眼中闪过恐惧跟震惊。 “滚——” 黄天赐将爪子抽出来,捏着老登的肩膀把他摔在地上。 “咣当——” 巨大的震动好像震掉了里屋的什么东西。 老秃头伸手往屋里的方向爬,我挣扎的站起来,用武王鞭拄着地踉跄着先一步打开门。 正对着门的是个黑色供桌,桌面上只有香炉,不知道是谁牌位掉在地上。 “请神,你能请,老子也能请!” “啊——啊——” 黄天赐霸气的踩住老秃驴的腿,脚掌一拧,老登立刻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尖叫声中还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黄天赐从老头身上踩过去,捡起牌位小心摆回原位,恭敬的上了三炷香,转身阴狠的盯着老头。 “别!别杀我!杀人是犯法的!” 他刚才想弄死我的时候猖狂至极,视法律为无物,如今轮到他要死了,竟然想起了杀人犯法。 “犯法让天雷劈死老子,不过在这之前,老子要你死!” 黄天赐拳头抡出风,朝老头的脑袋挥去,老头费力的抱住头,刚刚关的死死的单元门突然开了,一根粉色的长舌头在黄天赐拳头砸下来的时候射进来,将老头卷了出去。 “是金刚?” 第15章 死了还是睡着了? 第十五章 死了还是睡着了? 眼看真秃头老登在我们面前被救走,我跟黄天赐赶紧追出去。 黄天赐边跑边萎缩。 手臂跟大腿的肌肉渐渐瘪了下去。 “爷,你没事吧?你咋漏气了?” 黄天赐的胳膊腿都快成面条子一样又长又细,他把胳膊缠在我脖子上,让我开车去河边。 “妈了个巴子,请神后劲太大了!” 黄天赐说他刚才是请了老登供奉的神。 那天神源自于藏传佛教,是一位护法天神。 之前我用武王鞭之所以砸不碎老登的头,就是因为他请了天神护法,是金刚不坏之身。 黄天赐一开始被他拍了两下时,老头就已经请神上身了。 当时竟然差点把黄天赐魂儿给拍碎了。 不过黄天赐也趁机装死迷惑了老登,弄清楚了老登屋里供奉的是谁,这才有样学样也请了神。 “牛逼啊爷,回头你教教我!” 这以后再遇到老登这样的,我直接请他的神干死他就完了! “不牛逼,老子差点化了!” 黄天赐说这叫神打术,请神之人没有强大的身躯或者灵魂,根本承受天神之力,自己就能把自己崩死。 说的就是我这样的。 老登刚才也没坚持多久,正常他踹完我那一脚,也就憋下去了。 “那他短时间内不能再请神了吧?” “不能,请神上身需要开坛做法祭拜神明,那瘪犊子早就在家准备好一切,才把金刚弄回去,自己在小区门口等着我。 如今天神排位不在他身边,他本身也承受不住接连请神的负担。” 说话间我车已经开出去挺远,也没来得及细问金刚的事,黄天赐面条一样的胳膊鼓溜不少。 看来那老登不再是他对手。 更何况他就是残害金若水之人,如果真逃到河边,那跟自杀有啥区别。 我一路飞驰出了城,好在这边比较荒,这个时间没什么人。 到了河边,还没看到老秃驴,却先看到河面上空的一坨巨大黑云中,一双不太聪明的猩红眼睛。 金翠玲化身黑云,却丝毫没有压迫感,只让人觉得好笑。 那故作凶狠的眼神更像是准备扒开云层偷东西。 “金翠玲!金刚有没有逃回来?” 我停好车脚一踏进黑云笼罩之下,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蛤蟆给人感觉憨憨傻傻,可被它大体格子罩着的地方阴冷无比。 一瞬间我就冻的牙齿打颤。 河边跟外面就是两种景象,外边阳光明媚,河域鬼气森然。 看似平静的河面黑漆漆散发着鱼类腐烂的腥气。 蒲草被折断一片,叶片无风却互相剐蹭,那声音见里面的就像是在用指甲挠玻璃。 岸边的水位下降,淤泥里有半截癞蛤蟆的尸体,眼球不知道被什么鸟给啄食,空荡荡的眼眶不甘的看着岸边。 金翠玲就像没看见我,我只能喊来胡小青跟胡硕,问他们金翠玲到底在搞什么鬼。 “呼......” “他啊,装逼装一半睡着了。” 胡小青的声音跟死癞蛤蟆打呼噜的声音同时响起。 “也有可能是死了。” 胡硕淡淡补充一句。 我无语到了极点,把武王鞭朝黑云一甩,金翠玲被我砸的一激灵,没控制好,竟然尿到了河里。 “咕噜...咕噜...” 河面冒出水泡,披头散发的金若水从水滴钻出来使劲抹了把脸愤怒喊道: “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往河里撒尿?你能不能顾及一下鱼虾的感受?” 金翠玲彻底清醒了,看着河面漂浮的癞头鱼跟癞头虾尸体,满脸的愧疚。 “我不是故意的啊,有人打我。” 这两位卧龙凤雏终于看到了岸边的我们,我以为金若水会问孩子的事儿或者问金刚,她却奇怪的看了黄天赐一眼: “黄大仙,你瘦了!” 我...... 胡小青跟胡硕说金若水金翠玲在我们走后发疯的撞了几下屏障,没撞破,一个进了水里,一个上了天。 结果这一片就这样了。 大白天整的跟闹鬼似的。 刚刚也没有秃头跟另一只母癞蛤蟆来过。 他要不说,我都怀疑双方是不是已经打过了,没想到她们还没碰到。 “我找到害死你的人了,是你男人的大爷,他用神打之术砸死了你,连你的魂魄跟金翠玲都受到重创,因此才会迷迷糊糊不知被谁所害。” 金若水表情呆滞歪着头,似乎在回想这个人,想了半天终于开口: “什么大爷?我没见过啊!” 第16章 欺骗 第十六章 欺骗 其实金若水不认识那个秃头也正常,秃头说自己刚从南方回来一年,说明他之前无论人在哪里,明面上肯定都不在家中。 甚至金若水的老公根本没跟她提起过家里有这么个人。 这样看来,金若水被算计,估计已经很久了。 “金大姐,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跟你老公怎么认识的?” 她老家辽省的,倒不是不能嫁到这里来,可怎么就这么巧,她嫁过来就遇害了? 害她的还是从未谋面的婆家人? “我来吉市旅游时认识的,他钱包丢了心里着急,我让金蟾仙帮他找到了,于是......” “于是他就请你吃饭?” 胡硕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想到了某种搭讪的办法。 这剧情未免太过狗血老套。 “于是他就说,他妈病重,唯一愿望就是想看到他成家,他说我善良,非要以身相许。” “于是你就答应了?” 我们站在岸上的四个异口同声,金若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他说我善良啊。” 我只想骂娘! “咔嚓...” 我还没开口,金若水跟金翠玲都直勾勾朝我身后看去,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呀,都在这呢?” 老登猥琐又恶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感觉耳边有风声袭来,本能的侧过身去。 身后是金刚,金刚背上背着变成小孩儿模样的小金刚,只是小金刚神色恹恹,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 它后面是秃瓢老登,老登一只手以诡异的弧度背在身后,胸前被黄天赐掏出的洞竟然愈合了。 他旁边站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身材消瘦,跟小金刚一样没啥精神头,眼眶也却黑一片,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就垂下头去。 正是金若水那个被吸了阳气的老公。 “邓斌,邓斌我是若水!” 金若水看到男人,眼中杀气化成绕指柔,我让金翠玲把武王鞭还给我,准备上去敲爆金若水的头。 她不是在河里泡久了脑子进水了,我怀疑这地方原本是个坑,是因为她被扔进去,脑子里的水漏出来才变成了河。 喊了几声叫邓斌的男人,那个聋子没有半点反应,身上连根头发丝都没动一下,金若水又愤恨的看着秃头: “你不是当年偷邓斌钱包那个?你怎么在这,你把邓斌怎么了?老娘告诉你,你敢伤害邓斌,老娘吃了你!” 这次金翠玲都反应过来了,对面这阵容搭配,一看就是一伙的啊! “邓斌!你别怕,老娘这就干死......” “别他妈嚎了你个大傻子!你他妈让这两个王八犊子骗了!” 金翠玲愤怒的瞪大它的小眼睛,想用眼神威慑敌人,却引得秃头仰脖大笑。 我注意到他刚才背在身后的手恢复正常了。 他来的比我们晚,估计是跟黄天赐一样变成面条人了。 “死秃驴,你们害金若水到底为了什么?” 我武王鞭指向秃头,秃头满脸戒备的看着我跟黄天赐,怒声呵斥: “区区黄皮子,现在滚蛋本禅师还能放你一马,你们几个修行不易,别为了别人的事儿,弄得自己一身骚。” 他这副大言不惭的模样没持续两秒,我握着武王鞭快速上前砸在他的秃瓢上。 这次没了天神护法,没了金刚不坏之身,秃头的脑瓜子都被我砸出个坑,又在坑里起了个大包。 “我操你马的逼崽子!” 老登捂着脑门跳起来大叫,接着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快速抽了两口,将烟蒂随手潇洒一弹,当场耍了一套看不懂的拳法。 可惜一下子没打到我。 “哦——啊哈——呼哈——” 我正欣赏着老头的表演,他大侄子邓斌也像他刚才一样跳起来,嘴里还大声叫唤着。 “爷,这小子也有本事?” 我退后几步凑到黄天赐身边,黄天赐皱着眉头说没看出来,可能很厉害,厉害到他都看不透。 胡硕跟胡小青都警惕的退到我们身后。 邓斌的路数太奇怪,不像普通跳大神,手舞足蹈跳的完全没有章法。 不止我们奇怪,就连他大爷都愣住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儿子!你这是请了哪位神仙上身了?” 他竟然管邓斌叫儿子,这下子金若水表情彻底变了。 就算现长出来的脑袋也该想明白了。 “啊哈——呼——呼——烟头他妈的掉我脖梗子里了!” 第17章 内丹 第十七章 内丹 我武王鞭差点掉地上。 “你他妈耍我们!” 金翠玲又愤怒了! 也不知道他为啥觉得邓斌把自己的皮肉烧焦就为了耍我们。 果然脑子不好的人供奉的仙家脑回路也清奇。 别的金蟾仙都是威风凛凛,这对儿癞蛤蟆就跟闹着玩似的。 不过金翠玲率先动手,长舌头朝秃头甩去,没等秃头闪躲,另一条长舌头从秃头身后射出,两条舌头隔空交缠在一起,其他人纷纷躲闪,生怕被他们口水溅到身上。 “玩的真他妈埋汰啊!” 胡硕把手机都放下了,想想拿起手机对着交缠的舌头咔咔拍了几张照片,说以后给他的娜娜看。 秃头目光死死锁定金若水,可能是因为他杀过金若水还把金若水分尸,金若水面对他时漆黑的眼眸闪了闪,泡在水里的半截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把这蛤蟆的内胆交出来!” 金若水一愣,似乎没听懂老头在说什么,倒是黄天赐挡在金若水面前,冷声开口: “你要金蟾内丹做什么?” 原来是内丹不是内胆,金蟾跟胡家一样,都是修内丹的,只不过这颗内丹凝聚着金蟾仙所有的修为,交给他,还不如用金刚的舌头上吊把自己吊死。 “我这个儿子先天不足,活不长了,你儿子命格好,我用他的心跟蛤蟆的内丹炼药,给我儿子续个命,都是当爹娘的,你不会拒绝吧?” 这话说的可以说是一点脸都不要了,直接把脸当屁股了。 都是当爹娘的,你儿子是人,人家母子不是人?人家金蟾仙就该死? “你做梦……” “啥?折腾一大圈!你他妈就要我内丹?咋不早放屁?老子给你就完了!” 金翠玲抽回了舌头,舌头竟然比原来大了一圈,说话都啷啷的。 他用两个前爪把舌头捋起来塞回嘴里,吞咽了好几次,张大嘴巴吐出一颗金光闪闪的珠子。 秃头心动的上前一步,金翠玲却又把嘴闭上。 “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内丹就给你!” “什么条件?” 秃头一脸警惕,生怕金翠玲让他拿命换。 “你不用紧张,我的条件合情合理!” 见金翠玲表情认真,秃头问他什么条件。 “别着急,提条件之前,你还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们都被金翠玲绕懵了,就在我以为他长心眼子了的时候,他咧开大嘴巴: “你先告诉我,为啥管邓斌叫儿子,你跟他妈啥关系?” 我听了只觉得手心刺挠,又想打人。 “咔嚓……” 嗑瓜子的声音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突兀。 我瞪了胡小青一眼,他还以为我也要,立刻从胡硕身上掏出一把递给我。 “别撒谎呦……” 秃头刚想开口,金翠玲又贱贱的补了一句,我真想替金若水真正的儿子发个声,现在还有人在意他吗? 所有人,仙,鬼,都在等着秃头的回答。 面对众人的眼光,秃头竟然脸红了。 这他妈都什么人!! “他妈是我大嫂,他是我跟我大嫂生的。” 提到邓斌他妈,秃头表情都柔和了,眼神里充满了对幸福过往的回忆。 我想顺便替邓斌他爸再发个声。 “哼!既然你答应给我内丹,我就干脆都告诉你! 当初我给我儿子找媳妇的时候一眼相中的根本不是金若水,而是她身上的你! 原本我想早点弄死她,可她却生了个命格极好的儿子。 用那小子的命正好给我儿子续命,于是我等孩子长大一些,命格稳了,才对你下手,这屏障可是我特意为你们求来的,我不死他不破!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弄死你们之后,在金蟾身上没找到内丹! 于是我抓了另一只成了气候的金蟾,它身上竟然也没有内丹!” 后来秃头就想方设法去找别的东西代替,为了避免金若水的失踪引起邻居的怀疑,秃头让金刚化成金若水的模样跟邓斌和孩子一起生活。 听他说完,金翠玲十分豪爽: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的内丹不在肚子里,在屁眼子里,你没给我灌肠,当然找不到。” 一时间我不知道金翠玲说的是真的还是在玩抽象。 他跳起来浮在半空,原本含在嘴里的内丹真从屁眼子拉出来了。 “给你!” 秃头犹豫了一下,咬着牙骂了一句才伸手去接。 第18章 开锅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癞蛤蟆还挺有信用!儿子,我终于能给你续命了!以后我也有脸下去见你妈了!” 秃头激动的抱住邓斌,胡小青却弱弱的问了一句: “他爹是不是也死了,你有脸见他爹吗?” 空气中再次陷入安静。 秃头也没生气,手里握着金翠玲的内丹,将金刚身上的小金刚提起来,又一脚将她踹翻。 “留着你也没用了,你跟他们一起去死吧!” 秃头念了几句咒语将金刚踢进了屏障里,拉着他儿子胳膊就要走,我正欲阻拦,却发现脚被一条长舌头悄无声息的缠住了。 “松……松开!” 等秃头跟邓伟走远,我再也忍不住,使劲抬脚甩。 金翠玲收回舌头朝四处呸了几口,我赶紧把裤腿子往旁边草上蹭。 “让他们走,他拿的不是我的内胆,是我的尿结石嘿嘿……” 金翠玲笑的得意,我就知道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嘚儿。 这癞蛤蟆心眼子不一定比他生病的赖疙瘩少。 “啊卧槽!什么玩意烫我?” 金刚被踢进来就趴在地上,此时身上像被灼烧一样发出滋滋的响声,冒起了白烟。 她本能的跳进河里,金若水还呆愣着,直到她的衣袖子也无火自燃。 “不对劲,屏障范围缩小了!” 黄天赐甩出一张符纸撞到半空,符纸竟然飘到岸边才燃烧。 “卧槽他妈那个老逼头子行不行啊!这么半天咋还没给他儿子续上命?” 金翠玲抬着脚站在岸边一小块石头上来回晃,好像在等着什么。 “你还管他干啥啊?他拿你尿结石能续啥命?前列腺都治不好!你赶紧想办法出来啊! 黄天赐胡小青原本想进屏障,可都被烫了回来,我们几个只能隔着屏障干着急。 看这架势,这屏障缩到最后,里面那三个都得魂飞魄散。 “这叫啥?牛蛙火锅?” 看着已经没了落脚之地的金翠玲,胡硕迷茫的问了一句。 “我他妈高看那个老王八犊子了!哎呀卧槽!脚都要烫熟了!” 金翠玲在河面上单脚跳来跳去,金若水沉到水底,几分钟后又猛的蹿出来。 水面已经开始沿着边缘冒起了泡,周围的蒲草早已枯萎,金翠玲跟金刚拖着金若水往河中间游。 “这真是要烧开锅了!” 水泡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带着灼热的白烟朝河中间泛开。 我心里猜想金翠玲一定有办法出来,不然不会那么痛快让老登带着邓斌走。 可看他逃窜的样子心里又没底。 毕竟这两天他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 可别真把自己给玩死了! “啊啊啊啊啊烫烫烫……我不想做牛蛙火锅啊!我是金蟾啊!” 金刚一开始还挺镇定,可见自己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开始张开大嘴哀嚎。 “救命啊——杀蛙了——” 屏障变成了两层,一层隔绝了岸边的我们,一层将两蛙一鬼死死困在河中央。 金刚声音渐渐染上哭腔,越来越绝望,我没忍住,咬破舌尖血喷在屏障上,血没落下,撞上屏障瞬间化成一股红色烟雾。 我抬起武王鞭使劲砸在屏障上,面前空气墙震动两下,依旧进不去。 “没用啊你别费力气了——老东西把命跟这玩意绑在一起了,他不死!天王老子来都救不了我们!” 短短几分钟,金刚嗓子都喊哑了,不知道是不是认命了,竟然关注起我来。 “坚持住啊你们!你们纯纯被金翠玲给玩死了!” 要是老登还没拿到金蟾“内丹”,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坦白一切跑路。 金若水干脆飘在水面上不动了。 “金刚,我问你,我儿子到底在哪儿?” 金刚突然潜到水底,把金若水拖了起来: “在你娘家水缸底下,我把我的内丹给他们,让他睡觉了。” “你为啥这么做?” 金若水有些诧异,金刚却恨恨的开口道: “咱们仨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我也是吃了你家香火,我能看着那瘪犊子害你么! 一开始我偷偷跟你过来是想整你,没想到你直接让别人整死了,那老东西想要你儿子,我这才把你儿子换走。” “那小金刚是你跟谁生的?” 金翠玲变大三倍,把她俩都拖了起来自己被水烫的直蹬腿。 “你忘了你儿子小时候被一个癞蛤蟆嗤了一身癞?我把它捉了,没想到关键时刻用上了。” 河里三位沉默片刻,金若水又问金翠玲: “老仙,你的内丹到底哪去了?” 我们几个在外面也竖起耳朵,也想知道。 第19章 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 金翠玲沉默了。 他早就脱了肉身,如今是灵魂被烫的发颤。 “老仙,咱们仨都这样了,你还有啥不能说的?” 我看着金翠玲渐渐变得透明的身躯,隐隐有些猜想。 他怕不是给了金若水。 这三位之间还真是情深义重。 见金翠玲迟迟不开口,金若水也不问了,她轻笑一声,带着金刚道谢,感谢她念在儿时情分上保住自己的儿子。 又朝着我们大喊: “黄大仙,等我们没了,还得劳烦你们去把我儿子救出来,我老家在辽省鞍市西市镇……” 还没等金若水说完,我身边的黄天赐突然一溜烟不见了。 “卧槽你他妈不要过来啊——烫死你!” 金刚声音已经变得虚弱,喊完几乎透明的就剩身上的癞跟那双小眼珠子。 他身下突然起了个旋涡,瞬间将它们吸了进去。 “黄天赐!!” 我急的声音发颤差点坐地上,胡小青让胡硕扶着我,夺过我的武王鞭发疯一样往屏障上撞,一下子竟然被他撞了进去。 “怎么回事?屏障没了?” 我们仨呆若木鸡,看着水面一点点恢复平静,最后只剩下一副白骨跟一群死鱼死虾飘在上面。 身后传来风声。 黄天赐拎着两条蛤蟆腿跟金若水摔在地上,我顾不上那三位,赶紧把黄天赐扶起来,黄天赐一碰到我便化成了黄烟,我立刻给家里打电话,让赵刚去我屋里拿钱买纸钱立刻给黄天赐烧。 “爷你没事儿吧你可别吓我!” “死不了!” 黄天赐声音中气十足,以前我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猥琐,现在听着就安心。 “翠玲!翠玲你没事儿吧?” 一旁金若水拎着金翠玲来回晃,原本无声无息透明的像玻璃一样的癞蛤蟆猛的睁开眼,嘴一歪,舌头吐了出来。 “别……别他妈晃了……再晃真废了!” 听到金翠玲的声音,金若水笑了,笑出了劫后余生的欣喜。 “那老鳖犊子是不是死了?” 金刚趴在一旁,金翠玲舌头动了动: “没死也就剩一口气儿了。” 原来金翠玲把自己疙瘩里的毒素都凝聚在那颗结石上,老秃驴给邓斌续命也得消耗自己的生命。 他拿一只小癞蛤蟆跟剧毒尿结石给他儿子强行续命,后果可想而知,这爷俩,一个也活不成。 那老秃头老谋深算到底没算过不着调的金翠玲。 “这叫啥?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 胡硕佩服的忍不住拍手。 “但是你内丹啥时候给我的?” 金若水盯着金翠玲,金翠玲又把脑袋歪过去拒绝回答。 她眼神扫过金刚,金刚立刻开口道: “你忘了你小时候逃学去罐区大坝抓泥鳅?被人找到的时候都泡浮囊了,是翠玲把内丹给了你,把你强行从底下拽回来。” 金若水皱起眉好像在努力回想,想了好一会才说: “我掉水线沟里那么多次,你说的是哪次?” 我听着都忍不住无语,她这是多淘? 看着河面的白骨,我赶紧打电话报警,等警察过来捞尸,我才带着金翠玲他们到我家休养。 金若水着急回家看孩子,只是他们现在这样,不等出市就得散。 到家时程队给我发消息,说已经抓住了邓斌父子,只是俩人浑身起满了癞,正躺在地上流脓,身边还有只被开膛破肚的癞蛤蟆。 他俩还有一口气,警方打了急救,医护人员穿了三层防护服才把他俩抬上救护车。 “八两,你回来了?你不就是让我烧纸吗?我买了好多美元大钞,还没烧完呢!” 我看着他手里一大摞子蓝色纸币,只觉得眉头突突直跳。 “大哥,你买黄纸跟元宝没?” “没买,我合计你着急,烧这个来的快!” 我拦住他也没让他再出一趟,主要我信不过他,直接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拉一车纸钱元宝回来,正好快天黑了,我拉到郊区去烧。 “你俩牌位在哪儿呢?还得给金大姐刻个牌位。” 我找来家里剩的木头给他们仨重新打了牌位。 金翠玲的牌位掉河里了,金刚的在邓斌家,这俩地方我实在不想去。 “你仨在我家先待着吧,等恢复了再回辽省,我明天开车去把你儿子接回来。” 金若水连连感谢,黄天赐却突然从牌位里钻出来: “你咋去?你驾照满一年了吗?能上高速吗?你他娘考试的时候给教练塞钱了?” 第1章 傻逼论 在黄天赐的强烈反对下,第二天我带着他跟金刚买了车票踏上去辽省的火车。 胡小青不放心黄天赐,想跟着,我让他看好家里。 不过过安检之前我打开背包,竟然看到了林茉的那条小白蛇。 “不是,你为啥会在我包里?” 小白蛇眼神无辜清澈,也直勾勾的看着我。 “火车要进站了,你认识回家的路不?” 虽说林茉总带它出去玩,可没来过车站,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自己找回去。 “给它带着吧。” 黄天赐发话,我正愁怎么过安检,小白蛇竟然“滋溜”一下爬了出去,接着钻进一个穿喇叭裤的小伙裤腿子里,直接过去了。 我怕它跑丢了没法向林茉交待,赶紧追了过去。 顺利上了火车,我把小白蛇塞进包里,警告它不许出来,小白蛇乖巧的朝我吐着信子,模样甚是可爱。 “你能……让它别盘我身上不?我害怕……” 金刚声音突然响起,我才反应过来,小白蛇盘在了她的牌位上。 “乖,下来,去盘你天赐爷爷。” …… 十个小时后,我们在安城火车站下车,我坐的浑身僵硬酸痛,在出站口打了辆车,想直奔金若水娘家,可那司机嫌远,不去。 问了好几辆都是一样,我只能找个旅店住下,等第二天坐公交。 办理入住时,身后有个年轻女孩儿牵着条大金毛,我往旁边顿了顿,女孩儿却嗤笑一声: “挺大个老爷们还怕狗?” “我怕蹭身上狗毛。” 我平静的怼了一句,拿着房卡回了房间,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狗叫声,我打开门,看到那女孩儿牵着狗过来了。 旁边房门打开,一个大哥疑惑的问她咋把狗带上来了,那女的脸往下一拉,白了大哥一眼: “我乐意带,咋的我不带进来还能把它栓门口啊?穷人逼事儿多,有能耐住星级大酒店去!” 大哥被狗屁嗤一顿,立刻从屋里出来,撸了两下胳膊就要动手,那女的还仰着脖子嘴里不干不净: “来来来穷逼!你碰我一下试试,老娘立刻去告你,告的你牢底坐穿!” 我这次来只想把金若水的儿子接走,可不想遇到命案。 就大哥这体格子,一杵炮就能把这女的杵死,万一死了怨气不散再化作厉鬼复仇…… 啧啧啧,你说我遇上了能不管吗? “哎大哥,大哥别激动,你跟她一个不会说人话的计较什么,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别跟傻逼计较,不然别人会分不清到底谁是傻逼,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进屋吧。” 我拦住举起拳头的大哥,大哥细品一下我的话,压低声音问我: “你说她是傻逼?” 这话让我笑了一声,大哥也被姑奶奶教我的傻逼论逗笑了,还真转身进了屋。 “你说谁傻逼?你他妈才是傻逼!你全家……” “汪汪汪……” 那女的还想叫,喉咙却像被人掐住,她的狗在身旁对着她狂叫,把二楼的住户都叫了出来。 “怎么整这么大一条狗上来?” “就是,扰民呢在这?赶紧他妈回屋得了!” “妈的能养起狗住不起星级大酒店啊?” “……” 看来大家也都听到了刚才女人的发言,看她不说话憋的脸通红,纷纷出门指责。 那女的用力扯了一下狗绳子,把狗牵回自己房间,门被她狠狠的关上。 我收拾完东西想洗澡,准备洗完澡出去溜达一圈,电话突然响起。 话筒里林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她的小白蛇丢了,我赶紧告诉她小白蛇在我这里。 林茉不信,我只能出去找个网吧,坐在角落里跟她视频。 看到小白蛇,林茉终于停下了哽咽,我一看那眼睛都哭肿了,像对核桃。 “你去冰箱里拿冰敷一下眼睛,后天我就带它回去了。” “知道了哥,你们注意安全。” 我离开网吧,在站前溜达一圈,这个时间还挺热闹,卖各种小玩意的摊贩一个挨着一个,我买了些小玩具,回去给几个孩子分。 “买两个小铁皮青蛙吧,回去我跟翠玲附上去,算了也不用买,金若水娘家有。” 金刚说她跟金翠玲在娘家的时候,就附在铁皮青蛙上。 说的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回去我给你们买两个大金蟾。” 在外面溜达一大圈,又吃了饭,回旅店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我身上焦粘,赶紧洗澡准备睡觉,等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黄天赐皱着眉开口道: “有股血腥味儿。” 第2章 狗死了 “不会吧,咋走哪儿哪儿出事儿?” 我穿好衣服摆烂的往床上一躺,以为黄天赐要去看看,他却根本没动弹。 “小白,你去瞅瞅哪屋出事儿了。” 好家伙,他指使上小白蛇了。 不过小白体型小,哪儿都能钻,让它挨个屋去看还挺方便。 小白蛇“嘶嘶”的吐着信子,顺着门缝就钻出去了,等它没影了,我才回过神来: “爷,它不能走丢吧?” 还有就是遇到坏人倒是不怕,就怕它遇到脏东西,再把它给嚼了,我拿啥还林茉? “放心,你现在开始跑,跑出去三个省,你看它能不能找到你!” 黄天赐说蛇的嗅觉很灵敏,只要它记住了味道,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追上。 亏我上火车前害怕它丢! “就是,你爷身上味儿这么大,你害怕它闻不到么?” 金刚附在她非要买的铁皮青蛙上,一开口铁嘴还动了两下。 “你跟养狗那女的一样招人烦。” 黄天赐一脚给铁皮青蛙踢窗台上,摔得金刚直叫唤。 我站在门边等小白回来,隔壁跟对面房间的床大力摇晃,不堪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 也不知道这两家是不是在比赛,竟然一个比一个声大。 旅店设施老旧,隔音几乎是没有,而且这大半夜,外面很安静,室内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 有人似乎不堪其扰,用力的砸了几下墙。 还有个暴躁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房间传出来,嗓门洪亮,声音直穿云霄: “别他妈叫唤了!春天都他妈过去多久了还发情呢!” …… 那种叫声没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可突然一个女人崩溃的尖叫声再次打破平静。 我拉开门,隔壁的隔壁门也“砰”的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男人快速走了出来。 这人长得一身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程轩。” 直觉告诉我,这人是个警察。 他快步朝发出尖叫声的房间走去,站在门口大力拍打房门,一条白蛇从他脚下门缝溜出来,顺着我的裤子爬进裤兜里。 我伸手进去,小白顺势缠住我的手腕: “屋里的狗死了。” 我手一抖,诧异的看着小白,竟然才知道它会说话。 “狗被那女的杀了?” “好像不是,屋里除了那个泼妇跟狗,还有一丝别人的气息。” 小白说完,我就看前面的男人抬起脚,用力朝门上踹去。 旅店的门是普通木板门,几脚就被他踹开,一个疯头炸脑穿着睡衣的身影猛冲出来,差点给那男的带倒。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 那女的嗓门子好像要把头顶天花板干穿,楼下老板早就跑上来了,说了句别乱叫唤就进了女人的房间看。 其他人也都打开房门凑到一起。 “哎呀我操——” 老板几乎是脚踏进去瞬间就跳了出来,那男人安抚女人两句,让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大姐拉着她,自己则打电话报了警。 我凑上前去,屋里情况确实惨烈。 那只金毛被吊在床上方的灯上,倒悬的尸体像钟摆一样缓缓转动,鲜血呈一条直线往床上滴落,原本白色床单被崩满了血点子。 大狗的喉咙被割开,露出森森白骨,原本那双琥珀色眼睛被挖掉,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血窟窿。 尸体转到对着门的地方定格,血淋淋的眼眶不甘的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有人好信儿也凑上来看,对视上那大狗的眼眶,惊的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都下楼去,谁也不要离开旅店。” 那男人冷声发号司令却发现没人动弹,立刻瞪起眼睛: “我是警察!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么回房间要么聚集到一起,别都在这杵着!” 表明身份后,住店的人动了,各自回房间拿了自己的钱财下了楼。 小白说大狗是被人杀的,而且现在脖子还在往下滴血,说明刚死没多久,刚才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谁身上也没沾染上血腥味儿。 我看了一眼崩溃的女人,狗被弄成这样没叫,她也没发现,难不成她俩都被人下药了? 这下又麻烦了,警察来了一时半会儿不能让我们离开了。 “小白,你看旅店的人里有没有凶手?” 小白蛇扬起头晃了两下: “没有。” 第3章 淹死的 我转身背上包下了楼,警察来的很快。 虽然没有人出事儿,可情况也很恶劣。 果不其然,警方挨个问话调查做笔录,折腾完天都亮了。 就在警察带走狗的尸体准备收队时,那女的指着门外飘落的东西又叫了起来。 我往门外一瞅,竟然是个蕾丝三角内裤。 边儿还挺细。 接着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又薄又小的内裤飘落满地。 大家伙看那女人的反应,都知道了裤衩子是她的。 带这么多,能换过来么? 而且,大清早的当着警察的面,谁把她裤衩子扬了? 这不赤裸裸挑衅么! 这人未免太过狂妄,我都不敢让小白出去追他。 左右是人干的,破案那是警察的事儿。 因为凶手不在我们这些人当中,警方登记了我们的身份信息,让我们走了。 我赶上最后一趟小客,到金若水娘家时都下午四点了,金刚说她爹妈还不知道女儿死了。 当初金若水执意要跟邓斌结婚,老两口死活不同意,她就为了那个恩将仇报的跟自己爹妈断了联系,五年没回家。 好不容易想回家了,人又被害了。 我们进院子的时候家里门锁着,金刚说可能老两口下地放水去了,让我赶紧把孩子带走。 她不想让老两口知道金若水没了,正好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来到院子里唯一的水缸前,里面是满缸的水,我推了一下,没推动。 “你谁啊?” 身后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我有些做贼心虚,回头一看,是对扛着锄头铁锹的老夫妻正满眼警惕的瞪着我。 “我……” “再不说我报警了!你来我家干啥?” 我面对金父无比纠结,如果不说金若水的事,他们还兴许继续在家等着女儿有一天回来看他们。 要是说完了那就一点盼头也没了。 “我想买你家水缸!” 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借口,金父却把锄头对着我,厉声让我滚犊子。 “不卖就不卖呗,那么横干啥!” 我灰溜溜离开金家,在不远处拐角停了下来。 “等晚上老两口睡着,你去把孩子带出来!” 我把铁皮青蛙拿出来,她当初能把那孩子藏起来,如今也肯定能把孩子带出来。 可金刚却往地上一翻,说她现在连内丹都没有,又差点被煮了,根本带不出孩子。 “金刚,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 我把金刚拎起来,铁皮青蛙的眼珠子转了转。 “当初你拿那只小癞蛤蟆替换邓中宝,可那小癞蛤蟆身上怎么还有水鬼的气息?” 黄天赐当时跟进那孩子的幼儿园,说小癞蛤蟆是阴胎,我现在怀疑它不是阴胎转世,而是被金刚附在小癞蛤蟆身上的。 “我……那老头有道行,我刚用癞蛤蟆糊弄不住他,就抓了个小水鬼附了上去……我都是为了骗那爷俩啊……” 金刚磕磕绊绊的一看就是有鬼,我让小白钻缸底下看看下面到底有没有孩子,小白身上沾满了土,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愤怒的盯着金刚: “下面有个孩子,却是个死孩子!” “不可能!我就是让他睡觉,怎么可能死了!” 金刚朝金家院子里跳,可金父金母正在院中干活,幸亏水缸旁都是小绿菜,没人看到她。 我扒着墙头想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她却直接往缸上撞。 “哎!你扒墙头干啥呢!” 我被村里人发现,转身想跑,却被两个刚从地里干完活的爷们给拦住。 他俩二话不说把我扭扯进院子,金父一看又是我,立刻要拿绳子给我绑上报警。 “金大爷,我不是坏人!” “放屁,坏人能把坏字写脑门子上?” 他说的有道理,让我无言以对,眼看着那两个爷们接过绳子要捆我,我没办法,只能说明来意。 “你……你说小水……小水死了?” 金母脸色刷白,金父却冷哼一声瞪着我: “你少忽悠老子!是那个不孝女让你回来的?” 我知道口说无凭,让那两个爷们帮我挪开水缸。 这水缸是有一部分埋在土里的,我们四个男的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倒。 期间他们想用锹把旁边的土挖开,我怕伤到孩子没让挖。 水缸被推倒,下面果然有个大洞,洞里仰壳趴着个扁扁平平的癞蛤蟆,我却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个两岁左右的孩子。 只是孩子脸色灰白,口鼻微张里面有些淤泥杂草,根本没有呼吸。 这孩子是淹死的! 第4章 偷好命 “这就是你说的孩子?你不扯淡呢?这不癞蛤妈子么!” 两个爷们又想拽我衣领,却被金父拦下。 金母已经泪流满面,金父表情从不敢置信再到愤怒,最后悲伤,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 难道他们也能看出这癞蛤蟆皮下藏的孩子? “金大爷你……” “这是金蟾仙?金蟾仙死了?我女儿是怎么死的?” 原来他们把这癞蛤蟆当成金翠玲了! “大爷,这不是金蟾仙,您心里有个准备啊,这是若水姐的孩子。” 我虽然知道那是孩子,却不敢伸手去抱,让黄天赐把孩子变回来,才把他的小尸体抱出来。 “咋变成小孩儿他!” “这是谁家孩子?” “金大哥,这咋回事啊?” 金父让那两个村民先离开,自己从我怀中接过孩子,险些跌倒在地上。 “这是小水的孩子?他……为啥在这啊?”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金刚能回答了。 可我突然发现,金刚不见了! “她跑了?” 黄天赐示意我不用着急,小白去追了! “爷,这瘪犊子鬼话连篇,小白还没脱肉身呢,去追她太危险了!” “哼!它可是白灵的孩子,你别把豆包不当干粮!老子带它来自然有老子的道理!” 我可算明白了,小白是他放我包里的! 难不成黄天赐早就发现金刚不对劲儿了? 还有邓中宝,他是淹死的,魂儿却不知道在哪儿,难不成小癞蛤蟆身上附着的就是这孩子? 黄天赐也查看了孩子的身体,里面根本没有金刚的内丹。 老两口见孩子长得跟金若水有些像,已经信了我的话,他们执意要去吉市给女儿收尸,我帮他们买了车票,还联系了程队,让他接一下他们。 邓中宝的尸体离开土很快就腐烂了,老两口临走前把他埋在了自己家院子里。 我留在金家等小白,直到第二天早上,小白也没回来。 “爷,不能出事儿吧?” “不能,你就把心搁肚子里。” 就在我焦急难安在院子里来回走的时候,小白终于回来了,爬上我的手腕就让我跟它走: “我发现金刚真正的孩子了!” 小白带我到了村子外一个养鱼塘,远远的看去,金刚并没有附身在铁皮青蛙上,身形变得很大,身边还蹲着两只脱了肉身的癞蛤蟆。 金刚有些得意忘形,正跟另外两只高谈阔论。 “娘,你终于回来了,我跟弟弟也脱了肉身了,多亏那个小崽子命格好,现在他的好命是我们的了,娘也回来了,日后我们一同修炼,肯定能飞升成仙!” 我听着癞蛤蟆的话简直想笑,可随即是滔天的愤怒! 她害死了邓中宝,抢了邓中宝的好命给自己的孩子,竟然又利用我回来! 可怜邓中宝被害死的时候只有两岁,魂魄还被附在癞蛤蟆身上。 看金刚对那癞蛤蟆的态度恶劣。 什么从小一起长大,都是扯犊子! “娘!送你回来那个大仙不会再来抓你吧?” 金刚不屑的嗤笑一声: “他们想找我也得能找到算,一只臭气熏天的老黄皮子,一个废物,一条门都没出过的小长虫,想找我们,让他们先去吧!” 金刚说完跳进水里,再浮出水面时嘴里竟然叼着一只青蛙。 另外两只癞蛤蟆也沉入水中,母子三人追的河里鱼虾慌不择路四处逃窜。 “爷,干她不?她说你是臭气熏天的黄皮子!” 我咬牙切齿的盯着水里那三个王八,黄天赐声音冰冷: “我听见了,废物!” 我…… 黄天赐化作一缕白烟,不动声色朝养鱼塘飘去,把自己附在一根蒲草棒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准备在金刚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把她捏爆,可身后却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傻逼?” 来人拖着行李箱戴着口罩墨镜,不知道的以为她有病。 我却知道她是谁,正是在旅店被杀了狗的女人。 不过她刚才一定是在叫她自己。 “杀你狗的凶手找到了?” 提到狗,女人有些后怕,瑟缩了一下就要走,金刚也被她惊的沉入水底没没了踪迹。 我有些怀疑她是故意的! “你管找到没找到的,你是警察还是咋滴?” 女人目光往河面上瞟了几眼,拉着行李箱往村里走,行李箱拉链的地方还露出半条绿色裤衩子。 “你裤衩子夹住了!” 第5章 天敌 “臭不要脸!” 她对着我骂了一句,拖着行李箱进了村。 没想到这女的也是这个村的。 刚才她看河面那一眼,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不过她身上鬼气缭绕,那只金毛的魂魄正屁颠屁颠跟着她,我不想跟她多说话,免得沾上晦气。 金刚带着那两个癞蛤蟆沉入了河底,黄天赐下水到人家地盘不一定好使,我正发愁呢,黄天赐让小白去把金刚叼上来。 “爷,能行么?小白这么大一点,那癞蛤蟆满身心眼子!” 小白朝我吐吐信子,似乎对我说的话不满,我一眨眼,它竟然长大了不少。 原来细的跟面条子一样,现在能有手指粗,半米长。 小白眼神傲娇,“滋溜”一下钻进水里,没一会儿水面直接沸腾了。 金刚背上背着两个儿子在河里四处逃窜,小白身形灵活,而且随着它在水里游动,竟然变得越来越长。 “这是啥?贪吃蛇?” 我要看着小白像抻面条一样,身躯都快把河填满了,金刚母子三人避无可避,最后被小白勒在一起,一同带到了岸上。 “嗨呀妈呀你个小长虫咋突然这么厉害了!黄大仙你饶命啊!我儿子是无辜的,都是我干的,邓中宝的命是我偷的,你把我弄死吧,别害我儿子……” 金刚咧开大嘴一顿痛哭流涕,它那两个儿子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一声不吭。 “你把你干的事儿自己跟金若水交待吧!” 黄天赐让我给家里打电话,让金若水亲耳听着金刚干的那些混账事儿。 没想到当初金若水帮邓斌找钱包的事儿就有她的手笔。 她记恨小时候被金若水虐待,一直想弄死她,金若水跌进水线沟那几次也是她干的。 好歹毒的一个癞蛤蟆。 之前她还有脸说她没长歪不容易。 “金刚,你好狠啊!” 金若水语气淡的好像一阵微风就能吹散,金翠玲让黄天赐直接弄死金刚跟那两个小癞蛤蟆,就不用带回去添堵了。 听到金翠玲的声音,金刚突然笑了: “好你个金翠玲!没想到你……” 黄天赐捏住了金刚的嘴,示意我挂断电话。 “你要干啥?你为啥不让我说?你想动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金刚猛烈挣扎起来,可惜她越挣扎,小白将它们勒的越紧。 “你觉得金翠玲要想待在金若水身边,他能认你这两个偷了邓中宝命的崽子么?” 我好像听明白了,感情这俩也是金翠玲的儿子! 金刚说两个儿子是他们没脱肉身时生的,没想到金翠玲吃了几年香火成了气候,就不认他们了。 “黄大仙,我作恶多端,你怎么处置我都行,我儿子是无辜的!你能不能……” “小白!” 黄天赐打断金刚的话转过身去,小白身体突然变粗,嘴张开跟碗口一样大,几口就将三个脱了肉身的癞蛤蟆吞进了肚! “小白!你……” “我什么我?我吃祸害咋地了?” 小白吃完癞蛤蟆一开口,那语气跟林茉一样臭屁。 “可那两个小的……” “那两个小的咋的了?它俩没祸害邓中宝啊?你是不是让癞蛤蟆迷了?我可是它的天敌,你干脆打个车去四川坐大佛怀里得了……嗝~” 我从来没想过小白说话会这么冲,它吃都吃了,我就问问,至于埋汰我吗? “回家!” 日头正足,我回到金若水家,把院子里简单收拾一下,就想锁了门先回市里,明天再买票回家,可一出大门,竟然又见到了那个养狗的女生。 她穿着大花睡衣露着肩膀头子正坐隔壁门口吃黄瓜,太阳这么大,她也不嫌热,脸上妆都晒化了,看着可埋汰了。 “你上金家干啥去了?” 见到我,女人满脸警惕,她那条金毛不见了,不过她身上鬼气还是很重,不仅她身上,她家院子上面都飘着几缕黑烟。 “你家被鬼盯上了,我有张符纸,你贴门上挡一挡吧。” 不是我烂好心,我是突然想起小时候,麻姥姥就是这么救下了我跟我姐我妈。 如今遇到同样的事儿,我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小白说的对,我最近有点圣母心泛滥了,这样可不好。 “真的假的,谢谢你啊!” 我都做好了那女的骂我的准备,没想到她站起来就要接过我手里的符纸,我赶紧把手往回一收: “一千。” 第6章 有缘 女人的手收了回去,张嘴就要骂我,我看她这样也是不想要,没等她开骂,直接收起符纸走人。 “哎!你他……别走啊,你是看事儿的啊?你帮我算算我那狗咋死的呗?” 见我想走,她立刻扯住我的胳膊,小白原本安静的当手镯,可能被她大长指甲划到了,立刻张嘴咬了她一口。 “这是条长虫?你长虫把我咬了,赔钱!” 可算找到机会,女人瞪着眼珠子紧紧盯着小白,我都怕她把小白给吃了。 “这是五块钱,你拿着挂个脑科。” 我掏出五块钱递给女人,把她气的一张花脸五彩纷呈的。 “你这人咋这样的?你的长虫把我咬了,你就得赔,这么的,你不是说我们家要闹鬼么,你给我把鬼收了,这事儿我就拉倒...哎哎哎,被走啊,你就是干这行的,你又不吃亏...” 此时门口有三个系头巾的大姨经过,红头巾大姨歪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流出惊讶的神色,接着跟另外两个交头接耳走了过去,时不时还回头看我几眼。 “他们说啥呢?” “说什么年纪轻轻有胳膊有腿的小伙吃上这口饭了。” 黄天赐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小白一双豆眼都笑弯了。 “赶紧松手,你要钱我赔你了,你要嫌不够,你就报警,警察让我掏多少我就掏多少,至于看事儿,那是另外的价钱。” 听我这么说,那女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松开手拍了两下,眼珠子一转,问我多少钱。 看来她这是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呵呵,咱俩也算有缘,这么的,十万元。” “多少?你咋不进屋去抢?” 尖利的叫声震的我嗡嗡的,我看她不太愿意,也不勉强。 “既然你觉得自己家四条人命不值十万,那就拉倒,当我没说,再会!” 我也不是真心想管她,是黄天赐让我尽量留下来看看她家怎么回事,这女的身上的秘密说不定跟金若水有关。 只是上杆子不是买卖,我要不多要点钱,她也不能把我当回事。 “咋还不喊我呢?” 我走出去几十米,那女的还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合计什么。 “别急,她家出事儿了。” 黄天赐让我快走几步,我拐过一个弯,身后还真传来女人急促的呼喊声。 “先生,别走!十万我给了!” 跟她回去,我才知道就在刚刚她弟弟掉河泡子里了,被人捞出来还剩半口气。 “大仙,你快救救我弟!” “别急,先打钱,我家老仙也要吃香火的。” 那女的咬咬牙,接过我的卡,掏出手机一顿操作,我看到到账短信,才不慌不忙的揭开她弟弟身上的被。 男孩儿十五六岁,浑身正止不住的哆嗦,脚脖子上光溜溜的,倒是没什么,我把他翻过去,撩开他身上半干的背心,果然在他后背上,一个黑色手印赫然印在皮肤上。 “找点糯米给他敷一下后背,炕烧热乎点驱驱寒就好了。” “就弄点糯米?小蝶,你给他多少钱啊?你是不是让他给骗了?” 见男孩儿问题不大,一旁的中年女人不干了,扯着我让我退钱。 我用力一甩胳膊挣脱掉她的手,冷冷的看着叫小蝶的女人: “退钱吗?现在退还来得及,反正我也不愿意管你家的破烂事儿。” “哎?我说你个瘪犊子怎么说话呢?你说谁家破烂事儿?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孩子爹,赶紧拿炉钩子刨他!” 孩子爹一直没吱声,倒是听话,立刻拿起炉钩子在我面前比比划划。 “你比划啥?刨死这个驴艹的!” 小蝶眼神闪躲,却没有开口,她把立刻举起炉钩子要刨我脑瓜子,只是炉钩子在离我头顶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不管他怎么用力,再也下不来半分。 “嘶——” 白蛇虚影愤怒嘶吼,将面前的男人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人松手了,炉钩子还悬在我脑袋上,小蝶跟她妈呆住了,直到炉钩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两人才齐齐回过神来。 “大...大仙...你别听我妈乱说,您可得救救我们家... “哼,不用炉钩子刨死我了?” “不刨了不刨了,大仙您坐着,我这就准备糯米去!” 第7章 舔手 他家的儿子就是掉水里呛了水,没什么大事儿。 有人从后面给他推下去,说明不是水里的东西害他。 更何况,水里除了那三个癞蛤蟆,根本没有其他鬼物。 黄天赐没出去打听,反而让我问小蝶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他说小蝶家的祸事十有八九是她惹出来的。 我想起她惨死的那条狗,让小白等天黑把狗按住问问狗。 毕竟如果真的做了亏心事,小蝶不一定会说实话。 我让小蝶把家里门窗都贴好符纸,一开始她爹妈不明白他们儿子都没事了,我们还在折腾啥,后来小蝶把她妈拉到一边,小声嘟囔一会,她妈才一脸心虚进了屋。 看来小蝶做过什么,她妈并非一无所知。 小蝶忙活完,我又让她去村里找条黑狗放点血,留着他们一家子防身用。 “大仙,要不陈趁天还没大黑,咱们先跑路呢?” 小蝶妈从屋里出来,大夏天把自己捂得像阿拉伯人似的。 “你可真聪明,你儿子出事儿的时候也不是在家吧?” 小蝶妈悻悻的回了屋,还把窗帘也拉上了。 小蝶回来把黑狗血送进去就出来跟我坐在院子里。 “大仙,你能收鬼,能收变态不?” 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小蝶表情像吞了只苍蝇,犹豫半天才开口: “昨天晚上,杀我狗那个变态,杀完狗蹲我床边舔我手,一开始我还合计是大毛舔的,后来脑门上提溜血了,我才发现不对劲。” 就在这时,小白也回来了。 它说那只狗原本的主人移民了,这才把狗卖给小蝶。 小蝶买完狗,一直神神叨叨的,晚上睡觉都要搂着大毛才敢睡。 狗眼睛能看到些人看不到的东西,一开始,大毛每天都能看到一个老太太扒小蝶的窗户。 小蝶租的房子是五楼,前天那老太太竟然顺着窗户爬了进来,是大毛大叫吓跑了她。 看来小蝶说的那个变态之所以杀死大毛,是因为他想害小蝶,却被大黄误了事。 “黄家爷爷,大黄怪可怜的,它是被人下了药,都没看到是谁杀了它。” 横死的狗跟横死的人一样,自己根本入不了地府。 我以为小白会一直臭屁,没想到它替狗说起了话。 “你让它藏好,处理完这家的事儿,老子送它下去报道” “不过,那人杀了狗,还假装狗去舔小蝶的手,还真是变态啊。” 我此时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有时候人真的比鬼还可怕。 以后睡觉,我可得把手脚都收被窝里。 时间还早,八点刚过,头顶星星很密,小蝶昨天晚上没睡好,坐在板凳上哈欠连连。 “你进屋眯一会吧,鬼上门,也得等午夜。” 小蝶实在坚持不住,起身进了没亮灯的房间,另一个房间灯火通明,住的是他爸妈跟他弟弟李旭。 “爷,你为啥感觉金若水的死跟小蝶也有关?” 黄天赐轻哼一声,只说看小蝶的面相,是个早死的命,她今年32了,比金若水还大两岁。 我联想到金刚跟邓斌父子换名的事儿,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小蝶该不会是换了金若水的命? 这小小的村庄换命都成产业链了? 那今天小蝶回来时路过养鱼池故意说话,就是为了给金刚母子提个醒。 黄天赐留下来,是想查清楚给她们换命的到底是谁。 又到底是谁想杀小蝶。 她说她给别人当小三,原配找人搞她,我是不怎么相信。 原配出手,还需要请神弄鬼么?带着人直接打上门不就完了? 我一个人守在院子里,眼看着时间快要十二点,紧锁的大门外终于有了响动。 很有规律的四声敲门声,这声音从小我就听过。 我握紧武王鞭有些紧张,双眼紧紧盯着大门,门外却又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黄大仙,开门,我知道是金小蝶换了我的命,我要找她报仇!” 是金若水,她身侧好像还有金翠玲逼逼赖赖的声音。 “你咋不去给她开门呢?” 黄天赐阴阳怪气的问我,我气的重新坐回板凳上。 别说她是金若水,就算现在她说是我妈,我都不能开门。 黄天赐还把我当傻子呢! “开门啊黄大仙!快开门!” 果然,见我没上当,外面的“金若水”变得狂躁不已。 第8章 拿钥匙开门 金小蝶被外面敲门声吵醒,揉着头发顶着黑眼圈哆哆嗦嗦的出来,一开口声音也带着颤抖: “对了大仙,我回来的时候是跳墙进院的,门里面的锁坏了,我从外面锁的,应该没事吧?” 那东西敲了半天,我是万万没想到锁在外面。 “没事,你进屋收拾收拾等死吧!” 本来按外面那位的智商,有符纸震慑,它敲一宿不开门也有可能就走了,可金小蝶非要欠欠儿的说出来,这不等于告诉人家怎么进来呢? 金小蝶没听出来我语气不善,还真转身要进屋,手摸上门把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惊恐的转头问我: “大仙,你刚才说啥?” 我没功夫搭理她,门外敲门声已经停了,安静了几秒钟后,铁皮大门上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也就半分钟不到,大门“嘎吱”一声,缓缓的打开。 一个身形矮小的老太太龇着惨白的牙,笑的满脸褶子,双腿轻飘飘的晃悠着进了院子。 庭院里昏暗的灯光下,并没有她的影子。 “小蝶呀,你这习惯还是没变,钥匙就爱放门口石头底下。” 老太太干瘪枯瘦的手掌上挂着一串亮晶晶的钥匙,她是拿钥匙开门进来的。 我...... 真他妈想给金小蝶俩大嘴巴子! 别人长脑袋是留着用的,她长脑袋纯属是凑个头的。 我甚至怀疑当初给她剪脐带的剪到了她脑袋上的弦儿! “大仙...她她她...进来了!” “我不瞎。” 我没好气的扒拉掉金小蝶的手,感觉这个村风水出了问题,不然怎么姓金的无论人还是蟾,脑子都不正常? “咋办啊?” “没事,你下辈子注意点吧。” 对面老太太一直听着金小蝶跟我说话,脸上始终挂着慈祥却诡异的笑容,浑浊双眼看向金小蝶,好像长辈在看喜爱的小辈,又像欣赏着金小蝶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 “小蝶,别怕,妈给你包饺子来了,你最爱吃妈包的饺子...” 老太太转身飘到大门口,手伸到门外的黑夜中,扯出了一具血淋漓的尸体。 是一只被剥了皮的狗,看那体型,正是金小蝶的金毛犬大毛。 大毛真惨。 不过,金小蝶的妈不是在屋里躲着,这老太太自称是她妈,难不成是老婆婆? 她不是给人当小三去了么? “妈!妈你别过来,这是大仙,可厉害了,他手里有根木头棒子,棒子沾屎,杵谁谁死!” 似乎我在一旁,给了金小蝶勇气,她不抖了,不仅不抖,比老太太还飘。 “大仙,你身上的大白蛇呢?快让白蛇吃了她!我给你加钱!我陪你睡几宿都行,我会的可多了,我会......” 我再也忍不住了,让黄天赐对着她的嘴放个屁。 看着金小蝶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软绵绵的倒下去,我赶紧躲开,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睡着了?我这媳妇,白天晚上都爱睡觉。” 老太太往外掏着狗肠子,我看着大毛的尸体于心不忍,对老太太作揖: “老太太,不管您跟金小蝶有什么仇什么怨,狗是无辜的,那狗看见鬼就叫唤是天性,您也别磋磨尸体了,金小蝶在这呢,你掏她!” “哦?你不是她请来收老婆子我的?” 老太太把狗随手一扔,脖子上突然挂上了一条绳子。 看来她是上吊死的,我不敢小看乐呵呵的老太太,毕竟吊死鬼怨气大。 “老太太,你有啥冤屈说出来,本大仙给你做主!” 对方迟迟没动手,黄天赐自然也不好动手,更何况能谈最好不动手,他之前下河去救金若水,也被那河边的屏障灼伤。 “冤屈?没有啊,老太太我活这么久了,早就该死了,我没有冤屈,就是舍不得我的好儿媳妇。” 如果刚才她的好儿媳妇没让我放蛇,我可能就信了。 现在金小蝶不说实话,老太太也不愿意说,这是不想谈啊。 “你阳寿已尽,如果没什么仇怨还是早些下去报道吧,别缠着这尘世之人,否则别怪本大仙不客气!” 黄天赐拉下脸沉下声,老太太嘴越咧越大,一直咧到耳朵根子,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嘴边,“嘎嘎”怪笑了两声突然骂了句: “哎我操,咬舌头了。” 第9章 逗我玩 我本来想笑,可老太太不讲武德,甩着舌头就朝我扑过来,我一躲,被她爱睡觉的儿媳妇给绊个跟头。 再抬头,老太太耷拉着舌头差点贴上我的脸,我身后一声嘶吼,半透明的巨大蛇影逼退了她。 “黄家柳家就是爱管闲事!” 老太太头“咔嚓”一声断裂,无力垂到一侧,脖子上的绳子无风自飘,一时间阴风呼啸,氛围感倒是拉的挺满。 只是金小蝶已经晕过去了,她整这样谁害怕啊? 我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无语的看着老太太绳子把自己缠住,绊绊磕磕的往我身上扑,小白眼皮都没眨一下,轻抬蛇尾便将老太太抽出院子。 “我怎么感觉她们逗我玩呢?” 还是说吊死鬼现在都这样了? 黄天赐让我精神点,果然,老太太像只愤怒的小鸟,用上吊绳子抓紧大门两侧,自己在中间当子弹,再次朝我射来。 这次都不用小白甩尾巴,她自己就因为绳子短,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被绳子抻了回去。 老太太不死心,而且一次比一次愤怒,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皮肤都裂开,好像想用这副尊容把我吓死。 折腾了半天,她是一点没觉得累,怒吼声反而越来越粗重,我是又困又累又没意思。 同时在心里许愿,怨我以后遇到的厉鬼恶鬼都跟她一样。 “要不咱们进屋睡觉吧?” 小白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囔着大毛白死了,老太太这样的,就算狗不咬她,她也未必能弄死金小蝶。 不过她的死应该跟金小蝶有关,不然不会一直缠着她。 我寻思着一直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干脆把金小蝶往大门那边推一点,让老太太差一点点就能碰到她。 接着掐了金小蝶一把人中,金小蝶悠悠转醒之时,我立刻开门进屋。 扒着窗户,我看到金小蝶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正对上老太太布满裂痕跟鲜血的脸,身子一僵,“嗷”的一嗓子身体往后一仰。 老太太劲儿使猛了,竟然挣断了绳子扑进金小蝶怀里。 两人脸贴脸,贴了金小蝶一脸黏腻,她慌乱的转身想找什么人,头发却被老太太一把薅住。 “儿媳妇,妈给你煮饺子。” 老太太又想起来这茬,一手薅着金小蝶的头发一手在地上支撑,用胳膊肘往门口爬,嘴里还念念有词: “包饺子,妈给小蝶包饺子...咦?肉呢?肉咋找不到了?” 老太太拖着吓傻的金小蝶在院子里到处爬,语气又开始急躁,最后实在找不到,她提起金小蝶,血肉模糊的脸上,嘴角夸张的继续往后脑勺咧: “找到肉了...嘿嘿...就用你包...” 金小蝶尖叫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凄厉,不过这片就只有金小蝶跟金若水两家挨着,金若水家没有人,不然都得被她这叫声吓死。 “大仙救我!快救我!” 绝望之际,金小蝶终于知道喊我了,我本想借此机会让她说实话,可刚准备开门,手就被另一双手按住: “大仙,被开门,那老鬼要弄死金小蝶,她抓了金小蝶就不能抓我们了,我们家给了你十万块钱,你得保住我们跟我儿子的命!” 拦着我的竟然是金小蝶她爸! 外面金小蝶胳膊都被老太太叼嘴里了,我一把推开金父: “给我钱的是金小蝶,我只管她让我管的人!” 说罢我猛地推门,掏出武王鞭砸在老太太头上。 老太太嘴一松,我捞起金小蝶让她闭嘴: “你到底怎么她了?不说实话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金小蝶人已经麻了,被我提着也双腿发软,我把她扔在地上,老太太立刻嘶吼着又要上前。 “我说!我说!” 我示意小白挡住老太太,金小蝶这下哆哆嗦嗦的开口: “我去市里打工,在歌厅当服务员的时候认识个大老板,她...她是那个大老板的妈。” 金小蝶被所谓的大老板追求,以为自己找到了有钱又瞎的真爱,便火速跟那人结了婚,甚至没通知家里人。 那男的跟她在城里办了婚礼,却没领证,她忙着捞钱,也不在乎。 不过结婚后男人不跟她一起住,反而把自己老娘送到了金小蝶那。 傻子都听得出,那男人对金小蝶是另有所图,不过金小蝶也图他钱,根本不在乎那些。 直到有一次那男的喝多了,回来跟他老娘说话被金小蝶听了去。 第10章 去海城 “我听见王秋生那个王八犊子跟这老不死的商量,等老不死的过生日,就找大师把我的命换给他!我要是被换了命我还能活么?我不得像金若水一样...” 察觉到自己失言,金小蝶赶紧闭嘴。 我假装没听见,眼神示意小白稍微放点水,让老太太过来掏金小蝶一把。 金小蝶被吓得叫破了声,赶紧继续往下交待。 她听到刚结婚的瞎眼大老板图的是她的命,本能的是收拾东西跑路。 可她又不甘心,觉得自己一天端屎倒尿的伺候老太太纯属大冤种,当时距离老太太过生日还有半年时间,金小蝶想着反正这娘俩离不开她,干脆翻身农奴把歌唱,在老太太面前作威作福。 “你都对她做啥了?” 虽然这个不重要,老太太都上吊死了,说明金小蝶也没干人事,不过我还是好奇。 “她...她成天让我端屎倒尿,我就让她吃屎喝尿...” 金小蝶从前是变着花样讨好老太太,发现真相后,又开始变着花样折腾她。 自己折腾累了还把家里这三口人接过去一起虐待老太太。 老太太找儿子诉苦,金小蝶有恃无恐,那男的也没办法,而且她还听到那男的早就成家了,还是靠老丈人发的家。 她威胁男人要闹到原配面前去,一开始男人为了给老娘换命,还容忍她,可后来金小蝶蹬鼻子上脸,频频用原配做威胁,男人耐心耗尽,准备先把金小蝶弄死。 金小蝶早就收拾好了行李,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提着行李箱就跑了。 只是她跑之前,还去老太太屋里狠狠埋汰老太太一番,她说她要去找原配,还说如果男人被丈人家赶出来,就是老太太害的。 老太太憋着一股火,给自己儿子打了最后一通电话,就上吊了。 金小蝶在外面躲了几天,却总觉得不对劲。 “我总觉得身边臭烘烘的,一闭上眼睛,身边就像站着个人瞅我,有一次我刚闭上眼睛见迷糊,就感觉头顶的墙上慢慢探出一个人头,我吓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只能买条大狗陪着我。” 金小蝶说这些的时候牙齿打颤,不像是编的,不说她只是真缺德,当然,老太太也不是好饼。 “小白,收了她。” 小白早就玩够了,尾巴卷起老太太甩到墙上,转头过去张开大嘴,一口把老太太吞入腹中。 “你这家伙,这次咱爷带你出来可让你捡大便宜了!” 小白本就是蛇仙娘娘之子,在蛇村也受过香火,虽然没脱肉身却也是开了灵智有道行的,这一趟它吃了那金刚母子,又吞了老鬼,回去都得把胡小青按住摩擦。 “还得是天赐爷爷挂着我,不像你,你就像不知道家里有我似的,有几次差点踩我身上!” 我还真没注意,难怪它对我怨气这么大,不过小白长得还挺全乎,我都不知道它肾长在哪儿。 “大仙,那老不死的没了,我们家是不是没事儿了?” 金小蝶见院子里恢复平静,脸色缓过来一点,终于有了丝血色。 我凉凉的看着她: “杀你狗的很可能是你那个大老板老公,他妈让你逼死了,如今魂儿都没了,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 金小蝶身体往后一仰,眼光慌乱的四处乱瞟: “怎么办怎么办!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他就是个变态,人渣,大仙,我还有钱,我加钱,你帮我把王秋生一家子都弄死得了!” 要不是还想问金小蝶换命的人在哪儿,我非抬手给她两鞭子。 “杀人犯法的事儿我不干,我合计他也不能自己干,你不是说他找大师给你跟他妈换命?那个大师你知道在哪儿不?” 金小蝶刚要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我不知道啊。” “那你收拾收拾准备去世吧。” 我抬腿就走,金小蝶跪爬着撵上来抱住我的大腿: “大仙,大仙我想起来了,那个大师好像就在海城!” 我跟金小蝶要了那个大师的详细地址,说会去帮她处理,离开金小蝶家时,我交待她事情没完,千万不要离开家门,她家里人也不能出门。 昨晚她交待罪行的时候我都录音了,她们不在家,警察上哪儿抓她们去? “爷,咱们去海城会会那个爱给人换命的王八犊子!” 第11章 有元人 黄天赐不急,让我在旅店等着,他出去转一圈。 我突然想起来黄家有位老祖宗在辽省遭了难,好像离鞍城很近,黄天赐大概是打听消息去了。 带着小白晃悠一圈,买了些炸串烧鸡,我回了旅店准备吃完睡一觉。 这次住的不是来时的店,前两天出了大毛的事儿,旅店已经关门收拾了。 最后也不知道警察抓没抓到杀狗的人,不过应该也快了。 只要金小蝶招供,那男的就跑不了。 吃饱喝足,我让小白自己玩去,冲了个澡打开空调进了被窝,困意瞬间袭来,我眼皮子一合就睡着了。 ...... 再次醒来天都黑了,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半夜了,小白不知道钻哪去了,黄天赐坐在电视柜上啃着烧鸡,凉飕飕的瞥了我一眼。 “老子回来还以为你死床上了!” 我看了一眼,身上穿着衣服,也没淌大寒,床单上一滴血都没有,他从哪看出来我死了? “哼,你是没事儿,你隔壁让救护车拉走了!” 我根本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谁,而且救护车这么大的动静我是真的一点没听到。 竟然睡的这么熟,难怪黄天赐怀疑我死了。 按理说我睡觉,蚂蚁搁我一旁走道我都能听到,这两天真是熬坏了,回家得让我姥给我熬点养元气的汤补一补。 见我神游天际,黄天赐把鸡腿一扔,让我马上起来打车出发。 海城不远,我们本身就住在站前,我问了几辆出租车都不愿意去,干脆打了辆黑车。 “爷,咱们不用等小白了?还是你给它放生了?” “它去医院看热闹了。” 黄天赐说住我隔壁的是来时帮金小蝶报警的警察,这次是他被吊灯上了,得亏楼下来送饭发现屋里不对劲。 听到这里我更加奇怪。 这么大的动静闹腾这么久,我怎么会一点也没听到?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 上次金小蝶出事儿,是被人下了药。 今天我睡这么死,是不是也被下了药? “算你还有点脑子。” 黄天赐这是看出我心中猜想了,可这人到底要干啥? 他是不是知道我帮金小蝶对付他妈,想吊死隔壁之后再吊死我? 看来以后不能让小白瞎溜达。 “那咱们也用不着连夜走吧?” 还有一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老子打听到那个老瘪犊子了,去他家看事儿的从半夜开始排号,据说他给看完,那些人事事都顺,不是升官就是发财,老子怀疑他不间断给人换命,早点去办他,免得让他多坑人。” “老弟,你这大半夜这么急去海城干啥啊?” 讲完价就一直没吱声的司机突然开口,我胡乱回了一句: “我去正骨。” “嗤...你还不说实话呢,哪有大半夜去正骨的,再说我瞅你胳膊腿都挺好的,没见哪有毛病啊。” 这人有点不依不饶的,我干脆不吱声,听他唱独角戏。 “你是外地人吧?我跟你说,咱们这边出马给人看事儿的可多了,不过呢,假的也多,我就拉过不少被骗的,你要真想找这方面的,我给你介绍一位,咱们海城最有名的李大仙!” 李大仙,黄天赐打听到那位就叫李大仙。 “大哥,您眼神真好,我还真是要去看事儿的,不过我要找的是陈大仙,你这个李大仙,我没听说过啊。” 见我来了兴趣,司机一开始还挺高兴,可再一听,我竟然说=不认识李大仙,他脸立刻拉下来了。 “老弟不是我说你,一看你条件就不差,就是单纯,什么陈大仙陈瞎子的,那都是小说里的,现实要真有,那也是骗子,你信哥的,你就找这个李大仙,哥直接给你拉过去,不过他能不能给你看,那得看你们有没有缘分。” 司机也说,这个时间过去,只能排到一百名左右,而且李大仙看事儿讲究缘分,只给有缘人看。 我猜这个有缘人,应该是“有元人”才对。 果然,到了地方,我给完钱下车,就看到一个农家院门口停满了各种车,好的赖得都有。 门口站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的像只野鸡,脑袋一晃一晃的,叼着烟手里看着面前人递过去的生辰八字,一开口说话声音像被夹了尾巴的狐狸: “屋里那位说了,你不是有缘人啊,回去吧回去吧!” 第12章 吓死了 那人接过被退回来的生辰八字,语气带着绝望的哀求: “大仙救救我女儿吧,她才七岁啊...” 摇头晃脑的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开口: “下一位!” 后面的人立刻把自己的生辰八字递上去,女人看了一眼,还是那句话,不是有缘人。 我一看心死如灰那两位,身上穿的衣服都洗的发白,一个年纪不大满脑瓜子白头发,另一个脚上板鞋都开胶了。 一看就是条件不好,这能有元才怪了。 第一个被拒绝的男人垂着头,肩膀上仿佛压了千斤重,走在几个衣着不凡的人身边,脚步都有些发虚。 我看着他走到一旁一辆灰扑扑的面包车上,车门一打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伸手想拉他。 驾驶位的干瘦小老头也下了车,手里的烟头狠狠往地上一扔,突然朝人群冲过去。 到了女人面前,老头直接跪下磕头: “仙姑!您再通传通传,让李大仙救救我们家孩子吧,这孩子机灵的很,等她好了,让她来给李大仙端茶倒水,您行行好,行行好吧...上次看不是说有缘吗,这次咋就说啥不给看了...” “不是我说大爷,您这不是为难我呢?一天像你这样的我遇上不下十个,都给你们通融,我不用干了,您啊快回去吧,那孩子是不在车里呢?赶紧回去准备后事吧。” 女人嫌弃的瞥了老头一眼,又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后面几个排队的年轻人: “你们是不是看事儿来了?赶紧把他弄走,别耽误事儿啊!” 天空已经破晓,陆续还有不少车开过来,那几个年轻人得到了表现的机会,立刻上前把老头拉开。 “赶紧走吧,别在这为难大仙。” “就是,一副穷酸样,污染空气,一会大仙生气了!” “......” 我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扶起老头,把他扶到面包车旁,往车里一看,两口子正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女孩哭。 那孩子脸色灰白,呼吸十分微弱,白色气息朝车外往李大仙家门方向飘,就好像有人在吸食她的生命。 黄天赐伸出爪子掐断了白线,女孩儿突然咳嗽一声,把她父母爷爷惊得差点又要去喊李大仙,我赶紧打断他们。 “别出声!马上开车回家,我能救她。” 见我直接钻上车,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车。 他们家离李大仙家隔了几个村,到家门口,小两口才想起来问我是谁。 我没说话盯着女孩发青的嘴唇,手开始不受控制朝胳肢窝搓了两下,捏着个米粒大小的泥球在女孩父母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塞进女孩嘴里。 “你这啥玩意?你给我女儿吃啥了?” 孩子妈最先回神,抱着孩子往后缩了缩,警惕的看着我,却没发现她怀里的孩子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妈...” 小女孩吃力的微微睁开眼皮,嘴里发出小猫一样的叫声,可惜她父母跟爷爷只顾瞪着我,压根没听见。 “你到底......” 孩子爸刚要开口,我立刻嘘了一声,让她们低头看孩子。 “妈,爸,爷...” 多好的孩子,明明说一个字都费劲,还是把家里人喊到了。 “飞飞...你醒了?” 三人围着孩子把我挤下车,抱着孩子一顿大嚎。 我看着跟我们一道的黑影,在它化出原形时朝它挑眉一笑。 是只黑色黄皮子。 “它咋这个色呢?” 我好奇的问黄天赐,他本身就长得有点黑,这只更黑,会不会比他还厉害? “不知道,兴许让臭鼬配过。” 臭鼬我只在电视动画片里见过,黑不留丢身上有白道,都是美化过的,现实里长啥样我还臻=真不知道。 不过细品一下黄天赐的语气,感觉实在埋汰对面。 “小子,坏本大仙的好事,你真是活够了!” 黄皮子一开口就像吃了瘟鸡得了鸡瘟一样,有气无力的。 “小皮子,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你这么跟我说话?” 它狂,我比它还狂,把对面黄皮子整懵了: “你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你记住了,老子的爷爷叫黄天赐!” 我本想放个狠话就上去抽它,没想到黄皮子直接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爷你真牛逼,直接把它吓死了!” 第13章 暗爽 “你他娘的看准了再说话!” 我明明夸黄天赐,他却咬牙骂了我一句。 再看那倒地的黄皮子,还没死,在原地打起了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爷爷是黄天赐?你咋不说你二大爷是胡天山呢、可算让你知道个上仙的名字,你吹牛逼吹到本大仙面前了!” 我看着笑的直抽抽的黄皮子,不可置信的开口: “黄天赐是上仙?” 这事儿黄天赐他知道吗? “爷,你到底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黄天赐嘴角抽搐,竟然可疑的往上扬。 不是,他在暗爽什么? “本大仙自然是上方仙,你小子要是识相,拿你三十年寿命供奉本大仙,再把那女娃娃交出来,本大仙就饶你一命,否则,哼哼...” 这次没等它说完,黄天赐已经上前,一个大嘴巴子把它抽的像断线风筝,直接飞没影了。 “爷,黄天赐跑了!” 黄天赐又一个大逼斗抽的我旋转跳跃闭着眼。 “这位...高人,您没事儿吧?” 见我原地转圈,孩子爷爷赶紧扶住我,我睁开眼睛看那小姑娘,人已经比刚才精神了不少。 “没事,那个李大仙是骗人的,以后少带孩子过去,这孩子是撞到脏东西了,虽然没大碍,但是身子虚,你们给好好补补!” 我拒绝了飞飞一家的邀请跟答谢,着急去追那个假黄天赐。 “爷,白家的药你还有呢?” 黄天赐真能藏东西。 “没了。” “爷,我一问你你就没了,一遇到事儿你又能拿出来,你现在咋防备我像防贼似的?” 黄天赐冷哼一声,说他刚给飞飞吃的,是他自己炼的。 “不是爷,你啥时候会炼药了?” “老子用你姥屋里的太岁肉跟白家的药混着炼的,效果杠杠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追到李大仙家附近,此时排队看事儿的人比刚才还多了,不过大部分都是叹息着遗憾离去。 其中不乏开着豪车的,竟然都没能被这个李大仙选中。 刚刚冒充黄天赐的黄皮子躲进了屋,就这两下子,到底是怎么让它忽悠为么多人的? “它一时半会儿不能出来,屋里还有别的东西,咱俩在这守着,晚上再办它!” 黄天赐说完就没动静了,我打量一下四周,啥遮挡都没有。 我要是在这晒一天,到晚上谁办谁还真不一定。 “爷,你在这守着,我去村民家要口水喝!” 李大仙家是独门独院,旁边的空地成了停车场,离他家最近的一户人家在几百米之外,此时那家子人正坐在大门墙上看热闹。 我抬脚朝他家走去,到了门口,虽然大门开着,我还是敲了两下才进去。 “大哥,我路过的,能不能给口水喝?” 墙头上的大哥四十来岁,穿着跨栏背心大裤衩子,听我要水,豪爽一笑,跳下来进屋给我拿了瓶矿泉水。 “你来看事儿的?” 大哥把水递给我,示意我在台阶上坐下。 “对,人太多了,大哥,李大仙真这么牛吗?” “那可不!李大锤这人怪的很,以前你说他啥也不是,老光棍子,这不前几年遇到了机缘,出马立堂了,供的什么胡天山胡天霸,还有什么黄天赐柳天龙白天风……” 胡家那两位太爷我知道,柳天龙我也知道,就是柳龙封的弟弟,早就改名叫柳龙云了,只是那个白癜风是谁? 白家的? 喝完水,我也没打算起来,大哥是个敞亮人,在院子里摘了几个小茄蛋跟黄瓜递给我,转身又去拔了把葱: “你就在这待着吧,排到你早着呢,你等晚上人少一点过去排,排明天的,我去炒俩菜,你凑合吃一口!” 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帮着洗小菜。 “大哥,他这名声这么大,是谁传出去的!” 大哥想了想,说好像是刚出马时,有个老头病重,家里啥都准备好了就等死了,那老头孙女非要拉着老头四处看邪病。 最后在李大锤家看好了,那户人家有钱,供了不少香火,还四处给李大锤宣传。 不久后又来了个年轻女人,那女人离开后说是发了大财,嫁了大老板,还特意回来还愿来了。 就这么的,李大锤名声大了。 一开始只要过来,就能看上,后来人越来越多,李大锤就开始挑有缘人。 “这么回事啊?但是哥,我瞅李大仙家二神选的有缘人,都挺有钱啊!”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可别瞎说话,就是这么个事儿,那也不能说出来!咱村以前有个眼红李大锤的,喝点马尿去他家闹,说他嫌贫爱富,结果你猜怎么着?” 第14章 祸在人为 我摇摇头,示意大哥继续往下说。 “那李老拐,喝点马尿去闹腾,把那什么大仙牌位给砸了,第二天他赶马车,那马就毛楞了,把他卷里一顿踩,到现在人还在炕上瘫巴着……” 李大锤是真供了大仙的,只不过走的是歪门邪道。 那个叫李老拐的得罪邪路子的大仙,光是瘫痪在炕,算轻了,至少他还留了一条命。 见我表情没啥变化,大哥又压低声音开口道: “你是不是以为这就完了?” 这大哥说话还大喘气,我为了不让话掉地上,赶紧好奇的问一嘴: “他家还咋了?” 大哥先是站起来,扒墙头往李大锤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下台阶大门关上,拉着我就要进屋。 “那叫一个惨啊!李老拐的媳妇,上地里干活让黄皮子给祸害了,疯了!他们家那小子,上初中学习可好了,六个人考试回回考第五,好好的孩子睡一宿觉起来就跑没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李老拐跟他老婆一瘫一傻等死呢,李大锤撂下话了,村里人谁敢帮他们,大仙晚上就找谁,咱们都是偷三摸四往大门墙里扔点面包。” 按照这大哥这么说,李老拐家是挺惨的,我看着天色还早,问了李老拐家住哪户,准备去看看。 “老弟,你可别去看,得罪了李大仙,你这辈子就完了!” 大哥好心劝我,我面上答应,借着去排队的名义离开了他家。 回到李大锤家门口,不少人已经蹲在地上吃起了东西。 我打听了排在后面一个穿着普通的人,他说一上午就挑选出一个有缘人,进去一个小时了到现在没出来。 远远的我就看到黄天赐趴在房顶上,也不知道屋里那几位有没有发现他。 “哥,你们干啥呢?” 我正靠着树想着自己先去看看李老拐,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跟冰凉的触感吓得我一激灵。 “小白,你回来啦?我合计咱爷给你放生了!” 小白吐吐信子,说我要是不把它带回家去,林茉能把我放生了。 “你回来的正好,走,哥带你办事儿去!” 我不由分说把小白从树上扯下来缠在手腕上,李老拐家住的偏,附近没几户人家,我趁着没人看到,踩着墙角的石头堆就翻了进去。 一进院子,地上还真有几袋面包跟火腿肠。 “这谁家啊?” 小白有些好奇,我正要回答,屋里却响起轻微的打骂声。 “小白,你进去看看!” 我贴着墙边溜到窗户底下,就听见屋里,一个女的正骂骂咧咧,手里拍打着什么。 男人则是有气无力的惨叫。 好像跟那好心大哥说的不太一样呢? “你个王八犊子,老娘也是倒了血霉!你到底说不说存折在哪?再不说老娘一走了之,你他妈就等着饿死吧!到时候你生蛆了都没人管!” 那男的哼哼唧唧,嘴里只能吐出几个简单的字,什么破鞋,杂种的。 接着又是一阵打骂,只是那女人声音一直很小,却没有半句是疯话。 听到屋里有人起身,我赶紧躲到房山,可房山有个厕所,大热天不仅味儿不好,苍蝇直扑脸。 我往厕所后面瞅了瞅,发现后院有一处院墙坏了,那地方比旁边矮,小孩儿都能翻过去。 脚步声往厕所这边来了,我只能快速跑到那处院墙,翻出去后才发现是一片堆满垃圾的河泡子。 味儿没比茅坑好到哪去,我顺着墙根的小路往外走,走出去老远才发现附近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抬头一看,熟悉的黄皮子还在房顶趴着,我竟然到了李大锤家的后院。 一瞬间我心里各种猜想,其中最倾向的就是李老拐老婆装疯卖傻,什么被祸害了都是扯犊子,就是为了让别人不敢跟她家走动,好逼问李老拐家里银行卡的下落。 至于她儿子,六个人考第五,那不就是倒数第二么? 他那智商也不用黄皮子害他了,指不定自己跑城里上网玩野了。 总之在李老拐家,我是一点阴气也没发现。 他家的祸,都在人为。 小白很快也找了过来,它看到的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李老拐马车毛楞是因为她老婆给马喂了药,至于他儿子,那也不是他的,是李大锤的。 “十几年前李大锤啥也不是,还能把李老拐媳妇拿下?” 我想起来大哥的话,李老拐的儿子上初中不得十四五岁,李大锤是这几年才出名的,没想到出名前也不是老实的。 “那可不,李老拐跟李大锤还是叔白兄弟呢!” 第15章 小神棍 我跟小白在李大锤家附近转悠一圈,想找个凉快地方,找来找去,还得去先前那个大哥家。 大哥开门见到我先是一愣,接着又笑了: “咋地,没排上号呢还是没缘分?” 我进了院子,刚想说话,就发现院子里还有个人。 “是你!你不是被吊了?这么快就好了?” 我面前的男人正是在旅店遇到两次的警察,此时他脖子上还有一圈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啊!没啥事儿,对了你咋在这?” 警察说他姓马,叫马春明,是隔壁市的,来找李大锤看事儿,我顺着他的话说我也是来看事儿的。 那大哥见我们认识,让我们进屋开风扇唠嗑,他又摘了不少菜在院子里洗,让我们晚上住他家。 “小子,你到底是干啥来的?” 一进屋,姓马的警察目光锐利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比普通人敏锐,而且他那一身正气,我也没想忽悠他。 “马哥,我实话告诉你,我怀疑那个李大仙非法换命谋利,我收他来了。” 听到我也是出马的,马春明有些不太相信,不过还是没说出来。 “马哥,你来也不是看事儿来了吧?你都让人吊起来了,不去抓凶手,跑到这里干啥呢?” 他还不是本地的,总不能是来度假的吧? “我们那边出现个小神棍,十四五岁,到处招摇撞骗说自己能给人换命,抓他的时候他掉河里淹死了,我顺着他身份信息查到这边,没想到遇到个变态!” 他说的应该是把他吊起来那个,金小蝶的男人。 可他为啥也说那人是变态? 难不成…… “他也舔你手了?” 马春明浑身一激灵,用力甩了甩手: “那倒没有,不过专门在旅店吊人,还不是变态啊?” 我赞同的点点头,表示同意,而且他没说错,金小蝶跟的那个男的确实挺变态。 “马哥,你说的那个小神棍,应该就是李大锤的私生子!” 我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告诉马春明,马春明听完半天没缓过来: “你是说……这他妈咋这么乱呢?” 原本马队就是想先去查李大仙再查李老拐,现在李老拐呢不用查了,问题都出在李大仙身上。 我问他李大锤儿子给人换命成功没有,马春明神情严肃的点点头: “被他换过命的两个人,原本平庸的突然变得异常优秀,而原本聪慧的却变得痴傻,这事儿在一所城镇小学引起了轰动,我们接到报案才知道这事儿竟然是个孩子干的。” “受害者报案?他们咋知道自己家孩子被换命了?” 马春明说报案的是受益的家长。 一开始自己家孩子花钱换了命,果然如小神棍说的,成绩突飞猛进,在家乖巧听话,可没几天就发现孩子不对劲,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性格也越来越古怪。 他们认为是小神棍对孩子动了手脚,这才报了案。 “那现在那些孩子都咋样了?” 被换命的孩子怕是活不长了。 “一开始有个孩子都进icu抢救,眼瞅着不行了,可小神棍淹死了,那孩子又活过来了,其他孩子现在也都挺正常,都是以前啥样现在还啥样。”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有了底。 只要给人换命的人死了,被换命之人的命运就会回归正轨。 “你想直接弄死李大仙?” 马春明盯着我的眼睛,里面有探究跟赞同。 “哥,你是警察,你不应该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哈哈哈哈,哥逗你玩呢!” 马春明干笑几声,掩饰自己心底的想法,招呼我出去帮大哥整饭。 大哥家院子里也有灶台,此时正抡着铲子炒着菜,他说自己就一个人,过得也比较随意。 “大哥,你这手艺,普通菜能帮你做这么好吃,你在家待着屈才了!” 马春明会说话,夹一口菜夸一句,把大哥夸的脸通红,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你杵着干啥?不会说话啊?” 小白突然咬了我一口,恨铁不成钢的对我瞪着绿豆眼。 我有点尴尬,大哥炒这菜实在一般,我夸不出来。 “老弟你咋不吃呢?不爱吃这几个菜,大哥还会熬汤呢,你等着我给你熬个白菜汤!” 我赶紧起身拦住他,大热天喝汤,他真是被马春明夸飘了。 “大哥,别麻烦了,我刚才寻思着能不能排上号,走神了,你整这菜太好吃了,饭店厨子都跟你没法比!” 我夹起一筷子带着泥的小白菜闭眼睛往嘴里塞,马春明嘴角抽搐,在桌子下面使劲踩我脚。 “你俩真识货!会吃!你俩来哥家住几天,大哥啥菜都会做!” 第16章 最好直接弄死 怕大哥给我们做夜宵,吃完晚饭,我们帮着收拾完碗筷,马春明就拉着我跑了。 李大锤家的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我问马春明,为啥不直接抓他,马春明只说没有证据,而且就连调查李大锤,都受到不少阻力。 我看着排队的形形色色的人,猜想他那些有缘人在背后肯定也会保他。 警方就连小神棍死了的消息都封锁了,就怕李大锤知道了发疯,做出啥危险的事儿。 “咳咳……老弟啊,我那个意思……你要真有本事,那边我看也有个河泡子……” 马春明抓耳挠腮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才是他身上的正气在炙烤他的良心! 这不就暗示我弄死李大锤? 感情杀人犯法的事儿,他不干,让我干? 这不是教唆犯罪吗! “哥,我相信法律会制裁他的!” “啊!是……是……” 晚上九点,门口那女的抬手朝大家比划一下,接着来口道: “今天就看到这儿,大家回吧,老仙窥探太多天机也累了,要休息了!” 说着一甩头发,直接进屋关了门。 门外的人也没有纠缠的,但是也都没走,自觉的按现在的队伍排好了编号,就回车里休息了。 时不时还有人过来拍号,李大锤家门口的人就没少过。 这得让他祸害多少人? 那个叫飞飞的小女孩儿,来过两次,第一次她是有缘人,可命被换了,差点夭折。 我猜二神看生辰,看的就是谁的命好! 不行真得直接把李大锤整死! “小白,你进去咬死他!” “嘶!我咬死你!你是不当我傻?” 我发现小白的语气越来越像林茉了,一样的欠揍! “回家以后你就跟着小曲,改改你那臭屁样!” 小白不语,只是不断朝我吐信子。 下半夜,我跟马春明靠在一起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黄天赐朝我脸上拍了拍: “爷,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看你是二逼!起来,那瘪犊子出去搞破鞋去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可马上觉得脖子上一紧,小白差点给我勒死。 “你激动个屁!” “我乐意!我回去给林茉讲故事能讲一个月!” “小白,你是红蛇还是母蛇?” 小白没搭理我,“滋溜”一下,直接朝李老拐家爬去,它还看得挺明白,直到李大锤找李老拐媳妇去了。 “爷,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要是公的我可不放心放在林茉身边。 “母的母的!咱家公的哪有语气那么冲的!” 我寻思着也是,黄天赐语气冲,那也是对着我的时候,对上我姐她们,那说话贱嗖嗖的,好像那人贩子哄小孩儿。 什么林茉吃饭饭喽,明玉睡觉觉喽,我让他对我也好点,他立刻让我别逼逼! “你瞎寻思啥呢?赶紧走!” 我扯扯马春明,顺着那个河泡子到了李老拐家。 “爷,咱们一会不会被发现吧?” 毕竟李大锤供奉着好几位“上方仙”。 而且白天还动过手。 “不能,老子一个屁给他们撂倒了!” 这我就放心了,黄天赐的屁有多大威力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李老拐家屋里亮着灯,暗黄色的灯光把人影映在窗帘上。 我看到一个头发扎着揪的女人把另一个人从炕上推起来,让他靠在窗台上,然后啪啪抽了两个大嘴巴子。 那靠窗台的人耷拉着脑袋,头无力的往下侧歪着。 紧接着另一道身影跟那女的抱在一起,两人开始脱衣服…… “真变态啊,当着李老拐的面,这也太欺负人了!” 我不想让小白看了,免得它回去给林茉和小曲乱讲。 奈何小白已经钻屋里了,等它出来,我让黄天赐拿屁崩它,让它忘掉这段记忆! 屋里的两人结束后,又开始落到抽打李老拐,女人嘴里回来回去就是两句话,一是问李老拐银行卡藏哪儿了,二是反复告诉他儿子不是他的。 “臭不要脸的!我咬死你俩!” 就在这时,窗户上映出一道巨大的蛇形,小白张着大嘴朝那两人咬去。 “这孩子这么冲动呢!” 两道尖叫声同时响起,黄天赐第一时间冲进去制止了小白,等我到窗户边的时候,李大锤正愤怒的责骂黄天赐: “好你个野皮子!敢在老子面前嘚瑟!你知不知道老子堂口供奉的都是谁?” “你供奉你妈了个比啊!” 黄天赐掐住李大锤的脖子,我却感觉他这话不太对味儿,这不把自己也给骂了? 第17章 好大的火 第十七章 好大的火 “你他妈等着!你个小黄皮子!老子这就请你们黄家黄天赐老仙过来治你!” 李大锤面目狰狞,一双小眼睛阴狠的瞪着黄天赐,黄天赐抱着胳膊,嗤笑一声: “你请,老子等你!” 李大锤在炕上连蹦再唱请了半天,声音越来越虚,额头都开始冒冷汗,还踩了瘫痪的李老拐好几下,最后直接坐在炕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家老仙呢?” 李大锤不死心,从炕上摸出个东西攥在手里,那东西随着他手晃动,“叮当叮当”响个不停,可无论他怎么摇那个铃铛,他要请的仙也没来。 黄天赐一把夺过他的铃铛摔地上,抬脚将铃铛摔了个粉碎。 “艹你娘的!打着老子的名义谋财害命!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黄天赐突然发威,张牙舞爪的表情比李大锤还狰狞,李大锤还算镇定,虽然浑身发抖,可嘴上却不认输: “你敢冒充我们家天赐老仙!你当心天打雷劈!” 他话一落,原本晴空突然炸雷,闪电划过,将外面映的犹如白昼。 “哈哈哈哈看到没?雷要劈你了!” 李大锤不抖了,猖狂的大笑起来,他身后的窗户上却映着一张充满恐惧的狐狸脸。 “你家大仙找你来了。” 黄天赐轻飘飘的提醒他回头看,狐狸化作一缕烟从窗户钻了进来: “不……不好了!黄大仙挨雷劈了,你房子也着火了……” “哼哼!听到没,黄大仙被劈……等等!你说谁被劈了?谁房子着火了?” 李大锤的笑容僵在脸上,那狐狸眼神闪烁不与他对视,他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黄天赐,“嗷”的一声打开窗户翻了出来。 “哈喽啊李大仙!” 李大锤对上我跟马春明,一咬牙撞开我们就要跑,可他家的方向此时火光冲天,我跟着他,马春明控制住了屋里吓傻的女人。 离李大锤家越近,杂乱声越大,不少人已经开车跑了,剩下的手忙脚乱的从车上拿矿泉水想帮着灭火。 “火!大火!好大的火!怎么着火啦!到底谁他妈放的火!” 李大锤裤子都要跑掉了,到了家门口,两眼一翻差点抽过去。 他家火势又大又急,那些拿矿泉水救火的根本靠近不了,更有大聪明大喊着,让大家伙直接把水瓶子往火里扔,等火把瓶子烧坏了,水就出来了。 扔了一会儿,那火是越来越大了。 “是你们!” 浑身焦黑的黄皮子被一条青蛇卷着,身后还跟着个身上白一块红一块的刺猬。 那两位估计就是“柳天龙”跟白癜风。 “老仙,你没事儿吧?快干死他们!他们来捣乱的!” 李大锤连滚带爬扑上去,“黄天赐”伸出被劈焦的爪子就要掏我。 “吃我一鞭!” 我抽出武王鞭朝着伸过来的爪子狠狠砸过去,黄皮子惨叫一声,整条手臂直接化成了黑烟。 “你个逼崽子!给我干死他!” 一蛇一刺猬刚想动,巨大的白色蛇尾将它们直接抽回大火里。 “小白牛……” 我刚想夸它牛逼,可寻思着它大概是母蛇,这么夸它不太文明,赶紧把话收住。 “爹!爹你咋了?爹!大仙!我爹不行了!” 小白把烧秃噜皮的黄皮子跟青蛇刺猬缠在一起,李大锤以为没人关注他,转身就想跑,却被一辆豪车上下来的男人拦住。 那男人表情慌乱,死死拉住李大锤,执意让他给自己老爹看看。 我注意到那辆车上方飘的黑气,猜想应该是这几个骗子受了重创,之前给人换命的法术开始崩了。 “醒了!我儿子醒了!” “大哥!大哥你别吓我!” “……” 我看着那些人,有的头顶往外冒着黑烟,有的头顶落回几缕白烟,这些人的命终于开始回归正确的轨道。 “完了!全完了!” 李大锤瘫坐在地,回头不甘的瞪着我,奇怪的是这么大火,村里人没一个出来帮忙的,更别说打火警电话了。 “那些人的身份都不一般,他们做的事儿见不得光,自然不敢报警。” 马春明已经来到我身后,黄天赐也提溜着刚刚的狐狸,小白卷着这四位到火上烤,一时间惨叫连连,狐狸道行低,直接被烤的魂飞魄散。 “不对啊,还有个人没出来!” 我仔细观察着四周,没看到那个二神。 第18章 自首 第十八章 自首 也不知道是烧死了还是跑了。 “饶命!饶命啊——” 剩下那三位也没好到哪去,尤其是黄皮子,本身就被雷劈了,刚刚又被我断了一臂,身形渐渐变得透明,只能不停求饶。 “说!谁给你的胆子冒充老子?” 黄天赐的话让断臂黄皮子瞪大眼珠子: “你……你真是黄天赐?” 小白把三个险些魂飞魄散的仙家放下来,黄皮子第一个“扑通”跪在黄天赐面前: “老祖宗!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 黄皮子拼命磕头,青蛇跟刺猬愣了一瞬,也开始对着黄天赐作揖: “黄家祖宗饶命!饶命啊!都是这黄大胆的主意!我们是被迫的啊!” 黄天赐垂着眼皮子看了青蛇一眼: “你是柳天龙?” “不不不不不不是……天龙老祖宗跟天封老祖宗闹掰离开了长白山,至此没了音讯,我这才……这才冒充老祖宗……” 话音未落,黄天赐递给小白一个眼神,小白直接张嘴把青蛇拦腰咬断吞入腹中。 “天赐爷爷,这玩意扎嘴咋办?” 小白对着刺猬嘶吼两声,到底没下去嘴。 “你身上有啥好药,交出来老子废了一身道行饶你一命,要是没有那就是你的命了!” 黄天赐语气里满满的威胁,刺猬一听,立刻说自己有药。 “等一下!你有啥药?” 我看着它身上白一块红一块,自己的皮肤病都没治好,它能炼出啥好药? 吃完再中毒了! “我……我我我有生儿子秘方!” 黄天赐直接将刺猬踢进火里,转头阴沉的看着黄皮子。 我知道这黄皮子要倒大霉了,黄天赐护短,可对黄家子孙要求也最严厉,这瘪犊子不仅害人,还冒充他害人,无形中散去黄天赐多少阴德? 果然,黄天赐一把掐住黄大胆的脖子,直接将它脑瓜子扭了好几圈揪了下来。 此时看事儿的人基本撤的差不多了。 李大锤亲眼看着黄大胆它们灰飞烟灭,目光呆滞,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马哥,被换命的人慢慢都会恢复正常,李大锤跟这女的你带走吧。” 李老拐的媳妇从被带过来就没出声,这会儿听到我说她,立刻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哀嚎: “天杀的李老拐天杀的李大锤!我也是被迫的呀!他俩是亲兄弟,李老拐不能生,老李家不能断后,一个女人我能有啥招啊——” 虽然她哭的凄惨,说的话我却不信。 她没招,李老拐能变成现在这样? 而且李老拐要是真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是自己兄弟的,这女的也没必要一直用儿子刺激他。 “别嚎了,你儿子掉河里淹死了。” 女人停止哭嚎双眼猩红的看着我,好像我把她儿子踹下水了似的: “你个小瘪犊子,你才淹死了!你全家都淹死了!” 有句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她现在不信,看到尸体就信了。 我没跟她纠缠,火势已经小了,李大锤家的大瓦房被烧的啥也没剩。 我们正准备带人离开,从后院院墙外钻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警察同志!我自首!我自首!” 是帮李大锤收集八字的二神,她竟然没死,只是头发烧焦了,脸上熏的确黑,一开口嗓音干哑,像个老风箱沙沙的。 马春明打了报警电话,海城的警方很快出警,把我们都带了回去,一路上李老拐的媳妇跟李大锤一句话不说,只有二神喋喋不休的交代罪行。 “他俩在李老拐刚结婚的时候就勾搭上了,李老拐是李大锤亲哥。 李大锤说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家里断粮了,养不活他,他爹就把他过继给了堂兄弟。 他爹的堂兄弟把他养到十来岁时,得罪了一只黄皮子,被黄皮子给吊死了,李大锤成了孤儿,在村里受了不少气。” 尤其是李老拐,李大锤出生的时候他都五六岁了,自然知道李大锤其实是他亲兄弟。 村里人逗孩子,总说以后李大锤要回来跟他争财产,因此李老拐欺负李大锤欺负的最狠。 李大锤在闲言碎语中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记恨李老拐,时时刻刻都想弄死李老拐,只是一直没机会。 后来李老拐成了亲,李大锤成天扒窗户听声,知道李老拐跟媳妇之间不怎么和谐,于是勾搭上了自己的亲大嫂,还生了个儿子。 第19章 陪葬 第十九章 陪葬 李老拐媳妇虽然生了小叔子的孩子,可她跟村里人一样,根本看不上李大锤。 有时候李大锤偷摸给孩子送点啥,也被李老拐媳妇往死里埋汰一顿。 他心里恨不得把那两口子都弄死,自己把孩子抱走养,只可惜他没那个胆子。 直到几年前,当初勒死他爹的黄皮子上门,还要让李大锤偿命,李大锤没招,给黄皮子指了路,让他去找自己亲爹。 黄皮子弄死李大锤亲爹,觉得这人心够狠,于是半哄半逼迫的让他给自己出马顶香,干的就是给人换命的雷劈勾当。 这黄皮子就是黄大胆,它还找了跟自己一丘之貉的狐狸青蛇刺猬,为了给李大锤造势,它们到处溜达寻找适合换命的人。 这第一个目标,就是金若水。 那时候金若水正找师父帮她给金翠玲立香堂,黄大胆去办事儿的时候,发现她家隔壁金小蝶在背地里骂金若水。 说什么自己爹妈总拿她跟金若水比较,还咒金若水不得好死。 黄大胆被金小蝶怨气吸引,立刻准备对她跟金若水下手。 只是这期间,有人找上黄大胆的门,说要给自己爷爷续命,花多少钱都认。 黄大胆忙着挑选给老头换命的人,就把金小蝶这边撂下了。 老头子换命成功,她孙女在饭店吃饭说漏了嘴,那时候金小蝶正好在饭店当服务员,听到李大锤的名号,立刻辞了工作上门去找李大锤。 黄大胆给她跟金若水换了命,还交待让她出去多给宣传。 金小蝶问黄大胆,她在哪儿能遇到贵人,黄大胆说让她去些风月场所。 她本想去酒吧,可自身太过土气,长相也不出众,没人领着,酒吧不用她。 于是金小蝶去了歌厅,还真遇到了大老板。 金小蝶高调的来还愿,把李大锤的名声打了出去,而被换了命的金若水,因为本身命格太好,又有金蟾仙在身边,也多活了几年,还结婚生了孩子。 我问二神,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么隐秘的事儿李大锤不应该跟她说。 “他把自己的事儿都写这自传里了,你反着看,比如这句,金若水面相邪恶,强占金小蝶命格,黄天赐出手拨乱反正,两人命运轨迹还原。” 二神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日记本,指着其中一段话给我翻译。 我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李大锤挺会给自己贴金。 他把窗户听人家办事儿都写成了大嫂穿着清凉在他面前露大腿。 整个把自己写成命运多舛受害多年却不改初心的绝世大好人。 那修辞手法看的让人想吐。 “你知不知道金小蝶的老公在哪儿?” 警方还没抓到那男人,他老丈人家也人去楼空,一家子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老丈人以别人的名义开了个屠宰场,你们去那抓吧。” 有二神指路,我跟着马春明和海城警方去了那个屠宰场,只是屠宰场里很安静,一个工人也没有。 警方破门而入时,就看到棚顶的风扇上吊着一排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让警察顺着前面的门出去,外边有个破面包车,人在车上。” 黄天赐突然开口,我立刻跟马春明传达他的话,马春明喊了两个警察跟他出去,我也跟在后面。 外面果然有个破面包车,面包车底下的水泥地被染成了深红色。 警察一拉车门,门直接就开了,后座上躺着一个面色灰白毫无声息的男人,男人胸口插着一柄长刀。 二神指认此人就是张国华,而刚才那些尸体,就是他老丈人一家。 张国华身上也发现了遗书,他说自己在老丈人家的地位还不如狗,自己相依为命的老娘也跟着受委屈。 后来老娘重病,他想给老娘换命,没想到最后被金小蝶摆了一道,不仅害死老娘,还让老娘死前受了罪。 “真够狠的,拉着所有人陪葬!” 马春明恨的牙痒痒,说话时脸都变了型。 也是,他也差点陪葬了。 …… “老弟,这次多亏了你,你可帮我大忙了,要是我自己,说不定被李大锤弄死了,你跟哥回家,哥好好招待你!” 马春明要回去的时候非要拉上我,他家就在隔壁市,开车也就半个小时,我有点动心,想去溜达一圈,可林茉的电话像催命一样,一通接着一通,催我赶紧把小白带回去。 “马哥,我就不去了,家里有点事儿,等下次我再来辽省一定去看你!” 马春明没有勉强,非要给我买车票,我扑腾不过他,也就让他买了。 “老弟,路上小心,到家给哥来个电话!” 第1章 谁要跳楼 回到吉市,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小白给林茉送回去。 林茉跟小曲补课还没回来,我姥听着双截棍,音乐声贼大,根本不跟我说话。 至于金若水跟金翠玲始终沉默着。 我在家待着没什么事儿,转了会脖子上的小木剑,突然就想去看看杨光。 他的经历跟李大锤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不对,杨光比他惨多了。 李大锤是被家里送人了,杨光可是差点被扔粪坑里溺死。 不同的是,杨光的内心始终善良干净。 去之前我买了绿豆糕还有熟食,杨光接到我电话时很开心,说自己先收拾收拾屋子。 他原来的房子漏雨严重,村里已经给他换了一个闲置的小院。 我下车进院时,杨光正一瘸一拐的在院子里摘着菜。 “来了老弟!” 我放下东西上前扶住他,杨光精神状态虽然不错,可毕竟一身病在身上,我又想起来大夫说过,他没几年活头了,心里忍不住发酸。 “杨大哥,你摘这些菜干啥!” “这是我自己种的,没打农药,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杨光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我家有生鲜超市,脸上有些后悔,想把菜收回去,我赶紧把菜放水井边。 “这个好,我最爱吃自己家种的菜!对了杨大哥,我给大娘带的绿豆糕,你去给供上。” “哎!好!” 杨光很开心,他说没想到我还能来看他,絮絮叨叨给我讲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儿,比如他自己,种菜的时候锄头差点铲到一条小蛇,把他吓得摔了个屁股蹲,再比如隔壁新媳妇要洗衣服,老婆婆不让用洗衣机,两人对骂了四个小时…… 听他说这些,我心里莫名的平静,临走的时候,趁他帮我装菜,我悄悄把一千块钱压在水井边。 …… 到家已经是晚上,家里人齐了,程队也过来蹭饭,见到我就像八辈子没见面了一样,拉着我的胳膊跟我展现文采: “老弟,大哥对你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二十四个小时啊!” 我…… 吃过晚饭,我跟两个孩子在客厅吹空调,林茉突然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打字,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 小曲时不时凑上去看两眼,两人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 我耳朵灵,听到他俩说什么要看住谁,别让谁跳楼了。 小白也叹着脑袋,豆眼里时而震惊时而不解。 感情这里面的事儿还不小! “你俩干啥呢?谁要跳楼?” 我突然出声,小曲被吓了一跳,但是林茉丝毫不见慌乱,抬起头不慌不忙的说了句没事儿。 “林茉,到底谁要跳楼?都要出人命了你还跟我在这没事儿呢?” 林茉明显不想跟我说,奈何小白嘴快,直接问林茉谁是孙泽浩。 这名字一听就是男生的,我立刻警惕起来: “小茉!你要不说明天我可去学校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懂得可不少了,林茉这个性子,我有点怕她欺负同学。 “哥你是不没事儿了?没事儿洗洗睡吧,小孩儿的事儿你也管!” 林茉起身上楼了,小曲刚要回房间,被我拉住: “他不说你说,到底咋回事?” “啊?没我俩的事儿,就是我们班上有个男同学,他爸妈对他不好,总拿他跟别人家的孩子比,他最近心情不太好,我们都在老师家补课,林茉收作业的时候看到他偷偷在本上写想跳楼,我们想让老师跟同学们都劝劝他。” 就这点事儿,林茉还整得神秘兮兮的,不得不说小姑娘心思就是比男孩儿细腻。 不过这个年龄的孩子也比较敏感,我怕林茉好心惹出祸,还是想让我妈跟老师联系一下。 第二天我妈送他俩去老师家,我还特意跟了过去,想看看他们说的那个孙泽浩长啥样。 只是一出门,就看到杨光蹲在我家门口。 “杨大哥,你啥时候过来的?” 杨光看到我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要说叫点啥,他还真叫不出口,毕竟他岁数跟我妈差不多。 “万生,我找你有点事。” “你俩有事儿你们进屋唠,我送孩子就行!” 我妈让我带杨光进屋,她一个人去送林茉小曲。 见我妈开车走了,杨光才从怀里掏出一千块钱。 “老弟,你咋又给我留钱了!我现在有村里的低保,够花了,我不能要你钱!” 第2章 精气神 第二章 精气神 “杨大哥,你就为这事儿?你是一点也不把我当兄弟!” 杨光听到我这么说明显慌了,手里的钱塞给我也不是,揣回去也不是,有些手忙脚乱。 我却注意到这个时间,他们村还没通车,他已经到我家门口了,该不会是走来的吧? “大哥,先进屋坐!” 杨光进了我家浑身紧绷,本就不太好的腿脚更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迈。 正巧我姥带着耳机摇头晃脑下来,刚坐好的杨光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坐着,万生的朋友啊?随便坐,我给你们洗点水果去!” 我姥进了厨房,杨光坐回去时,眼圈有些湿润。 “老弟,你家人真好,这么多年,也就你们不嫌弃我。”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就把我当亲兄弟!再说了我大姨活着的时候对你多好,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那些好胳膊好腿的还不一定赶得上你人品好!” 提到杨母,杨光轻轻笑了: “你说得对,我爹我娘对我真没话说,我这样,他们也没听别人说的把我扔了卖了。” 跟杨光在家里坐到中午,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她临时见个客户,让我去接孩子。 我找出车钥匙,让杨光坐在后面系好安全带,就去了林茉老师家。 其他孩子都走的差不多了,楼下有三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拿小棍抠蚂蚁洞,也不嫌热。 “林茉,小曲,上车!” 我朝他们喊了一声,林茉抬起头脸上一喜,拉着小曲刚准备上车,想了想,朝我开口道: “哥,孙泽浩家长没来接,你把他送回去吧。” 我看着他们俩身后有些窘迫的男孩儿,感觉有点不对劲。 “你说,他是你们同学?” 那孩子看着都得上初中了吧? 林茉听我这么问,剧烈干咳两声,使劲朝我眨眼睛,我赶紧说让他们都上来。 “老弟,你把我放路边就行,我坐车就回去了!” 上车时林茉跟小曲都对杨光打了招呼,只是称呼上有点尴尬,杨光年纪在那,他俩叫大爷,我也不好说啥。 杨光不想给我添麻烦,就要坐小客回家。 “大哥,咱们带孩子吃完饭的,下午他们没课,我送你回去。” 杨光没拒绝我,我又问了孙泽浩,那孩子刚想摇头,林茉立刻开口: “你吃完饭再回去吧,正好我有道题不会,一会儿你给我讲讲!” 说着还朝后座的小曲使了个眼色。 “对,今天老师讲的我也有地方没听懂。” 孙泽浩点点头,老老实实坐在小曲跟杨光中间。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让她们坐副驾驶的,只不过今天人多,林茉胆子大,不过有她们在车上,我开的也不快。 到了常去的一家农家院,我让林茉先带他们进去,自己找个地方停车。 “你没发现,那小子不太对劲儿?” 黄天赐不说话,我还以为他在家,他这突然开口,我下车差点崴脚。 “爷,小曲他们三年级,这孩子说是初中生还差不多。” “他年纪确实不小了,不过老子说的是他的精气神要没了!” 黄天赐不说,我还真没太注意,主要是刚才我得专心开车,那孩子又内向,基本没怎么说话,我根本没看出来。 不过要是精气神没了,那也就等于这人没了。 人的精气神看不见摸不着,可一旦没了,哪怕这人身上啥病都没有,也活不成。 我加快脚步想进去看看那孩子,林茉正拿着菜单给杨光介绍着饭店的招牌菜,孙泽浩垂着头,有些紧张的搅着手指,小曲正给他倒水。 “哥!我给你点溜肉段了,你看看你还吃啥不?” 林茉递过菜单,我没心思点菜,随手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你点完就行了,哥相信你点的肯定够吃!” “那当然!孙泽浩,你别抠手啊,这是我哥,可厉害了,以后你来我家玩,我让我哥给你讲故事!” 孙泽浩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赶紧低下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秀敏的男孩儿,头一抬一放的,我连微笑都没来得及。 “对,没事儿让林茉跟小曲带你回家玩,我家还有些小动物。” “谢……谢谢林茉哥哥。” 有林茉这个鬼机灵,连杨光都放松了不少,只有孙泽浩,菜齐了的时候只吃饭不夹菜,我让小曲给他夹,也是夹多少吃多少。 这孩子确实没什么精气神,指不定哪天倒下了就起不来了。 第3章 大号废了练小号 第三章 大号废了练小号 “小孙,你家在哪儿住?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吃完饭,孙泽浩拒绝了林茉的邀请,说再不回家家里要着急了。 我准备先送他,回家再细问小曲跟林茉他到底是咋回事。 “我家在富民小区。” 那小区离我家不远,不过是片老小区,旁边还有一片民房。 我把车停在富民小区门口,孙泽浩道了谢,头也不回的往旁边的民房区走去。 黄天赐让我把车停一边,跟他下车去看看。 我开着空调没锁车,让杨光看着俩孩子,悄悄跟在孙泽浩后面。 也幸亏现在是大中午,天气热,路上基本没人,不然都容易把我当人贩子抓起来。 孙泽浩进了一家带小院的民房,我找个背人的地方扒着院墙往里看,正看到院子里有个两三岁的小孩儿一屁股坐在水泥台阶上。 “小弟,你怎么跑出来了?” 孙泽浩见到孩子也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还是伸手要去抱那孩子。 可小孩儿张嘴就咬在孙泽浩手背上,孙泽浩疼的倒吸一口气,想把小孩儿甩开,那小的却往后一仰,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 “啊——哥哥打我!” 小孩儿使劲嚎了一嗓子就没动静了,我看他两眼翻白,像是背气了。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跑出来,抱起来地上的小孩儿给他顺气,好半天那孩子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又欺负你弟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你看看人家?学习好人品好,在家还能帮忙干活,你再看看你,除了窝里横你还会干啥? 要不是你不行事儿,我至于跟你妈再生一个吗? 不行你明儿别念了,出去捡破烂卖钱供你弟弟!” 那男的岁数不大,也就三十多岁,出来啥也没问对着孙泽浩一顿喷,喷完抱着孩子就要进屋: “你不许进来,在院子里跪着!啥时候知道错了啥时候进来!废物!” 那小的被抱在怀里,嘴里也跟着嚷嚷着: “废物!废物!滚蛋吧废物!” 我忍不住了,正想从墙上翻进去,黄天赐却拦着我,说有人回来了。 大门口进来个骑自行车的女人,也三十来岁,她停好自行车,看了孙泽浩一眼,眼神里满是失望跟厌恶: “你又干啥了?你说你一天咋这么不省心呢? 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哪有你这么不听话的!我跟你爸一天累死累活供你,你看看你学成啥样了?你咋就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 我跟你爸上街脸上都烧得慌!” 孙泽浩从始至终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女人自顾自数落了半天,自己进了屋。 很快屋里传来女人紧张的尖叫,接着她使劲推门出来,扯起孙泽浩的头发抬手就是几巴掌: “你怎么这么恶毒?要不是你这个大号废了,我跟你爸至于开小号吗?你咋能对你弟弟下毒手?那后脑勺都起大包了!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自生自灭去!” 孙泽浩被扯起来推出了大门,他妈直接把大门关上,还上了锁。 我赶紧跑到前面去,孙泽浩看到我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被我一把拽住胳膊。 “走,这几天去哥家住,正好林茉跟小曲有不会的题还能问问你!” 孙泽浩挣脱几下,嘴里哽咽着说不去,我没由着他,在不扯伤他的情况下把他拉回车上。 “呀?孙泽浩,你的脸……” 小曲看到孙泽浩脸上的红手印就要问出口,林茉赶紧咳嗽两声示意他闭嘴。 “孙泽浩,你是要去我家吗?太好了!我给你看我的宠物小白,长得可好看了! 小曲也有宠物,两只小黄皮子,小黄皮子你见过没,可可爱了……” 一路上林茉叽叽喳喳,到了家,孙泽浩自己下了车,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大哥,你也别走了,在家里住两天,一天跟这些孩子在一起也挺有意思!” 杨光看了看孙泽浩的脸点了点头: “行!大哥也借光住住大别墅!” 林茉立刻兴奋起来: “太好了,孙泽浩,这是你来了杨光伯伯才愿意来家里住,还是你有面子!” 有时候我是挺服林茉,就这张嘴,死人都能给你说活了。 不过也正因为她会说,杨光彻底放松下来,孙泽浩头也微微抬起来一些。 只是他身上的精气神似乎比起刚刚,又少了几分。 “今天咱们人多,我去买点肉,晚上在家里烧烤咋样?” 林茉跟小曲挺高兴,我让她们在家歇着,小曲陪我去买肉。 “哥,你想问我啥你就问吧!” 第四张 百足虫 “小曲,你同学孙泽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他比你们大吧?” “对呀,我不是后转来的吗,我听班里别的同学说,他上一年级的时候,孙泽浩就上三年级,现在他上三年级,孙泽浩还上三年级。” 我掰了掰手指头,也没算明白他到底上了几年学。 不过虽然我没怎么上学,小时候也知道学校里一些学习特别差的学生会留级。 只是留好几年的,我第一次听说。 “那他跟家里咋回事?” 我一边买肉一边了解孙泽浩的情况,听完小曲说的,我也能理解为啥这孩子想跳楼了。 小曲说孙泽浩因为年纪跟身高的原因,在班里是个特别的存在。 其他同学几乎不怎么愿意跟他玩,下课的时候他基本上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画画。 他画的永远是一家三口,别人忍不住问他,他就会说他有一对很爱他的父母。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变得话多,他说他爸会骑自行车带他买风筝,他妈会烙他最爱吃的酸菜馅饼…… 可同班的同学都知道他爸妈根本不管他,他穿的校服上好几个洞,胳膊袖裤腿子都短了,还总脏兮兮的。 他爸妈来学校都是因为他的成绩,每次都会当着全班同学跟老师的面男女混合双打。 因为他撒谎,同学们更不愿意接近他。 原本他爸妈是不给他钱补课的,可班主任怕他再降级,免费给他补。 前两天林茉收作业无意间发现他的“遗书”,这才想发动老师跟同学们帮帮他。 “好孩子,你俩做的对,先让他在家里住几天,看看他家啥反应吧。” 往回走的时候我给程队打了电话,让他下班也过来烤肉。 我怕孙泽浩的父母找上门,虽说骂架我不怕他们,再不济还有我姥坐镇我妈辅助,可程队的身份多少能震慑他们几分。 “哥!回来了?我们都准备好配菜了,看这土豆片,孙泽浩切的,可匀溜了!” 孙泽浩被林茉夸的嘴巴子通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还是看到他嘴角微微勾起。 “小孙真厉害,我都不会切土豆片!” 我揉揉孙泽浩头发,让他们去撸黄皮子玩,李雷韩梅梅也配合,逗得林茉她们乐的嘎嘎的。 “爷,我怎么感觉,他精神了不少?” 原本孙泽浩的脸色非常差,是一种接近死人的面色,可短短两三个小时,就红润了不少。 “哼,你看我抓住了什么!” 胡小青手里拎着条黑乎乎的大虫子送到我面前,惊得我差点把土豆片扬出去。 我最膈应这种腿多的虫子,胡小青手里这只,不是蜈蚣就是蚰蜒,我没看清。 “你瞅你那完蛋样,你仔细看!” 我后退好几步,又瞅了瞅胡小青手里的虫子,是只冒着黑气的蜈蚣。 “这东西不对劲儿啊!” 正常的蜈蚣哪有这种气息。 它身上的黑烟像阴气又不是阴气,像鬼气又不是鬼气。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哼哼!这个叫话妖,专门迷惑人心智的,因世间怨气而生,你说它是小鬼也行。” 黄天赐告诉我,这东西轻易不会动手害人,而是潜进人的耳朵里,模仿人的声音,每天不停地诅咒自己,打压自己,意志不坚定的人久了就会消沉下去,这时候它们就会趁机吸食人的精气神。 吸食的越多,它就变得越大。 我看着眼前这只筷子一样长的死虫子,它这是眼瞅着把人吸干了! “这玩意冲孙泽浩来的。” 一般小鬼精怪不会往我家里闯,偏偏今天孙泽浩来了,它也来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它冲的是谁。 黄天赐也说,是因为孙泽浩在我家这小半天精神了不少,被话妖吸食的精气神也回来点,那玩意急了,这才追过来。 “送上门是好事,一会儿给它放血,让它吃多少吐出来多少!” 黄天赐双眼冒着寒光盯着胡小青手里的话妖,那东西能听懂我们说话,使劲甩着它长长的身体挣扎。 “拿符纸给它压住,先吃饭吧!” 杨光已经支好了烧烤炉子,正好程队也进了门,我喊那几个孩子洗手去院子里吃饭。 一顿饭吃到天黑,林茉她们回房间睡觉,我跟程队杨光喝到半夜,我以为孙泽浩一宿不回家,他父母肯定的出来找,我在他家门口留了我家地址,可话妖都找来了,他们却一点动静没有。 “这孩子爹妈太不像话了!” 程队酒劲儿上来直掐大腿,疼得我一激灵。 “程哥,不管多激动,掐你自己腿!” 第5章 进食了 程队喝的五迷三道,还非要扶杨光进屋,我怕他给杨光摔了,正想起身帮忙,门外却传来“簌簌”的响声。 “程哥,你扶杨大哥去客房,然后上楼看着点那几个孩子!” 外面的声音密密麻麻,我瞬间就想起屋里被符纸压着的那条虫。 看着程队进屋关了灯,我让胡小青把话妖拎出来。 “来的还不少呢!” 黄天赐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院门上的符纸一闪一闪的,很快就燃烧起来。 随着符纸燃烧,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停了,空气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跟一股屎被烤焦了的恶臭味。 眼前不少虫子被烧成灰的尸体往地上落,等符纸燃尽,一条又黑又亮的百足虫顺着大门爬了进来。 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我看着那一地叠在一起冒着黑气的虫子,恨不得跳到黄天赐背上。 黄天赐依旧没动,我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爷,要是没啥事儿,我也先进屋了!” 我感觉自己酒已经完全醒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屋里退。 “慌鸡毛!越来越回旋了!” 黄天赐冷笑一声,拉着我坐在他旁边小马扎上。 身后突然刮来一阵凉风,接着一道庞大的身影严严实实挡在我们面前。 “牟——” 金翠玲竟然出来了。 “这么多小鬼?” 金翠玲声音里有些兴奋,他挡在我前面,我看不见门口的虫子,却听到虫子的细密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想跑?进来吧你!” 金翠玲往前跳了一步,身下几条虫子被他压出了屎,我没想到这玩意是怨气形成的,肚子里竟然是满的! “那可不是屎,那都是被他们吸食的精气神!” 我看着地上的“精气神”有些差异,原来精气神是一坨一坨的! 金翠玲甩着长舌头把要逃跑的虫子往嘴里卷,明明没有牙,却嚼的嘎吱嘎吱的。 咀嚼声在夜里格外清晰,他还时不时回头朝我咧嘴一笑,有几次我都差点没忍住用武王鞭砸他。 “你别笑了,太他妈渗人了!” “咔——咔——我没笑咔——扎嗓子了!” 我…… 随着金翠玲秋风扫落叶般的进食,跑的慢的虫子几乎都进了他的肚,一时间金翠玲身上缕缕的往外冒白烟,那些白烟飘到半空,朝四面八方散去。 胡小青把他抓的虫子脑袋揪掉,虫子里的白烟朝我家二楼飘去。 “这玩意还能自己归位呢?” 我估计明天孙泽浩睡醒状态会好很多。 “别高兴太早,话妖通常跟长耳朵一起出现,看来孙泽浩那个弟弟也是个问题。” 黄天赐所说的长耳朵也是一种小鬼,这种小鬼最喜欢扒门缝听墙角。 我小时候我奶都给我讲过长耳朵的故事。 她说有一户人家的小孩儿一到晚上就哭闹,大人怎么哄都哄不好,就会吓唬小孩儿,再哭就不要你喽! 这话如果被长耳朵听去,它就会真的进去把孩子抱走。 至于为什么黄天赐怀疑孙泽浩的弟弟,我猜,他父母应该没少说过要生个听话争气的二胎之类的话。 被长耳朵盯上,自然就钻进了孙泽浩他妈的肚子里,成了孙泽浩的弟弟。 不然那两岁的小孩儿不会对孙泽浩敌意那么大。 看来这一家子都被盯上了,看他弟弟的年纪,他们家出问题最少两年时间了。 “爷,那咋办?我们去找孙泽浩父母?” 且不说他爹妈会不会把我当精神病,就说他家到底生了二胎,我总不能直接说老二是鬼胎,让他们直接把孩子摔死吧? “放心,孙泽浩在这,它们迟早找过来!” 院子里的虫子都被清理,金翠玲饱餐一顿心满意足的用小短腿拍拍肚皮,话也多了起来: “黄仙放心,有我在,这死虫子来多少我吃多少!” “金若水咋样了?” 黄天赐往屋里看了一眼,金翠玲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身形缩小不少: “她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也是,人死了还有个魂儿,可金若水的孩子被金刚害的人魂俱灭,她当妈的肯定受不了。 “要不明儿让李一亮陪她说说话?” 他俩一个没了妈,一个没了儿子,相互之间有个慰藉。 “你说你家那个鬼娃娃啊?孩子倒是好孩子,可你不在家这几天,他有点被金若水吓到了。” 第6章 偏心 原来李一亮听到金若水的遭遇,就想过跟她说说话解解闷,可金若水像疯了一样,他一靠近,她就红眼睛。 难怪我回来到现在,这小子都没出来。 香堂上他最爱喝的旺仔牛奶都没动过。 “金蟾仙,你多劝劝金大姐吧,那孩子也挺可怜。” 金翠玲叹息一声,化作一缕烟雾飘回客厅,我想收拾一下院子里的东西,黄天赐却让我跟他出门。 我按他说的,骑自行车到了孙泽浩家,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他家竟然还亮着灯。 “别说话。” 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我只觉得轻飘飘的就落到了房顶上。 都不用仔细听,屋里说话声跟小孩儿哭闹声清晰的传了出来。 “我找哥哥……哥哥……哥哥……” “这瘪犊子不在院子里,也不知道死哪去了,等他回来我非把他腿打断!” “怎么生出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要不是他把小宝推倒,小宝能这么哭闹吗?不行!明天我去老师家把他揪回来!让他给二宝跪下道歉!” “哥哥……坏哥哥……打死他……” 随着屋里三个人对孙泽浩的咒骂,一缕缕黑气从房顶冒出来,汇聚成一个半米高的黑色身影。 那身影两只耳朵像被马蜂叮过一样大,我轻咳一声,它立刻转身,黑漆漆的眼眶子盯着我,虽然没有眼神,我却感觉到它目光中的凶狠。 “小东西,作乱呢?你爹我收你来了!” 我抽出武王鞭抬手对着那东西就是一下子,那东西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我砸中脑门,连惨叫声都没打出来,黑气凝聚的身体瞬间消散。 “啊啊啊啊——” 脚下屋子里的孩子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嚎,那声音根本不像正常孩子能发出来的,分明就是恶鬼。 “小宝这是咋的了?嘴唇怎么都青了?不行!快上医院吧!” 女人惊恐的声音不比那孩子哭声分贝低,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应该是两口子在穿衣服。 “快!快走!” 男人抱着缩成一团的孩子先冲了出来,脚下穿着拖鞋,还没出大门就跑掉了一只。 女人跌跌撞撞跑出来,门都忘了锁,捡起男人的拖鞋就追了出去。 我在房顶一时间五味杂陈。 以前他们应该也是这么对孙泽浩的吧? 我猜孙泽浩跟同学讲的都是真的,他曾经也被父母全心全意的爱过。 黄天赐带着我从房顶一跃而下,我推开门进了屋,孙泽浩家条件一般,总共就两个房间。 其中一个就是刚才一家三口住的,屋里都是小孩儿的玩具,故事书还有衣服。 墙上挂着没有孙泽浩的全家福。 我只看了一圈,便转身进了另一个漆黑的房间。 一开门,就是一股灰尘味儿。 打开灯,眼前的小屋杂乱不堪,地上堆满了破烂,墙上甚至还挂着蜘蛛网。 炕上只有一小块干净的地方,一床被褥整齐叠放,一套破旧校服铺在上面。 睡人那边的墙上也贴满了照片,大部分都是孙泽浩小时候的,还有他跟父母的,育红班毕业的。 只是照片上孙泽浩的脸都被尖锐的东西扎出好多小孔。 看墙上的小手印,就知道是他弟弟干的。 从两个房间的状况就能看出,孙泽浩的爹妈心已经偏嘎子窝去了,要不是有人皮挡着,早就偏出体外了。 就是不知道,原本幸福的一家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 还得问问孙泽浩。 “爷,那小鬼还能活吗?” 我出了大门,找到了不远处的自行车,准备往家蹬。 “能活也要元气大伤,不过这玩意就是爱搅家不嫌,只要没死透,就要作妖。” 黄天赐让我等天亮找林茉想想办法,明天那对偏心的父母肯定要闹过来。 他说林茉鬼点子多,这话我认同。 只是如果林栀在家就好了,孙泽浩的爹妈敢来,她能把人骂吐血。 可惜她跟我姐又去了胡嫣然那里帮忙,学校不开学,她们都不能回来。 一时间我还怪想她们的。 “刚才在孙家,没发现话妖,这群东西是藏起来了?” 这玩意狡诈的很,它们会收敛气息,钻哪个缝里一趴,那就是条普通的蜈蚣。 “它们还得来,好不容易薅住了孙泽浩,不把他吸干不会罢休,天亮你买两只公鸡放院子里养着,免得白天被那玩意混进来!” 第7章 你是真狗 早上。 我刚抱着去别人家里偷的两只鸡进屋,门口就传来喧闹声。 也不知道那个小鬼胎咋样,孙泽浩爹妈不在医院看着,反而拿着卖豆腐脑的喇叭在我家门口大骂: “孙泽浩你个杀千刀的给我死出来!你把你弟弟害死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害人精,成天跟这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你怎么不去死……” “你个畜生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老子报警了!” “……” 一大早的,被他这么一喊,孙泽浩还没出来,左右邻居倒是都出来了。 “你一大早上瞧叫唤啥?家里死人了就回去埋!上这作什么妖?” 隔壁王奶奶拉着狗子出来,对着两口子劈头盖脸一顿骂,那手指甲差点杵孙泽浩他爸的眼珠子里。 狗子也龇牙咧嘴对着他俩一顿叫。 “哎我说你个老东西,你咋这么爱管闲事儿?咋的我家那个瘪犊子在你家呢?你家才死人了!赶紧滚!” 王奶奶抬手照着孙妈狰狞的嘴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接着捂着胸口缓缓的朝地上倒了下去: “唉呀妈呀不行了,我让这不要脸的气的心脏疼……哎呦哎呦……唉呀妈呀……妈妈耶……” 王奶奶半躺在地上干嚎,看热闹的人立刻上前去帮忙。 我刚要抬脚出门,老太太对着我使劲眨巴几下眼睛。 脚收回来,我顺手把想出去的孙泽浩也拉了回来。 “小宝,不用怕!你王奶奶要是治不了他们,姥姥我自会出手!” 我姥把孙泽浩按到沙发上安抚,孙泽浩眼眶通红,泪珠子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外面的王奶奶还叫唤着,邻居们自然帮着她,纷纷谴责两口子,更有人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你俩等着!我这就报警打120,老太太要是有个好歹,你俩吃不了兜着走!” 孙泽浩父母根本没想到,儿子还没见到,就受到这么大的阻碍。 身边的人又大部分都是老年人,下手也没轻重,两个老太太一直用拐棍怼他们。 还有一个还躺在地上干打雷不下雨,他俩也不敢放肆,嘴里骂了两句灰溜溜的骑自行车跑了。 “哼!不要脸的玩意!这么咒自己儿子,小心骑车卡死你!” 王奶奶被扶了起来,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骂了一句,那声音中气十足,哪里像心脏疼? “王奶奶,您太厉害了!” 我把王奶奶扶进了屋,对其他人道了谢,王奶奶心疼的看了一眼孙泽浩又骂了起来: “这俩瘪犊子玩意,把这好好的孩子逼成什么样了?你放心,他们再敢来,我还抽他嘴巴子!” 我纳闷王奶奶咋也知道孙泽浩的事儿,胡小青说我姥五点就起来打电话,跟左邻右舍的老姐妹都通了信,孙泽浩他爹妈敢来,大伙一起收拾他俩。 “姥,你也太厉害了,都能未卜先知了!” 我姥傲娇的撇撇嘴,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奶奶,姥姥,大哥,谢谢你们替我说话,我还是回去吧,不然我妈他们不能拉倒。 昨天我把我小弟推倒了,他们生气也是应该的。” 孙泽浩深呼吸几口气,调整好情绪,起身对我们鞠了一躬,就说要走。 “不行,孙泽浩,你妈那么偏心,现在又在气头上,你干啥非得回去触霉头?你等过几天他俩消气了再回去呗!” 林茉跟小曲从二楼下来,拦住了孙泽浩。 “对啊孙泽浩,昨天不是说好了在这住几天,下课了咱仨去动物园看鹦鹉吗!” 小曲提到鹦鹉,黄天赐的牌位轻微的动了一下,我竟然从他的牌位上看到了心虚。 “对,哥下午带你们看鹦鹉去,动物园里有只鹦鹉可有意思了。” “不了,对不起啊林茉,曲明晨,我……” 孙泽浩还要拒绝,林茉直接给小曲递了个眼神,两人拉着他的胳膊往厨房走。 “赶紧吃早餐吧我都饿了,还有道题我没写上来,一会儿你给我看看!” 我把王奶奶扶回了家,狗子追着胡小青楼上楼下跑,没一会儿,它从楼上跑下来就懵了,一直在它前面的胡小青不见了。 他俩玩了这么久,狗子是一点没防备过他。 我看着胡小青化成一股红烟飘出门外又从窗户钻进来,绕到了狗子身后,对着四处闻味儿的狗子就是一脚,把狗子吓得直接从楼梯处蹿出去老远,一边蹿一边嗷嗷惨叫。 “啧!胡小青,你是真狗!” 第8章 好老师 他俩这么一闹,把林茉逗得哈哈笑。 孙泽浩好奇她笑什么,更好奇狗咋了。 林茉把刚才的事儿一讲,竟然把孙泽浩也逗笑了,虽然他嘴角只是微微扬起,可从他脸上看到笑容还真是不简单。 我没打扰他们吃饭,把受惊的狗子抱起来安抚,狗子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嘴里冲着胡小青哼哼着,胡小青凑过来,狗子挣脱我的手,下地按住他就嗤了一泡尿。 “哎我艹!你咋这么埋汰,可说好了,咱俩扯平了啊!” 胡小青跑到院子里冲水,狗子昂头挺胸跟在后面,脚步欢快了不少。 “爷,你说狗子过个十多年要是没了,胡小青咋办?” “它跟着胡小青吃了不少香火,寿命比正常狗要长,不过最长也就活个三十多年吧。” 讨论完狗子跟胡小青,三个孩子也吃完了饭,我跟杨光打了声招呼,就去送他们补课。 怕孙泽浩父母去老师家堵他,我把他们送上楼就蹲在老师家楼下,在昨天他们仨蹲过的地方抠蚂蚁。 “爷,你要不进去听听课呢?” 黄天赐一直闹腾,整得我直闹心。 “老子总觉得不怎么踏实!” 黄天赐话音刚落,楼道里就冲出来几个人扭打在一起。 有大有小有男有女,还有个一直哭嚎着喊爸喊妈的。 我一看,那不是林茉她们! 林茉被孙泽浩他妈扯住小辫甩,不甘示弱的跳起来伸手去挠他妈的脸。 小曲跟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孙泽浩他爸的胳膊连蹬再踹,那女人甚至上嘴去咬。 孙泽浩被他爸掐着脖领子,一张脸上好几个巴掌印。 我心脏直突突,冲上去一脚踹开了孙泽浩她妈。 她头顶一缕黑烟消散,整个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他妈也给我撒手!” 我扒拉开小曲跟那个女人,用力握住孙泽浩他爸的手腕,“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孙父立刻松开孙泽浩,捂着手杀猪一样嚎叫。 “你们这是拐卖!我要报警抓你们!” “你报!你不报跟我姓!你虐待儿童看警察来了抓谁!你们还打我,我让我哥告你们!告到你们牢底坐穿!” 林茉红着眼睛朝着孙父怒吼,小白的身影从她肩头浮现,猛的朝孙父撞去,孙父只觉得被阵凉风撞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丫头,这几句话说的怪有气势的。 孙父也被她吓到,甚至不敢叫唤,扶起孙泽浩他妈就要跑。 “你站住!孙大川,你忘了你们以前怎么对孙泽浩的了? 他生病你比谁都着急,给家里老祖宗烧遍了纸钱求他们保佑你儿子,你在外面吃个饭里面有个虾你都不舍得吃,带回家给你儿子吃,你现在这么对他你不难受?” 我拦住孙泽浩父母,一开口,声音确是黄天赐的。 黄天赐已经把孙泽浩从小到大的事儿都打听差不多了,自然也知道这一家人以前什么样。 孙父被黄天赐说的一愣,眼神中突然闪过迷茫跟一丝愧疚: “对……我最稀罕小浩了……” “对个屁!你别让这王八犊子洗脑了!孙泽浩现在不学无术狗屁不是,就是跟这几个小瘪犊子学的,你忘了他把小宝害成啥样了?” 孙泽浩他妈疯头炸脑的猛推了孙父一把,转头对着我们怒目而视,把责任全都推到我们身上。 可明明她是最心疼孙泽浩的。 孙泽浩小时候落水,她不会游泳却一点没犹豫就往水里跳,现在,她分明没被别的东西迷惑心智,咋能说出这种话? 我疑惑的盯着她,却怎么也没看出她身上还有脏东西。 “孙泽浩!你翅膀硬了能耐了是吧?行!我就当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我就当没生过你!你最好死外面永远别回来!不然我非把你腿打断!” 孙泽浩她妈扯着孙父离开,还警告孙父以后都不要来找孙泽浩。 我看着垂头不发一言的孙泽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 “对了,林茉,小曲,你们没事儿吧?我在这蹲半天,也没看到他们上去啊!” 这俩人难道会飞? “哥!我们来之前他俩就躲在楼道里,我们上课的时候,他们假装送快递的,老师一开门他们就进来闹,把我们老师都打了!” 我看了一眼衣衫凌乱却很有气质的女人,不敢相信她竟然是林茉她们的老师。 刚才她也太彪悍了。 “咳咳,老师的职业就是保护学生。” 对上我的眼神,老师有些尴尬的捋了捋头发。 “您是好老师!” 第9章 要儿子不要 我提出要带老师去医院看看,被老师拒绝了,她说屋里还有学生受到了惊吓,她得上去看看。 让我把林茉她们仨领走好好开导开导。 我看着被扯乱的头发有些心疼: “下次让小白咬他,你离远点!” “哥!小白马上要脱肉身了,不能随便沾因果,再说,就那个死老娘……我才不怕她!” 林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不忘关心小曲有没有受伤,我感觉她比我适合出马。 她俩倒是没啥事儿,就是孙泽浩情绪不太好,佝偻着腰,头垂的很低,整个人都快垂进泥土里。 我朝林茉使眼神,示意她赶紧劝劝,林茉皱着眉头跟小曲疯狂对眼,我也看不懂他俩交流出啥来了。 “那个……孙泽浩,你妈不要你了……” 我听着话差点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个跟头,赶紧查看她是不是被啥玩意上身了。 “我那意思,杨光伯伯没有孩子,要不你给他当儿子吧,他肯定对你好,实在不行我哥也行,不是这个哥啊,就昨晚上一起吃烧烤那个警察……” 只是无论林茉跟小曲说什么,孙泽浩都不发一言,快上车时,我察觉到身后的地面好像有声音。 回头一看,水泥地面下隐隐透着一个长长的黑色身影。 “爷,这个有点大啊!” 话妖盯上孙泽浩却没弄死他,显然并不甘心,大白天竟然就敢跟着我们。 “没事,白天它不敢出来,回家吧,问问杨光要儿子不要!” 我没想到黄天赐真的同意林茉的说法,却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家里人多,说不定谁就把孙泽浩开导好了。 要是我姐在家就好了,她跟林栀都是学心理学的。 回到家,我姥看到三个孩子这副模样,气的就要打电话摇她的老姐妹去教训孙泽浩爹妈。 我赶紧把人拦下,外面有东西盯着,我怕她们遇到危险。 好在两只公鸡很精神,虽然是我偷来的,可我往鸡架里塞了五百块钱,而且我打算用完再把鸡还回去。 实在是大早上我没地方买活鸡,也不知道损不损阴德。 “杨伯伯,孙泽浩他妈不要他了,你要儿子不?” 杨光原本心疼的看着孙泽浩,听到林茉话吓得差点摔在地上。 林茉脑洞大跳跃快我能理解,可我始终想不明黄天赐为啥也同意? “他那个爹未必活的成,他那个妈,明显是真心不想要他,不给他找个爹咋整?让他去住桥洞子啊?” 我抱着黄天赐牌位悄悄躲进厕所,忙问他到底咋回事。 黄天赐说今天孙泽浩他妈后来说的那番话,明显是出自自己内心的,并没有被小鬼控制。 孙泽浩他爸则是被黄天赐唤醒了一些回忆,可也只是微微有片刻动摇。 说明他家里被小鬼影响最大的人是他爸。 那个鬼胎昨晚上受了重创,八成要对他爸下手。 “那咱们不救他爸呀?再说你让他给杨大哥当儿子,那杨大哥也不一定愿意啊,他一个残疾人,他咋照顾孩子……” “愿意不愿意那得杨光说,他不愿意,那不还有程轩呢!” 我一时间只觉得乱七八糟。 不过黄天赐到底不会见死不救,太阳落山的时候,他让胡小青抱着公鸡看家,又从孙泽浩那要了件他的贴身之物,顺便用纸糊了个纸人,想用那东西的气息把外面的话妖引走。 “爷,你确定这裤衩子能把那大虫子引走?” 我手里握着穿着孙泽浩褪色裤衩子的纸人,心里没底。 “那不然呢,他身上啥玩意能比裤衩子有味儿?” 我倒是没闻,不过他来家里这两天都没换过,有味儿是肯定的。 看来明天下课,还得带他买两套衣服。 我跟黄天赐往医院那边溜达,身后果然一直传来“簌簌”的爬行声,只是地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直到走到医院附近胡同,天已经完全黑了,胡同是个死胡同,并没有路灯,只有不远处住宅楼灯光那一点光亮。 我停下脚步,身后有东西破土而出,又快速爬到我面前墙上。 一只黑又亮的大虫子紧紧贴在墙上,想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把手里的纸人往地上一扔,那东西速度极快的蹿到纸人身上,长长的身子将纸人紧紧缠住。 一时间,纸人背上贴着的符纸燃起,虫子的下半身瞬间被火焰吞噬。 “昨天烧过你们一次,今天还来,你说你们咋就没有脸呢?” 第10章 忘了 一时间话妖像串黑色大地红,噼里啪啦直冒火星子。 不过它上半身很快分解成一片一片的黑蜈蚣,快速找附近的缝隙钻了进去。 我跟黄天赐没办法把它们一条条挑出来,只能先去医院看看孙家人。 孙小宝的病房很好找,他受了重创,阴气侧漏,哪个屋里阴气重,就在哪个屋。 我锁定好孙家人的病房,扒着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竟然是个单间。 身后路过的两个小护士正在低声议论,说屋里的小孩儿性格古怪,跟别的孩子完全无法相处,家里这才给他换了单间。 这瘪犊子花起钱来是一点不行乎。 病房里,孙小宝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目光阴桀的看着床边趴着的孙父。 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挡住了我的视线,等门关上,我看到孙泽浩他妈端着一盆大樱桃朝床边走去。 “小宝,快看妈给你买的樱桃,可甜了。” 这么大的樱桃可不便宜,孙泽浩他妈还真舍得。 她是一颗心完完整整偏给了孙小宝。 “妈妈……我要找哥哥!” 孙小宝嗓音干哑晦涩,完全不像一个幼儿口中发出的,那声音更像是风烛残年濒死的老头。 孙母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盆掉到床上,刚好落在孙父头上。 “怎么了!啥玩意?” 孙父也被惊醒,本能的把身边的孙小宝搂在怀里。 灯光下,一家三口还真是幸福美满。 只不过那两个大人没发现,玻璃上此时已经爬满了冒着黑烟的百足虫。 “爸爸,你爱我还是爱哥哥?” 孙小宝把头从孙父怀里露出来,小脸上露出一抹期待,静静的仰头看着孙父。 “小宝,你咋说这话?你跟你哥都是爸的儿子,爸对你俩一样!” “这样啊……妈妈你呢?” 孙小宝似乎对孙父的答案不太满意,转头轻飘飘问了孙母一句。 “妈当然最爱你,你哥就是个废物,妈都后悔当初没把他给扔尿壶里淹死!让他把你给祸害了!” 孙母在没被控制的情况下,对孙泽浩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厌恶。 孙父皱皱眉,又晃了晃头,好像有些头晕。 “孩子妈,你别这么说,他俩是亲兄弟,以后得互相扶持。” 孙母对他的话不屑一顾,甚至重重冷哼一声,孙小宝眼神在二人中间滴溜溜的转动,眼珠子渐渐染上一层黑色。 “咯咯……那就先拿爸爸开刀吧……” 孙小宝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下,推开孙父,一下子从床上跳到窗台上,身形灵敏又诡异。 两人视线朝孙小宝追去,看到了窗户上密密麻麻的蜈蚣。 “妈呀!那是啥玩意!小宝快过来!” 孙母尖叫一声冲过去把孙小宝抱在怀里,孙小宝咧开嘴一笑,对着蜈蚣比了个手势。 那些虫子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尖长的足直接穿过玻璃,爬进了屋里。 我推开门反手在门上贴了张符,确保屋里的动静不会传出去。 孙父孙母原本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听到开门声,才想起来带着孩子跑。 只是脚边已经被虫子围成了一圈。 那些话妖钩子一样的嘴开开合合,竟然发出孙父孙母的声音。 “怎么又留级了?你可真没用,明天别念了捡破烂去吧!” “就他,别说捡破烂,让他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一天耷拉个脑袋看着就丧气。” “又没考及格?给我滚出去跪着!今天晚上不许吃饭!” “我怎么生出这么个棒槌,生头猪都比他尖!” “这孩子算是废了,赶紧生个二胎吧,我认罚款!” “……” 话妖尖锐的咒骂,失望的叹息交织在一起,吵的人耳朵难受。 我拿出一张符纸点燃,话妖感受到威胁才闭上嘴。 “这是啥玩意?它们咋会说话?你又是谁?” 孙父这个记性眼,我怀疑他脑子被话妖吃空了。 明明中午还见过,他却像怎么也想不起来一样。 我看着他身上微弱的精气神明白了,中午时他还中气十足去老师家闹事儿,现在这个样,脸青的跟鬼一样,这是精气神都让话妖给吸走了。 不仅如此,他身上的阳气很淡,看来长耳朵小鬼也没放过他。 “我是谁你忘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叫孙泽浩?” 第11章 后悔 “孙……泽浩?小浩?我儿子,他在哪?” 孙母不满孙父在这个时候提起孙泽浩,用力推了他一把,这一把让孙父直接跌坐在地上,身下的黑蜈蚣立刻朝四周躲去。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孙父眼神中透露着迷跟焦急,一遍遍呼喊孙泽浩的名字。 “你中邪了你!儿子在这呢!你别把小宝吓到!” “不!不对!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是小浩,他是鬼,是恶鬼!” 孙母本想将孙小宝递给孙父,让他冷静,可孙父却慌乱的朝身后挪动,挥舞着双臂拒绝,口中还大喊着让孙小宝滚。 “是不是你使坏?你把孙泽浩那个坏种拐走了,现在又弄来这些虫子想害我们,你到底要干啥!我们家也没钱,你能不能换一家坑啊……” 我看着眼前抱着鬼胎崩溃痛哭的女人没有一点同情,反而觉得无比厌烦。 把大儿子当草,把这个鬼东西当个宝,殊不知她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 “害你的不是我,是你怀里的小鬼跟地上这些虫子,你赶紧把小鬼扔地上,我还能救你一命。” 孙父已经神志不清,瞳孔都有些溃散,我们刚才刚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黄天赐就说他没救了。 毕竟他直接被小鬼吸了阳气抽走了精气神,不是简单的把精气神还回去就能行。 只是在他临死前,我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后悔。 “他是鬼!是鬼啊!我都对小浩说啥了?我混蛋啊……小浩,爸对不住你……爸没脸见你……” 孙父口中念叨几句,瞳孔突然放大,身体直接朝后仰倒了下去。 “老孙!老孙!来人啊救命啊!出人命了!” 孙母见孙浩双眼怒瞪,也顾不上脚下麻人的虫子,疯了一样朝我身后冲去,想喊大夫帮忙。 只是她刚摸到门把手,就被把手上趴着的一只大蜈蚣给蛰了手。 “开门!开门啊!” 她转过来想拉我,我身体一侧,孙母扑空,一下子扑到床上。 她最爱的小儿子此时身形诡异的缩成一团在床上,蜈蚣在他身上,耳朵鼻子窟窿里爬来爬去,孙母倒抽一口凉气,差点翻白眼。 “别害我儿子啊!” 孙母朝着床上的虫子磕头,又转头朝我磕头,我没理会她,而是掏出一叠符纸直接点燃。 大虫子警惕的竖起丑陋的身躯,昂着头颅与我对视,我一把将燃烧的符纸撒过去,这次它们学尖了,几乎是瞬间,身体穿透玻璃,钻到了外面。 “小宝!儿子你没事儿吧?” 孙母见没了虫子的威胁,赶紧伸手去抱孙小宝,可把人抱在怀里,她才发现不对劲。 孙小宝的耳朵像被什么叮了一样,变的又大又圆,还长了黑毛。 “啊——啊——啊——我的小宝——” 孙母这高分贝尖叫,把窗户上的虫子都震掉不少,孙小宝已经渐渐变成小鬼模样,正龇着尖牙朝孙母咯咯笑。 都到了这种时候,我以为孙母会被孙小宝吓到,可她还是伸手过去要抱孙小宝。 “小畜生!还敢当老子面害人!” 眼看着那小鬼要去咬孙母的手,黄天赐突然快速上前,一把掐住孙小宝的脖子,把它大力甩了几下,重重砸在墙上。 一团猴子大小的黑影从孙小宝身体中逃出,钻出窗户就消失在夜色里。 黄天赐几乎是在黑影动的时候同步跟了出去,临走时让我先离开医院。 我瞥了一眼孙父的尸体,转身离开病房,只是关门前,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带着虚弱的声音叫了声妈妈。 那声音…… 我帮孙母找了护士进去,想看看孙父还能不能抢救一下,之后便下楼出了医院大门。 还是刚才的死胡同,胡同上方飘浮着浓重的阴气。 我拎着武王鞭冲过去,只见一地的蜈蚣争先恐后往黑影身上爬,慢慢的用身体拼凑出了黑影的五官跟四肢。 那大小跟长相,跟孙小宝几乎一样。 “小瘪犊子几次三番坏我好事,我弄死你!” 披了一层虫衣的小鬼狞笑着朝我奔来,一时间它身上无数双猩红的眼珠子齐刷刷盯着我,我心里暗骂黄天赐不着调没了影,正要骑武王鞭跑路时,一条长长的粉舌头挡在我面前,卷起黑影脸上的蜈蚣在夜空中优雅的打了个蝴蝶结,才把它们吞进腹中。 “牟——” “别他妈牟了,翠玲,他们都不看好你,可偏偏你最争气啊!” 第12章 帮手 要不是时机不对,我恨不得冲上去亲金翠玲一口。 他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有了金翠玲,我也没了跑路的心思,抡起武王鞭,跟在金翠玲后面对着黑影一顿猛砸,符纸一张接一张往它脑门子上拍,烧的黑影噼里啪啦又放起了鞭炮。 金翠玲就是话妖天生的克星,有他在,话妖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变成金翠玲的屎。 长耳朵小鬼也被我抽掉了一只胳膊,身体被我捅了好几个大洞,见自己被我们压着打,它闪躲几下又要跑。 “你给老子下去!” 长耳朵小鬼虚晃我一下,就想跳到墙壁上逃离,却被一只长着黄毛的脚踹了回来。 黄天赐落在地上,强大的气场震的小鬼连连后退。 “你们不能杀我!我死了,孙小宝也得死” 逃跑无望,小鬼竟然开口威胁我们。 不过我还真是有些犹豫了,倒不是担心孙小宝,而是刚刚听到那个喊妈妈的声音,分明就是孙泽浩的。 孙小宝口中,怎么会有孙泽浩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敢杀我吗?孙小宝现在只剩下一魂,那一魂还是孙泽浩的,一旦我没了,孙小宝就必死,孙泽浩就得变成傻子!” 小鬼看出我纠结的神色,突然猖狂的大笑起来。 难怪它离开孙小宝,孙小宝没有立刻死去,原来他身上还有一道孙泽浩的魂。 那是不是说,现在的孙小宝,其实也是孙泽浩? 这么一来,还真不能把这小鬼弄死了。 “嗤——就你这点鬼把戏,在黄爷爷面前不值一提!” 黄天赐没有丝毫犹豫,上去对着小鬼的脑瓜子连踹几脚,我也提着武王鞭又抡了它一顿。 小鬼被我抽的吱哇乱叫,却不服气的朝着我龇牙咧嘴,那表情,好像我抱他媳妇下水了。 话妖已经被金翠玲收拾的差不多了,黄天赐说可以弄死它,我不再犹豫,高高举起武王鞭,准备给它个了断,身后却传来金翠玲的吼声: “小心!” 耳旁一阵疾风,我脚尖着地身子往一旁歪,差点撞墙上时黄天赐薅住了我。 再回头时,只看到金翠玲的舌头从半空疾速弹回嘴里,把它自己抽的一个趔趄。 “跑了?它还有帮手?” 刚刚有人偷袭我,救走了小鬼。 “跑就跑,回家!” 黄天赐的语气满不在乎,我合理怀疑他刚才磨磨唧唧就是为了等小鬼的帮手。 “杵着干啥呢?回家!” 金翠玲顺着刚才那个趔趄已经没影了,见我没动,黄天赐目光落在我的脚上。 “脚脖子崴了!” 我一抬脚,脚脖子立刻传来痛感。 “躲的那么灵巧,原来是在装逼!” 我…… 骑黄天赐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赶紧抓到小鬼跟它背后之人,好好扬眉吐气一把。 “爷,你说得亏这是下半夜,不然别人看着我腿耷拉着,肯定以为见鬼了!” 黄天赐不愿意四脚着地,直接把我举起来让我骑脖梗,我没想到自己二十来岁还能体验一把当小孩儿的感觉。 “少他妈放屁!” 到家门口,黄天赐把我往地上一扔,薅起了脖领子直接拎进客厅,我妈跟我姥都没睡,坐在客厅里面色焦急,应该是在等我。 见我这样,我妈以为我死了,猛的站起来,一脚踩在我手上 “啊——” 如今我不仅是脚崴了,手也被踩了! “儿子!你没事儿啊?” 我妈听到我的叫声先是一喜,后知后觉把脚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的朝我笑。 “本来是没事,现在成半瘫了……” 黄天赐瞅着我明显就要张嘴骂,不知道为啥,嘎巴两下,竟然没吭声。 “万生,你这是咋的了?” 杨光住在一楼,被我的叫声吵醒,赶紧出来查看,手里还紧紧握着把塑料笤叟。 一见客厅这么多人,他也懵了。 “没事儿杨大哥,把你吵醒了。” 我撑着手臂拖着腿坐到沙发上,我姥让我妈去找点明矾出来给我泡脚。 她说明矾消肿快。 “姥,我没事儿,你赶紧回屋歇着吧,这么大岁数还熬夜!” 我接过我妈打开的水,让我妈扶我姥回屋睡觉。 黄天赐用脚踢了踢我,让我往楼梯那边看。 楼梯拐角处有个人形影子,可能听到我妈她们上去,那影子立刻缩了回去。 “小孙,是你不,你下来一下!” 第13章 别人家的孩子 “哥,你回来了,我小弟怎么样?” 孙泽浩身影从楼梯拐角露了出来,垂头丧气的下了楼。 “小孙,你小弟其实不是人,你不用管他,哥问你点事儿。” 我拍拍沙发让他坐下,梅梅立刻蹦跶去冰箱拿了两罐旺仔牛奶,给孙泽浩一罐,还不忘给李一亮摆一罐。 这两天我忙着孙泽浩家的事儿,还没来得及问问李一亮,这孩子从我回来以来,一直没出来过。 孙泽浩把旺仔牛奶握在手里不停摩挲着,身子有些轻微颤抖,看起来紧张不安。 “别怕,哥问你,你家有没有什么仇人?” 孙泽浩还是个孩子,总不能是他得罪了人。 话妖跟长耳朵小鬼虽然阴狠歹毒,也不是谁家窗户都扒的,不然还不乱套了? 很明显他俩是被人下到孙家的,刚刚我们也遇到了那人。 “仇人?好像……没有。” 孙泽浩回忆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出谁跟家里有仇。 “那你把记事儿起的事给哥讲讲?” 孙泽浩叹了口气,说自己五岁之前的事儿基本忘了。 他只记得原来家不住城里,而是住在一个村子,五岁那年,不知道为什么他爸妈带他搬了家。 当时他不太适应,可邻居家的孩子跟他同龄,两人很快玩到了一起。 自己父母也在城里找了份临时工,虽说日子不那么宽松,但是也没亏待过他。 而且孙父孙母为人和善,也从未听到他们跟谁红过脸。 后来孙泽浩上了学前班,邻居小孩却不怎么出来玩了。 他偷偷翻墙去找那孩子,总能听到那孩子爹妈打骂他。 骂他怎么这么笨,为什么一道题讲了三遍还不会。 为什么考试总是不及格? 孙泽浩害怕,只能偷偷溜回家。 好在两人在一个学校上学,从育红班到二年级,他们基本都在一个班里。 不过邻居家的孩子学习成绩确实一言难尽,考试从没及格过,老师跟校长经常找他父母,想劝他留级。 放学后孙泽浩鼓起勇气,想跟那孩子一起写作业,遇到不会的题还可以讨论,可他抱着作业去了邻居家,邻居父母翻了几个大白眼把他撵了回去。 从那之后,邻居一家再没跟他家说过一句话,不久后,邻居直接带着孩子搬走了,后来就断了联系,再也没见过。 再后来,孙泽浩学习变得吃力起来,明明很简单的题,老师讲过很多遍,可换个数,他立马不会了。 成绩一落千丈后,父母也没有放弃他,反而自己换了挣钱多的工作,花钱给他补课。 可父母工作挣钱多,注定要比以前累,基本没什么时间管他。 孙泽浩一直很努力想把成绩追上去,可无论他学到几点,脑子都跟浆糊一样,什么也记不住。 渐渐的,他妈开始责骂他。 “我妈那时候在一家烧烤店当服务员,每天很辛苦,下班很晚,我还不争气,她骂我是应该的,其实我一直感觉自己很对不起他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泽浩愧疚的捂着脸哭出声。 我轻轻拍他肩膀,递给他一张纸。 “不怪你,你是被人害了!” 我让他调整一下心情回屋睡觉,明天还得补课,他爸没了,他妈也不能再去老师家闹了。 至于他说的话,我心里虽然是相信的,但还是要让黄天赐去查一下,到底有没有邻居这一家。 如果有,那问题恐怕就出在这一家人身上。 孙泽浩成绩好,邻居家孩子却蠢笨,两家挨得近,又都在一个班,家长责骂孩子的时候,难免出口伤人,说什么你看看人家孩子。 我没想到孙泽浩曾经竟然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胡小青,你去!老子驮这孙子累了。” 黄天赐把胡小青扯出来直接踹了出去,自己懒洋洋的上了楼,不知道干啥去了。 客厅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起身走到李一亮的小人面前,李一亮出现在我身旁,垂头丧气耷拉个脑袋,跟孙泽浩差不多。 “咋了,这么不高兴?” “没事儿,哥,我听说金阿姨……本来想安慰她一下,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李一亮说这话时没注意到,金若水的牌位微微动了一下,金翠玲蹲在香堂上,眼珠子转了几圈,最后打了个嗝。 “没事儿,金阿姨心情不好,不是不喜欢你。” 第14章 用心良苦 安抚好李一亮,我也想上楼休息,刚想开自己房间的门,就听到原本胡嫣然的房间里有动静。 我轻轻推开胡嫣然的房门,就看到黄天赐穿着胡嫣然没拿走的衣服背对着门坐在床上。 屋里开了一盏小台灯,他整这个样,我确实有点害怕。 “爷,你咋地了?” 黄天赐没回头,只是声音有些落寞: “从小我爹说我就是这一辈里最不争气的……” 原来黄天赐也经历过这些,他比孙泽浩还可怜,孙泽浩还有父母打骂,他是直接被自己爹赶了出来,有如今的道行,全是自己修出来的。 他慕强,为了学本事不惜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难怪柳龙封对他那个态度。 黄家那么多小辈走邪路子,天赐才是真正没长歪那个。 我看着有些颓废的黄天赐十分心疼。 “爷,你现在已经很牛逼了,你爹还在不?咱不给他养老,让他肠子悔青!他要不在了我给他烧点纸告诉他一声,他最不看好的孩子现在最出息!” “那倒不用,行了,睡觉去吧!” 黄天赐穿着女装就飘下了楼,我心里猜测,他这么依赖胡嫣然,是不是胡嫣然强大但是把他放心上了? 别的不说,他这个弟弟有事儿,胡嫣然是真上。 我正要脱鞋上床,楼下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最尖利的就是金若水: “我不管你是谁!马上从黄大仙身上给老娘下来!” 紧接着狗子也叫唤,金翠玲也叫唤,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下楼时,金若水正抱着李一亮躲在金翠玲后面,金翠玲鼓着腮帮子警惕的盯着黄天赐。 狗子则站在黄天赐身后朝对面狂吠,两只小黄皮子拦在中间急的直蹦跶: “误会!都是误会!” “别动手!听我说!” 我赶紧上去把两只小黄皮抱起来,瞅到黄天赐正脸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他怎么又化妆了?这老仙该不会多少沾点变态吧? “陈先生,你快过来,你爷被上身了!” 金若水开口就喊我躲到金翠玲身后,她好像没注意到,自己正紧搂着李一亮,李一亮浑身颤抖,她手还在李一亮背上轻拍安抚。 “大惊小怪的!没意思!” 黄天赐幽幽开口,衣服一甩,钻回了自己的牌位,我赶紧上去把他们的牌位从地上捡起来摆好。 “不是,到底咋回事啊?” 金若水一头雾水,我看着她怀里的李一亮,好像明白了黄天赐的用意。 “没事儿金大姐,我爷他想我姑奶奶了。” “呼——想人了也不能出来吓人啊,亮亮没事儿啊,摸摸毛吓不着……” 金若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李一亮不安的抬起头,两人眼神对上,金若水终于反应过来,轻轻把李一亮推开: “好了,没事了,回去吧。” 她先钻进牌位,李一亮刚想往小人像上附,手顿了顿,把自己面前的旺仔牛奶放在了金若水牌位前。 “黄大仙这还真是……用心良苦!” 金翠玲难得聪明一回,只是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被这么一折腾,我简直睡意全无,干脆去厨房寻们点吃的垫吧一口,等胡小青回来。 胡小青比我预想的回来的要快,一进屋把狗子掏出来叼到沙发上,打闹了一会儿才问我,地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想起来把地上的衣服收好黄天赐又钻了出来,盯着一双涂了绿色眼影的眼珠子,贴到胡小青面前: “让你查的事儿咋样了?” 胡小青一抬头,对上黄天赐的脸,“嗷”的一声叼起狗子就跑到门口。 “你你你你你你你!爷,你干啥!” “别叫唤!赶紧说!” 胡小青颤颤巍巍迈着小步跑了过来,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这才开口说道: “孙泽浩说的基本都是真的,不过我打听到,他家邻居搬走,是因为那孩子得了大病,他们带孩子去京城治病了。 但是后来确实没回来过,房子也卖了,我估摸着那孩子是没了。” 要是有那孩子的生辰八字,黄天赐还能算算人在何处是死是活,就是不知道孙泽浩能不能知道那孩子的生日。 “一会儿我问问孙泽浩,小青辛苦了。” 如果孩子没了,那我们遇到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家长。 第15章 葬礼 天亮时,黄天赐绿眼影已经掉了,又恢复了那副拽样。 我决定等孙泽浩家的事儿解决了,就带他去看胡嫣然。 “哥,你一宿没睡啊?” 林茉第一个下楼,瞥了一眼黄天赐,眼神里有些心疼,下半夜家里这么闹腾,她估计都听到了。 就算没听到,小白也能告诉她。 “啊,我不困。” 等人齐了,吃完早饭,我把孙泽浩叫过来,问他知不知道以前邻居家那个小孩儿的生日。 “好像是四月初九,我记得他比我整整大一个月。” 我让他把那孩子名字跟生日写下来,黄天赐瞅了一眼便没了影。 “走吧,送你们上课去。” 话说现在的小学生也太累了,放暑假都要成天补课,我听小曲说,学校有同学就住在老师家里,那得给老师多少钱? 我把三个孩子送上楼,小曲走在我面前,看前面两个人进屋了,这才回头神秘兮兮的开口: “哥,我发现咱家风水好,孙泽浩才来两天,就有点不一样了,昨天有一道奥数题,我们都不会,只有他做对了第一步!” “是吗?那他还挺厉害,你们也加把劲儿啊!” 小曲点点头进了老师家,我怕小鬼来捣乱,干脆坐在楼道里等着。 中午下课前,黄天赐找了过来。 “那孩子叫赵立新,确实几年前就没了。” “这么说,害孙家的应该是赵立新的家长?” 虽然因为自己家孩子不如人,就心生怨恨伺机报复,听起来有点扯,但是还真就有不少这么干的! 我妈给我讲过,说有个人在村里养鱼,喝酒的时候吹牛逼,说自己养鱼一年能挣多少钱,结果被人下了药,一宿养鱼塘里的鱼都死了,裤衩子都赔飞了。 一调查,竟然是条件一直不好的邻居干的。 还有个员工搬了新家,请亲戚到家里暖房,亲戚离开后,她发现新沙发背面被用刀豁开好几条大口子,里面还塞了咒人死的小纸条。 所以说这种事看似荒诞,却真实存在。 “赵立新死后,他妈也没了,那人估摸是他爸。” 黄天赐说如果真是邻居因为这个害人,那不害死孙泽浩是不会罢休的。 就算他不干了,那些小鬼也不能干。 与其一直在家等着他们来捣乱,不如让孙泽浩把他们引出来,还能借机把孙泽浩那一抹魂儿带回来。 “那小子他爹尸体已经拉回家了,医院说是猝死,他妈搁家办葬礼呢,晚上你带着那小子回去。” 其实昨夜孙泽浩就知道他爸没了,当时就想回家,我给拦住了,今天带他回去看看也好,他爸死前想起自己对孩子做的那些事还是挺后悔的。 我也后悔,没能第一时间救他,可黄天赐说,他爸长年累月的被小鬼掏阳气,身体早就不行了。 下课后我把林茉跟小曲送回了家,带着孙泽浩打车回了他家。 临走前,林茉还让孙泽浩晚上回来给她们讲题。 孙泽浩如今状态虽然比不过正常人,可比之前的自己好多了。 他本应该是个聪慧的孩子,等拿回那丝魂魄,以后就不用留级了。 “你个丧门星!你回来干啥?你跟这个不三不四的玩意勾搭在一起,把你爸给害死了!小宝也被你害了,你咋还不死?你咋还有脸回来!” 一进院子,孙母见到孙泽浩,情绪激动的扑过来就要打他,好在旁边的人眼疾手快,上前拉住了她。 “三妹,你别这样,冷静点,孙泽浩,这个家被你改成这样,你咋有脸出现在你妈面前?赶紧滚吧!别回来了!” 那人一开口,也没有放过孙泽浩。 地上的孙小宝目光呆滞,嘴角挂着晶莹的哈喇子,直勾勾的看着孙泽浩。 “别怕,不是你的错!” 我察觉到孙泽浩的情绪,拉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这是他家,遗弃孩子是犯法的,你有啥资格赶他走?” 我对着状若疯妇的孙母冷下声,大概是我眼神太过冰冷,孙母咒骂几句,抱着孩子使劲摔门进了屋。 “去吧,给你爸上柱香。” 现在天色还早,那些东西不会出现,我打量着院子里的几个人,这些人连个孝带都没系,看着都像是来帮忙的。 “哎?你到底谁啊你!这孙家办葬礼,你来干啥来?” 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衣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突然站起来用手指着我,声音干哑难听。 “我他妈愿意!关你鸡毛事儿?” 第16章 赵老二 那男的大晚上还戴个口罩,此时第一个跳出来针对我,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 “这不赵老二么?你啥时候回来了?” 我直接叫出他的名字,那男的明显一愣,身边那几个人也愣住了。 “你是赵二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对啊赵二,你啥时候进来的,咋一声不响的,咱们这些老邻居都没看到你!” “话说你咋不吱个声?” “……” 院子里这几个人,除了拦住孙母的是她家亲戚,其余的都是邻居。 在这条街住了二三十年,怎么会不知道赵老二是谁? 赵老二就是孙家原来的邻居,那个死了的赵立新的亲爹。 面对老邻居们七嘴八舌的问候,赵老二握紧双拳,额头青筋暴跳。 “大家先回去吧,有赵老二帮忙就够了。” 我拉过两个人就把人推出大门,其余几个人见气氛不对,跟孙母道了声节哀,也小跑着离开。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院子里只剩下我跟孙泽浩,孙母,孙小宝以及孙母的亲戚。 赵老二摘下面具卸下伪装,眼神猩红,阴狠的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我身旁孙泽浩身上。 “你个小崽子,命真是硬,把我们家立新克死了,你凭啥活的好好的?” 我听着这话脑海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说孙泽浩把赵立新克死了? 他俩非亲非故,这也能克上?那他一定是没穿耐克! 这他妈不是强行碰瓷吗? “你放这屁你自己不嫌味儿大吗?” 我忍无可忍,让孙泽浩靠边躲好,胡小青护在他身旁,自己拿着武王鞭就开抡! “不是,你小子咋不等老子?” 黄天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一鞭子已经砸在赵老二肩膀上。 没等他闪躲,下一鞭子接踵而至,重重嗨在他背上。 打铁还需自身刚! 我没等黄天赐,是因为我不想什么都靠黄天赐,他心里苦,以后我也要做他的依靠!跟他同生共死! 没想到我下手又快又狠,赵老二被我打趴下,嘴里低声嘟囔着什么咒语,耳边传来孙母的尖叫声。 床头爬过一大片话妖,这一批比之前遇到的个头都大,甲壳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眼珠子齐刷刷的转向我这边。 “你们可出来了!” 我勾起嘴角朝赵老二轻蔑一笑,接着对着房顶大喊一声: “金翠玲!开——饭——喽——” “来——啦——” 金翠玲扯着嗓子兴奋的回应,接着小山一样的身体出现在众人头顶,一张嘴,长长的舌头朝地面卷来。 话妖遇到天敌,立刻溃败四处逃窜,口中还发出了赵老二的声音: “废物!你是废物!” “垃圾!你就是垃圾!” “为什么不会?你为什么不会?” “怎么又没及格!” “你看看人家孙泽浩!” “你看看人家孙泽浩!” “……” 想必这些话,就是当初他对自己儿子赵立新说的。 “闭嘴!你们给我闭嘴!不是!都是他克的!他把我儿子克死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赵老二毫无悔意,依旧把锅甩在孙泽浩身上。 我见他执迷不悟,也懒得废话,趁着话妖败退,再次抡起鞭子朝他抽。 只是这一次,武王鞭没落下去,赵老二肩膀头子上出来一个黑影挡了一下。 黑影长着一对大耳朵,龇牙咧嘴的朝我叫,我抬脚直接踹在赵老二裤裆。 “来了,那就一起死!” 我咬破舌尖,血喷在武王鞭上,武王鞭冒着红光,惊的长耳朵小鬼立刻从赵老二肩膀上跳到一旁。 “别杀我!别杀我!” 它朝着角落里被孙母抱着的孙小宝扑去,我赶紧甩出一道符纸将小鬼拦住。 小鬼撞到符纸上被弹了回来,借着这股劲儿就想翻墙逃走,只是刚跃过墙头,一张大口便将它吞食。 小白吃了小鬼,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话妖也都被金翠玲消灭,地面只剩下赵老二捂着裤裆抽搐。 “赵老二,把你干的事儿,跟孙泽浩他妈说一说吧!” 我打开大门,刚刚出去的邻居又涌了进来,看赵老二躺在地上有些奇怪。 “咋在这躺上了?你要困了上我家躺着呗?” 他们刚才出了大门,被金若水用鬼打墙困住,实际上根本没有离开。 只是不知道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我拉住孙泽浩的手,孙泽浩眼神带着希冀看着孙母。 而孙母,始终没抬头看他一眼。 第17章 毁掉孙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了还能咋地?你看看!你看看刘慧从始至终看过孙泽浩吗?” 赵老二甩开想扶起他人的手,在地上翻滚大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旁若无人的讲起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毁掉孙家。 一开始,对于孙家的到来,他也是实心实意的相处。 可处着处着,他发现孙泽浩特别聪明,同样的东西他一学就会,赵立新却反应迟钝。 随着两个孩子一点点长大,他每次看到彬彬有礼成绩优异的孙泽浩心里都不舒服。 尤其是一考试,孙泽浩就考第一,赵立新却从来不及格。 老师三天两头请家长,劝他给赵立新降级,可有一段时间,老师又说赵立新成绩进步了。 虽然还是没及格,可二十分跟五十分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赵老二以为自己家祖坟冒青烟了,自己儿子总算开窍了,也减少了打骂,甚至买了不少肉给孩子补身体。 直到他发现,孙泽浩一直在给赵立新补课。 自己的儿子要考孙泽浩补课才勉强考五十分,他对孙泽浩并没有感激,反而觉得无比耻辱。 从那以后他不让赵立新跟孙泽浩说话,更不允许他给补课。 赵立新在班里本就存在感低,不少同学见老师总教训他,便开始欺负他。 没了孙泽浩,赵立新在班里被彻底孤立起来。 后来老师打电话说,赵立新跳墙跑了,赵老二找了两宿,才找到饿的奄奄一息的赵立新。 可赵立新依旧不吃饭不喝水,哪怕他掰着嘴硬喂,也马上被他吐出来。 赵老二带着孩子搬了家,眼看着自己儿子一点点没了精气神,最后躺在炕上咽了气,他对孙家的怨恨达到了顶峰,于是开始翻看各种奇闻怪谈的书,想找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害死孙家。 只是他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成功,在他万念俱灰想抱着孩子骨灰跳河的时候,两个小鬼找上了他。 于是他偷偷回了吉市,一直潜藏在孙家附近,只是孙泽浩各方面都很优秀,他始终没找到机会。 直到孙母工作不顺,总被针对,他找到机会,假装算命的,给孙母算了一卦。 他骗孙母家里的儿子是恶鬼转世会克她,工作不顺只是第一步,慢慢还会把她克死,而且她儿子现在的优秀都是假象,很快他就会露出真面目,只有生二胎才能镇住恶鬼。 因为当过邻居,孙家的事赵老二知道的一清二楚,见他样样说的都对,孙母心里信了八分。 后来她越来越不顺,自行车车胎总是无缘无故漏气,走在路上也总有流浪狗朝她狂叫,同事抱团挤兑她,她终于在家里爆发。 明明孙泽浩什么也没有做错,却因为想帮她倒泔水桶不小心摔倒,挨了她两巴掌。 至此,孙母开始发疯的打骂孙泽浩,一开始孙父还阻拦,可因为母亲的责打,孙泽浩睡觉都不安宁,成绩退步了几名,孙母更是找到了理由。 殊不知她的倒霉都是赵老二背地里干的。 她不停咒骂自己的儿子,把自己的不幸都归咎于孙泽浩身上,又成天盼着再生个孩子,加上两个小鬼有了机会,一个吸食孙泽浩精气神,一个听到孙母那些恶毒的话,每天夜里在孙泽浩耳边重复,短短半个月,聪明好学的孙泽浩变了,变得蠢笨呆滞。 同学跟老师很喜欢他,想帮他,却根本没用。 渐渐的,他成绩已经垫底,按学校规定他不能升学,老师没办法,只能找家长研究留级。 这就是为什么小曲他们同学上一年级时,孙泽浩就上三年级,他们上三年级,他还上三年级的原因。 “那个小东西!那就是个小鬼!对!还有你儿子的一抹魂儿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儿子就是因为丢了这抹魂儿才变成个啥也学不进去的傻逼!” 赵老二说到这里,差点笑的背过气去。 “艹你妈的赵老二你他妈还是人吗?人家小浩帮你家赵立新补课还补出错了?你咋不说你他妈吃喝嫖赌没空管孩子,你他妈赖人家干啥?” 一开始想扶赵老二的邻居对着赵老二就是一脚,边踢嘴里边骂。 其他邻居也抡起拳头巴掌,纷纷替孙泽浩出气。 “大家住手,警察马上来了。” 我话音刚落,警察鱼贯而入,在警方带走赵老二之前,我附在他耳朵边上小声告诉他: “你以为那两个小鬼是为了帮你?你知不知道,赵立新就是被它们害死的。” 第18章 认亲 赵老二瞪大双眼,我不相信他没猜到,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现在被人戳破,他没办法在自欺欺人。 我希望他死之前能活在痛苦跟忏悔中。 胡小青查他的时候顺便查了,他这些年为了活下去报复孙家,没少干坑蒙拐骗的事儿,为了抢老头兜里的十块零八毛,拿砖头把老头砸死了。 这么说吧,他这次进去根本出不来。 邻居们见赵老二被带走,纷纷过来安慰孙泽浩,孙泽浩只是呆呆的看着孙母,然后孙母依旧紧搂着孙小宝,依旧没有看他一眼。 “小慧,你看你家这事儿,不怪你也不怪孩子,现在坏人被抓了,你们母子俩也该和好了,以后你还得靠着小浩……” 热心肠的邻居又去劝刘慧,可刘慧大力的打开邻居的手,抱着孙小宝站起来,一只手指着孙泽浩,眼睛红的想要滴出血: “你就是个杂种!恶鬼!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处处压赵立新一头,那孩子能死吗?咱家能被祸害成这样吗?你就是丧门星!你该死,你咋不去死?你就该一头撞死在你爸棺材上!” 我被她的话震的甚至忘记去堵孙泽浩的耳朵。 这是当妈的,在发现以前错怪孩子,愧对孩子以后,能说出口的话吗? 这是人话吗? 院子里的邻居也都怔住。 “啪!” 刘慧的亲戚抬手给了她一个嘴巴子,愤怒的吼道: “你是人不?这关孩子啥事儿?这几年你到处说孩子混账叛逆不省心,我们都被你给骗了!” 刘慧浑身颤抖,她怀里孙小宝眼皮子渐渐往下耷拉她都没发现。 “他不是我孩子!他是恶鬼!我当初生他就应该给他扔尿壶里淹死,他不是我孩子!小宝才是!小宝是我的福星……” 对于这种人,我无话可说,感受到孙泽浩身体在微微颤抖,我握住他的手轻声开口: “别怕,有哥在呢,她不要你,有的是人愿意要你!” 孙泽浩表情麻木的点点头,再也不去看刘慧。 “谁是你的儿子我不管,你怀里抱着那东西,身上有我们小浩的魂魄,我必须拿回来!” 听到我的话孙母慌了,抱着孩子就要往屋里跑,嘴里还喊着谁也不能伤害小宝。 只是无论她怎么拉门推门,房门都纹丝不动。 “开门!开门!你们都是鬼!你们都要害我小宝——” 挡在她面前的黄天赐掐住孙小宝的脖子,从他头顶抽出一抹淡淡的白色烟雾,快速装进小瓷瓶里。 “走吧。” 我点点头,拉着孙泽浩,喊上看热闹的胡小青跟金若水金翠玲,打了辆车回了家。 “小浩,以后你又会像原来一样聪明了,还有,你杨光伯伯跟程叔叔都很喜欢你,你想要谁做你爸爸都可以。” “我……我想要杨光伯伯。” 我揉揉他的头发,心里暗叹他的善良。 两个人,明显程队条件更好一些,可他选择杨光,因为杨光身体残缺,他是想自己能照顾杨光吧? 这么好的孩子,刘慧咋就不要呢? 不过刚刚我们离开的时候,孙小宝已经没了气息,整张脸黑的跟碳一样,刘慧已经疯了,这样的妈,不要也挺好。 回家后,其他人都睡了,客厅里坐着个小小的身影。 金若水没着急回牌位里,而是朝那个小身影招招手,李一亮脚步往我们这边蹭了几步,最后还是金若水上前摸摸他的头。 天亮,我征求了杨光的意见,杨光听到孙泽浩选择了他,先是一喜,又皱起了眉头,犹豫的开口: “老弟,我这身子骨……怕是成了孩子的拖累,要不你劝劝他,让他跟程老弟吧。” “杨伯伯,我就选你!” 我还没开口,孙泽浩就从楼上下来: “这几天你一直在开导我,安慰我,我知道你怕我嫌弃你,但是我愿意跟你一起生活,我们可以互相照顾!” 那一抹魂儿已经被黄天赐落了回去,此时再看孙泽浩,眼神里星光熠熠,浑身散发着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精气神。 “孩子……你……” “哎呀杨大哥,你就别想太多了,我名下还有套房,你就带孩子住那,我们离得近还有个照应,对了,离孩子学校也近!” 杨光眼眶微红不再推辞,林茉兴奋的要拿自己零花钱请大家吃饭,给孙泽浩跟杨光办个认亲宴。 “也算我们一个!” 金若水揽着李一亮的肩膀,李一亮偷偷抬头瞥了她一眼,咧着嘴笑。 “认亲可以,不过你们以后教育孩子,可不兴说那些话!” “放心吧!老弟,我白捡个这么好的大儿子,宠着还来不及呢!” 第1章 凶宅 辽省朝阳市。 市区动物园。 “哎?那猴子得病了咋没人管?你瞅瞅那身上,毛都掉没了!” 黄天赐指着猴园里的猴子边嚷嚷边让我看。 其实不止是猴,其他动物也都洋死赖活的,身上一块一块的掉皮。 我朝里扔了两根香蕉,满园的猴为了争抢食物你追我赶打了起来,互相抓咬对方身上的毛,我看的揪心,赶紧找来动物园工作人员,掏钱让他去多买些香蕉。 从动物园出来,黄天赐还假模假样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惨!太惨了!” 猴惨不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热化了。 这地方也太热了! 我早上就到了,可前两天给我打电话的人却关机,电话根本打不通。 两天前,我正在家收拾开学要用的东西,虽然去不去学校不一定,可该有的还得有。 突然接到一通来自辽省朝阳市的电话。 电话那端听起来是个中年女人,她说自己弟弟一家在新房里被害了,凶手手段残忍,一家三口都被分了尸。 其中她弟媳跟外甥的尸体碎块都找齐了,却死活找不到她弟弟的右腿。 也不知道从哪里要到了我电话,这才请我去朝阳帮她寻尸。 本来我不想去的,毕竟这是警察的活,可那女人说,她弟弟家的新房已经不是第一次死人,黄天赐听到了来了兴趣,非要我接下这事儿。 于是我来了,她消失了,黄天赐非要去动物园溜达一圈。 买香蕉又花了我三百块。 “爷,我饿了,我准备吃碗面条就回家了,这地方太热了!” 我都怀疑这里有四十度。 这么高的温度,那丢失的大腿得变成啥样啊? “着啥急,她不是说了那个房子在啥地方了?直接打车过去呗!” 黄天赐不愿意走,我只能找个旅店开个房间,等着那女的联系我,或者晚上太阳下去了,再打车去那个小区看看。 女人说的小区叫天星小区,是个新楼盘,还挺高档,刚交房一年左右。 原本她弟弟任强买的房子还有一任房主,是对老两口,可住了不久,老太太莫名其妙被害死,老头怕凶手再回来,就把房子卖了回了老家。 任强属于捡了个漏,低价买了房。 不过买房时,老头就说过这个事儿,毕竟出过人命,老头也怕任强出事儿。 他要是不买了,老头宁可把房子空着。 可任强本来条件就不好,如今遇到个低价房,管他死没死过人,家里人一商量,还是决定买。 买房的钱还是他姐姐任欢给拿的。 没想到住了半年,到底还是出事儿了。 两人房主都是被残忍分尸,尸块被抛的到处都是,当地警察都快忙疯了。 想直接进那个死人的房子怕是不太可能,我瞥了瞥啃着鸡腿唱二人转的黄天赐,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爷,那女的要是不找我,我进不去她兄弟家,还得麻烦您老人家过去看看。” 任强属于横死,魂魄大概率还被困在房中无法离去,想知道凶手是谁,他的大腿在哪儿,直接问死者不就完了。 “有道理。” 黄天赐点点头,顺手把鸡骨头扔到我脚边,我以为他要出去了,他却一溜烟钻回牌位里,随即阴阳怪气的开口: “爷,以后有我在,保证让你享清福!有跑腿的事儿你就招呼我跟胡小青,咱俩都是你孙咂!但是你要记住,我是你大孙咂!” 我…… 黄天赐说的是我前几天喝多了,在杨光孙泽浩,金若水跟李一亮的认亲宴上对他的承诺。 可我那不是喝多了让胡小青架那了吗! 再说了,那房子现在成凶宅了,警方都得拉警戒线,我进去还不把我当凶手给按了? “爷,我背你过去,你上去,我在楼下等你,咋样,你不老说我遇上你,是傻人有傻福吗?你可不能不管我。” “tui~老子说的是傻人有傻福,你是傻逼,傻逼没有!” 黄天赐说啥不愿意去,我无奈,只能再次拨打女人的电话,嘴里还想生嘟囔着: “还不是你要我来的,来了又不干活……” 好在这次对方很快接通了电话: “陈先生,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两天熬夜,早上洗脸昏过去了,电话掉水盆里,家里拿出去修,才给我修好,您到了吧?您在哪?我这就去接你!” 这理由虽然有些扯,但是听她沙哑的嗓音,晕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考虑到她现在状态不好,我还是别用她接了。 “那个,你不用接我,你在天星小区门口等我吧,我马上打车过去。” 第2章 招魂 我出门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天星小区,一下车就看到个哭肿眼的女人等在大门口。 “你是任大姐吧?” 任欢见到我时愣了一下,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不敢相信的开口: “您……是陈先生?” 我点点头,示意她带我进去,任欢依旧没动。 “您确定就是陈先生,也太年轻了吧?” 合着是嫌我岁数小,怕我不靠谱。 “大姐,你到底还找不找任强的腿?” “哦找!我这就带你进去。” 她犹豫一下还是选择带我上楼。 不过跟我想的一样,刚发生命案的房子已经被封了,家属也没办法进屋。 “爷,进不去,在外面整行不?” 黄天赐淡淡的“嗯”了一声,我从包里掏出他让我准备的香炉,点上三炷香,因为没有桌子,只能把香炉放在台阶上。 准备就绪,黄天赐掏出张招魂符纸扔进香炉中。 符纸无火自燃,等燃尽时,三柱香冒出的白烟开始往门里汇聚。 屋里发出“叮咚”的响声,好像有人把门前的东西碰掉了。 任欢激动起来,颤抖着声音问我: “陈先生!谁……谁在屋里?我咋听到动静了呢?” 我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上前几步来到门前,隔着防盗门对门里问道: “今日做法,为请魂灵。 不知请来的是哪一位,劳烦阁下报上名来!” 屋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的响动只是我们的错觉。 过了能有五分钟,就在我以为招魂失败时,屋里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郭翠玲……” 这下轮到我懵逼了。 这声音最少有七十岁,还是个老太太,怎么也跟任强沾不到边,难不成是第一个被分尸的老太太? 我报的是任强的生辰八字,怎么请来了别人? 不过想着来都来了,我还是硬着头皮问了老太太问出口: “老人家,您是怎么……死的?” 门板突然开始轻微颤动,好像里面正在往门上撞,我隔着门都感受的到老太太的愤怒跟不甘: “我命苦哇!老家拆迁,好不容易买了房过了几天好日子,就让那杀千刀的给害了! 他弄死我还不说,把我切成块困在这,你放我出去,我要报仇!” 放她出来是不可能了,不过等房子解封,黄天赐倒是能送她离开。 “问她屋里还有谁!” 黄天赐提醒我一句,我这才想起来,明明用的是任强的八字,怎么会招出来上一个死者? 难不成任强不愿意出来?还是说他没在屋里? “老人家,屋里除了你,还有谁?” 门里又是一阵寂静,片刻后,老太太幽幽开口: “还有只猪!” 猪? 我疑惑的看了任欢一眼,不确定的问到: “你弟弟在屋里养了猪?” “没……没有啊……” 任欢的眼神里的不信任都快溢出来,此刻更是觉得我在逗她玩。 “算了,老子绕到窗户那边进去看看。” 黄天赐不愿意碰触门上的封条,从走廊窗户钻了出去,几分钟后,他拉着脸又钻了回来: “他娘的?是蜘蛛!蜘蛛!” 我尴尬的笑笑,问他任强在不在。 “魂儿不在屋里,腿也不在!” 这就奇怪了,难道他家人不是在家遇害的? 这里面涉及到案情,看来还得找警方问问,只是这里不是吉市,我够呛能说上话。 “大姐,你兄弟的腿不在屋里,先回吧,我回去码码人,明天再来看看!” 任欢彻底绷不住了,低声骂了我一句,转身头也不回就下了楼,也不说把来时候的火车票给我报了。 什么人啊! 我回到旅馆,正准备给程队发消息,如果他那边不好使,我再找马家明问问,只是电话还没拨出去,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听到对方自报家名,我忍不住在心里大笑,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枕头。 我正想方设法找他们,没想到他们也找上了我。 来电话的正是当地的一个警察,只不过他是以个人的名义,请我帮他查个案。 正是任强一家三口跟老太太的被害案。 我被接到警局,有姓崔的警察队长带着,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黄天赐让我去看看任强一家的尸体,看看任强的魂儿在不在尸体边上。 “崔哥,我想看看死者尸体!” 第3章 死者生前是活人 “爷,你看出啥了?” 任强一家三口的尸体完全是拼凑在一起的,简直惨不忍睹,混合着这里的药水味儿让我头晕。 我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黄天赐却直勾勾盯着尸体。 “老子看出来,死者生前应该是活人!” 我心虚的看了一眼一旁陪同的崔队长,幸亏他听不到黄天赐说话,不然非把我抓起来,再找人把他收了不可。 “爷,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黄天赐冷哼一声背过手去: “怕什么,这任强的面相,一看就不是啥省油的灯,你在看他老婆,那也不是善茬,啧啧啧,这孩子调皮捣蛋都是轻的,说他坏种还差不多。” 我没想到那三具尸体都这样了,黄天赐还能看出这么多。 而且他笃定,那孩子跟女人的魂儿已经被鬼差带走了。 “那你这么说,这一家子有没有可能被仇人给害了?” 毕竟这样的组合,只要出门那就不能少得罪人。 从他们的死状也能看出来,凶手对他们是恨之入骨了。 不对。 如果他们是仇杀,那老太太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们之间有关系? 任欢可是说的他们买房之前根本不认识。 我有点闹心,本来就是过来找条大腿,现在却变成了帮警方破案。 “崔哥,他们有啥仇人了吗?” 崔队长摇摇头,我诧异就这一家的人品,竟然没有仇人,没想到崔队长突然开口道: “仇人太多了,现在一半都没查完。” …… 崔队长开着车带我到一家三口抛尸的区域转了一天。 之所以转一天,是因为范围太广了,野外臭水沟里,建筑工地附近垃圾桶里,精神病院下水道里。 我在每一处都点香招魂,却都只招到一些游魂野鬼。 一问他们,也是啥也不知道。 黄天赐始终一言不发,每到一处,他便朝四周看,好像在找什么,却绝对不是找任强。 “爷,你找啥呢?” 黄天赐让我找崔队长要一张这个区域的地图,我摊开地图,崔队长拿笔将发现尸块的地方标注出来,正好在天星小区外围,形成了一个圆。 这是巧合?还是什么阵法? 黄天赐让我们回去,再去看看任强的尸体。 这次我没进去,黄天赐出来后眉头紧皱,一看他这样,我就知道事儿大了。 “他脑袋上有个针眼,是被人用禁术强行抽出了魂魄,看来不是仇杀,任强八字属阴,你问问屋里那个老太太生辰八字!” 我赶紧让崔队长给我调档案,崔队长出乎意料的配合。 “崔哥,你咋知道的我电话?” 还这么相信我? 后面的话我没问出口。 “我有个同学给我推荐的,马春明!你认识吧!” 原来如此,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崔队长给我调出老太太的资料,上面写着老太太39年生人,巧合的是,她的生日跟任强是同一天。 太多巧合碰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 黄天赐怀疑凶手是挑人杀,为的是布个风水局,要么旺天星小区的风水,要么断天星小区的风水。 可昨天我们去天星小区,里面入住率挺高的,哪怕任强家死了人,屋里还有鬼,阴气被人气压制着,不是很重。 我们都是外行,根本看不出那地方风水到底如何。 “老子出去打听打听!” 黄天赐直接离开警局,我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有些心疼,人家大堂口都有专门跑堂打听事儿的,我家就全得靠黄天赐。 不过大堂口跑堂的好像也是黄仙,这么一想,我心里又平衡了。 “老弟,你怎么看?” 我把我跟黄天赐的猜想告诉崔队长,崔队长听完也是愁眉不展,他既然能找我,就说明他信这方面,可面对风水局,我跟黄天赐是真不在行。 “我家老仙去查了,先等一等吧。” 崔队长点点头,让我在他办公室坐着,他去给我申请食宿的补贴。 “风水……风水……” 我打开电脑,开始问度娘,问着问着,跳出来各种看病治病广告,对上自己的症状,差点把自己送走。 晚上,黄天赐神采奕奕的回来,见到我就把我拉来使劲晃。 我僵在原地吓的一动不敢动,这老头作啥妖呢? 要不是我感受到真是他的气息,我都要用武王鞭招呼他,顺便问问他是谁,让他从老头身上下来! “孙砸!老子学会了!” “学……学会啥了?” 第4章 一个一个问 “操他娘的,一激动忘了!” 也不知道黄天赐出去见了谁,至于激动成这样。 “对!想起来了,这的确是个这阵法,布阵之人利用人的肉身骨血改变地脉走向,让天星小区风水保持在绝佳水准,应该是开发商干的。” 我立刻让崔队长去调出天星小区开发商的资料,资料上显示老板是个南方人。 天星小区去年交房,交房前并没有出过什么事。 “你们不知道,不代表没出过事!” 黄天赐让我们去任强家,封条被崔队长撕下,我推门而入,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仿佛要把人冰冻住。 是昨天那个老太太,短短一天,她怨气竟然这么重了。 “大娘,我就是昨天点引魂香的人!” 我想安抚一下老太太的情绪,可她头顶冒着大团黑气,眼眶里漆黑一片,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喘息声。 指甲已经尖长,这是化成了厉鬼。 “滚——” 老太太一张嘴,一股韭菜包子味儿瞬间弥漫整个客厅。 崔队长看不到,却被这股陈年老味儿熏的连连作呕,我只能提示他先出门去。 “你也滚!” 老太太凶狠的朝我扑过来,黄天赐挡在我面前低吼一声: “给你脸了!” 符纸拍在脸上,一瞬间老太太被定在原地,双眸里黑色逐渐褪去,变成了死鱼眼。 “点香!包里的都点上!” 我立刻放下背包,把香炉跟香都拿出来点燃。 随着烟雾升起,屋里温度骤然下降,酷热的三伏天瞬间变成三九天。 我胳膊上起满了鸡皮疙瘩,汗毛一根根肉眼可见的立了起来。 屋里还有别的鬼魂,连黄天赐第一次进来都没被发现的鬼。 引魂符扔进香炉自燃,一道道阴风从屋里四面八方朝香炉吹来。 我头皮发麻,看着好几道分散开的青烟,一时间不知道先看哪边。 不是就他妈死四户人吗?这屋里不算老太太,最少还有六道鬼魂。 这岂止是凶宅,简直是大凶! 我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六道青烟渐渐凝聚成六个人形虚影。 那几个人影飘忽不定,五官更是模糊的看不出。 “问!” 黄天赐见我呆住,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先问谁?” 不是我不干活,实在是“人”有点多。 只是看他们魂魄的状态,很是虚弱,仿佛随时能消散。 也难怪第一次在门外点香时,只招来一个老太太。 “一个一个问!” “那行吧,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啊!” 六道人影已经并排飘到了我面前的香炉后面,我挨了黄天赐一个巴掌后,认命的从左往右一个一个问他们姓甚名谁,多大年龄,家住何处,何时死亡。 收集完他们的信息,我想在屋里贴几张帮他们稳定魂魄的符纸,黄天赐却说不能贴。 “背后之人用十个阴时出生之人的肢体跟魂魄维持此地风水,等他们魂魄都消散,这地方就稳了,之前老子以为任强的老婆孩子被底下的人勾走了,现在看来,这一家人的魂魄都被那人给拘了。 这地方跟那厮说的有点不一样呢?” 黄天赐自言自语一大堆,一会背后之人一会那厮的。 我猜这背后之人就是布阵之人,那厮……应该是他出去见的人。 黄天赐在这边竟然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先别管他们了,一时半会散不了,你贴了符容易被察觉。” 我出门把刚才编辑在手机备忘录里的信息交给崔队长,崔队长立刻带我们回了警局,想查这六个人的资料。 “周老来……这个年龄这个地址,没有啊!” 崔队长一遍遍输入第一个人的名字。 第一个人叫周老来,也是南方人,准确的来说,这后招出来的六个人,都是南方人。 按他们提供的生辰八字来看,也确实都是阴时出生的。 “没有!还是没有!” 查了十来遍后,崔队长挫败的开始输入第二个人的名字。 “李二白……也没有!” “赵大伟……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崔队长把六个人名字查完,竟然连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查到,愤怒的握拳重重捶在桌子上。 “老弟,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我盯着电脑屏幕,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引魂符招出来的鬼是不会撒谎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在公安系统里什么都查不到呢? 第5章 风水先生 “崔哥,什么样的人公安网上没有信息,悄无声息死了好几年,也没有人报警呢?” 崔队长眉头皱紧表情严肃: “黑户!或者流浪汉!” 只有这两种人,最适合被用弄死用来布阵,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现在只能查开发商了。” 开发商是南方一个老板,死的这六个人,分明就是他从南方带来打黑工的。 只是没凑齐人数,才在房子建成后。从住户里挑选了四人。 没想到任强一家三口都是阴时生人,也是够倒霉的。 “我打过电话,开发商现在不在国内,不过这几天就会回来。” 崔队长说他在这边还有不少产业,肯定会回来把事情解决,但是这人有些背景,没有切实的证据,也动不了他。 看来现在不光要找到任强的腿,还要找到开发商害人性命的证据。 只是那六个人死亡时间在三到五年前,正是工地施工的时候,现在想找他们同一批干活的农民工也不太现实。 更何况那个老板把他们带过来就是有目的的,自然不会让他们跟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 怕的是其他工人都不知道工地有这六个人的存在。 “爷,你还有啥朋友,要不请他们来帮帮忙?” 本地的仙肯定要比黄天赐好办事儿。 “有个屁朋友!老子问的是柳龙封的弟弟柳龙云,他一天扬了二正不正经修行,成天爬人家墙头听下巴磕,这里情况跟他说的对不上,白问!” 我一头雾水,没想到柳龙云也在辽省,只是听下巴磕是啥爱好? 还有就是,黄天赐刚才还说柳龙云说的对,怎么现在又不一样了? 对上我不解的眼神,黄天赐神情严肃开口: “如果按柳龙云说的,那些尸块应该被埋在地下,而不是抛的到处都是让人发现。 更不会少一条腿,这条腿就是问题所在。” 我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打结了,完全理解不了他的话。 “老子现在也不知道这背后之人到底要干什么,而且这六个人的尸体,有人发现过吗?” 我一怔,总算想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 五年前至今,应该一共有十具尸体,如今警方找到的,只有四具,其中一具还是残缺的。 那六个人的尸体并没有被发现过! “爷,我听说有的建筑工地为了开工顺利,会用活人打桩,你说这六个人,会不会都被打生桩了?” 黄天赐点点头,说出的话却让我毛骨悚然。 “你还记得王子欢他妈秦玉不?” 我当然记得,秦玉是王子欢亲妈,她的尸体被磨成了粉末拌进水泥里砌了墙,我当时在她房间睡觉,还梦到过她。 难道…… 这六个人也被砌在了墙里? 他们的魂魄都困在同一户住宅里,是不是说明,他们的尸体就在任强家的墙里? “任强家,很可能是整个阵法的阵眼所在。” 黄天赐说完,又让我等着,他寻思一下,还是决定把他口中那条不着调的长虫请来。 “老弟,老仙咋说的?” 我把黄天赐的猜想告诉崔队长,崔队长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气的浑身发抖。 “崔哥,现在也都是猜测,老仙码人去了,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吧。” 崔队长怕我待着闹心,提议带我去动物园溜达溜达,我一想到那些秃了吧唧的猴跟三百块钱,立刻拒绝了。 这大热天,还是在屋里吹空调得劲。 “崔哥,那个老板有啥亲近的人或者下属吗?” 他要害人,仅靠自己一个人绝对做不到。 而且我听我妈说,南方的大老板都很信风水,特别有钱的,家里都会养个风水先生。 我想找的,就是天星小区开发商身边的风水先生。 “你别说,当年开工的时候我们来过,那个王老板身边却是有个人神神秘秘的,大白天身上挂个黑斗篷,跟他妈巫师一样!我当时都怕他抢了扫地大姨的扫把飞走!” 我被这形容震惊到,忙问他那个巫师是男巫还是女巫。 一般女巫才骑扫把吧? “男的,他露脸了,脸又尖又瘦,长的可磕碜了!哎呀!上礼拜我跟同事吃烤肉,还在店里看到他了呢!” 崔队长说这人还在市里,有了目标,等黄天赐回来,我就可以去会会他。 第6章 柳仙 黄天赐是天亮前回来的。 柳龙云在马春明那个城市,坐车一来一回都得两天。 他回来时,身边站着个年轻青衣古装美男,眉眼跟柳龙封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柳龙封是霸气,眼前这位有骨子书卷气。 用一个词形容他,那就是温文尔雅。 当然,这词得在他开口之前用。 “这么点逼事儿让老子过来干啥?你们都找到阵眼了,就照老子说的,整一屋子炮仗一炸,完事儿!” 这位老仙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静若处子动若疯兔。 一开口火药味已经把我炸的外焦里嫩了。 “你竟放屁!那屋里还有七个魂儿,不得把他们送下去啊?” 对于柳仙的无所谓,黄天赐还是想着能救一个算一个。 不过虽然柳仙不怎么乐意,还是答应帮我们一把。 我赶紧问问老仙都乐意吃啥,马上去了附近的市场。 不能让黄天赐一个人欠人情。 黄天赐说柳龙云不务正业,原本在长白山修行好好的,突然就辽省来了,也没人供奉,有几次还差点被人给打了。 我原本不信,同样是柳大将军的儿子,他至于混这么惨么? 可看到他一口气吃了八只烧鸡才打了个小嗝,舔着嘴唇意犹未尽的模样,我终于信了。 “柳仙,麻烦您了!” 我毕恭毕敬对着柳龙云作了个揖,一抬头,他又拿起一只烧鸡啃了起来。 这给老仙饿的,狼哇的! 吃饱喝足,天也亮了,黄天赐跟柳龙云去了凶宅,想看看那六个人的尸骨是不是真的在墙里。 我跟崔队长等在小区外面,仔细观察着能看到的几栋楼。 “崔哥,这小区有没有能看到全貌的地方?” 天星小区是步梯洋房,最高也就六层。 崔队长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大超市,说上超市天台上能看到全貌。 我让他带我上去,果然如他所说,整个天星小区尽收眼底。 小区也是一个圆形,颇有圆满的意味。 只是,怎么还有两栋楼顶有一层淡淡的阴气? 那阴气淡到就算是有道行的人见了,也只以为是被风吹散的浮云。 那三栋楼跟任强所住的楼正好连成一个三角形。 难不成那两栋楼也是阵眼? “崔哥,那两栋楼,有没有出过事儿?” 我指了指上方有阴气的两栋楼,崔队长说没出过事儿,他家就住在其中一栋。 整个小区就只有任强家那栋楼出过事。 还是那句话,别人不知道,不代表没出过事。 如果王老板从南方带过来的黑户,流浪汉,不止六个人呢? 看来还得让黄天赐他们过去看看。 心里刚想到黄天赐,任强他家窗户里就钻出一个黄色身影,嘴里还对着屋里大骂: “柳龙云你他妈有病吧——” 我以为他跟柳仙打起来了,可紧接着,一道又一道黑影从窗户里飘出,快要消散之际,黄天赐甩出符纸将他们收了进去。 柳龙云化作人形,手拿折扇玉树临风,张嘴又是一句粗口: “你他妈全家都二逼!你就说老子把他们弄没弄出来?” 看黄天赐气的那样,屋里的七个鬼魂是被柳龙云给打出来的? 见到我们,柳龙云眨眼间落在我面前: “咋样小崽子,老子厉害不?” “厉……厉害……柳仙小心——” 他身后突然扶上一条血肉模的人腿,对着他的肩膀就踹了上去。 我本能的抬起武王鞭想抽那条腿,黄天赐已经在后面把腿一把掐住。 那条人腿剧烈挣扎,最后化作一团黑气在黄天赐掌心消散。 “这腿该不会是任强的吧?” 崔队长满脸诧异,问我什么腿,我没理会他,掏出手机给任欢打了过去。 对方挂断我两次,第三次才接了起来,语气十分不耐烦: “这位大仙?你还给我打电话干啥?我让你来找我兄弟的腿,你没找到难不成还想管我要钱?” 第一次见到任欢,她哭肿了眼身体虚弱,我倒没注意她也是个尖酸刻薄的人。 “你弟弟脚脖子上是不是有纹身?纹的是蝎子?” 对面愣了一瞬,接着话筒里就响起任欢尖锐的爆鸣声: “你怎么知道?你找到了?我弟弟腿到底在哪儿?” 看来我猜对了,刚刚那条腿虽然烂了不少,可脚脖子往下皮肤还算完好。 它往柳龙云身上踹的时候,我刚好看到脚脖子上的纹身。 “哼,拿人腿炼法器?有意思!” 柳龙云高深莫测轻笑一声,衣袂飘飘犹如仙人,我正感叹他长得俊美,他却化作一缕青烟就要离去。 临走时还挺有礼貌的撂下一句: “再会!” “爷,他干啥去了?” “跑了!” 第7章 激将 “你他娘给老子回来!你就赶不上柳龙封!柳龙封有事儿真上! 你好歹也是柳将军的儿子!咋的他儿子跟儿子的差距比儿子跟猪之间的差距还大呢?人柳龙封可不跑!” 黄天赐对着极速离开的青色烟雾破口大骂,我眼睁睁看着那道烟雾拐了个弯就朝我们冲了过来。 “柳仙儿……您……” 我怕他捶黄天赐,赶紧赔着笑脸挡在他前面。 再说虽然黄天赐用了激蛇法,可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啊。 柳龙封有事儿是真上! 柳龙云逃跑的速度也是真快! 就像刚刚他起身就走,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指了指另外两栋有问题的楼,黄天赐两个指甲尖捏住柳龙云的衣袖,一黄一青两道烟雾紧贴着过去查看。 这是真怕柳龙云跑了。 事实证明我猜的是对的,虽然没点香招魂,可他俩本身对怨气阴魂十分敏感。 之前没发现,是因为目光一直集中在任强家,三栋楼之间距离也很远。 “柳龙云,老子感觉这地方不对劲儿呢!” 柳龙云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态,眉头轻皱: “确实很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你先在这盯着,我……” 没等他说完,黄天赐一把扯住他,一把抽出我的武王鞭悬在柳龙云脑袋上: “你要敢走,我今天就干死你!到时候你爹下来,也得把这事儿解决了!” 我也紧紧盯着柳龙云,心里却想着,他这个出身,但凡有黄天赐一半魄力,早就飞升了! 不过我也怕强把他留下来,他随时跑路把我们扔坑里。 “你别拉我,我回家接孩子下学了!” “你他娘别扯犊子,今天除了接你老子下凡,别人谁也不好使!” 两个老仙扯罗半天,最终以我出十只烧鸡请柳仙帮忙结束。 我看着柳龙云眼神亮了亮,接着表情有些贼兮兮的搂着黄天赐的肩膀: “黄皮子,你去那栋,我去另外那栋,咱俩把里面的小鬼都干出来!” 他是想像刚才处理任强家的鬼魂一样,强行把另外两栋楼的鬼魂打出来。 “不行,出来他们就散了,这小子一个人搞不定!” 黄天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刚才是他及时把那些鬼魂收了起来,如果只剩我在外面,确实做不到。 没等我跑过去,鬼魂就散了。 “那就一个楼一个楼处理!” 柳龙云有些不耐烦,嘴里嘟囔,说这个时间村里有三个老娘们要聚在一起讲究事儿了,还说什么他瓜子都藏好了,今天指定听不到了。 我对他的爱好表示无语但尊重。 “那也不行,刚才处理完这一栋楼,背后的人就发现了,而且能无声无息的弄出那条大腿,说明这人本事不低。” 我以为黄天赐这么说,柳龙云又要跑了,没想到他这次表情严肃了起来: “对,妈了个比的刚才差点偷袭老子!我看咱俩就在这蹲,蹲到半夜看看那瘪犊子来不来!” 柳龙云如果三栋楼都是阵眼,那其中一个被破坏,布阵的人一定会过来查看。 这地方被警方盯着,白天过来容易被发现,晚上倒是很有可能混进来。 黄天赐对柳龙云有些刮目相看了,只是话一开口,却成了: “柳龙云,要不……你把你爹请下来?” 一提到他爹,我发现柳龙云不像柳龙封一样神情骄傲,反而眼神闪躲有些心虚。 就像那不爱上学的小孩儿偷了他爸的钱出来上网被抓到一样。 见他不搭茬,黄天赐也不勉强,只是又随口问了一句柳龙封的情况。 “他?我听说他带着弟马回长白山差点嘎了哈哈哈……” 柳龙云不自觉笑出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只不过眼睛里的笑意跟解气是怎么也藏不住。 感情这哥俩不怎么和睦啊! “你俩饿了就去吃饭吧,我跟柳大仙在这守着。” 黄天赐怕柳龙云跑,也怕布阵之人反其道而行之,大白天过来,干脆拉着柳龙云直接钻进任强家。 我让崔队长去吃饭,自己则从超市天台下去,也进了任强家那栋楼。 我往上走了一层,坐在楼道里,跟外面酷热的天气相比,楼道里有些阴凉。 按理说,那几个鬼魂被黄天赐收了,楼道里不应该还有阴气! 而且这阴气,好像比之前更重了! 第8章 午夜铃声 我只坐了几分钟,就感觉浑身皮肤冰凉,立刻受不了起身。 下到任强家的楼层,门并没有锁,我直接推门进去。 “爷,柳仙,这楼里好像有问题。” “哼!老子还是小看他了!” 柳龙云此时青衫褪去,身着一身银色盔甲,手持宝剑,面上浮着一层怒气。 一时间我根本分不清他跟柳龙封。 “到底咋回事儿啊?” 黄天赐也幻化成人形,依旧穿着那套渗人的老头乐,表情复杂: “一开始以为这人是想造风水局,现在看来,这三栋楼是为了压制此地的阴煞之气!你还得问问姓崔那小子,这地方原来是啥地方!” 天星小区位置不算市中心,反而有些偏,不过园区环境比我家小区都好,离小区不远就是个风景不错的郊外,听说还在开发度假区。 附近还在建重点学校,这也是为啥这小区这么贵的原因。 只是这个位置,如果有东西需要用阵法压制,那基本上不用问,不是刑场就是坟场。 我们吉市也有一片刑场建了高层,不过入住率很高,倒没听说过出什么事。 “看来今晚不好过啊,柳龙云,不行你回家接孩子去吧!” 黄天赐不想连累柳龙云,柳龙云却怒喝一声: “老子衣服都换上了,你现在让老子走?” “那咋了?你是换衣服,又不是脱衣服,有啥不能走的?” 听着两位老仙吵架斗嘴,我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给崔队长发了消息,让他叫人盯着那个阴阳先生,不过一定要小心。 他连我们在这都能知道,身边多了人岂不是很容易就察觉? 崔队长听完我分析,决定亲自去盯人。 晚上八点,我饿的有些受不了了,在屋里小心的翻了翻,翻出了几包小孩儿的零食。 “小朋友,哥哥今天吃你几包零食,等找到你爸的腿,哥哥再多给你买点哈!” 坐回沙发上,刚撕开一包薯片,我就觉得时间好像定格了。 一把冰凉的尖刀扎在我的脖子上,鲜血如柱,直接喷洒在面前地板上。 我亲眼看着自己人头掉在地板上,弹了一下露出的脸却不是我的。 是个几岁大的男孩儿。 此时他的眼神惊恐,嘴巴张大,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人削掉了脑袋。 “啪——” 我想挣扎起身却动不了,直到脸上挨了个嘴巴子,抽的我脸火辣辣的,我才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爷,刚才我看到那小孩儿怎么死的了!” “别慌,小把戏!” 冷汗从额头滴下,我倒不是害怕,就是感觉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儿瞬间死在自己面前,还是人首分离,有些不认。 地板上血迹早就被清理,现在除了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上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看来那个人快来了,或者说已经来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崔队长五分钟前发了消息,说那个阴阳先生出门了,他没跟住,让我小心。 原来我以为吃个薯片的功夫,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现在马上要到十一点了。 我打起精神头,全神贯注的感受着屋里的磁场,楼里的阴气似乎越来越重,窗外甚至能看到一缕缕黑烟在往上冒。 “叮铃铃——” 窗外好像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铛音,只是音调比正常铃铛音长了许多,在寂静的午夜,听起来有些瘆得慌。 铃声尾音消散后,我扒着窗户往外看,外面漆黑一片,好像整栋楼都被黑烟包裹住。 “爷,刚才你听没听到铃铛声?” 那声音只响了一次,可十分清晰,绝对不是我听错了。 “老子不聋。” “叮铃铃——” 伴随黄天赐的话,窗外又响起了一声铃铛音。 只是这次我分辨不出声音的方位,感觉在前面,又像在后面,听着尾音,又好像在厨房的方向。 这次,铃铛声一声接一声,声音开始变快,接着越来越凌乱,我只觉得脑袋里像有东西钻进去了一样疼的厉害。 我捂住耳朵,那诡异的声音穿透手掌依然听的清晰无比。 没办法,我只能在心里快速默念清心咒,念到第四遍的时候,那膈应人的声音终于没了。 正想松口气,窗户上传来“啪”的声响,我往外看去,一个面色蜡黄如同干尸一样的男人正扒着窗台与我对视。 准确来说,应该是男鬼。 第9章 被困火场 那鬼东西五官模糊,之所以能看出来性别,是因为他浑身光溜溜的,下身有分辨性别的器官。 “砰——砰——” 我观察他的同时,他抬起枯树枝一样的胳膊开始拍打窗户。 抬起胳膊时,露出了肩膀上的一条暗红色痕迹。 目光顺着他身体下移,我发现他身上有很多这样的红色印记。 “可算来了!老子都困了!” 柳龙云抬起手,宝剑直接透过玻璃将男鬼钉住,我以为男鬼这下子还不得灰飞烟灭? 可那东西身体直接顺着宝剑的切口分成了两半,接着又缓缓合在一起。 合上的地方,又出现一道新的红印。 这男鬼应该是另外两个楼里的,很显然他们也是被分尸害死。 柳龙云抽回宝剑,却没把那东西当回事,只是其他床上也开始传来“砰砰”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望去,几乎每一扇窗户上,都有一个或奇形怪状或惨不忍睹的男鬼。 有的一个案子上长了两个脑袋,有的脖子上空空的,只有一个碗大的疤痕。 “这些东西是刚才那铃铛唤过来的,只是太着急,有的拼错了!” 黄天赐边说,边数着外面男鬼的数量。 一共二十个,正好每栋楼里十个。 全是男性,看来都是被王老板骗过来的建筑工。 “他们被人控制,能不杀尽量不要杀!” 黄天赐甩给我一摞符纸,让我找个墙角蹲好,将武王鞭扔给他。 我立刻缩在沙发后面的角落,手里紧紧捏着符纸,第一个鬼进来时,被黄天赐捏住脚脖子直接甩了过来。 “来了老弟!” 对上他五官模糊的脸,我怪笑一声,直接将他收进符纸里。 这些小鬼不难对付,柳龙云跟黄天赐可以吊打他们。 午夜里,拳拳到肉刀刀割喉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到骨头被掰碎的清脆声响。 他俩打过来一个,我就收一个,很快,屋里能动能叫的小鬼就只剩下三个。 其中就有拼着急了一个没头一个俩头的那两位。 四面八方又响起尖锐急促的铃铛音。 只见两个头的男鬼“咔咔”转动脖子,接着浑身像被利刃切割,分成了好多碎块。 无头的跟另一个也是如此,一时间满屋子冒着黑烟的碎尸块漂浮,不过很快,这些尸块开始往一处凝聚粘连。 这三个鬼魂竟然胡乱的黏连在一起,成了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有点意思了!” 柳龙云一剑扎进其中一人胸膛,没等他反应过来,直接用剑将他从窗户顶了出去。 黄天赐让我在屋里等着,自己也跟了出去。 屋里空气骤然降低,我扒着窗户往下看,依旧什么也看不见,门外却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就像有人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在转动。 我想起来进屋的时候是随手关上了门,那么外面的人应该是有钥匙。 轻声挪到门口,我打开猫眼的孩子,从侧面一点点靠近,外面却是一团黑。 走廊的声控灯都没亮,门锁上竟然还有声音。 “咳咳——” 头顶门缝处突然飘进一缕白烟,呛得我没忍住咳出声,门外声音没了,可烟雾却越来越浓,感觉情况不妙,赶紧按动门把手想开门,却发现门把手纹丝不动。 这个阴逼不是想开门进来,而是给我锁在屋里,想用烟呛死我。 烟雾冒烟的很快,任强家是高层,我打开窗户一阵眩晕。 在屋里不一定熏死,跳下去是指定凉凉。 “着火了!着火了!” 我试着朝外面呼救,可喊了几声,没有一户亮灯。 而且烟雾这么大,温度也越来越高,隔壁邻居竟然也没有动静。 “草泥马!你别让老子出去!老子出去给你蓝仙子捏碎!” 反应过来我被人困在阵法中,我气的朝着空气大骂一句。 屋里的烟让我睁不开眼,我摸索着去卫生间想接点水捂住口鼻,一放水龙头,血腥味扑鼻而来,熏得我差点吐出来。 不用看我也知道水龙头里流出的是什么。 “你妈了个比的!老阴比!有能耐你出来,老子一拳杵飞你,搞阴谋诡计算啥能耐?” 一张开嘴烟就往嗓子里灌,我还是忍不住大骂,一是想过过嘴瘾,二来,鬼打墙骂脏话好使,不知道这阵法好不好使。 就算不行,万一激怒他,他出来了,我还能有机会捶死他! “黄毛小子,今天我就让你死在这。” 客厅里响起一道阴沉的声音,我赶紧将从厕所顺出来的垃圾桶朝那个方向砸去。 “哈哈哈!死就死,老子死了下去见到你爹,非得给你爹几个大嘴巴子!抽完你爹再抽你爷,你太爷,老子给你祖宗十八代扔油锅里炸!炸完一咬嘎嘣脆!” 第10章 开天眼 我破罐子破摔,把那人的祖宗问候个遍,只是除了一声回应,那人再也没发出过声音。 虽然屋里全是烟雾跟红色火光烤的我皮肤发疼,耳边还有东西被烧毁的噼里啪啦响声,我依旧能感受到,某个方位或者某个角落,有一双阴桀的目光正盯着我。 “装神弄鬼!” 我猛的转身,朝身后踹出一脚,立刻有东西被我踢了出去,消失在红光之中。 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头顶吊灯突然坠落,在我身侧摔的粉碎。 天花板上破开一个黑洞,一只布满青筋的大手从洞口探进,朝着我抓来。 刚刚灼热的空气好像被冰封住,我身上热汗变成冷汗,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去你妈的!” 眼看大手就要掐住我,我往后退了两步,横下心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吐了上去了,大手立刻被舌尖血灼伤,冒起了白烟,洞里似乎还有声惨叫。 我却心中大喜,没想到舌尖血竟然管用。 既然舌尖血管用,那我可还有个大杀器。 那手想往洞里缩,我赶紧挪过茶几站上去,左右看了几眼,脱下裤子照着大手一顿嗤。 鬼手直接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黑洞消失不见,低头看去,手上的皮肉已经脱落化成黑水,只剩下一根惨白的骨头。 其中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青玉扳指。 也不知道是谁的手,难道除了被我们发现的三十人,还有其他受害者? 或者说这只手来自地底的东西? 如今三栋楼的鬼魂被收的收,逃的逃,这地方的磁场已经大变样了。 我有点佩服自己,如今陷入阵法之中无法脱身,还有心思去分析布阵的人到底有什么居心。 如果只是为了风水好,这市里好像也有风水好的土地,没必要让王老板买这块地,毕竟杀了那么多人,早晚是个隐患。 他一定还有所图。 到底图啥呢? 崔队长说那个风水先生也是南方人,我对他们的秘术阵法是一点也不了解。 柳龙云看起来,也是个半吊子。 屋里忽冷忽热的,那些红光看着像火,却始终没有烧到我身上。 我静下心,不再慌乱,周围的空气竟然渐渐恢复了正常。 “老弟!陈万生……万生……你在屋里不……” 外面隐约传来崔队长急促的叫喊声,我眼前依旧什么也看不清,不过我试着朝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感觉到有个“人”挡在了我面前。 刺鼻的臭味儿传来,我屏住呼吸,感觉烟雾中,面前的“人”正目光阴桀,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握紧拳头,凭感觉往前方挥出一拳,却打空了,与此同时,身后有一道凉气吹在脖梗子上,我本能蹲下去,那“人”同样扑空,从我头顶扑了过去。 “臭水沟里的蛆,就会玩阴的!” 我有些无语,对方就像那万年老阴比,见不得人,只想搞我心态。 “开天眼,看三界,上看神与仙,中看人间祸与福,下看鬼界地府官!三界入法眼,神通大无边!” 当初我供的是保家仙,再加上我天生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黄天赐并没有给我打窍,让我遭那份罪,却神秘兮兮的教了我一套口诀。 让我在混乱中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不过他嘱咐过,轻易不要自己开天眼。 这次我是被那王八犊子整急眼了,让我看到他,非把他屎打出来。 不过很快我就后悔了。 看清周围环境后,我才发现,原来屋里不仅只有刚刚那一个“人”。 各个角落都站了“人”! 而且这些东西,比刚才那批看着凶多了。 我目光与门边的一个鬼东西对上,他好像察觉到我在看他,立刻龇牙咧嘴无声朝我走来,我立刻挪开视线,心里却疯狂的想着该怎么逃跑。 眼下没有武王鞭在手,而且基本上可以确定,现在屋里这些,基本来自于地下。 还他妈是土着民,其中一个穿着古代死囚犯的衣服,还有个扎着清朝的马尾辫。 想冲出去是不可能了,等援兵相当于等死。 黄天赐跟柳龙云这么久还没回来,想必也是被小鬼给缠住了,如今我只能靠自己了。 “日落西山黑了天……” 第11章 请仙 我这一会儿把能折腾的都折腾出去了,没想到开了天眼是这种情况,只能低头,一边用脚抠地板,一边快速唱神调。 管他熊仙虎仙哪怕是没毛的猴仙,有人愿意来就行。 当然,我先请的还是黄天赐。 穿囚衣的鬼东西离我越来越近,两个眼珠子边走边往外掉,我尽量保持镇定,不让自己露怯。 不然被他们察觉,非扑上来把我给啃了。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神调唱完,也不知道有没有老仙正在往我这边赶来,那鬼东西倒是马上到眼前了。 我故作镇定把手插进头里,实则是摸着兜里的符纸,准备等他贴上来就弄死他。 “常家,常天理到!” 符纸拍在囚衣鬼的脑门上,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一回头,窗外一条黑色大蛇张着大嘴,红眼珠子直直注视着我。 其他鬼物开始骚动,纷纷狰狞着朝我扑来。 “常大仙!您倒是进来啊!” 我也算走了运,竟然请来了常家天字辈的老仙,黄看他那体格子,就不是一般炮。 果然,常天理化成黑衣男人直接从窗户撞了进来,掐住我身旁一个小鬼的脖子就往嘴里塞: “操你吗的多少年没洗澡了?呸!” 是个暴脾气的武仙,太好了我有救了! 此时所有的鬼都围在常天理身边,我不动声色往门口挪动,手搭上门把手,轻轻一按竟然打开了门。 “老弟!你在屋呢?哎妈呀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报警了!” 门外,崔队长一把抱住我,在我后背上使劲拍了几下,拍的我直咳嗽。 “哥,你记不记得你自己就是警察?” 见我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崔队长长出一口气,先一步进了屋。 “你自己在屋干啥呢?哎这屋里啥味儿啊?这茶几上咋有水呢? 这水咋……哎我艹老弟你……” 崔队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职业习惯,进屋就到处摸,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就摸上了刚才被我站过的茶几。 沾了水还用手捻捻闻一闻。 我一张老脸臊得慌,好在崔队长洗把手,就问我是不是童子尿。 看他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我感觉比刚才还尴尬。 屋里的鬼东西被常天理收拾干净,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冷冰冰的看着我。 我没功夫羞愧了,赶紧上前作揖道谢,常天理对我嗤之以鼻,只是问我承诺的烧鸡白酒啥时候到位。 “天亮我就去给您办。” “另外,你再给动物园捐点钱让他们把蛇馆换个空调,老子都快热死了!” 常天理交代完,化作一缕黑烟就走了。 我还在他那句给蛇馆换空调中没回过神。 这些老仙都是啥爱好? 他不在山中修行,咋跑动物园去了? 柳龙云躲在村民家里听墙角,逗小孩儿,他们这长虫都有特殊爱好不成? 不过今天他救了我的命,提的这点小要求也不过分,我必须满足他。 不就是换个空调吗?换!换两个! “老弟,你刚才遇到啥了?” 我没跟崔队长说太多,毕竟他看不到,说多了容易胡思乱想。 对于他来说,鬼兴许不可怕,但想象才是最可怕的。 挨到天亮,我让崔队长开车带我去买供品跟烧鸡,又让他找人帮我给动物园送了十台新空调。 直接捐钱我怕动物园不办事儿,答应老仙的没做到,他以后要闹腾我。 做完这些,我又热又饿又困,吃了两个包子,崔队长劝我眯一会,我却睡不着。 黄天赐跟柳龙云也不知道咋样了,我请他都没把他请回来,这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哥,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我回了宾馆,正想躺下,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是任欢打的。 “喂!你怎么一宿都不接电话?我弟弟的腿在哪里?” 任欢语气很急,没等我开口,像连珠炮一样说个不停。 “你说话啊!说话!” “不知道!” 我正闹心,她语气不善,我也不可能给她好脸色,冷冷的回复一句,就要挂断,对面声音却软了下来: “对不起大仙,我太着急了,我道歉,我就是想让我弟弟身体早点完整,我弟弟是我一手带大的,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 任欢哭哭啼啼,我更闹心,直接挂了电话。 我还是黄天赐看着长大的呢,谁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有病! 第12章 借车 我把手机静音,反正崔队长找我会直接来旅店。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恍惚中竟然做起了梦。 梦里,黄天赐跟柳龙云被困在一个昏暗的环境里,是个密闭空间,四周并没有窗。 黄天赐被柳龙云缠着,柳龙云蛇头跟蛇尾被人系成了蝴蝶结,嘴里还费力的骂骂咧咧: “你把老子松开!老子勒死你!你知道老子是谁不?老子的名号在长白山那可是响当当!你现在把老子放了,老子让你死痛快点!不然老子下地府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扔油锅里炸……” 后面话有些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一直注意着黄天赐,他耷拉个脑袋,柳龙云勒的太紧,把他舌头都给勒出来了。 黄天赐一言不发,双眼紧闭,武王鞭被随手扔在地上,我心里的不安膨胀到了极点。 “爷——” 猛的从床上惊醒,我慌乱的下床,穿上鞋就开门想出去。 “老弟,干啥去啊?咋睡满脑瓜子汗呢?” 崔队长拎着盒饭站在门外,手抬在半空,看那姿势是正准备敲门。 “哥,你车钥匙给我!” 我不知道黄天赐在哪儿,但是可以跟着感觉去找他! 崔队长掏出车钥匙,却没递给我: “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你现在状态开车容易出事儿!” “不用,我没事!” 我转身进厕所洗了把脸,精神了不少,这才再次跟崔队长借车。 “崔哥,你放心,车刮了我给你修!” “老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是担心车……” 崔队长有些着急,我也知道他是怕我出事,只是我必须马上去找黄天赐,让崔队长开车,他也容易陷入危险中。 “得了得了给你,你可得注意点啊,别刮了人也别伤了自己,车咋样无所谓!” 崔队长把盒饭跟车钥匙都递给我,还嘱咐我别忘了吃饭。 我开着崔队的车,往城郊的方向开去。 这边度假区还没建完,除了工地的工人,基本上没有行人往这边来。 实在是天气太热了,汗珠子掉地上立刻蒸发,这路面用来煎鸡蛋都行。 我把车停在路边,视线停留在建筑工地。 工人热的光着膀子干活,脖子上挂了条手巾。 似乎有人看到了我,凑在一起低头议论起来。 直觉告诉我,黄天赐就在这个工地。 刚才梦里的环境,更像是地下室。 这个工地哪里才会有地下室? 肯定也是跟办公室一样的地方,或者是工人宿舍。 此时我身边没人帮忙,想混进办公室跟地下室,怕是得等待时机。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跟休息时间,也不知道这些地方有没有人看着。 我能等,黄天赐跟柳龙云未必能等! 再次唱起神调,我又把常天理请来。只不过今天的常天理有些不太对劲。 他为啥一直朝着我怪笑? “小友,够意思啊,送了这么多东西,你以后有啥事儿你交给我,我都给你办喽!” 常仙一开口就是标准假笑,那笑容让我浑身发毛。 “老仙,我爷被困住了,我怀疑他在工地里,还得劳烦您老人家帮我进去打探打探!” “你爷?谁啊?” 常天理漫不经心,我怕他中招,赶紧提醒他: “我爷黄天赐,不只是他,柳龙云也跟他在一块儿!” 听到我说这两个名字,常天理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跟我确认: “黄天赐?黄皮子?是你爷?” 我重重点点头,又对常天理作揖: “拜托老仙了!” “好说好说,记住你许诺的东西!” 常天理化作一缕黑烟进了工地,此时工地的工人也开始坐地上休息,有人拎着几个大口袋,在挨个人发雪糕。 等他们发完,我发现有几个人没得着。 那几人皮肤黝黑眼睛无神,看着别人吃雪糕,只能舔着干裂的嘴唇再挪开视线。 “今儿这雪糕谁买的?还挺好吃!” 有人故意大声开口,没得到雪糕的几人垂着头站起身,默默到一旁去干活。 如果我没猜错,这工地跟王老板或者他的风水先生有关。 而那几个被孤立被区别对待的,估计也是没身份的黑户,最后的下场怕也是一个死。 这个风水师到底图什么? 第13章 下井 常天理这一进去,半个小时还没出来。 旁边草稞子里突然涌出一大片蛇,浩浩荡荡往工地里爬。 很快便有工人发现了,惊慌的叫出声来: “长虫!有长虫!” “你跟个憨批一样,有长虫打死扔初五就完......哎我的亲娘!咋这么多!” 工人又聚在一起,将没吃到雪糕的几人拉到自己身前挡。 好在蛇群并没有攻击人,但是工人也不敢再干活了,纷纷找地方躲。 我趁机跟着蛇群往另一侧跑,越到工地后方,我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这地方有淡淡的阴气,好像从下水道飘上来的。 群蛇围着下水道不停吐着信子,看起来有些急。 “各位可是来寻你们家老祖宗?你们帮我守着,我下去看看!” 那群蛇听懂了我的话,带头的缓缓朝我点点头,接着转身嘶嘶几声,围在一起的蛇群立刻散开。 我把手指伸进井盖上一个小孔上,轻轻一拉,井盖子就被我揭了起来,露出通往地下的梯子。 下水井里并没有那种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阴凉的气息。 隐约的,好像还有人在叫骂: “卧艹你马!把老子解开!老子干死你!你个瘪犊子艹滴......” 这声音是柳龙云! 我正准备下去,另一道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把老子也放出去!老子要回家吹空调啊啊啊啊啊啊!” 我跟为首的小蛇对视一眼,它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把头扭了回去。 “我下去了!” 这两位精神头挺足,可我无论在梦里还是这里,唯独没有听到黄天赐的声音。 扶着梯子下去,越往下阴气越重,井壁上还时不时爬过黑色的大蜈蚣。 这是真蜈蚣,比话妖膈应人多了。 我屏住呼吸,怕它们爬我身上来。 井底有个一人高的洞口,顺着洞口往里走,我还谨慎地查看四周墙壁,生怕这地底下钻出什么东西来。 越往里走,柳龙云的叫骂声跟常天理的哀嚎声便越清晰,我加快脚步,已经看到了地洞的另一个口。 马上走到尽头时,洞口处闪过一个支楞巴翘的黑影,正是把黄天赐跟柳龙云引走的三个小鬼。 “艹!” 我低骂一声,如今三个老仙都被困在里面,我兜里只有几张符纸,对上这玩意,有点悬。 三个鬼还像拧麻花一样沾在一起,面目狰狞,面色惨白,五官往出流着鲜红的液体,我率先冲上去抬脚猛踹,脚脖子却被其中一只鬼手握住。 我穿的是大裤衩子,眼睁睁的看着脚腕的皮肤一点点变成黑色。 阴气钻进我的身体,我全身一震,意识也变的有些模糊。 “谁在外面呢?害!黄天赐,别睡了,你家小子找你来了!” 一阵眩晕过后,我被柳龙云的惊呼声叫醒,眼前还是那个合在一起的小鬼,正冲着我变换各种吓人的模样。 笑死了,我从小到,什么样的恶鬼没见过?凭它也想吓唬我? 我直接扑在面对我的小鬼怀里,鬼气瞬间遍布我的全身,我拼命睁开眼睛,抬头对上鬼东西的脸,朝它露出个微笑,照着它的脖子就是一口。 舌尖血混合着唾沫灌入小鬼的脖子里,嘴里是吃了沙子一样的口感,另外两个小鬼怪叫几声开始剧烈挣扎,鬼手不断在我后背跟手臂乱抓,胳膊上传来一阵刺痛,尖利的牙齿同样刺进我的皮肤。 “老黄,天赐,你家小子要被小鬼吃了......” 我意识越来越模糊,四肢也开始不受控制,唯独嘴咬的死死的,要死也得把这鬼东西拉下去垫背。 “滋——” 耳边有什么东西化成了烟儿,我感觉撕扯我的小鬼好像松手了,前面没了支撑,我腿一软朝着地面摔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拖住了我,掰开我的嘴往里塞了什么东西。 我眼皮子沉的厉害,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终于放下心沉沉的睡去。 “他是不是死了?” “闭嘴!” “你给他吃的啥,给我也来一粒!” “你爹啥宝贝没有?找你爹要去!” “黄天赐柳龙云,你俩别吵吵了,他答应给我买一百只烧鸡,这话还算数不?” “啥玩意一百只?黄天赐你给我说清楚,咋地到我这就十只?你爷孙俩咋这么不要脸?” “......” 第14章 守株待兔 我是被三个老仙吵醒的,恍惚中,好像还有人掐了我一把。 张开眼睛,三张脸同时凑到我面前,最先开口的是刘龙云: “小逼崽子你给老子说说你几个意思?怎么你给常天理买烧鸡就是一百只,到老子这十只就把老子打发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老子抽死你!” 我迷茫的看了一眼常天理,对上我的目光,暴脾气老仙像做错事儿的孩子,心虚的扭过头去。 “行了,别叫唤了,嗓门子大要是好使,驴都能统治全世界!” 黄天赐把他俩扒拉开,我这才发现我就躺在地上。 我应该深处在下水井的洞里。 环顾四周,我发现这里面竟然有些像医院。 再准确一点,这里更像电视上看到的实验室。 墙上挂着一排手术刀,台面都是不锈钢的,角落还有两张血迹斑斑的单人床。 只是那血迹已经干涸已久,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残留下的。 崔队长说这里是去年动工的,可地皮是跟天星小区一起被王老板买下的。 这个地下洞,更像是那个风水先生的解剖室。 我从未想过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种地方。 “爷,会不会这人纯属变态杀人狂?” 黄天赐摇摇头,让我抬头看,头顶吊着七颗像北斗七星一样布局的石头,周围还画着乱七八糟的符文。 三位老仙神情都比较严肃,我以为事情十分严重的时候,三个脑袋又凑到一起: “你俩谁认识,这是个什么东西?” 常天理问完好奇的看着另外两位。 柳龙云一脸沉重: “我要没猜错的话,这也是个阵法。” “放屁,谁看不出来?问你这是什么阵?” 黄天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柳龙云沉默一瞬,脸憋得通红,来了句他不知道。 “那我也不知道。” 常天理接完这句话,气氛陷入诡异的尴尬中。 都说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看来也得看是什么样的臭皮匠,眼前这三位肯定是不行。 “唉,要是姑奶奶在,肯定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不说胡嫣然本身就是南方来的,就凭她活了几百年了,见识也比我们四个加起来要广泛许多。 “谁说不是呢?” 黄天赐伤感的嘀咕一句,我发现柳龙云眼神亮了一下,还以为他有办法了,没想到他一开口充满八卦意味: “姑奶奶是谁?” ...... 我捡起武王鞭撩起衣襟擦了擦,本想着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黄天赐却说不走了: “这里是他的老窝,与其等着天黑他出来,咱们还不如在这守株待兔。” 柳龙云跟常天理难得异口同声的赞同,我干脆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刚才被小鬼捏过的脚脖子上,鬼气已经被拔出,只是还有些肿,站久了有些酸。 “爷,你跟柳仙是怎么被困住的?” 我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柳龙云又开始破口大骂: “还不是那个阴比,把老子引过来,结果这里有雄黄粉......” 柳龙云没咋滴就倒下了,黄天赐为了救他,也中了计,被那人拿柳龙云给勒晕过去。 “常仙,那你呢?” 常天理像看二逼一样看了我一眼: “他不是说了么,这里有雄黄粉,我一下来就迷糊了。” 我...... 我倒是忘了,他也是蛇。 只是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哪里有雄黄粉。 “你往地上看。” 我低头,地面是红砖铺成的,我蹲下去用手蹭了蹭,手上沾了一层红色粉末。 难怪那群蛇到了井口不敢下来,柳龙云跟常天理看起来也还有些发虚。 “这么多雄黄,您二位还在这等着......” 这不是等死么? 后面这句话我没说,他俩化出原形,懒洋洋的往旁边放着各种器械的台面一躺,我拿起角落的扫把,把地上的雄黄粉扫成一堆堆在墙角,希望能减小一些对他俩的影响。 “这东西能烧不?” 我琢磨半晌开口问黄天赐,柳龙云一个飞身窜起来勒住我的脖子: “你没念过书吧?雄黄不能用火烧,真他妈的是坏人绞尽脑汁,不如傻逼灵机一动!” “不是,常仙,您咋骂人呢?” 不能烧就不能烧呗,这老仙真是脾气古怪,说翻脸就翻脸。 黄天赐没有帮我出头的意思,我也悻悻的闭上了嘴。 不过我听说蛇虫都怕雄黄,还能杀精物跟恶鬼,为啥我刚下来的时候,外面有虫? 那三个小鬼也守在外面? 第15章 渡劫 “谁知道了,这瘪犊子不一般呐不一般!” 柳龙云叹息一声,挂在我身上不动弹了。 常天理还墨迹着我承诺的一百只烧鸡,我赶紧保证,出去就给他买,可别让他惦记。 “哎?这是什么?” 我脖子上挂着柳龙云,在洞里四处转悠,突然发现一道墙壁上有几个凸起的地方,手摸上去,其中一个竟然被我按了下去。 是一道暗门,门后空间很小,只能让一个人站立其中。 墙上贴着不少照片,我随手摘下来一张翻了过去,背面是一个日期。 1972.3.11 下面还有个时辰,黄天赐说此人正是阴时所生。 我又摘下了几张照片,背后也是如此。 只是这些照片上连个名字都没写。 他们当初跟着王老板来东北时,是不是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以为王老板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可最终却埋骨他乡,甚至连尸体分散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对了爷!把你们困住的那个人,手上是不是带着个青玉扳指?或者说那人只有一只胳膊?” 一开始我是以为那只手来自地底,可突然回想起,那条手臂上好像穿的是半袖,袖子上有商标,还是个牌子。 那件衣服应该不便宜,不可能是那些黑户民工买得起的。 “不可能!他就一只胳膊咋给我打的结?我记得是两只。” “是健全人,也没带什么扳指。” 黄天赐证实了柳龙云的话,我又看了一眼常天理,常天理扭扯两下才开口: “你瞅我干啥,我下来就迷糊了,醒了就发现自己被跟柳龙云绑一起了。” 这俩老仙提起这一段是一点包袱也没有。 可任强家天花板上出现的那只手到底是谁的呢? 有钱人被害,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在地洞里蹲了半天,一开始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总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哪里漏水了?还是下雨了?” 我查看了不锈钢台面上几个装着液体的玻璃坛子,并没有发现破漏。 “下雨了!” 黄天赐语气焦急跟柳龙云对视一眼,柳龙云化出人形,眉心一跳,问黄天赐: “你看我干啥啊?” “对啊,你瞅他干啥?” 常天理也不明所以,我以为黄天赐怕我们所在的地洞被淹,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个地洞好几年了,要淹早就淹了。 而且洞里地势分明比通道里高,也与还有其他排水的地方。 “老子知道他要干啥了,走!快走!回天星小区,这大傻逼疯了!” 我跟着黄天赐爬出下水井,井边都是些大虫子的尸体,原来不是不怕硫磺,是想死外面。 群蛇见到常天理出来,嘶嘶几声就朝草稞子里退去。 天上不仅下起了小雨,头顶还有雷声轰鸣。 尤其是天星小区上空更是黑云压顶,几道闪电劈过,无数黑烟升起,最终消散在雷声中。 “他要渡劫?” 柳龙云一直挂在我身上,此时震惊的瞪大蛇眼,嘴里也念叨着疯了,都疯了。 云层中,一道人影藏匿其中,周身裹挟着黑气,我开车一路踩油门,进了小区,被花坛里露出的一条腿绊了一下。 “这里有人,是工地那几个工人!” 我扒开草丛,里面躺着六个光着膀子皮肤粗糙黝黑的男人。 人虽然昏迷着,好在还有呼吸。 给崔队长打电话让他过来救人,我也朝着人影下方跑去。 活二十来年,我还没见过有人渡劫。 雷鸣闪电一道道落在那人身上,将他周身黑气劈散了一层又一层,地底源源不断的往上翻涌阴气,那人盘腿而坐,好像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黄天赐几次想上去,最终还是没敢靠太近,常天理更是恨不得躲进楼里: “妈的一百只烧鸡就让老子玩命,谁爱干谁干,老子不干!” 他跟黄天赐惧怕那雷,柳龙云倒是没什么反应,大概跟他爹有关系。 我开口问黄天赐现在怎么办? 雷不知道劈多久了,声音好像小了不少,周遭黑云散了一些,那人该不会真的飞升了吧? 凭啥他害死这么多人还能善终? “这事儿,柳龙云,还得靠你,老子上去整不好要替这瘪犊子挡一道雷!” 柳龙云沉默一瞬下定了决心点点头,对着头顶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 “爹啊——你儿子让人熊了!请你睁开眼,看我多可怜,你赶紧出来把这犊子砍了吧!他不是个好鸟啊......” 第16章 巨物恐惧症 “我滴那个亲爹唉,这杀人害命的狗东西都能飞升了,可怜我苦苦修行也扛不住那一道雷,我还修行个嘚儿啊!明儿我回去就出家,我看破红尘远离世俗的尘烟……” “……” 我以为柳龙云好歹念个咒再不济点个香,把他爹请下来,没想到他就这么嚎上了。 黄天赐像被雷劈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抬手在他面上晃了晃,他才眨了一下眼睛。 常天理眨下巴都砸地上了,我竟然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无助。 眼看着雷声跟雨点子都越来越小,那人影周围帮他抗雷的黑气也消散的差不多,我心里着急,跟黄天赐对视一眼,准备冲上去干他! “爹唉……我滴爹爹唉…” “闭嘴!” 头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原本消散的黑云重新凝聚,而且比刚才更加厚重,好像天要压下来一样。 云层中好像有条银色大蛇在涌动,随着他的翻涌,又是几道雷速度极快的落下。 原本盘坐的人影被劈中,身体明显剧烈晃动,朝一侧歪去。 紧接着,数十道雷轰然落下,那人身上噼里啪啦直冒火星子,身体直直从半空摔下。 他落到一栋楼房顶,可能怕误伤楼中住户,那些雷没再追着他劈。 可那轰鸣声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我感觉黄天赐跟常天理浑身都在颤抖,还有我身上收着小鬼的符纸,有两张已经自燃起来,烫的我肉皮疼,我赶紧把符纸拿出来扔掉。 天雷朝着地面狂轰乱砸,不少奇形怪状的石头被劈的稀碎。 我看到眼前有几块大石头竟然是空心的,里面藏着一些人骨。 看来也都是被害死的。 黄天赐颤颤巍巍让我赶紧上楼,去看看那人死没死。 我心想着这么劈要是还不死,那得多可怕? 不过脚下还是动了,顺便扯着呆愣的常天理就要往那栋楼的楼顶跑。 柳龙云却开口说了句: “不用这么麻烦,老子去把他弄下来!” 接着他化作一道青烟朝楼顶飞去,很快,一个浑身焦黑的“人”被他用蛇尾甩了过来,掉落在我面前。 那人被劈成了黑炭,从高空坠落还是吐了口鲜血。 我赶紧往后退几步,怕再有雷劈他时刮连到我。 “咋样?我爹出马,一个顶……哎我艹!” “轰隆——” 柳龙云原本一脸傲娇,可随即一个雷就落在他头上,青色蛇头立马变成了黑色,信子还耷拉在嘴角,蛇身直挺挺的往一旁倒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那条蛇形,他看起来更像是龙,此时正缓缓化成一个银甲将军,哪怕看不清,也感觉到威严不可侵犯。 “此地邪祟已尽数除去,这傻逼醒了以后告诉他,以后出门在外别说是我儿子!” 我看着僵硬的柳龙云,其实心里挺想替他辩解一句,他从来没提过自己是柳大将军的儿子,这事儿不众所周知的吗? 也用不着他提啊,刚刚纯属被黄天赐跟常天理架拢起来了。 眼见着黑云彻底消散,那道银色身影就要转身,却又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柳龙云一眼,我要是没听错,他似乎轻声叹了口气。 雨过天晴,乌云散去,露出被挡起来的太阳,刚下过暴雨,空气中却没有一丝凉爽,反而有种蒸桑拿的感觉。 很快身上的雨水就变成了汗水,让人难受。 我小心把柳龙云捡起来,他瞬间化作一条手指粗的青蛇缠上我手腕,那模样看着有些可怜。 “没事儿吧柳仙儿?没事儿的话,我给你们买烧鸡去,给他包圆喽,再定几百只,咋样?” 柳龙云扬起蛇头,眼神中恢复了不少神采,蛇口一张,说出来的话差点把我吓死: “以后再见到柳银龙,你告诉他别变那么大,我有巨物恐惧症。” 我正想笑柳龙云,他自己就挺老大一条,竟然还怕更大的。 没想到柳龙云又来了句: “我怕大傻逼。” 我惊的差点勒住他的嘴,他敢这么说他亲爹,这不是大逆不道么! 也不知道他在长白山到底咋了,放着那个汇聚天材地宝的修行圣地不待,跑这么远当一条闲蛇,跟自己爹跟大哥关系还这么糟。 不过要说糟糕,他有事儿,他爹到底是来了。 而且柳龙云当他爹面也不敢说这话,这顶多算背后吐槽。 “柳仙,常仙,你俩老这么的也不是个事儿,要不下我堂口得了。” 这是黄天赐的意思,有了帮手他也能轻松一些。 不过两条蛇仙竟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老子在动物园待的舒服,有人伺候啥也不用干,我去你那当牛马?你小子想得美!” 第17章 还没死 柳龙云也一样,他说他当初到了辽省被个孩童所救,后来那孩童抗美援朝去了,他便守着那孩童的家人。 后来那孩童回家,如今也算子孙满堂,他想等着那人离世再做打算。 “咳……” 脚底下突然传来一声轻咳,我震惊的盯着那外焦里嫩的东西,他漆黑的手指竟然动了动。 “他还没死?” 三个老仙立刻警惕起来,只是那人缓缓用胳膊想支撑起身体,扑腾几下却没起来。 “崔哥,这里!” 身后传来警笛声,我一回头,几辆警车开进小区,崔队长下车快步朝我跑过来,拉着我转圈打量,确定我没事儿,才紧紧握了握我胳膊: “老弟,辛苦了!” 警方收集着院子里的人骨,好在刚刚雨太大,这会儿天晴了也没人出来,不过还是有窗户边上有人影闪过,可能在看热闹。 我定完烧鸡,才打车回了警局,那个挨雷劈的果然还没死,而且除了外表被劈焦了,身体各项器官都没问题。 “这……这不合理!这不科学!这太他妈不要脸了!柳龙云,你爹咋回事?” 常天理扯着嗓门子对柳龙云咆哮,柳龙云有些习以为常: “还能咋回事?那老东西就是道貌岸然,平日总说什么不能插手人间事,估计是给这瘪犊子一个吃花生米的机会。” 我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花生米指的是什么。 他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这么回事。 胡家那几位不也是,就看着我拼命,等我拼完命才出来安抚几句,然后说自己不能插手人间事。 也难怪他们一个两个都选择安逸,不愿意修行。 崔队长说,那个挨雷劈的确实是王老板身边的风水先生,叫梁晓。 也承认了,当年他们来北方时,找了一群特殊生日的流浪汉,说包吃住高工资,那群人自然乐呵呵的跟着来了。 工地开工的时候,他也确实用活人打了桩,因为那些流浪汉被他安排干特殊的活,跟正常雇佣的工人不在一起,因此双方也不熟悉。 没了几个,只说是不受拘束自己跑了,倒也没人怀疑。 而且这边当时算偏僻,以前是刑场,后来盖过游乐场也没开几年,地皮子也便宜,是他做的风水局强行扭转了风水,才使天星小区变成高档小区。 不过这都是表面,实际上他就是想通过邪门歪道,调动这地下浓厚的邪煞之气助他飞升得道成仙。 用人的骨血为阵,极大程度吸收附近的地气,这么做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可一旦成功,便可瞒天过海。 如果不是柳龙云他爹关键时刻把他劈下来,还真让这坏事做尽的梁晓得偿所愿了。 就冲这一点,我不同意柳龙云说他爹是大傻逼。 “对了崔哥,任强的腿找到了吗?还有王老板是不是死了?” 崔队长点点头,任强的腿跟一家三口的魂魄,被梁晓炼成了法器,刚刚雷劈他时替他挡了几下,后来掉落到一栋楼顶,已经被发现。 据说那腿已经腐烂的惨不忍睹,脚背肿起来老高,皮肤都成了透明色,里面像果冻一样,表面上还起了一片流脓的水泡。 光是听听,我都觉得想吐。 至于王老板,确实是死了。 我看到的那个戴扳指的手就是他的。 他戴的那个扳指价值不菲,衣服也是名牌,不可能是流浪汉。 刚刚见到梁晓想飞升,我才想明白,王老板跟他一起干违法的勾当,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他飞升前,肯定要灭口。 于是我便猜想,那个胳膊就是王老板的。 崔队长说他们发现王老板时,他被砍了一条手臂,尸体吊在自己家棚顶的水晶灯上,已经死好几天了。 所谓出国,大概是梁晓拿了他的手机搞得鬼。 任欢领走了他弟弟的腿,也没提给老仙添香火钱。 正常来说黄天赐得去闹腾她,可黄天赐却说她脸色青黑,霉运缠身,很快就会生重病,不用闹腾也活不了多久。 柳龙云跟常天理把烧鸡都搬回了动物园,两人躲在一个荒废的馆里,吃的满嘴油。 我临走时去看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你俩别吃积食了!” 一黑一青两条蛇好像被吹了气肿了起来,那烧鸡都快足脖了。 “放心……嗝……老子有分寸……嗝!你俩赶紧走吧……嗝……柳龙云说吃完再走……” 第1章 暴雨 从辽省回家的路上遇到暴雨,火车停运,我被滞留在火车站。 本想让崔队长过来接我,回旅店补觉也比坐火车站的硬座椅强。 可黄天赐说不用麻烦,雨过不了多久就能停,这天气崔队长开车也看不清路,不安全。 我一个成年人忍忍倒也没啥,可没一会儿,就有不少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 有怀里的奶娃娃,还有几岁的熊孩子。 本来天热,暴雨,乘客滞留就闹心的厉害,再被孩子这么一哭,有脾气不好的立刻就爆发了: “谁家孩子哭呢?没完了?你妈死了啊不知道哄你!” 开口的是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光着膀子露出一大块腹肌跟满身纹身。 他长得凶,被他骂了的家长敢怒不敢言,只能小声安抚自己的孩子。 也有不少人嘴里嘀咕着,说那光膀子的男人装逼。 不过不得不说,这老爷们的一嗓子过后,候车室里果然安静了不少。 只有零星的哭闹声还在继续,不过那男的也没再继续骂。 还在哭的男孩离我不远,看着有五六岁,此时正坐在地上蹬腿,嘴里好像说要什么东西。 他旁边有个七十多岁老太太,就差没跪地上哄他了,可不管老太太怎么心肝宝贝,那孩子就是裂嘴嚎,甚至往后一仰打起滚。 “哎呀你个天杀的瘪犊子!你就给俺孙一包槽子糕咋了?这大热天的你就看俺孙哭一身汗呐!没天理了!大家给俺评评理吧!” 这老太太突然开始攻击别人,黄天赐第一时间凑了过去。 果然,被老太太这么一喊,旁边立刻有人不耐烦,开始帮忙指责一个穿着洋气的女孩儿: “就是,你这么大的人,给他吃点咋的了?” “你爱听他哭咋的?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给他吧!别让他嚎了行不?实在不行你这槽子糕多少钱?我买!” “……” 那女生背对着我,我却看她背影有些眼熟,黄天赐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惊讶,接着瞥了那孩子一眼,竟然对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难不成这人他认识?那他要是认识,我肯定也认识。 我抬脚往前走几步,心中已经有了猜想,那女生面对众人指责却不慌不忙的开口: “我花钱买的我凭啥给你家孩子?你家孩子跟他妈脑残一样吃了噎死了是不是还得让我赔?这么爱要饭我建议你带他去天桥上,就坐算命瞎子旁边,还能多要点!” 这女生一开口,我人都麻了,这声音分明是林栀,这话也对味儿。 “俺说你这个小瘪犊子,你怎么说话的?就跟你要两块蛋糕你掖着藏着的,瞅你穿这样,就是个养汉老婆,你嘴这么损,你不得好……” 老太太指着林栀的鼻子开骂,黄天赐抬起爪子就给了她两巴掌。 “哎呦……哎呦妈呀这个养汉老婆打人了啊?要打死俺这个老太太啊……这是见老太太带着孩子欺负我们呦……” 老太太不敢置信的捂着脸,却立刻就反应过来,坐在地上跟她孙子一样蹬腿哭嚎。 “大娘,她好像没打你吧?” 看热闹的不是傻子,刚才还帮她指责林栀的人中,有个年轻小伙小声的开口。 在他们看来,林栀一动没动,这老太太嘴巴子朝两头歪了两下就坐地上,分明是讹人。 “你说啥?你是看这个骚货长得好看你就向着她!你家里没有老人吗?你妈出门也像俺一样受欺负你还能这么说吗?” 小伙儿被喷的狗血淋头,看出来老太太不好惹,立刻闭了嘴,怕惹上麻烦。 老太太见没人帮她了,气的起身就朝林栀扑过去: “我打死你个小贱货!” 只是她身体刚往前倾,头发便被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扯住,在原地手蹬脚刨的就是够不到林栀。 我姐只是扯着她的头发,地上的男孩儿突然起身用头往我姐身上撞,被黄天赐伸脚一绊,又拉着我姐侧身,那孩子刹不住闸扑到了地面上,磕掉了大门牙。 “哎呀!哎呀俺孙儿啊!报警!快帮俺报警啊!杀人啦——” 这边的骚动终于吸引了火车站工作人员的注意,他们见孩子趴在地上哭背气,赶紧把人抱起来顺气。 “警察同志,这两个女的杀人啊!她们打俺,还打俺孙子,你看看!你看看牙都掉了……” 第2章 转圈碰瓷 “俺不管,今天这两个小贱人不赔俺们一万块钱,俺就躺着不走了……” 那老太太见车站来了人,立刻来了精神又要起来打我姐跟林栀,好在警察赶到,把她架了起来。 “你们这群杀千刀的!你们抓俺干啥?你们抓她们呀!她们杀人了啊……” 整个候车室回荡着熊孩子的哭声跟老太太的嚎声,所有人都不敢搭茬,满身纹身的老爷们都往人群里后退了几步,生怕被老太太讹上。 “行了你哭早了,孩子死了你再嚎,要钱没有,要命我也不能给你! 来警察同志,这老太太怎么闹腾的,怎么讹我的,我都录像了,我有证据证明这孩子是自己摔的。” 我姐举起手机,把音量调到了最大,老太太跟熊孩子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清清楚楚。 “我也能作证!刚才这老东西就自己甩脑袋,人小姑娘坐着没动,她非说小姑娘打她!” 刚刚被臭骂的小伙小声开了口,有他站出来,人群里立刻又响起几道声音。 “大娘,确实是你家孩子要撞人家姑娘才摔倒,你也看到了,赶紧起来哄哄孩子吧。” 车站警察皱着眉头劝她,老太太却一把扑愣开警察的手: “就赖她!俺孙儿撞她,她要是不躲俺孙能摔吗?今天这钱她必须赔!” 说着,她的头又往两头甩了两下,只有我看到,黄天赐又甩了她两巴掌。 “你看看你看看!她还打俺!” 这下子警察直接黑脸了,对着老太太怒斥: “人家一动没动,就我站在你边上,你那意思我打你了呗?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扰乱公共秩序,我就要把你带走了!” 见警察动真格的,老太太干叫两声讪讪的闭了嘴,扶起孩子挤开看热闹的人坐在长椅上。 只是她没注意看,刚才哭闹不止的孩子此时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用脚使劲踢他奶奶。 老太太这才看到自己孙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慌乱的用拳头往他背上敲。 我走到我姐身旁,林栀刚要开口,那老太太惨叫起来: “大夫!有没有大夫,俺孙这是咋地了?快给俺找个大夫!”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有个戴眼镜,长得挺斯文的年轻男人提着包挤了过来,喊了句他是医生,就蹲在地上从老太太怀里抢过孩子,观察几眼后,立刻开始急救。 “哼,啥人都救,也不怕被屎糊上!” 林栀嗤笑一声,立刻又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 那孩子原本脸憋的白里透红红里透青,被医生按了一会儿,终于咳嗽两声。 见孩子活了,年轻大夫回头鄙夷的看了林栀一眼,想开口说点什么,我立刻挡在林栀面前。 “有些人还真是冷漠,不仅冷漠,还恶……” 年轻大夫话还没说完,身后老太太又开始叫唤起来: “哎呦杀千刀的!你到底是不是大夫呦,俺孙儿脖子都被你掐青了呦……你是假的!你要害俺孙儿!你赔钱!给俺赔钱!” 小大夫震惊的回过头去,我视线跟着看过去,那孩子脖子上的确有一双青色手印。 虽然刚才那孩子掐了自己的脖子,可手印明显是成人的。 “不是……我没掐过他脖子……不是我!不是我!” 刚刚实在太过混乱,谁也没注意他到底掐没掐过孩子,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他明显麻爪了,嘴里不停说着不是他。 老太太却越喊越激动,说要找到他的医院,告他草菅人命,闹的他丢饭碗。 小大夫整个人跌坐在长椅上,老太太立刻上来捶打他,他突然猛的抬头看向林栀,嘴巴嗫嚅几下,看口型好像在说对不起。 “老东西,我刚才录像了,他没碰你家崽子,需要我把警察喊过来提供一下证据不?” “你……你咋就会录像?” 那老太太听到林栀有录像,可能想起了刚才警察的警告,立刻蔫儿了。 小大夫松了一口气,本以为没事儿了,可人群里有个年轻小姑娘正悄悄往后退。 老太太眼睛冒着贼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盯住小姑娘,又起身一把薅住小姑娘的头发,把人扯到面前: “是你!你刚才给俺孙吃了面包!一定是你给的面包把俺孙卡到了!” 第3章 找陈大仙 “我没有!刚才是他自己在我袋子里抢的!大家都看到了!都看到了!姐你还有录像吗?你帮我作证啊!” 小姑娘想拉林栀,林栀直接甩开她的手: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姐小声告诉我,刚才那熊孩子闹腾,想要她俩的槽子糕,被她俩教训一顿,最后抢了这小姑娘的面包。 不过这小姑娘被抢了面包也没生气,反而对着我姐跟林栀嘲讽,说她俩没公德心,一点吃的都不愿意分享给孩子。 现在看出来老太太想碰瓷,直到求她们作证了。 以我对我姐跟林栀的了解,帮她作证基本不可能。 “你给俺赔钱!赔钱!” 老太太抬手对着小姑娘就是两个嘴巴子,那人被打肿了脸,见我姐跟林栀迟迟不帮忙,竟然又攀扯她俩: “你们两个!你们肯定录像了!为啥男的你们就帮忙,到我这你就不帮忙?我们都是女孩子!你们怎么这么狠心!” 这是开始道德绑架了,可惜她绑错了人,我就不知道身边这两位啥时候有过道德。 她俩要是这么好绑架,一开始不就把槽子糕给那崽子了! 而且那崽子的脖子根本不是人掐的,刚刚他卡住的时候,分明有个唇红齿白的纸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要是没猜错,老太太刚才眼神闪躲,应该知道她孙子怎么回事,说不准就是打算带孩子看事儿去。 只是顺路讹上几个倒霉蛋更好。 躲的老远的工作人员没办法,又过来调解,有人证明那熊孩子确实吃了姑娘的面包,姑娘百口莫辩,最后掏了五百块钱赔给老太太,拎着包愤恨的瞪了我们一眼离开了。 说实话这种人我一点不同情她。 老太太拿了钱,美滋滋的在手里数,那孩子也不哭了,缠着他奶奶买玩具。 买买买!俺孙要啥都给买!一会儿奶给你买槽子糕!买五包!馋死那些不要脸的!” 她边说边往我们这边瞟,我阴恻恻地看回去,朝她咧开嘴诡异一笑: “五包好!你身边跟着的纸人也爱吃槽子糕……” “妈呀!唉呀妈呀!” 老太太听到我的话,再看到我视线直勾勾落在她身后,脸一下子就白了,真像见鬼了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没完呢是吧?这回又他妈想讹谁?” 纹身大汉彻底爆发,撸了两下手腕子就要过来,好在他身边的女人拉住了他。 “纸纸纸……纸人……搁哪儿呢?孩儿啊!搁哪儿呢?” 老太太从地上爬到我脚边,扯着我的袜子,做贼一样左顾右看。 “别怕,大娘,纸人不在这。” 我轻飘飘开了口,老太太松了口气,我看她放松了,接着道: “纸人在你孙儿背上呢!” “孙儿啊!孙儿啊!别杀俺孙儿!有能耐朝俺老太太说话呀……” 因为她多次吵闹,本就因为暴雨心烦的乘客开始投诉,工作人员只好把她跟孩子请到办公室。 “让他也去!他不去我们我不去!” 老太太紧紧捏着我的脚脖子,硬是扯掉了我几根腿毛,疼得我差点给她一脚。 工作人员怎么拖也拖不走她,只能为难的看着我。 “我可以一起过去。” 我让我姐跟林栀在原地等我,自己跟着祖孙俩进了办公室。 “大仙!你是大仙!你救救俺孙吧!他被小鬼缠住了!俺这次带他,就是要去吉市找陈大仙给看看,这火车开不走,那小鬼一直跟着俺们,要害俺们呀……” 工作人员被她这番话吓到了,我却反复琢磨着她嘴里的陈大仙是谁? 该不会是我吧?我现在这么有名了? “那个……我也是吉市人,你要找的陈大仙是哪一位?” “是……陈瞎子大仙。” 原来不是我,我自作多情了,黄天赐给我使了个眼神,让我不要管。 毕竟人家不是找我的,我半路截胡也是坏了规矩。 更何况,老太太这种人,我都怕我给她看完事儿还得赔她点钱。 “陈大仙啊?他挺厉害的,你找他就找对了,别着急,通车你就能带孩子出发了,我本事不大,帮不了你哈!” 说完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办公室,还贴心的帮着关了门,不过几乎在我松开门把手的瞬间,工作人员也一脸慌张的冲了出来。 这样的谁不害怕? 第4章 疯狂作死 晚上暴雨就停了,刚好还有一趟车,我买了车票,拎着我姐跟林栀的行李上了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一坐好,我就发现旁边座位坐着的,正是候车室那个老太太跟倒霉孩子。 那孩子嘴里叼着槽子糕狼吞虎咽吃的哪都是,看到我们,对着我姐跟林栀做了个鬼脸,嘴里不干不净嘟囔几句。 我拦住想开口的林栀,歪着头看着她俩: “你瞧,玻璃上有个人脸,花花绿绿的,像个纸人。” 老太太眼珠子瞪的溜圆,发疯一样把窗帘给撩了下来,把对面的人吓了一跳。 一路上,熊孩子一点记性也没有,见到谁吃东西都伸手去要。 有人抹不开面,只能给他分一些,可老太太像是尝到了甜头,熊孩子吃完,转身就说肚子疼,老太太立刻上演候车室那一套。 她不知道,她闹得正欢的时候,纸人再次出现在她孙儿的背上,红色脸蛋跟嘴巴诡异无比,正微微扬起嘴角朝着男孩笑。 双手也缓缓掐在男孩脖子上。 “奶!奶我脖子疼!” 熊孩子又哭闹起来,老太太一听他说脖子疼,也顾不上讹人了,跪在地上朝车厢四面八方磕头,所有人都离的远远的,她们对面乘客更是拎着行李离开了车厢。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大娘您这是讹人讹多了,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总说有鬼跟着你?” 我姐幽幽开口,几句话说的老太太额头直冒冷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捂住男孩儿哭闹不休的嘴,祖孙俩缩在座位上不再作妖。 黄天赐朝纸人招招手,想问问它为啥跟着熊孩子,那纸人却化成一缕黑烟消散不见,只留下一串孩童般的笑声。 “姐,你俩咋来朝阳了?” 我才想起来问她俩,虽然要开学了,可回家也不用路过朝吧? “我们到同学家玩了几天。” 没想到我在朝阳这几天,她们俩竟然也在。 没了闹腾人,车厢里安静了不少,只是闷热感退去,有股子凉意在车窗里蔓延。 “奶!我渴了,我要喝冰可乐!” 熊孩子没脸,大晚上吵着闹着要喝冰镇可乐,老太太让他小点声,起身带他朝餐车那边走去。 “这孩子刚才是不是吃不少蛋糕?吃完蛋糕喝凉水,老太太也不怕涨肚涨死她大宝孙儿……” 林栀说的话虽然难听,可确实是这么回事,这老太太也不知道吓傻了还是咋的,一点常识都没有。 黄天赐待着无聊跟了过去,很快那男孩儿捧着可乐边走边喝回了车厢,身后是老太太的大声劝阻: “宝啊,少喝点,凉呦!喝多了一会儿肚子疼呦!” 似乎为了配合老太太,她话音刚落,熊孩子的可乐从他口鼻中喷出,他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又因为过道太窄,头直往座椅上撞。 “奶,我疼!肚子好疼……” “这可咋整?大夫!有没有大夫啊!” 男孩儿症状来的凶,不一会儿就浑身抽搐翻起了白眼。 列车员怕出事儿,赶紧用广播去喊医生,巧的是,来的正是刚才在候车室差点被碰瓷那位。 那小大夫见到又是这老太太,转身就要走,可惜被老太太发现了,直接上前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 “大夫啊你可救救俺孙啊……” “我救不了!” 小大夫吃一堑长一智,态度十分坚决的拒绝了。 “你……你咋能见死不救啊……俺知道,在候车室,俺着急俺孙儿,说话不好听得罪你了,你别跟俺一样的,俺给你磕头了……” 老太太跟小孩儿都是弱势群体,哪怕刚才的行为再可恨,可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还是让不少人动了恻隐之心,纷纷指责小大夫: “这种人怎么当的大夫?见死不救啊,这跟杀人有啥区别?” “就是,你对得起你身上穿的白大褂吗?对得住老百姓对你的信任吗?” “哪个医院的啊,最好去电视台曝光他,看他以后咋上班……” “这大夫咋长得人模人样却不干人事儿啊?” “……” 面对众人指责,小大夫满脸通红,最后憋出来一句: “我可以给他看病,但是你们得给我录像!不然我怕她讹我!” 第5章 火车上有东西 小大夫看不少人拿起了手机,这才放心上前查看那孩子。 他翻了翻孩子的眼皮,捏着他的嘴要看舌苔,可把老太太心疼坏了,刚想骂人,大夫瞪了她一眼,老太太愣是把话咽了回去。 “大夫,俺孙儿咋样?” “没啥大事儿,就是蛋糕吃太多,又喝了饮料涨肚,你现在开始别给他吃东西了,醒了就喝点温乎水,下车赶紧带孩子去医院吧。” 小大夫看完起身,眼睛朝我们这边看了几眼,看到林栀后,耳根子突然变得通红,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即站在原地,好像在等待什么。 只是他等了一分钟,林栀也没有回应,甚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才有些失落的回了自己的车厢。 老太太见孩子没啥事儿,眼珠子又开始乱转起来,不知道又要讹谁。 不过车厢恢复安静了,谁也没搭理她。 原以为这回能相安无事到终点,没想到死孩崽子醒了又开始作: “奶!我要吃火腿肠!要吃火腿肠!你快给我买去!要最粗的!” 他声音虚弱中带着一丝尖锐,倒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黄天赐忍无可忍,一把扯出了附在他身上的纸人,恶狠狠道: “给你脸你不要脸!老子不出手你他娘没完了是吧?” 纸人尖叫一声,竟然张开嘴,露出满嘴尖牙朝黄天赐爪子咬下去。 黄天赐手掌收紧,另一只爪子伸进纸人嘴里,“撕拉”一声,掰掉了它的一口尖牙。 “你他娘的也分不清谁是大小王!” 黄天赐摊开手掌,我立刻放上一张符纸,眼看着符纸就要贴到纸人脑门子,纸人吓得浑身哗啦啦的响时,车厢里突然陷入黑暗。 阴冷的鬼气蔓延,我把我姐跟林栀护住,眨眼间,火车驶出了隧道,黄天赐手里已经空了,符纸只剩下燃烧完的烟雾,纸人不知所踪。 “刚才咋回事?停电了?隧道里灯没亮吧?” “妈的刚才那两个小妹儿长得真俊,不如趁黑摸几把……” “你又吹牛逼,一会儿还有隧道,老子看看你到底敢不敢摸……” 离我们座位不远有三个相貌微弱的年轻人,此时正贼溜溜的盯着我们。 “哼!” 我姐轻哼一声,跟林栀对视一眼,林栀微微点头,接着二人把我塞进靠窗的座位,她俩坐到了边上。 林栀还对着那三个人抛了个媚眼。 我都替那三个人捏了把汗。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隐藏在暗处的鬼。 虽然出了隧道,灯光也都恢复正常,可车厢里鬼气弥漫,却又分散的厉害。 我一时间分不出到底藏了多少鬼。 隔壁老太太端着泡面回来,嘴里抱怨着: “天杀的!这两根火腿肠这么贵!孙啊,大夫刚才说不让你吃东西,要不你下车……” “别啰嗦快给我,我就要吃!我饿!” 可以肯定的是,男孩现在要吃火腿肠是出于他本意,并没有邪祟操控他。 这是自己作死。 下一个隧道就在眼前,我姐跟林栀身上有护身符,我并不担心她们。 果然,车开进隧道时,周围又是一片死寂,接着人群开始骚动,抽嘴巴子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整个车厢都是那三个男人的惨叫跟咒骂,恍惚间一双手又把我从座位上扯过来,等我迷糊的坐下,灯又亮了。 我姐跟林栀坐在里面靠着车窗嗑瓜子,我下意识往那三个男的那边看去,三人杀马特发型彻底凌乱,脸上红彤彤一片,还有几道指甲划出来的血印。 “是你们!” 其中一人拍着面前小桌站了起来,我姐跟林栀一个眼神没给他们,三人正想过来找茬时,老太太“嗷”的一嗓子,那叫声就像濒死的老兽,差点把车厢里的人魂儿吓飞。 “大夫!大夫!俺孙儿吐血了!快救命!快救命啊!” 列车员闻讯赶来,老太太已经发疯把孩子背了起来,在车厢里到处咆哮: “大夫!大夫死哪去了!快出来救人啊——” “大娘,刚才那位医生在隔壁车厢,大家让一让,我带您过去!” 有工作人员带领,老太太畅通无阻,黄天赐让我跟上去,我看了我姐跟林栀一眼,二人朝我点点头。 “你俩千万小心,那仨瘪犊子不算啥,这车里还有别的东西!” 第6章 不下车 我跟着挤到隔壁车厢,老太太已经对着小大夫嚎上了: “你个天杀的黑心大夫!你不是说俺孙没事儿吗?你把俺孙儿害死了!他都吐血了……这是要了俺的命啊……” 小大夫这次没给她看孩子,而是冷冷的盯着她: “刚才我可让人录像了,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是不是说你家孩子醒了不能吃东西,只能喝点温乎水?你给他吃啥了你心里有数吧?” 老太太被怼的哑口无言,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使劲用头去撞地: “俺错了!俺错了!是俺没文化,俺心疼孩子,怕孩子饿到有啥错呦……你不能……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不给俺孙看病啊!你可是大夫啊……” 不得不说,对于有道德的人来说,老太太这种道德绑架最为致命。 眼看着周围人又开始小声议论,小大夫无奈,只能认命的查看孩子情况: “他嘴里这么大一块火腿肠?你这是存心想害死他,现在这种情况一点办法没有,等下一站你就带他下车赶紧送医院!” 此时到吉市只剩两站,老太太眼珠子转了转,嘴里答应两句,列车员就要喊人帮忙,准备到站直接把孩子送医院。 “不用……不用了,俺自己带他去,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直胡搅蛮缠的老太太说这话,众人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种情况,她自己带孩子下车去医院,会耽误很多时间。 “你到底要干啥?孩子这样了你不让人帮忙,你是不是不想下车?还是想利用孩子讹铁路一笔?” 小大夫反应过来,立刻起身离她俩老远,列车员也马上喊人过来,准备在车进站时直接把孩子带下去。 “干啥呀你们干啥呀?俺不下车!俺还没到站呢!来人啊这群天杀的抢孩子了!没天理了呀……” 那孩子嘴里还在往外呕血,老太太却不管不顾闹开了。 “我说你这老太太到底咋回事?人家不管,你道德绑架,人家管了,你又不配合!” “就是,你咋这么能闹?孩子都要不行了你不下车要干啥?” “这孩子吐血吐成这样,她还在这作,这老太太该不会是拍花子吧?” “我看也像!正常家长能不听大夫的话,使劲给孩子吃东西吗?” 老太太的哭嚎声被口水声淹没,也算是尝到了被人唾弃的滋味。 “你们少放屁!俺没到站肯定不下车,谁要碰俺孙!俺跟他拼命!”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人,这热闹我也不想看了,转身就想回自己车厢,可车厢门关的死死的,根本打不开。 “前面还有个最长的隧道,到时候小心一点。” 我寻思一下,小心的从包里取出一点骨灰塞进嘴里,找了个角落,准备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跟着这俩人。 快进隧道时,有人开始抱怨车厢里冷。 现在毕竟是三伏天,哪怕再大的雨,温度也不会降,可此时车厢里,温度已经直逼冰点。 一分钟后,火车正式行驶进隧道。 车厢第三次陷入黑暗。 乘客像被按了暂停键,抱怨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车轮跟轨道摩擦的声音。 老太太只是停了一下,又嚎着警告别人不要动她的孙儿。 “嘻嘻……” 叫骂声中突然多出一道脆铃般的笑声。老太太骂声戛然而止。 “谁?谁在笑?谁对俺耳朵根吹气?” 老太太声音惊慌不止,那声音回荡在车厢里,听的人起鸡皮疙瘩。 纸张擦过地面,轻微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老太太,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忽然直直的出现在她身后。 “唉呀妈呀——别过来别过来呀!” 老太太朝我这方向跑了两步摔倒在地,身后两个纸人转过脸来,小的正是刚刚被黄天赐拔了牙的,大的穿着一身红纸扎的衣服,一张惨白的脸上,是被人用笔勾勒出的眉眼跟口鼻。 它手中还拿着一条麻绳,麻绳中间有暗红色血迹,一头套了个圈,像上吊用的。 “是吊死鬼。” 大纸人将绳子往老太太脖子上套,老太太使劲挣扎,却也只能瞪大眼睛干蹬腿。 老太太眼球凸起,舌头耷拉出来,黄天赐才懒洋洋开口: “差不多得了啊,还真想在老子面前杀人?” 第7章 凉了 大红纸人立刻将老太太甩开,抡起绳子,想套圈似的往黄天赐头顶扔。 “我操你二大娘!你敢套老子?” 黄天赐周身冒着黄烟,身影闪烁两下,就到了红纸人面前,毫不留情的将利爪按住纸人胸膛。 “撕拉——” 纸人胸膛被撕开,里面竟然是一团稻草。 “嘻嘻嘻…黄皮子去死吧!” 纸人奸笑两声,大红嘴唇高高扬起,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抬起武王鞭朝它冲过去。 “砰——” 爆炸声伴随烟雾响起,我跟黄天赐摔在门上,两个纸人已经不见,只留下花花绿绿的纸屑碎片。 “滋……” 车厢的灯突然亮起,乘客们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紧紧搂着自己的双臂,却发现温已经恢复了。 “这老太太咋回事?死了?” 有人发现地上老太太跟她孙儿,老太太胸膛微微起伏,还有气,可她孙子状况十分不好,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嘴一动,就有鲜血溢出。 到了车站,工作人员直接要把两人抬下去,老太太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对着要抬她的列车员手腕就是狠咬一口: “你们要干什么?俺不下车不行啊,俺孙不去吉市就活不成了呀……” 这次老太太闹腾,根本没人搭话,因为她的耽搁,火车开了她孙子依旧躺在过道的地面。 “这孩子废了,还看个几把!” 那孩子又呕出一大口血后,黄天赐上前看了看熊孩子,熊孩子显然已经没气儿了。 “老太太,你孙儿可能不行了。” 我冷冷的开口提醒,老太太这才后知后觉,搂起孩子的尸体自言自语: “俺孙儿困了,等到了吉市……见到陈大仙就好了,俺孙儿照样活蹦乱跳……” 不少人看到她这疯癫的样子有些害怕,纷纷离开自己座位,到别的车厢去找地方。 我也要走,我去我再不走,听到这老太太的大嗓门子一下子掐死他。 “大仙!大仙别走!你是大仙!你救救俺孙儿啊……” 被她这么一喊,还没走的人又打量起我来。 “我是大仙咋地?大仙欠你的啊?” 她孙子纯属被被她作死了,如今人不行了她知道着急了,急也白急,再牛逼也不能让人复活。 “不好意思啊老太太,你孙儿已经没了,你节哀。” 不理会也没法理会鬼哭狼嚎的老太太,我转身回了车厢。 “爷,那两个纸人怎么回事?” 虽然纸人自爆毁了,可我总觉得不光是两个纸人跟着祖孙俩。 “那大红纸人是被吊死鬼所控,前来索命,至于小纸人,老子总觉得它不对劲!” 现在去问老太太,她肯定不会说实话,我也不想插手她的因果。 火车终于进了站,我帮我姐和林栀拎着行李,跟在二人身后往出站口走。 程队应该已经在外面接我们了。 “小栀,明玉万生!我在这呢!” 果然一出出站口,就看到程队举着块破纸盒子,上面写着欢迎林栀回家。 林栀脸都绿了,根本不敢直视那块牌子。 “哥,走吧!” 装好行李我正想上车,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干瘪瘦弱,长满了老年斑的手。 “你不能走!你得把俺孙儿送到医院去!” 又是刚才的老太太,她这是讹上我了? “三姨!” 还没等我拒绝,一个穿着旅游鞋,白点裙子,披头散发的女人背着个大黑双肩包,正快步朝这边小跑过来。 “三姨,可算到了,这是小宇吧?快给我抱着!” 女人到了跟前,二话不说就从老太太背上把孩子抱下来: “唉呀妈呀,这孩子身上咋冰凉……” 第8章 就在楼下 “这不对劲儿啊三姨!孩子……没气了!” 随着打扮奇特的中年女人一声惊呼,出站口的人纷纷朝我们这边看,那孩子满脸干涸的血迹,脸色青白,大半夜在灯光下看着无比骇人。 人群一下子如鸟兽散去,程队不明所以,把我姐跟林栀拉上车,挡在我面前问老太太怎么回事。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把俺孙害死了呀……我可怎么活呀……” 老太太滑坐在地上又是一通撒泼,程队听着她干嚎,根本插不上话,只能无奈表明身份,可老太太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只是一味的让我们赔钱。 看着她干打雷不下雨,精力充沛,我真恨不得上去给她两拳让她闭嘴。 “爷,你有没有觉得,孩子是她故意弄死的?” 我越琢磨越不对劲,如果真对孩子好,上一站下车孩子还有抢救的机会,她却死活不下车。 如今孩子都凉了,她还有心情讹人? 而且她脸上的悲伤,似乎有些太假了! 这老太太该不会真是拍花子吧?孩子不是她的? 想到这里,我立刻大声喝到: “闭嘴!我怀疑你是拍花子,这孩子是你拐来的!警察就在这里,现在就把你抓走!” 老太太听了我的话,只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开始翻她的老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本户口本站起来狠狠摔在我面前: “你个杀千刀的!你说俺拐孩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俺家户口本!你看看俺孙是不是俺家孩子?” 我捡起户口本翻开,户主叫牛春梅,除了她,就只剩下一个叫苏宇的,看出生日期,应该就是这个倒霉的熊孩子。 “看清没?这是俺的身份证!你们都给俺看清楚!” 老太太又翻出身份证在我眼前晃,差点怼到我的脸。 身份证确实是她的,名字也对得上。 这孩子真是她孙子。 可她为啥费大劲带孩子来吉市看病,又眼瞅着看着孩子死? “咋不放屁了你?赶紧赔俺钱!不然俺就不活了,俺吊死在你家门口!” 我对老太太的威胁嗤之以鼻: “你吊吧,你也知道我是大仙,专门收吊死鬼!还有,你在候车室闹腾,在火车上闹腾,可都被人录下来了,再在这里碰瓷讹人,我就给你送进去踩缝纫机!” 说完我给老太太五分钟时间报警,她跟那个管她叫三姨的女人对视,就差把眼珠子翻出来了,最后那女人替她道了歉,又把孩子尸体抱起来,说去找陈大仙,说不定还有救。 看着两人带着尸体走远,我也上了车,不管多大事儿先回家再说。 黄天赐想看热闹,到了家掏出胡小青跟金翠玲就去找那个老太太。 他说老太太口中的陈瞎子陈大仙应该就是当初帮我出马的那位。 是个好人,他怕陈瞎子被讹上。 说的我都有点想去看看。 不过折腾这么久,我再听到老太太的声都得抑郁,思虑再三,我还是拎着背包回房间睡觉。 这一觉睡的我疲惫不堪,从闭上眼睛开始,脑海里就是熊孩子的吵闹声跟老太太舞了嚎疯的哭叫声。 短短几个小时,我醒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睁眼睛,我被太阳晃了眼,耳中老太太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仿佛就是从楼下传来的。 不对! 我猛的坐起身,那声音分明就是从楼下传出来的! 踩上拖鞋,我慌忙冲下楼,老太太果然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拍大腿: “俺苦命的孙儿啊……遇到了这群杀千刀的!你们把俺孙害死了!你们不陪俺八十万,俺就吊死在你家门口呦……没有天理了……” 陈瞎子坐在我姥身旁,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嘴巴也直嘎巴,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我姥淡定的嗑着瓜子,几次想给陈瞎子,都被陈瞎子拒绝。 看的出来他确实一点不想磕。 我姐跟林栀坐在另一边沙发,一个剪着指甲,一个绣着十字绣。 老太太正对着她俩嚎,看到我下楼,更是来了精神,从候车室要槽子糕开始,秃噜反扣的把熊孩子怎么作死的又说一遍。 “俺今天晚上就吊死在你家……” 这次没等她嚎完,我直接找出根粗麻绳扔在她面前: “吊!不用等晚上,现在就吊!我家老仙就愿意看别人脖子套声打悠悠!” 第9章 陈瞎子发怒 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太太看着面前的麻绳,脸上露出一丝恐惧: “你……杀人了……” 她起身想跑,不知道是不是坐太久腿麻了,身子朝前扑过去,把看热闹的狗子吓一跳,抬腿一泡黄尿嗤在她脸上。 我姐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上老太太杀人一样的目光,赶紧不痛不痒的训斥狗子: “狗子,你咋随地大小便?你这跟逮谁碰瓷谁的畜生有啥区别?” 我想说这两者之间好像没什么关系,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我姐是在骂她。 老太太跟人精一样,立刻又让我赔她被狗子尿了的钱。 “这不是我家狗,你爱找谁赔找谁赔去!” 我一点也没撒谎,不过老太太并不相信。 “你!你们!哎呦我不活了……” “够了!闭上你的臭嘴吧!” 坐立难安的陈瞎子突然怒吼一声,拐棍重重拄在地上。 屋里短暂的安静了一瞬,没听到老太太的动静,陈瞎子才语气不善的继续开口道: “我带你来不是让你闹事儿的!你要是再这样,人家给你扔出去你也得受着!” 原来老太太带着孩子尸体找上陈瞎子,让陈瞎子帮她把孙子起死回生。 陈瞎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才发现老太太是认真的。 他说他救不了,人已经彻底凉凉了。 老太太立刻上演赔钱大招,闹腾的陈瞎子差点心梗。 黄天赐给陈瞎子出主意,让他把人带我家来。 可老太太到了我家,正好看到我姐跟林栀在客厅吃早餐,一下子就坐地上开始要钱。 “那孩子尸体在哪儿呢?” 我只看到了老太太一个,那中年女人跟熊孩子都不见踪影。 “在外面呢,我没让进来!” 陈瞎子冷哼一声,我对他是无比敬佩啊! 这大三伏天,气温三十来度,他把那孩子的尸体放在院子里…… 我估计现在出去都得生蛆。 “你们别废话!赶紧赔俺钱!还得把这个乱撒尿的小畜生给打死!” 消停没几分钟的老太太牛春梅又开始折腾,陈瞎子直接抬起拐棍朝她砸去。 “啊呀——杀人啦——” 牛春梅被砸中肩膀,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再叫唤,老子豁出命弄死你!” 陈瞎子凶相毕露,吓的老太太直往门口爬。 “所以你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们来我家的目的! 是让熊孩子复活?碰瓷? “万生啊,今天我带她过来呢,是想让你给她孙子超度,让他孙子早日入土为安。” 我为难的看着陈瞎子,哪怕他看不见,也再我视线对上去时转过头来跟我对视: “她愿意给老仙捐两万块钱香火钱。” 两万?钱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谁给谁钱。 感情他这是自己不敢接老太太的活,这才顺着黄天赐,把人带到了我家。 “牛春梅,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大声质问牛春梅,她磕磕巴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眼看着她东拉西扯,扯了半天就是不提钱,屋里的人还有啥不懂的? 陈瞎子抬起拐杖就要把她打出去! “俺给!俺给还不行吗!” 老太太躲避着拐杖,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给钱。 “这是我卡号,你现在出去打钱,我到账了就准备法事。” 我把自己银行卡号写在纸上递给牛春梅,牛春梅却迟迟不愿意接过去: “你办完事儿,俺再给钱。” “嗤——痴人说梦,牛春梅,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说着我转身要上楼,牛春梅愤恨的拿着卡号纸条从我家走了出去。 我立刻折返回客厅,跟黄天赐研究着对策: “爷,你咋把人整家里来了?那牛春梅太闹腾了,我可受不了!别到最后我还得赔她两万块钱。” 黄天赐露出贼兮兮的笑容,给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放心吧,老子制她还不一来一来的!” 黄天赐让我该准备啥准备啥,正好缺了几样东西,我姐说她跟林栀去买,顺便再在市里溜达溜达散散心。 老太太比她俩先回来,这一次昨天那个中年女人抱着熊孩子尸体进了屋。 “钱俺打过去了!赶紧给俺孙儿超度!” 我查了一下手机短信,果然有一笔两万块钱的进账。 难怪牛春梅突然这么嚣张! 第10章 超度 “开坛做法可以,不过不是在这。” 我无视她小人得志的嘴脸。 此时的牛春梅脸上一点装出来的悲伤都没有了。 我都有点怀疑她不是要给她孙儿超度,更像是要做法让她孙儿永不超生。 “不在这在哪儿!” 牛春梅跟中年女人都是一愣,中年女人想把孩子放地上,我立刻大声制止她: “抱出去!就去你家!” 我指着那女人,她今天穿的衣服跟昨天有所不同,不过大同小异。 印着白色圆点儿的大黑长裙,脚上配了一双黑色高跟鞋,眉眼长得像个大老爷们。 瞅她这打扮还真猜不出她的职业。 去她家做法,是黄天赐的意思。 “俺给钱了!为啥不让?” 牛春梅理直气壮掐着腰,我猜她下一句就是赔钱或者退钱。 “退钱!还得赔俺浪费时间的损失费!”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又被我说中了。 “你要想给你孙儿超度,就按我说的话做!” 我与她争执之时,我姐跟林栀提溜东西回来,把其中一个袋子扔到我身上,我扒开一看正是我要用到红布之类的。 东西齐全,我拿着车钥匙,让牛春梅带着孩子打车先去那女人家,我开车在后面慢慢跟着。 还能拖延点时间,等黄天赐查出什么了我也不至于被她们牵着鼻子走。 那女人家在农村,我开车跟了半个小时。 她家是带台阶的那种,三间平房,扒窗户往其中一间屋子里瞅,一张灰扑扑的人脸正贴在上面,诡异的笑了几声,惊得我慌忙退步。 稳下心神再往那玻璃上看,刚刚的一幕就好像是我的幻觉。 玻璃窗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层浮灰。 可我清楚的知道,刚才我一定没看错。 这女人看着不起眼,家里却暗藏着玄机。 “把屋里八仙桌抬出来,红布铺好,按我说的去把东西摆放好,另外给那孩子准备的零食都放上去。” 匆匆交代几句,我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推门进了里屋,来到刚才玻璃上有人间那个房间。 这房间就像很久不住人,又年久失修,墙皮子脱落,掉了满地,还隐隐有一股子发霉味儿。 房间里四个角落都堆满了杂物,基本上没有人在这里活动,说明刚刚看到的人脸不是活物。 没再理会心屋里的东西,我把门关好,小心翼翼退出去。 中年女人跟牛春梅把孩子放在一堆干稻草搭成的简易窝棚里。 瞅那阵仗像要把孩子给烧成灰。 供桌上按我的要求的水果跟零食,我掏出武王鞭,把符纸挂上装模作样晃了两下,心里盼着黄天赐快些过来。 首先我不会跳大神,我怕我边念咒语边蹦跶,再把自己摔了。 第二,我还是想等黄天赐过来,免得一会儿出现岔子。 这一等,就是一天。 晚上九点,牛春梅第三千遍说让我赔钱的时候,我胸口一闷,心中却是一喜。 黄天赐终于来了! 再拖下去我真要妥协了。 “这里什么情况?” 黄天赐问道。 “还有啥情况?老太太说我是骗子,第三千遍要吊死在我家门口……” “那不挺好么!” 黄天赐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也不知道他都弄明白啥了。 我打起精神头,黄天赐带着我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会儿朝符纸上吐口水,一会儿伸出手“啪”的抽了牛春梅一个大嘴巴子。 牛春梅被我扇的一个趔趄,我不给她骂人的机会,快速离开她身边。 黄天赐好像在等着什么,我趁机眼神往院墙上瞟,院墙上的铁丝往泛着寒光,无风发出几声哗啦啦摩擦声。 “来了!” 黄天赐语气里有些兴奋!却让我专心点扯淡,墙头突然露出一排脸色惨白,嘴唇通红,身着花花绿绿纸的纸人。 每一个都笑成了眯眯眼—— “咯咯咯……” 第11章 打火机 黄天赐带着我翻上墙头。 与此同时,一排七个大小不一的纸人也齐刷刷的翻过铁丝网,落在八仙桌前。 老太太瘫坐在地上两腿一岔,裤裆里流出一股液体。 这回她不嚎了。 “爷,这七个纸人,长得穿的都一样,就是个头不一样呢?” 最大的那个跟熊孩子身高差不多。 之前在火车上烧成碎片的,小的也是这身打扮,只是个头要比熊孩子高出一头。 大的那个有成人大小,唯一不同的,就是大的是女性,长头发,小的这些都是男孩子模样。 其中还有个脑瓜子顶上扎个小揪。 “你就看着吧,哼!” 我稳稳坐在墙头,七个纸人依旧咯咯怪笑,围在老太太中间,你一下我一下撕扯老太太的衣服跟头发。 只是片刻,老太太被掏成了疯婆子,她却一动不敢动,到底是没敢讹这几个纸人。 屋里,中年女人趴在窗台上,一张脸映的惨白,惊恐的捂着嘴巴。 我盯着她的身后,不断向她摆手,女人终于看到我的动作,缓缓转过头去,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 “啊———” 在她身后,是死去的熊孩子那张七窍流血的脸,跟脸上诡异又邪恶的笑容。 女人跌跌撞撞从屋里冲出来,一到院子里,就被纸人扯到中间,这次,七个纸人张大了嘴露出尖牙,对着女人一顿撕咬。 惨叫声不绝于耳,牛春梅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目光呆滞的盯着面前的惨状,好像已经忘了怎么开口。 “奶……我要吃火腿肠……” 熊孩子耷拉着脑袋,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踮着脚尖从屋里飘出来,飘到老太太面前,没张嘴却发出了声音。 那声音跟火车上的吵闹不同,带着怨恨跟不甘,却十分轻柔。 可这轻柔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惊悚。 “别……别过来……别杀俺……” 牛春梅终于有了反应,双腿使劲乱蹬,屁股一点一点往后挪动,她的孙儿苏宇就踮着脚尖一点一点靠近她。 嘴里机械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奶……我想吃火腿肠……奶……吃火腿肠……你咋还不给我买……” 苏宇好像一个假装乖巧的小孩终于没了耐性,双手僵直的抬起,上前一把掐住牛春梅的脖子。 牛春梅发出“咕咕”的声音,嘴巴大张却说不出话来,两只手使劲挥动,艰难的转过脖子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哀求。 “各位……” 我清了清嗓子,拎着武王鞭从墙上跳下来,本想装个逼,可这些纸人没给我面子,纷纷咧着嘴朝我扑过来。 “哧拉——” 纸人在我面前半米的地方停下,空白的眼眶里竟然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火……” 我举着打火机朝前一步,它们就往后退一步。 黄天赐说的没错,武功再高,也怕板锹。 纸人再凶,也怕打火机! “都冷静了是吧?那我可说话了!各位跟牛春梅有啥仇有啥怨呢? 你要是有仇,说出来我们家老仙给你做主,你要是纯属来害人,那别怪我不留情面!” 几个纸人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转动脖子看向苏宇。 苏宇始终给牛春梅留了一口气,眼下牛春梅的脸又青又紫,嘴角流出一道鲜红血迹。 “奶,这种感觉好受不?” 苏宇将牛春梅甩在地上,又飘到中年女人身边。 那女的身上遍布血迹,露出的皮肤上都是尖利的牙齿印,似乎感受到苏宇的靠近,原本不动的她手指微微勾了一下。 “妈,咋躺这睡觉?进屋睡,地上凉!” 苏宇将头咔嚓一声扭断,接着身形诡异的弯下去,头贴着地面,死鱼一样的眼睛正与那女人对视。 他竟然管那个女人叫妈? 这到底是啥关系? 黄天赐老神在在,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他这样把我整的心里刺挠,可他一点没有给我解惑的意思,我只能耐着性子,看看那女的会不会做出回应。 苏宇叫完一声妈,地上的女人浑身轻轻颤抖起来,苏宇一动不动,只是撅嘴朝女人脸皮吹气,女人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终于承受不住心里压力,“嗷”的一嗓子叫出声,接着连咕噜再滚的爬出去好几米。 “你别过来!我不是你妈!我不是你妈!” 第12章 心理变态 苏宇还保持着诡异的身形贴在地面。 只是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紧紧盯着中年女人。 那女人疯疯癫癫,自言自语说出了不少信息。 苏宇真是她的孩子,却是她当年未婚先孕生下来的,当时她跟苏宇她爸本想带着孩子回老家结婚,可半路上出了车祸,苏宇他爸当场就没了,她不想养孩子,便把孩子留下,偷摸跑了。 牛春梅来认领尸体,把苏宇一并带回了家。 卢若锦,也就是这个中年女人,怕牛春梅带孩子找到她,干脆买了车票南下。 在南方时她结交了一个扎纸匠。 扎纸匠有个女儿跟她差不多年纪,却在饥荒年代走散了,看到卢若锦,他便把自己的手艺教给了她。 卢若锦抛弃孩子心里落了病,寝食难安,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是不同时期的孩子伸手扯着她的肉喊她妈妈。 于是她研究了扎纸匠留下的秘术,用纸做了个婴儿。 “这不心理变态吗?给自己孩子扔了,养纸人玩?” 我实在理解不了卢若锦这种想法,更癫的是,她还弄了个跟她一样的纸人,带回来偷摸去看过苏宇。 那时候苏宇一岁,虽然周围邻居都说,这孩子长得跟牛春梅的儿子像,可牛春梅始终觉得是个累赘。 她对自己儿子也没多少感情,儿子一死,她哭是因为担心以后没人给她养老摔盆。 如今多了个吃奶的孩子,处处得花钱,她本来就把命看得比啥都重,让她多精心照看孩子那根本不可能。 她吃大米粥,就给孩子喂点米汤,纸人回来告诉卢若锦,那孩子被饿的面黄肌瘦,三九天穿着开裆裤坐地上也没人管,大鼻涕糊了一脸,饿急眼了就往嘴里抹…… 卢若锦听着心疼不已,便冒充牛春在吉市的亲戚,资助了苏宇几千块钱。 老太太拿了钱,立刻吃香喝辣买衣服挥霍,要不是邻居帮忙瞅着孩子,苏宇可能那时候就饿死冻死了。 见出钱没用,牛春梅真一分钱不给苏宇花,卢若锦思来想去,决定用纸人去吓唬她。 她让纸人自称是苏宇亲妈,说自己也死在那场车祸中,现在已经化作厉鬼,如果牛春梅敢对孩子不好,她就带牛春梅一起下地狱。 这一招确实把牛春梅吓到了,从那以后再也不敢苛待孩子,可她也没用心教育,反而把苏宇惯的无法无天。 “这也不能怪她。” 黄天赐突然开口,我纳闷他咋突然为牛春梅说话了,黄天赐再次开口: “她本身就不是啥好人,你还指望她把孩子教育成啥样?” 这话说的简直让我无言以对。 卢若锦还在疯疯癫癫的诉说这些年对苏宇的想念,苏宇已经直起身,面无表情的盯着牛春梅。 “好啊你个杀千刀的!你就是那个害死俺儿子的丧门星!你咋不去死!你当时咋不带着这个小野种去死! 你把俺害惨了!你赔俺五十万……” 都说撞了南墙才回头,到了黄河才死心,可牛春梅这种人,真是能把南墙撞倒然后淌过黄河。 到死都不会悔改。 卢若锦恨不得弄死她,她竟然还想着讹钱。 “给我滚瘪犊子!不要碧莲的老东西!你妈你爹要不给你揍出来,还没有这些事儿呢,你咋不下去让你爹你妈赔你?活不起就去死!我看你活的都累挺!” 卢若锦用力推开扑过来的老太太,朝她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大黏痰: “你个没用的废物!连个孩子都带不好,你咋不去死?你去死啊!赶紧去死!” 卢若锦仰头大笑: “你们害死我儿子!都给我去死!” 她手伸进棉袄计里怀兜里,掏出一盒火柴直接点燃,朝着纸人扔过去。 纸人四散躲闪,最小的那个嘴里还大叫着妈妈,它害怕。 它慌不择路跑到草棚子前面,卢若锦的火柴扔过来,小纸人一躲,苏宇身下的干稻草都烧了起来。 “啊——” 苏宇的尸体一瞬间被大火唾沫,魂魄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周身也开始燃烧起来。 “儿子!儿子——” 卢若锦没想到直接把自己儿子火化了,不管不顾的就要扑进火里。 只不过没人拦她,她到了跟前,被热浪给逼的退回来好几步: “报警!对报警!着火了!” 第13章 干尸 卢若锦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手机,想打报警电话,却发现怎么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咋回事!咋回事啊?咋没信号啊!快来人呐!快来救火啊——” 卢若锦扯着喉咙喊,却发现左邻右舍根本没有出来帮忙的。 眼睁睁的看着苏宇被烧成炭,卢若锦失魂落魄,像个痛失爱子的可怜母亲。 “她真可怜。” 她装的。 真是那慈母,能狠心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扔给一个没见过面的人? “行了别装了,你儿子这是解脱了,摊上你这个心眼子像莲藕的妈,活着也是遭罪。” 黄天赐不耐烦的嘲讽卢若锦: “演戏还他妈演上瘾了!”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跟他分开?我一个女人无依无靠,带着他我怎么活?都是这个老东西!是她虐待我小宇!” 卢若锦不服气,朝着我大声咆哮,幸亏我离得远,不然那嘴都能把我头装里。 再说那也不是我埋汰她,朝我叫唤啥? “你可拉几把倒吧,别拉不出屎赖茅篮子! 你这回整这么一出让纸人吓唬孩子跟老太太,借机让老太太带他过来看事儿,你好无痛接受好大儿? 要不你猜你儿子咋死的呢?让那几个纸扎人折腾死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完黄天赐的话,卢若锦差点把嗓子吼破了,小舌头在嗓子眼一颤一颤的。 喊完自己干呕了起来,把老太太吓得用屁股在地上挪动,想离她远远的。 “有啥不可能的,刚才它们没咬你咋的?” 确实,卢若锦现在身上还都是黑红色的伤口,看着瘆人。 “哪里出错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 卢若锦痛苦的抱头蹲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 七个纸人重新站成一排,双脚离地面有些距离,咧着嘴朝卢若锦痴痴的笑。 “你那扎纸人的手法,是跟谁学的?” 黄天赐语气循循善诱,牵动了卢若锦的情绪,她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纸人: “不可能!他早就被我弄死……” 察觉到自己失言,卢若锦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谁说死了就不能玩你了?” 黄天赐话音刚落,屋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院子里刚烧出来的灰被阴风卷起,在卢若锦头顶形成一个旋涡。 卢若锦猛的转身,一只布满烧伤痕迹的手紧紧攥住她的脖子。 “黄皮子,别多管闲事!” 掐住卢若锦的是一具干尸,那张脸模糊不清,跟我之前在窗户上看到的那张脸有些相似。 从黄天赐跟卢若锦的话上来看,这是卢若锦在南方认野爹:扎纸匠。 如果他一直跟在卢若锦身边,那纸人失控就能说得通了。 一开始卢若锦想用纸人骗老太太带孩子来吉市,一路上纸人不停引诱熊孩子各种作死,所以下车之后,卢若锦只接到了她儿子的尸体。 那么问题来了,她这个野爹之所以这么害她,是不是因为她把扎纸匠给烧死了? 烧死鬼?不对啊! “不好!” 身后阴风呼啸,夹杂着鬼哭狼嚎的声音朝我袭来,我赶紧侧身躲过。 看到面前脖子上挂着绳子的长舌头女鬼,我总算明白哪里不对了。 第一次对付纸人的时候,黄天赐说过一句吊死鬼。 扎纸匠是烧死鬼,那说明这背后其实有两个鬼。 吊死鬼虽然垂着头,身段看起来却像个年轻女人,身穿吊死鬼标配的白色长裙,露出的手腕跟脚脖子上都是伤痕。 “爷,这位该不会是扎纸匠的亲女儿吧?” 两鬼并肩飘在一起,那怨气都快冲破头顶的云层了。 “应该是。” “给我弄死他们!” 烧死鬼突然挥手,七个纸人分散开,其中一个笑嘻嘻的扭断了牛春梅的脖子,还有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麻绳,一个按着卢若锦,一个往她脖子上套。 卢若锦拼命挣扎,口中不甘的质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之间的父女情算什么?” 这话问的我都觉得她有病。 她把扎纸匠烧死了,人家来复仇,转过头她问人家为啥这么做? 还父女情算什么?算扎纸匠倒霉! 卢若锦被两个纸人勒住,吊在了院子外面的电线杆上。 我正要把她放下来,免得天亮吓到人,那几个纸人竟然把我围了起来。 第14章 点睛 “大爷,我就是看热闹的,你咋还把我围起来了?” 我无语的对着纸人后面的吊死鬼跟烧死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合着这俩也不是啥好玩意! “你们帮那个小畜生超度,就是我的敌人!少废话,去死吧!” 随着烧死的老登一声令下,七个纸人狞笑的朝我扑过来。 也幸亏扎纸匠扎纸人的时候不给纸人装脑子,它们忘了我手里有打火机。 我直接脱下上身的背心掏出打火机点燃,在纸人贴近的一刹那,学着它们咧嘴一笑: “给我——烧!” 纸人惊慌躲闪,还是被我抡着的衣服点燃,火焰一瞬间蹿的老高,原本的怪笑变成了惨叫,红色火光吞噬着它们身上翻涌的邪气,最后我面前只剩下七堆黑色的纸灰。 “有两下子!那也得死!” “承蒙夸奖,不过我死不死,你说的不算!” 我抽出武王鞭迎着老登冲去,在他抬起干瘪的胳膊想掐我的时候侧身回手猛的一砸,骨骼断裂声音响起,老登双臂被我砸碎,朝前方直直扑了过去。 “爸!” 吊死鬼手里抡着绳子想套我,我没躲,手伸进脖套里,两只手抓紧绳子一点一点把她拉了过来。 “你头帘太厚!” 脑门重重磕在吊死鬼额头,又是“咔嚓”一声,我借机把绳子摘下,挂回吊死鬼脖子上猛的收紧。 长长的舌头耷拉到下颌,我单手扒拉开她又厚又长的头帘子,露出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吊死鬼眼睛一眨,原本被黑色眼仁占据的眼眶变成了大白眼,死死的盯着我。 她的脸开始出现一道道黑色裂痕,表情也狰狞无比。 “啪嗒——” 我跟女鬼离得太近,以至于她身上有东西掉下,直接落在我的脚上。 我低头往下一看,一摊黑色的东西混合着暗红的血液,模糊一团正落在我脚背上,恶心的我瞬间将那团子东西踢飞。 “哈哈哈哈哈——” 吊死鬼仰头长笑,我目光落在她身上,发现她原本平整的小腹露出个大洞,肠子肚子正往外淌。 “你去死吧!都去死!” 女鬼声嘶力竭的朝我咆哮,周身阴气越来越重,双手长出又黑又尖的指甲,犹如提着十把锋利的刀,一步步踮着脚朝我走来。 “姐妹,其实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对我的杀意,以及她胸腔里散发的愤怒,忍不住往后退。 实在是……太恶心了! 吊死鬼尖叫着朝我扑来,不明液体甩的到处都是,我怕沾到她身上的东西,只能四处闪躲,她那个死鬼爹接好了胳膊,两鬼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中间。 浓烈的血腥气跟烟熏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眼泪都掉了下来。 “老子不发威,你当我哈喽kt呢?” 黄天赐化成人形,眼神轻蔑的看着面前的父女鬼,接着不等对方回应,裹挟着一身黄黑烟雾,瞬间到了烧死鬼面前,抬手掐住烧死鬼的脖子。 老登的脖子发出一声脆响,头无力的歪在一边,一双眼珠子瞪的爆出眼眶,白黑液体溅了满地。 “放开我爸!” 女鬼嘶吼一声,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像哨子一样的东西。 “吹你爹!” 我一猜那东西就不能是好东西,在她放在嘴边前,一脚踹在女鬼脸上,她直接向后飘出去几米。 尖锐的口哨声响彻夜空,刺的人耳膜生疼。 卢若锦家房子开始颤动,漆黑的屋子里好像有人影闪动,很快玻璃上被拍的噼啪作响。 呜呜泱泱的纸人从门里涌出,站满了整个院子。 “爷,这下好了,咱俩把它们包围了!” “老子就他妈佩服你都要完犊子还装逼这劲儿!” 黄天赐骂了一句,将手里的烧尸体朝自己面前的纸人砸去。 “弄死他俩!” 哨声再次响起,纸人得到指令,一个个双眼猩红的朝我们扑过来。 等等! 纸人点睛! 这是扎纸匠的禁忌吧?这些纸人肯定不好对付,黄天赐都抬腿往墙上跳了。 “爷你可不能扔下我!” 我扯着黄天赐的腿把他拽了下来,黄天赐使劲挤出个屁,崩飞了十几个纸人,回头给了我一巴掌: “你他娘挺一挺,老子码人去!” 第15章 求饶 黄天赐用力蹬掉我的手,跳到墙上朝着满院子纸人怒喝: “谁敢动老子的孙子,老子给你屎打出来!打不出来都算你拉的干净!” 纸人跟两鬼都愣住了,可随即墙头的老头一个闪身,身影直接消失在夜色里。 “嘿嘿……大爷,姐姐,我爷说的你们也听到了……哎我艹!” 几十个纸人龇牙咧嘴朝我扑过来,我抬起武王鞭朝四面八方一躲乱砸,口中同时念起咒,刚跑没多远的黄天赐被我请了回来,跟他一起的,还有小白金若水跟金翠玲。 除了胡小青跟李一亮在家看家,其他几位都被我强行请了过来。 “你他娘真是老子的好孙子!” 黄天赐被纸人淹没后,化作黄皮子原形,双爪不断地撕扯,还不忘夸我一句。 “你也是我的好爷爷!” 虽说我再遇到事儿打算自己上,可总得量力而行。 打火机打着火,这些红眼睛纸人根本没有一点畏惧,普通的火根本烧不着它们。 “卧槽,这玩意味儿不咋地啊!” 金翠玲长舌头四处飞,不少纸人被它卷进口中,咂吧完味儿又吐了出来。 只是被吐出来的纸人浑身瘪了下去,摔在地上再也没站起来。 “金大姐,刚才那女鬼打我了!” 我看着吊死鬼用绳子把自己跟她死鬼爹缠了起来往房门处退,赶紧喊了杀疯的金若水一声。 “打老娘的弟弟?往哪儿跑?” 吊死鬼释放着浓烈的怨气,可要说怨气重,谁能有金若水重? “啪——啪——” 金若水不理会女鬼不断变换的惨状,扯住绳子把女鬼拽到跟前,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抽的女鬼长舌头甩来甩去。 “整这个死出吓唬老娘?告诉你!老娘死的比你惨!” 金若水一只手薅住女鬼的长头发用力扯,女鬼双手乱扑腾,也想去掏金若水的脸,却被金若水狠狠压制,另一只手又是十几个巴掌落下。 “放开!放开!我错了……我错了……” 女鬼呜咽着,含糊不清的开口认错,纸人已经被消灭了大半,剩下的也都缺胳膊断腿,只能苦苦支撑。 “放开我女儿!她被人害这么惨,你们没人性啊!” 烧尸鬼终于把脑瓜子接了回去,扑过来跪在金若水身边,抢过女鬼兜里的哨子。 三声急促短暂的哨声过后,残存的纸人纷纷自燃起来,没一会儿便化成了飞烟。 此时头顶传来几声闷雷,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老登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金若水的衣角苦苦哀求: “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哼!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自己被打死了!” 黄天赐瞪着烧死鬼,果然如他所说,烧死鬼模糊不清的脸上有一瞬的扭曲。 像是心虚。 “我真错了,我们父女分离十几年,又被奸人所害,刚才在气头上才对黄大仙动了手,多有冒犯,还请黄大仙宽恕……” 烧死鬼伏在地上不断磕头,金若水虽然松了他女儿,却依旧用那根上吊绳紧紧捆着两鬼。 “饶恕你们是不可能饶恕了,你们做了啥自己心里清楚,你们找阎君求饶恕吧,老子的任务,是送你们去见阎君!” 黄天赐接过上吊绳,就要将两鬼送下地府,烧死鬼又剧烈挣扎起来: “我不服!我不服!她们害了我女儿,害了我,我变成鬼报仇有什么错?你为什么不给我们父女一条活路?我们已经变成这样了,过不了多久也要消散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你可拉几把倒吧,你当老子傻,还忽悠老子呢?老子问你,当初你跟你女儿为啥失散?” 烧死鬼浑身一震,猛的抬头看向黄天赐: “是……是卢若锦她妈,把我女儿偷走了,他偷走了我女儿,还虐待她,最后还把她害死……” “你放屁!咋地,卢若锦她妈直接就把你女儿偷走了?你没对人家做啥事儿?” 第16章 没一个死的怨 “我……我没……” 烧死鬼没说完,黄天赐一巴掌拍碎了他半张脸。 “你没下药把人家药迷糊,想用人家生魂扎纸人?” 黄天赐去查卢若锦的时候遇到个鬼差朋友,想着下地府查查卢若锦跟牛春梅家的渊源,结果查到卢若锦她妈正在油锅地狱受刑。 问了她妈才知道,卢若锦十来岁的时候跟她妈去过南方,当时就认识了扎纸人的赵士林,她妈盯上了赵士林的女儿,赵士林盯上了她妈的人。 两人极限拉扯了好几天,最终被赵士林找到了机会。 于是赵士林给卢母下药,准备抽她生魂用来炼能帮他作恶的纸人,关键时刻逃跑的卢若锦竟然找来了警察,控制了赵士林。 赵士林被带走调查,因为没有进一步实施犯罪,又花了点钱打点,没多久就被放了出来。 回家后却发现,自己的女儿赵芳不见了。 他在家里找到个纸条,正是卢母留下的。 卢母告知他自己怕他女儿一个人在家害怕,便将他女儿一起带走了。 卢若锦她妈就是个专门拐卖妇女儿童的拍花子,人贩子,走南闯北居无定所,赵士林找了十来年,也没找到卢母的踪影。 他甚至搜集不少恶鬼魂魄,炼出不少邪性很大的纸人。 正当他准备带着这些纸人出去继续寻找赵芳的时候,长大了的卢若锦找上了门。 卢若锦以为十年不见,当时自己年龄又小,赵士林肯定认不出他。 没想到赵士林看她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两人各怀鬼胎成了父女,赵士林想通过卢若锦找到自己的女儿。 卢若锦则想骗赵士林把扎纸人的手艺传给她。 最终卢若锦偷了赵士林的祖传秘术,还一把火烧起了赵士林。 她在赵士林死前透露了赵芳的消息。 原来赵芳被卢母带走后不久,就被低价卖给了一个性格扭曲的瘸子。 赵芳也是个狠人,假装听话,让瘸子放松警惕,自己少挨打,最后找了个机会把瘸子推进河里淹死。 不过她却没跑,瘸子家没有其他人,她继承了瘸子的钱财,不用上学不用干活,一个人过得有滋有味,那时候卢母不知所踪,她也没想过寻找亲爹。 直到长大成人后,出去赶集才听说,卢母被抓,已经吃了花生子。 卢若锦只身一人,跟个在城里干活的年轻农民工,也就是牛春梅的儿子好上了。 为了报复卢若锦,赵芳有意无意勾搭民工,跟卢若锦同时怀了孕。 赵芳故意去卢若锦面前嘚瑟,刺激卢若锦,卢若锦一怒之下用麻绳勒死了她,还剖开了她的肚子,把刚成型的胚胎掏了出来,一刀一刀割碎了她的脸。 卢若锦家有个地下仓房,赵芳尸体就被吊在地下室。 赵士林死后化作厉鬼,一路跟着卢若锦却没有立即杀她,是知道卢若锦还有个儿子,他要让卢若锦也尝尝丧子之痛。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卢若锦的纸人失控,害死了苏宇。 “这还真是……没一个死的怨的!” 金翠玲早就化成了小娃娃模样,手里瓜子皮一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纸跟笔,说要把这事儿写下来当画本子,以后给家里小孩儿讲。 我也挺震惊的,感情死这一圈的人,包括那些纸人,没有一个好饼。 那红眼睛纸人里也都是恶鬼的魂魄。 要说无辜,只能说苏宇倒霉,摊上这样的妈跟奶奶。 无论他这几年跟着谁,都很难不长歪。 毕竟他爸也是个脚踩两只船的渣。 一家人就没带正常的基因。 “你怎么会知道……放了我们……” 赵士林声音微弱还在求饶,黄天赐扯着绳子,三道身影瞬间消散在我们眼前。 “走吧,回家睡觉!” 金翠玲变回癞蛤蟆,金若水坐在他后背上,他后退一蹬带着金若水跳出了院子。 “你瞅我干啥啊?” 小白警惕的看着我,我没好意思说我想骑它,反正雨也停了,我让它陪我溜达回去。 万一刚才有纸人逃跑,半路让我遇上呢!普通的还好说,遇到红眼睛的,我不一定能撕过它。 第1章 狗尸 九月。 家里小一辈除了我都上学了,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连李雷跟韩梅梅都垂头丧气的,每天就盼着小曲跟林茉放学。 我在家待的难受,干脆去我妈公司实习,本来想熟悉熟悉业务,可没干两天,我们班主任电话打了过来。 没接通的时候,我还以为班主任抓我去上学,可他一开口,语气十分焦急: “陈万生!你搁哪儿呢?下班我有点事情找你!” 跟班主任约定了见面地点,我看了看时间,决定直接溜达过去。 他语气虽然急,可还能等到一个小时后下班再说,估计事情不算太急。 我跟黄天赐猜测他找我做什么,黄天赐直接去了学校,回来告诉我,班主任他妈养的狗丢了。 让我帮忙算算在啥地方。 我看到班主任的时候,他风风火火进了奶茶店,直接将手里狗的照片递给我,是只公的鹿狗,照片背面还写着狗的生辰八字。 信息准备的还挺全乎。 “陈万生,快帮我算算这狗丢哪了?老太太在家眼睛都要哭瞎了。” 班主任接过我递过去的奶茶直接裹了一大口,喘着粗气跟我说话。 “老师,这狗丢几天了?” “几天?好像四五天了吧?” 感情丢了四五天才来找,那老太太不哭瞎眼才怪,班主任真是个“大孝子”。 对上我打量的目光,班主任神色有些尴尬: “这不刚开学,我也忙……” 我没再多说,黄天赐已经让黄家去帮他找了,鹿狗名叫田松,看到这名字,我有些诧异的问班主任: “您叫啥名来的?” “我?田松啊!” 我…… 班主任跟我在奶茶店等的时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差点被打爆了,都是他妈打来,追问他找没找到狗的。 我看着他满脑瓜子汗,被他老妈骂的跟个孙子一样,赶紧递给他几张纸巾。 黄家消息传回来的很快,黄天赐语气不太好,只说了两个字: 死了。 我瞅了一眼刚挂完一个电话的班主任,有些犹豫的开口: “老师,估计你得买一只一样的给老太太送回去了。” “咋地?狗没啦?” 我点点头,班主任电话又响起,这次他没敢接。 “那不行啊,那狗我妈都训练出来了,那比我都听话,买一样的回去也得露馅儿啊,这可咋整!这狗咋没了?被饭店抓去了?哎呀现在说啥都晚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天不早了你也回家,这是给老仙家的香火钱!” 班主任像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临走时给我甩下一千块钱,办事儿还挺讲究。 等他走后,我问黄天赐狗咋死的,黄天赐让我跟着他走。 出了奶茶店,角落里跑出来一只小黄皮在前面给我们引路,走出去半个城区,在一个垃圾箱旁,我看到了死狗。 “一条,两条,三条……七条……怎么会……这么多?杀狗的人到底有多恨狗?” 地上一共八条血淋淋的狗尸,跟垃圾混在一起,上面呼了一层又一层大黑苍蝇绿豆蝇子,刺鼻的味道呛得人无法上前。 我还是朝前迈了几步,挥手赶走了那些苍蝇,在狗尸中找到了班主任他妈那条叫田松的鹿狗。 它的下半身血肉模糊,某个重要部位被人割了下去。 不止是它,其他的狗也都是公狗,跟它死状一样。 “这他妈变态吧?” 我从这些狗尸身上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意味。 这杀狗的人不是变态,就是在搞什么邪恶的仪式。 “被吃了。” 黄天赐幽幽说了一声,我没听懂。 “爷,你说啥?” 啥被吃了? “吃啥补啥,它们的都被吃了。” 这下子我懂了。 看来杀狗的是个男的。 “这是什么偏方吗?这鹿狗不大,那几条狗也不大,他咋不去吃牛的?” 黄天赐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把我看的脸通红,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不是偏方,是秘方!” 黄天赐说,吃狗鞭这个说法还是过去的太监之间流传的秘方。 有的太监净身之后,没切干净,就会疯狂吃狗鞭,据说吃多了,那玩意还能长出来。 只是这个秘术到底只存在于太监圈,到底长没长出来,旁人谁也不知道。 “真变态。” 我有些心疼这些惨死的小狗,冲班主任这一千块钱,我也得把这个死太监揪出来! 第2章 过阴 回去路上,黄天赐一直沉默不语。 我没打扰他,准备到家就把这事儿告诉胡小青,让他这阵子把狗子看住了。 还有那两只小黄皮,万一那变态不忌口,啥鞭都吃呢? 可回到家,家里天塌了。 王奶奶在客厅哭嚎,看到我时眼睛红肿,都快要哭瞎了。 季菲菲在一旁给她顺气,我姥一脸怒容,嘴里还不忘劝她。 胡小青跟几个小的都不在,金翠玲也不在。 我心里一咯噔,能让她们这样的,只有狗子。 狗子这就出事儿了? 想到那些狗尸的惨状,我也心急如焚,管不了是哪个瞎眼睛偷到了我头上,只想赶紧把狗子找回来。 “万生,你回来的正好……” “姥,我知道了,这就去找!” 黄家再次出动,王奶奶说狗子刚丢半天,如果真是被那个变态抓了,也不会立马被割。 正好我也找他呢。 “爷,找到那瘪犊子,你给他也割了。” 这个社会没有太监,我估计是那人不行,或者长得有缺陷,才用这方法去补。 他祖上难道是个太监? 那太监是咋有后的?是真长出来了,还是生完孩子才进宫? 虽然心中有不少疑惑,当下之急却是先把狗子解救出来。 我又回到刚才那个偏僻的垃圾站,这附近有且只有一个老旧小区,我站在门口,盯着一栋栋楼的每一户窗户,这个时间是晚饭时间,家家几乎都亮着灯,只有极少数窗户里是黑的。 黄天赐直接去那些关灯的窗户里找,我站在门口等,一只手突然拍上我的肩膀。 “胡小青?你别把我三把火拍灭了!” 胡小青此时是人形,表情很严肃,甚至可以说很阴沉,很吓人。 他竟然自己查到了这里,看来是真把狗子当亲兄弟。 “咱爷进去了?” 胡小青一开口,声音里都带着冰碴子,三伏天冻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进去了,你冷静点,狗子丢的时间短,应该还没事。” 我猜他应该看到了垃圾箱旁边那些尸体了,此时胡小青一双狐狸眼红的像要滴出血来,我怀疑我死了他都不至于这样。 不过很快,狗子从一栋楼里的单元门里跑了出来,它身后跟了一串小狗。 胡小青几乎瞬间到了狗子面前,可抱起狗子的瞬间,黄天赐从狗子身上下来,胡小青头发都炸了,身上阴气大涨,吓得其他狗仓惶逃出小区。 “爷,狗子怎么会……” 我跑上去查看狗子的情况,身体还是完整的,可脑袋瓜子上黏糊糊一片全是暗红色的血,把狗毛都凝结到了一起。 “人在不在上面?我整死他!” 胡小青双眼滴血,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黄天赐冷脸摇头,让我们立刻回家。 我打电话给我姥,让她先把王奶奶劝走。 等到家时,小家伙们都回来了,小白盘在林茉手腕,一双豆眼滴溜溜的转,李一亮跟两只小黄皮抽抽搭搭,小曲正在安慰他们。 见到我怀里的狗子,林茉最先冲过来,看清狗子的状况后,她捏碎了手里的塑料杯,抬腿就往外走。 “回来!” 林茉停住脚步,却没回头,语气低沉却带着坚定: “我要给狗子报仇!” “我也去!” 小曲抹了一把眼泪快步追上林栀,李一亮跟小黄皮也凑了上去。 “都给我消停的!仇肯定得报!但是现在我们得先救狗子!” 我一句话,几个小家伙齐刷刷回头,李一亮眼中有不可置信: “狗子都断气了,怎么救?” 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我立刻看向黄天赐。 他让我们回家的,他一定有办法吧? “能救!它魂魄不在人间,想来当时就被带下去了,我带你过阴!把狗子魂魄抢回来!” “过阴?我这就去准备!” 虽然到了阴间的魂强行引回来,造下的业障不会小,可狗子也是我们家成员,哪怕变回傻子,我也把他带回来。 “爷爷,要不我去吧?我哥这智商,我怕他回来就废了!” 林茉一句话差点把我气吐血,虽然她说的正是我担心的,可她就这么大剌剌说出来,我只觉得脸烫的厉害。 这丫头才是出马好苗子!竟然连过阴都知道! 光知道还不行,她还真敢去! “不行!你年纪小,容易出岔子!” 第3章 惹祸 黄天赐不同意林茉下去,我也不同意,让胡小青看住她们,我立刻出去准备东西。 过阴就是活人下地府,需要好好准备一番。 这个时间纸活店佛店基本都关门了,我开车跑遍了全城,终于找到一家正在关门的。 “老板!别关门!我要买东西……” 一个小时后我回到家,时间刚好到午夜。 我先出一套衬衣衬裤换上,穿上了刚买的圆口鞋,左右手分别拿着金银元宝。 “遭了,爷,忘买毡帽了!” 黄天赐淡定的从脑瓜顶上一掏,一顶黑色毡帽落在我的头上。 “准备好了吗?要领都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直接趴在了地面紧闭双眼。 “睁眼!” 耳边传来黄天赐的声音,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家中,四周黑漆漆的,阴风刮过,夹杂着小鬼的哭声。 这是到阴间了。 黄天赐穿着唐装站在我面前,叮嘱我一定要跟紧他! 我跟在黄天赐后面,边走边朝两边扔元宝,神奇的是,无论我扔出去多少,下一秒手中都会重新出现一个。 两旁的小鬼扑上来疯抢,有讲究的抢到了还朝我拜了拜。 “别分心!” 我屏息凝神抛除杂念,老老实实跟着黄天赐,不知道走出去多久,也不知道走出去多远,黄天赐终于停下脚步。 我往前看去,两个鬼差正用绳子去拴狗子的魂魄。 狗子叫声中充满了惊恐,不停的挣扎,我正准备冲上去,黄天赐身影先从鬼差头顶越过去。 “谁?” “有人擅闯地府,快追!” 鬼差去追黄天赐,我赶紧上前解开狗子脖子上的绳子扔到一边,把狗子抱在怀里。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哥带你回家!” 狗子听到我的声音,一双黑眼珠盯着我,哪怕鬼魂没有眼泪,我也能感受到它在哭。 此地不宜久留。 下来前我跟黄天赐商量好了,狗子若是没被抓住,就直接把它带走。 如果狗子被鬼差抓住,那他去引开鬼差,我借机把狗子带走。 我抱着狗子毫不犹豫的转身,顺着刚才来时的道路一直往回走。 狗子在我怀里很安静,我脚底加速,很快到了下来时的位置。 “汪……” “爷没事,他地府朋友多!” 我让狗子抓紧我,再次趴在地面闭上眼睛,可恍惚间,我感觉自己脚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糟了! 猛的睁开眼,我已经回到家里,正趴在地板上。 胡小青第一时间抱着狗子去落魂,林茉表情严肃的看着我,我赶紧扒开裤腿子,脚脖子上果然有一只黑色的鬼手印。 “哥,你带回来别的鬼了,我怕你小白去追了。” 我浑身冷汗都下来了,本来擅闯地府就够胆肥了,还带出了别的鬼,这下子算是捅娄子了! 能用这种手段重回阳间的鬼,要说不是厉鬼恶鬼,我自己都不相信。 “没事,林茉,天都快亮了,你们赶紧睡觉去!一会儿还得上学呢!” 两个孩子都守在我身边,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我赶紧把人撵回去,自己则坐在床边等黄天赐回来研究对策。 现在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能逃出来的鬼,那是没被鬼差抓住过,地府也没登记,不会第一时间向我问责。 只要我抓了它弄死或者送回去,应该不会罚的太重。 胡小青给狗子落完魂,上楼见我门开着,人直勾勾的坐在床上,进来跟我一起等黄天赐。 “你看到了?是个啥鬼?” 胡小青回忆一瞬,说是女鬼。 “看她的穿着打扮,不像现代人。” 我心道完犊子了,如果是个古人,得有多少年的怨气? 胡嫣然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这女鬼恐怕不好对付。 人怎么闯出来这么大的祸?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黄天赐回来了,一见我霜打的表情,立刻开口问我: “你带回来别的东西了?” “啊。” 黄天赐听我说完,眉头都快拧在一起,扒开我的裤腿子看了一眼,语气责备道: “怎么还没把鬼气拔出来?” 我没想到他竟然还关心我身上的鬼气,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行了!多大点事儿?胡小青,你赶紧去给他把鬼气拔出来,不用怕,天塌了老子给你们顶!” 第4章 细狗 小曲跟林茉上学前还特意过来看了一眼我的情况。 我让他们安心上学。 下楼时狗子已经活蹦乱跳,两只小黄皮正往外掏自己私藏的肉干喂它。 大门门铃被按响,我出去开门,门外是个穿一身黑的矮瘦男人。 身后一辆哈佛吉普车正正当当停在我家门口。 大热天他戴个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双眼睛,长得有点像狗眼睛。 配上他的体型,给人一种细狗成精的感觉。 细狗,我也不知道为啥脑海里出现这两个字。 只是觉得这两个字跟这人莫名的般配。 我眼神不由自主往他下半身瞟,只可惜啥也没看出来。 为了不被当成变态,我赶紧收回视线,问男的找谁。 “你好,是陈先生家吗?我叫周建华,来找他看事儿!”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招呼都不打就上门找我的,这男的虽然态度谦逊,但是语气里带着一股傲气。 而且他身上有种淡淡的血腥味,让我感觉十分不舒服。 “陈先生不在家!” 我心情本来就不好,直接甩上门懒得搭理他。 狗子突然冲出来朝着大门狂吠,眼珠子通红,情绪激动差点抽过去。 我跟胡小青对视一眼,他化作一道红烟默默跟上了刚才那个男人。 “狗子,你咋的了?” 梅梅把手爪子里的肉干一扔,轻轻抚摸狗子的脑袋,狗子这才呜咽几声夹着尾巴跑进屋。 我进屋时,狗子正缩在香堂底下抱着胡小青的牌位瑟瑟发抖,那模样看的让人揪心。 黄天赐跟胡小青是半夜一起回来的,家里除了我都睡了,我坐在客厅,询问黄天赐有没有女鬼的踪迹。 “让胡小青说吧。” 胡小青化作人形,折扇一扇缓缓开口道: “我一直追着那个周建华,他开车进了郊外那个被被查封的铝合金厂。” 我回忆了一下,胡小青说的应该是之前被抓的范特稀开的铝合金厂,私底下给老鬼配阴婚那个。 王奶奶的外甥女季菲菲就着过他的道。 “那个周建华去那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报复我的?” 胡小青摇摇头: “是被女鬼追进去的。” “女鬼!” 我瞬间来了精神,他说的女鬼,难不成就是我从地府带出来那个? “我们...阿巴......” 我一激动,说话又不利索了。 黄天赐跟胡小青面面相觑,直到看见我嘴角流下哈喇子,黄天赐才掏出咯吱窝的药丸塞我嘴里。 一股一言难尽的味道瞬间弥漫我的口腔,让我欲仙欲死。 “味道......不错......” 我说完这话,只觉得口中往外疯狂涌着什么,用手一摸,吐得是白沫子。 缓了好半天,我勉强睁开眼睛,一打嗝嘴里又是那种味道。 “爷,你炼的丹挺好,下次别炼了......” 好在我暂时是恢复了正常。 黄天赐说,是底下查到我下去抢了狗子的魂,开始跟我算账了。 “爷,你还是炼吧,有你这个大力丸顶着,我想下去捞谁就去捞谁。” 黄天赐见我恢复差不多了,猛地给了我一巴掌: “滚犊子,你跟阎君在这卡bug呢?” 我还想问他咋还懂卡bug,胡小青轻咳两声,我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 “青,接着说,女鬼追他干啥?” 胡小青翻个白眼: “我上哪知道,那女鬼见到那男的就是一顿狂追,直到那男的把车开进厂子,她好像进不去,就一直蹲在门口树上。” “哪棵树?” “当初你开车上去那棵。” 我...... 胡小青说,他怀疑叫周建华那男的就是杀狗取鞭的人,可他跟进去,发现厂子里挺干净,一根狗毛都没有。 出来时他遇到黄天赐,黄天赐守着女鬼,他去查了周建华,只查到他以前是厂里的项目经理。 后来女鬼出了城,他俩才回来。 “天亮周建华应该还会来,到时候你再套套话。” 胡小青起身摆正自己的牌位,抱起狗子把它放回狗窝,轻轻解下狗子脖子上的铃铛,塞了张符纸进去。 这是把狗子当儿子养了。 我打起精神,等着周建华上门。 女鬼是昨天下半夜跟我出来的,周建华早上七点多就找上门,看来女鬼出来就奔他去了。 第5章 唱戏 吃完早饭,我到院子里去运动一下,往日这个时间狗子它们也该追着胡小青满院子跑了,今天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看来这周都休息的时候,得带他们出去玩放松一下。 “咚咚咚咚咚咚......” 杂乱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抻个懒腰不紧不慢的打开门,门外果然是双眼乌青的细狗,不对,周建华。 身后还是昨天那辆车。 胡小青说周建华还有个外号叫三华子。 见到我,可能怕我又直接关门,三华子赶紧伸进来一只脚。 身后传来狗子不安的叫声,我让想掐死三华子的胡小青先把狗子抱走。 “你好,今天陈先生在家不?我真有急事,要出人命了。” 我侧过身让他进来,三华子从一进院子眼神就到处乱瞟。 “你找啥呢?” “啊?啊!没找啥,我找陈先生,对了我昨天听你家院里有狗叫声,我也爱养狗,你养的啥品种啊?” 三华子一开口,基本能确定他就是那个抓狗的变态,还真是细狗。 “没养,你听错了,有事赶紧说吧。” 我态度不好,三华子面上染上一丝怒意,憋了半天,还是没敢发作,低眉顺眼的开口道: “老弟,我找陈先生抓鬼啊,我被鬼缠上了,这两天都不敢回家,陈先生可得救救我啊......” 三华子说前天他去原来的单位取点东西,回来的时候车坏了,修完都下半夜了,他开着车往家晃悠,就觉得车里温度不对劲。 按理说正是酷暑,哪怕下半夜也凉快不到哪去,可他就是觉得冷。 还有种旁边坐人了的感觉,耳朵边上还有凉风,吹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一开始他以为是空调温度低,可关了空调打开车窗,灌进来的还是冷气。 三华子意识到不对劲,往后视镜里瞄了一眼,竟然看到个穿着一身唱戏衣服的女人挂在车门上。 那女人也从镜子里看他,朝他笑,一张嘴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仿佛陷入可怕的回忆里,三华子浑身颤抖坐立不安,眼睛时不时就往窗外看。 “然后呢?她掐你了?” “没有,她没掐我,她她她给我唱戏,唱的什么我听不明白,但是那声音特别吓人,就像...像拿手指盖刮玻璃。” 三华子被吓的车差点怼树上,想加速把那女的甩下去,那女的却一直飘在车窗外,飘散的长头发一点一点渗进车玻璃。 他慌不择路,当时离家太远,想到自己在厂子办公桌里有个辟邪的佛牌,三华子一咬牙调头回了厂子。 那女鬼果然在他把车开进厂子的时候飘走了。 他胆战心惊过了一夜,想到当初是我配合警方抓了范特稀跟牛成龙,知道我有本事,这才打听了我家地址,天亮立刻赶了过来。 只不过他并没有见过我,当初他们厂子查封的时候,他正在外地谈业务,业务没谈成,一回来厂子也被端了。 “你家在哪住?” 不明白我为什么问这个,三华子还是老老实实说了,他家在三义小区。 正是找到狗子尸体那个小区。 他这两天是没回家,要是回家他就会发现天塌了,家里的狗都没了。 “老弟,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能不能让陈先生出来救救我,我给老仙添十万块钱香火钱。” 听他磨叽半天,终于说到了我感兴趣的,冲着这十万块钱,我决定在整他之前给他个笑脸。 “其实我就是陈先生。” 三华子嘴张开,大到能塞进鸡蛋,看着他震惊的目光,我满意的微笑一下,然后掏出手机,打开网银找出银行卡号放到他面前。 “这是......啥意思?” 我不知道三华子是不是在装傻,只是冷声吐出两个字: “打钱。” 三华子全程懵逼往我卡里转了十万块钱,转完有些后悔,我却已经把手机揣回兜里。 “那个女鬼你以前认识不?” 见我开始问正事,三华子赶紧竖起手指: “陈先生,我三华子对灯发誓,我要是见过那个女鬼,灯灭我就......” 我赶紧抬手像电视剧里一样捂住三华子的嘴,无视他眼神中的诧异跟感动,我起身嘱咐他: “先别发,灯没开,我先去开灯。” 第6章 磕头 “我说老弟,不是,陈先生?你真是陈先生?” 三华子面上露出怀疑,眼神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我,我冷笑一声,指了指他的脸,他的脸上立刻挨了两巴掌。 “哎...哎呦哎呦疼疼疼,陈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 要不怎么他是项目经理,能跑业务的都是能屈能伸的。 三华子老老实实道了歉,又让我去帮他捉鬼。 “捉鬼不急,你先说说你做啥丧良心的缺德事儿了。” 三华子眼神闪躲,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自己是个本分人,从没干过害人的事儿。 我刚想说害狗也算,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两下,然后啪啦一声,爆了。 一时间我跟三华子相对无言,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落,我在心里考虑要不要报警。 “我...真没害过人啊!” “你没害过人,那别的呢?比如说,狗!” 我猛地瞪着三华子的脸,三华子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我...我我我...” “不说也没事,我已经算出来,你是因为杀戮太重,晦气缠身,这才招惹了脏东西,那女鬼是地府跑出的恶鬼,缠上你肯定与你不死不休。” 看三华子的表情,他是真没见过女鬼,但是我的话还是让他惊慌失措,也顾不上否认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要磕头: “救救我!陈先生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我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天花板,准备一会先去换个灯。 “陈先生,你...我还有救不?你给个话啊!” 见我半天没开口,三华子更慌了,我皱眉看着他,在他要哭出来的时候幽幽开口: “你想活命,首先要为那些被你害死的生灵赎罪,你把尸体扔哪了?趁白天,赶紧去给它们埋了,再挨个磕十个头。 都做好了给我打电话,晚上我去铝合金厂看看。” 三华子一听我让他给狗磕头,有些不乐意,还想说两句,被我瞪了回去: “少磕一个,你就等死吧!” 看着三华子连滚带爬的跑出去,胡小青又跟了上去。 他说三华子少磕一个头,他就抽他两巴掌,全当是给狗子出气。 黄天赐下了地府,想查查那女鬼是什么来历,下午回来时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可见那女鬼一直藏的极好,她抓住我脚的时候,一股极强的怨念直接把我淹没。 如果不是她一上来就跑了,我恐怕变回傻子都是轻的。 “爷,你应该去查查三华子,那女鬼费这么大劲跑出来,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上他,一定是跟他有仇,如果不是他的问题,那就是他祖上的问题。” 黄天赐不可思议的看了我半晌,给我盯得直不好意思,他才满意的点点头: “嗯,你小子现在脑袋开始转个了!” 虽然话不好听,可他难得夸我,我心情也好了不少。 黄天赐说他找不到女鬼的信息,立刻就去查了三华子的祖上,可奇怪的是,从他太爷爷的太爷爷开始,地府就没了那些人的踪影。 黄天赐把地府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半拉周家的鬼。 “他太爷爷的太爷爷,那最年轻,也得是清朝吧?他祖上难道真的是太监?” 黄天赐表情严肃起来: “有可能,而且我查了这个周建华,他家就他一个人,他爸前几年死了,魂也不在地府。” 看来三华子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可我今天跟他接触,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除了他总给我一种太监的感觉。 胡小青天黑之前就回来了,他说一共抽了三华子四十二个嘴巴子,是因为有一部分都狗的尸体已经被清理。 三华子埋完狗磕完头就回厂子猫着,原本他还想买点药膏抹脸,可胡小青化作女鬼模样,吓得他边跑边尿裤子。 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爷,你说三华子他那些爷爷太爷爷会不会还在人间,那些狗会不会是他们害的?” 黄天赐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可他跟胡小青都去过三华子家跟厂子,里面并没有老鬼。 “你先吃饭吧,一会天黑了,去厂子蹲那女鬼。” 我匆匆吃了几口饭,告诉林茉她们周六出去玩,让她们准备准备,就出了门。 “万生,你要带我们去哪玩?” 胡小青来了兴趣,我神秘兮兮笑了一下: “保密!” 第7章 菜刀 开车慢慢悠悠到了城郊的铝合金厂,昔日风光已去,牌匾都被摘了下来,只剩下一片凄凉。 天色刚刚暗下来,我下车瞅着当初那棵树,不知道女鬼会不会出来。 大门口屁颠屁颠跑出来个矮子,脑门磕的紫巴烂青的,嘴巴子也肿的老高,正是三华子。 “陈先生,你交代我的事儿我都办完了!” “挺好,你就去那棵树底下蹲着,女鬼出来我就干她!” 我指了指树,三华子有些抗拒: “陈先生……我我我害怕!” 他害怕不害怕的,可不归我管。 害怕才好呢,让他也体会体会那些狗的心情。 它们当时有多害怕绝望? “爱几把去不去!” 我对三华子是一点好印象没有,要不是拿了钱,我都恨不得抽他一顿。 不过这也不妨碍我半夜偷摸给他套麻袋,最好再找几条狗咬他。 想到这里,我差点笑出声,还是黄天赐捂住了我的嘴。 我侧头一看胡小青,他眼神阴狠的盯着三华子,见他犹犹豫豫,一脚把他踢到了树底下。 现在时间还早,女鬼怎么也得半夜出来,这几个点就让他受尽煎熬。 万一绷不住,把他家那些死鬼祖宗给引出来,正好一起收拾。 三华子像蹲坑一样,抱着腿蹲在树底下浑身直哆嗦,我坐在车里开着车门看着他,时不时喊一句,让他不用怕。 我越是这样,他估计越觉得我不着调,现在心里的恐慌应该到了极点。 胡小青还时不时把树上的虫子扔他脖梗子里,吓得他跳起来老高。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左右。 厂子里一点亮都没有,两旁路灯光线昏暗,三华子身体抖的越来越厉害。 “别哆嗦了,你抬头看看!” 我朝着三华子喊了一声,他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了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几只黑老鸹怪叫着朝天边飞去。 那倒吊的女鬼对上三华子惊恐的表情,突然轻声笑了,一张口,血滴在三华子的脸上: “周郎,好久不见,你可真是狠心。” 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幽怨,扑到三华子怀里,伸出舌尖,舔掉了他脸上的血迹。 “啊——陈先生救我救救我——” 女鬼在怀,三华子直接吓瘫了,还是女鬼拖着他的身体,才没倒下去。 我握紧武王鞭朝女鬼冲过去,黄天赐跟胡小青瞬间出现在女鬼两侧,扯开三华子后,抓住了女鬼的两条胳膊。 “周郎——你好狠心,几百年了,竟然还找人对付我——” 女鬼面容突然撕裂,脸上皮肉簌簌掉下,刚刚坚硬如铁的胳膊一瞬间软成烂泥。 我武王鞭猛的砸向她头顶时,女鬼整个身躯都瘫软在地上,成了一股流动的物体,从我脚底流过,在我身后又变回人形。 “躲开——” 胡小青大喝一声,我直接往面前地上一趴,女鬼从我身上飞过去,直接撞在了树上。 “你们为什么帮他!他害得我好苦——” 女鬼身上鬼气大涨,怨气冲天,双眼流着血泪不甘的质问我。 “大姐,不是,大奶,要不有话咱们坐下来说?” “说你妈——” 女鬼手指甲一瞬间疯长,变得又黑又尖,如刀似剑,齐齐朝我刺来。 黄天赐跟胡小青都被她扒拉开,我用上最快的速度手脚并用往车里爬,到了后座拉开车门,拿出两把菜刀: “你跟谁俩舞刀弄枪的!” 我把武王鞭插后腰,双手抡着菜刀,一时间把女鬼逼的连连后退,咱俩谁也碰不到谁。 黄天赐怕刮到他,直接跳上了树,胡小青化作红毛大狐狸,狐狸尾巴朝女鬼卷来,被女鬼侧身躲开。 只是她这么一侧身,我的菜刀直接剁在她肩膀头子,把女鬼劈的“嗷唠”一声惨叫,再次化成泥滑走,最后消散在夜色中。 地上还残留着黑气,三华子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问我: “陈大仙,你把那女鬼给收了?” 我看着手里的菜刀,朝他森然一笑: “她跑了。” 三华子一屁股又墩坐在地上,我一看,他裤裆都是湿漉漉的,大热天正往外散发着气味。 “刚才她说啥你听到了吧?你到底对人家做过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我突然加大音量,三华子猛的一激灵,双腿间又流出一股液体。 第8章 夺舍 “我真不知道啊……她刚刚……刚刚管我叫周郎,那谁好人家姑娘这么说话啊?不知道还以为她从电视剧里穿出来的,没准就是认错人了……” 三华子死不承认,可能真不认识,也可能伪装的太好,一时间看不破他心里所想。 不过女鬼还会来找他,多找几次,兴许就能说点啥了。 “你回厂子猫着吧,天黑我再过来。” 黄天赐说他厂子里确实有块佛牌,开过光,还挺大,想搬走一个人肯定做不到。 怪不得三华子不把佛牌带回家,而是只能待在厂里。 “下午老子找些人把那佛牌弄走!” 黄天赐坏笑一声,让我跟胡小青回家,他出去码人。 到家后,我把这些年黄天赐给我寻找来的古籍都翻了个遍,想看看那女鬼到底怎么回事。 可惜那些书都是掉页的,啥也没记全。 我心烦意乱,迷迷糊糊躺沙发上睡了过去,还做了个梦。 梦里,一个穿的像皇宫里的贵妃似的女子双眼哀愁的看着我,她薄唇轻启,好像在对我说什么,可我怎么听也听不清。 只是看她嘴型,好像在重复说两个字: 阴间。 让我去阴间? 我正想问,几个尖嘴猴腮穿的像太监对着女子宣读了圣旨,女子听清内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瘫坐在地。 那人立刻命人扯着女子的胳膊,将女子拖进一处宫殿毒打,最后用条白绫勒死了她。 那女子死后,为首的人还命人将她头颅割下,泡在坛子里,又在坛子上面贴了奇怪的符纸,将坛子沉入了护城河。 做完一切,那带头的太监回过头,嘴角挂着诡计得逞的微笑,看清他的面貌,我心里咯噔一声,猛的睁开眼睛。 “哥,你咋啦?” 李一亮喝着旺仔牛奶关心的盯着我,我抹了一把额头,都是冷汗。 “我妈说你睡毛楞了,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做梦了。” 我跟李一亮唠了几句,便让他找狗子他们玩去,金若水从牌位里现身,表情严肃的看着我。 “金大姐,真没事儿。” “你刚才喊了七遍我要下地府。” 金若水语气平淡如水,我却有些无言以对,竟然还说梦话了。 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给她讲了我刚才梦里梦到的,金若水帮我分析起来: “你梦中的女子,与跟你出地府的女鬼,可是同一个人?” 女鬼样貌我并未看得太清,可梦中那女子的长相却十分清晰,面容姣好,气质不凡。 两者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人……那这二人之间应该也有渊源。” 我觉得也是,不然我不会平白无故梦到那人,还是在自己家里。 有很多时候,我遇到问题没有答案的时候,就会做一些引导性质的梦。 就像当初的秦玉。 “对了,刚才我在梦里最后看到的太监的脸,就是这两天找我看事儿的周建华!” 女鬼找他就对了! “这人问题很大,可他来家里,我们谁也没发现他有异常,我小时候听我奶给我讲过故事,说有一种人不会死,也不是不死,就是在死前夺舍自己的后人,说白了,就是魂魄跑去别人的身体里,因为是直系亲人,身体跟魂魄不会出现排斥的现象。” 金若水说的有点像借尸还魂,也就是说,她怀疑周建华就是他太爷爷的太爷爷! 从那个时候,周家这一脉子孙,都是那一个人。 “肯定就是那个太监,这狗东西装的真像!” 我感觉自己被周建华玩了,恨不得揪住他捶他一顿,如果不是太监,他吃那些狗鞭干啥? “你冷静点,这也只是一种猜测,我奶还给我讲过,夺舍之人经过漫长的岁月,记忆会有混乱,有可能他是真不记得当初发生过什么,我昨天看这人有三十多了吧,他说自己一个人,没成家,按理说他得赶紧生个儿子才对。” 我也想不通这一点,不过他没成家也不代表他没有儿子。 总之这瘪犊子不会跟我说实话,晚上黄天赐弄走佛牌,让那女鬼去好好给他唱唱戏。 “万生,你有啥打算?” “我想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梦中的女子!” 我有预感,她一定在阴间,而且正等着我去找她。 第9章 游地府 我让金翠玲出去给黄天赐送个消息。 搬佛牌人手够了就行,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码够了人,就立刻回来带我下地府。 黄天赐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换好了装备拿好了元宝,见到他就跟他要毡帽。 “你小子,当地府是你家炕头?想下就下,想走就走?再带出点啥,你小命就到头了。” 我知道他这是把风险先告诉我,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干脆直接趴在地板上闭上眼。 一顶毡帽落在我头顶,周围温度骤降,多了一些哭嚎声。 睁开眼睛,我四周鬼气森森,光线十分昏暗,赫然又到了地府。 黄天赐依旧穿着那身唐装站在我面前,见我醒了拔腿就走,嘴里不忘嘱咐我跟上他。 我赶紧跟在他身后,黄天赐走的很快,我得小跑才能勉强跟上。 只是走着走着,我感觉身后多了一道喘息声,侧头一看,以为脑瓜子只有一层皮连接在脖子上的鬼大哥正跟在我身旁。 我加速他也加速,我停下他也停下,就那么用脖腔子对着我,不知道要干啥。 “大……大哥,您这是要干啥?” 我哆哆嗦嗦开口问了大哥一句,那大哥却不说话,只是紧紧的跟着我。 “哥们,你到底跟着我干啥啊?你有啥事儿你吱声!这样事儿的吓人!” 那大哥的脑袋随着他跑起来一甩一甩的,有几次都甩到了我的腿上,我心始终在嗓子眼那提着,生怕他脑瓜子抡起来咬我两口。 可无论我怎么询问,鬼大哥一味的摇着脑袋,就是不出声。 我心里发慌,一时间竟然没发现黄天赐都跑出了。 好在黄天赐很快发现我不见了照着原路跑了回来,见到我就给我个大嘴巴子: “你像个傻逼一样杵这干啥呢?老子以为你让哪个骚鬼按倒了!” 我用眼神示意黄天赐看我身边那位大哥,黄天赐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我手上: “你拿元宝是干啥的?” 我也低下头看着双手,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大哥是要钱。 赶紧把元宝朝两边扔去,那大哥像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冲上去捡走了元宝。 “不好意思啊爷,第二次下来,还不太熟悉流程。” 我尴尬的打了个哈哈,赶紧跟上黄天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往两旁散着元宝,那些鬼捡了元宝心满意足的散去,有的还不忘对我道谢。 “嘿嘿……” 我原以为这次不会有鬼跟着我,可很快,身边又多了个“大哥”。 这大哥长得挺正常的,就是脸色有些苍白,我仔细打量他,发现他腰间有血迹。 “大哥,你这是肾坏了?” 鬼大哥点点头,自顾自说起话来: “他妈的别提了,当初年轻啊,看人家大老板拿着大哥大,一时糊涂走了岔路,把肾给卖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又瞥了他腰间一眼,心想这还用猜么,肯定割完腰子感染了,身体衰竭就嘎了。 要不我也不能在这遇到他。 这大哥自来熟,跟我唠了一道,直到黄天赐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下脚步,朝我挥手道别: “你忙完了找我玩呀!” 我点点头没吱声,感觉他不怎么太正常。 “你跟个同性恋唠半天,咋地?看上他了?” 黄天赐话一出口,我赶紧捂紧自己的菊花。 虽然我尊重祝福同性恋,但是我本人完全没有那种想法,甚至女人我都不想找,我找男人干嘛? 这地府还是太复杂了,我下定决心,再也不轻易搭话。 “爷,你带我走了这么久,找到那个坛子了吗?” 黄天赐摇头,地府太大,我说的那个坛子还极有可能被下了某种禁制,估计更不好找。 我有些泄气,一方面找不到梦中那个女人着急,另一方面,我怕我被鬼差发现,再带到阎君面前去发落,那就亏大了。 正当我准备回家时,衬裤被一只小手扯了几下。 我低下头,一个梳着小辫辫穿着清朝衣服的小娃娃正抬头“看”着我。 他双眼被挖,眼眶里黑乎乎的,却精准的与我对视。 “孩儿啊,你拉我干啥?找不到你娘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鬼一开口,嘴里空荡荡的,竟然还被人挖了舌头。 看着他使劲挥手不知道想说什么的着急模样,我有些心酸,这得啥样的畜生能对孩子下这样的手? “跟他走!” 小鬼见比划半天我也听不懂,干脆扯着我的衬裤,拉着我要往一个方向走去。 得到黄天赐的指示,我不再犹豫立刻跟上了他。 第10章 宫廷往事 小鬼带我七拐八拐,绕过一个个鬼差,终于到了一条流淌着黑水的河边。 这条河与我梦中的极其相似,周围也有护栏,只不过这地府的一切都是黑色的,梦中的护栏是白色的。 “啊...啊啊......” 小鬼指着平静无波的河面,扯着我的衬裤又开始着急起来,还推了我几下,力道大的差点把我推下去。 我立刻掰开小鬼的手,跟他拉开了距离。 这条河漆黑不见底,被厚重的阴气裹挟,小鬼想让我下去,我却怕自己下去了上不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鬼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蹬腿打滚,哭的撕心裂肺,原本死寂的河面突然泛起涟漪。 随着涟漪越来越大,渐渐变成水浪,黑色浪花扑打到岸上来。 水面渐渐浮出一个黑色坛子,那坛子眼熟无比,正是梦中装着女人头颅那个。 上面的符咒都一模一样。 黄天赐凑到坛子跟前去研究那符咒,越看脸色越阴沉: “这是什么玩意?老子没见过。” 这时坛子缓缓转了一圈,里面传出一道沙哑的女人声音: “是那周总管祖上传下来的邪咒,只有他死咒才会灭。”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梦中?” 在梦中,我并没有听到这女人说话,此时她开口,声音让我莫名的感觉熟悉。 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 “我应该算是你十二太姑奶吧,辈分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这不重要。” 坛子里的女人叹了口气,我以为她是我爷家那边的亲人,她却说是我姥爷的先祖。 我姥说我姥爷本是孤儿,祖上在何处还真就一无所知。 “太...太姑奶,你是如何被奸人所害?你给我托梦,可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不管她是不是我姥爷的先祖,我就是想帮她一把。 “跟你出地府的女鬼本是我的侍女玲珑,只要她杀了周三那个死阉人,我便得以解脱,可周三有件祖传宝物,玲珑无法靠近,我需要你找出那宝物将其烧毁。” 我这位十二太姑奶说她本是皇室贵妃,十六岁入宫,深受皇帝宠爱,地上打滚的小孩儿是她所生下的皇子。 原本当时的皇帝已经打算立他为储君,可因为那孩子玩耍时撞破了周总管对宫女用私刑,被周三抓住,割掉了舌头,挖掉了双眼,掐死后绑上石头抛进了护城河中。 这小孩怨气不散,日夜在护城河里哭泣,许是母子连心,贵妃太姑奶不顾阻拦执意抽干了护城河的水,结果发现河底不仅有小皇子腐烂的尸体,还有几十具白骨。 加上宫中确实隔一段时间就会失踪几个宫女太监,皇帝震怒,命令大臣彻查此事。 太姑奶暗中也利用娘家的势力在查,可周三深得太后欢心,眼看着太姑奶查到他头上,他竟然说动太后服毒嫁祸。 皇帝重孝道,再加上太后亲口指认,当即下令将太姑奶打入冷宫。 只是忌惮太姑奶家族势力,并未对她有过重惩处。 没想到周三胆大包天,竟然假传圣旨让人将台姑奶折辱一番后用白菱勒死。 在她死后,还伪造了一份认罪书。 书上所写,宫中失踪之人皆是太姑奶所害。 小皇子也并非皇帝亲生,乃是太姑奶与人厮混所生。 种种伪造的证据摆在眼前,太后也出来做证,说自己之所以被太姑奶下毒毒害,就是因为撞破了她与侍卫的私情。 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将小皇子移出皇陵丢进乱葬岗,将太姑奶五马分尸,魂魄禁于坛中,永世不得超生。 服侍太姑奶的人全被处决,只有侍女玲珑没死透,从乱葬岗爬出,改头换面潜伏在周三面前,寻找时机为主子报仇。 却不想周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他净身之日切的不干净,每日用狗鞭进补,盼着自己还能长出来,只可惜无论他杀多少狗吃多少鞭,也没有丝毫变化。 因此他性格扭曲,发疯的折磨伺候他的宫女。 他说玲珑声音动听,每日逼着她在院子里不停地唱,把喉咙唱出血,还要承受他的鞭刑。 玲珑忍辱负重在周三身边待了三年,终于找到机会对周三下手。 她把下了剧毒的茶水端给周三,亲眼看着周三口吐鲜血断了气死在自己面前,本以为大仇得报,却在当晚被人掳走。 那人长相阴柔猥琐,竟与周三有九分相似,说话声音也是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更年轻一些。 第11章 善缘人 被折磨至死时,玲珑才知道,把她绑走的人正是本该死去的周三。 周三猖狂的道出一切。 原来当时他那具太监身体早就到了强弩之末,他接过茶水立刻就发现那茶水有毒,只是正好借这个机会脱身罢了。 至于现在的新身体,是他寻了好久,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他没有后人,只能找个与他长得最像的人夺舍,用新的身份活下去。 而且怕这人下地府告状,他直接在抢夺身体时让对方魂飞魄散。 这也是为什么黄天赐下地府找不到周建华那些爷爷的原因。 原来早就消散于天地间了。 玲珑不甘心自己受了这么多罪,却无法手刃仇人,含恨而死前对天立下最毒的诅咒。 她咒周三无论怎么夺舍,身体永远残缺不全,永远做不成完整的人。 原本周三嗤之以鼻,可玲珑死后,鬼魂一直缠着他,直到他原本健全的身体发生了变化,那个地方开始萎缩,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了他当太监时的模样。 周三不死心,开始拼命吃狗鞭却依旧于事无补,不过虽然他那东西萎缩的厉害,好在费了不少劲终于生下个正常的儿子。 以为这下万无一失的周三,在年老夺舍的时候,发现只要他占据了身体,那个地方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萎缩下去。 后来因为要孩子太费劲,他干脆等孩子成亲生子之后再去夺舍。 不过吃狗鞭的习惯也算是被他保留了下来。 后来周三不堪被玲珑纠缠,请出了祖传的宝物重创玲珑,玲珑趁着七月半鬼门开时逃进了地府才免于魂飞魄散。 玲珑在地府遇到了没舌没眼,受其他鬼欺负的小皇子,便将小皇子带在身边,后来又寻到了太姑奶葬身的这条河,想救太姑奶,这才等待时机跟着我出了地府。 “这条河是阴河,却与阳间相连,你们看到的坛子也只是阴河中的幻影,真正的坛子,还在护城河底。” 太姑奶说着叹息一声,如今已过期三百来年,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坛子还在不在,想被放出来,还需要在周三死前找到真正的坛子,不然坛子裂开,她受不住人间的阳气,片刻就会魂飞魄散。 “我回去先毁了周建华的法宝,找到坛子再让玲珑动手,不就是那块大佛牌?砸了便是。” 我正想走,太姑奶却打断了我: “我不知你口中的佛牌是何物,但是可以肯定不是他祖传之宝,那东西很小,一定藏在他身上。” 原来不是大佛牌,看来这个三华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在我们面前装的这么像。 “我知道了太姑奶,你放心,我这就回去找他。” 三华子嘴里没有真话,我并不打算问他。 跟着黄天赐回到下来的地方,那个被嘎了腰子的鬼竟然等在那里,见到我,脸上扯出一道难看的笑容: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走啊咱俩玩去!你是阳间来的吧,要不你带我出去,我在家房山埋了好宝贝!” 他那眼神让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退到黄天赐身后,一句话没跟他说。 黄天赐冷哼一声,身上阴气暴涨,压迫感十足,吓的腰子哥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跑了。 “爷,这次你帮我看着点,可别让什么东西趁机溜出去。” 黄天赐点点头,我立刻趴在地上闭上眼睛,寒意席卷全身又快速退去,再睁眼,是金若水她们关切的眼神。 “回来了?怎么去那么久?” 我把这次下地府的遭遇讲给金若水跟金翠玲,黄天赐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小子还是年前啊,什么狗屁十二太姑奶,那女鬼纯纯忽悠你!”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她竟然在骗我,可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么多出马先生,她为啥就给我托梦? “你给老子记住了,给你托梦的不一定是你的先祖,也可能是你的善缘人跟孽缘人。” 黄天赐说这两种人都是前几世与我有过纠缠的人,善缘人便会让人感到熟悉亲切,孽缘人则是寻仇,如果找上门,我就需要化解与他的仇恨,如果处理不好,也会酿成灾祸。 这位太姑奶,应该是善缘人。 “那她为啥骗我?” 我已经下了地府,她直接说,我也会帮她。 “你会不会帮她她又不知道,她没说自己是你妈的前世就不错了。” 听了黄天赐的话,金若水跟金翠玲面面相觑,最后金翠玲没忍住,小声嘟囔一句: “你咋骂人啊?” 第12章 祖传法宝 在家吃了晚上饭,天刚黑,便带着胡小青小白跟金翠玲金若水,气势汹汹往厂子赶去。 一道黑影将自己隐匿于树叶之中。我朝茂密的树叶后望了望,接着一挥手,黄天赐带着他们一拥而上,几分钟后小白卷着三华子出来了。 佛牌已经被黄天赐他们埋了起来,却不是周三的祖传宝贝。 此时他被小白勒的直撅哒,却还要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望向我的眼神像看到了救星。 “周三!” 我厉声呵斥,三华子浑身一震,双眼迷茫的看着我。 还装呢! “你祖传的宝贝在哪里?” 我直奔主题,三华子果然跟我一问三不知,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陈先生,你说啥呢?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啥啊!” 料到他的反应,我转过身拍了拍手,树上立刻飘下来一道鬼影。 玲珑面目狰狞的嘶吼,口中不断溢出鲜血,三华子面上布满了恐惧,尖叫着求我救他。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不把那个宝贝拿出来这这心理素质真好。 “三华子,你他妈少玩我,你你你你你自己能对付恶鬼,非要拉我下水,老子不伺候了!” 我也装的义愤填膺,不就是演戏么,谁不会! 小白松了尾巴,金翠玲体型变大几百倍,庞大的身躯将厂子大门严严实实的堵住。 更绝的是他把嘴张的老大,谁想进厂子里面,就得钻它嘴里。 三华子朝厂子大门吞了两下口水,硬着头皮往前跑了几步,还是停下了脚步。 黄天赐他们都躲的老远,就等着三华子交出法宝或者直接被玲珑弄死。 “陈先生,你收了我的钱了——” 三华子双眼猩红愤怒的朝我咆哮,我无赖的摊摊手: “你就要死了,谁知道这事儿?” 三华子被我气疯了,玲珑的长指甲已经刮破了他的脸,他站在原地低着头,身体微微颤动,嘴里却发出阴柔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小崽子,还挺有本事,竟然被你看穿了!那咱家就弄死你,在占了你的身体,看看你这出马仙的身体怎么样!” 三华子,不,现在应该叫他周三,周总管突然当着我们的面把裤子褪到脚脖子,裤裆里空荡干瘪,果然如太姑奶所说,是个阉人。 不过他脱裤子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狐疑之际,他竟然把裤衩子也脱了下去。 “艹!真变态!恶心!” 周三那东西丑陋恶心,像条阴暗的虫,金翠玲没忍住,长舌头就朝他裤裆卷了过来。 “都给咱家去死吧!” 周三猛的跳起,撅着腚手直接抠进皮燕子里,从里面抠出一节小手指粗细的哨子,放进嘴里就将其吹响。 随着尖锐的哨声响声,周围霎时间阴风阵阵,几道身影浮现在周三身后,周三裹着哨子阴毒的看着我们,想抬腿往前走一步,却忘了裤衩子跟外裤都退了下去,直接把自己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噗嗤——” 他身后五官被挖空的厉鬼好像发出了一丝可疑的笑声。 “玲珑!你控制住周三,我去收拾那几个厉鬼!” 我抽出武王鞭一下子嗨在周三后脖梗,将他往玲珑身边一卷,玲珑头发倒竖,抬起双臂怒吼一声,身后树叶被她身上怨气卷积成绳,将周三捆的严严实实。 黄天赐几个已经跟厉鬼斗了起来,不得不说,周三弄出来的几个厉鬼不是一般炮,一时间两边都占不到对方便宜。 “爷!我来帮你们!” 我抡着武王鞭就要上,黄天赐却转头提醒我不要靠近: “毁了那骨哨!” 我这才想起来,太姑奶让我想办法烧毁骨哨。 可那东西此时还在周三嘴里含着,就算不是从皮燕子里抠出来的,我都嫌恶心。 “赶紧的!” 黄天赐被两个恶鬼前后夹击,胡小青他们也没好到哪去,小白身上甚至被掏出了几个黑洞正往外冒黑烟。 我顾不上恶心,捏住周三的下巴,把骨哨从他嘴里抠出来,尽量无视上面粘的暗黄色物体,掏出打火机把骨哨放上去烧,哨子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好像长牙了一般扎的我手指肚生疼,险些脱手将它扔出去。 看来这普通的火烧不坏它,我掏出一张符纸将它包上,又咬破舌尖在外层吐了口舌尖血。 那哨子像个活物一般在我手中挣扎起来,没一会儿符纸上竟然出现了裂痕。 “爷,这玩意烧不坏啊!它要跑!” 黄天赐一脚踢开面前没有五官的厉鬼,转身扯住身后那位直接掼到地上,接着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直接落到我面前。 “拿来!” 第13章 恶战 我把骨哨扔给黄天赐,黄天赐满脸嫌恶的用两根手指甲捏住,喊了一声金翠玲,便将骨哨抛向半空。 金翠玲额头的癞包立刻朝骨哨射出一道白色烟雾,白烟将骨哨包裹,黄天赐摊平掌心,一道幽蓝色火苗从掌心燃起,虽然火苗很小,却足够点燃金翠玲那道白色烟雾。 “噼里啪啦—砰—” 骨哨连同破裂的符纸跟白烟一起被点燃,无数厉鬼嘶吼着从哨子里钻出来,狰狞的朝我扑过来。 “怎么会这样?” 我的疑问被淹没在鬼哭狼嚎之中,只能慌乱的抬起武王鞭想抵挡漫天恶鬼,顷刻间也被恶鬼蜂拥埋没。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傻逼,谁告诉你们烧了咱家的哨子就没事儿了?咱家正愁召不出这些恶鬼,现在好了,都被你们放出来了,咱家真是要谢谢你们!” 昏迷着的周三突然挣开了树叶做的绳,尖声尖气笑的猖狂。 我此时已经被恶鬼围在中间,它们一个个面目狰狞七窍流血,肠子肚子耷拉在身体外面,鬼手死死的按住我的肩膀,一时间我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想呼救根本张不开嘴,黄天赐他们情况也不会比我好,不然早就来救我了。 恶鬼尖利嘶吼还不断变恐怖的模样,试图先摧毁我的心智,我眼皮子越来越沉,胳膊,肩膀,后背,全身都疼的钻心。 我已经没空去想自己是被那个所谓的十二太姑奶骗了,还是说她跟玲珑也被周三骗了,只想拼命挣脱恶鬼的束缚。 尖利的鬼爪在我身上撕扯,掐着我的脖子陷进我的肉中,我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能隐约听到金翠玲的惨叫声。 氧气越来越稀薄,我张开嘴拼命呼吸,吸进肺里的只有阴冷的鬼气。 妈的! 难不成今天就要阴沟里翻船死在这? 我死了不要紧,可我还连累了黄天赐跟金翠玲金若水。 还有小白,她是蛇仙娘娘的孩子,刚脱去肉身,就要被我拖累死在这? 心底强烈的不甘让我的意识猛地回笼,再看面前的恶鬼,我拼尽全力往前伸头,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咔嚓——” 清脆的响声让我愣了一瞬,身上的疼痛骤然减轻,呼吸顺畅了不少,周围的恶鬼也愣了,面前那位竟然真的被我咬断了脖子。 “哈哈哈哈哈哈咬啊!老子咬死你们!” 我张大嘴对着周围的恶鬼龇牙咧嘴一通啃咬,离得近的不是被我咬断了脖子就是咬掉了手臂。 一时间恶鬼松开我,竟然给我留了空间。 空气灌入口腔,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来啊!看看谁他妈更饿恶!” 我挥动着武王鞭一顿猛砸,只要有恶鬼靠近我,我就收起鞭子死死抱住它一顿撕咬,原本被包围的局面愣是让我撕咬出一道缺口。 我终于能看清黄天赐他们,果然一个个狼狈不堪。 金翠玲因为体型太大,还要保护金若水,是被围攻的最惨的,身上的癞包都干瘪了下去,长舌头断成好几节散落在地上,一只眼珠子没了,正往外留着黑水。 金若水头发凌乱,脸上身上都被抓了好几道大口子,皮肉已经翻了出来,看着骇人不已。 小白浑身是伤,缠在黄天赐身上奄奄一息,黄天赐身上被掏出几个黑洞,看得我睚眦欲裂。 胡小青不见了,我不敢想他还在不在,只能怒吼着发泄怨气: “都他妈冲老子来!来呀!” 我猛地朝黄天赐面前的恶鬼撞去,硬生生将个矮个子恶鬼拦腰撞断。 “卧槽卧槽卧槽!你也吃疯狗嘚儿了?” 黄天赐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微微放下心来,动作却没停,抓住恶鬼就咬,甚至把它的手指头塞嘴里嚼的咯吱响。 “走!带我走,这大傻逼他妈疯了!” 隐匿于恶鬼身后的周三惊呼几声,恶鬼立刻四处散开,又聚在周三跟前,一团子呛人的黑烟过后,周三跟恶鬼都不见了踪影。 “爷,没事吧?小青...小青呢?胡小青——” 我力竭扑倒在地,面前只有玲珑那身残破不堪的戏服。 “万生,你没事吧?咱爷让我摇人去了,那些恶鬼呢?” 我被一双手拖起来,看到眼前完好无损的胡小青,还有他身后站着的窦长青跟几只红眼珠子大老鼠,这才松了口气。 被忽略的疼痛终于再次袭来,我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布满黑色露骨的伤痕以及被啃咬留下的牙齿印。 “快点...回家给我拔鬼气...” 第14章 火烧鬼 “哎呀...哎呀妈呀...疼死我了...” 我被胡小青驮回家,黄天赐把我整个人都泡在糯米缸里,我看着被染黑的糯米,终于感受到什么叫撕心裂肺。 “嚎啥,你不挺能耐吗!” 黄天赐没有好气,也是,周三带走那么多恶鬼肯定要作乱。 那骨哨里的恶鬼还是我们放出去的,想想脑袋都疼。 “对了,玲珑......” 黄天赐没吱声,爪子一直在咯吱窝抠着,抠出来的泥球,不对,丹药分给了金翠玲他们: “好好歇歇,这事儿还没完呢。” 小白要回蛇村请她妈,被黄天赐拦住了,他怕连累蛇村那一片的百姓。 “那玩意就是数量多,胡小青,你跑一趟辽省,请了柳龙云再跟他去一趟长白山,看看能请来多少仙家!” 胡小青是天亮走的,天黑回来的。 我看着他跟一脸尴尬的柳龙云,不明白为啥只有他俩。 “咱爷不是让你跟柳仙去一趟长白山吗?咋就你俩回来了?” 胡小青没作声,让我自己问柳龙云。 柳龙云一点不客气,到黄天赐牌位前拿起烧鸡就掰了个鸡腿下来,边啃边不在乎的开口: “请他们作甚?老子一个就能抵千军万马!” 听他吹牛逼,我只觉得刚复原的皮肤又隐隐作痛。 “实在不行还是去请蛇仙娘娘吧。” “不用,有柳龙云就够了。” 没想到黄天赐竟然能说出来这话,他该不会被恶鬼啃了脑神经,失忆了吧? 我不是说柳龙云不行,是觉得只有他不行,万一斗的正激烈,他跑了,回家接孩子去了,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咋地,你这小犊子瞧不起老子?” 柳龙云剑眉竖起,露出一股威严,我赶紧摆手: “没有没有,柳仙的本事我都看在眼里。” 只是我没想到,柳龙云回长白山竟然一个仙家没摇来。 这人缘差成这样,指定沾点说法。 我在家休息两天,这两天黄天赐跟柳龙云他们一直在外面找寻周三的踪迹。 黄天赐说周三应该不会离开厂子太远。 只是他没作乱,一时间也找不到他。 晚上睡觉,我把脚晾在被子外面,突然感觉脚心一阵痒痒,好像有人在挠我脚心。 我睁开眼迅雷不及掩耳抽出枕头下的武王鞭朝床尾砸去。 一团黑烟朝窗外钻去,离开前还发出刺耳的笑声。 “笑笑笑,笑你妈!” 随着一声咒骂,青色蛇尾将黑影抽了回来,披头散发的恶鬼掉在我脚边,我一脚跺上去,把牙咬的咯吱响,恶鬼竟然瑟缩了一下。 就这胆量还敢来我家捣乱。 “周三藏在哪里?” 我朝着他龇牙一笑,恶鬼表情像见鬼了一样,就差没喊妈妈。 “赶紧说!正好老子晚上没吃饱饭!” “在...在...嘿嘿,我就不告诉你!” 恶鬼突然学着我的模样咧嘴笑了,接着全身燃烧起火焰,碰到了我的床单,竟然把床单点燃了。 “火烧鬼?” 火烧鬼跟烧死鬼不一样,二者虽然都是被烧死后形成的厉鬼,可烧死鬼一般只保留了被烧死后的可怕模样,而火烧鬼却能随时随地重现被烧死时的光景。 它身上的火也会点燃其他物品。 难怪单枪匹马就敢来,原来是想把我家点了,把我们都烧死。 床单燃烧的很快,屋里已经开始冒烟,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打喷嚏声音,一阵急雨被喷进来,立刻浇灭了屋里以及火烧鬼身上的火焰。 火烧鬼犹如被泼了硫酸,身上被那股雨水一样的液体腐蚀的滋滋响,只能在地上翻滚。 我知道它不会老实交待了,干脆直接用武王鞭捅它个魂飞魄散。 “咋整死了?老子还没严刑逼供呢!” 柳龙云绿色的蛇头从玻璃透进来,我赶紧对着他道谢: “多谢柳仙救命之恩,” 这柳龙云还是有真本事的,就是不务正业可惜了。 “不用谢,回去的时候给我带上二百只烧鸡。” 柳龙云蛇头退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我床被烧了,肯定不能住人了,干脆去楼下的客房对付一宿。 如今玲珑没了,那个太姑奶还等着我去找出装她头颅的坛子,可眼下我根本没办法离开吉市。 思来想去,我又去了客厅,黄天赐跟柳龙云嘴里都叼着鸡腿,看到我,竟然同时把鸡腿咽了下去。 “那玩意不是被你灭了?不睡觉嘎哈呢?” 柳龙云问我话的同时,还不忘去撕烧鸡。 “爷,柳仙,我寻思着再下去问问那个女鬼,如今我没办法帮她找头颅,她可还有别的办法?” 第15章 出手 “是得问问,你跟柳龙云看家,老子下去问就行。” 我想到那个等着我找他“玩”的腰子哥,立马打消了跟下去的念头。 “那你去吧。” 黄天赐离开,柳龙云贼兮兮的凑过来: “老弟,你家伙食还挺好哈!” 我被这一声老弟吓一跳,心想着是不是差辈了,柳龙云又接着开口: “你看这么地,我也算帮了你两次忙,你在家也供奉供奉我,不过我闲散惯了啊,我可不能坐堂……” 柳龙云自顾自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大堆,什么他一天上供最少三只烧鸡,还有苹果香蕉大鸭梨的,听的我直打瞌睡,正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摸上我的胳膊。 “柳仙儿……别闹……” 我以为是柳龙云,往下扒拉一下,那小手却得寸进尺,要往我胳肢窝里钻。 柳龙云的手好像不应该这么小。 几乎是瞬间就精神了,在我身上作乱的不是柳龙云。 “小皇子!” 这不我那十二太姑奶的儿子么,黄天赐怎么把他带上来了? “他妈说先弄死周三,免得他祸害别人,只是这小子以后要我们照顾。” 这话的意思,太姑奶决定放弃自己了。 毕竟一旦周三死了,封印她的坛子就会破裂,她也会魂飞魄散。 要我看当年就应该让她当皇帝。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皇子大概是听懂了我们的话,突然趴在地上,用头往地上撞,嘴里还焦急的喊着。 他是想回地府找他娘。 “起来,你娘希望你好好的。” 哪怕是做个鬼仙,也好比像她一样消散。 我敲了敲李一亮的泥人,让他陪小皇子玩,金若水也从牌位里飘出来,我看着她恢复如初的脸松了口气。 她虽然嘴上说着都当鬼了不在乎容貌,可毕竟是女人,女人哪有真不在意容貌的。 她要是顶着一张被挠花的脸,我也得愧疚死。 金若水是当妈的,有她的安抚,小皇子渐渐安静下来。 “爷,夜长梦多,咱们得尽快找到周三!” 黄天赐表情复杂的看着小皇子,叹了口气才开口: “他妈说实在不行,用他做饵,那个周三与她母子积怨太深,不然也不会胆大包天对皇子下手,只要这小子出现在阳间,周三一定会出现。” 我没想到太姑奶竟然愿意做到这一步,却有些于心不忍,小皇子是被周三害死,哪怕成了看不见的鬼,感受到周三的气息也会恐惧。 而且周三身边还有那么多恶鬼,万一我们没保护好他...... “爷,我不想用他做饵!” 黄天赐点点头: “你跟老子想的一样,要是靠牺牲孩子才能弄死周三,老子还修行个鸡毛!不过......” 黄天赐看着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鸡,吃的满嘴油直打嗝的柳龙云,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 “爷,你是想......” 我立刻猜到黄天赐的意思,不得不说真是个好主意! 柳龙云察觉到我跟黄天赐的目光,狐疑的开口问道: “瞅我干啥?烧鸡最后两只,都在我嘴里了!” 我...... 柳龙云确实不适合坐堂口,不然被自己弟马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 “没事,柳仙,你慢慢吃,我开车出去再给你买一冰箱!” “你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俩想让老子干啥?对了,刚才啊啊啊叫唤那个小鬼是谁?” 合着刚才我们说话他是一句也没听。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柳龙云可不傻。 我拿着车钥匙出了门,柳龙云还不忘大喊: “苹果也没有了,多买点!” 要是没记错,我妈前两天拉回来三箱苹果。 柳龙云可真能吃,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都是啥日子。 晚上八点。 被摘了牌子的苟栋铝合金厂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独自徘徊好久。 黄天赐隐藏了我们俩的气息躲在树上,透过树叶的空隙正好能看到厂子正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 那小小的身影就像闹大心一样扯着嗓子啊了起来,还用力把手里的苹果往地上一摔。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叫唤半个多点,厂子墙头果然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可怖面容。 周三果然忍不住了。 那张鬼脸盯了小身影一会,竟然一点点从墙头滑了出来,身体像纸片一样贴在墙上。 小小的身影明显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无所屌谓的“啊”起来。 第16章 人情 薄成纸片的恶鬼贴着墙面跟地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小身影的身后。 那小身影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转身脱下裤子就浇了一泡尿。 黑暗中升起一股白烟,那恶鬼被尿嗤的浑身扭曲,却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那模样我看着都揪心,同时心里替恶鬼捏了一把汗。 好在恶鬼在自己被嗤化了之前用身体缠住了那个小身影,化作一团白烟跃过厂子院墙。 黄天赐朝身后草窠子里挥挥手,呜呜泱泱一群大耗子抬起头,露出红色绿色的眼珠子,恭恭敬敬的朝黄天赐作揖。 窦长青刚要叫我义父,我赶紧让他闭嘴。 他这么一叫,身后那群老鼠又要磕头了。 “我跟我爷先进去,你们跟在后面,把大佛牌运进厂子,那块红布别掉了!” 我交待好窦长青,窦长青郑重的点头承诺: “放心吧义父!布在我在!” 这一招还是黄天赐想出来的,那佛牌开过光,挡恶鬼最好不过,周三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会用佛牌对付他。 黄天赐上了我的身,几下子跳进院墙里,闻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追回去,这一追直接追到厂子最后方的仓房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屋里传来小皇子惊慌恐惧的叫声,很快又响起周三尖锐变态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小崽子,又落到咱家手里了!你出生好再好又能如何?梁妃那个贱女人千防万防,怕是根本不知道你已经被咱家玩弄……” 周三对着小皇子污言秽语,又自爆了自己不少罪行,想到那个小小的人被太监折辱,愤怒险些让我丧失理智。 “哎呀呀小皇子,我的小殿下,那群傻逼该不会把你弄上来当饵吧?咱家正愁没地方找你呢!” 小皇子没有舌头,只能啊啊叫唤,只是这会他的叫声里没了惊恐,反而也充满愤怒。 “小乖乖,别着急,咱家收拾了外面的死苍蝇,就来陪你!” 周三推开门,直接对上我的视线。 如果眼神能杀人,我跟他现在可能都要被千刀万剐了。 周三瞪着我愤恨开口: “小贱种!本来咱家想做个普通人,你跟那黄皮子却如此不知好歹,你这具身体咱家瞧着不错,咱家今日就不跟你客气了!” 他一抬手,身后蜂拥而出几十个厉鬼,森森鬼气将头顶的月亮都遮住,看着周三势在必得的贪婪眼神,我朝他微微一笑: “窦长青!把红布揭开!” 身后响起一片吱吱叫声,布匹滑落到地上,一道金黄直直的照射在恶鬼身上。 最前面两排恶鬼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直接化为飞灰消散。 “操你马!你敢阴咱家!” 周三怒骂了一声,命令其余恶鬼撤回仓房,他在最后挑衅的看了我一眼,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仓库大门。 大门隔绝了金光,佛牌失去了作用,可仓库里还是传来一声尖叫: “你到底是谁!” 周三卸下伪装后声音很容易分辨,我知道这是柳龙云对他动手了,赶紧跑上前使劲撞开仓库的门。 仓库里,周三胸口插着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鲜血涓涓如流水,呈雨滴状滴落在地面。 没了大门的隔绝,金光直射仓库之中,无数恶鬼被光罩住无处遁形,凄厉惨叫着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不可能!不可能!” 周三惊恐的瞪大眼睛。感受着生命的流逝,随着肉体坠落在地,一道穿着太监服饰的人影站在原地。 哪怕是魂魄上,依旧插着柳龙云那把刀。 “你到底……是谁?” 变成小皇子的柳龙云已化作人形,身穿他们老柳家标志性银甲剑眉星目好不威风。 “老子是你祖宗!” 柳龙云握住宝剑剑柄,手腕一翻,转头拔剑后,周三的影子被切割成好多碎片。 “不……咱家不会死……不……” 嘴唇子都被割成几瓣的周三还在尖利的叫着,只不过很快跟那些恶鬼一样,消散的无影无踪。 “柳仙,多谢您老人家!” 我恭敬的朝柳龙云拜了拜,没想到小皇子还承受过这些痛苦,如果真让他来做诱饵,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再承受一遍酷刑。 “光谢有啥用!老子唯一的好宝贝给你们用了!你赔我……两百只烧鸡!” 不用他说,我这次也给他备的足足的,柳龙云说的法宝是他爹给他保命的,他说自己有几次差点魂飞魄散都没用,这次被他贴在了佛牌上,加大了佛牌的能量,才能瞬间消灭那么多恶鬼。 总之这次我是欠了他大人情。 第1章 纪念馆 “爷,你别说,柳仙一走我还真有点想他!” 弄死周三后,柳龙云为了吃烧鸡,在我家住了一个月,前天留下一句想孩子了就回了辽省。 我们对付周三的时候,胡小青跟小白金翠玲去了十二太姑奶葬身的护城河,找了半天找回了坛子,在周三死前,把坛子带回了我家。 我们回去时,太姑奶已经从坛子里出来,正抱着小皇子哭,见到我便拉着小皇子要给我跪下。 “太姑奶,你可别这样……” 我赶紧拖住她,把她扶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开口: “对不住啊,我骗了你,其实我不是你太姑奶。” 我笑笑说自己早知道,并没有往心里去。 她跟小皇子在我家住了几天,便让黄天赐送她们回了地府。 想到地府有个变态,我特意叮嘱她看住小皇子,远离腰子哥。 他们一离开,家里又冷清了不少。 “想他?他在住几天,你家都得破产!” 黄天赐语气里带着幽怨跟肉疼。 柳龙云确实能吃,这一个月吃的烧鸡比黄天赐在我家这十多年都多。 两百只根本没挡住。 不过破产还是夸张了。 “爷,咱俩去动物园看鹦鹉去?” 孩子上学,几个小家伙一大早就跑没影了,尤其是小白,我带他们从黑省看我姐跟林栀回来,她就发了疯一样的修炼,也不知道林栀跟她说啥了。 “不看,傻巧儿有啥可看的?你要闲的蛋疼你贴两张符纸上去镇一镇!” 我…… 实在找不到事儿干,我干脆收拾一下书包,准备明天去上学。 至于为啥不去公司,在谈失败两个合同之后,我心灰意冷歇了经商的念头。 “上学有啥意思啊,一群小崽子,这么的,你收拾收拾,咱俩旅游去!” 黄天赐提出要旅游把我吓了一跳,他最近经常化出人形,这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老仙了。 “你想去哪啊?” 黄天赐认真思考一番,眼珠子突然亮了亮: “把你号揣着!咱俩去丹东!” 我顿时来了精神,从沙发上跳起来跑上楼,十分钟后背着包装好黄天赐的牌位,跟我姥打个招呼直接打车去了车站。 现在快到十月末了,那边树叶不知道红没红。 听说鸭绿江的江鱼也比别的鱼好吃。 “咱俩先去看你姥爷,完了去江面上坐船……” 一路上黄天赐比我还兴奋,我以为咱俩是说走就走,没想到黄天赐还做了攻略。 下了火车,天已经大亮。 我背着包直接打车到了纪念馆,望着那高高的台阶之上高耸的纪念塔,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 我姥爷……就在这里!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脚步整齐的跑步声跟嘹亮的歌声: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孩子,你来了!” 梦中熟悉又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眼前一黑,一个笔挺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姥爷!” 姥爷笑着看我,瞥见我手中锈迹斑驳的冲锋号,更是满意的点点头: “你是好孩子,以后要多帮助老百姓,国家有难之时,一定要舍小家,保大家……” 舍小家,保大家!舍小家,保大家! 我不停重复着这句话,不知不觉湿润了眼眶。 直到黄天赐把我摇醒,我才发现我站在一座雕像面前泪流满面。 我知道正是因为他们舍小家保大家,一代人打了三代人的仗,才换来如今的和平盛世。 可我不仅要保大家,也要保小家! “走吧……” 黄天赐语气有些沉重,刚刚姥爷好像也跟他说了什么,可无论我怎么问,他就不告诉我。 “爷……” “别问了,走,你姥爷说黄蚬子好吃,老子要吃黄蚬子!” 我看着他故作轻松往台阶下跳,有些疑惑,黄天赐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怎么突然变的忧心忡忡了? 难不成要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出现两个字: 鬼门。 可我跟黄天赐提起鬼门,他也只是无所谓的岔过去: “现在不用操心这事儿,赶紧吃,一会儿坐大船去。” 我在丹东玩了两天,晚上站在江边吹着风,看着身后的灯火通明,跟对面的漆黑一片,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姥爷那辈人付出的真是太多了。 “爷,以后要是我们也陷入那样的境界怎么办?” 我说的是先辈们那样,抗日抗美,抛头颅洒热血。 “怎么办?能怎么办?老子当初年纪小,哼哼!真让老子遇到,老子把他屎打出来!” 黄天赐眼神坚定,似乎正在悄悄下定某种决心。 第2章 怪人 在丹东第三天,黄天赐说去溪市看看巧儿姐这一世的父母跟陈婷,正好我也想看溪市的枫叶,又买了车票连夜去了溪市。 陈婷跟着养父母搬了两次家,如今住在一座山脚下的小村。 小客在村口停下,我提前给陈婷打了电话,一下车就见到一家三口整整齐齐从村口树下的石头上起身。 老两口看着状态不错,甚至比去年第一次见到时年轻了一些。 不过他们本身年纪也不大,前些年因为寻找女儿吃了不少苦,才显得格外苍老。 陈婷见到我十分开心,三人拉着我就往家里走。 “大爷,大娘,你们这院子收拾的真立正!” 一进陈婷家,就看到所有农具整齐的摆放在一起,地面一片落叶都没有,就连角落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害!一天闲着也没有事儿干,瞎归拢呗,你们坐着,我去炒菜,都答对好了!” 陈婷朝我轻笑一声,让我跟她养父先坐,她去帮老太太干活。 我跟大爷坐在院子里,这个季节不冷也不热,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大爷像报告工作一样,告诉我这一年他们跟陈婷是如何生活的,很显然,他们已经慢慢走出了丧女的伤痛。 看着他们过得平淡幸福,我心里也高兴,本打算起身去帮陈婷端菜,敞开的大门口突然走过去一个怪异的男人。 那男的身高一米七左右,看穿着像是刚干完活的村民,奇怪的是,他的脖子比正常人长。 至少有正常脖子的三倍长。 以至于他走路的时候,脖子耷拉在肩膀子下面一甩一甩的,大白天看着都有些瘆人。 “大爷,刚才那个人是咋回事?” 巧儿爹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 “他不是我们村的,是隔壁村的,我听别人说,他亵渎了他们村供奉的神明,遭到报应了,来这是为了找咱们村出马的大师傅,不过来了三次了,大师傅都没管。” 不仅我来了兴趣,黄天赐也来了兴趣,尤其听到神明两个字,说不定是个跟胡嫣然差不多的邪神呢? 我对上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想去看看,正好我也想知道是什么神明,答应给他留鸡腿后,黄天赐立刻出了门去追刚才的男人。 吃饭时,我听陈婷说隔壁村叫长寿村,可她从来没见过村口有老人出现。 年龄最大的,也就五十来岁。 黄天赐迟迟没回来,我猜想他是跟着去了长寿村,在院子坐着没啥事儿,我试着请附近的仙家上身。 不过马上我就放弃了,村里有个出马的大师傅,我还不如去拜访一下。 “哥,我带你去呗!大师傅脾气古怪,但是对我还挺好的。” 陈婷性格开朗了不少,端着盆菜叽叽喳喳走在我前面,跟第一次见面像变了个人。 我总算在她身上看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大师傅家在村子最深处,他家后面就是山,只有个小平房,没有院也没有墙。 陈婷敲响房门,屋里传出道有些沙哑的声音: “进!” 打开门就是厨房,大师傅正在灶台旁忙碌,见到陈婷神情松动了不少,看到我之后,又立刻拧起眉: “是个带仙缘的。” 我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得到允许后进门给他供奉的仙家上了炷香,直截了当问了那个长脖子男人的事。 大师傅正把陈婷带来的菜放在炕桌上,还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好像完全没听到我的话。 “大师傅……” “我老了,那些事儿不该我管,我就没问,也没听他咋说,你要是想管,还得去长寿村看看。” 我又问了两句长寿村的情况,大师傅撂下筷子,冷声嗤笑一声: “烂心肝的人怎么可能长寿?都是扯淡!” 从大师傅家出来,我让陈婷先回家,自己往隔壁村的方向走了几步。两个村的村口相对,中间只隔着一条路,路上还有座小桥。 确实现在这里就能看到对面住在村口附近的村民。 “小子,你身上仙家是谁?” 身后突然有一道尖锐的声音,我回过头,一只红毛大狐狸正蹲在地上。 “回胡仙,家师黄天赐。” “哦——” 估计咧开嘴抻长了音: “没听说过。” 我有些生气,可他的语气却不是埋汰黄天赐,有点实话实说的意味。 “不知胡仙在此所为何事?” 刚才大师傅的仙堂上供奉了不少胡家仙,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一员。 “我看你年轻气盛,想告诉你,有些事儿就像茅坑里的粑粑,你一碰,只会碰一手屎。” 我…… 第3章 长寿村 大狐狸离开后,黄天赐身影出现在村口,正望着对面村子愣神。 “爷,你去长寿村啦?咋样?村里有没有百岁老人?” 黄天赐摇摇头: “老子溜达一圈,看到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就这么个岁数大的。” 我想起大师傅的话,心里寻思着这长寿村的村名,该不会是村民们美好的心愿吧? 可没有老人是因为什么?果真像大师傅说的,烂人不长命? 那这一片头顶的神仙还真挺长眼的。 “你看到所谓的神明了?” 巧儿爹说长脖子男人是因为亵渎神明遭到惩罚,那神明一定供在他们村子里。 “一座女人石像,走,咱俩给那男的看病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黄天赐已经上了我的身,随即我便抬腿朝对面村庄走去。 长寿村很大,比陈婷她们村大了至少三倍。 黄天赐带着我在一栋二层小楼门前停下,我敲敲大门,好一会儿大门才被缓缓推开。 长脖子男人甩着头站在门里问我: “你找谁?” 我视线往下移,赶紧开口道: “大哥,路过,讨口水喝。” 这招是我去人家里搭讪固定话术。 那男的耷拉在肩膀下面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不耐烦,语气很冲的说了句没有,就要关上大门。 “哎,大哥,你这脖子这样事儿的,有半个月了吧?” 见我一下子说出他的问题所在,男人眼神终于变了,侧开身子让我进院子等,他甩着脑袋进屋去给我倒水。 “小兄弟,你咋看出来我这病有半个月了?” 我咋看出来的?巧儿爹告诉我的,只是这话我不能对他说。 “大哥,不瞒你说,我身上有仙家,刚才一打眼,仙家就看出你这是被邪祟给害了!” 耷拉头大哥听完使劲拍了下大腿: “哎呀——我就说那玩意是个邪祟!大家伙就是不信啊!” 大哥好像找到了知音,见我碗空了,立刻又要去给我倒水,我却一把拦住他,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大哥,不用麻烦,咱俩也算有缘,你要是想治病,我能帮你去除邪祟,你看咋样?” 黄天赐躲过男人手中的空碗顶在指甲尖上转圈圈,把那男的看的一愣一愣的: “行啊!太行了!我看咱俩也是有缘啊!兄弟,你直说吧,这事儿需要多少元?” 我没想到这哥们这么敞亮,立刻伸出三个手指: “三万!” 男人低头掰了掰手指头可能在算存款,最后咬牙切齿的答应了我,立刻掏出手机给我转了钱: “兄弟,先给你两万六,剩下四千我给你拿现金!” 男人取钱的功夫,黄天赐笑我越来越丧良心了,事儿都不问,直接收钱。 “爷,他要是好人,我们拿了钱肯定玩命帮他,他要不是好东西,这钱我收了到时候不也都捐出去了,这咋叫丧良心?” “你就会扯瘪犊子,以前的土匪抢钱还得说几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现在的土匪直接上门喝口水,三万!” 虽然黄天赐是在埋汰我,但是并没有怪我的意思,我这钱拿的是心安理得。 接过男人的四千块钱现金,我才问他到底怎么得罪了邪祟。 “什么神明!村里人都是傻逼,那东西分明就是个妖怪!” 男人托着脖子口若悬河,说他们村的村民原本是从山东逃难过来的,当时路过这个村子,却发现这个村子没有人。 他们在村里待了七天,一个活人也没见到,干脆在村里住了下来缓一缓,如果原本的村民回来了,他们再离开。 那时候村子还不叫长寿村,叫合家村。 村民们在此住下,收拾房屋土地的时候,发现后山有个山洞。 洞里有个女人的石像。 这石像从不同角度看,是不一样的。 从左边往右看,正好是一个女人从出生到老去的模样。 村民把女人的石像奉做神明,逢年过节都要祭拜,祈求神明赐下财富。 自此,合家村的村民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他们心中更加信奉那座石像。 可几年后人们发现,村里的人寿命都很短,很少有活过八十岁的,基本上过了五十岁生日,人就没了。 他们又去请求神明让他们长寿,甚至把村名改成长寿村,但是一直没用。 到目前为止,村里只有一位老人活到了八十岁。 这男人名叫徐文章,他爹上个月刚好五十岁,全家人守了一宿,可人睡了一觉还是没了。 徐文章便跑去山洞,对着神像一顿辱骂,一开始他只是在睡觉时隐约感觉到有人在他脖梗子处吹气,可半个月前,他发现自己的脖子竟然越来越长。 第4章 山洞石像 有人说他是得了失心疯跑去亵渎神明,被神明降下惩罚,等他脖子长到耷拉地上时,就是他的死期。 徐文章只能求到隔壁村的大师傅那里,希望大师傅能救救他,可不管他出多少钱,大师傅只说自己岁数大了,不想再参与俗世的因果。 听来听去,他口中的哪里是神明,分明就是邪灵,不过邪灵之中像胡嫣然那样的毕竟只是凤毛麟角,我让黄天赐去村里找黄家打听打听,准备等他回来就去山洞看看。 “不用查了,这村里基本上没有黄皮子,耗子洞都没见一个,这群人指不定造了什么孽,连动物都不愿在此修炼!” 听黄天赐这么一说,我凌厉的看向徐文章的脖子,视线下移,才对上他的目光。 “咋的了兄弟?” 我憋了半天,忘了要说啥了,这货这造型把我节奏都打乱了。 “没事,走吧,直接去山洞看看!” 徐文章特意拿了柄叉子,一手托着头一手拿着叉走在我面前,路上遇到村民全都对他指指点点,没等我们走到山脚,几个中年男人拿着家伙事挡在了我们面前。 “徐家小子,你带人往后山去要干啥?就因为你对神明不敬,遭了报应,如今竟然还要带外人闯禁地?” 听着为首男人的话,我都乐出声了。 “大哥,大清早就亡了,还跟我扯什么禁地?你知道我爸是谁不?我爸京城的大领导,我要在这掉一根头发丝,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假装听不到黄天赐的怪笑声,再次利用起上次在溪市时编造的身份。 面前几个男人有些动摇,可带头的面上明显写着不信。 “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不久前我去过坠龙村,离这不远吧?” 听我说出坠龙村,为首的男人明显慌了。 我突然有种猜想,坠龙村的村民当年好心给难民吃食,却全村遭了毒手,徐文章说他们村也是逃难过来的,怎么就那么巧,被他们捡到个空村? 莫不是跟坠龙村一样,原本的村民都被害了? 什么活不过五十岁,该不会是原本村民的冤魂厉鬼所降下的诅咒? 越是这么想着,我越觉得几人身后阴气加重。 “滚开!” 我怒喝一声,几人下意识的放下铁锹锄头给我让了路。 “跟上!” 我叫了徐文章一声,他这才如梦初醒的跟上来。 “兄弟,你爸真是京城大官,难怪你这么有气势,你不知道,刚才那个是村长,平时村里小孩看到他没有不害怕的,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他吓唬住!” 徐文章口气里满是窃喜,好像他找对了人一样,我停下脚步直直的看着他: “你们村村民搬过来的时候,这里真是空村?”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双手把脑袋拖到我面前,表情十分严肃: “兄弟,我保证我说的是真话,我们村是我爷爷那辈搬过来的,我出生之后,我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村里跟我差不多大的家里也都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不会怀疑原本的村民被我爷爷他们害了吧?说实话,我小时候爱看小说,也怀疑过,但是我找了几个人把村里转便了,也没看到哪里埋人啊,不过山洞里我没仔细找过,我更怀疑是那东西把人给害了。” 徐文章分析的头头是道,带着我总算到了山洞前。 我一踏进去,冰冷的寒意瞬间冻得我直哆嗦,我感觉腿上坠了好多人,低头看去,几个苍老的人头堆在我的腿上,嘴里嘶吼着: “带我走...带我出去...” “凝神!” 黄太赐怒吼一声,我眼睛瞬间清明,再看腿上,光溜溜的除了腿毛什么也没有。 “兄弟,你冷不?不知道为啥,我一进这洞里就觉得冷的厉害。” 徐文章是个话痨,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示意他不要说话,目光落在山洞中央的石像上。 照徐文章说的,我从左往右看那石像,却发现石像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一个女子从出生到老去。 我看到的是个孩童一点点长大,时而是女子,时而是男人面貌。 而当我正面面对石像的时候,那石像就像个慈眉善目的菩萨。 石像面前有一张很大的供桌,上面供奉着猪头跟各种贡品,应该是这两天寒衣节村民们举办了祭祀活动。 山洞墙壁上还贴着不少红纸条,上面写的都是村民许下的心愿。 有求姻缘的,有求儿子的,有求财富的...... “啊!啊啊!兄弟!我脖子疼!” 第5章 正是干活的好年纪 我正一张张看着洞壁的红纸条,徐文章突然捧着脑袋尖叫起来。 他的脖子发出皮肉撕裂的声音,持续了半分钟,原本就异于常人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 徐文章的脖子又变长了。 黄天赐贴了张符纸在他长脖子上,徐文章惨叫声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兄弟,我不疼了!” 我绕着石像在山洞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总觉得这里的阴气很重,却又不知道被压制在何处。 也许在石像下方,也许...在山洞后面。 如今还不知道长寿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我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石像下面镇压着怨灵,被我放出来那就造大孽了。 “爷,你看出啥门道没?” 黄天赐直接跳到石像上面,让徐文章把一个月前骂的话再骂一遍。 “啊?兄弟,再骂一遍我会不会直接死这?” 徐文章眼神里写满了抗拒,可见我不是在开玩笑,还是咬咬牙开骂: “一块破烂石头,真以为自己吃点香火就成神仙了?你就是个邪祟!你害了我们村里那么多老人的性命,你就该天打五雷轰!你上辈子是不是没活过五十岁?你个短命鬼!你给我们村下啥诅咒......我早晚把你砸碎! 越骂到最后,徐文章的声音越小,也变得尖细,最后整张脸憋得通红,好在把该骂的都骂出来了。 与此同时,我察觉到面前石像在轻微的晃动,一股怨气从石像之下蹿起,直直朝我袭来。 我挥动武王鞭砸在那团子怨气上,黑色浓雾中传来一声苍老的惨叫声。 “走!” 黄天赐一声令下,我扯着瘫坐在地的徐文章直接跑出山洞,怨气追了出来,我回身甩出几张符纸,符纸与黑色怨气相撞,立刻燃烧起来。 徐文章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恨不得用长脖子把我缠住: “哪来的黑烟啊?” “徐文章!你他妈干了啥?你个王八犊子,你又得罪神明了?” 村长带着人跑过来,看到半空升腾的黑色烟雾,吓得齐刷刷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嘴里还嘟囔一大堆,我只听清一句,只要神明消气继续庇佑他们,他们愿意把徐文章烧死赔罪。 “别跪了,什么神明冒黑烟啊?你们这群傻逼,你们都被骗了,这根本就不是神明,村里老人就是他害死的!你们想想你们这一辈,谁活过五十岁了?村长,我没记错你今年49了,你想过完年就死吗?” 徐文章朝着跪地的几人怒吼,村长磕头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时脸色惨白,就好像已经预示了自己的死期。 “还有你老崔叔,你今年也48了,王叔你还有一个月就过生日吧?张叔,你家我婶也马上五十了!” 徐文章一一道出这些人的年龄,几人如同被雷击中,一动不动跪在原地,只有冷汗顺着额头滴在地上。 “只要你们这些小辈能活的好好的,我们走就走了.....” 村长声音里带着绝望,我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伪装,可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 “先离开这里!” 我带着一群人下了山,这次没有回徐文章家,而是被请去了村里大队。 “小兄弟,不瞒你说,为了村里人寿命这事儿,我背着大家伙出去找过不少人,可找来的不是骗子,就是说管不了,让我们搬家,我爸就是老村长,他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照顾好村里人,你说这一村子人要搬家,我往哪儿搬? 后来我也合计了,短命就短命吧,咱们这群老家伙没了,还能给年轻一辈减轻负担。” 村长说的声泪俱下,连徐文章都被感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村长,谁把你们当累赘了,你们五六十岁那不是正干活的好年纪...” 我无语的看向徐文章,有点怀疑他是因为他爸死了不能给他干活才愤怒。 “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是想牺牲自己也好,还是想隐藏什么秘密也罢,这石像必须毁,我必须要弄清石像下面到底有什么!” 我表情严肃,村长看着我坐直了腰背,思考再三对我开口道: “小伙,咱们这些土埋半截子的人无所谓,你得跟我保证,村里年轻人不能受到影响!” 我让徐文章留下,其他人都回家,通知家里把门窗都锁好没事不要出门,这才让村长带我去见见村里唯一的老人。 村长说那老人叫王根福,并非是跟他们逃难过来的,而是村民王灿在村口捡回来的。 “对,完了那老头跟王灿姓了!” 第6章 不能动 徐文章是有点幽默细胞在身上的。 村长带着我们敲响了王灿家的房门,开门的是个年龄跟他差不多的男人。 “古哥,你咋过来了?” 村长眼神往我们身上一带,说我要看看老爷子,王灿也没多问,直接侧身让我们进屋。 屋里正做着饭,进了里屋,炕头躺着个佝偻的老头。 见我们进来,老头子张开嘴露出牙床问我们: “你们是谁啊?” 这老爷子除了已经老掉牙了,身上也没啥特别的地方。 他能活下来,可能是因为他不是长寿村的人。 “古哥,这小孩儿是哪来的?” 他们都是从一个地方过来的,谁家有什么亲戚都一清二楚,见我不像是来走亲戚的,王灿开始不动声色打量我。 “王大哥,我是来拆你们村神明石像的!” “当啷!” 王灿手里还拿着装咸菜的小铝盆,被我的话吓得一盆现在全掉在地上,老头子都剧烈的咳嗽几声,满是惊恐的跟我确认: “你说你要拆神明石像?” 我点点头开口道: “老爷子,你不用担心,你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就算神明降罪也不会罚你!”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正是王灿父子俩发出的。 “不能动石像,动石像有大祸……不能动石像啊……” 王根福好像知道些什么,用被子把自己蒙在被窝里,我以为他要蒙头反思,没想到被窝里直接传出打呼噜的声音。 他竟然睡着了! “古哥,我实话跟你说,我干爸其实是原来合家村的村民,他跟我说过石像千万不能动,当初就是因为他们动了石像惹怒神明,才导致全村人都死了,当时他出了门,这才捡了条命!” “王灿大哥,你家老爷子既然说他出了门,那他咋知道是村民动了石像?” 我打断王灿的话,问出心中疑问,王灿深深呼吸几口气,才下定决心般开口: “我干爸说洞里的石像原本不是这样的,石像本是一对老神仙,可他从外面回来,发现村民绝迹,石像也变了模样,从那对老神仙雕像变成了个女人,所以他猜测,一定是村民动了石像惹怒了神明!” 我回想起在山洞中看到的石像,确实应该是两个人。 从王灿家离开,村长表情十分为难: “小兄弟,你也听到了,要动这石像,咱们整个村子都得玩完!” 虽然我不知道王灿说的是真是假,可也不敢跟黄天赐胡乱下手。 徐文章的脖子还贴着符纸没有再变长的趋势,我让他们先回家休息,决定跟黄天赐回隔壁村,再去问问大师傅或者胡仙。 只是我想走,却有人不想让我走。 快到村口时,我看到村口一户人家的墙很底下贴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身影跟徐文章一样,脖子长长的甩在后背,像做贼一样顺着大门缝隙钻了进去。 “是老鬼!” 黄天赐翻过那家墙头,没一会儿把嘴丫子通红的老鬼拎了出来。 我正想开口问,老鬼却直接化成一条怪蛇从黄天赐手中挣脱,往后山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身后大队的方向传来惊恐的叫喊声,我赶紧跑回去查看,村长刚好往门外跑,差点与我相撞。 我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我离开时还好好的古村长,现在甩着两条像面条一样的长胳膊正满眼惊恐的看着我。 “是神明降下的惩罚!我们要拆石像,神明动怒了!小兄弟,你走吧,你快走吧!” 他尝试用两条软绵无力的胳膊推我,却推不动分毫。 我心里有些发慌,黄天赐让我稳住,给村长两条胳膊贴上符纸后,他又去了山洞想一探究竟。 我守着村长的同时,掏出手机给陈婷发去消息。 陈婷还没睡,回复的很快。 我让她跟巧儿爹去问问大师傅,在这长寿村之前的合家村到底发生过什么。 半个小时后,陈婷回了消息: “哥,大师傅说长寿村的人做过亏心事,让我不要瞎打听!” 这大师傅嘴是真严,就是不说长寿村到底做啥亏心事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问村长,可村长目光清澈,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 “没有啊小兄弟,我从小跟着我爹逃到这,我们真是确定没人了才住进来,这些年对神明也恭恭敬敬,真的没做过亏心事,我发誓!我用我命发誓!” 我看着村长的眼神不是作假,只能换个角度去问他: “那你们搬进来以后,村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第7章 守夜 “怪事儿?除了村里人活不过五十岁,也没啥怪事儿了,那王根福没有牙算怪事儿不?王灿刚把他捡回家,他醒来就把自己满口牙都磕掉了,完了不吃不喝的……” 王根福故意磕掉了自己的牙,难不成这村里人的寿命,跟牙有关系? 徐文章说村里有个谁要过五十岁生日了,总不能让他把牙磕掉看看能能逃过去吧? 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在石像上。 或许王根福知道些什么,就是跟大师傅一样不愿意说。 “哎?我还想起来个事儿!村里好像还闹过鬼!” 村长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凑到我耳边: “那时候我还年轻,有一回我喝多了酒起夜,看到院墙上贴了个人影!弯腰驼背的,一看就是岁数大的人! 可我眨眼间,那黑影就不见了!我以为我看错了,第二天,隔壁老叔就去了! 他就是刚过完五十岁生日!” 我只听说过七十三八十四,说人上了岁数,七十三这年跟八十四这年是个大坎儿,很多人都在这两年去世,这五十岁的坎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村长,村口那户人家住的是谁?他家里有没有到岁数的人?” 村长想了想,想拍脑门,可胳膊绵软无力,在我面前像抻拉面一样: “是李伟家,我要没记错,李伟婆娘好像就这一两天到五十岁!” 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心中好像有了答案。 “村长,咱们去李伟家看看,他老婆明天应该不会死!” 见我说的笃定,村长激动的把胳膊往脖子上一甩,差点把自己勒过去。 “走!快去看看!” 说话间他还朝着左右喊了几嗓子,那几个跟他上山拦我的村民也套着衣服往外走。 到了门口,村长带头,我们几人快速朝村口李伟家跑去。 李伟家灯火通明,应该是全家都在守着他老婆。 村长看着紧闭的大门,因为手没力气,干脆用头去撞门。 “砰——”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村长的脑袋已经撞到大门上,发出声巨响。 “村长,其实要是你不方便,可以让我们敲门。” 我不知道这村长是真的憨,还是被李伟媳妇即将打破短命魔咒激动傻了。 黄天赐没眼看他,先化作黄烟钻了进去,很快屋里房门被推开,脚步声离大门越来越近。 “谁?” “小伟!我是你古叔,来看看你妈,快开门!” 大门被打开,村长简单介绍了一下,开门的是李伟的儿子李小伟。 李小伟眼眶红肿声音沙哑,这是提前哭过了。 院子里一口棺材摆在正中央,各种纸活花圈都准备齐全了,甚至办事情的棚子都支了起来。 这是把后事都准备好了。 我跟着进了屋子,跟李小伟长的挺像的中年男人正蹲在炕边上盯着炕头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身上穿着黄色寿衣,安详的躺在炕上,听到屋里声音变多,这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大伙儿咋都来了?没事儿,我都准备好了,李伟也没几天了,以后小伟还得麻烦大家伙照顾!” 女人表情很平静,似乎已经平静的接受了死亡。 “妈——妈呀——” 李小伟十分应景的扑到炕沿边上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他这一喊,屋里人都忘了自己为啥来了,一个个跟着放声哭嚎: “我滴那个老嫂子哎——” 我尴尬的都想躺院子的棺材里原地去世! “咳咳!那个,村长,你干啥来了?” 村长泪眼朦胧迷茫的看着我,接着恍然大悟,开始甩他那两只手,我替他拍了拍脑门,他这才朝众人喊到: “别哭了都!哭啥呀一天天的!我请高人了!老嫂子不能死!” 所有人被他的话惊到,尤其已经在哭声中躺平的老嫂子,几乎是弹坐起来,眼中迸射出欣喜的光芒。 也是,能活着,谁想死? “大家伙就守着一夜,天亮自然见分晓。” 此时刚凌晨两点,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我怕刚才的黑影去而复返,在窗户上跟门上都贴了不少符纸。 黄天赐说,看老嫂子的面相,并不是死相,他怀疑之前那些人,都是被黑影给杀死的! 至于黑影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杀人,过了今晚,老嫂子活下来,我们才能进一步去调查。 眼看着时间到了凌晨四点,山里天亮的晚,不过外面伸手也能看到五指了。 据村长所说,之前死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这个时间段被发现没气的。 所有人都警惕的盯着老嫂子,老嫂子甚至不敢眨眼,一双眼睛始终瞪着。 第8章 保住性命 “怎么有点冷呢?” 李小伟喃喃嘟囔几句。 我知道刚才那个黑影没能得逞带走老嫂子,这是不死心又回来了。 “害人性命的东西来了,你们都精神点!” 我递给他们每人一张符纸让他们揣好,尤其是老嫂子,她听了我的话脸上血色褪个干净,浑身都在忍不住颤抖,却还是开口道: “不行就拉倒吧,我们活到五十岁,没病没灾的,走了也不遭罪,别把那东西惹毛楞了,再害了村里的年轻人。” 李小伟眼泪唰唰的就掉下来了,我没想到老嫂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对她敬佩不已。 “婶子,你放心,有我在,今天那东西带不走你!” 我让他们不要出声,自己握着武王鞭来到窗户边上。 寒气顺着窗户往屋里钻,我轻轻捏住窗帘一个角慢慢往上提,撩开后正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那眼珠子上布满了红色血丝,眼角还流着黄黑相间的液体,一张老脸上布满褶皱又异常干瘪,一看就是饱经风霜。 黄天赐伸出爪子直接朝窗外的眼珠子掏去,我趁机扯开窗帘,几乎是一瞬间又拉个严实。 窗外那样的眼睛,不止一双! 难不成长寿村真的跟坠龙村一样,原本的村民都被他们给害死了? 黄天赐已经被那些黑影围住,我推开门,看清那些黑影,发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鬼。 他们抡着拐棍朝黄天赐身上砸,口中呜呜的咆哮,黄天赐掐住其中一个黑影,那黑影就像之前一样,立刻化成一条蛇钻走。 这些鬼不是鬼,妖不是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抡起武王鞭,抽开了围在黄天赐身后的黑影,其中一个直接被我抽的魂飞魄散,黄天赐却大吼一声: “别下死手!” 我心里一惊,出手有些犹豫,胳膊立刻被黑影缠住。 此时院子里棺材花圈,纸活黑影,交叠在一起,甚至让我感觉到一阵眩晕。 “爷!我要点火了!” 好不容易挣脱开黑影的束缚,我跟黄天赐打了个招呼,掏出打火机就将手边的纸活点燃。 连带着一排花圈都烧了起来,花圈搭在墙头,墙头挨着柴火垛,这一下子火光冲天而起。 黑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痛苦的缩在地上,慢慢变成纸一样的薄片,口中的字好像清晰了一点。 我仔细分辨,他们好像在说: “饿……饿……” 他们在喊饿! 难道跟蛇村的村民一样都是被人饿死的? 大火持续燃烧,屋里那几人谨记我的交待,一个也没出来,倒是附近的邻居,怕火刮连到自己家柴火垛,纷纷提着水桶跑出来灭火。 那些黑影已经化作一条条黑色怪蛇不见了踪影。 黄天赐直接朝后山石像那里追去。 我跑进屋,看到老嫂子还活着,外面传来公鸡打鸣声,天空泛起鱼肚白,她这条命是保住了。 “婶子,你这两天要格外小心,夜里尽量不要出门!符纸不要离身!” 交待好老嫂子跟村长他们,我提着武王鞭也要进山。 “孩子!我跟你一起去!” 村长手臂好像比昨晚又长了一点,昨晚是垂到波棱盖,现在已经快到脚脖子了。 旁边有人帮他把胳膊卷起来,我安排两个人去看徐文章,剩下的人都跟在我身后要跟我进山。 到了山洞,黄天赐等在洞口,我示意身后人小心,快步走到他面前往里看。 原本光秃秃的石像上挂满了从李伟家逃窜出来的怪蛇。 怪蛇的蛇头更像人头,脸上也是那些老人的五官。 它们纠缠在一起,口中还在喊着: “饿……饿……我饿……” 石像突然发出红色邪光,那些黑蛇惨叫几声,便都隐没到石像中。 石像里立刻传来炼狱一般的恐怖哀嚎,那声音就像是因为没完成任务而遭受惩罚一样。 我踏进山洞,武王鞭直指诡异的石像,此时它的样貌不再变化,而是低头朝我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都是你在作祟!” 那石像发出“咯咯咯”的尖笑声,接着诡异的开口质问我: “你敢将我打碎吗?你知道我身下埋着什么吗?来呀,打碎我,让整个村子都遭殃哈哈哈哈哈哈……” 石像声音尖锐,听不出男女。 我握紧手中武王鞭,黄天赐对这东西也毫无办法。 我们都不知道打碎石像会有什么后果,也不敢冒险。 村里人宁愿五十岁就死,都没想过反抗,就是怕全村人跟着遭殃,我承担不起那种后果。 可如果放任不管,它还会继续害人,甚至害更多的人! 第9章 请白仙 “这……这是什么玩意啊?” 村长几人听到这恐怖的声音,也快步进了山洞。 看到石像不似往日的平和慈祥,反而面目狰狞,周身冒着黑色烟雾,纷纷惊呆在原地。 “是邪祟!这不是神明!是邪祟!” 村长突然跪在地上朝着石像用力磕头,嘴里却喊着它是邪祟。 其他村民想虽然吓得脸色惨白,可还是想把村长扶起来,只是他们脚步刚动一下,也跟村长一样,“扑通”跪在地上。 他们双手一会抱头一会拄地,似乎想挣脱什么束缚,可身体都开始发生变化。 有人跟徐文章一样脖子突然变长三倍,无力的耷拉在地面,脸上表情惊恐又绝望。 有人跟村长一样,两条胳膊甩成了面条,还有人双腿突然变长,这些人变长的器官疯狂向一处涌动。 我咬紧牙关,脸憋的通红,石像拿捏住我,笑的更加猖狂。 “年轻人,你管的太宽了,现在无论你动不动我,他们都得死,因你而死哈哈哈哈哈……本来想一点一点收割他们性命,还得谢谢你,把他们提前送上死路……” 我脑子里的炫儿绷不住了,武王鞭脱手掉在地上,朝着石像跪了下去。 “小伙!不赖你!不赖你!咱们这是早就被这东西盯上了!亏我们诚心诚意供奉它这么多年,没想到是个害人的! 你赶紧走吧,别管我们,回村里让大家伙都离开村子,再也别回来了!” 村长的胳膊已经跟另外一个人的腿缠绕在一起,额头磕的鲜血淋漓,还不忘转头看向我,让我赶紧走。 “不!我不走!” 我攥紧了拳头,任凭指甲钳进肉里,抬起头瞪着石像,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这世上,没有让邪祟猖狂害人的道理!” 我缓缓站了起来,捡回武王鞭,嘴里快速念着神调: “日落西山黑了天,龙离沧海虎下山。 龙离沧海能行雨,虎下高山把路拦 ……” 见我想请仙,石像“桀桀”怪笑几声,不屑的开口: “出马的?有啥用?黄皮子就站在你身旁,他能把我怎么地?他动不了我,你就是请来胡家也没用,动了我,全村都得死!” 石像说完。一股浓烈的阴气像道利剑直奔我胸口。 “谁说老子动不了你?老子动不起你!” 黄天赐直接上了我的身,武王鞭横在胸口,挡住那道阴气的同时,我手臂用力。将阴气反射回去。 “哗啦——” 石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下身被那道阴气击中,掉下不少碎裂的石块。 “弟子八两请香传……” 我不理会石像龇牙咧嘴的威胁,朝它勾起嘴角继续道:“弟子八两来点兵,点到白家立刻出山!” 随着我话音落下,山东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惊呼: “谁请本大仙出山?” 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一喜,也没错过石像脸上一瞬间的怔愣: “你请白家仙?” 与此同时,山洞外跳进来无数黄皮子跟大老鼠,呜呜泱泱将缠绕在一起的几个人托住,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回来——请白仙也没用!” 我跟黄天赐跟在鼠群后面离开,山洞里只剩下石像愤怒的咆哮。 此时它的声音,就像个苍老垂死的老人。 鼠群跟黄皮子将村民运回大队,就像村里有毒一样,争先恐后朝村子外面退去。 我赶紧让黄天赐把他顺手捞回来的白仙放下。 “我说怎么是你们……呕……你们这是遇到啥事儿……呕……呕……” 黄天赐跑的太快,直接把白仙跑吐了。 不过白仙很快掏出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塞进口中,竟然立刻止住了恶心。 “白仙,你这晕车药不错……” 我看着眼泪巴巴的白仙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她摆摆手,随即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地上一边痛苦哀嚎,一边偷摸用眼神往我们这边瞟的村民。 “呀!这可了不得,难怪我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刚才那山洞不对劲,这里面有怨灵啊!怨灵的怨气成了毒气,你心里寻思好事儿,他就没有事儿,你心里一着急上火,那就得变成这样。” 白仙语气十分沉重,纠缠成一团的村民听了一着急,身上的肢体更长了,一时间都分不清谁在说话。 “都别着急!不说了吗!不着急就没事儿!谁他妈屁股瓣子都要怼我嘴里了!” 突然有人大声咒骂,这声音我听出来了,正是村长的。 此时他脑袋被缠在一堆胳膊腿里面,骂人的声音都嗡嗡的。 第10章 闹着玩一样 “大仙,咱们还有没有救,你给个痛快话!” 被村长吼过,村民都安静下来,胳膊腿脖子也都没有再变长。 能露出来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白仙,白仙正要开口,门边上突然甩进来个脑袋。 “唉呀妈呀这啥玩意!” 白仙吓一激灵,她这一激灵,我也有点害怕了。 能不怕么,好端端的门坎儿上突然扔进来个脑瓜子,虽说这脑瓜子我认识。 “徐文章!快进来!” 我迈出门槛想把人扶进来,却发现人头后面只有一条长长的脖子,还在一点点蠕动,把人头往屋里拱。 我顺着脖子出了大队大门,徐文章的身体还没出自己家院子。 “真难为你雇佣过来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白仙跟了出来,差点被长脖子绊了个跟头。 “哎呦妈呦!这倒霉孩子,小友,你可有驱邪符纸借我一用?” 符纸我有的是,赶紧掏出来几张递给白仙。 白仙两根手指捏着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瓷瓶。 “把塞子给我拔下去。” 我拔下蓝色瓷瓶的瓶塞,白仙将瓶子倒放,里面滴出几滴清凉带着香甜的液体,正好落在符纸上。 “小伙子,挺住啊,有点疼!” 白仙蹲下身子,又往徐文章头的方向挪动几步,确保他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徐文章脸上都是泥土,尤其是额头跟下巴,他就是这么一路拱过来的,听到白仙的话,眼泪“唰”的流出来,哽咽的开口: “我能挺住!我啥都能挺住!” 白仙点点头,道了句好样的,又开头看了我一眼: “你靠点边! 我闻言立刻躲开,白仙手上符纸直接拍在徐文章脖根处,整条脖子像被点燃的鞭炮,一瞬间冒起一大串白烟,接着噼里啪啦开始崩。 徐文章的脖子边崩边缩短,很快他的头跟身体再次见了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文章一直在惨叫,我在一旁听着都能感觉到疼。 好在没过几分钟,惨叫声戛然而止,原本占据了二十来米路面的徐文章长脖子恢复了正常。 我跟黄天赐看的目瞪口呆。 这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徐文章更是捂着脖子一脸不可思议: “我好了!陈老弟!我好了!” 他几步蹦进大队,看到了院中几人情况,再次尖叫起来往我身后跑。 “古村长他们咋地了?老弟,你快救他们啊!对了,三万!村长你们家里有没有三万?” 村长几人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不过可能以为他着急用钱,纷纷开口说让他去家里什么地方取。 这村子对小一辈真是没话说。 “陈老弟!陈大仙,他们都有钱,你快救救他们!求你了求你了!” 我侧过身露出身侧的白仙: “是白仙救了你,你求她。” 白仙掰着手指头口中算着什么,时不时还指向地上那一团子人,听到徐文章求她,脱口而出几个字: “六个人十八万!”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徐文章又跟村长他们确认了一番,大家都愿意掏钱,白仙这才朝我摊开手掌。 我刚要把剩下几张符纸递给她,黄天赐突然把符纸从我手中抽走。 “符纸两万六一张。” 我低头想在地上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是不是忘了,白仙是我们请来帮忙的。 “你也太黑了!你这破符纸能有我的药水贵?我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养!两万五,不能再多了!” 简单拉扯后,白仙一脸愤恨的往符纸上倒药水,也没提醒几人忍着痛就拍了上去。 “砰——” 交缠在一起的六人朝天边射了出去,往回降落的时候噼里啪啦周身冒着白烟,一时间还以为过年了,不少村民都开门出来看。 “我的妈耶,村长飞了?” 六人落在地上时身上已经恢复了正常,一个个对着白仙拼命磕头,磕完头又纷纷回家里去取钱。 只是人还没迈出大队,村长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天,瞪大眼睛张大嘴,回头死死看着我。 我往天边看去,天上飘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黑色烟雾。 那烟雾一点点朝村子的方向飘过来,还会变成骷髅模样,好像恶鬼要在人间撒瘟疫。 “这是什么?是不是那个怨灵的怨气过来了?” 黄天赐跳上墙头,朝着黑色烟雾方向甩出三道符纸,符纸带着金黄撞到黑烟上,瞬间就燃烧成灰烬。 “你这不好使!看我的!” 白仙身体轻盈也落在墙头,手指变换了几个手势,手中又出现一个绿色瓷瓶。 第11章 打不过就跑 绿色瓷瓶比其他瓶子都大,跟家里的花瓶差不多。 里面还缓缓生长出一根柳枝。 白仙低声快速念着咒语,语速快到我根本听不清。 骷髅黑烟马上就要压顶,白仙像电视剧里的观音一样拿出柳枝,将柳枝上的甘露朝黑烟甩去,那黑色骷髅咆哮一声,黑烟四处散去。 我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黑烟后面还有无数条长着老人脸的黑色怪蛇。 “这个我搞不定,你们上吧!不服就干!” 白仙翻着跟头落在村民身后,天上也下起了黑色怪蛇雨。 我挥动武王鞭将面前的黑蛇抽开,提醒村长组织村民回房间里,将门窗都锁好,将菜刀都扔出来。 黄天赐是不太愿意动这些黑蛇,可它们数量太多,不下死手,我们就得被咬死。 捡菜刀的功夫,就有两条黑蛇咬住我的腿。 小腿肚子上钻心的疼,黑蛇跟其他鬼物不同。 其他鬼物都是把鬼气注入我的身体,而黑蛇却是咬住就不松口,我感觉皮肉被撕裂,它好像要把肉咬下去。 “饿……饿饿……我饿……” 被武王鞭砸中的黑蛇口中喃喃的吐出一个字:饿。 其实我已经猜到这些怪物都是各家村被饿死的村民所化,却没办法对他们手软。 “对不住了!” 我手持菜刀就要剁在咬住我的两条蛇身上,可刀锋马上贴到它们肉皮,我却下不去手了。 其中一条蛇突然松了嘴,蛇身在地上翻滚几圈,竟然变成了老人模样。 老人穿的破烂,草鞋露着脚指头,身体干瘪瘦弱,肚子隆起,那是长期营养不良形成的腹膜腔积水。 “饿……好饿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他也是饥荒年被饿死的? 为什么都是老人?饥荒年代,有的村子易子而食,有的村子选择把不能干活的老人饿死?为了省出一口口粮? 其实我第一次听那些黑蛇说饿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院子里的黑蛇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纷纷停下可对我和黄天赐的撕咬,从我们身上掉落在地上,渐渐化成人形,皆是干瘦老人模样,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口中喊着好饿。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黄天赐身上被咬出不少窟窿,我也没比他好到哪去,腿上有液体滑落,我撩开裤腿子,满腿鲜血往地上流。 “饿……好饿……老儿子……给爹吃口饼子……” “别把娘送走……娘一天吃一口就行……娘还能帮你们干活……” “小宝……爷爷不吃……小宝快吃!给小宝吃……” 地上老人的魂魄痛苦哀嚎声像一只大手死死攥紧我的心脏,我环视大队院里,干净整洁,没有任何食物。 “给他们拿吃的!快拿吃的!” 我受不了他们喊饿,受不了他们哭喊,发疯的扑向紧闭的房门用力砸响。 “快拿吃的!拿吃的!” 门被推开,恢复如初的村长先把我扶住,其他人将屋里的干粮水果都拿了出来,院子外面有人抬了长桌进来。 村民将水果干粮像上供一样摆在桌子上,中间还放了香炉。 “正好前两天举行过祭祀活动,家家户户都剩了不少食物。” 村长看不到地上亡魂,可那一声声饿仿佛冲破了云霄,钻进每一个人心里。 “这地方以前闹过饥荒?黄仙你可查过?” 白仙拧着眉,手指翻动似乎在算着什么,随即脸色更加阴沉: “怎么查不到这村子之前的信息?” “许是那山洞里的玩意作祟,这些亡魂吃了餐饭消了执念,可以不必被那玩意拘着,可老子现在送他们投胎消耗太大,剩这小子对付不了那东西!” 我第一次从黄天赐口中听出无能为力,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行,我不能一个人挑大梁。 可其实这半年来我一直用心学习,他教给我那些我都铭记于心。 说到底,他始终把我当孩子。 “爷,你送他们下去吧,我能行!” 我红着眼眶,看着终于在死后不知多少年终于吃了顿饱饭的老人,实在不忍心他们再多受一分罪。 “你行个屁你行!” 黄天赐朝白仙拱手,让白仙先帮我看腿。 “爷,我真能行,我是那拿命逞强的人吗?” 黄天赐对上我的眼睛不假思索: “你不是。” 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转着眼珠子看着这些老人的魂魄,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东西连续吃亏,今晚肯定要闹得鸡犬不宁,你实在对付不了……就跑,他们不会怪你。” 第12章 布局 我知道打不过就跑,长寿村不会有一个人怪我,但是我心里这个坎儿一辈子也过不去。 不过我面上还是答应了黄天赐。 白仙掏出颗药丸塞我嘴里,我感觉浑身凉嗖嗖的,腿上的伤口很快就不疼了,皮肉似乎也在往一起生长。 “我觉得这小子行,他能想到请我,证明吃完我的药,他脑子好使多了,黄仙你就放心下去吧!” 黄天赐点点头刚要带着那些老人走,白仙又开口道: “我家里有孩子,不行了我肯定跑,你们到时候别怪我就行。” 第二次见面,我才发现白仙原来这么幽默。 她眸子亮晶晶的,显然在说有她在啥也不用怕。 “有劳了。” 黄天赐再次郑重对着白仙行了一礼,这才化作一缕黄烟,将院子里的老人卷着一并消失在我面前。 “呼——” 我长长出了口气。 白仙侧头温柔的问我: “害怕了?” “不怕,我这是……兴奋!” 就像小孩儿长大了离开家,离开大人第一次出门,第一次远行,第一次冒险。 浑身细胞都在跃动,根本来不及害怕。 “你细胞先别动,现在还没天黑,你动早了兴奋劲儿过了咱们都完犊子。” 我赶紧收拾好情绪,安排村民聚集到一起躲好。 “咱村里有会扎纸人的不?” 黄天赐说过,有的东西用不好就是邪物,用好了就有大用途。 纸人虽然被有心之人利用制成邪物去害人,可邪祟能用的东西,我也能用。 我们可以用纸人替换村民,吸引那东西的注意! 只可惜李伟家院里给老嫂子准备的纸人都被我烧了。 “不会啊,咱村儿里没有扎纸匠。” 村长先开了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点头。 “那没事了,现买也不赶趟了,我看大队仓房挺大的,让女人跟孩子躲进去。” 我边说边往仓房走,正好外面有几块大木头板子,用来挡窗户正好。 门没锁,锁头挂在上面,我拿下来后轻轻一拉门就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纸人。 我…… “咋地了老弟,这纸人害事不?用不用挪出去?” 徐文章不明白我为啥愣住了,我只是淡淡问了句: “不是没有扎纸匠吗?” 徐文章懵逼了: “没有啊,这是纸人,不是扎纸匠啊!” “小友,用不用给这孩子吃颗长智商的药?” 白仙有些无语,我赶紧拦住她。 没了这事儿徐文章憨厚点也没啥,吃完药精明了不一定琢磨啥事儿。 “不是,你们为啥在仓房里放这么多纸人……还有花圈?” 不过我问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大概是村民为了那些马上要到五十岁的人准备的。 明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当然要提前先准备好。 村长想跟我解释,我摆摆手,让他叫人把这些纸人都拿出来,再给我准备黄纸跟笔墨。 我要了村里一些中年人的生辰八字快速用毛笔写在黄纸上,又取了他们头发指甲藏在纸人衣服里。 弄好所有纸人,天色马上要黑下来,我让徐文章带人把这些纸人一一放在写了名字的人家中,出来的时候把他们的门锁好。 徐文章动作很快,天黑之前,所有纸人跟人都藏好,只等着那石像上门。 “白仙,这黑狗血能好使不?” 我让村长去隔壁村偷了几只黑狗放了一盆血,又让陈婷把家里的两只公鸡抱到村口交给村长。 村长说他没被狗咬,倒是被一只凶神恶煞的大狐狸给追出来好远。 “黑狗血驱邪,应该有点效果,你问问村长,补血药给那些黑狗吃没吃。” 我刚想问村长,一转头,隔壁村的狐仙就蹲在我身旁。 “药被我叼走了他没敢说,狗都没事了。” “狐仙,您老人家能来帮忙弟子真是感激不尽,等...... 我刚想拍马屁,毕竟多个帮手多个机会,狐狸却夹紧屁股不让我拍。 “你少给我戴高帽,老子是来看热闹的,绝对不会出手,而且更不吃你你画的饼,想当年老子见过印度人,人家画的饼还会飞呢,老子看都不看一眼!” 我一直好奇为啥印度人画饼会飞,直到后来有一次陪我妈吃米线,她点了一份印度飞饼。 “咳咳,无妨,那您老人家保护好自己哈。” 我看着狐狸傲娇的神情,心里有了打算。 一会那东西来了,我就把狐狸扯进去,他来都来了,想看热闹不可能! 白仙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狐狸一眼,嘴角勾起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13章 好茶 准备好一切,天彻底我找了个板凳坐在院子里长长的供桌上喝着茶,悠闲的等着石像,脸上不见一点慌乱。 狐狸狐疑的看着我手中的茶,似乎不理解我哪来的信心能对付盘踞村中多年的邪祟。 我假装没看到他打量我的眼神,最后他还是没忍住,问我喝的什么茶。 我把大碗递到他面前,狐狸特意用鼻子嗅了嗅: “汤色清亮,香气饱满馥郁,隐隐散发着一丝甘甜的味道,好茶啊!好茶!” 我听着狐狸品起了茶,差点笑的把碗里的康师福冰绿茶抖出去。 “你笑什么?难不成本大仙说错了?” 我放在茶碗,笑容还挂在脸上,眼神却变得犀利: “没错,它来了!” 我回头与白仙对视一眼,白仙点点头,大队的大门被从外面猛烈撞击。 “砰——砰——” 大狐狸立刻跳上房顶,落在白仙身边: “虽说本大仙不准备出手,但是护住白仙不成问题。” 我没了后顾之忧,静静的等着大门被一点点撞开。 大门被砸出包,终于有一面倒在地上,砸出一层灰土。 石像迈动一双石腿,手中竟然还拄着一根石头拐棍。 它身后站着数不尽的“人影”。 不似之前的老人一般嘴里喊饿,而是浑身鲜血淋漓,张牙舞爪的在石像身后示威。 衣服更是破烂不堪,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有的四脚着地还长着尾巴,根本不是人。 我心中暗暗提高警惕,看着面前乌压压一片的鬼物,心中略微有一丝紧张。 “小鬼,怎么就剩你一个?黄皮子呢?” 石像声音时而阴柔时而苍老时而尖锐时而沙哑,脸上不屑的表情正对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你黄家祖宗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虽然心里虚,脸上却不显分毫,甚至比石像还猖狂。 “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石像咯咯的笑着,我十分配合的开口问道: “什么话?” “人狂自有天收!天不收,我收!” 我嗤笑一声反问石像: “那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石像脸上微微有些懵逼,没等它开口,我直接说到: “反派死于话多!” 说罢,我猛的起身,手掌重重拍在供桌上,“啪”的一声,石像跟众鬼物惊了一下,竟然齐刷刷后退半步。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逗逗你,看把你吓得!” 我本来想装个逼,没想到我虚石像比我更虚。 “你耍我?” 石像明知故问,我朝它竖个中指目光不屑的看着它: “耍你咋地,你过来啊!” 石像缓慢抬起石头腿,还没等迈过来,就被我新装上的门槛绊倒,上半身直接摔了进来,因为门槛高,它两条腿甩起来又落下去,我听到身后房顶上明显发出一声笑声。 回头看去,狐狸眼珠子亮晶晶的,白仙正捏着他的尖嘴,自己憋的满脸通红。 “找死!” 石像身上的石头开始震动,不少碎石掉落四处崩溅,在门槛上撅得好几分钟,口中还发出瘆人的怒吼。 我以为它急眼了要放大招,心提可起来,却发现它根本没起来。 急眼是白急眼了。 “去村子里,把那群该死的村民都给本官带过来!” 随着石像一声令下,它身后那些血淋淋的鬼物立刻四处散开,甚至没留下一两个把它扶起来。 我脑子里快速抓住两个字,本官。 难不成这石像原本是个古代的大官? “你还进来不?你不进来,我出去也行!” 武王鞭在手中掂量,我怪笑的朝石像走去,石像还在为起身做最后的努力,看着我一步步逼近,口中尖声大喊: “你不要过来啊——” 我抬起武王鞭朝着石像的脑瓜子重重砸去,头顶石头瞬间碎裂,我握着武王鞭的手也在轻颤,虎口震得微微发麻,那石像却猛的起身,抬起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小友——” 白仙惊呼一声,我手背后让她别慌,手伸进兜里把准备好的大礼包掏出来直接塞进它的嘴里。 “砰——” 我掏出打火机点燃石像口中的一捆二踢脚,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石像的头炸碎,连带着无数碎石子崩进我的皮肉。 我双眼更是犹如被扎进万千钢针,瞬间疼到大脑发麻。 石像将我甩进院子里,凌乱的脚步跟撞击声在门外响个不停,我颤抖着双手摸索着白仙给我的丹药,强忍着巨痛张开嘴脱下。 意识一点一点回笼,脸上的伤口处石头子被一颗颗剔除,虽然在恢复,却依旧疼的我喘不过气。 第14章 硬拼 我我不知道石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能硬拼。 好在白仙就是我的王牌,有她在,我死了都能给我捞回来。 只不过这该受的罪是一点不少受,眼睛恢复的时候,我心脏也疼的一抽一抽的。 几分钟后,我已经能隐隐看到眼前模糊的景象,砸碎三分之二脑袋的石像还在外面发疯。 他嘴里不停念着什么,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辽省这一带过去是女真族,估计它说的是部落语言。 不过虽然听不懂,还是能从它的语气动作中听出它骂的挺脏的。 很快,石像又开始念起咒语,刚刚分散开的鬼物咯吱窝夹着纸人又聚集到它身后。 “小贼,你阴险狡诈又如何?你记住!这些村民都是被你害死的!” 说罢它咧开大嘴猛的吸着什么,吸了半天,嘴里空空如也,倒是有几个鬼物因为吸力太大被他抽进嘴里。 “怎么回事?我让你们把村民带过来!” 石像癫狂的掏碎一个纸人,发现它以为的“村民”是用纸糊的,顿时气的将那群鬼物用碎石砸死。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这话算上刚才听不懂那通,我估计它都得骂八百遍了。 “叫你爷爷作甚?” 我知道时间已经拖不下去了,为了防止它真进来,我拎着武王鞭直接跨出门槛,二话不说就朝它猛砸。 “老子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脏东西!” 石像被我不要命的砸法镇住片刻,很快就命令那些鬼物将我围住,几张嘴瞬间咬上我的身体,我龇牙咧嘴往口中塞了一把丹药,反正这个时候不多吃点,以后不一定有机会。 抽碎身上挂着的鬼东西,我又直直朝石像冲去,它抬起胳膊,手掌立刻断裂,一块大石头朝我门面砸来,我微微侧身,石头砸中肩膀,我的武王鞭也捅进它的嘴里。 双手握住武王鞭用力翻转,搅碎了石像的大嘴。 身上一边流血一边愈合,没一会儿我便感觉衣服变得厚重,低头一看,上面的血一层一层好像给我包了浆。 “白仙,我咋能流出来这么多血?” 身后白仙幽幽开口: “我给你的丹药中有不少补血调经丸——” 我…… 分身的刹那,石像突然急急往后退去,我面前立刻围上无数小鬼。 “小贼,本官何须亲自动手,它们耗也把你耗死!” 我寻思这不考验我来了? 真以为我就会请仙家帮忙?没有半分真本事? 我从兜里掏出符纸,握了个石头子滑破手心将符纸按在上面。 符纸被鲜血浸透,隐隐发着红光。 “乾曜分辉,巽风启明。太乙敕令,五炁腾精。 荧惑燎祟,太白斩形。北斗所指,秽气冰清。 三山符动,四海潮鸣。八极真火,焚尽阴旌。 天丁持斧,力士挥旌。九幽洞照,万鬼失睛。 罡步踏斗,雷音彻庭。敢有违逆,永镇酆城!” 我将贴着符纸的掌心抬起,对准面前鬼物冷声喝道: “滚——” 无数小鬼来不及躲避,触碰到我手中符咒,惨叫着灰飞烟灭。 “轮到你了,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直接用流血的手握武王鞭。 武王鞭跟符纸紧贴合二为一,一股红色月光流过鞭身,又快又准的插入石像胸口位置。 石像朝身后猛然倒去,眼中充满不可置信,与此同时我也力竭,第一次用破厄诀,威力是大,可我也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身体软绵绵也朝后坐去。 头顶阴风呼啸,一块巨石朝我面上砸来,我连翻身力气都没有了。 反正有白仙,把我砸成肉泥也能救。 我闭上眼睛等着石头砸来,身后是白仙的咒骂: “我操你妈的死狐狸!我让你不出手!让你不出手!” 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满是焦急: “万生!小心!” 一双手把我托了起来,“哐”的一声,我刚才坐着的地方被石头砸了个大坑。 “你他娘的!就这么行的?你等会,我操你娘的死狐狸,你看着我孙子被石头砸,老子非给你懒子籽儿挤出来!” 黄天赐把我放下,转身就朝房顶冲去,我费劲抬头往房顶上看,胡仙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还扎满了刺,见到黄天赐奔向他,立刻化作一道烟雾跑的无形无宗。 “咳咳……咳……爷!不对劲!” 石像已经化成石粉,可这粉末渐渐飘散开,好像凝结了一层雾。 这雾带着刺鼻的味道,很快蔓延开,屋里的村民都受不住,纷纷推门出来咳嗽不止。 “造孽啊……都是我造的孽啊……” 王灿捡回来的老爹王根福扑连滚带爬出来,跪在地上痛哭哀嚎。 第15章 阴招一招接一招 王根福嘴里始终重复着那一句话,别的啥也不说,他跪在地上边哭边抽抽,倒是吸进去不少粉末。 村民都捂着嘴疯狂咳嗽,有的已经咳吐了。 我看着这烟雾但不着急,有白仙在这,管他什么病毒瘟疫那都不是事儿。 我只是突然觉得王根福的容貌越来越眼熟。 之前他躺在炕上,我并没有太看清他的脸,现在这么一看,他长得怎么跟村长有点像? 只是他比村长老。 “这王老爷子模样怎么变了?我以前遇到他他不长这样……” “对,他不咋出门,但是以前指定不长这样。” “村长……俺怎么看你俩有点像呢?” 众人纷纷看向村长,村长此时脸上更是写满了震惊。 他上前一步想靠近王根福,却被村民给拦住。 “这老头有古怪,加点小心!” 我看着老头使劲吸着粉尘,脸上的皱纹竟然越来越少了。 “爹?是你吗?爹!” 村长试探着开口,王根福抬头看了他一眼,停止哭嚎站起了身。 “我儿都长白头发了。” 王根福声音里不见一丝苍老,反而比年轻人还要清亮,再看他的容貌,脸上不见一丝皱纹,头上不见一根银丝,原本佝偻的身形站的笔直。 一双眼睛如鹰隼般凌厉,要不是他周身散发着阴煞之气,倒有几分古代大将军的气势。 “你……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村长被吓得脸煞白,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 “哈哈哈哈哈,怎么,儿子不认识老子了?” “你现在这样,是适合当孙子。” 我恢复的差不多,站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根福,王根福也轻蔑一笑,张口吐出两个字: “跪下!” 一股夹杂着鬼哭狼嚎的阴风猛的朝我撞来,到我面前时,阴风中露出个没脸的人头。 “跪你妈!” 我抬起刚才划破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人头上。 符纸还粘在掌心,拍中人头时火焰瞬间蹿起来,直接将人头烧成了灰。 王根福身体微微晃动两下,不等他再说话,我端起供桌下面的大铝盆,里面的黑狗血全部扬到王根福脸上身上。 “啊——竖子敢尔!” 王根福躲闪不及,被我泼的浑身滋滋冒烟,口中怒吼连连,双手胡乱在身上拍打,好像有人拿火烧他了一样。 “你小子这些混招还真挺有用啊!” 黄天赐赞赏的看着我,我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拎着武王鞭叫唤两声就朝王根福扑去。 王根福此时已经被黑狗血灼烧的五官尽毁,听到我的声音,朝我面前挥动胳膊。 我狠狠砸中他的脑袋,同时躲过他的胳膊,现在他身侧屏住呼吸。 “啊——呀——啊——啊——” 听不到我的声音,王根福发疯的四处挥拳,等他正面对着我,我掏出裤兜里的冰绿茶瓶子,轻轻拧开瓶盖,里面黄色“茶汤”尽数泼进他嘴里,王根福几乎瞬间失声,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呼哧声。 “这小子阴招可真多啊!” 胡仙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蹲在墙头上目瞪口呆。 “阴招咋地了?你就说好不好使?” 黄天赐语气里带着自豪,并不觉得我使阴招丢人。 “有用,孺子可教。” 王根福浑身被黑狗血跟童子尿烧的千疮百孔,脸上流出黑臭的液体,身体一点点瘫软下去。 “爹……” 村长语气哽咽,村民死死拉着他的胳膊。 “别叫了,他不是你爹。” 王灿上前沉声开口,立刻有村民出来怼他: “好你个王灿,平日里你不吱声不支气的,合着咱们村的人都是你爷俩害的!” “就是,我不信你无缘无故把他捡回家,这些年自从你捡了他,你就不跟大家伙走动,在家里憋坏呢!” 面对村民的义愤填膺,王灿苦笑一声跪在地上: “你们以为我愿意管别人叫爹,可我自己有爹,我爹跟村里人不一样,他死的时候不到五十岁,是被这畜生活活掐死的……” 王灿说王根福是突然出现在他家的,当时他跟自己亲爹正在炕桌上吃饭,父子俩还喝了点小酒。 王根福就这么裹着一身黑气出现在炕头,让王灿把他留在家里。 王灿父子吓坏了,王老爹推着儿子下地快跑,可王灿还没跑出屋,王根福就掐住了自己亲爹的脖子。 他眼睁睁看着老爹脖子被王根福捏碎,骨骼碎裂的声音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王灿发疯的扑上去想拼命,王根福却说,王灿死了,他还会去找下一家。 村里这么多人家,肯定有愿意把他留下的。 第16章 石像之下 王灿见识到这人诡异狠辣,自己老爹被害,他孤身一人,怕他真去祸害村民,便同意他留下。 王根福的样貌一直在改变,有时候会变成村里死去之人的模样,不过用的最多的脸,就是村长他爹老村长的。 “那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村民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选择相信王灿。 老嫂子上前把人扶起来,村长迫切的想知道,为何这邪祟用的最多的,是他爹的脸。 “我平时不出门就套他的话,他也不怕我往外说,他说我如果泄露出去,整个村子都得死。” 王根福告诉王灿,他本是一个骁勇将军,因为被人诬陷叛国,被当时的皇帝处死,百姓敬重他,才给他跟夫人塑了个石像世代供奉。 只是到了几百年后合家村这一带,因为闹饥荒村民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无法供奉将军,最后竟将自己家的老人献祭。 一来家里可以省下一个人的口粮,二来神明将军不会降罪。 当时村里规定,老人满五十岁,就必须被送到山洞中当做祭品。 有人为了多活几天,不惜磕掉自己满口的牙,以为这样无法进食,子女就不会将他们送走。 可惜没有用,有不忍心的子女偷偷将老人藏起来,却不知道这么多年山洞那位早就成了气候。 村民不送人过去,他就自己来收。 后来日子好起来,粮食充足,有村民舍不得自己父母开始反抗。 他们认为石像男人那部分是妖魔,女人那部分是神明。 于是合家村村民砸碎了男人的石像只留下神明那一部分,却未料到将军为此动怒,用他所谓的神力,实则是邪术害死了所有村民。 他把人变成了长脖子长胳膊腿的怪物,让他们纠缠在一起直到死。 石像的下方,就藏着合家村村民的尸体,和那些被献祭的老人尸骨。 后来长寿村村民逃难住进合家村,村民发现山洞里的石像,跟墙上密密麻麻的心愿,自然将石像当作神明。 而且神像还会变化,从婴孩儿变成老人,从一个女人变成一对夫妻,最后变成老者。 以上种种都被视作神迹。 殊不知这些变化,是因为石像下方那些村民的不甘。 长寿村村民勤劳淳朴,住在合家村后辛勤,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他们认为是山洞中的神明庇佑了他们,每逢节日也会举行祭祀活动。 只不过他们不会用活人去祭祀,可这引起了那位将军的不满。 他找到老村长,逼迫他用村里五十岁以上老人给他上供。 老村长大惊,如今生活好了,人也长寿,五十岁还身体强壮,根本算不上老人。 而且就算是八十岁,他也不同意用老人当贡品。 于是将军恼羞成怒直接杀了村长,开始让身下的冤魂去帮他收割五十岁以上村民的性命。 他最恨老村长,因此经常幻化成他的模样面对那些冤魂,让冤魂误以为是老村长出卖了他们。 王根福还带王灿去山洞看过石像下面,他亲眼看到那堆积在一起的尸骨,再也不敢动一点将真相告诉大家的念头。 村民听完王灿的讲述,跪在地上痛哭,口中喊着合家村的村民跟长寿村的老人,更有人愤怒的往山洞冲去。 我跟在村民后面,胡仙跟在我身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本大仙知晓最初合家村村民用老人祭祀邪神之事,以为后来的这些人,也学他们跟邪灵做交易,没想到竟是因为拒绝过邪灵被害了性命。 原是我这些年不管不顾袖手旁观做错了。” 原来他在后悔,只是他的懊悔只换来黄天赐跟白仙的两声冷哼。 村长跟徐文章手里拿着锄头,我问村长知不知道这个狗屁将军是谁? 毕竟我没怎么学过历史。 “宋朝时是有个叛国的将军,不过并非遭人陷害,是个实实在在的奸臣。 既然是奸臣,怎么会有百姓给他塑石像? “这有啥,他死了成了邪祟,想迷惑百姓还不简单?” 白仙一语道破其中玄机,我寻思也是这么回事。 到了山洞,里面的石像已经消失不见,石像底座上残留了几块石头碎块。 村民拿着工具将碎块扫落到地上砸的粉碎,让村里的孩子对着地面的石灰面撒尿。 看着石灰面冒了白烟,王灿举着锄头朝底座猛砸,其他人立刻上前帮忙,几分钟后,底座被砸的稀烂,露出了底下的白骨坑。 其中不少白骨形状奇特,身上的某个部位格外的长,与其他人纠缠在一起。 第1章 肉疼 帮长寿村村民将山洞中白骨埋葬,我还在陈婷家住了几天。 等村里那几位过完五十岁生日都没事了,才告别陈婷一家跟长寿村村民。 “小友,黄仙,白仙,你们且放心,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本大仙自然会查明真相,不会袖手旁观。” 临走时,胡仙跟大师傅将我们送到村口,郑重许下承诺,黄天赐不屑的嗤了一声: “你能查明白个屁!” 胡仙被怼也不恼怒,只说日后会守好这一方百姓。 我亲自送了白仙回她洞府,她家那几个小家伙见了我还挺高兴,尤其当初被我买下那只,恨不得把刺扎我肉里跟我离开。 “白仙,这是长寿村村民所赠,您且收好。” 我把村民给的香火钱分给白仙,白仙愣了一下,不解的问我: “你给我钱作甚?” 这下换我懵了: “不是您说……” 黄天赐拍拍我,左右看了看,让我赶紧把钱收好。 “你回家给她换成纸钱烧了就行,话说,你的那个丹药能不能再赠送老……我们一些?” 原来黄天赐找白仙求药时这么低眉顺眼,我想笑却不敢,因为我也想要。 有了白家的药,我跟谁不得五五开? “丹药啊?要多少有多少,给,这瓶补血的,这瓶排毒的……” 白仙转身回洞府掏出好多瓶瓶罐罐,看的我跟黄天赐眼睛冒光。 “真是多谢白仙……” “谢啥,这一瓶十颗,一颗一万,你们要多少?” 我…… …… 告别白仙,我跟黄天赐坐上回家的火车。 黄天赐啃着鸡爪子嘟嘟囔囔: “说好的旅游,这就回去了?” 我看着他手中嗦了的干干净净的鸡骨头无奈开口: “爷,再不回去不行了,再不回去,咱俩裤衩子都得拿去当了!” 我就纳闷,他都吃不起烧鸡只能啃鸡爪了,心里没数吗? 白家那丹药什么价,他身心也没数吗? 到现在我都肉疼,比小鬼咬我都疼。 好在下了火车兜里还有几块钱打车,不然我们俩得一路要饭回来了。 不得不说白仙够狠。 回到家,我翻冰箱找出剩菜顾不上热就往嘴里炫,我姥见我这样吓一跳,赶紧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回来带我去医院。 “姥,我没事儿,车上盒饭不好吃,我就是饿了。” “哎呦饿了也不能吃凉的呀,这冰凉对胃不好!” 我姥心疼的拿出一盒泡面,我以为她要给我煮泡面,她直接打开暖壶倒了开水帮我泡好。 “吃这个,热乎。” “姥,我不爱吃泡面。” 我姥白了我一眼,嘟囔一句没品,自己打开盖子啼了秃噜吃了起来: “这东西挺好吃的,比煮的好吃多了!” 我也佩服我姥的品味,这玩意打工的牛马闻到味儿都想吐,她吃的还挺香。 我妈火急火燎回来,见我没什么事也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心事重重坐在我面前, “妈,咋地了?有话就说呗。” “儿子,这么回事,你不在家这几天有人上门请你看事儿,原本我合计这么多天了她们应该找到别人了,可刚才又给我打电话,说你回来以后让我马上通知她们。 妈怕你太累,想问问你的意思。” 我妈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心疼,说我这圈回来瘦了。 “妈,没事儿,我不累,你把她电话给我,你不用管了。” 我从我妈那里拿到电话,怕对方着急直接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听声音跟我妈差不多,我干脆自报家门,对方立刻情绪激动起来: “陈大仙,你终于回来了……我儿子撞邪了,您快来看看吧!” 我挂断电话等着女人让他老公来接我,没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 打开大门,门外站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男人见到我就要往下跪,我赶紧把人拖起来。 “吴长海是吧?吴叔,先带我去你家看看吧。” 女人在电话里情绪太过激动,说的并不清楚,只说二人有个儿子叫吴桐。 今年二十三,十天前去给朋友过生日,晚上回来就不太正常,这几天要么倒头就睡叫都叫不醒,要么就是醒了六亲不认胡言乱语。 去医院检查,大夫说没毛病。 这几天我不在家,他们也找了别人看,说是撞到孩子爷爷了,可按那人说的烧了不烧纸,孩子症状也不见好。 今天下午更是差点开窗户从楼上跳下去,两口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用绳子把人捆起来。 吴长海家离我家挺远,住在比我们小区更高一档的富人区,家里是独栋的四层别墅。 一下车,我便看到他家三楼一个房间里黑影攒动。 第2章 中邪 与此同时,楼上传出年轻男子癫疯嬉笑的声音。 “老子上去瞅瞅。” 黄天赐身形刚没进窗户,那男子突然惊叫一声,黑影纷纷从窗户钻出,只是一触碰到阳光便烟消云散。 “吴桐!儿子!” 吴长海心急如焚,顾不上我直接快步跑进自家别墅。 我跟着进去,一楼没有人,想必两口子都去了吴桐房间,我直接顺着楼梯上了三楼,就看到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扑在门上用力敲门,哭着喊着屋里的人。 正是给我打电话的,吴桐他妈,周羽梅。 “小桐!小桐开门啊,你别吓妈,妈找人救你来了……” 吴长海把人扶起来让她靠后,抬脚就要往门上踹,门却“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 他没收住脚,一脚踹在吴桐身上,吴桐眼珠子发黄纹丝未动,吴长海却被弹了出来撞到走廊的墙上。 “老吴,没事儿吧?小桐你怎么样?刚才发生啥了?” 周羽梅顾完老的顾小的,对上吴桐焦黄还冒光的眼珠子吓得浑身哆嗦,还是伸手去抱住吴桐。 黄天赐趁机从吴桐身上下来,吴桐立刻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儿子!儿子——” 周羽梅也吓得直翻白眼,直接坐在地上,我瞅她症状比她儿子严重。 “周姨,吴桐暂时没事,你让开,我跟吴叔把他抬床上去。” 听我这么说,周羽梅才往旁边爬了几步。 我跟吴长海把人抬到床上,让他俩等在门外。 “爷,他这是咋回事儿?” 黄天赐刚才上了他的身,应该还知道他啥情况。 可黄天赐却白了我一眼又阴阳怪气: “咋回事儿?你小子道道多,你自己看呗。” 我也不知道他咋这个时候翻上小肠了,当时不还挺骄傲自豪的。 “这小子不是普通中邪。” 好在黄天赐嗤我两句就拉到了,他说吴桐是着了别人的道,我抬起吴桐胳膊指尖搭在他下中指,外侧果然跳动的厉害。 “是外鬼?” 通常被鬼缠上,烧点纸上点供答对答对也就完了,最严重也就是烧个替身。 可黄天赐说吴桐是被人所害,不是普通中邪,看他的表情,这事儿可能有些复杂。 吴桐还没醒,看他的脸色跟一对大黑眼圈,这几天也是没少折腾。 什么事儿还得等他醒了再问。 我在他床头贴了张镇邪符,为了防止小鬼上门找他,还在他嘴里抹了一小捏骨灰。 开门后,吴长海两口子差点扑我身上。 “陈先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我示意他俩下楼说,两口子不放心,三口楼梯处有个会客的地方,索性把我拉到那里。 “吴桐最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他得罪了什么人?” 我把吴桐的情况跟两口子一说,他俩立刻七嘴八舌吐出十多个人名。 “我猜是那个小刘,上次小桐扣了他二百块钱工资,这才记恨咱儿子!” 周羽梅第一时间锁定了害她儿子的人。 “不不不我感觉应该是那个赵……赵小莉,她要跟小桐搞对象,小桐不同意!” 吴长海沉默一秒立刻反驳了周羽梅。 接着两人一个一个筛选排除,把吴桐跟那些人的恩怨说的清清楚楚。 不过基本上都是些小事,最大的事儿我感觉就是扣二百块钱那个。 至于赵小莉,周羽梅说吴桐拒绝她,她立刻跟别人处了,自己还在市场看到过那女孩儿跟对象拉手买菜。 应该没空下咒招煞害吴桐。 两人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都没说出来,楼下门铃却响了。 “陈先生你坐,我下去看看。” 我点点头,周羽梅擦了擦眼泪起身要下楼时,我突然脑瓜子一动,让她别把自己请人来看事儿告诉别人。 周羽梅脸色立刻变了变,眼珠微转,一看就是在脑子里脑补一场大戏,站了一分钟,才重重点点头,气势汹汹下了楼。 “吴叔,我们也下去,来人要问,你看情况随便给我编个身份。” 吴长海脸色严肃,跟周羽梅一样,好像要下去拼命。 这两口子倒是有点意思,只是我也没说来人就是害吴桐的,只是黄天赐这边刚把吴桐屋里小鬼赶跑,就有人上门,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亲戚朋友爱人都有可能害你。 我跟吴长海下了楼,刚才恨不得杀人的周羽梅脸都笑成了菊花,正招待着客厅的一个年轻人。 “干妈,这位是?” 那年轻男人看着比我大几岁,应该跟吴桐差不多,看到我立刻起身询问。 “哦……他是我外甥。” “他是我大侄儿!” 吴长海想起了我的嘱咐抢先开口,跟周羽梅几乎是异口同声。 第3章 卧龙凤雏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在吴长海反应的快,再次对着年轻人开口: “我跟你干妈近亲结婚的。” 我…… 要不怎么都说,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说他爸妈近亲结婚我信,这人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用我姥的话讲,就是尖不尖傻不傻的,我不知道他咋挣的钱!。 我怕他多说多错,赶紧开口问道: “老叔,二姨,这位是……” 吴长海跟周羽梅被我这称呼叫的一愣,但是很快便跟我介绍: “这是你吴桐哥的同事也是好朋友,叫刘磊。” 我朝刘磊点头算是打招呼,刘磊笑着回应,目光却带着一丝探究。 “小磊,你今天咋没上班?” 周羽梅端来水果跟刘磊攀谈起来,刘磊说自己不放心吴桐,特意请假过来看看。 “对了,干爸干妈,你们说的那位陈先生回来了吗?” 刘磊问这话时,眼神不经意朝我瞟了一眼,我装作好奇,也跟着问陈先生是谁。 “陈先生是吉市最厉害的出马先生,我是请了陈先生好几次,可他家里说,他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一直悄悄观察着刘磊,发现他听到陈先生没回来时,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吴桐的事儿可能跟他有关。 刘磊见我一直在低头玩手机,提出要上楼看看吴桐。 黄天赐悄无声息上了楼,很快楼上传来吴桐疯言疯语的叫喊跟砸东西声音。 吴长海率先跑上楼,周羽梅也是一脸焦急,刘磊见状反而不往楼上走了。 周羽梅想让我赶紧给他儿子看看,刘磊不上楼,她借机开口将人劝走: “小磊,吴桐又发病了,你还是别看了,干妈怕他伤到你。” “那行,干妈,你跟干爸注意身体,我今天反正也请假了,我出去找找有没有比陈先生更厉害的,让他过来救吴桐!” 目送刘磊出了门,周羽梅立刻哀求的看着我,我示意她不用着急。 等刘磊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我才慢悠悠上了三楼。 屋里,吴桐还在叫唤,那声音震耳欲聋,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那声音有些怪异。 “陈先生,你看吴桐这咋办啊?他还有没有救了?” 周羽梅伏在吴长海身上又开始抹眼泪,我看着发狂的吴桐,他眉心有一道很深的黑气。 “去给我拿个碗,拿点水来!再准备个盆。” 周羽梅顾不上哭,赶紧去给我准备东西。 我接过碗将符纸放进去烧成灰,用水兑了递给她,并喊吴长海跟我一起按住吴桐。 “灌!” 周羽梅像电视剧里恶毒的嬷嬷,捏住吴桐的下巴,红着眼眶咬牙切齿的把符纸水灌了下去。 吴桐捂着嘴干呕几声,忍不住抱起盆吐的稀里哗啦。 盆里的黑色呕吐物看着有些粘稠,散发着下水道一样的浓烈的臭味。 “呕——” 周羽梅看着那盆呕吐物也干呕两声捂着嘴跑了出去,等她回来,吴桐人已经清醒。 “爸,妈,我这是怎么了?” “儿子!你!你好了?” 吴长海夫妇激动的热泪盈眶,只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吴桐眼眶青黑,吐出一部分脏东西只能让他暂时清醒,并不能让他恢复正常。 “行了,你们俩先出去,我有事问他。” 周羽梅还想搂着亲亲大儿子说些什么,对上我不容拒绝的视线,依依不舍的拉着吴长海退了出去。 “你是?” 吴桐声音虚弱,没想到他父母这么听我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我姓陈,你撞了邪,吴叔请我过来驱邪。” 我简单回答了他的问题,便开始问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我人际关系很简单,在单位人缘也不错,最近刚升职,怎么会去得罪人?” 我心想他说的跟他爸妈说的可不一样,他爸妈说他平均走十步就能得罪一个人。 “对了,你跟刘磊关系怎么样?” 听我提到刘磊,吴桐眼睛一亮惊奇的开口: “你连刘磊都算出来了?看你年纪不大,还真挺厉害!刘磊是我同事,也是我好哥们,就是家庭条件不太好,家里农村的,我经常送他东西,他跟我可好了,还认了我妈当干妈,我们关系好到都能穿一条裤子。” 我看着吴桐亮晶晶的眼神,终于相信他爸妈说的,他在外面,应该挺能得罪人的。 我就问一句,他恨不得把刘磊祖宗十八代都告诉我。 他这种有些“单纯”的性格,在外面是挺招人烦的。 “那你这次升职,有没有竞争对手?” 第4章 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刘磊吧,他也是候选人,但是他条件不好,在单位人缘一般,就我跟他做朋友,咱们最后投票,我几乎是全票胜出。” 我…… 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害他的就是刘磊。 而且来的时候看他屋里那些黑色鬼影,刘磊应该是对他下了七煞镇魂咒! 这种咒术很简单,施咒者用黄纸剪个纸人,写上他人的生辰八字跟名字,在纸人上放上他人的指甲头发或贴身物件。 午夜时分到十字路口,用棺材钉钉进纸人要害,口中念三遍咒语,以此将阴邪之气引入中咒者身上。 中咒之人轻则霉运连连,人变得痴傻疯癫,重则命丧黄泉。 这种咒术十分阴毒,却效果奇佳,吴桐这状态,估计七天后就要一命呜呼。 不过施展咒术之人也会受到反噬,甚至直接影响后三代不得善终。 这要不是血海深仇,一般人学会了也不会轻易下咒。 而能拿到他人贴身物件的,想必只有关系亲近之人。 刘磊把他当什么我不知道,他一定把刘磊当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对他不一定设防。 “陈老弟,你说有人害我,那能是谁呢?我真没得罪过人啊!” 吴桐皱着眉,觉得自己跟谁都挺好。 “这几天晚上,都会有小鬼来勾你魂,今晚你就放心跟小鬼走,他会带你找到下咒害你之人,你放心,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 吴桐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嘴里大喊着不行,惊到了吴长海跟周羽梅。 两人闯了进来,以为吴桐又犯病了,赶紧上来把人抱住。 “你若不去找出害你之人,一个礼拜你都活不过去,干不干你们一家三口自己决定吧。” 我冷笑着看着吴桐,吴桐被我冰冷的眼神看的瑟缩一下。 “我……我……” “陈先生,他干!” 吴长海突然开口,将吴桐剩下的话怼了回去: “我告诉你吴桐!陈先生说啥你就做啥!少跟我扯瘪犊子,今晚你就放心跟小鬼去找害你的王八蛋,不用怕,让陈先生弄死他!” 自己老爹下令,吴桐只能认命乖乖的点头,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际,他从床上翻下来,扑在我腿边: “弟!你肯定保护我好啊!” 我尴尬的扶起他,让他回床上躺好,吴长海两口子好像比我更尴尬。 “行了,趁你清醒,想吃啥赶紧吃!一会儿药效过了你还得疯!” 吴桐赶紧对着他妈点了一长串的菜,他神志不清时周羽梅哭的撕心裂肺,可吴桐一清醒,周羽梅有些不耐烦: “大小说你只能吃点清淡的,我去给你准备。” 吴桐看向我,我赶紧开口: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很快周羽梅端了一碗清水面条进来,吴桐接过去几口炫光,打了个饱嗝,这才消停的躺回床上。 折腾一下午,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吴桐嘴唇子开始哆嗦,接着嘴里开始嘟嘟囔囔骂骂咧咧。 窗外飘上来丝丝缕缕的阴气。 “二位拿好护身符回房间藏好,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或者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要出来!我一定把吴桐给你们带回来!” 吴长海跟周羽梅感动的差点热泪,离开前还不忘让我加小心。 这两人虽然智商不高,可胜在特别听话。 我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窗外纠缠在一起的阴煞之气一点点从窗户渗进来。 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 小鬼拿了勾魂棒! 我静静地看着那些渐渐凝聚成人影的黑气,看着床上原本狂躁不安的吴桐突然蹬直了腿瞪大了眼,魂魄一点一点离开肉体,被黑影用给线缠住双手手腕,跌跌撞撞的跟着离开家里。 黄天赐上了我的身快速追了上去,黑影扯着吴桐来到一处十字路口。 此时路口泛起一层白雾,昏黄的路灯在雾气中晕染开淡淡的光圈。 来往的车辆不多,十字路口有个熟悉的人影背对着我,正蹲在地上烧纸。 “就是他!” 黄天赐低吼一声,我掏出黄天赐牌位对着吴桐大喊一声: “吴桐!回来!” 吴桐魂魄一震,抬腿发疯一般朝我手中牌位里冲。 “拦住他!” 蹲地上烧纸的人并没有回头,就连声音也特意压低了不少,身上衣服也换了,可我就是能肯定,那人就是今天上门的刘磊! 吴桐成功钻进了黄天赐的牌位,那黑影狞笑的追上来,我直接甩出符纸打在黑影上,符纸燃烧的极快,再看那黑影,根本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第5章 长得挺别致 “咯咯咯咯……” 黑影口中发出狞笑挡在我们面前,后面烧纸的人起身就要离开,只是没跑两步,被一只红毛狐狸跟大癞蛤蟆拦住去路。 “花样真多啊!” 那人口中不屑冷哼,接着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对着胡小青身前一泼,胡小青跟金翠玲见那东西脸色一变,闪身朝两侧闪躲,趁此机会,那人跑到路边扶起倒地的破自行车骑着“嘎吱嘎吱”跑了。 “不用追了。” 黄天赐喊住胡小青跟金翠玲,金翠玲大嘴骂骂咧咧,说那狗东西朝他们泼黑狗血加雄黄酒,真是五毒俱全。 那人骑自行车跑了,黑影不跟我们纠缠,转身也想离去,却被我用武王鞭拦腰砸中,口中发出震怒的吼声,随即身形快速缩小,原本漆黑一片的脸部长出了五官,变成一个不到一米的小人。 小人浑身黑的像炭,龇牙咧嘴口中发出猴子一样的叫声,双眼血红警惕的瞪着我。 “水猴子?” 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黄天赐,黄天赐摇摇头,饶有兴致的盯着那小东西。 “记住了,这是阴童子,小东西长得真别致!” 我再看那小玩意,这会它长得更全了,头发稀疏凌乱像把杂草,鼻梁塌陷鼻孔朝天,双臂枯瘦如柴,指甲又黑又长,双腿短小弯曲,长得这样,确实挺别致。 “既然知晓我是阴童子,也敢坏我好事?还不快滚!” 我被它逗笑了,虽然不知道阴童子是啥鬼东西,但是它口气实在太大。 “老子送你一程……哎我艹!” 我正要拿武王鞭抽它,黄天赐扯着我的脖领子带我像风一样狂奔,身后胡小青蹲在金翠玲身上,金翠玲几个大跳就消失在我们面前。 一路上我想问点什么,都被风吹歪了嘴,一张嘴哈喇子都扯弦子了。 好不容易跑到吴桐家,黄天赐将吴桐从牌位里扯出来直接塞回自己身体里,那动作简单粗暴一气呵成。 “陈……先生,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害我儿子的人找到了吗?” 周羽梅递给我一张湿巾,我赶紧擦干嘴角的痕迹。 “找到了,是刘磊。”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害小桐,就刘磊不能,你不知道,刘磊是小桐唯一的兄弟,知道小桐嘴不好也愿意包容他,好几次小桐得罪人,都是那孩子出面帮着道歉,我们两口子都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他咋能害小桐呢?” 周羽梅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吴长海也在一旁疯狂点头,很是赞同她的话。 吴桐手指头微微弯曲,眼睫毛颤吧两下,缓缓睁开眼睛,扑腾一下子坐了起来。 “妈,陈先生!我看到那个人了,他把刘磊自行车给偷了!” “啥?简直不要脸,害我儿子还偷刘磊自行车?那孩子那么困难,全部家当可能就那一辆车,我这就找人去帮他把车找回来!” 吴长海瞪着眼珠子掏出手机就出去打电话。 我跟黄天赐对视一眼,第一次在黄天赐眼神中看到无助。 “你买补脑那个药没?二十万卖他家一颗,让他们仨用水化开一人喝点。” “爷,你说我不用补了,我就没买。” 此时我也后悔当初那个决定,三万一颗,卖二十万,错失了发财的机会! 吴长海打了一圈电话回来,拍拍吴桐肩膀: “小桐,你放心,实在找不回来,咱们给他买一辆新的!” 我实在不忍直视这一家三口,他们家里有钱,一定是祖上余德在庇佑。 “爷,那个什么阴童子是什么?为啥你不收它?” “老子以为是个普通小鬼受了刘磊驱使,可阴童子非同一般,他不受人所控,如若附在别人身上,定是这人祖上就动用过七煞招魂咒害人,所谓反噬三代,说的就是这阴童子如同跗骨之蛆缠着施咒人后代,让其一生贫困潦倒,直到死。 想要摆脱它,就要用咒去害下一个人,抓下一个人让阴童子附身,不过这个阴童子离去,施咒人的后代也会被下一个阴童子缠上。 他刚才是想让阴童子将烙印打进吴桐魂魄,这样以后无论他跑到哪里,都摆脱不掉阴童子,直到自身气运跟心血被阴童子吸食殆尽。” 刚才吴桐的魂魄在我怀里,黄天赐怕对付他的时候有闪失害了吴桐,这才赶紧把吴桐魂魄送回来。 “这几天你跟他同吃同住,让他爹妈关门闭客,不能让吴桐再被勾魂!” 我立刻向吴家转达了黄天赐的意思,吴长海跟周羽梅也听话,立刻下去把门窗都锁了。 第6章 陈先生死了 至于屋里吃的也不需要担心,吴家一层最少三个冰箱,周羽梅带着我挨个看,里面各种食材满满当当的。 “周姨,你家囤这些东西不怕放坏?” 周羽梅语气满是不在乎说道: “没事儿,这些菜都是一个老大爷带个小姑娘卖的,菜跟水果都有,说是自己种的。 我看他们可怜,合计帮一把,就每天把他们的菜都买光,想着让他们早点回家,至于吃不完的就直接扔了。” 我看着冰箱里的菜都挺干净,有的还用保鲜膜缠着,周羽梅说买来就这样的,自己种的菜一点泥土都不带,还收拾的干干净净,有的甚至贴了标签,还有不少热带水果,分明就是从我家超市出去的。 这是老头看她人傻钱多好忽悠,特意去超市给她上的吧? 我感觉现在面对周羽梅,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等她家这事儿了了,我要去一趟辽省溪市找白仙,买颗增智的丹药卖给她。 “其实不用找白仙买药,你随便抠点脚趾缝里的泥搓成团卖给她她都能当宝贝吃!” 黄天赐也很无语,甚至说我傻的时候都比她现在尖。 我都怀疑就他家这三口人,吃了药也未必有效。 看了眼时间,快天亮了,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告诉她我这几天不回去,又把家里的仙鬼都请了过来。 反正冰箱里水果多,上供也供得起,等东西吃完再让我妈派人送货,他家的钱,给谁挣不是挣? 就这事结束,我也得要个十万二十万的。 捐出去比她被人骗强。 给家里这几位上了供,我让吴长海找来黄纸跟毛笔,就开始静下心来画符。 我准备把楼里楼外都贴满,管他有没有用,至少有个心理安慰。 个别门窗上的符纸我还放了血,鬼东西想进来,也得掉层皮。 吴桐吃了点东西就睡了过去,吴长海跟周羽梅就站在我身边交头接耳: “不愧是陈大仙!这符纸画的,瞅着就靠谱。” “哎,小点声,你看看这是啥符?上面写的怎么那么像……傻逼?” 其实吴长海说错了,不是看着像,我写的就是傻逼。 也不是我想骂他们,实在是这两人嘴太碎,在我身后太闹挺。 索幸我画的够快,画好就让他俩拿去贴,这两人一走,我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这才有空仔细问黄天赐怎么对付阴童子。 这阴童子现在附在刘磊身上,它死了,刘磊也得死。 我们不知道刘磊是不是就对吴桐下过手,总不能直接把他弄死。 而且阴童子极其诡诈。 黄天赐说阴童子原本也属地府一脉,后来叛逃到人间跟心术不正之人结契,祸害人家一代又一代。 它能调动方圆百里的孤魂野鬼,鱼死网破的时候把我们围了,我们耗也能被它耗死。 “爷,你咋不早说呢?” 我画符的手一顿,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胡小青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半也咽不下去,跳到金翠玲背上,拉了金若水一把就要回家。 “你瞅瞅你们几个,一天在家傻吃蔫睡的,遇到点事儿狗屁不是!都给老子消停的!” 黄天赐倒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挺胸抬头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知道他这是有招了。 “爷,你有招对付它你不早说。” 我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期待的望着黄天赐,黄天赐只说了句让我们在家等着,那东西轻易不会闹出太大动静。 他自己摇身一变化出人形,接着朝地面一跳,整个人没进地里。 “咱爷下地府了?” 胡小青终于想起来把口中苹果咽下去,我点点头,虽说他这次下去的方式有些别致,但是应该是下地府了。 “妙啊!那玩意是地府跑出来的,老黄下去找阎君这么一告状,阎君保准派鬼差鬼将上来逮它!” 金翠玲大嘴一咧,四仰八叉躺了下去,伸出小短腿捡起供果往嘴里扔,我都怕他卡着。 “你们守着,我去沙发上眯一会。” 折腾一宿,现在心里有了底,困意如潮水一般涌上来,我感觉自己眼皮子都要粘在一起了。 “你去睡你的,有我老金在这,那狗屁阴童子敢来,我嚼碎它!” 听着金翠玲吹牛逼,我坐到沙发上就睡了过去,只是还没睡两分钟,耳边又响起周羽梅的尖叫声。 “啊——唉呀妈呀!老吴!老吴!快下来呀出人命了!陈先生死了——” 我睁开眼睛强忍着不去掏武王鞭抽她,只能无语的开口: “周姨,我需要睡会觉,你再叫唤我真要死了!” 第7章 世仇 见我睁开眼,周羽梅有些不好意思,让我进客房睡。 “不用了姨,我坐着,有啥东西来了我能听见。” 说完我又闭上眼睛,也不管她是站那看我还是离开。 只是这次又眯了两分钟,楼梯处叮当的好像是有东西掉下来。 我睁开眼,楼梯底下有个铝盆,吴长海正往下跑,拖着都跑丢了一只。 “陈先生咋死了?我滴那个陈先生哎……陈……” 四目相对时,我以为吴长海会尴尬,他却一下子从倒数第三节台阶上跳了下来,激动的扑到我脚边。 “陈先生!你又活了?” 周羽梅给他使的眼色他是一点没看到。 “哎呀行了行了,走走走,咱俩上楼守着儿子,陈先生要睡一会儿。” 吴长海一脸惊慌的下来,一脸懵逼的被拉走。 “万生,这次你可以瞑目了,死吧。” 我把抱枕朝幸灾乐祸的胡小青砸去,彻底闭上了眼睛。 两分钟后…… 我看着面前长相跟吴长海七分像的老头鬼彻底爆发: “有有完没完了——” “万生,这可不怪我没看住他,他从他自己牌位里爬出来的。” 胡小青指着他们几个躺的香堂,上面原本确实供着吴家的老祖宗。 “嘿嘿……年轻人不要这么暴躁。” 老鬼跟吴长海一样,一点看不出眉眼高低,见我一脸愤怒,还咧开嘴笑了两声。 “咋地了咋地了?” 楼上那两位又噼里啪啦跑下来,拖鞋好像不是踩在地板上,是踩在我的雷区。 反复跳跃。 “不是,您老人家又是哪位啊?” 看他这长相,不是吴长海他爹,就是他爷爷。 “我是吴广柱。” 老头鬼说完就没了下文,我回忆着,吴家堂单上有这个名字,正是吴长海他爹。 “那您上来干啥啊?” 这老鬼不会是为了自己大孙子吧?他能随便上来,吴长海请我来干啥? “是黄大仙让我上来的。” 老鬼说完,又开始跟我大眼瞪老眼,丝毫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 我…… “小青,你来交流。” 被他们家老的小的一闹腾,我彻底睡不着了,只能坐在沙发瞪着眼,听胡小青跟老鬼对话。 胡小青: “你说的黄大仙是谁?” 老鬼: “我不知道啊。” 胡小青: “是不是戴着毡帽穿一身……的那个?” 老鬼: “啊对对对!” “够了——你俩在这玩呢?” 我忍无可忍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两人就想破口大骂,周羽梅在一旁又出声了: “老吴,这陈先生是不是疯了?他自言自语半老天,眼珠子提溜转,来回瞅啥呢?我怎么觉得屋里温度有点低,我瘆得慌。” 吴长海偷偷瞥了我一眼,哨声道: “我也是。” 操! 胡小青跟老鬼吴广柱终于在我准备砸供桌的时候进入了正题。 胡小青: “黄大仙让你上来,是不是因为你孙子吴桐?” 老鬼: “是呢呗。” 胡小青: “万生,我也不知道该问啥了。” 胡小青看着我眼神有些内疚,我皮笑肉不笑的回看他一眼,一脚把他踢下沙发,接着揪住了老鬼的脖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不过我不敢让他现形,以他跟他儿子儿媳妇的尿性,这仨人保不准还要叙旧,一叙叙一天那种。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啊。” 老鬼蹬着腿,被我一下撂在沙发上。 “我爷爷,也就是你在下面遇到的黄大仙,有没有把你孙子的事儿都告诉你?他被人下了七煞镇魂咒,你家跟害他之人有没有世仇?不准墨迹,快说!” “害他的人是谁啊?” 老鬼一脸迷惑问我,我咬牙切齿的告诉他那人叫刘磊。 “陈大仙,弄错了吧?不是小磊啊,他也受牵连了,自行车被那个人给偷了……” “闭嘴——” 我恶狠狠的瞪着周羽梅,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黑化,此时此刻我真想黑化把他们都杀了! 给他家看事儿,最少折损我十年寿命。 气的我功德都快散没了。 周羽梅见我气的不轻,讪讪的闭上嘴,转过身去靠在吴长海身上抹眼泪。 我懒得看她,只是死死盯着吴广柱。 吴广柱咳嗽两声,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姓刘啊?那就对了,我听我爷说,他年轻时,跟一个姑娘定了亲,也就是我奶奶,可我奶奶是当时出了名的美人,不少男人觊觎她的美貌,想跟她成亲。 可我家条件好,我奶奶她也不傻,都跟我爷定上亲了,那肯定选择我爷,这就招来我奶奶的追求者刘二腚的记恨,他当时趁我爷奶睡觉,翻进我们家,偷了我爷的脚趾盖做了法,就是这个七煞镇魂咒。” 第8章 他是你爹 当时吴广柱的爷爷就大病一场,不过吴广柱的姑奶,也就是他爷爷有个道士朋友,那道士上门一看,立马就看出来人被下了咒。 不过这咒十分恶毒,跟黄天赐说的一样,不仅对中咒者狠,对施咒者更狠。 一旦动用七煞镇魂咒,施咒者便要把自己献祭给阴童子,从此气运跟生命都要跟阴童子共享,而且阴童子会缠着施咒者最少三代。 “最少三代是什么意思?” 我不解的问吴广柱,这一点他说的跟黄天赐说的有些出入。 “就是最少三代啊。” 老鬼又开始犯傻,对上我阴桀的目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试探着又开了口: “我爷那个道长朋友说,一般阴童子会缠着施咒者三代,但是有一种极其难缠的,会世世代代缠下去,我爷说那种就是不要逼脸的。” 虽说话糙理不糙,可吴广柱这话也太糙了。 看来刘磊身上的阴童子就是他口中不要逼脸的那种。 普通的都难缠,不要逼脸的岂不是更不好对付。 吴广柱又说,虽然七煞镇魂咒厉害,可他有专门克制此咒的法宝。 我忙问是什么法宝,老鬼又露出清澈的眼神: “我不知道啊。” 他说那法宝被道士送给他爷爷,他爷爷搬家不知道给掉哪了。 现在我终于可以确定,吴家的智商的祖传的。 就是不知道周羽梅这样是天生的,还是嫁过来被传染了。 吴广柱说他爷爷病了几天就好了,吃嘛嘛香啥也不耽误,可刘二腚却在成亲不久后暴毙身亡。 道长说刘二腚招了反噬,后来刘二腚的儿子孙子都不长寿,基本上三十多岁生了孩子就各种意外去世了。 刘磊应该就是刘二腚的后代,黄天赐让老鬼上来,就是让他把两家的恩怨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数。 如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也让老鬼该回哪去回哪去,老鬼却起身就往楼上飘: “我看看我大孙子去。” 路过周羽梅跟吴长海的时候,突然抽了吴长海一个大嘴巴子,嘴里骂骂咧咧: “让我孙子受罪,啥也不是……” 吴长海被打的满脸莫名其妙: “谁打我?陈先生,是不屋里进来脏东西了?” 他话音刚落,吴广柱折返回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踹在了沙发上。 “谁!谁他妈踹我?” 我怕他没完没了,赶紧开口告诉他: “你爹。” “陈先生,你咋骂人呢?” 我捂着脑袋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明明我只是说实话,他咋不信呢? 不过我不想跟他解释,有那功夫我还不如闭眼睛眯着等黄天赐回来。 这次吴长海两口子比较识趣,见我闭眼,他俩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我心里盼着阴童子快来吧,早点结束早点回家,早死也能早超生。 黄天赐没回来,吴桐却下了楼。 只是身材佝偻,眼睛里挂了成糊。 听到第一声脚步声我就睁开了眼,无奈的看着吴桐,不明白吴广柱要干几把啥啊!咋又上他孙子身了! 吴长海夫妇没发现儿子的变化,见他能下地了,也忘了刚才被我骂,被吴广柱打的事儿,高兴的围上去,谁想到吴桐直接坐到我身旁,老眼昏花的看着面前二人。 “跪下!” 周羽梅愣了,吴长海怒了: “你个小崽子!你睡觉睡傻了啊?你怎么跟我妈这么说话呢!呸!你妈!” 看出来吴长海是真生气了,说话都颠三倒四了。 “他现在不是你儿子,他是你爹。” 我没忍住又开口了,吴长海脸红脖子粗瞪着我,还没等他开口,吴广柱又发话了: “我是你爹吴广柱!你俩别磨叽了,马上开车送我去我大孙单位,我掐死那个害我大孙儿的王八犊子!” 这次吴广柱说的话比较多,两口子终于听出来他声音的变化,“扑通”两声跪在了地上,抱着吴广柱的腿一顿干嚎: “爹呀——你可得替你孙子出头啊!” 黄天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有点懵逼,问我他们干啥呢,我摇摇脑袋摊开手: “我母鸡啊~” 看到吴长海嚎完拿起车钥匙,黄天赐才大喝一声: “胡闹!” 这一声把吴广柱给喊跪了,吴长海两口子一看他跪了,也跟着跪了下来。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肠子都悔青了!我就不该来! “嘿嘿,黄仙别生气,我寻思咱们在家干等也不行,咱们去我孙儿单位,吓唬吓唬那个瘪犊子,他一着急,兴许晚上就过来了。” “完事儿呢?” 黄天赐以为他有啥好主意,还真静下来听他说话。 第9章 偷香火 “完事儿晚上那玩意来了,黄大仙你就出手把它咔咔……” 吴广柱双手比比划划,看到黄天赐的黑脸可算老实下来。 我以为黄天赐自己回来的,是没搬来救兵,没想到黄天赐勾起嘴角来了句: “也行。” “爷,这不胡闹么,你咋也跟着闹?” 黄天赐示意我稍安勿躁: “吴广柱蹿了吴桐的窍,就算那鬼东西想动手,夺的也是吴广柱的魂,吴广柱本就是死人,阴童子吃了他的魂破,也得一命呜呼,还省的我们动手。” 听黄天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是个好招。 “就这么说定了,吴叔,你车钥匙给我,我开车带你爹过去。” 吴长海老老实实把车钥匙递给我,我上胡小青金翠玲都跟我走,留下金若水守着家里就够了。 “走啊,你咋不动弹?” 我都走到门口要开门,却发现吴广柱低着头杵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黄大仙,我这去了不就回不来了?” 吴广柱嗫嚅着开口,我倒是诧异他总算尖了一次。 “没事儿,我嘴大皮厚,有危险你钻我嘴里就完了。” 金翠玲张嘴叼住吴桐的胳膊把人往外面扯,上了车吴广柱还嘟嘟囔囔: “哎呀呀这大太阳,受不了受不了啊,要不我还是回去吧,黄仙我这出来的也挺久了,您把我送回地府吧?老刘头他们还等我打麻将呢……” 我不理会他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开着车直奔吴桐单位。 他在一家服装公司上班,因为刚升职,一进办公区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刚刚不情不愿的吴广柱使劲挺直了腰板,一脸光荣: “我吴广柱的孙子那就是不一样,靠自己就能升官,受人敬仰爱戴,啧啧啧,真是光宗耀祖啊!” 我听他这么吹牛都有点脸红,吴广柱声音一变,变回了吴桐的声音: “爷,你别吹了,我们公司老板不是我爸拜把子兄弟么?还认过你当干爹……” 我…… 这牛逼吹破了,自己孙子都不爱听了。 我们在办公区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刘磊,问了吴桐同事,也都说刚才人还在,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哼!不知道去哪儿?吴桐,你们老板供不供财神?” 黄天赐盯着吴桐,吴桐立刻说供,就供在员工内部的茶水间。 “带我们过去。” 我跟着吴桐拐了两下,就看到了茶水间的牌子。 茶水间门露了一个小缝,我不动声色贴上去往里看,刘磊果然在里面,而且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供品,吃着吃着还闻闻香火。 那行为诡异又猥琐。 “谁!” 察觉到我在看他,刘磊警惕的回头,看清是我,嘴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我不去找你,你还敢来找我?” 刘磊嗓子里像糊了屎,一开口声音干哑还有些听不太清。 估计是吃苹果卡住了,刘磊脸憋的比眼睛还红,那模样还真挺吓人。 “就他呗?” 吴桐声音转换成吴广柱,一把把我扒拉开,推门进去,走到刘磊面前“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子。 我都被老爷子这通操作震惊到,吴广柱还没拉到,拿起供桌前的香炉“嗙嗙”两声凿在刘磊脑门上,刘磊瞬间头破血流,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问看着吴桐的身体,眼睛像要喷火: “你是吴家哪个犊子?也敢上来找我的不痛快!” 我发现这阴童子屁话挺多,人家都砸你脑瓜子了,你还在那问谁打的你? “老子是谁?老子是玉皇大帝,我操*%@%#卍……” 吴广柱薅住刘磊的头发一顿捶,边捶嘴里边骂,从刘二腚开始一直骂到刘磊,阴童子懵逼半天,终于忍无可忍,从刘磊肩膀上冒出来,张开尖嘴就要去咬吴桐。 “靠边!” 我上前扒着吴桐肩膀把他甩开,吴桐像个陀螺,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阴童子扑空,狰狞的朝我咬来,不过白天他也受限,本就是偷吃老板给财神爷上的供品,如今在财神爷面前也不敢太放肆。 被我躲开后,他对着刘磊大吼一声: “把他们带后面胡同去!” 刘磊捂着脑袋直接冲出茶水间,他的行为引起了同事注意,我们跟出去后大家纷纷涌进茶水间查看,我到一楼还能听到三楼的哀嚎: “刘磊,吴桐,你们俩给我等着——” 听这愤怒程度,估计是老板。 服装公司是栋独立四层楼,建在城郊,旁边是个物流公司,规模比较大,两栋楼之间有个死胡同,哪怕是大白天,被物流公司大楼一挡,也是一片阴影不见光。 阴童子正蹲在墙根底下目光阴毒的看着我们。 第10章 开干 “哎呦我操!学我!” 我还没动,金翠玲不知道抽什么疯身体变大直接扑了上去,大嘴把阴童子一叼甩在墙上,等阴童子弹下来,他又一屁股朝阴童子坐上去。 “卟——” 一声可疑声响过后,金翠玲一脸得意的跳回我身边。 我看着本来就没几根杂毛的阴童子被崩乱了发型,强忍着没笑出声。 “翠玲,你为啥干他?” 金翠玲傲娇的嘟嘟癞癞的下巴,小眼珠子愤恨的瞪着阴童子: “它模仿我!” 难怪他刚才喊一嗓子就上去了,竟然就因为阴童子四脚着地的蹲着。 只能说这个屁它没白闻,该!谁让它蹲着的! 阴童子被坐扁的身体像吹气一样慢慢鼓起来,双眼猩红往外冒着黑气,一时间原本就阴暗的胡同里更是罩上一层黑云,低沉的像要压下来。 四周阴风乍起,夹杂着厉鬼哭嚎,像旋涡一样快速往胡同里旋转。 很快,阴童子身后浮现一排孤魂野鬼,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 阴童子狞笑一声不再废话,胳膊一挥,身后的野鬼咆哮着朝我们扑过来。 我抽出武王鞭,刚想喊一声再上,就看吴桐使劲扒着金翠玲的嘴,把脑袋往他嘴里插。 “你干啥!嘴都要给我抠破皮了!” 金翠玲囫囵不清,吴广柱的声音瓮声瓮气从他嘴里发出: “你不说你嘴大皮厚,有危险让我躲你嘴里吗!” 这话我也听到了,金翠玲没办法,张开嘴一口把吴桐吞了进去。 “翠玲,不行你就带着吴桐跟吴广柱跑,别让他俩有闪失。” 金翠玲张不开嘴只能眨眨眼,一个转身大跳,身体消失在胡同。 剩下我跟胡小青黄天赐你看我我看你,三脸懵逼。 “别发愣了,开干!” 我抽开想掏胡小青的鬼手,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连带着把他身后只有一个眼珠子的野鬼踹飞。 大战一触即发,我看着被包围的黄天赐跟胡小青,一边用武王鞭抽身边的鬼,一边快速念咒语。 阴童子见我们被野鬼缠住,身体悬空,朝着金翠玲离开的方向就要追去,我念完咒语大吼一声: “小白!” 一条巨大的白蛇身影出现在阴童子面前,一口险些将阴童子吞掉。 “下次叫我白大仙。” 小白甩着巨大的蛇尾朝阴童子追去,阴童子四处逃窜,几次差点被蛇尾卷住。 “可你不是柳家的吗?” 我将左右两个水鬼脑瓜子抽稀碎,有些不解的问小白,小白没吱声,我抬头一看她被阴童子绕来绕去竟然将自己绕出了结。 “小心了白大仙!” 我猛的跃起拽住小白的尾巴,躲开了俯冲而下露出满口黑色尖牙的阴童子,在他朝我扑来时,直接把武王鞭怼进它的嘴里。 阴童子崩掉了一颗牙,我收回武王鞭,上面竟然被它咬出了一排浅浅的牙齿印。 “好硬的牙齿!” 我调整好心态拿出十二分精神头应付它,几次险些被它咬到。 “实在不行把那小子弄死,他死了阴童子必遭反噬!” 野鬼又来了一排,胡小青杀红了眼,撕碎野鬼朝躺在地上的刘磊冲过去,却在要碰到刘磊时被黄天赐踢了出去。 “你他娘疯了?挺不住就滚蛋,别作死!” 黄天赐嘴角挂着野鬼衣服上的破碎布料,一说话直打饱嗝,胡小青清醒过来,身形开始变大,浮到半空巨大的狐狸嘴开始像小鸡啄米一样啄着地面的野鬼。 “哎?给我留点啊!” 小白让我牵制住阴童子,本就巨大的身形硬是又长了一倍,大嘴一张像吸尘器一样,很快地面就剩下零零散散几个横死鬼。 黄天赐跟胡小青都不见了踪影。 我愣神之际,耳畔阴风袭来,本能的侧身用武王鞭往上挑,阴童子却抱紧武王鞭,顺着下来要咬我的手,嘴角还挂着邪恶的笑: “我看你比那个傻逼更适合附身。” “是吗?” 我也笑了,另一只手在阴童子惊慌的眼神中狠狠拍在他脑瓜子上。 手中符纸燃烧,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阴童子脑瓜子上那几根稀疏的毛发被烧的一干二净,脑皮脱落了几块。 我第二张符纸接踵而至,这次阴童子松手身体往后一蹿,附在刘磊身上拼命吸食刘磊阳气,刘磊瞬间睁开双眼,眼中布满红血丝,双手拼命捶打着头,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 原本颜色变淡的阴童子吸食了活人的阳气,又变的通体却黑,刘磊像猴子一样麻利的扒着身后的墙翻了出去。 第11章 五百 小白肚子溜鼓身形变小飘在我身侧,我掐着她的脖子使劲摇晃,掐的她张大了嘴。 一黄一红两道身影从她口中钻出,落在地上化出胡小青跟黄天赐的模样。 黄天赐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瞪了小白一眼没开口,胡小青抖落几下身上的毛,跳起来指着小白一顿咆哮: “大姐!不行你戴个眼镜呢?你吞鬼就吞鬼,一红眼睛把我跟咱爷都吞了!你白内障咋地?万生,给她买电视上那个,白内障看不清,莎普爱思滴眼睛!” 小白自知理亏,垂着头一怂一怂的,我要没看错,她应该在憋笑。 “行了行了,好歹没给你们拉出来,那玩意跑了,咱们赶紧回吴家!” 我怕阴童子偷家,想开车走,一摸兜,车钥匙不知道甩哪去了。 “你找啥呢啊?走啊!” 胡小青火气还没降下去,一开口就要喷火。 “我车钥匙没了。” 黄天赐立刻在四周找,胡小青眼神一转,一把又把小白掐住,从她嗓子眼抠出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正是车钥匙。 “白啊,可不能什么都吃,哪天你别把林茉吃了。” 小白捂着嗓子干张着嘴,对着胡小青嘎油嘎油却没出声。 不过能看出来她骂的挺埋汰。 小白追着胡小青离开,我开车带着黄天赐,他化作老头模样坐在副驾驶,嘴里唱着嘚儿飘嘚儿飘,在小白肚子里溜达一圈,他心情还不错。 “哼,你开车看路,看老子干啥!” 我光顾着听他唱歌,差点跟对面一辆三轮车相撞。 黄天赐不唱了,在我跟第三辆车险险擦身而过时,我也发现了不对劲。 我想直接把车停在路边,却发现踩刹车的脚根本踩不下去。 “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倒没有太紧张,毕竟不是我的车。 而且吴长海的车这么贵,肯定又保险。 不过很快我就乐观不起来,用力狠踹了两下抱着我脚的小鬼。 “爷,这么下去别的车容易出事啊。” 刚刚一个大货车司机为了躲我差点侧翻,这鬼东西果然阴险狡诈。 一低头,脚上的小鬼朝我咧嘴一乐,黄天赐手变成爪子往地下一掏,拎着小鬼直接放进嘴里嚼。 红黑色汁水滴落到座椅上就消失不见了,但是这一幕对于我来说,视觉上的冲击还是挺强的。 “前面有个道口,把车开地里去。” 路两旁是苞米地,苞米都被收完,只剩下苞米杆子的根留在地里。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冲下道口。 车停在苞米地边上,刚刚远处一动不动的拖拉机“突突突”冒着黑烟就朝我开过来。 驾驶室里,一个脑瓜子就剩一半的鬼东西随着拖拉机一撅一撅的。 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握紧了武王鞭直接朝拖拉机冲去,到了近前一跃而起,对着鬼物剩的那半脑瓢砸去。 脑瓜子像西瓜落地一样炸开,一瞬间花花绿绿的。 鬼物消失,我对着它刚才的位置坐了下去。 “爷,你要干啥?” 我惊恐询问黄天赐,黄天赐兴奋的开口: “给人家把拖拉机还回去啊。” “可是我不会开啊!” 眼看着要撞上吴长海的车,我手忙脚乱的打着方向盘。 在苞米地里尖叫着转了一个多小时,拖拉机的主人拿着铁锹又追了我十多分钟。 “你给你妈打电话,我看看你到底谁家瘪犊子孩子,你跑我地里嚯嚯来了!” 我低着头站在拖拉机旁听着板锹大叔的训斥,唾沫星子崩我脸上我都没敢抬手插。 直到大叔牙上韭菜叶子崩我嘴巴子上,我实在忍不住了,抬手把韭菜叶子弹了下去。 “叔,要不我赔你点钱吧,就别让我妈过来了。” 我手伸进兜里掏着钱,大叔骂骂咧咧不依不饶,非要我妈来领我。 “五百行不?” 我掏出兜里仅有的五百块钱举起来,大叔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勉强行吧,看你年龄小瞅着也不咋尖,这回就这么地儿了,下回别干这冒失事儿!” 大叔决定放过我,我立刻点头哈腰承诺再也不会了,临走前又弱弱问了句能不能开个发票? 这钱花的冤枉,我想让吴长海报销。 “啥发票?这天儿都要黑了,赶紧回家吧!” 大叔拎着板锹开着拖拉机扬长而去,我看了看天色,往回走的路有些阴沉,上了车也赶紧往吴家开。 看来我被大叔追这期间,阴童子也准备差不多了。 “爷,这五百从你香火里扣。” 我越想着越难受,平时我花两块钱都要合计合计,刚才平白无故掏出去五百,还挨了一顿臭骂! 那老头吃韭菜盒子了!嘴滂臭! 第12章 夹脚了 到了吴家正好八点。 他家屋顶阴的天都快塌下来了。 数道长影在黑云里涌动,阴童子露出一双发红光的影子,身形变大数倍,撕开黑云与我对视。 我竖了个中指,喊吴长海给我开门,拍了一分钟,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告诉他们锁好门窗,谁来也不开门。” 黄天赐有些幸灾乐祸的提醒我,阴童子见我进不去,咧开嘴笑的得意猖狂。 “笑你妈!” 我捡起一块石头朝它砸去,云层中立刻传来一声尖叫。 “小逼崽子,进不去屋还装逼! 等我弄死吴家人,就附你身上,你供黄皮子还不如供我……” 我不知道它蹲在云里是不是在拉屎,嘴上说着要害吴家人,结果哔哔半天不下来。 黄天赐看出我的疑惑沉声开口道: “阴童子子时最强,它在等时间。” “哦?那我们子时之前弄死它呢?” 黄天赐点点头,说了句好主意,手中突然幻化出一把铜钱做的长剑。 长剑泛着黑色光泽,一看就是好东西。 “那老瘪犊子的铜钱剑?你搁哪儿找到的!那老倔驴上来了?” 阴童子看到此物瞬间慌乱,声音里带上一丝恐惧,左顾右看不知道在找什么。 估计是在找它口中的老倔驴。 我看了一眼黄天赐手中的铜钱剑,这是道家的法器,难不成就是吴广柱爷爷那个道长朋友送给他的那个宝物? 道长就是用这长剑破了刘二腚的七煞镇魂咒,赶走了阴童子。 难怪它这么害怕。 “你别吓尿了,老子这就来陪你玩!” 我接过铜钱剑正想往云层里捅几下,身后紧闭的房门突然来了,我靠在上面一下子仰进屋里,差点磕到后脑勺。 “进来了进来了!快快快关门快!” 耳边是周羽梅急切的声音,紧接着我的脚被门给夹住,吴长海吃奶力气都使出来了,嘴里还大声喊着: “这破门怎么关不上了!” “吴叔!你夹我脚了!” 我几乎是嘶吼出声,感情今天没在阴童子手里吃亏,回来反而在这对卧龙凤雏手里吃了大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吴家落到这种人手里,那买卖不黄才怪呢!黄皮子,你看他俩像不像傻逼?” 这句话刺激到黄天赐的神经,黄天赐夺过铜钱长剑在门关上前跳了出去。 外面响起惨绝人寰的嘶吼,不知道多少孤魂野鬼被黄天赐斩于剑下。 “万生,没事儿吧?” 胡小青站在我面前,小白缠在他的脖子上,勒的他一说话直往外吐舌头。 “小白,再使劲点勒他,看看他有没有事。” 我拖着被夹的脚费劲的坐到沙发上,就说这俩人完全沉浸在愧疚之中,也不知道扶我一下。 还是金若水拎了我一把。 “吴桐跟吴广柱呢?” 我没好气的问。 金翠玲突然从香堂底下的红布后钻出来,一张嘴,把吴桐给吐了出来。 “吴广柱,你毕竟不属于阳间,就算是你亲孙子,也承受不住你长时间窜窍。” 吴广柱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离吴桐远远的。 “小先生说的是,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么的,我回牌位里眯着,啥时候黄仙送我回去再喊我。” 我用武王鞭勾住吴广柱的黑寿衣,眼神往低头抠脚的吴长海身上一瞟,这老头疑惑的看着我: “小先生,你还有事儿?” 我倒忘了他家这祖传的智商,他根本看不懂我的暗示,只能挑明说: “你儿子在这呢,你可以上他身啊!” 没想到吴广柱朝我嘿嘿笑了两声,小心翼翼踮起脚,让衣服从武王鞭上脱离。 “您不是说了么,我不是阳间的,我怕我儿子也受不了。” 对上吴广柱清澈又诚意十足的目光,我恨不得给他一鞭子,给他全家一人一鞭子! 他也不傻啊,这不傻尖傻尖的! “砰——” 吴广柱刚钻进他家老祖宗堂单里,窗户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开始发出轻微震动。 阴童子的丑陋的脸贴在玻璃上,吴长海这次反应快,“唰”的一下,把窗帘给拉上了。 我看着这两口子浑身难受,想出去帮黄天赐,脚脖子还疼,只能让金翠玲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等等,为什么是我去?” 金翠玲眨巴小眼睛一脸不解。 “你嘴大皮厚,机关枪打不透,赶紧去吧。” 金翠玲傲娇的扬起下巴跳了出去,很快门外传来敲门声。 屋里温度也回升了不少。 “去开门!” 外面安静可不少,阴童子要么跑了,要么死了,敲门的应该是黄天赐。 第13章 就在这拉 “陈先生,你不说谁敲门也不能开吗?” 吴长海看我一眼没敢吱声,倒是周羽梅犹豫的开口。 我没再废话,让金若水把我扶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刘磊一脸惊恐的摔了进来,我侧过身去,免得他摔我怀里给我造成二次伤害。 “小磊,你咋来了?” “这孩子脸色怎么绿?” 吴长海两口子看到刘磊,立刻围上去把人拉到沙发上按下。 “干爸,干妈,我……梦游了。” 刘磊悄悄瞪了我一眼,扯了个狗都不信但是吴家人信的理由。 我假装没看到,往门外看去,黑云已经散了,头顶天空月朗星稀。 “爷,你把阴童子弄死了?” 黄天赐摇摇头吐出两个字: “跑了。” 我关好门并不着急,刘磊在我们手上,它还是得回来。 一转身,刘磊立刻捂着肚子叫唤起来,说吃坏肚子了要回家。 吴成海见他脸色确实不好,拉着他就要往卫生间去,刘磊却死活不愿意。 两人拉扯间,我将茶几旁的垃圾桶扔给刘磊。 “外面闹鬼,你就在这拉吧!” 刘磊怨毒的看着我,到底没丧心病狂的当着大伙的面拉。 “你个小王八犊子!你还敢进我吴家门!老子不把你屎打出来都算你拉的干净!” 吴广柱从堂单里钻出来,身上的阴气带起一阵旋风,冲到刘磊面前把人薅起来一顿猛踢。 吴长海两口子冒着刘磊被踹的抱头鼠窜,以为他又梦游了。 “这孩子啥时候睡着的,跟没睡一样。” 周羽梅忍不住感叹,吴长海立刻点头表示赞同。 我甩了张符纸贴在吴广柱身上,吴广柱穿着大黑寿衣的身影渐渐浮现在两口子面前。 “这不……这不我爹吗!” 吴长海喊了一声,吴广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形了,干脆回手又给自己儿子一个大逼斗。 “你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爹!” 我刚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儿,还没反应过来,吴广柱对着儿子一顿喷: “他管你俩聊啥?啊?我问你!他刚才管你俩叫啥? 妈了个巴子的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产婆可能没接住,让你掉地上摔坏了脑子! 个害我孙子的瘪犊子,他管你俩叫干爸干妈?你爱当爹是不?来你坐好我给你磕一个! 以后你是我爹!我活爹!” 吴广柱的战斗力看的我们一愣一愣的,黄天赐一眨不眨看着他喷儿子,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该不会想让我给他当爷爷吧? 接受到黄天赐威胁的目光,我立刻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这孙子,我可不敢要。 吴广柱抽完刘磊抽吴长海,抽累了就骂周羽梅,一时间屋里成了他的主场,我都感觉我跟黄天赐他们多余了。 这老头这么厉害,他儿子还请大仙干啥? 吴广柱终于想起来,屋里还有我们的存在,我们一家子干瞪眼,正看猴一样看着他们。 “小先生,不好意思,儿子太蠢,没忍住教训一下。” 吴广柱态度好,从刘磊身上起身就抱拳对我们作了个揖。 “没事儿,应该教训,只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不是先问问刘磊为啥害你儿子?” 我话出口,吴长海捂着屁股立刻开口接话: “陈先生,小磊不能……” “你闭嘴吧你!老子就该蹿你的窍!蹿死你个王八犊子!” 吴广柱一鞋底抽在吴长海嘴上,把他剩下的话都抽了回去。 又扯住刘磊的头发照着脸“啪啪”两下,两人扔到茶几上。 “说!你为啥害我孙子!就跪着说!” 刘磊脸被抽成了猪头,一开口还是狡辩: “干爸干妈,真不系我……” “刘磊,你家跟吴家是世仇了,你从一开始接近吴桐就是想害他,想把阴童子转嫁到他身上吧?” 见我虽然是询问,可口气中带着笃定,刘磊嗤笑一声,抬起头,目光沉沉,眼神像淬了毒一样,压抑着让人心惊的愤恨。 这眼神把吴长海夫妻俩吓的直接跌坐在沙发上。 “小磊……你……你被鬼上身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一家缺心眼,凭啥吴桐生下来就啥都有,我却父母双亡只能在垃圾桶里跟狗抢吃的? 如果当年那个女人嫁给我爷爷的爷爷,现在享福的就是我! 我不停努力,上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长相也比吴桐帅气……” 我听着刘磊越说越偏,赶紧打断他的话: “大可不必这么自信,相由心生,你长的跟阴童子像双胞胎似的。” 单从长相这方面,吴桐比他强亿点! 第14章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那是你们没有眼光——” 刘磊歇斯底里朝我咆哮,我赶紧侧过头避免被喷一脸的悲剧重现。 眼看着刘磊情绪越来越激动,嘴角积满了白沫子,白眼一翻一翻的。 我怕他抽过去,赶紧踹了一脚让他闭嘴。 这一脚把刘磊踹的回过神来,睁大眼睛迷茫的看着吴长海夫妇 此时二人眼神中再也没有了对刘磊的喜爱与温情,而是浓浓的愤怒。 他眼珠子在眼眶转了个,眼泪“唰”的流了出来。 “干爸,干妈,我咋在这?我嘴巴子这么疼呢?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这话他要是刚才说,这两口子肯定相信。 可惜他刚才说的都是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心里话。 对上二人像看仇人一样的目光,他终于知道怕了。 “干爸,干妈,肯定是他搞得鬼!他……” 我懒得跟他掰扯,手掌劈在他的脖梗上,不出意外的,又没劈晕。 “找绳子捆住吧,对了,把他嘴也堵上。” 脚脖子的疼痛缓过来不少,我撸开裤腿子,看着上面的红色痕迹我想哭。 “那个,陈先生,人捆完了,我现在干啥?要不我给你打点水泡泡脚?” 吴长海脸上带着愧疚,手足无措的站在我身旁。 “不用,你给我医药费报了就行。” 我摆摆手,不想跟他家人多说一句话,走到门口窗户边上,扒开窗帘,现在子时刚过,一天中阴气比较浓郁的时刻,阴童子刚才被黄天赐打跑了,可没带走刘磊。 应该很快就卷土重来。 毕竟刘磊死了,它也嘎了。 不过我猜它到现在也想不通,为啥黄天赐刚才那么激动。 谁让它找黄天赐讨封呢。 我让吴长海跟周羽梅去三楼守着吴桐。 其实站在吴桐的房间反而安全了不少。 阴童子想附我的身,又被黄天赐捶了好几次,再回来肯定要来找我麻烦。 我心里正惦记着阴童子,窗户上突然垂落下来一人腿。 光着的脚踢打在窗户上,腐烂的脚趾正往下滴着暗黄色尸油。 “来了。” 我身后的鬼跟仙齐刷刷站成一排,我回头一看,金翠玲一样绿豆眼睛冒着兴奋的绿光,就像癞蛤蟆看到了绿豆蝇子,恨不得马上饱餐一顿。 “翠玲为啥这么亢奋?” 我有些不解的问金若水,金若水表情无奈: “他以为你夸他。” 我脑袋都快转冒烟,也没想起来我哪句话是夸他的。 嘴大皮厚?机关枪打不透? 金翠玲双腿一蹬,从我脑袋顶上就蹿了出去,一排吊死鬼从房顶落下,惨白的脸伸长了舌头往金翠玲身上甩。 可惜金翠玲最擅长的就是甩舌头,很快十数条舌头纠缠在一起,吊死鬼舌头收不回来嘴闭不上,嘴角哈喇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那画面实在是太美,我都没眼看。 黄天赐忍受不住,拎着铜钱长剑冲了出去,对着那些舌头一顿乱砍,吓得金翠玲用前爪捋着把舌头收回来,怕被黄天赐误伤。 屋里的灯一瞬间全灭了。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吓得我浑身一激灵,掏出电话一看,是吴长海发过来的: “陈先生,屋里停电了。” 我想直接按灭屏幕,可又怕他们整出啥幺蛾子,还是给他回了四个字: “老实待着。” 手机扔到沙发上,我摘下一楼门上的符纸,一股阴风卷着槐树叶直接将门顶开,门外密密麻麻围了一层又一层孤魂野鬼。 “开饭了各位!” 除了金若水,其余几位都很兴奋。 “金大姐,你不吃点?” 金若水懵逼的看着我: “我跟他们不一样啊,我是人,人死了也不吃死人!” 我觉得她的话有些太绝对了,也有人死了爱吃死人跟恶鬼,不过我肯定不吃。 金若水冲出去,利落的把几个表情淫邪的男鬼撕裂,五脏六腑挂了她满身,加上她身上暴涨的阴气,一时间根本没有敢靠近她的。 其余几位更是精彩,除了黄天赐手持铜钱剑一个一个劈砍,剩下那三位变虚影变得一个比一个大,争着抢着把溃散的野鬼叼进嘴里。 这波吃完,够这几位消化几天了。 身后传来一声低压的笑声,声音很轻,不仔细听还要以为听错了。 我慢慢转身,阴童子站在台阶上,嘴角微微扬起,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扯的它面部有些微微抽搐,眼神露出让人胆战心惊的邪光。 就连身形也变得像个成人大小,要不是它没爹,我还以为它回家找家长了。 第15章 鬼仙 “小崽子,我先弄死吴家人,再来治你!” 阴童子一字一顿,那声音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到了嘴边又被牙缝挤了一遍,自己破碎又尖又怪,前列腺不好的人听这声都得剌剌尿。 我没吱声,眼神示意它随便,阴童子转身像猴子一样往二楼拐角处爬,三秒钟后,瘦削的身形被一道金光弹了回来,重重砸在墙上,又滚落到我脚边。 它都过来了,我不踩它一脚好像不太礼貌。 我一脚狠狠踩在阴童子脑瓜子上,它爪子像刀一样就要往我腿肚子上戳,被我用武王鞭狠狠敲断一根指甲。 “嗷——” 阴童子疼的嚎叫一声,在我脚底化作一滩水往门外流去,很快淹没在众鬼身后。 脚下的地板突然开始像液体一样翻涌,一只只枯瘦的鬼手从地底伸出,我抽出几张符纸直接点燃扔上去,鬼手顷刻间化成一缕缕黑烟。 我拎着武王鞭正想出去找阴童子,门外却突然扑进来一个穿着暗红碎花裙的老太太,一双褐色眼眸流着血泪,不仅如此,她全身上下都像包了一层血浆,滴滴答答往下淌。 符纸打在她身上滋滋冒起了白烟,老太太只是脚步顿了一下,接着跌跌撞撞继续朝我扑过来。 一时间看不透这东西,我只能侧身躲闪,肩膀却被她撞了一下,肩上衣服就像沾染了硫酸,被腐蚀出一个黑洞,肩膀上也像被洋辣子蛰了,火辣辣的疼。 “嘿嘿……” 老太太怪笑着看着我,露出一嘴残破不全的黄牙,吐出的浊气冒着黄烟。 竟然比阴童子更不好对付。 我掏出白仙姑卖我的去毒药粉抹在肩膀上,肩膀瞬间像被火燎了一样,不仅疼,更是像着火了一样,骨头缝里都发热。 “唉!小友。你抹的是贫道的骨灰。” 崔道长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瞪大眼睛在屋里寻找他的身影,可惜除了那一句,他没再说一句。 侧头看着开始淌黑水的肩膀,我赶紧掏出兜里另一个瓷瓶,仔细一看,两个瓶子确实一模一样。 这次打开我闻了一下,正要往上倒,老太太龇着满口大黄牙又朝我撞来,我匆忙抖落一点粉末堪堪止住了刺骨的疼,手中挥舞武王鞭想将她逼退。 “武王鞭?老太太我也有!” 老太太从后腰抽出一物指着我,我一看,竟然也是武王鞭。 只不过她的那根周身也被抹了一层血膜,散发着阴邪的气息。 “你是鬼仙!竟然助纣为虐帮助阴童子作恶!” “哈哈哈哈哈哈,谁供奉我,我就给谁消灾解难,有啥不对的?你还是太年轻啊!” 老太太阴笑两声,周围刮起一阵黑色旋涡,她双腿盘起慢慢升起,屁股底下出现一个骷髅头垒成的白骨神龛。 脚边堆着七个用头骨做成的长明灯,最瘆人的,是她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布娃娃。 她将布娃娃掉了个,我才看清,那是个腐烂大半的死孩子,大冷天身上还往下掉着白花花的东西。 “去吧,娃娃,去把坏人咬死!” 老太太将死孩子往我身上扔,死孩子在半空翻了个跟头,头朝下脚朝上,没腐烂的那只黑眼珠子直直的盯着我。 “黄天赐——” 死孩子扑上来之前我大喊一声,喊完开始快速念咒: 天雷灼骨,地火焚衣, 北斗倒悬锁七魄, 南山倾覆压三尸。 今以雷火锻尔形, 敢教玄冰塑尔名。 随着我念完,原本阴郁的天空瞬间划过几道闪电,伴随雷鸣直奔我面前小鬼而来。 死孩子发出一声尖叫,如同附骨之蛆死死撵在我后面,第一道闪电劈空,直接将沙发劈出个黑洞。 我甩不掉这鬼东西,黄天赐被无数野鬼包围,胡小青他们打着饱嗝都无法分身,只能将心一横,朝着端坐骷髅神龛的老太太冲去。 “你疯——” 老太太原本带着嘲讽的表情变得无比惊恐,话还没说完,我直接捂住她的嘴紧紧勒住她。 “轰隆——” 巨大的雷声响起,天空被划亮点,让孤魂野鬼无处遁形,胡小青他们都缩小了身形瑟瑟发抖。 我在雷电劈中我的刹那调转后背,让老太太跟死孩子挡在我面前。 刺瞎眼的白光闪过,我脑中嗡的一声,眼前是无尽的白色。 一瞬间我又好像置身火海,手臂一空,怀里的老太太没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炼化了。 “卧槽老子刚能化形,差点让你小子搞的神魂俱灭!” 耳边传来崔道长的声音,只是很小,好像有个小人在我脑袋里咆哮。 第16章 香火 “万生……万生……” “兄弟你别吓我……” “卧槽陈万生……爷!万生七窍流血了!” “呜呜呜阴童子我操你马的……” “陈万生你别死…爷,万生让雷劈了…” 意识回笼时,胡小青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坐在我身上嚎,狐狸嘴一开一合,眼睛弯弯,一时间分不清他是哭是笑。 “起开,你胖了。” 我一开口,嘴里吐出一大口血,胸腔的憋闷消失了不少。 “哥们,兄弟,你诈尸了?” 胡小青从我身边跳下去,我往门外看去,眼眶又流出一股液体,一瞬间把我眼珠子染通红。 我伸手一摸,脸上黏黏的,除了血还是血。 “崔道长,我是不是要死了?” 刚才是他教我的咒语,他也没说这么大劲儿啊! “你不能死!我他妈这把可悬了!” 我想起来他刚才骂我,说什么形神俱灭,可他不是早就形神俱灭了吗? 这两天我却总能听到他的声音。 “崔道长,这到底是咋回事?” 崔道长有些气急败坏: “老子仅剩这么一道魂,跟你身边混点香火好不容易能化形,刚才替你挡了半道雷,这回要彻底玩完了!” 我心里一惊,赶忙问他还能不能补救。 “香火!对了香火!” 我爬起来不顾脸上还在滴的血,刚想擦一把,突然有了主意。 打开吴家香堂底下的柜门,里面有不少香,却没有红纸。 我抬头看了一眼老祖宗的堂单沉思一秒钟,对着堂道鞠了个躬: “得罪了!” 吴广柱从里面钻出来惊慌失措问我要干啥,我把堂单背过去,蘸着脸上的血,在纸上写上了崔道长的名号。 接着把底下的香都拿出来点燃。 “吴爷爷,你出来的正好,这香炉点不下,这些你给举着,举好了啊!” 我把吴广柱当香炉杵在一边,崔道长渐渐化出一道极浅的虚影盘腿坐下,虚影渐渐稳定,看起来没啥大事儿了。 “小青,走,干死那鬼东西!” 我喊着胡小青出了门,门外只剩下十几个不好对付的厉鬼,阴童子坐在一个厉鬼肩膀头子上。 黄天赐手中铜钱长剑上挂了不少野鬼碎片,一双眼睛通红,好像有火在里面烧! “爷!我来帮你!” 听到我的声音,黄天赐眼睛的火一瞬间灭了。 我有些后悔的问胡小青: “我是不不该出来?” 胡小青看了一眼消了大半气的黄天赐点点头,直接冲上去撞开了黄天赐面前的厉鬼。 “你不说他让雷劈死了吗?” 金翠玲声音哽咽,还打着嗝凑上来,见我没死,一蹬腿叼住我的脑袋。 “你干啥!张嘴!” “我皮厚,雷也劈不透,下回你钻我嘴里!” 我…… 金翠玲还有心情扯淡,我感觉身后有阴风吹来,赶紧让他把我放开。 阴童子飘在我身后,一双爪子朝我脸掏过来,我躲闪两下,把它引到黄天赐身边。 “去把二楼符纸揭下来!” 黄天赐朝我大吼一声,我赶紧往屋里奔去,跑到二楼拐角处,悬空贴着一张符。 我伸手摸上去,符纸掉落下来,我捡起符纸又赶紧往外跑。 路过崔道长时瞥了一眼,他看起来比刚才真亮多了。 “爷!符纸!” 我将符纸朝黄天赐甩去,黄天赐接过符纸口中喃喃低语,将符纸贴在铜钱长剑上。 阴童子看到符纸脸上露出恐慌,转身就想逃,却直接撞进金翠玲嘴里。 金翠玲嘴蠕动几下,对着黄天赐把阴童子吐了出来,黄天赐举起铜钱剑,直接将阴童子扎了个对穿。 阴童子的皮燕子跟嘴同时往外冒黑气,很快干瘪成一张鬼皮。 被它驱使的厉鬼脱离了掌控,嘶吼着往四处散去,被金若水踹回来,直接进了小白的大嘴。 院子里只剩下一张鬼皮,黄天赐用铜钱长剑将鬼皮挑起,那张皮直接化成黑水。 剑尖符纸燃烧,将黑水烧成黑气,金翠玲对着黑气打了个哈欠,黑气瞬间消散了。 风平浪静,我转身进屋薅出被五花大绑的刘磊,扯掉他嘴里的臭袜子,抡起武王鞭就往他身上抽。 “你他妈供的什么鬼东西!说!你到底害了多少人?” 刘磊看着我手里的鞭子躲了两下没敢撒谎: “我没害人,那些脑壳子都是我从乱葬岗挖出来的。” “刘磊!我把你当兄弟,你这么害我!” 楼梯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吴桐光着脚片子冲过来就掐上刘磊的脖子,我赶紧把他拦住。 “哎哎哎……你别把他掐死了,他挖坟偷人家尸体,报警吧。” 第1章 哭闹 礼拜五晚上,我坐在沙发上考小曲跟林茉英语单词。 虽然我不会,但是听着她俩明显背的不一样,尤其是我让她们重背,一个人背两次背的都不一样,就知道这俩崽子在糊弄我。 “你俩是不把你哥当傻子?” 我放下英语书挫败的看着二人,小曲一看就是被动做坏事,脸上全是心虚,林茉但是朝我吐了吐舌头开口道: “哥,你都不如让黄爷爷考我们,他好歹会几句对话呢,你要没事儿了你跟刘亮出去玩去呗,别折磨我俩呀!” 我被这丫头怼的无言以对,他说的没错,我承认黄天赐英语这方面指定比我强。 看来我确实不适合看着她俩学习,可让我跟刘亮出去玩,想到前几次的遭遇我是怕了。 还是上周我从吴家回来第二天,刘亮拎着一盘香蕉来找我,说周六周天要跟同学去长白山,我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带小曲跟林茉去,都不跟他去。 先不说会不会遇到什么人狼,狼人,变态啥的,他学的是幼师,班里全是女同学,我去了得别扭死。 再说了,我没听说谁大冬天去往长白山去的,要是滑雪我就更不会了。 “不用你俩烦我,下礼拜我就上学去,你等我学完英语回来怎么考你!” 跟林茉斗了会儿嘴,我是被她怼的体无完肤,只能把目光放到小曲身上。 “小曲,你可别跟她学,她这么邪乎,以后都嫁不出去。” 林茉听着就朝我扑过来,在我身上又掐又拧,拧的我眼泪唰唰的赶紧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哎,要不我带你俩出去玩两天?可这天也冷了,咱们能上哪去呢?” 一听说我要带她们出去玩,林茉立刻来了精神: “就两天可以去的地方多了,只要出吉市,周边哪不能去!” 我想想也是,坐火车去奉天也挺方便,六七个小时就到了,今天半夜走,明天早上正好下车。 “要不去奉天?” 小曲眼神也亮了,他本就是辽省人,家离奉天也不远。 “就这么说定了,小曲,赶紧上楼收拾东西,你作业没写完别忘了带着啊,坐火车我看着你写。” 两个孩子兴高采烈的上了楼,我一回头对上李一亮的目光,立刻问他去不去。 “我不去了大哥,我妈跟翠玲伯伯要带我去游乐园。” 我纳闷他这样咋去游乐园,再说这么冷的天游乐园都停业了,金翠玲声音从牌位里传出来: “白天游乐园给小孩儿玩,晚上游乐园给小鬼玩,这都不知道。” 我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月黑风高冰冷的夜晚,游乐场里漆黑一片,却突然传来小孩儿的欢声笑语,设备嘎吱嘎吱转了起来,上面坐着一排黑影…… 头皮瞬间就麻了。 “那行,去游乐园别跟别的小鬼打架啊跟住金大姐跟你翠玲伯伯。” 我嘱咐李一亮几句还让他拿着旺仔牛奶交点朋友便也上楼收拾东西。 下楼装黄天赐牌位的时候,他身边空出一个位置,小曲跟林茉已经收拾好了。 我没说什么,跟我姥打了招呼,带着二人直接打车去火车站,买了半夜的快车票。 上了火车,我让他俩别吵到别人,困了就睡觉,自己先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只是她俩没吵也没闹,林茉看着小曲写作业,我却被隔壁座位的孩子哭闹声吵醒。 隔壁坐了四个大人,怀里抱着个不大的孩子,此时四人手忙脚乱的哄,那孩子就是号嚎个不停,都哭差声了。 有人问是不是孩子生病了,还有的怀疑这四人是拍花子,差点抡拳头打他们。 不知道谁上前看了一眼,说那孩子跟抱他的男人长得一样,不能是拐的。 这才让四人免了一顿揍,可孩子还是不停的哭,我站起身,看那孩子额头青筋都哭起来了。 旁边的年轻女人心疼的抹着眼泪,给他喂奶也不喝。 “这咋回事儿啊?这孩子也没发烧啊。” 女人泣不成声,旁边一对中年人也束手无策。 不过好在车厢里的人对孩子都挺包容,都在帮忙想办法。 “啪!” 林茉手突然重重拍在小桌板上,车厢里安静了一瞬,孩子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说实话哪怕不是当父母的,听孩子就这么撕心裂肺的哭都受不了,更何况孩子家长。 我以为林茉是被吵的不耐烦,她说话冲,我怕她得罪人,林茉却从我身边走出去,停在那孩子面前。 “爷,她这是要干啥啊?” “让她们去,不用管,比你强!一天就知道傻吃蔫儿睡的!” 第2章 吓到了 黄天赐一说“她们”,我立刻反应过来了。 这孩子小,又是大晚上出门坐火车,保不齐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这才不停哭,其实有懂得人给叫叫魂儿就行了。 我竟然没反应过来,也是睡懵逼了。 林茉站在那家人身旁,把那家人也整愣了,除了孩子,其他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小姑娘,你这是……” “小孩儿叫啥名?小名!” 林茉声音稚嫩,问起话来却透露出一股成熟。 不愧是黄天赐口中出马好苗子,跟我这种硬出的就是不一样。 “啊?你你你……问这个干啥呀?” 中年女人应该是孩子奶奶,警惕的看着林茉,下意识把手挡在孩子面前。 “他吓到了,我给他叫叫魂儿。” 说实话我还真怕林茉一出口怼那家人几句,没想到她还挺理智。 “哦哦哦哦……小姑娘,你还懂这个?我孙子小名叫小胖……” 林茉给小胖叫了几遍魂儿,那孩子还真不哭了,抽抽搭搭睡了过去,车厢里的人瞬间放低了声音,不少人一脸敬佩的看着林茉。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微勾起,淡定的回到座位上,身后那道白影也钻回我的包里。 “林茉,你太厉害了。” 面对小曲的夸奖,林茉终于绷不住了,露出得意的小表情。 小白声音闷闷的从包里传出来: “还以为怎么地了,都没用我出手。” “有你出手的时候,刚才车厢里过去个五十来岁老爷们,他身上跟了东西,把孩子吓到了,你去查查怎么事儿。” 黄天赐给小白安排完差事,我以为他又要顺带着埋汰我两句,没想到他心情突然好起来: “你看那别的堂口,胡家掌堂,柳家带兵,黄家就是个跑腿的,还真没保家仙自在。” 我…… 不明白他咋又感叹上了,不过看他心情好,我也跟着高兴。 小白一出去就是半宿,天亮我们下车时才回来。 “黄爷爷,我把整趟车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估计他当时就下车了。” “找不着就算了吧,那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儿。” 黄天赐让我赶紧带他去吃奉天最有名的鸡架,为了好好嗦鸡架,他还化作老头模样走在我身边,引得不少人往他脸上瞅。 “爷,你这白面脸红嘴巴儿太吓银了,要不我给你打包咱们去旅店吃?” 刚才有个老太太狠狠瞪了我一眼,说我带着黄皮子招摇过市,我怕遇到厉害的把我们几个给收了。 “我嘴巴儿怎么了?谁要问你就说老子唱戏的!死老太太她家住海边啊?管的这么宽!” 黄天赐死活不回去,我也没办法,只能顶着异样的目光领着他,还好路过一个早市,林茉买了顶老头帽给他换上。 “还得丫头好,丫头都是小棉袄啊!” 黄天赐阴阳怪气的唱了几句,吃完鸡架让我先定旅店休息一下,下午带他去逛街。 “我听说奉天有个无爱市场,你带老子买几套衣服,老子打扮起来那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甩你八百条街……” 看着黄天赐如此自信,我有点怀疑他是在万千少女面前拉了。 光放屁都达不到那种效果。 强忍住笑,我找了家离那个五爱市场近的旅店办了入住。 “林茉,你自己一间房行吗?” 毕竟出门在外,林茉一个小姑娘自己住我还是有些担心。 “哥,你赶紧的吧,我不自己住还能跟你俩住啊!再说了,我不是有小白。” 我想着被她偷偷带出来的小白心放进了肚子里,没有人和鬼会去找两个事儿妈的不顺。 旅店不大,一共两层,前台告诉我,只剩下一楼二楼各一间房,我想换一家,黄天赐却突然发话: “就住这家吧,让林茉住一楼,我们上二楼。” 我这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犊子了,这旅店指定有事儿,可别耽误林茉跟小曲周一上学就行。 “爷,这旅店咋回事啊?你看出来啥了?” “没看出来啥,隔壁二楼炸鸡骨架呢,二楼闻的真亮。” 我听了黄天赐的理由,上楼梯差点踩空。 他刚吃完熏鸡架,又惦记上隔壁炸鸡架了! “一会儿你俩在屋里等着,我过去给你们买,小曲没咋睡觉,先眯一会儿。” 小曲点点头,说不睡。 “不睡你点啥头啊?” 我真是不适合带孩子,现在的孩子咋这么不好对付。 “哥,附近有礼物店,我一会儿找林茉出去逛逛。” “那你俩小心点,你看住林茉,别让她惹祸。” 他我倒是不担心。 第3章 起火 买完鸡架,屋里只剩下黄天赐。 我站在窗边有些纳闷,窗户这么严实,真能闻到隔壁味儿? 身后都是黄天赐嗦了鸡骨架的声音,满屋子都是鸡架香,我也无从辨别这味儿里有没有隔壁飘过来的。 “再去给我买瓶冰红茶~嗝~” 我认命的下楼,我一定是被黄天赐控制了,才说要来奉天。 到了楼下,我看到林茉跟小曲鬼鬼祟祟站在门口,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俩干啥呢?” 我突然开门出去,把小曲吓一跳,脸瞬间涨得通红。 “哥,你一惊一乍的干啥?” 林茉象征性的给小曲“摸摸毛”,这才朝我挤眉弄眼。 我顺着她视线看去,一个五十来岁男的拎着行李箱刚从对面旅店出来,低着头朝我们这个旅店走。 “他来也白来啊,咱们这家也满了。” 我没当回事,可男人进了屋却没再出来。 “前台咋回事?咋骗我们?害得我们挨不到一起!” 小曲有些生气,他也担心林茉自己在楼下住。 “你俩懂啥,那牌子上写的预定电话是干啥用的?” 林茉白了我们俩一眼,小曲的脸更红了,我摸摸自己的脸,也有点发热。 又被这丫头鄙视了。 “哥,他就是咱爷让小白找的人!” 我刚想说他身上也没东西跟着,突然发现旅店里阴气大涨,拉着两个孩子就要取东西退房。 “快走快走!哥给你俩定五星级大酒店,我看那个什么斯基就不错!” 这俩孩子礼拜一还得上学,我可不想沾上啥事儿。 我以为林茉会留下锻炼锻炼自己,可林茉出奇的配合,收拾好东西就上二楼找我们。 我打开门让她进来,无奈的告诉她,她的黄爷爷不让我们走。 “怕鸡毛!一个大老爷们……” 我们仨垂头听着黄天赐骂我足足有半个小时,最后小曲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了他: “爷爷,你不是要买衣服吗?再不去市场要关门了。” 黄天赐这才住了嘴,踢了我一脚就要出门。 “小茉茉呀,你把东西放这屋,晚上你跟小曲一人一张床,爷爷守着你们,你大哥睡地上就行。” 我被黄天赐这黏糊的嗓音整得直起鸡皮疙瘩,这跟刚才骂我半个点的简直就是两只黄皮子。 “好嘞!” 林茉也听话,放下东西揣好手机,我们四个打车去了黄天赐说的五爱市场。 黄天赐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一脸嫌弃,问了两句,人家卖衣服的也是一脸嫌弃,爱搭不理的,把他气够呛。 “他娘的!这群娘们就这么做生意?那不说顾客是玉帝吗?她们这是对玉帝不敬!” 我笑着纠正黄天赐: “爷,那叫顾客是上帝,西方的,再说这好像是批发市场,你看那大包背的,一看就是上货来了,我带你去外面精品店看看吧。” 好说歹说黄天赐才没骂人,小曲跟林茉给他挑了两套不同风格的衣服,我看着身穿皮夹克脚踩小皮靴,走路直崴脚的小老头,强忍着没笑出来。 林茉挑的这套太潮了,不怎么适合他。 不过黄天赐好像挺喜欢。 “对了,这是什么皮?” “牛皮猪皮吧,反正不是黄皮子的皮。” 听我这么说,黄天赐才放心的点点头。 “那就行,有点膻,老子闻着像牛皮。” 在外面又吃了顿鸡架,又去公园看了会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黄天赐这才心满意足要回旅店。 “哥,这奉天的老大爷真厉害,身上能挂三个老大娘。” 小曲跟林茉看的津津有味,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跳广场舞的。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打车回旅店时天都黑了,我一下车,看着火光冲天的饭店差点摔地上。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面前是个饭店,牌子上四个字此时只剩下两个,饭店的门关着,外面呢管道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里面长年累月理积累的油带着火往外淌。 二楼窗户前有几个身影正在用力拍打窗户,半分钟不到那几个身影就缓缓倒了下去。 有人举起凳子往窗户上砸,玻璃碎裂,三个人从窗户里跳了出来,我跟小曲林茉赶紧上前去搀扶,手在碰触到其中一人时,他突然消失不见了。 “大哥!是幻境!” 林茉喊了我一声,我抬头看向四周,火已经往旁边店铺蹿去,我喊了这么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救火。 幻境,我们竟然直接踏进了幻境。 “你俩小心点,拉紧我。” 第4章 火灾新闻 我一手拉着林茉一手拉着小曲,口中快速念着咒语: “风骨为鼓,火舌作鞭, 东来紫电撕虚妄, 西归白雾葬妄言。 祖灵踏星指迷途, 魂归鹰翼现真颜。 给我破!” 眼前火光渐渐消散,眼前出现我们入住的旅店,只是旅店的阴气太重,好像什么东西要冲出束缚一样。 旅店跟刚才起火的饭店是同一个位置。 “这旅店前身是饭店,还起过火,刚才幻境中,有三个人砸碎玻璃跳出来,看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服务员。” 我们三个没有回旅店,而是坐在路对面马路牙子上分析。 “二楼窗口至少烧死五个人,而且火是从外面往里烧的,哥,这些年奉天有没有重大火灾的新闻啊?” 小曲观察的很细致,可我也是这两年才出村子,关于这方面的新闻还真没太关注。 “这事儿好查,要真烧死过好几个人,都得上国家新闻,小白,你去查查?” 小白要走,被黄天赐拦住。 “现在不太冷,你们仨在这坐着,老子去查查怎么事儿。” 黄天赐叮嘱小白守着我们,自己一溜烟钻进旅店隔壁炸鸡架那家,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可那家确实离得近,兴许屋里老耗子能知道怎么事儿。 他肯定不是奔鸡架去的。 “火……着火了……快跑啊……” 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小曲跟林茉一直盯着旅店,精神太过集中,一时间被吓了一跳。 我回头看去,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大冬天光着脚,头发也杂乱打团的老人跌跌撞撞走过来,快到我们身边时,直接趴在地上。 那一头白色头发上挂满了垃圾。 嘴里还打着酒嗝,喊着着火了,让人快跑。 “他是酒蒙子?哥,扶不扶?” 林茉看着他倒在冰冷地面,面上闪过一丝不忍。 这人有些怪异,一时间我还真不敢扶,我又怕他冻死,干脆把手里拎的衣服给他盖上。 “火……火……快跑啊……” 老者迷迷糊糊翻个身,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可嘴里一直喊着着火了。 “他说的着火是不是这家旅店啊?” 我们三个凑在一起一分析,觉得很有可能。 看他的样子像流浪汉,也许这里着火被他赶上了。 “哥,你看他脚。” 林茉指着流浪汉露在外面那双黑乎乎的脚,我顺着她手看去,那人的脚上疤疤赖赖的,很多皮皱在一起,看着像烧伤。 “哎呦喂这老头咋又跑这睡着了,也不怕冻死!” “哥,那有人,我不敢过去。” 角落垃圾桶旁边,两道尖细的声音传来,我定睛一看,是两只体型硕大的老鼠。 “鼠仙,可否过来一叙?” 我朝老鼠拜了拜,似乎看我没有恶意,刚刚说不敢过来那只挪动了脚步,往前上了两步。 “老二,回来!我感觉那人身上有道很危险的气息。” 另一只赶紧咬住它的尾巴,拖着它消失在转角处。 小白想追,被我拦了回来。 那道危险的气息说的不正是她么。 “哥你快看!” 小曲突然惊呼一声,旅店二楼一个房间的窗户从里面被推开,三个女服务员从上面跳了下来。 这次不是幻境,被她们打开的窗户像个黑洞,里面仿佛藏着数不尽的冤魂。 “你们没事吧?” 我上前去扶人,却被服务员使劲甩开,她们三个一言不发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进旅店,其中一个胳膊无力的垂落在一侧,看那样像骨折了。 “啊——不是我!不是我——救命啊——” 旅店门口又跑出一个男人,正是满房后住进去那个,火车上把小孩儿吓得差点哭抽那个。 他推开门跑出来,狼狈的摔倒,干脆跪在地上用手抱着头浑身瑟瑟发抖。 看他那模样,明显做了亏心事,现在问他什么估计也问不出来。 旅店二楼窗口边好似有人影在用力拍打窗户,跟刚才幻境中一样,是被困在火场里的人。 “救我……救救我……” 那男人在地上跪了一会儿,一抬头对上我们仨探究的眼神,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朝我爬过来。 “屋里咋的了?” “鬼!好多鬼魂!男人的,女人的。小孩儿的,老人的,他们都要找我索命,都要害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说罢男人也不管我答不答应,开始拼命朝我磕头,多少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在里头。 只可惜,我们三个里也就小曲有点道德,但是没用,小曲指定救不了他。 “他们为啥找你索命?你做了什么?” 第5章 索命 “我……我做了什么……我……” 男人说他叫李明德,家在奉天城周边的农村。 几年前在奉天城打工当厨子,在一家农家菜馆上班。 因为他做菜好吃,自从他上班,菜馆的生意好了不少,有时候饭点都要排大长队。 老板越来越重用他,店里大小事宜啊,仓房钥匙基本都归他管。 三年前,一个大风天,外面排油管道突然起火,原本火苗不大,他怕顾客受到惊吓跑出去逃单,便没告诉顾客,让服务员去拿灭火器想偷偷把火扑灭。 可当天风太大了,一分钟不到,原本的小火苗已经变成一条火蛇,直冲店里烧去。 一瞬间火光冲天,整个二楼被包裹在火海之中。 除了一楼靠门的顾客第一时间跑了出来,剩下的几乎都烧死了。 有三个服务员当时正在二楼,她们熟悉地形,摸到了窗边,砸碎了窗户跳了出来。 其余食客被浓烟熏的睁不开眼,楼梯处杂物也比较多,她们没找到安全通道。 被发现的时候,有人离门口才几米远。 李明德说,烧死的人中,有一家是给长辈过生日,一家老小都在。 孩子原本在上学,特意请了假过来吃饭。 还有一桌是四个大学生,当时快放假了,他们想着放假前聚一下。 还有家就住在后面小区的老两口,平日里两人很节俭,那天家里来了客人,他们才请客到餐馆吃饭。 “都死了……都烧死了……尸体都烧成碳了,都赖我呀!我喊一嗓子就好了……” “哥,我害怕。” 林茉听完李明德讲述,小脸刷白往我身后躲,小曲也瞪大眼睛,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不止他们两个吓到,我听完心里也是无法平静。 那么多条人命,就葬送在李明德一念之间。 有一家甚至直接灭门了。 李明德害死这么多人,凭啥还想找人求救?他就该死! “他们找你索命?” 李明德见我终于跟他说话,忙不迭的点头: “就是这家旅店,原来是农家菜馆!刚刚我一闭上眼睛,好几双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看到他们了!他们要杀我!要杀我!” “那你就把命给他们好了。” 我的话让李明德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你……说啥?” “我说,他们找你索命,你就把命赔给他们啊!” 我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在李明德脸上,把他打的一个趔趄。 “你为什么找我帮忙?我这个年龄,带着两个孩子,能帮你什么呢?” 我冷着脸朝李明德走了两步,李明德心虚的转过头: “你身上有仙家气息,我能感觉到。” “所以呢?我身上有仙家,就得帮你?凭啥?他们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想让我打到他们魂飞魄散? 你如果知道错了,你就以死谢罪,而不是在这跟我编故事!” 其实我不知道他说的有几句真几句假,但这人看着心机就深沉,黄天赐没回来之前,他说的自己知道错了我是一句不信。 如果是我,犯下这么大的错,早就活不下去了。 他不仅活着,看起来活的还不错,遇到冤魂索命,他不朝他们磕头反而跑出来跪我,说白了就是贪生怕死。 可他突然又回来是为了什么? 还有刚才那三个服务员,从二楼跳下来做什么? 当初跑出来的是三个女服务员,刚才跳楼的也是三个女服务员,这三人难道也是当初那三位? 她们死里逃生,也不应该还留在这里! 直觉告诉我这四个人不正常,这个旅店现在更不正常。 “地上这个人你认识吗?” 我突然想起刚才流浪汉口中也喊着着火了,难不成他也是原来农家菜馆的员工?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李明德蹲下去仔细看了流浪汉几眼对着我摇摇头。 看来一切只能等黄天赐回来再说了。 “你俩冷不?我进去取证件,给你俩在那边的星级酒店开个房间,你俩先去睡一觉?” 时间越来越晚,我怕他俩冻感冒就更麻烦了,瞅这样,明天他俩得自己回吉市了。 “不用,哥……” “哥,我冷,你去取吧。” 小曲刚想说不用,就被林茉拉住,我看着她脸色一直没缓过来,低声让小白看住他俩,自己匆忙跑进旅店房间,想拿自己的包。 “铛——”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钟响,我按住门扶手正想出门,却发现门把手变得火热如烙铁。 有烟雾顺着门缝钻了进来,走廊里一片慌乱的脚步声。 第6章 怨念 哭天抢地的呼救声传来,让我一时间分不清是当年困在火场的冤魂,还是如今住在旅店的客人。 用力踹了两下门,门纹丝未动。 我快速念了几遍破障诀,发现眼前的烟雾依旧没有消散。 是真的着火了! “日落西山……” 林茉跟小曲还在楼下,我怕他俩害怕,心急如焚的开始请黄天赐,黄天赐出现在我身后时,嘴里还往外吐着鸡骨头。 “爷!你不打探消息去了吗!咋又吃上了?” 我被烟呛得都快睁不开眼了,黄天赐上前拧了一把门把手,一张嘴嘴里还往出喷东西: “打探了……我看屋里有剩的鸡架,放一宿明儿还咋卖?就替他吃了!” 门被他拧开,我冲出去,走廊的烟雾已经让人看不清,哪怕只有一条下楼的路,还有不少人捂着嘴咳嗽着跌在自己房门口。 “爷,快把烟吹散!” “拿啥吹?老子又不是风扇,起开!” 黄天赐把我撞开,对着安全通道另一边用力放了个屁,一股黄烟在白色烟雾中格外明显,好在黄烟劲儿大,很快把白烟冲散了。 只不过刚刚还有点神智,没有完全迷糊的人此刻彻底晕了过去,哪怕没了意识,口中还往外喷着白沫。 我跑到安全通道往下看,楼下着了火,这些人迷糊了,我一个人拖着他们下去肯定跑不了。 “窗户!爷,你带他们从窗户跳!” 事已至此,我知道让黄天赐帮人帮到底了,不然硬往下扔,也得把人摔成脑震荡。 我用力推开走廊尽头的窗户。 黄天赐没有墨叽,一只爪子拎起一个人,朝窗户一跃而下,几乎瞬间又返回,捞起地上剩下的人。 我等他把所有人都带下去,扶着窗台往下一翻,落地前被一条白色蛇尾卷了起来。 “还有没有人困在里面?” 我看着旅店对面站着的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人大喊,他们被吓够呛,有的还被熏迷糊刚刚吹了冷风清醒,这时才想起来查看身边的亲人。 “孩子呢?我儿子呢!” 中年女人被熏的脸却黑,找了一圈没找到孩子,崩溃的就要往火里冲。 此时消防员已经赶到,我拦住那女人,她情急之下狠狠咬上我的手,疼的我眼泪都淌了下来。 “你住哪个屋?我去找!” “你去?203!刚才他在屋里睡觉,我开门的时候就晕过去了,他还在屋里还在屋里呀——” 我招呼其他人拉着她,趁着众人不注意又从窗户翻进二楼。 “烟太大了,啥也看不见啊!”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被烧死的那些人明明离门很近却跑不出来,这种情况下根本分辨不出方位。 “有哭声,你在窗口等。” 黄天赐黄色身影从我眼前闪过,我屏住呼吸,能听到楼梯口处消防员的呼喊声。 “走——” 我胸口一闷,怀里多了个几岁大的男孩儿,把男孩抱紧赶紧从窗户跳出去。 “小白——” 小白用尾巴卷住我,把我悄悄放在另一边,孩子妈撕心裂肺的哭声始终没停下,好像还有人喊消防员上楼救孩子。 “别喊了!孩子出来了!” 我赶紧夹着孩子跑过去,女人从我怀里一把把孩子抢过去,跪在地上痛哭。 “谢谢……谢谢你……” 我摆摆手,赶紧去通知消防员别在往二楼上。 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小时才扑灭,好在一楼的离门近,闻到烟味儿就都跑了,二楼的因为我跟黄天赐抢人及时,也都出来了,除了几个咳嗽不停的,基本没有人受伤。 “哥,你快看!” 林茉扯着我衣服让我往旅店二楼看,床边有几道黑影在凄楚哀嚎,那声音钻进耳朵里酸心腐脾,让人肝肠寸断。 “是他们……” 小曲喃喃低语,黄天赐跟小白冲上去一个翻进窗户一个大长尾巴随时等待接应,可只有黄天赐被一团浓烈的怨气弹了出来,小白卷着他趁机落回来。 那些冤魂怨气太重,不愿解脱,只想带走更多的人命。 旅店客人跟工作人员被安排到别的地方,我让李明德跟着我,到附近给林茉跟小曲开了个房间,等天亮先给他们送上车。 “哥,你给我俩请假吧,我们一起回去。” 林茉不愿意走,我看向小曲,小曲也点点头: “请假的时候告诉老师一声,我练习册烧了。” 我看他俩谁都不愿意回去,想着现在孩子上学太累,等天亮干脆给他俩请一周的假。 在酒店坐到天亮,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给两个孩子请假,我妈听说我这有事儿,立马要过来接她俩。 “请假行,这几天让她俩在家歇歇,你去处理你的事儿,她俩跟在你身边太危险了。” 第7章 不得不回 我妈坐的是最早的一趟车。 中午,林茉跟小曲还没起来,她先风风火火的进了酒店,肩膀头子上还蹲着胡小青。 “孩子呢?” 我带她去了房间,看到两个孩子没事儿她才放心: “你忙你的去吧,我带她俩在奉天玩几天。” “妈,公司不忙啊?你还在这待两天?” 我妈无所谓的开口道: “忙倒不忙,不过我正好在在这参加个展销会。” 把孩子交给我妈,我让胡小青跟着我妈她们,喊上李明德跟我去昨晚安置住店人的宾馆,离原来的旅店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路上我没跟他说话,只是问黄天赐昨晚上有没有查到什么。 李明德身体小幅度震了一下,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还以为我没注意到,我也没说破。 他能看出来我身上有仙家气息,说不定还能听到黄天赐说话呢。 不过我也不怕他听。 “查出来了,鸡架店的老耗子说起火那天风太大……” 黄天赐说的跟李明德说的基本上一样,但是他说的还没有李明德自己说的详细。 老耗子说那天火太大,它不敢靠近,但店里的细节它并不知道。 它只看到一开始着火的时候厨子拿灭火器灭火。 这些年那二层楼就不消停,老耗子也想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可那些冤魂太厉害,根本不跟他沟通。 我看到李明德不动声色出了口气,可能以为他不撒谎,就没事了。 那么多条无辜人命,我想想都觉得胸口憋闷,他怎么就心安理得又活了好几年? “李明德,你这次是为啥住进这家店?” 他家是奉天城周边农村的,我却在刚上火车不久就遇到了他,说明他之前是在吉市或者其他地方。 如果我是他,肯定搬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永远不会回奉天,可他偏偏回来了。 而且身上带着东西,把车上孩子吓得一直哭。 我突然想起草原人狼。 他的诅咒永远跟着作恶之人,让他们寝食难安不得不回去赎罪,李明德估计也是被冤魂缠上了。 果然,李明德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儿,浑身忍不住颤抖: “我当初酿下大祸,老板被控制,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当时情况混乱,店里的人除了我跟那三个服务员都烧死了,她们可能也怕担责任,没说我不让人跑的事儿。 没人追究我,我连夜搬了家,可这几年我在外地过得生不如死。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那些死在火场里的人满身焦黑的掐我脖子,问我为什么不让他们逃跑。 我住过寺庙住过道观,那些住持道长都没办法,说我只有取得死者的原谅才能解脱。” 于是李明德回来了,也可以说他是不得不回。 他这些年没少找人破解,对这方面了解了不少,所以跟我擦身而过时,就看出我身上有仙家。 一开始,他不敢住回那家店,可附近一条街的旅店宾馆都说住满了。 他知道是烧死的那些人逼他回去,虽然李明德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那三个老同事,还是吓的不轻。 那三个服务员也一样,见到李明德像见鬼一样。 “你找我帮忙,是想收了他们?” 我放缓语气,李明德拳头轻轻握住,开口却道: “不,我对不起他们,我希望能有人帮我超度他们,让他们不用再留在人间受苦。” 不愧是住过寺庙,李明德身上沾了点香火气,这话说的甚至带了点佛性。 “到了,你让那三个同事出来,问问她们是怎么回事,昨天着火前她们跳过一次楼。” 很快,三个女服务员跟着李明德出了宾馆。 她们精神状态很不好,其中一个胳膊还不正常的耷拉着,脸色惨白的像女鬼一样。 “你胳膊骨折了。” “没事,晚上会好的。” 女服务员声音轻飘飘的,不像活人发出来的,我问她们为啥还留在这里,那女人眼角“唰”的流出两行眼泪。 “上次大火差点烧死,谁愿意留在这呢?” 她神色凄凉,说自己本就不是辽省人,当年火灾发生后,也是立刻就离开了奉天,却不知道那正是噩梦的开始。 最初,她是白天精神恍惚,晚上兴奋的睡不着,没多久身体熬坏了,她对象拉着她去医院,路上为了躲一个浑身黑的人,车翻进了旁边的沟里。 轿车起火,他们俩被困在车里,好在没有爆炸。 只是消防员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对象已经烧死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跟那些在酒店烧死的人一样。 第8章 他不能住 她当时差点疯了,可事情并没有到此完结。 她被送到医院,对象尸体被拉到太平间,对象父亲匆忙赶过来时,家里炖着汤忘记关火,留下瘫痪的对象母亲。 等他赶到医院,接到电话,说家里着火了,老头当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倒地上走了。 老太太被救出来,却浑身大面积烧伤,要比过去更痛苦的活着。 女服务员是孤儿,自己三十几岁才遇到对象一家子对她好的人,因为送她去医院出了这些事家破人亡,她本想自杀了却生命,却怕老太太没人伺候。 她也想买耗子药,把老太太带走,可因为火伤浑身溃烂的老太太,在她把药喂到嘴边的时候猛的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本不能动的老太太打翻了她的药,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说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让她去赎罪。 “我不敢回来,我跑去路上想让车把我撞死,可总有一股力量把我使劲推开。 我想过跳楼,却砸死了无辜的路人。 老太太每天像鬼一样让我赎罪,我没办法走投无路,只能回来。 可回来以后,我发现这已经被别人买下,翻新成了旅店,于是应聘了旅店服务员。” 其他两人情况跟她差不多,都是回家后家里出了事,被逼回来的。 她们说一开始在旅店上班还没什么异常,可七月十五过后,她们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有人在哭。 有时候是小孩儿,有时候是女人,有时候是老人。 也是从那时开始,每天半夜,她们都不受控制的打开二楼的窗户,像当初着火时一样,从窗户跳出来。 每次她们受伤,骨折,第二天晚上前都会诡异的恢复,等到了午夜,再次打开窗户。 周而复始,她们记不得自己跳过多少次楼了。 “我不敢睡觉,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棚顶都是那些被烧死的人的脸,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带他们跑,我当时吓到了,我太害怕了……” 年龄较小的服务员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她是回家以后家里一场大火,烧死了父母跟弟弟。 我看着三个女人哭的几近晕厥,心里五味杂陈。 李明德也说过,着火的时候她们三个在二楼,并不知道外面的火情。 火烧起来,她们熟悉地形逃生是本能,可哪怕她们把孩子救出来呢。 “你们先别哭了,把这护身符揣好,待在一个房间不要出来,今天晚上我会去找他们谈一谈。” “你?不行……他们不会原谅我们的,你招惹了他们,也会被牵连,昨晚……昨晚他们想把所有住店的人都烧死……” 年龄最小名叫林英的服务员立刻开口拒绝,另外两个也红肿着眼睛点头: “小兄弟,我知道李哥能找你,你肯定有本事,可……太多了……死的人太多了……”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解决不了也能自保,你们先等等看这一宿是怎么回事儿吧。” 三个女人互相搀扶着回了宾馆,我跟李明德站在门口没走,本想让他出点血,可几分钟后,她们三个又出来了。 “我们怕连累别人,还是不住这了。” “小英,现在大冷天,你们仨不住宾馆住哪里啊?” 三人相互看了几眼,也不知道能去哪儿,只是紧紧捏住我给的护身符: “咱仨在胡同蹲一宿,没事儿,他们不让我们死的那么容易。” 现在都快十二月了,奉天晚上温度已经到了零下,蹲一宿不死也得冻出大病。 “你们去警局!” 我思来想去,唯一那些冤魂不会找上门,又能接纳她们三个的地方,只有警察局。 打车把她们三人送到最近的警局,我却不知道怎么跟警察说,总不能直接说闹鬼吧? 这事儿就算人家信,也不能明着说。 更何况我跟奉天的警方没打过交道。 “你给马春明打电话,他离这近,看看能不能说上话!” 经黄天赐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还认识辽省的警察。 马春明所在地离奉天还真挺近。 电话打过去,马春明喯儿都没打,立刻说这事儿他能办。 很快,有个年龄跟他差不多的警察推门出来,问我们谁是陈万生。 还不等我开口,他立刻拍了拍我肩膀: “我一看就是你!跟春明说的一样!年轻有为!这三个女同志是要暂住局里是吧?跟我来吧。” 三个女人面露喜色跟我进了屋,李明德跟在后面,几次想张嘴说话,都被我打岔制止了。 我知道他也想住这,但他不能住。 第9章 老区长 安排好三个女服务员,我又跟那个警察了解一下那次火灾。 “梁哥,当初起火是什么原因查出来了吗?” 梁队提到火灾也是唉声叹气: “他妈了个比的!黑心老板消防不合格,勒令他整改好几次,他偷摸营业!他那个二楼的楼梯是木头的!上面堆一堆破烂儿不说,火一着,把楼梯烧没了! 二楼的人下不来,活活憋里了,妈了个……有个小孩儿跟我儿子同学,当天中午特意请的假给他爷过生日,谁想到就这么没了?那孩子当时被他妈搂着,两具尸体都烧化在一起了,遗体就那么粘在一起抬出来的,他妈当时还怀着孕,我儿子跟他关系好,原本那天还邀请我儿子,赶上他第三节课下课把脚崴了我给接走了,你说这要是去了,我他妈都得杀人!” 最后一句话梁队压低了声音,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说完还揉揉眼睛: “那孩子老去咱家玩,我就逗他,让他管我叫干爹,他就真叫,你说说……你说说这事儿……唉!” 不怪梁队伤心气愤,我家里也有孩子,那样的事儿我根本不敢想象。 李明德怎么说都洗不掉自己身上的罪孽,偏偏他又不想死。 “老弟,春明跟我好哥们,他说别看你年轻,本事大着呢,你跟哥说实话,那旅店昨晚上着火咋回事?今儿各部门排查一天,也没查出来起火原因,屋里那些人是不是你救出去的?” 梁队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把旅店闹鬼的事儿告诉他,听的他一愣一愣的。 “你说那些人的鬼魂还在店里?那这不迟早要出事儿么?这可怎么办?” “梁哥,今天晚上我准备跟老仙带李明德去找他们谈谈,先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诉求。” 梁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这还能谈呢?那我送你过去,让我也听听呗?” 我没拒绝他,不过也嘱咐他到时候不要说话,就跟在我身边,一动也别动。 “小子,老子的骨灰给了你,你是真没少用啊!” 崔道长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有些虚弱。 上次他替我挡了雷,差点彻底消散。 幸亏及时吃了香火,才稳住神魂,没有魂飞魄散。 这阵子他教了我不少道家的咒语,让我出门都更加有了底气。 “道长,主要是你骨灰好用,也不知道蛇洞里还能找到你的渣子不?” 崔道长沉默的像不再了一样,我掏出装骨灰的瓷瓶,倒出一点点,用纸巾包着递给了梁队。 “梁哥,晚上你把这个含在嘴里就行了。” 梁道长满眼新奇的问我这是什么,我含糊其辞回他是特殊奶粉。 晚上八点多,我跟李明德坐着梁队自己的车到了旅店附近。 刚走近,就看到昨天那个流浪汉五体投地跪在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旅店门口叩拜。 “梁哥,你认识这人不?” 梁队长上前把人扶起来,低声哄了几句,那流浪汉嘴里嘟囔着跑胡同里去了。 “这人精神病,没事儿就在这门口拜,我接到过好几次报警了,给他带走他还回来,也不知道他哪来儿的,兴许这里面烧死的有他家人吧,不过问他他也说不明白。” 流浪汉脚上明显是烧伤,可如果是在马场火里,不可能查不到他身份。 “爷,昨晚上有两只大耗认识他,就在转角垃圾桶那里,昨天它们害怕小白没敢过来。” 黄天赐立刻过去把两只耗子请了出来。 “两位鼠仙,又见面了。” 我像昨天一样恭恭敬敬对着它俩作揖,今天小白不在,它俩也没那么害怕,还礼后开口道: “小先生不必多礼,你们想问那个流浪汉吧?其实他是老区长。” 老区长! 我被大耗的话惊到。 如果是老区长,怎么可能查不到他身份跟消息? 警方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你们不信呀?害呀,他是上上任的,那个警察不认识他,而且他原本不长这样的,你上网查查他资料就知道了。” 见我不信,两只大耗让我自己去查,那它们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可老区长为啥变成了这样?” 难不成他跟这场火灾有什么关系? “那天老区长在附近遛弯,看到火着起来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人,当时没人注意到他,他出来的时候精神就崩溃了,脸也熏黑破皮,自己跌跌撞撞跑了。 老区长这一辈子没娶媳妇没生子,把自己一生都奉献在为人民群众服务上。 父母早就双双离世,他孤家寡人一个,精神不好也没人知道,再加上他脏兮兮又疯疯癫癫,谁能想到他是老区长。” 第10章 进火场 “着火了!跑!快跑!大火烧死人了……救命啊……” 刚刚被梁队哄走的流浪汉光着脚又跑了回来,哭喊着就要往旅店里冲。 我拦住他,流浪汉像昨晚丢了儿子的女人一样,张开嘴就要咬我。 “吃个鸡架冷静冷静!” 黄天赐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鸡架塞在流浪汉口中,流浪汉情绪稳定下来,砸吧砸吧嘴,抱着鸡骨架蹲到一边去啃。 “你你你你……你谁啊!” 梁队看到突然出现的怪老头,警惕的挡在我面前。 “梁哥,他是我爷!” “不是亲爷吧?你俩长得不像啊。” 梁队先生在我耳边低语,黄天赐听到了却没搭理他,又掏出个鸡架,蹲在流浪汉身边嗦了起来。 “好吃,好吃……谢谢你啊黄皮子。” 我…… 流浪汉一张嘴就叫破黄天赐身份,让我有些震惊,难道现在东北已经没有凡人了? 怎么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怎么回事儿? 不过瞥了一眼还在研究我们长相的梁队,我又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还是有凡人的。 “不客气,老弟弟,你咋浑浑噩噩的?” 时间还早,黄天赐跟流浪汉边吃边聊,期间季明德一直有意无意的瞥他们俩。 “我没救出来人,我心里有愧啊……火太大了,二楼楼梯烧没了,我上到一半摔下来了。” 流浪汉突然哭起来,卷起裤腿子跟胳膊袖,还撩起了衣服,烧伤的痕迹布满全身。 “我活着每一天都是煎熬啊……” 看来他应该就是大耗子说的老区长,真把老百姓放在心上了。 因此他也被困在了那场火里。 “火……着火了……” 流浪汉手中啃了一半的鸡架掉在地上,惊恐的指着已经被蓝色塑料布罩上的旅店,又开始神志不清。 黄天赐把他迷睡了过去,让梁队先把他背车里去。 蓝色塑料布外滚起浓浓的烟雾,二楼牌子后面有什么东西开始燃烧。 梁队安置好流浪汉,见我跟李明德都直勾勾的看着旅店方向有些不明所以。 “你俩看啥呢?咱们啥时候进去?” 眼前的虽然是幻象,我还是感觉到身上被火浪灼烧的皮肤生疼,汗水顺着脑门往下淌。 李明德脸上血色褪尽,双腿忍不住发颤。 “进去吧。” 我让梁队把骨灰含住,梁队放嘴里后,从包里掏出一卷透明宽胶布,把嘴给贴上了。 “现在进去……可……可是里面着火了!” 李明德有些抗拒,我走出去几步了,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都知道那是假的,你怕个几把?” 黄天赐在后面踢了他一脚,李明德一个踉跄摔在我面前,一瞬间汗如雨下,整个人像被水洗了一样。 “赶紧的吧。” 看着他站起来,我催促一声,又让梁队长跟紧我,梁队长嘴巴被自己封住,只能朝我用力点点头。 李明德这次没磨叽,也紧紧跟在我另一侧。 绕过蓝色塑料布,原本旅店被烧的半掉的门变成了完好的木门。 我把手放在金属门把手上,一阵刺痛传来,好像要把我手心烫出泡。 黄天赐把手盖在我手上,用力向下一拧,门却纹丝不动。 屋里开始传来尖叫跟爆炸声,几张面目全非的脸贴在门玻璃上,双手绝望的用力拍打着门,他们后面是一片火光浓烟。 “怎么回事!为什么门打不开?” 我感觉到不对劲,紧紧揪住李明德的脖领子,李明德浑身抖个不停,眼神闪躲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那里有砖头,砸一下就开了!” 他挣脱我跑到一边捡起不存在的石头,朝门锁用力砸上去。 我抬脚踹在门上,门终于开了,浓烟瞬间呛进肺里,门口那几个人已经浑身焦黑倒在地上。 梁队长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景,双眼瞪大,却始终谨记着我的话,用手捂紧了贴着胶布的嘴。 现在的旅店不是旅店,而是当初着火的酒店。 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冤魂突然站立起来,一张张焦黑的脸上往下流淌着不知道是血泪还是尸油。 他们聚集在一起,齐刷刷伸出手,想要把闯进来的人留在这里。 阴冷的怨气跟这火场的灼热形成对流,让人夹在中间无比难受。 “李明德,你终于回来了!” 最前面的焦黑女鬼皮肤渐渐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身上穿着女服务员的制服,目光阴狠怨毒的盯着李明德。 还有几个火烧鬼听到这个名字,身上怨气疯长,嘶吼着要扑上来掐他。 “救我!” 李明德被冤魂从我身边扯了过去,眼中原本的镇定转化为惊恐,拼命朝我伸手让我救他。 第11章 不愿解脱 “救我——救救我——” 李明德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男鬼女鬼压在地上,其他冤魂上前把他围在中间。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十几双手朝李明德身上掏去,李明德的脸从那些烧尸鬼腿间露出,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扭在一起,怨气灼烧着他的身体,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烂褴褛,身上的皮肉被撕扯出一道道黑色伤口。 他身体蜷缩在一起,喊叫声撕裂了他的声带,渐渐的他叫不出声音,只能绝望的朝我张嘴,看口型只有两个字: 救我。 我冷漠的看着他被折磨,奄奄一息时,才将他原本藏在身上的护身符扔回他手旁。 李明德握住护身符,四周冤魂立马被一道金色光芒弹开,无法再靠近他,只能在他周围愤怒的嘶吼。 “诸位,我知道是因为他的不作为,才导致你们被困火场错过最佳逃生时机。 如今我把他带回来,让大家伙出出气。 我知道这些偿还不了他欠下的人命债,他该死,你们也可以弄死他,但是以后你们要去该去之处,我可以助你们脱离火场彻底解脱。” 意外被烧死也算是横死,他们灵魂被禁锢在这里不得解脱,怨气才会越来越重。 有的怨气会冲破桎梏,找到冤魂憎恨的人,让她们霉运缠身,家破人亡。 他们在存留下去,早晚还要出大事。 “你……你不是来救我的吗?你怎么让他们害我!” 李明德手里紧紧握着护身符,愤恨的瞪着我,那眼光跟这些冤魂看他时差不多。 “我说我进来跟他们谈谈,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救你?” 我无视李明德怨毒的表情,看着他背后那些横死火场的冤魂。 “彻底解脱?我不要解脱,我爸妈都是农民,累了半辈子,就我这么一个孩子,我死的时候大三了,马上就要毕业挣钱孝敬他们了,结果吃顿饭,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们去殡仪馆认完尸体,跑到饭店门口了三天,我不孝啊,我不能解脱……” “哈哈哈哈哈,老头子我土都埋半截子了为啥要过生日?坑了我这一家子女啊! 孙媳妇怀着孕,孙子那么优秀那么有孝心,请了假出校门给我过生日,你看看,你看看他们烧的……” 我目光随着戴生日帽的老人手指方向看过去,角落里有两具尸体紧紧抱在一起,大的那个绝望的仰着头,将小的紧紧护在怀里。 这应该就是梁队说的,他儿子的同学。 梁队也看到了那两具尸体,一激动差点把嘴上的胶布撕掉。 我暗中扯扯他衣袖,听着这些被烧死的冤魂一个个诉说自己生前的遗憾,跟葬送性命的不甘。 李明德整个人像条断了生机的老狗一动不动趴在地面,只有手指偶尔动几下。 “哼!死都死了,说那些也没用,你们老这么在人间逗留作乱,老子不收你们早晚有人收你们! 现在下去报道,老子可以下去找关系让你们给家里托个梦,还投胎就投胎去吧!” 黄天赐上前一步,身上阴气大涨,将幻境中的大火直接压了下去。 “凭什么?你当我们不想离开?我们是被人害死的,我们死的冤枉,凭什么让我们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下去报道? 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角落里的两具尸体站了起来,小的那具粘在大的身上,大的尸体腹部隆起,肚皮突然被一双黑色小手扒开个洞,从里面露出婴儿发现的人头。 孕妇跟自己的孩子横死在一处,这怨气就差没顶破天了。 随着她愤怒的嘶吼,刚被黄天赐压下去的火焰瞬间蹿升。 “我们死的不清不楚,政府以为赔钱了钱,枪毙了老板就完了? 有谁为我们发过声? 现在因为我们作乱了就要来收我们!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孕妇继续咆哮,其他冤魂受到她怨气影响,又开始蠢蠢欲动,慢慢将我们跟李明德围了起来。 “这位姐姐,你知不知道外面有个疯子,每天晚上都到门口发疯,喊着着火了,要冲进来救火? 他浑身被烧的没一块完好的皮肤,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老区长,他也累了一辈子,本来退休了应该安享晚年,可他因为没把你们救出去,受不了刺激疯了,不是没人为你们发声,这场火也不仅困住了你们!” 听我提到流浪汉,众鬼身上怨气消散了一些,看来他们是知道的,火灾当天,有人不要性命冲进来想救他们! 第12章 九阴蚀魂阵 “老区长……” 亡魂中本就有住在这一片的居民,就是那对家里来了客人的老两口,他们自然对老区长感到熟悉。 “当初俺儿在外地,俺老伴儿在外头遛弯突发心脏病,就是老区长救了他,从那以后,他不是安排社区的人上门来看我们,就是自己亲自过来……” 其他冤魂似乎稍微有些动容,我胳膊突然被梁队轻推了一下,我侧头看他一眼,他眼神转动,示意我看地上的李明德。 我这才注意到,他一只胳膊压在身下,幅度极小地抖动,好像在身底下画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我上前一脚踹翻李明德,他仰面朝天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九阴轮转,万魄归墟!” 随着他口中吐出的咒语,刚才被他压在身下用血画的奇怪图腾突然泛起血红的光。 阴风骤起,将熊熊火焰裹挟着吸进图腾中。 地面开始渗出暗红色血珠,图腾的光晕越来越大,渐渐汇成一个圆圈。 我拉着梁队快速往后退,却发现十几具尸体齐齐睁开空洞的眼睛,木然的朝地面圆圈里走去。 那个抱着孩子的孕妇想挣扎,却被地面血丝缠住,强行扯了进去。 “九阴蚀魂阵!小子,黄仙,你们可要当心了!” 崔道长费尽力气说了一句话又陷入沉默,黄天赐挡在我跟梁队长面前,伸手想去把往阵中走的冤魂拉住,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了回来。 “你做了什么?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我看着狂笑到脸都扭曲的李明德,恨不得拿武王鞭上前抽死他! “他们不是不甘心吗?不是不愿意解脱吗?那就都去死吧!魂飞魄散了就不怨不恨了!我这是帮他们,让他们彻底解脱啊……” 火场环境已经破除,我这才发现我们现在二楼走廊前端最宽敞的地方。 所有冤魂都被吸进阵法,李明德快速跑到窗户边上,想翻窗逃跑。 “小白!” 烧毁的窗户前,一张巨大的蛇口突然出现,将准备跳窗的李明德逼了回来。 “哈哈哈哈哈,你们抓到我有什么用?我没杀人,我只是灭了一些害人的恶鬼!等他们魂飞魄散,我就能彻底过上安稳的生活了……” 李明德说着一脚也踏进了他画的阵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慢慢隐没到红色光晕中。 “爷,你知不知道啥叫九阴蚀魂阵?崔道长没动静了,这阵能不能破?” 黄天赐冰冷的视线落在阵法上,沉默了片刻,一步跨了进去,他身影消失时,我发现这诡异的阵法也开始若隐若现。 “爷!梁哥,你带着老区长先回局里,我有点事儿!” 我撕下梁队嘴上的胶布,一把将他推到楼梯口,转身毅然决然跳进九阴蚀魂阵中。 一道阴风将我卷住,我眼前一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停下坠,耳边还有冤魂哭嚎的声音。 “爷!爷你在哪儿呢?崔道长,你在不在?这阵你能破吗?” 我扯着嗓子喊黄天赐跟崔道长的他们两个谁也没回答我。 不知道下坠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脚下踩到了实物,眼睛也能睁开了,眼前却是漫天昏黄的黄沙。 黄沙中间有一块巨石,李明德就坐在巨石之上。 “他们呢!” 我掏出武王鞭直指李明德,李明德一改之前怯懦模样,朝着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们啊,喏……那边有个坑,都在坑里呢!”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巨石一侧的黄沙地确实有个坑,四周沙子都往那坑里流淌,一道道焦黑的身影被落在坑中,黄沙已经埋到了他们的腰。 “怎么样?等黄沙没过他们脑瓜子,这群死鬼就彻底消散了,你跟黄皮子就是优柔寡断,跟他们这种恶鬼有什么可谈判的? 不过我还得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跟他们磨叽,我一个人进去还真没机会把阵画完整!” 李明德一脸小人得志之态,我没心思听他放屁,只想快点找到黄天赐。 “你找黄皮子呢?他个矮,第一个被沙子埋了。” 黄天赐原形站起来跟我差不多高,可他刚才一直化的是人形,看起来也就是个半大孩子的身高。 还真有可能被沙子埋了。 不过他如果被埋了,我不可能没有感应。 我自己快速念咒,想把黄天赐请上身,却感觉到他的拒绝,赶紧停下咒语。 “这阵法阴毒,却只收鬼魂,且刚才时间匆忙,李明德有一笔画错了,效果大打折扣,你拖住他套套话,给黄仙争取时间。” 第13章 拖延 崔道长十分虚弱,跟我说这么多话已经是强撑。 我让他先顾自己,毕竟他现在也只是一抹鬼魂。 黄沙还在簌簌往坑里滑落,那些冤魂被埋的又深了一分,此时他们都变作了生前的模样,只是双眼都流出血泪,空洞的目光如同利剑,齐齐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盯出个窟窿。 我万万没想到李明德会有这么一手,心里愧疚,毕竟上一秒我还在劝他们放下仇恨,下一秒就让他们陷入绝境。 只是现在没时间想别的,我得听崔道长的,给黄天赐拖延时间! “李明德,你害死这么多人竟然毫无悔改之心,还要害他们第二次,你以为逃脱法律制裁就能高枕无忧了?我跟老仙不会放过你!” 李明德嚣张的岔开腿坐在大石头上,手里往坑里扬着沙子,听了我的话嗤笑一声: “这么多死鬼我都收拾了,你不会还以为我怕你跟黄皮子吧?再说了,黄皮子第一个被埋了,你在这吓唬谁呢?” 我往前走一步,黄沙立刻没过我的脚,见我进退两难,李明德心情大好的唱起了二人转。 这沙子不停往坑里汇聚,我正琢磨着该怎么拖延时间,却发现李明德扬沙子的手不动了,坑里的沙流动速度似乎慢了不少。 不过他唱几句想起来了还是要扬两下。 原来如此!难怪崔道长让我套他话,只要分散他的注意,以他现在得意忘形的嘴脸,自然就忘了往坑里扬沙子。 我心里有了主意,朝他开口道: “黄仙没了,我家里还有胡仙,柳仙跟清风,我家柳仙是千年蛇仙的后代,弄死你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而且黄家人多护短,你弄死的是黄家老祖宗,只要你有一口气,黄家定然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见我表情笃定,李明德不唱了,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双眼紧紧盯着我,想看出我是不是在吹牛逼。 我确实在吹牛逼,只是再大的牛逼我也吹过,岂会让他看出破绽。 见我始终脸不红心不跳,李明德脸色发虚,坑里的沙子几乎开始静止。 “你可以试试看,你摆脱了那群火烧鬼,能不能摆脱我!能不能摆脱黄家生生世世不死不休的纠缠!” “你!小子!你年纪还是小啊,以为自己代表正义?遇到不平事就想出头?哼,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什么良心道德那都是扯犊子,只有钱才是真的!” 李明德蹲在石头上,始终盯着我,彻底把沙坑的冤魂遗忘,我心里却一咯噔。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厨师,犯下过大错像丧家之犬一样背井离乡好几年,他怎么会有钱! 不对,他要是没有钱,他怎么能请得起先生,又住到寺庙跟道观去? 难道说…… 我猛的瞪了他一眼,把他吓得往后一仰差点从石头上翻下去。 “当初的火是你故意放的!谁让你这么干的?你到底为了什么?” 大概是阵法之中没有别人,李明德很快调整好心态,看样子也不想伪装,准备摊牌了。 果然,李明德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赏: “你这小子脑子真是灵光!哈哈哈哈哈哈,你猜对了,是有人花钱雇我放火烧死他——” 李明德站起身,手朝沙坑中指去,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被他指着的是个中年戴眼镜男人,长得挺斯文,气质像当官的。 “烧死我?” 那男人艰难开口,嗓音如同破旧风箱般沙哑晦涩,应该是被火熏坏了嗓子。 “没错,李秘书,没想到吧,其实真正该死的只有你一个,其他人,他——她——还有他们!都是受了你的连累!” 李秘书本就流着血泪的眼睛瞬间充血,脸上带着不解跟懊悔。 “为什么?李明德,当年你低血糖倒地,是我路过给你喂水救了你的命!” 李秘书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明显是又把嗓子撕裂了,我摸着裤兜里的手机悄悄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根本按不亮,看来想录音是不可能了。 李明德看着满脸懊悔的李秘书,脸上嘲讽越来越深。 “对,伟大的区长秘书,就因为你救了我,后面过来吃饭还总要跟我说几句话,你想想你们对家想搞死你,会找谁下手?” 李明德说李秘书是上任区长的办公室秘书,想害他的,是上任区长的竞争者。 那人想通过李秘书拿到上任区长的把柄,奈何李秘书为人正直油盐不进。 哪怕对方用自己孩子威胁,都没妥协过。 没办法,对方只能下死手。 “你们知不知道,为啥有人都跑到门口了,却推不开门?” 第14章 二十万 提到无法打开门,所有冤魂愤怒起来,只是他们一挣扎,带动了坑中流沙,有些个子矮的已经被埋到胸口。 那对抱在一起的母子,母亲将孩子举到了自己的肩头。 “你们不知道吧,酒店其实有安全通道,门被我锁了,我还堆了不少东西挡在前面,别说那么大的火了,就是大白天让你们找,你们也找不到。 大门也是我锁的,我看有几个人跑了,赶紧锁了门。” 李明德丧心病狂,那些人根本就是他故意害死的。 一开始起小火的时候,他装模作样用坏掉的灭火器去灭火,还不让服务员去通知二楼顾客,见到一楼有人逃生立刻锁了门。 三分钟,他锁住门三分钟,觉得里面死差不多了,才把门锁打开,装作一直在救火的样子。 当时火势大,两旁门市的人都跑了,根本没人看见他那些小动作。 “你要我的命,我去后厨找你,你拿刀把我捅死,为啥要害这么多人?” 李秘书痛苦嘶吼,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你是傻逼吧?大火把你脑子烧空了? 我把你捅死,我能跑得了吗?我拿了钱给谁花?啊?” 李明德说,上任区长原本快要升到省里,本来他走了,位置倒出来,他的竞争对手也能上任,可那人不甘心上任区长平步青云,这一场火不仅烧死他的秘书,还能让他背上大处分,官职一撸到底。 因此他花重金,让李明德把事情做的越大越好。 而李明德口中那笔重金,只有二十万。 二十万,就买下了十几条鲜活的人命。 这种人,我又怎么能要求他午夜梦回时会对自己犯下的罪孽忏悔呢? 他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李明德,你说的人,可是现任区长?” 我以为那人费尽心机搞出这么大的事故,应该如愿以偿当上区长了,李明德却冷笑着摇摇头。 “不是。” 对上我不解的目光,李明德又笑了,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我恨不得把他的脸皮撕碎! “要不咋说你年轻呢?按理说他应该接替上任区长的位置,可人家本事大,直接升了两级,现在已经升到市里了。 小子,我看你还带着弟弟妹妹,你家里三个孩子,条件不能好吧?只要你放过我,我分你五万块钱,让你好好改善改善生活质量,怎么样?” 见我沉默不语,李明德以为我对他的二十万心动了。 “你知道我昨天给弟妹订的酒店多少钱一晚吗?” 似乎没想到我提起这个,李明德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开口道: “那家是五星级,咋地也得三五百,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啥店都敢进,这三头五百,你妈得挣多久能挣回来? 你年纪轻轻干这行不就是为了钱,五万块钱,你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吧?” 我看着李明德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冷冷的开口: “十分钟。” “什么?” 李明德一脸不解,又问了一句什么十分钟。 “我说,我妈挣三百五百,只需要十分钟。” 李明德再也不提他那五万块钱了,而是搬出背后之人开始恐吓我: “你妈有钱能咋滴?一把年纪穿的那么风骚,还不知道怎么挣来的。 我背后那人已经当大官了,捏死你也跟碾死蚂蚁一样,你要当不知道,我也不会去告密,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看着他身后石头上露出的耳朵尖,同样带着嘲讽开口道: “可惜,你背后的那个大官,马上就要跌落神坛,摔得粉身碎骨了!” “你说什么?” 在李明德震惊的目光中,一道黄色身影浮现在我身后,我手中握起武王鞭朝着他落脚的大石头一跃而起,狠狠一鞭子抽在李明德脸上。 “啊——” 李明德尖叫一声,往后猛退几步差点跌下去,他身后就是那个沙坑,沙坑下十几双猩红的眼睛正盯着他,等着他。 只等他落下就将他撕碎! “黄皮子不是被埋了?怎么又出来了?怎么回事!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扬起鞭子快速冲到他面前,这次李明德有了防备,低头蹲下朝一旁躲去,手指快速往石头中央一块圆形小凹槽里插去。 “那里是阵眼!” 黄天赐大喝一声,直接朝李明德撞去,眼看着李明德朝前踉跄几步就摔了下去,我立刻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 “救我!救我!二十万都给你!” 我朝他咧开嘴笑了笑: “好啊,抓紧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第15章 得救了 我在李明德希冀的目光中,用力将他拉了上来。 “小伙子,多谢,你放心,钱我肯定…啊——” 不等他说完,我掐着他的胳膊将他扯到沙坑那侧,一把将他推到坑中。 “不要!不要!别过来!不要……” 李明德把身体往沙子里缩,却被化作厉鬼的李秘书用烧干了的手掌插进肩膀,将他整个人像拔萝卜一样提了出来。 其余冤魂立刻围上去,对着李明德疯狂撕咬,漫漫黄沙掩盖了李明德的叫声,一只只烧成焦炭的手不停撕扯着李明德的皮肉。 李明德身体被体外操控剧烈颤抖,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唇被他自己咬烂。 突然,戴眼镜的李秘书身体愈发透明,最后直接燃烧成火,将李明德困在其中,李明德的脸被火烧的皱起来,很快皮肤被烤化,像那些冤魂一样,脸上往下流淌着尸油。 又有第二个冤魂开始变得透明。 “大家快停下!你们被阵法困住,所剩时间不多了,我这就带你们出去,送你们下去报到!” 我把手指插进那个圆孔,耳边嘶吼声渐渐模糊,眼前又开始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隐约间我能感觉到面前有不少黑影被吸进圆孔中,我也被一股巨大吸力吸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破败,李明德浑身湿透像条死狗一样躺在我脚边,身体一抽一抽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除了李秘书,其他冤魂都站在我面前,我们已经回到了被烧毁后的饭店。 “若想离开,必须要从当年被封死的逃生路离开。” 黄天赐声音低沉,冤魂们纷纷去寻找被封住的安全通道。 “在这里!” 我踢开墙边比人高的杂物,安全通道的门果然在杂物后面。 “大家离开吧,下去以后,给家里托个梦,让他们以后也好好生活,背后的真凶跑不了,他的身份很好猜,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 “谢谢!” 抱孩子的孕妇朝我道了声谢,抬手推门,却被门烫了一下,立刻缩回了手。 “我来吧!” 我上前用力推开门,掌心被烫的发出“滋滋”声,黄天赐说这是幻想,但是必须推开这道门。 “开——” 黄天赐上了我的身,我瞬间感觉手臂有了力量,忍着手心被烫烂流脓的剧痛,全身都贴在门上用力去推。 “我们一起推!” 带着生日帽的老人也贴了上去,紧接着,一双又一双的手推在门上,关死的生门终于有了缝隙。 “开了!” 我已经不知道脸上流下来的是汗水还是泪水还是血水,门缝越来越大,直到完全打开,我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半边身体都被门上灼热的温度烤化了。 “多谢。” 还是那个孕妇,抱着孩子第一个跨进门里。 “多谢!” “谢谢!” “谢谢你!” “……” 每一个冤魂离开前,都对我道了声谢,等他们全都离开,我彻底挺不住,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真好啊,你们解脱了。” 四周景象开始变化,耳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多,我抬了抬刚才被烫化的胳膊,见它完好无损,知道自己已经出了饭店的幻境,回到了旅店。 李明德依旧不知死活的躺在我身侧,直到我被一双大手从地上扶了起来。 “老弟,你没事儿吧?” 是梁队跟不少警察,老区长就站在他们中间。 “老区长,他们都得救了。” 老区长听到我的话,瞬间老泪纵横: “好啊,得救了,都得救了……” “老区长!老区长……” 风烛残年的老人仿佛了却了心愿,身体缓缓倒了下去,身旁警察慌忙急救的时候,我被梁队扶着走上前,看到他脸上挂着笑容,走的很安详。 李明德被带走,我在酒店躺了三天,这三天,黄天赐帮那些冤魂给家里托梦,见了太多死别,回来时一直沉默不语。 旅店的三个服务员也被带走,李明德供出的那个背后之人,怕李明德一个人无法成事,还分别找了那三个人,让她们在二楼守着,去误导客人逃生。 所有人都会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我却觉得单纯的用法律去惩罚,不够! “小白!胡小青。” 我躺在床上平静的叫着他俩,胡小青皱眉担忧的看着我: “万生,你又要拉屎了?小白快来,咱俩扶他……” “不拉,有个事儿你俩敢不敢去办?” 我把心里的想法说了,胡小青有些犹豫: “万生,这事儿让咱爷知道,不会踹我吧?” 第1章 老人村 我妈开完会就带着小曲跟林茉回去了。 我跟黄天赐因为损耗太大,在酒店躺了一周。 好在第四天就不用胡小青扶我下床上厕所了。 他跟小白终于有了机会“大显身手”,每天化作被烧死的厉鬼去找李明德几人索命。 离开奉天时梁队来送我,说那几个人疯疯癫癫没了人形。 “老弟,春明给我打电话说了他过两天来省里开会,你再待两天呗,哥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我也没想这么快就走,不过昨天晚上有人打电话请我,事情还挺严重,我只能跟梁队道别。 “哥,等以后有机会的,你快回去忙吧,我上车了。” 我没有回吉市,而是买了去内蒙的票。 昨晚有人打电话,说村里闹了活尸咬死了人,怕那人也尸变,想着赶紧下葬,那尸体却像粘在地上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原本我担心黄天赐状态不好,又路途遥远不想去,可黄天赐让我答应。 他说我不去,明儿就得淌哈喇子。 这次下地府,他攒那点阴德散的差不多了,虽然阎君答应给他奖赏,可奖赏还没下来,我们也不能干等着。 火车到了县城火车站,我下车时天都黑了,草原风大,我裹紧棉袄打了辆黑车。 “师傅,去老人村。” 老人村是个村名,离县城不远,司机听到这地方却有点不愿意去。 “哥们,我这油不够跑到那,要不你换一辆车?” 他们守在火车站的就是为了跑长途,现在他告诉我油不够,纯属忽悠我。 我没有下车,他不愿意去,其他司机肯定也不会去。 看来这村儿里有点说道。 “大哥,两百走不?” “走,你系好安全带哈!” 司机话还没说完,车就窜了出去,七分钟后,车停在一个黑漆漆的路口,司机大哥腼腆的笑了: “兄弟,到了,二百。” 我…… 早知道这么近,我宁可走路过来! “万生,你让人调哩了。” 胡小青有些幸灾乐祸,他这是看小白回家了,没人说话闹心了。 “可不是咋的,早知道跟咱爷骑你过来,让你尽尽孝道!” 我拿着包站在村口,村里也是漆黑一片,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连个接我的人都没有。 “我给朱大通打个电话。” 昨天就是这个朱大通联系的我,不过听他声音,这人年纪不能小。 我举着手机,拨了一遍又一遍,电话也没人接听,不过村里倒是有个蹒跚的身影正在往出走。 “老人家,你好,请问朱大通家在哪儿?” 来人是个老头,我跑进打听,被他脸上的褶子吓一跳,这人得有八九十岁了吧?也不知道耳朵背不背。 “我就是朱大通,你是陈先生吧?跟我来吧!” 老头颤颤巍巍转身,我跟在他身后,让黄天赐看看他是人是鬼? 实在是刚才离近看,他太老了,满脸褶皱不说,眼珠子都蒙上一层白雾,隐隐透出里面发黄的眼球。 每走一步,身上骨头都在“咔咔”作响,我真怕他走散架子了。 他走的慢,我也不敢催,好在他在村口第一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 院子里有人低声说话,听着声音也不年轻,往里看去,台阶下点着一盏昏黄的灯。 “就是这……陈先生,麻烦你给看看,好歹让人先入土为安……” 朱大通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话,我心里又是一激灵,感觉自己像进了鬼窝。 “啊!行,我看看!” 黄天赐现在虚的狠,愣是没看出来这老头是活人还是死人,不过他胸膛有起伏,鼻子底下有热气,是活人的面儿大。 我进了院子,院中间就趴着具尸体,只是今晚没有月亮,我看不太清,只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 “哎我艹!” 我把手电对准尸体时,后面说话的两个老人齐刷刷抬头,脸上的老皮布满了老人斑,有一位一个眼珠子像是白内障,看年龄并不比朱大通小。 “老朱大哥,怎么是个小娃娃?” 其中一个老人开了口,声音沙哑有些剌人。 “年纪小咋了,别小看人,这陈先生是有大本事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知道的我电话,不过目前为止黄天赐没感觉到有什么危险,让我先看看尸体。 我静下心蹲在尸体旁,尸体脖子上有一圈血痕,不是被勒跟被切的,是那种被牙齿咬断又拼凑回去的模样, 有的地方皮肉往外翻,血迹已经发黑了。 似乎怕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内障老人用力抬了尸体胳膊一下,尸体纹丝不动。 第2章 急眼了 “小孩儿,你看,老赵头的尸体就拉不动呢!” 白内障老头又扯了几下,一下比一下用力,眉头也越皱越深,似乎上了劲儿。 “妈了个巴子的!这个老倔驴!我踹死你!” 亲眼看到白内障老头站起来就踢了尸体一脚,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年纪大了这么暴躁吗?这咋还急眼了? “那个,大爷,你别踹了,他可能好像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死了……” 那老头还想再踢,我赶紧拦住他,蹲到尸体另一侧去查看。 看到尸体的脸,我心里又是一咯噔,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心脏狂跳的感觉了。 死者脸上皮肤松弛,浑浊的双眼睁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像枯树皮,两只手的十根手指更是像干枯的树枝,关节的地方突出来老高。 “这几个老头不得有一百来岁?” 胡小青都忍不住感叹,这几个人也太老了。 “那个,老人家,你们村年轻人呢?要不让他们帮忙抬一下尸体?” 毕竟我把尸体弄起来,他们几个也够呛能抬动。 “年轻人?地上趴着的就是我们村里最年轻的了。” 朱大通幽幽叹了口气,颤抖着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根自己卷的烟卷,又掏出火柴点烟抽了两口。 “小辈都搬走了,村里只有咱们这些老骨头喽!” 怪不得叫老人村,我是万万没想到村名是这么来的。 “行吧,老大爷,今天太晚了,天亮我帮你们把尸体弄起来,你们再去埋!” 朱大通点点头,脱下自己的大棉袄给地上那位盖上,又交代了“守灵”的两位进屋睡觉,让我跟他走,去他家住。 朱大通家就在隔壁,一进院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死气沉沉的。 “能不死气沉沉?这老头子土都埋到眉毛了,这不得比咱爷岁数还大?” 胡小青跳上房顶往村里眺望,黄天赐若有所思的开了口: “你别说,他们几个真兴许比老子还老!” 比黄天赐还老?那不成老妖怪了? 黄天赐总把百年道行挂嘴上,那是他成气候的时候开始算的,实际上他一百三十岁了。 比他还老,那不得是清朝活到现在的? “陈先生,进屋吧。” 朱大通已经打开房门,我刚走到门口。一股发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踏进门槛,屋里更是一股复杂的味道。 有烟味儿药味儿,还有排泄物的味道,总之没什么好味儿,让我在屋里住一宿,我还不如去守灵。 “老人家,您先休息吧,我睡觉有个习惯,习惯坐房顶上吸收日月精华。” 说完我也不管他信不信,让黄天赐带着我直接跳上房。 听到下面有关门声,我才松了一口气: “小青,过来给我取取暖。” 现在可是大冬天,我坐一宿非得原地去世不可,好在胡小青有毛。 搂着胡小青毛茸茸的大尾巴,我一点也不觉得冷。 “这下我是知道,为啥那么多人穿皮草了。” 胡小青气的拿尾巴抽了我两下,黄天赐到村里去打探消息。 “对了,万生,那个朱大通说地上那位是被活尸咬死的,刚才咱爷不让问,他跟你说过活尸是啥不?” 我沉思片刻,刚才我是想问问朱大通关于活尸的事儿,却被黄天赐制止了,不过他确实给我讲过活尸是什么。 活尸是人死后被炼化而成,惧怕阳光,只能夜里出没,平日要用鲜血喂养,一旦喂养的不及时,它便会跑出去咬死一切活物。 而咬死七个人后,活尸便不再惧怕阳光。 “咱爷该不会找活尸去了吧?” 我摇摇头,黄天赐不会这么冒失,估计是打听村里生灵,活尸是谁养出来的。 躺在胡小青大尾巴上,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我来到了县城,不过此时县城里的人穿着打扮都很怪异。 我知道这是进入梦境了,便在梦中仔细观察起来。 “快走!李婆子家的幺儿偷东西今天要被杀头了!” “马上午时了,哎?你带肉了吗?” 两个穿着布衣的女子从我身边疾速走过,口中的话清晰的传进我的耳朵。 正常的梦境是没有声音的,可我每次做这种带有预警的梦,都能听清梦中人说话。 两个女子手中挎着筐,其中一个揭开筐上的布,从里面提起一块肉。 紧接着,两边卖东西的小贩也从摊子底下拿出一条肉,拎着往那两个女子方向跑去。 他们后脑勺上都编着大辫子,看起来确实是清朝人的打扮。 我抬腿跟上去,很快来到了他们口中的菜市场口。 第3章 杀头 菜市口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他们无论男女老少,手中都提着一条肉。 正中央台子,台子上跪着个垂着头穿着白色囚服的年轻男人。 还有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大汉光着膀子站在他身后,手中提了把擦的铮亮的刀,往上吐了口烈酒,缓缓抬起来举过头顶。 这……是要砍头! 刚才那两个女子不就是这么说的吗,有人要被杀头。 我跟着人群往前挤,想看的仔细些,却被人猛推了一把,向后趔趄好几步。 等我站稳,眼前的景象换了。 我在一个小院外面。 院中有个女人在哭泣。 “朱大哥,我儿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啊!咱们这么多年邻居,他啥样你最清楚,他咋可能偷东西呢?你帮我跟县太爷大老爷求求情吧……” 我扒着墙头往远里看,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服的大娘正跪在地上,抱着刚才台上那个刽子手的大腿苦苦哀求。 “唉!大妹子你别这样,先起来……” 刽子手想把人扶起来,屋里却突然冲出来一个与这二人面积相仿的女人,狠狠一巴掌打在跪地女人的脸上。 “好你个李婆子!你大白天在我家哭哭啼啼扯我男人大腿,你还要不要个脸了?真是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儿子!当妈的偷人!当儿子偷东西有啥稀奇的?我告诉你,赶紧滚!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呸!” 女人不顾刽子手的阻拦,对着李婆子又打又骂,李婆子不甘心的望着她,最后还是恳求刽子手: “朱大哥,求求你!求求你!” 刽子手朱大哥一脸为难之际,也挨了自己老婆一个嘴巴子。 “朱大通!我告诉你!你要是为了她们母子求情,你就给我滚出去!以后跟他们娘俩过去!” 原来这刽子手竟然是朱大通。 可梦中我应该在清朝,就算是清朝末年,这时候的朱大通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如果真的活到现在,那得多少岁了?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大妹子,你快起来了吧,你也别为难我,县太爷判的死刑,谁敢求情?那就是喊一声冤枉都得挨板子,我也有家有业的,你别为难我……唉!” 朱大通把脸别过去,他老婆直接拿起院中的棍子要往李婆子身上打。 “大妹子!你快走吧!” 朱大通拦住女人,嘴里还不停喊着让李婆子走。 李婆子擦了把眼泪绝望的抬头: “朱大哥朱大嫂,这是我带来的鸡蛋,你们收下,我儿小建是冤枉的,还请你砍头的时候,给他个痛快呜呜……” “大妹子,这鸡蛋我不能要,你快拿回去,你放心,我干这个这么多年,保证让汪建没有痛苦的走。” 朱大通提起装鸡蛋的拦着把李婆子推出了家门,她老婆却不依不饶,扯着朱大通的脖领子骂: “好你个朱大通!那么多鸡蛋你都不要,你还说你跟那李婆子没有奸情?你看我不挠死你……” “够了!咱们邻里邻居住着,你闹着出干啥?那李婆子不容易,你要她那点鸡蛋干啥!” 朱大通使劲推了他老婆一把,转身进了屋拿出了锃亮的砍头刀。 “万生!” 我正想跟着朱大通走,耳边突然响起来胡小青的声音。 “咋了?” 我迷茫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要亮了,黄天赐也回来了。 “爷?你查到啥了?活尸是谁家弄出来的啊?” 其实根据刚才的梦境,我大概有了猜测。 毕竟梦里就有个现成的死人,汪建。 他跟李婆子相依为命二十年,李婆子舍不得他,把他炼成活尸也正常。 就是胡小青突然把我喊醒,我没亲眼看到汪建是不是真的被砍了。 “别提了!村里就一窝野耗子,搬过来不久,啥也不知道。” 我把梦里所见讲给黄天赐跟胡小青,他们也觉得活尸很可能是被砍头的汪建。 而且已经过去一百来年,这期间活尸都咬死多少人? 朱大通说村里年轻人都搬走了,我怀疑也跟此事有关!有的人未必是搬走了,很有可能也被活尸咬死了! “等一会天亮了问问朱大通到底怎么回事吧,他要是不说实话,咱们就赶紧撤!这群老人长得太吓人了!” 黄天赐没有拒绝。带着我跳下房顶,我透过门玻璃往屋里一看,朱大通竟然就站在门口,只不过是门里面。 他那张异常苍老的脸隔着一层老玻璃,看起来更加瘆得慌。 老年人觉都比较少,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了。 第4章 肉沾血 “朱……朱太爷?您老几点起来的?” 朱大通看到我,立刻推门走了出来。 “岁数大了,觉少,陈先生,你昨晚没冻着吧?” 我摇摇头说没有,也拒绝了进屋吃饭,幸亏我下来前吃了根火腿肠。 “太爷,我能不能问一下,您老人家贵庚啊?” 朱大通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才开口: “不记得了。” “那你们村里的活尸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朱大通的回忆,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站着死了,朱大通终于开口了: “活尸,活尸,说起来都怪我呀!” 朱大通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专门砍头的刽子手,他记不得是哪一年了,只记得有一次,邻居家的儿子犯了事儿,被县太爷判了死刑。 行刑前,囚犯的母亲来求过他。 说自己儿子是冤枉的,想让朱大通帮忙求求情。 可他知道县太爷是个昏官,也知道邻居儿子是被人陷害,县太爷收了好处,务必要处死汪建。 他也有老婆孩子,自然不敢去求情。 汪建的母亲没办法,只能求朱大通把刀磨快一些,往小建耳朵后面挪上一寸,让他死的痛快些。 朱大通本就因为无法帮助这母子而愧疚,听到这个请求,他没多想就答应了。 为此,他特意把自己的杀头刀磨的更快一些。 那时候这里有个习俗,说是用肉去沾死刑犯砍头后脖子喷出的血,回去将肉给生病体弱的人生吃,不出几日便会痊愈。 所以行刑时大伙都带着提前买好的肉,想去多沾些血。 邻居李婆子也早早等在了刑场,她看到大家伙拿的肉,跪在地上求他们别去沾汪建的血,她想让汪建走的有尊严,却被人推搡倒地。 那些人说,以前别人斩首,就属李婆子拿的肉块最大,沾地血最多。 现在轮到她儿子,没有不让别人沾血的道理。 午时三刻。 朱大通手起刀落,汪建人头落地滚下台子,鲜血喷出去一米高。 哪怕李婆子第一时间跑上去用白布包住了汪建的人头跪地上使劲磕头,也没挡住那些人。 他们扯下白布抢走人头,将自己带来的肉使劲往切口处按,自然也没有放过台上倒地的尸体。 等所有人的肉都沾了血心满意足离开,李婆子才重新抱起毫无血色的人头,爬上台去扶起了无头尸体。 她将人头放回脖子上,又用白布缠紧脖子跟头颅,防止脑袋掉下来,这才背着汪建深一脚浅一脚回家去。 “杀头属于横死,我们这有规律,横死地人不入家门,必须马上埋了,可当时李婆子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我被她盯得害怕,就忘了提醒她。” 朱大通说,李婆子把尸体背回家,背进了屋,一连七天没有外出。 他担心李婆子失了唯一的儿子想不开,便趁自己家婆娘做饭偷偷溜过去。 当时李婆子家屋里传出低低的嘶吼声,还有什么东西敲击木板的声音。 他扒着窗户往里看,看到了被绑在床上,本该死去的汪建。 “所以,李婆子把汪建背回去做成了活尸?” 朱大通点点头,神色变得伤感起来。 “我一眼就看到汪建脖子上的刀痕,刀痕周围是一排黑线,李婆子用线把他的头缝了起来,可……” 可活尸必须用鲜血喂养。 尤其是汪建这种几乎被吸了全身血的,他的需求只会更大。 朱大通在李婆子家里看了一圈,发现李婆子养的鸡都没了,鸡架里只有鸡粪跟鸡毛。 李婆子这时候从另一个房间开门进去,朱大通赶紧把头低下去,只露出一双眼睛。 好在当时天色比较暗,李婆子一颗心都在汪建身上,没有注意到他。 可李婆子跟汪建说的话,却把朱大通吓得够呛。 李婆子说,现在喂给汪建的是自己的血,等她的血放干了,就把汪建放开,让他去把那些拿肉沾他血的人都咬死。 朱大通知道,汪建一旦被放出来,他们这里就要大乱,而第一个遭殃的很可能就是他们家。 他立刻回到自己家取了那把杀头刀,准备把汪建抓出来千刀万剐,免得他祸害别人。 可当他把汪建拉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李婆子脖子上也有一圈黑色痕迹。 那是被牙齿咬出来的,李婆子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嘴角也挂着几滴血,她也是活尸。 对付一个活尸朱大通有把握,可面对李婆子,朱大通有些胆怯。 李婆子盯着他的目光始终带着彻骨的仇恨,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 第5章 下葬 因为朱大通的一愣神,李婆子带着汪建跑出了院子。 怕酿成大祸,朱大通赶紧招呼左邻右舍,让他们通知大家,一定要小心李婆子母子。 当时朱大通的儿子十五岁,平日里跟汪建关系很好,汪建被抓的时候,正教他算账。 朱大通怕汪建去找自己的儿子,趁其他人都拿着火把找活尸,他转身回了家。 可一进家门朱大通就看到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院子里,朱大通家所有的家禽都被咬断了脖子。 尸体被扔了一地,有的还在抽搐蹬腿。 他老婆被李婆子箍在怀里,尖长的牙齿转圈啃咬着她的脖子。 她双眼瞪大嘴巴大张,鲜血从她嘴角跟脖梗子处滴下,脸上血色快速消退,最终头无力地垂在一侧,死不瞑目的瞪着朱大通。 屋里还有活尸咆哮地声音,鲜血崩满了窗户,他儿子朱力被汪建掐着脖子提了出来,浑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牙印。 “我平时对他们照顾有加,没想到她第一个报复的就是我呀!” 朱大通的老婆孩子当晚就死在了活尸手中,他本来也想让活尸把自己咬死一了百了,可那母子俩却放过了他。 “就因为你砍了他的头,他们就来报复你?” 黄天赐昨晚啥也没查到,我自然不会相信朱大通的一面之词。 “我也不知道啊,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们为啥恨我呢?” 看着苍老的朱大通,我还有个疑惑,也问出了口: “您为啥活这么久?” 我知道我这话说的不太礼貌,不过他们这闹过活尸,他还死了老婆孩子,正常人上火都得火死了,怎么可能长寿? “当年李婆子母子咬死了不少人,就连县太爷的几个姨太太也都遇了害,县太爷震怒,请来了不少道士跟神婆来收母子俩。” 当时李婆子被几个道士围攻,直接焚烧成灰,可咬死几十个人的汪建却不好对付,用火烧用水淹都没用。 众人合力,也只是把他镇压在自己家院中。 附近的村民当时都搬走了,就怕汪建从家里跑出来再害人。 剩下几个没走的,就是家中都被害了,只剩自己孤身一人的。 用朱大通的话讲,他们不怕死,可也没想到,这一活就活到了现在。 因此这几个老人直接把村名改成了老人村。 我跟着朱大通走到隔壁,昨晚的两个老人大冷天就在院子里洗漱,白内障那位把漱口水都吐在了地上那位身上。 天一亮,我看这几位老人终于有了人样。 “朱太爷,汪建咬死这位太爷后,你们可看到他往哪儿跑了?” 汪建家就在朱大通家另一侧,昨晚我就在屋顶,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他应该没回家。 “往沟里跑去了。” 朱大通指了个方向,是村子深处,白天往那边看去,房子跟大墙上都长满了杂草,看起来荒废已久。 那边没人住,倒是适合活尸藏身。 “先把这位太爷下葬吧。” 我对着地上的老者道了声得罪,将符纸贴在他背上,老人胳膊动了几下,自己站了起来。 “哎呀妈呀?我这个眼睛咋也不好使了?吴老六站起来了?” 白内障老人吓得往后趔趄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我赶紧开口说道这是怕他们抬尸体闪了腰,才让尸体自己走。 “几位太爷,坟在哪儿啊?赶紧带路吧。” 三个老头依次去墙角拿拐杖走在前面,黄天赐跟胡小青控制着尸体跟在后面,我时不时拿武王鞭甩两下,倒没敢往尸体身上抽。 不过路上还是出了意外,老人的头走着走着掉了下去,被自己的腿踢出去好远。 “朱太爷,人头掉了,您老给捧一下啊!” 我赶紧喊住朱大通,他跟人头打了半辈子交道不会害怕,我肯定是捧不了。 朱大通直接抱起人头,往他们房子后面的林子走了几步,我终于看到个浅浅的长坑。 “到了,就埋这。” 吴老六的无头尸体直接走了过去,平躺在坑中,我看着他躺平之后跟地面一齐,心想着也真难为这几个老人挖坑了。 朱大通把人头放进去,三人拿着拐棍开始往里掘土,这是我见过最草率的下葬。 为了提升效率,我干脆蹲下用手捧着土往吴老六身上铺,在我们四个努力的一个小时后,吴老六的坟包终于鼓了起来,可我却发现自己蹲在了坑里。 我们把周围的土都挖出来填坟了。 黄天赐气的破口大骂: “作死啊你们!这他妈下点雨地一潮,赶上他妈养尸地了!活尸还没露面,吴老六先尸变了!” 第6章 把胡家的给吃了 我看了一圈,也发现这地方地势确实有点洼,现在又被我们抠出坑,年头久了真要出事儿。 “要不火化吧?” 反正也是孤身一人,火一烧灰一扬,这辈子也就这么地儿了。 朱大通跟另外两个老人互相看了几眼,最后一咬牙,就开始往回走。 “他们这是不同意?” 胡小青有些疑惑,我也懵。 “朱太爷,你们这是干啥去?” “不是火化吗?我回家取柴火去!” 白内障老人先开了口,另一位老人立刻接话道: “早点说火化,何必走出来这么远?年轻人办事儿就是不牢靠!” 我…… “爷!他们咋这么说话啊!” 我感觉憋气又窝火,他们要是想火化,第一宿直接在院子里烧就完了,何必让我来! “行了,岁数大都这样。” 黄天赐出奇的劝我两句,让我把尸体抠出来。 我往上埋土行,往出抠指定抠不了,还是等他们回来,用拐棍往出撅吧。 不过等他们三个取柴火太浪费时间了,取完天都黑了,我怕晚上活尸出来害人。 “爷,你看着尸体,我跟小青去帮忙。” 如果把尸体扔这不管,虽然已经埋了,我也怕被活尸给掏出来。 黄天赐虽然道行受损,不宜正面应对活尸,可要是真有东西过来,他至少能看到尸体是怎么没的。 有胡小青帮忙,在那三个老头还没扛起一捆柴的时候,坟头都已经摞满了苞米杆子。 三个老头颤颤巍巍合力抬着一小捆柴火回来直接惊呆。 “这谁干的?这谁家柴火?是不是我家的?咋嚯嚯这么多?” 我也是服了这群死都不怕的老人,竟然怕丢柴火。 “太爷们,还得劳烦你们人挖出来呀。” 朱大通点点头,二话不说用拐棍开始撅,我拿着顺来的铁锹帮忙,终于在天黑之前把人抠了出来,放到了柴火上。 我用符纸点了火,柴火立刻“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白内障老太爷看着冒烟的尸体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一句: “还挺香。” 我一直看着他们三个,他表情认真,我差点以为他也是活尸。 焚烧完尸体,谁也没去捡骨灰,朱大通说开春风一吹就散了,不用捡。 “咱们回吧,老王,你去把老邱头跟马大姐都喊过来吧,咱们几个待一块儿,省着被活尸给咬死。” 原来白内障老头姓王,村里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两个老人。 老王虽然眼睛不太好使,可走起路来倒是比我都快,我们回到住大通家时,他已经带着一个老头一个老太等在门口了。 “马大姐,你们来的够快的!” 马老太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朱大通一眼,可几乎是瞬间,目光就落在了我脸上。 我感觉浑身一震,那双眼睛朦朦胧胧,仿佛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上的黄天赐跟胡小青。 刚才心中悸动就是胡小青传出来的,他应该跟老太太对视上了。 “我们两个过来看看吴老六下葬没,正好遇上老王过来喊我们。” 老太太一开口,声音就像被掐住脖子的狐狸,听的我浑身不自在。 不仅是我,我能感觉到胡小青更不自在。 “这老太太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感觉她身上有胡家的气息?又不完全是胡家!” “的确有你们胡家气息,不过,胡家的应该是被这老太太吃了。” 黄天赐一开口,吓得我跟胡小青差点惊呼出来。 这老太太竟然把胡仙给吃了? 此时我再看这马老太,苍老的皮肤饱经风霜的脸,一条条皱纹纵横交替,眼眶深深往里凹,上下嘴唇干涸起皮,嘴里也没两颗牙,嘴角微微勾起,怎么看怎么觉得瘆得慌。 到底是啥人啊,能把仙家吃了? 想到朱大通的话,我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神婆! 或者说,出马弟子! 这老太太一眼就看到我身上有仙家,她会不会曾经也是出马弟子? 是被县太爷请来治活尸的! 可她为什么会留在这里?还把仙家给吃了? 看来朱大通说的那些,并非都是实话。 “莫慌,她不是老子对手。” 我张开嘴朝着马老太一笑,嘴里发出的却是黄天赐的声音。 老太太身子微微一仰,立刻起身诚惶诚恐的朝黄天赐拜了拜。 “老身一看你这年轻人就觉得亲切,原来是出马弟子,想当年我本也是女弟马,只可惜仙家在对抗活尸时被活尸撕碎了。” 我看着老太太一本正经的撒谎,笑容越发加深。 “无妨,本大仙会为你的仙家报仇!” 第7章 不简单 黄天赐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双眼死死盯着马老太,马老太尴尬一笑,拱手朝我意味不明的道了声谢。 “老兄弟老姐姐们,吴老六被活尸咬死了,如今这位陈先生已经帮忙把他火化了,我怕咱们几个分散,遭了那东西的害。 倒不是怕死,咱们活到这个地步,早一天死晚一天死倒是无所谓,可好歹有个善终不是? 你们手里有多少积蓄,留个棺材本,剩下的拿出来给陈先生当酬劳,不愿意也没事儿,老朱我自己掏。” 朱大通振臂一挥,就让几个老人掏钱,白内障老王第一个开口支持他: “老朱说的对!咱们就算是摔个跟头磕死,那也比被活尸咬死强,我手里还有七百块钱,我出五百!” 我一听王老头这话心都凉半截,一共六个人死了一个,剩下一人出个三头五百,这钱我拿着也于心不忍。 “各位太爷太奶,钱就不用了,你们留着吧,我主要怕活尸跑出村子害人。” 就他们几个这种情况,要是自身没啥问题,我走的时候还得给扔点。 “陈先生仗义,咱们也不差事!我家里还有点民国时候的袁大头,你等着,我去拿出来,都给你!咱也没有后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用!” 马老太身边的老邱头用力往地上怼了下拐棍,就要回家去取袁大头。 “邱太爷,你慢点,要不我陪你去?” 我赶紧上前搀扶一把,虽然不知道那个袁大头值不值钱,我也好奇那东西长啥样。 “好孩子,那就有劳你了!” 老邱头给我指了方向,我让其他人去朱大通家躲好,扶着老邱头往他家去。 “邱太爷,您老人家想跟我说什么就直说吧。” “你这孩子真是机灵,进屋说吧。” 我跟着邱老头进了院子,有些抗拒进屋,邱老头也没勉强,让我在院子等他,自己进屋取了一个布袋子出来交给我。 “孩子,村里的事儿你还是别管了,我们几个早就该死了,摔跟头磕死跟被活尸咬死有啥区别?那几个老家伙可不简单,我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听老头子一句劝,回家去吧。” 邱老头说的情真意切,完全是长辈为了小辈着想,我心里一暖,朝老头拜了拜: “多谢邱太爷提醒,我自然会小心,只是我们这行,受人之托,既然已经应允,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您老人家放心,我会尽力保全几位。” 邱老头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再劝,让我把银元收好,率先走出了院子。 “你是个有本事的,不过你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很多事情,并非他们说的那样。” 我看着那道苍老的背影,又转身朝邱老头家屋里瞅了两眼,窗户拉着窗帘,啥也看不到。 不知道邱老头说的任何一个人,包不包括他自己。 “走吧。” 黄天赐开了口,我赶紧小跑几步跟上去,这邱老头两分钟不到,竟然走出去挺老远,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回到朱大通家院子里,几个老人正在用院儿里大铁锅炖菜,看到我们立刻招呼我们吃饭。 我凑近铁锅,没闻出来是啥味儿,想看看他们做的啥,就见锅里煮的黑乎乎的像肉一样的东西。 “朱太爷,这是什么肉?” 朱大通尝了口咸淡,转头回答我: “是我们自己做的腊肉。” 腊肉一般都是炒着吃,而且是南方那边才会自己做,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用锅炖的。 而且离得近,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是人血。” 黄天赐一说,我立刻想起来梦里那些人手中都那些肉去沾被杀头犯人的血。 不过那些人很快就死了,这肉,不会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吧? “咱们几个岁数大了,出去买吃的也费劲,只能把当初村里的肉搜罗起来做成腊肉,不然早就饿死喽。” 朱大通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主动跟我解释,马老太她们已经拿碗去盛锅里的肉了。 她们几个加一起凑不出五颗牙,吃起肉来却一点不费劲。 那肉仿佛入口即化,我只看到她们吞咽,根本没看到她们在口中嚼。 “小伙子!尝尝?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就是吃了这些肉,才活到了现在。” 朱大通盛好一碗肉递到我面前,我看到碗里黑黢黢的东西,退后一步差点吐出来。 哪怕黄天赐再三确认,里面只有人血没有人肉,我还是不太敢看,更别说吃了。 “朱太爷,你们吃吧,我自己带吃的了。” 第8章 树洞小鬼 朱大通劝了我两句,还是邱老头说了句别勉强,他才不太情愿的把碗端走。 五个老人拿着小板凳做成一排,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嫌冷,大口大口往嘴里夹着肉。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听着他们吞咽的声音,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爷,除了马老太,另外几个人咋回事你看出来没?” 黄天赐叹了口气,说他们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 “胡小青,你去地府查查老人村。” 胡小青声音有些紧张: “爷,我自己下去能行吗?我谁也不认识啊!” “怕什么,你们胡家面子比老子大多了,遇到不配合的,你就报你们家胡三太爷的名号!” 胡小青不再犹豫,化作红烟钻到地下。 我依旧跳到房顶,包里除了火腿肠就是面包,多亏了梁队有先见之明,怕我来的地方偏,吃不惯这里的东西,给我装了一包子吃的,不然我还真得挨饿了。 吃饱喝足,我躺在房顶看星星,黄天赐护体,也不觉得冷。 几个老人在地下回忆过去,整个村子漆黑一片,除了他们的低声私语,再没有别的声音。 活尸一直没出来,我有些担心他会跑出村子,可朱大通说,当年那些道士神婆说过,就算有一日活尸冲破禁制,只要村里有一个人活着,活尸就无法离村。 往吴老六火化的方向望去,那片林子中好像有一道身影闪过。 我猛的坐起身,问黄天赐有没有看到。 “有小鬼,去把他抓过来!” 说着就带着我从房顶纵身一跃,几下就到了林中。 林中泛起一层薄雾,衬得静止的树枝像伸向天空控诉不公的鬼手。 “往前走,右边有颗带树洞的枯树干,小鬼藏在其中!” 我照着黄天赐的指引,很快找到了树洞。 洞口不大,只能容下一个几岁的孩童。 我蹲下去往洞里看,对上了一双充满恐惧的白色瞳孔。 小鬼确实是个孩童,身上穿的粗布衣服也是百年前我见过的款式。 见我伸手,她往里面缩了缩,朝我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似乎想把我吓退。 “我不会伤害你。” 我尽量把声音放轻,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可小鬼伸出手就要挠我。 “给老子出来!” 黄天赐厉喝一声,小鬼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再躲。 她钻出来就想跑,我早就准备,一下子薅住了她的衣服。 “别跑,村里有活尸。” 听到活尸两个字,小鬼似乎更害怕了,紧紧搂住我的手臂,我才发现她瘦的跟皮包骨一样。 “陈先生?陈先生你在林子里?” 身后传来朱大通的喊声,小鬼挣扎几下又想逃跑,我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又拿出黄天赐的牌位,让她钻进去。 可小鬼见到牌位,好像低声念了上面的字,眼珠子凸起差点瞪了出来。 之前小幅度挣扎变得剧烈,身后拐棍声越发清晰,我没办法,只能强行把小鬼塞进去。 “老实点,不然老子让你魂飞魄散!” 受到黄天赐的恐吓,进了牌位的小鬼终于消停了,我赶紧把牌位装回包里。 “陈先生,你在这干啥呢?” 朱大通已经拄着拐棍走到我身侧,我站起身抬头看着他: “没什么,刚才好像看到个扎两个羊角辫的小鬼往林子里跑,我过来追,却没追到。” “小鬼……” 朱大通呢喃两句,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又详细描述了一下小鬼的外貌,问他对这孩子有没有印象。 “老头子我要是没记错,她可能是对门的小丫。” 朱大通说,他记得对门邻居家有个女儿。 他家是父女俩相依为命,孩子爹身体不好,常年缠绵在病榻。 那孩子在家啥活都得干,饿的面黄肌瘦的,其实死的时候已经十岁了,长得还像个六七岁小娃。 邻里邻居的,朱大通经常偷偷给小姑娘拿吃的。 “为啥偷偷给?他爹不让要?” “让要,唉,不怕你笑话,我老婆比较凶,我当年一接济李婆子母子或者小丫父母,她就要跟我闹,光跟我闹还没啥,她要去人家家里骂,有一次差点给小丫爹气死。” 我想到梦里那个对着李婆子破口大骂的妇人,还真是像朱大通说的一样。 “那小丫父女也是被活尸咬死的?” 第9章 朱标 “唉!可不是么,小丫家离的近,爷俩都被汪建咬死了。” 我跟着朱老六往回走,自己却警惕起来。 活尸都是咬脖子喝血,刚才的小鬼,脖子上根本没有牙齿咬过的痕迹,反而是身上有些湿漉漉的,张嘴的时候口中有淤泥,应该是掉河里淹死的。 去邱老头家取东西的时候,他家门口就有条宽沟。 那沟一直绵延到村子深处,百年前很有可能是条河。 朱大通几次三番的撒谎,我甚至怀疑他的身份。 还有那几位,我怀疑他们是曾经来镇压活尸的道士。 “朱太爷,夜深了,你们赶紧休息吧,我在房顶给你们守着!” 我跳到房顶,把牌位掏了出来,让小鬼上我的身,却好半天都没成功。 她胆子太小了,一激动身上就往下淌水。 “小丫,别害怕,我不伤害你,你告诉我,村里这几个老东西都是谁?” 小鬼听到我说几个老家伙,顿时惊慌的捂住嘴连连摇头。 “小丫,那你告诉我,你是自己淹死的,还是被人推到河里的?” “推……推……” 只说了两个字,小鬼就挤回了牌位中,看来从她嘴里想问出什么,只能靠黄天赐了。 “他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老子吃了你!” 黄天赐把小鬼揪出来,凶神恶煞的模样我都害怕,吓得小鬼直往我身后躲。 “你只要乖乖听话,我就不让他吃你。” 我安抚小鬼,感觉自己跟黄天赐就像要吃小红帽的大灰狼,邪恶的很。 “朱标,邱道长,马仙姑,王道长,柳大仙。” 小丫张嘴吐出五个人名,正好对上了底下的五个老人。 另外四个倒没什么,可朱标是谁?朱大通还有别的名字? 梦里他老婆骂他的时候,骂的就是朱大通。 “小丫,朱标是谁?” 我问起朱标,小鬼又开始浑身颤抖,好像想起了痛苦的回忆。 她说朱标是刽子手的儿子。 这个刽子手说的是朱大通,原来朱标是朱大通的儿子。 而真正的朱大通,第一个就被活尸咬死了。 当年朱大通去李婆子家看望她,正好撞破她用汪建炼活尸,当时活尸冲出来咬死了他。 小丫看到了吓坏了,她见别人不注意,偷偷跑回家没敢说。 当时她父亲病重,她听说村里不少人都拿肉去菜市场沾了汪建的血,朱大通的老婆沾的最多。 她在家猫了两天,自己爹眼看着就不行了,朱大通被咬死后,活尸也没再出来害人,于是她壮着胆子跑到朱大通家,请求朱大通老婆借给她一小块沾血肉。 朱大通老婆正因为朱大通两宿没回家在家里发狂,小丫撞到枪口上,不仅没要到肉,还被朱大通老婆打了一顿。 浑身是伤离开朱家,小丫只能跑到河对岸去找找草药,可朱标却拎着肉追了出来。 他说他可以给小丫肉,但是小丫必须陪他去河对岸草窠子里躺一会。 小丫感觉到朱标不怀好意,救父心切只能答应。 可朱标把人拉到草窠子里就要动手动脚,小丫慌乱逃跑,被追上来的朱标推进了河里。 一开始,小丫不知道自己淹死了,从河里爬出来,发现朱标拎着的那块肉正好掉在河边,便捡起来拎回家去想给她爹吃,却晚了一步。 小丫到家时,他爹已经没了气息。 她想把父亲埋起来,却没那么大力气,只能去找人帮忙,没想到又撞上挨家挨户找爹的朱标。 朱标看到她吓了一跳,以为她没淹死,还威胁她不准把事情说出去。 小丫被吓到,根本不敢说,见她唯唯诺诺,朱标又起了歹心,把小丫拖回屋里,当着她爹的面就要行不轨之事,挣扎之下,小丫身上开始哗啦啦往外淌水,一张嘴还吐出一大口淤泥。 朱标反应过来,小丫肯定是淹死了,立刻跑回家里关紧大门闭门不出,可小丫没找他复仇,何必却在夜里发出恐怖的嘶吼声。 小丫想起来自己死了,没想到又睁开了眼,只是这一次,她明明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躺在地上,周围还有一滩水。 外面喧闹无比,无数尖叫声求救声哭喊声交杂在一起,其中还有野兽一样的嚎叫。 她偷偷扒墙去看,就看到李婆子父子还有朱大通都变成了活尸,正在到处咬人。 她太害怕了,再也顾不上自己跟父亲的尸体,趁着夜色跑到了林子里,发现了那个树洞,躲在里面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朱大通,不,朱标一直在骗我,可吴老六确实是被活尸咬死的,这村里,可能不止一具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