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为末代皇帝》 第1章 凌世新途 凌霄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在混沌中沉浮。 往昔在21世纪的生活如走马灯般闪过:图书馆里为学业拼搏的日夜,与朋友在校园小径谈天说地的时光,还有生病时父母焦急的面庞……紧接着,只感觉到无尽的黑暗将自己吞噬,一切归于寂静。 心中只感觉无比的懊悔,对世间的留恋。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社会。留一对老人在世上孤苦伶仃。 我经过十八年的努力才考上了国内双一流的大学,我才读了不到一年的大学,就这样死掉,感到好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的意识悠悠转醒,却感觉身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动弹不得。 紧接着,屁股传来一阵刺痛,那是接生婆拍打所致。出于婴儿的本能,我放声大哭,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此时的我,眼睛还无法睁开,只能凭借听觉来感知周围的世界。 “恭喜王爷,恭喜福晋,是个小阿哥!”此起彼伏的恭喜声传入耳中。我的心中满是惊讶与纳闷,这是哪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称呼? 我努力想要理清思绪,却发现大脑一片混乱。就在这时,我感受到自己小小的身体,模糊间听着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高兴的说,快抱下去洗漱干净。 我只感觉温水漫过身体有双手架着我的身体,有双手轻柔的为我擦洗。时不时听着耳旁小丫鬟喜庆的笑声。不多时,我被洗漱干净,只觉浑身清爽还不当我如何?。 我的手脚都被襁褓紧紧裹住,动作极为受限。乳母丫鬟将我抱在早在事先准备好的小床铺上。我感受到了平稳和安稳,才有心思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重生了吗?”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可随之而来的,是对前世父母的深深牵挂。他们此刻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啊,中年丧子,这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我的心中一阵绞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因婴儿的身体无法顺畅流出。在此情况下做出安稳的等待。 我现在实在太过幼小,除了睡觉。能够支撑我精神思考的时间很短。因为是一个成年人的内心,不会无端烦闹,无论是饿了还是累了,困了,热了,冷了都能有理诉求的表达,让照顾我的丫鬟乳母都十分省心。 照顾我的奶嬷嬷在福晋面前只夸我十分乖巧。 在我出生后陆续来了许多人来探望。感觉到时不时摸摸我的小脸,摸摸我的小手。 每个人都送来了名样的金银玉器的礼物,只听每个人拿着送的礼物在我面前晃荡,介绍的就是小金锁,小银锁,小玉牌诸如此类。 能感觉到重生在了一个富庶之家,不必再为了以后生活感到头疼。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我自己开始慢慢适应。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古代的王府,那王爷和福晋便是我这一世的父母。 三天过去,以着现代人的本能我渐渐能睁开眼睛,看到了古色古香的房间,雕花的床榻,还有身旁忙碌的丫鬟婆子。 我看着自己粉嫩的小手,心中五味杂陈,既对新的人生充满好奇,又无法割舍前世的亲情。 只能感叹命运无常,对于自己的再一次重生,世上千奇百怪的事都有。 第2章 洗三礼 凌霄在混沌中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洗三”仪式,宛如一颗闪耀的星辰在茫茫宇宙中绽放。 彼时的他,虽已拥有前世记忆,但这具稚嫩的婴儿身躯,却如同被禁锢的精灵,只能任由本能驱使,对周遭的一切做出最原始的反应。 奶母轻柔地将凌霄从小床上抱起,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脱掉衣裳,只留下一件单薄的中衣,如薄纱般轻轻拂过他的肌肤。 只听外间丫鬟传来仪式开始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奶母抱着凌霄,如捧着一颗璀璨的明珠,缓缓走出了里间。 仪式拉开帷幕,几位身着清朝晚期风格服饰的丫鬟和嬷嬷如蝴蝶般忙碌起来。 那服饰上精致的盘扣,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宽宽的袖口,恰似翩翩起舞的翅膀;微微卷起的裤脚,仿佛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 洗三仪式所需的各色物品,早已被丫鬟嬷嬷们准备得妥妥当当。 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齐齐射向凌霄,凌霄被乳母紧紧地抱在怀中,只听她们如黄莺出谷般说出一连串赞美祝福的词语。 一个嬷嬷宛如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凌霄抱入澡盆,盆中清水荡漾,仿佛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旁边摆放着寓意吉祥的红枣、花生等物,犹如一群可爱的小精灵,在水中欢快地跳跃着。 在洗浴过程中,众人齐声念诵祝福的喜歌,那声音犹如天籁之音,为凌霄祈福。 凌霄虽极力想好好观察,无奈婴儿的视力犹如被薄纱笼罩,只能模糊地看到丫鬟们低垂的发髻,宛如一串串熟透的葡萄,以及嬷嬷们严肃的面容,恰似一座座威严的山峰。 仪式很快结束,凌霄被轻柔地抱起,仔细擦拭干净后,重新穿上新衣。领头的老嬷嬷微笑着说道:“仪式已经圆满完成,快把小主子抱进去,好生看顾着。老奴这就去回禀福晋。” 从丫鬟们的窃窃私语中,凌霄宛如拼图大师般,将那些零碎的信息一点点拼凑起来。 凌霄所处的家族宛如一颗耀眼的明珠,在当地声名赫赫,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望族。宅邸宽敞得仿若宫殿一般,奴仆众多,恰似繁星点点。 然而,在这清朝晚期如暴风雨般动荡的时局下,家族亦如在狂风巨浪中艰难前行的孤舟,难以独善其身。 而我,能够重生于此,简直比那世间大多数人都要幸运千万倍。无需为生计四处奔波、劳碌奔波,只需尽情地享受这世间的美好,安然无恙地茁壮成长。 那老嬷嬷回到这府中正院,一路上都是笑脸盈盈,高兴极了。遇到的丫鬟仆人都是在向老嬷嬷问好。 嬷嬷却径直走向福晋的房间。打帘子进了屋。便开口向福晋请安,向正在坐月子的福晋,回禀小主子的洗三仪式完成。 福晋在生产完后便再次静养。只着了简单服饰,头戴抹额。靠坐在床榻之上。福晋道刘嬷嬷快起来,这事儿让你做,我很放心。 只问小孩子现在怎样了?刘嬷嬷道,主母放心,小主子乖的很,能吃,能睡,身体健康,好的很。 刘嬷嬷说道:现目前要紧的是福晋的身子养好。好的,好的。福晋微笑的说知道,万事都有嬷嬷为我考虑。 洗三礼过后,凌霄的生活犹如平静的湖面,日趋平常。每日皆有丫鬟和乳母如忠诚的卫士般,悉心照料凌霄的日常起居。 凌霄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惬意生活。时不时地,又会有人如春风般前来探望凌霄。 而凌霄呢,也会时不时地被乳母如同捧着珍贵的宝物一般,抱着去到额娘的院中,让额娘和阿玛看看。 额娘会向阿玛欣喜地说道:“看看这小家伙,才一个月大,真是一天一个样啊!如今白白嫩嫩、胖胖乎乎的,就像那初绽的花苞,长得可真快!” 第3章 皇帝吗?还是慢慢成长? 百日宴时,场面则要热闹许多。凌霄被精心打扮,穿上绣着精美图案的小衣裳。 凌霄躺在襁褓中,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次凌霄看到了更多身着清朝服饰的人,男人们留着长长的辫子,穿着长袍马褂,女人们则梳着旗头,戴着各式簪子。 这日作为主角的凌霄,凌霄第一次听到了这一世的名字。阿玛向宗人府递交了玉牒。虽然听见这个名字令凌霄感到很诧异,“溥仪”这是一个艰难的名字。 在凌霄所认知的历史中,溥仪是清朝的末代皇帝。 一生跌宕起伏三次登基,三次退位。在凌霄看来那是坎坷的一生。凌霄心中想着难道这就是这一世身份了吗? 我竟然重生成为了溥仪。我是未来的皇帝,但却是末代皇帝。我的内心虽然是一个成人,但凌霄感到了巨大的冲击。 宴席间,宾客们的交谈声此起彼伏。官员家眷,妇人这是相互讨论谁家的有趣事,或是讨论儿女教养或者谁到了年龄该婚配相看,亦或是攀比衣料珠宝首饰。 凌霄听到男人们都在谈及外面世道艰难,列强环伺,百姓生活困苦,也听闻自家家族在生意上的诸多波折,既要应对朝廷的事务,又要防范革命党。 这让凌霄对自己所处的时代和家族环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在确认自己身处王府得知自己的名字,阿玛更是爱新觉罗·载沣后,凌霄虽心中满是震撼,但也只能接受这既定的命运,在王府内宅中安静成长,等待命运的发展。 平日里,醇亲王福晋对凌霄关怀备至,乳母和丫鬟们也悉心照料。每当阿玛处理完王府事务,闲暇之时,也会来到内室,抱起凌霄,眼中满是慈爱。 凌霄在与阿玛额娘的相处中,以及日常生活中,愈发适应了这一世的身份。 随着时间流逝,凌霄渐渐长大,开始展现出一些与众不同之处。凌霄本该在牙牙学语时间,吐字就格外清晰,虽不能像成人那样妙语连珠,但也能说些短暂词语。 凌霄对于周遭事物的反应也比一般孩童敏捷许多。教凌霄启蒙的嬷嬷乳母惊奇地发现,凌霄记忆力超群,往往不经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便能牢牢记住。 再加上凌霄本就是从现代重生而来,对清朝事物有着独特的见解和吸引力,小小年纪,思维就十分活跃。 醇亲王府内众人对这位小阿哥的天赋啧啧称奇,消息也渐渐在王府中传开。 于此阿玛额娘却对凌霄的表现感到十分欣慰。在凌霄半岁时,额娘又为凌霄怀上了弟弟。 在醇亲王福晋眼中只觉得凌霄十分欣喜怜爱,眼中充满了温柔。时时摸着隆起的肚子。凌霄也知道那是他未来的弟弟溥杰。 凌霄也十分期待弟弟溥杰的到来。也能和凌霄相陪伴,增添些乐趣。 能从小接触好好的培养溥杰的兴趣爱好与感情,好为日后做事安排。 不知不觉,周岁宴来临。这一天,王府对此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府中上下一片忙碌,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周岁宴上,依照习俗,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品,有文房四宝、金银玉器、刀剑弓矢等,皆是用来“抓周”之物。 凌霄被抱到摆满物品的桌前,凌霄目光扫过这些物件,脑海中快速闪过前世的知识与这一世的见闻。 为了给阿玛额娘以及来观礼的来宾留下好印象,稍作思索后,凌霄左右各自伸手径直抓住了一支毛笔和玩具模型枪。 这一动作引得在场宾客纷纷喝彩,夸赞小世子日后定是文采斐然,能文能武,保家卫国,建立不世功勋。父亲载沣和母亲幼兰对视一笑。父亲直说好,好好。 而阿玛载沣看着凌霄的举动,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心中暗暗想着,这孩子或许真能在这动荡的时代,凭借自身的聪慧,为家族带来新的生机与希望 。 此后,凌霄便在王府众人的关注与期待中,继续踏上他在这末代清朝王府的成长之路。 第4章 忧虑 周岁宴的热闹余韵尚未完全消散,醇亲王载沣却陷入了更深的忧虑之中。 每日处理朝廷大事及王府事务之余,载沣总会独自在书房中,对着满桌的公文与情报暗自皱眉。 载沣深知,大清如今的局势已然岌岌可危。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保皇党与北洋派系以及清流党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光绪皇帝虽有心变法图强,奈何手中并无实权,处处受到慈禧太后的掣肘,以至于变法失败被囚禁在瀛台。 而慈禧太后年事已高,身体平时看着还好,但不时也有小疾发作。却依旧牢牢把持着朝政大权,不愿放权。这微妙的权力平衡,仿佛脆弱的丝线,随时可能断裂。 更何况内部各地革命党不断反扑起义。而对外列强环伺大清,以北方俄罗斯帝国及东洋日本为最甚。 载沣也积极参与朝政,希望找到一条拯救大清王朝的命运之路。载沣也是希望改革,但是是加强中央皇权,巩固帝制,让大清王朝变强,而非削弱大清王皇室权利。 载沣时常想起光绪皇帝那无奈又充满渴望的眼神,也清楚慈禧太后的身体状况已成为大清政局的一颗不定时炸弹。 一旦慈禧太后驾崩,朝堂必将陷入更大的混乱,各方势力必定会为了争夺权力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再看看列强虎视眈眈,不断蚕食着大清的领土和主权。 甲午战败、庚子国变,一次次的屈辱条约让大清的国力急剧衰退,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民间反清情绪也在悄然滋生。 这十分利于革命党的快速发展。清政府对此镇压也是防不胜防。 载沣又想到自己的儿子溥仪(凌霄),在抓周时展现出的聪慧,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载沣深知,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即便溥仪(凌霄)天赋异禀,想要有所作为也绝非易事。 载沣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为溥仪(凌霄)创造一个相对安稳的成长环境,同时也希望能在这风雨飘摇的局势中,为大清、为家族寻得一线生机。 于是,载沣犹如一位沉稳的舵手,开始更加频繁地与朝中那些志同道合的大臣们商议对策,处理政务。 载沣试图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如拨云见日般找到平衡各方势力的方法。 载沣一面又如饥似渴地加强与洋务派的联系,希望通过引进西方的技术和理念,为大清这艘巨轮注入新的动力,增强其国力; 载沣一面又犹如在钢丝上跳舞般小心翼翼地周旋于北洋派系和清流党之间,避免卷入那如漩涡般的不必要的政治纷争。 在王府中,载沣也更加注重对溥仪(凌霄)的教育,知道溥仪才一岁,牙牙学语的年纪,什么都不懂,但还是寄予厚望。 除了请最好的先生教授传统的经史子集作为启蒙,还特地安排了一些懂得西方知识的幕僚,给载沣(凌霄)讲解外面世界的情况,希望溥仪能开阔眼界对外界事物增加了解的兴趣。 而不是在这偌大的王府之内自成一派。为日后应对复杂的局势做好准备。 第5章 强令自身 凌霄(溥仪)虽年仅周岁,可内心却因前世记忆,远比同龄人成熟。 在知晓自己未来将不满三岁就登基成为清朝末代皇帝后,一股沉甸甸的使命感涌上心头。 凌霄深知,这看似尊贵无比的身份,实则背负着风雨飘摇的大清江山,以及家族的荣辱兴衰。 正因如此,前世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中国新青年,又想帮助亲爱的祖国成长为人民的共和国。 凌霄在心中这样的思考?是否矛盾?凌霄又该怎么抉择呢?凌霄想既然自己成为了溥仪,那前路怎么样?还是取决于现在的自己。 更知道那历史是大致不可改变的。唯有强大自身才有能力谋求改变。 此后,面对阿玛载沣的教导,凌霄展现出超乎常人的专注与认真。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王府的庭院,凌霄便已在书房中,端坐在书桌前,等待先生授课。无论是学习传统的经史子集,还是聆听西方幕僚讲解外面世界的科技、文化与政治格局,凌霄都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无论是中华的传统文化还是西方的科技文化都表现出无比浓厚的兴趣。 在学习经史子集时,凌霄宛如一块海绵,对那些治国理政的典故如痴如醉。 每当先生讲到古代贤君如何选贤任能、如何治理国家时,凌霄都会瞪圆双眼,如同两颗明亮的星星,细细聆听,脑海中犹如风车一般飞速转动,思索着如何将这些智慧运用到未来的统治中。 遇到不懂或者十分感兴趣的地方,凌霄会如离弦之箭一般立刻向先生请教,小小的身影在书房中像只小尾巴一样追着先生问个不停,那份求知若渴的劲儿,让先生们都深感惊讶。 而在接触西方知识时,凌霄犹如久旱逢甘霖的禾苗,对其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凌霄对西方的先进科技,诸如火车、轮船、枪炮等,充满了如孩童般的好奇,常常如求知若渴的学生缠着幕僚详细讲解其原理和应用。 当幕僚讲到西方的民主制度时,凌霄便会陷入如哲学家般的沉思,将其与大清的封建体制进行对比,心中暗自琢磨着是否能从中寻觅到改良大清的灵丹妙药。 载沣看到儿子如此努力,心中满是欣慰。载沣时常来到书房,默默观察凌霄学习启蒙的模样。 有时,凌霄在学习中遇到难题,眉头紧锁,载沣会走上前去,轻声给予指导,父子俩一同探讨问题,氛围融洽而又充满希望。 在这动荡不安的时代,王府书房中,凌霄努力学习的身影,成为了载沣心中的一抹温暖与期待,载沣期望着儿子能凭借这份努力,在未来的艰难岁月中,为大清和家族闯出一条光明之路。 看着儿子很欣慰的同时,心中不由得担忧起了被幽禁在瀛台的光绪皇帝。 近期由宫内传出的消息称,光绪皇帝长期的软禁以及情绪压抑使光绪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派系之间互相倾轧,争权夺利。令载沣的心思更加沉闷。 第6章 光绪帝 在瀛台那萧瑟的宫室里,光绪皇帝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着。 慈禧太后派来的侍卫如同鬼魅般,时刻在四周逡巡,目光如芒在背,让光绪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监视。 光绪皇帝拖着日益孱弱的身躯,在这狭小的天地间踱步,每一步都似踩在绵软的云端,却又被沉重的无力感拖拽。 光绪时常望向远方,眼神空洞而迷茫。曾经试图变法图强的壮志豪情,如今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光绪皇帝想起往昔朝堂之上,自己也曾意气风发地畅谈革新,试图为大清寻一条活路,可如今却落得这般困窘境地。 光绪皇帝身体上,病痛如影随形,药石无灵,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将肺腑咳出,那钻心的疼痛不断消磨着他的意志。 精神上,光绪皇帝更是被压抑得喘不过气。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人可倾诉,满腔的愤懑与无奈只能默默吞咽。 光绪皇帝看着瀛台四周的湖水,那冰冷的水面仿佛是他与外界隔绝的鸿沟,无法逾越。 光绪皇帝想起幼年时被接入宫中,本以为能一展宏图,却不知从此陷入了无尽的权力旋涡,被太后的威严笼罩,动弹不得。 偶尔,光绪皇帝会忆起与珍妃相处的美好时光,珍妃的活泼与聪慧曾是他灰暗生活中的一抹亮色。可如今,珍妃已香消玉殒,只留他一人在这冰冷的宫墙内苟延残喘。 光绪的心中满是悲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大清的未来究竟在何方,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光绪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孤鸟,找不到出路,只能在绝望中等待着命运的最终审判。 光绪时常枯坐在昏暗的殿内,眼神空洞又满含不甘。光绪反复回想戊戌变法,内心满是悔恨。 “当年,若朕能更沉稳地布局,徐徐图之,而非急切求成,是否能避开那顽固势力的反扑?康梁等人虽有一腔热血,可改革举措过于激进,触动太多既得利益者,才让变法短短百日便夭折。 光绪皇帝一心想借变法让国家富强,摆脱列强欺凌,却忽视了朝堂权力的微妙平衡,致使变法失败,自己也沦为阶下囚,实在是辜负了那些支持变法的仁人志士,也错失了拯救国家于水火的良机。” 光绪踱步于瀛台狭小的空间,望着四周冰冷的湖水,满心都是对自由和权力的渴望。“朕贵为天子,却被困于此,宛如笼中困兽。慈禧太后把持朝政,视朕如无物,朕的旨意出不了这瀛台半步。 光绪皇帝想尽办法摆脱这困境,如今朕身边亲信皆被遣散,孤立无援,每一次试图反抗,都被无情镇压,难道朕就要这样窝囊地被困至死,眼睁睁看着国家走向衰败,而无能为力?” 光绪透过窗户看着京城的方向,满心忧虑。列强环伺,国土不断被蚕食,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朕虽有心拯救国家,却被困于此,无法施展抱负。洋务运动虽有成效,可甲午一战,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如今义和团运动兴起,盲目排外,又给了列强入侵的借口,国家危在旦夕。朕若能重掌大权,定要整顿吏治,发展实业,组建强大的军队,可现在,这一切都只是奢望,大清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在绝望之中,光绪偶尔也会闪过一丝希望。光绪皇帝想:“或许,在这世间还有忠义之士,暗中谋划着救朕于水火,助朕重登朝堂,再启改革之路。 民间百姓逐渐觉醒,对腐朽的朝廷不满,对国家命运担忧,若能将这股力量凝聚起来,说不定能打破这沉闷的局面。 哪怕朕无法亲眼看到国家富强,也希望能为后世子孙留下一丝希望,让他们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带领清走出困境,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 第7章 政治陷害 这日午后,储秀宫内静谧祥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慈禧太后慵懒地靠在榻上,身旁的太监总管李连英正绞尽脑汁逗慈禧老佛爷解闷。 “老佛爷,您瞧瞧奴才今儿个寻来的西洋玩意儿。”李连英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精巧新式的八音盒,轻轻一扭,清脆悦耳的音乐流淌而出,与此前听过的种种不同。 慈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可那眼神中仍透着几分历经世事的精明与警惕。慈禧笑道,瞧你这老货,心里总没憋好事儿。 “小李子,这音乐儿倒也新鲜,和往常听的皆不相同。”慈禧漫不经心地说道,目光却望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如今朝政虽然看似平稳,各地革命党再闹也闹不出什么花。心中确实忧虑,传来的消息称皇帝身体日渐羸弱,皇帝膝下无子。是该考虑帝国的后继人选了。 李连英见状,心中暗喜,觉得时机已到。李连英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道:“老佛爷,奴才近日听闻些事儿,实在是让奴才忧心呐。” 慈禧目光一转,看向李连英,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哦?说来听听。” 李连英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老佛爷,您知道奴才就喜欢搜了点儿小玩意儿和奴才听闻朝廷有人与海外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呐。”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份海外反动报纸,恭恭敬敬地递到慈禧面前,“老佛爷,您瞧瞧这报纸上写的,虽说看着像是些胡言乱语,可奴才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慈禧太后接过报纸,眉头微皱,目光扫过那一行行文字。只见报纸上影影绰绰地暗示瞿鸿禨与流亡海外的康有为有勾结,妄图颠覆朝廷。 慈禧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冷哼一声:“瞿鸿禨?他还真有这胆子?” 李连英连忙添油加醋道:“老佛爷,这瞿鸿禨平日里在朝堂上就总是和北洋那边的人对着干,奴才琢磨着,瞿鸿禨说不定就是想借着海外那些乱党的势力,来打压咱们自个儿的人呐。” 实际上,李连英心里清楚,李连英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帮袁世凯和庆亲王铲除异己,自己也能从中捞取好处。 慈禧如雕塑般陷入沉思,手中的报纸仿佛被她攥成了一团火焰。 慈禧心里清楚,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犹如蛛网般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如火山喷发般的大乱。 瞿鸿禨身为军机大臣之首的清流派,平日里就对她的一些决策如刺猬般多有异议,如今若真与海外乱党勾结,那可真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小李子,你去给我仔细查查,若是真有此事,绝不能轻饶。”慈禧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李连英连忙应道:“嗻,老佛爷放心,奴才一定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李莲英心中暗自得意,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得甚是巧妙,只等看瞿鸿禨的好戏了。 第8章 尘烟风起 在京城的官场暗流涌动中,袁世凯的北洋集团凭借着手中的新军与在诸多事务中的话语权,势力如日中天。 然而,其行事风格愈发骄纵,贪腐之事也时有传出,引得文官清流势力极为愤慨。 文官清流们秉持着传统的道德与为官准则,对北洋集团的种种行径深恶痛绝,双方矛盾恰似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瞿鸿禨,作为清流势力的核心人物,忧心于北洋集团的坐大对朝廷纲纪与国家前途的危害。 他深知,若想扳倒势力庞大的北洋派,必须精心谋划。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远在四川的总督岑春煊。 岑春煊素有“官屠”之称,为人刚正不阿,在官场中以不畏强权、敢于直谏闻名。 瞿鸿禨秘密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四川,力邀岑春煊进京面圣,向慈禧太后痛陈北洋派的种种劣迹。 远在四川成都的岑春煊在府衙内书房收到首辅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在看过书信内容后,对于朝堂上北洋派系与袁世凯所做的事感到义愤填膺。 独自一人在书房内思考,对于此事该如何行动?想到自己深受传统儒家思想熏陶,秉持着较为正统的忠君爱国理念,期望通过改革整顿吏治、加强中央集权,实现国家富强。 袁世凯则以实用主义为导向,虽然路数方法不同,但都是为了大清国,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看袁世凯现在的所作所为。利用改革在政治上积极扩充自身势力,企图通过掌控北洋新军来左右政局,对中央集权构成潜在威胁。 在推行新政过程中,岑春煊致力于整饬官场腐败,袁世凯却利用新政机会大肆安插亲信,扩展北洋势力范围,对于官场贪腐却大行其道。 这种政治理念上的巨大差异,使得岑春煊视袁世凯为政治改革的阻碍,想到这里唯有向太后弹劾袁世凯排除干扰、才能推进理想新政。 并且真如首辅信中所言, 袁世凯在训练北洋新军过程中,对军队掌控过度,军队只知有袁大帅,不知有朝廷,这严重威胁到清廷的中央权威和统治秩序。 岑春煊认为袁世凯这种拥兵自重的行为,可能导致唐末藩镇割据局面重现,危及清朝统治根基。 心下了然当即决定放下手头事务,赶赴京城。 一路风尘仆仆,抵达京城后,岑春煊顾不得休息在府内第一时间派下人向首辅瞿鸿禨发出拜会,想要尽快落实方案。 瞿鸿禨在得知四川总督岑春煊 抵达京城后便开始与清流官员频繁密会,商讨对策,决定弹劾袁世凯,希望清廷能够采取措施制衡袁世凯势力,恢复朝廷对军队的有效控制 。 与此同时,瞿鸿禨还暗中运动言官,这些以弹劾为职责的官员们,在瞿鸿禨的鼓动下,纷纷提笔上书,罗列北洋派的贪腐、跋扈等罪行。 一时间,弹劾的奏章如雪片般飞至慈禧太后的案头。 朝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北洋派的官员们察觉到了危机,袁世凯更是坐立难安,他一边安抚手下,一边加紧在宫中布置眼线,试图探听清流们的一举一动。 迅速与庆亲王奕匡等亲贵沟通。奕匡在朝中位高权重且贪图钱财。 袁世凯通过大量贿赂等手段,让庆亲王奕匡在慈禧太后等清廷核心决策层面前为自己说话,淡化弹劾的影响。 另外深知外国列强在朝廷的影响力,袁世凯积极与英美等国驻华公使等进行沟通交流,通过展示自己在稳定局势、推行新政等方面的作用,争取到了部分外国势力对他的支持。 有这些外国势力向朝廷施加一定压力,能让慈禧太后对袁世凯维持局势稳定的重要性。 并且利用自己控制的一些报纸等舆论工具,对弹劾事件进行歪曲报道。 将弹劾事件描述为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而非他自身存在问题,强调自己对国家的贡献和北洋军,对稳定局势的重要性,试图引导社会舆论倒向自己。 袁世凯还散布一些不实消息,如果袁世凯倒台可能会导致北洋军哗变、局势动荡。 出现这样的局面袁世凯想朝廷也是不愿意的。为了能够向慈禧太后表示自己是深受陷害。 袁世凯决定以退为进,主动提出辞去一些职务,表面上显示自己的“高风亮节”和对朝廷的“忠诚”。 但实际上是在试探朝廷的底线,同时也给清廷出难题,若真的接受他辞职可能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养心殿内慈禧太后,面对如雪片般的弹劾奏章与岑春煊的进京求见,心中也泛起了波澜。 慈禧太后深知北洋集团与清流势力都是朝廷不可或缺的力量,但如今双方矛盾激化至此,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发朝廷的动荡。该如何平息? 这日早朝,岑春煊率先出列,言辞激烈地向慈禧太后控诉北洋派的种种恶行。 从官员任用的徇私舞弊,到军饷克扣致使新军战斗力低下,再到与列强勾结谋取私利,桩桩件件,说得有理有据。 言罢,朝堂上一片哗然,北洋派官员们纷纷跳出来反驳,双方你来我往,争吵不休。 慈禧太后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慈禧太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在权衡着利弊。 这场由瞿鸿禨策划的政斗,已然拉开了序幕,而清廷的未来,也在这激烈的争斗中,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第9章 万事难料 下完早朝的载沣回到醇亲王府之中。 寝殿内醇亲王福晋幼兰上前伺候载沣脱下朝服换上常服,又唤来伺候的丫鬟将朝服送下去收好并熏香。 幼兰又看载沣时常神色凝重,唉声叹气,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见此情形该不是朝中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载沣说道自岳父去后朝中各派争权夺利,一点也不为朝廷大事考虑。 如今的朝堂首辅,哪有岳父的魄力与手腕?治不住人反被治。只一味拖累我大清。 幼兰听闻如此,便也只能叹气道如今世道朝堂如此夫君又何必徒增烦恼。 自有太后决断,再说阿玛已去,难道还不许别的人顶上来? 夫妻双方自是交流一番,又替王爷梳洗了一番,暂去疲惫,便问道福晋溥仪今天怎么样? 载沣便想到去看一看儿子。 凌霄虽年仅周岁有余,却因前世记忆,心思敏锐,早察觉到了阿玛的苦闷。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时机为阿玛解忧。 这日,阳光洒在庭院,众多丫鬟仆人站立一旁,贴身伺候的丫鬟及乳母带着凌霄的常用日用物在离凌霄几步之地等待,看着凌霄像往常一样,在王爷身边玩耍。 凌霄见载沣又紧锁眉头,盯着一处发呆,凌霄奶声奶气地爬到他脚边,拿起一个拨浪鼓,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脆声响,嘴里含糊地说:“阿玛,玩,玩。” 载沣低头,看着儿子纯真的模样,心中的烦闷稍稍减轻了些。载沣抱起凌霄,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凌霄歪着头,用小手摸了摸载沣的脸,问道:“阿玛,您怎么啦?是不是不开心呀?” 凌霄独自待在王府之内也只一人属实孤独无趣,丫鬟乳母也只当溥仪是小孩般的喂养逗趣。 凌霄见此情况就想从他的便宜老爹口中探听一下外界的大事儿。 载沣看着儿子懵懂的眼神,心中一动,不知怎的,就想把心中的苦闷倾诉出来,希望有人能够倾听。 载沣缓缓开口,给凌霄讲起了这月余朝廷上北洋派与清流势力的党争。 从双方矛盾的激化,到瞿鸿禨邀请岑春煊进京,再到朝堂上激烈的争吵,再到袁世凯是如何借助外力向朝廷施压。 袁世凯又凭借手段博取太后对他放心。以及慈禧太后最终听信谗言为平衡朝局罢黜瞿鸿禨,导致诸多高官变动,权力格局改变,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对凌霄就像说故事一样的吐露心声。 “溥仪啊,朝廷如今乱成这样,各方势力争斗不休,阿玛看着忧心呐。” 载沣苦笑着,仿佛把凌霄当成了一个能倾诉又不会泄密的朋友,“这北洋派势力越来越大,阿玛担心日后难以掌控,可清流又被打压,朝廷失去制衡,这该如何是好……” 凌霄静静地听着,小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思索神情。 凌霄虽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复杂的政治斗争,但也明白,这对朝廷和家族都有着重大影响。 溥仪(凌霄)用稚嫩的声音安慰载沣:“阿玛别怕,儿子会长大的,会帮爹爹的。” 载沣听着儿子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载沣抱紧凌霄,仿佛从儿子身上汲取到了一丝力量,虽然明知孩子还小,却还是因这童言无忌的安慰,感到了些许宽慰。 且载沣在心里自认为如果自己得到了权利,一定会让大清朝更加的强大。以自己的才学,对付朝堂诸事以及革命党一定会手到擒来。 在凌霄看来,便宜阿玛果真如历史所记载的那样,心比天高,能力却十分浅薄。 政治能力有限,以后虽为摄政王,面对朝政却不能做到多尔衮那样。 载沣的政治手腕不足以应对晚清的复杂局面和重重危机,未能实现挽救清朝统治的目标。 第10章 寿宴 1908年,紫禁城被一股压抑又神秘的氛围所笼罩。 随着慈禧太后73寿辰的日益临近,醇亲王府中的凌霄(溥仪)已经3岁了,内心愈发忐忑不安。 凌霄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深知这看似喜庆的日子背后,隐藏着王朝即将崩塌的巨大危机。 凌霄心里想到此处。便对乳母道:奶娘送我去书房,我要见阿玛。 乳母打趣的说:主子真是几日不见王爷就十分想念了。说着乳母便叫丫鬟收拾好东西,带上主子前往书房。 醇亲王府内,载沣依旧忙碌于繁杂的事务,可载沣的神色却比以往更加凝重。 凌霄由乳母带到书房院外,便叫奶娘,将自己放下来吧,我自己走进去。 凌霄独自一人踏着小碎步,慢慢的走到书房门前一只手掀开起帘子两只小眼睛眨不眨吧?向书房内斜视。 凌霄看着阿玛日渐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担忧。 凌霄趁着父亲处理完事务稍作休息时,走到载沣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阿玛,听说圣母皇太后快要过寿辰了。” 凌霄稚嫩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载沣低头看向儿子,眼中满是慈爱与忧虑交织的复杂神情,“是啊,小溥仪。这几日阿玛要忙着准备寿礼,宫里宫外事情繁多。” 怎么才几日不见,就这么想念阿玛了吗? 凌霄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阿玛,过了寿辰,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凌霄虽知晓历史的走向,却仍想从阿玛这里获取更多当下的信息。 载沣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孩子,这宫里的局势,瞬息万变。如今皇上龙体欠安,太后也年事已高,朝堂上下人心惶惶。阿玛只盼着能安稳度过这寿辰,可……” 载沣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凌霄听着阿玛的话,心中一紧。 凌霄知道,光绪皇帝久病不愈,而慈禧太后的身体也在岁月的侵蚀下逐渐衰弱。 这两位掌控大清命运的关键人物,一旦有个闪失,整个大清朝必将陷入更大的混乱。 寿辰当日,紫禁城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王公大臣们如过江之鲫,纷纷进宫祝寿,献上的寿礼如繁星般闪耀。 凌霄亦步亦趋地跟着载沣踏入宫门,看着那热闹非凡却又暗流涌动的景象,纷纷进宫祝寿,献上的寿礼如繁星般闪耀。 在寿宴上,慈禧太后以庄重威严的姿态出席寿宴。 在寿宴的开场仪式等环节中,慈禧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接受王公大臣、宫女太监等众人的叩拜和贺寿,展现出她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尊贵地位。 慈禧太后表情可能是严肃中带着一丝因寿辰带来的愉悦,以显示皇家的威严和喜庆氛围。 慈禧太后虽强撑着精神,接受众人的朝拜,但她那疲惫的面容和偶尔露出的虚弱神态,还是没能逃过凌霄的眼睛。 在整个寿宴过程中,有专门的乐师演奏宫廷音乐,伴有舞蹈等表演。 慈禧太后一边欣赏表演,一边与身边的亲贵大臣等交谈,对表演可能会时而点头表示满意,或偶尔评论几句。 凌霄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能如历史所记载的那样平稳度过,可又隐隐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数。 凌霄知道,慈禧和光绪的驾崩,将是大清王朝走向末路的重要转折点,而自己,即将被卷入这巨大的历史漩涡之中,承担起那沉重的命运。 第11章 变天 寿宴过后,储秀宫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压抑。 慈禧太后回到寝宫后,便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虚弱,身体仿佛被抽去了力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丝丝倦意。 传太医来请脉看过后,直说寿宴上慈禧太后可能饮食过量了,次日宫内就传出太后身体不适的消息。 慈禧太后本身患有痢疾病,这之后病情可能加重,出现腹部胀痛、频繁如厕等症状。 慈禧太后斜靠在榻上,双眼微闭,心中清楚自己的大限或许真的要到了。 一连数日,慈禧太后都在调养身体,试图让自己的精神状态能好一些,以便处理这至关重要的大事。 待精神稍有恢复,慈禧太后深知不能再耽搁,便命人紧急召见诸位重臣。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紫禁城瞬间暗流涌动。王公大臣们神色匆匆,脚步急切地朝着养心殿赶去。 众多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心里都明白,此次召见意义非凡,极有可能决定着大清未来的走向。 养心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大臣们鱼贯而入,按品级依次站定,殿内鸦雀无声,只能听到众人微微的呼吸声。 慈禧太后端坐在御座之上,慈禧太后虽强打精神,但那苍白的脸色和深陷的眼窝,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虚弱。 “众爱卿,哀家近日身体抱恙,自觉时日无多。这大清的江山社稷,总要有人来继承。” 慈禧太后声音虽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臣们听闻此言,纷纷跪地,高呼“老佛爷洪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可声音中却难掩惶恐与不安。 慈禧太后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接着说道:“立嗣之事,关乎国本。哀家思来想去,醇亲王载沣之子溥仪,乃皇室血脉,且聪慧伶俐,可继承大统。”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大臣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毕竟,溥仪年纪尚幼,如此年幼的皇帝,在风雨飘摇的当下,能否撑起大清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实在令人担忧。 庆亲王奕匡率先出列,跪地奏道:“老佛爷圣明。然溥仪年幼,恐难以即刻亲政,这朝堂之事,当如何处置?” 慈禧太后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载沣可任摄政王,辅佐溥仪处理朝政。遇大事,仍需向哀家奏明。” 慈禧太后心里清楚,载沣为人忠厚老实,虽能力有限,但在这复杂的局势下,或许是相对稳妥的选择。 军机大臣袁世凯也上前一步,说道:“老佛爷,如今局势动荡,列强环伺,国内亦有诸多不稳因素。新帝即位,需尽快稳定人心,还望老佛爷早做定夺。” 袁世凯表面上是在为大局考虑,实则内心也在盘算着自己的利益,想着如何在新的权力格局中站稳脚跟。 慈禧太后微微点头,又接着安排了一系列后事,包括新帝登基的仪式流程、朝廷各部的职责划分,以及对一些重要事务的嘱托。 慈禧太后事无巨细,一一交代清楚,似乎想要将自己多年来积攒的政治经验和智慧,都倾囊相授,为大清的未来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整个召见过程持续了许久,待一切安排妥当,慈禧太后已疲惫不堪,她挥了挥手,示意大臣们退下。 大臣们缓缓退出养心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色,有忧虑、有思索、有期待,而大清的命运,也在这一刻,被悄然改写。 第12章 确立皇位继承人 这一日,醇亲王府中本来如往常般平静,丫鬟仆人各司其职。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众人只见醇亲王伴随着传旨太监神色匆匆,太监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一路小跑着进入王府。并细声道太后懿旨。 醇亲王府众人见状,瞬间慌乱起来,纷纷跪地。 醇亲王见了门房,只对门房下人说道:快前去同管家说让福晋带溥仪及众家眷前来接旨。 主院内醇亲王福晋幼兰听总管太监表明有旨意,便道:总管快去准备香案准备接旨,我这就叫嬷嬷去接溥仪并让下人前往各院通知家眷前往前院接旨。 醇亲王福晋心想圣母皇太后病重,此时来王府宣懿旨是好是坏。总管催促道:福晋快些准备,王爷陪同传旨内官一同前来,神色匆匆。怕是有大事。福晋幼兰听了便说道,好,即刻前往。 传旨太监喘着粗气,站定后,稍等片刻,待下人摆好接旨意的香案。 醇亲王同福晋携带众家眷匍匐齐行跪拜礼。 领头传旨太监微笑对醇亲王及福晋点头示意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立醇亲王载沣之子溥仪为帝,即刻入宫。钦此!” 凌霄(溥仪)虽早已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心中满是激动,可毕竟现在还是个三岁孩童,当下便佯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阿玛载沣神情肃穆,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而后躬身施礼谢恩。 紧接着,载沣转过身来,紧紧地将溥仪拥入怀中,眼眸之中尽是眷恋与忧虑。 额娘亦是难以自抑,泪水潸然而下,她那颤抖的双手,轻柔地为溥仪整理着衣衫,千言万语的叮咛,夹杂着声声呜咽。 额娘瓜尔佳·幼兰因为儿子被老佛爷钦定为皇位继承人,丈夫亦将成为大清帝国的主宰者,而她自身又身为慈禧的义女,心中满是无上的荣光。 王府中的仆人们也都神色复杂,有的面露惶恐,有的眼中满是关切。而溥仪在众人的簇拥下,溥仪只能故作镇定地被带出了醇亲王府。 出了王府,马车早已停在门口。车帘轻晃,溥仪在奶妈嬷嬷的搀扶下,稳稳地上了车。 上了马车,嬷嬷端坐后将溥仪拥入怀中。随着马车徐徐前行,溥仪抬手掀起车窗,透过车窗,凝视着渐行渐远的王府,心中百感交集。 此去,便是迈入那高深莫测的紫禁城,开启一段迥然不同的人生。 溥仪尽管内心澎湃,但表面仍保持着孩童的纯真,只是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流露出自己内心的忐忑。 奶妈察觉到了溥仪的紧张,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溥仪,另一只手轻柔地摩挲着溥仪的头顶。 马车缓缓前行,车窗外的街道景致如幻灯片般不断向后闪过。溥仪坐在车内,思绪却如脱缰之马,肆意驰骋在往昔与未来之间。 往昔在醇亲王府的日子,一幕幕涌上心头。 春日里,溥仪曾与醇亲王府的小伙伴们在花园中追逐嬉戏,满园的繁花似锦,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众人的笑声仿佛还在那雕梁画栋间回荡。 夏日的夜晚,躺在庭院的凉席上,听着乳母讲述古老而神秘的故事,那璀璨的星空就像一块镶嵌着无数宝石的巨大幕布,溥仪会好奇地指着星星问东问西,乳母总是耐心地解答。 秋天,金黄的落叶铺满醇亲王府小径,凌霄(溥仪)喜欢在落叶堆里独自走动,听那“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美妙乐章。 冬日,皑皑白雪覆盖下的醇亲王府宛如一座银装素裹的宫殿,凌霄(溥仪)和家人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品尝着香甜的点心,感受着家的温馨。 可如今,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未来,等待凌霄(溥仪)的是那红墙黄瓦、规矩森严的紫禁城。 想到这儿,凌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迷茫。我即将成为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这权力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要倾尽所有去保卫这摇摇欲坠的清王朝,扞卫那所谓皇帝的尊严与权利,让所谓的祖宗基业在自己手中延续? 还是顺应那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勇敢地推动国家的更迭,让古老的中国摆脱封建的枷锁,走向繁荣昌盛,从而避免更多的灾难降临? 凌霄想着现在自己这具身体才3岁,就算想做出什么改变也无能为力,自己本不该承受如此沉重的思考。 但命运的巨轮已将凌霄推向这风口浪尖,凌霄望着车窗外渐行渐远的熟悉街景,心中的迷茫如一团迷雾,愈发浓重。 凌霄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迈出第一步。 但凌霄清楚,从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便不再属于自己,而是与这个庞大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连。 第13章 入宫 马车缓缓停下,马车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到达紫禁城宫门前。 凌霄(溥仪)一下马车便见已有成群结队的太监宫女已在恭候。 乳母抱着溥仪走上前问候醇亲王载沣。醇亲王载沣顺势伸手接过溥仪,对乳母道你先随宫女前往宫内安置。 又对恭候已久的太监小德张说道你们分派人带溥仪的乳母去宫殿安置,以后溥仪在宫内都由乳母全权做主照顾了。 太监小德张回答道,奴才听王爷的。安排好乳母后,小德张便领着溥仪和醇亲王载沣进了紫禁城,前往慈禧太后这时所在的乾清宫内。 乾清宫门前的侍卫身姿笔挺,神色肃穆。 太监小德张便向殿内通报爱新觉罗溥仪觐见。少顷,溥仪便听见一个声音“宣溥仪觐见皇太后”。 溥仪深吸一口气,醇亲王载沣在溥仪后背拍了拍,对溥仪说着进去吧。 在太监的搀扶下迈过乾清宫的门槛。 那巍峨高耸的宫门,朱红色的漆在日光下散发着庄重的气息,仿佛一张巨兽的口,将凌霄(溥仪)和往昔的生活彻底隔断。 在太监的引领下,溥仪踩着金砖缓慢前行。脚下烧制的金砖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历史的脉络上。 背后的宫墙高耸,墙头的琉璃瓦闪烁着清冷的光,墙内的树木探出枝叶,却也无法为这压抑的氛围增添几分生机。 此刻,凌霄(溥仪)满心都是即将见到慈禧太后的忐忑。 凌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我的前半生》里的描述,可那些文字哪能完全描绘出这真实场景的万分之一。 凌霄知道,这位掌控大清数十年的太后,虽已病入膏肓,却依旧有着翻云覆雨的威严。 凌霄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挺直小小的身躯。 凌霄心中暗自思忖,见了太后,一定要恭敬行礼,言辞得体。不能露出丝毫的慌乱与迷茫,即便内心波澜起伏,表面也要装出一副沉稳的模样。 毕竟,从这一刻起,凌霄不再只是醇亲王府里那个天真不懂世事的三岁孩童,而是即将肩负起王朝命运的储君。 凌霄脚步逐渐靠近端坐在龙榻之上的慈禧太后。 凌霄的心跳愈发急促。透过雕花的窗棂,能隐约看到屋内摇曳的烛火,那昏黄的光亮,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未知。 凌霄深吸一口气,在距离龙椅不远前站定,准备迎接与慈禧太后的这场至关重要的会面。 不知道在慈禧太后那犀利的目光下,自己能否撑住这故作的镇定。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与沉闷的空气交织在一起,让人愈发觉得压抑。 随着太监那一声悠长的“爱新觉罗.溥仪到” 凌霄抬眼望去,只见慈禧太后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眶深陷,可那双眼眸中,依旧透着让人胆寒的锐利。 在这威严的目光下,凌霄(溥仪)那小孩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双腿也有些发软,像《我的前半生》里描述的那般,一种本能的恐惧从心底涌起。 凌霄强撑着向前,按照规矩伏地叩拜:“给老佛爷请安。”声音虽努力平稳,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慈禧太后微微睁眼抬手,声音虚弱却不失威严:“起来吧小溥仪,到哀家跟前来。” 凌霄缓缓起身,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待走到榻前,凌霄又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慈禧太后的眼睛。 “抬起头来。”慈禧太后说道。溥仪缓缓抬起头,迎上慈禧太后的目光。 “孩子,从今日起,你便是这大清的皇帝了。这江山社稷,日后便要交到你手上。” 慈禧太后目光紧紧盯着溥仪,“溥仪你要记住,祖宗的基业不可丢,这大清的天下,要由你好好守着。” 慈禧太后的声音虽弱,却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 凌霄忙不迭地点头,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只能发出含糊的应答声。 “往后,要听摄政王的话,遇大事多思量。莫要辜负了哀家的期望,莫要让大清在你手中衰败。”慈禧太后继续叮嘱着,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期许,又带着几分无奈。 凌霄用力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镇定,再次点头,“是,老佛爷,溥仪记下了。”可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自己内心的紧张。 凌霄的人生便不再属于自己,而是与这个庞大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连。 不安,在这决定命运的时刻,凌霄虽知责任重大,但深深知道,自己前世不过是一个学生,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大事?满心惶恐,只能在这威严的宫殿中,努力抓住一丝勇气,去面对这未知的一切。 第14章 等待 10月20日,这注定被载入史册的一天,命运的齿轮重重地转动,将凌霄(溥仪)卷入了紫禁城这座庞大而神秘的迷宫。 当凌霄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踏入那重重宫门,来到了自己入宫居住的宫殿。 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而又压抑。宏伟的宫殿建筑群威严耸立,红墙黄瓦在黯淡的天色下散发着冷硬的光。 宫殿间的广场宽阔而空旷,脚步声在其间回荡,更添几分孤寂。 照顾溥仪的宫女太监们,神色各异。为首的老太监,脸上挂着恭敬而又刻板的笑容,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眼神中却透着审视,仿佛在细细打量溥仪这个新主子的脾性。 年轻些的太监们侧低垂着头,目光中偶尔闪过好奇与紧张,手脚都带着几分生涩,在这等级森严的宫廷中,努力不犯错。 宫女们则大多面容姣好,却都小心翼翼。 有的眼神中满是温柔关切,有掌事宫女试图用轻声细语安抚凌霄这个初来乍到的孩子;有的则神色冷漠,许是在这宫中见惯了人情冷暖,早已习惯了将情绪深埋。 凌霄穿梭在这陌生的宫室间,路过一处处精美的雕花门窗,却无心欣赏。 耳畔是太监宫女们低声的议论和细碎的脚步声,这一切都让凌霄感到需要重新适应生活环境。 凌霄想起了醇亲王府中熟悉的庭院,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带着家的温度,而如今,凌霄却置身于这如巨兽般的紫禁城里,肩负着沉重的使命,却不知未来的路在何方。 夜晚,凌霄躺在奶妈铺好的床榻上,透过纱帐望着雕花的床顶,月光从窗棂洒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远处传来自鸣钟到时报点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仿佛在提醒着凌霄,这紫禁城的每一刻都如此漫长。 而自己,这个年仅三岁的孩子,即将在这复杂的宫廷中,开启一段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人生旅程,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摸索着前行。 入宫快一个月了,紫禁城的日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着,沉闷压抑,却又暗潮汹涌。 凌霄被奶妈以年龄幼小为理由,不允许凌霄在紫禁城玩耍行走,可凌霄也察觉到了宫中那股异样的氛围。 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病情日益沉重,这消息就像一阵阴霾,笼罩在整个紫禁城上空。 宫女、太监们私下里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不安与揣测。 凌霄时常能看到这些奴婢奴才在宫道的角落里,三两成群,低声议论着,一见到凌霄走近,便立刻噤声,神色慌张地行礼。 有一回,凌霄路过御花园的一处假山旁,听到两个小太监躲在后面窃窃私语。 “听说皇上的病越发严重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其中一个太监小声说道。 另一个太监连忙摆手,“嘘,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老佛爷的身子骨,最近也看着不行了,这皇位一更迭,咱们可得小心行事。” 太监对话的声音虽小,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凌霄心上。 平日里,负责照料凌霄的宫女们,也没了往日的平静。她们在为凌霄(溥仪)梳洗时,偶尔会走神,眼神中透着忧虑。 凌霄知道,每一次皇位交替,宫中便是一场权力的大洗牌。那些平日里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此刻都在蠢蠢欲动。 凌霄望着这红墙黄瓦的宫殿,心中满是迷茫与不安。 凌霄感知自己即将成为这紫禁城的主人,可面对这复杂的局势,凌霄却如此无力。 夜晚,凌霄躺在床榻上,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仿佛是这宫中涌动的暗流在咆哮。 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身影不时在凌霄脑海中浮现,凌霄不知道他们离去后,这紫禁城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凌霄,又该如何在这权力的旋涡中站稳脚跟,守护住这大清的江山,哪怕只是尽力一试。 第15章 等待2 身处这紫禁城的重重宫闱之中,凌霄(溥仪)就像被裹挟在历史洪流中的一片孤叶,明明知晓前方的惊涛骇浪,却因现实无力改变分毫。 每日,凌霄穿梭在宫殿之间,看着周围的一切,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内心却如翻江倒海。 凌霄深知光绪皇帝即将被毒死这一既定的历史走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各方势力在这命运的棋局上步步紧逼,展开激烈的博弈。 那些王公大臣们,表面上对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病情忧心忡忡,可背地里却各自打着算盘。 众多朝臣勋贵在宫廷的暗处频繁往来,眼神交汇间,是权力的算计与争夺。 凌霄看到袁世凯之流,在这风云变幻之际,神色匆匆地穿梭于各宫殿之间,与各方势力暗中勾结,企图在新的权力格局中谋取最大利益。 而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也被这紧张的氛围影响,人人自危。 这些宫中的奴才眼神中除了不安,更多了几分对未来的迷茫。 这些奴才们不知道这宫廷易主之后,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凌霄(溥仪)虽贵为即将登基的皇帝,可在这复杂的局势面前,不过是个弱小的旁观者。 凌霄试图从众人的言行举止中,捕捉到一丝能改变光绪皇帝命运的契机,哪怕只是徒劳。 凌霄试图在无人之时,去偷偷观察光绪皇帝的寝宫,但看着太医们神色凝重地进出,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凉。 夜晚,凌霄独自坐在养心殿的角落,望着那摇曳的烛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凌霄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这无法改变的历史轨迹。 凌霄知道光绪皇帝的悲剧即将上演,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这权力的旋涡边缘,眼睁睁看着悲剧一步步降临。 而自己能做的,唯有等待,等待那未知的命运将自己吞噬,又或是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寻找一丝微弱的曙光。 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1908年11月14日)这一天,紫禁城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宫中气氛异常,每个人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脚步匆匆,神色惶然。 当光绪皇帝病逝的消息传来,整个宫廷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后又如同煮沸的开水般,议论声此起彼伏。 太监宫女们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恐惧与好奇。而那些王公大臣们,也都神色凝重,匆匆朝着慈禧太后所在的宫殿赶去。 光绪的皇后,也就是后来的隆裕太后,听闻消息后,先是一阵昏厥,被宫女们匆忙扶起。 皇后脸色苍白如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强忍着悲痛。很快,皇后便整理好情绪,带着几分肃穆与威严,朝着慈禧太后的宫殿走去。 慈禧太后尽管卧病在床,可在这关键时刻,慈禧太后依旧强撑着精神,端坐在榻上。 慈禧太后的脸色愈发憔悴,眼神却依旧犀利,扫过众人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待大臣们齐聚后,慈禧太后微微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皇帝驾崩,乃我大清之殇。当务之急是为确立新帝,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溥仪已立为嗣皇帝,当尽快筹备登基大典,以安民心。” 慈禧太后即刻下旨,令溥仪继承皇位,过继给同治帝载淳,同时兼承光绪帝之祧,是为宣统帝。 另外就是为大行皇帝安排丧葬。光绪帝的梓宫(灵柩)暂安于乾清宫,后移至景山观德殿。 丧礼遵循皇家典制,有复杂的仪式流程,如举行大殓、小殓,各种祭祀等。 清政府还为光绪帝的葬礼拨出专款。葬礼中有大量的纸扎明器等随葬物品,送葬队伍规模庞大。 考虑溥仪年幼,慈禧太后任命溥仪的生父载沣为摄政王,监国理政。 慈禧太后规定遇重大事件,摄像王载沣须向隆裕太后(光绪帝皇后)请旨,试图以此维持清廷统治秩序,在权力交接上做了一定布局。 隆裕皇后在一旁微微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却又努力镇定:“老佛爷所言极是,皇上突然驾崩,臣妾痛心疾首。” “往后,臣妾定当辅佐新帝,不负老佛爷与皇上的期望。” 大臣们纷纷跪地,高呼:“老佛爷、皇后娘娘节哀顺变,愿大清国运昌盛。”然而,在这整齐的呼声背后,每个人心中都各怀心思。 袁世凯等大臣,表面上悲痛万分,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这些大臣们深知,光绪的离世与新帝的即将登基,意味着权力格局的又一次大变动,这是他们谋取更大权力的绝佳时机。 而一些忠诚于皇室的老臣,虽神色悲痛,却也为大清的未来忧心忡忡。 众大臣看着慈禧太后日益衰弱的身体,担忧着这风雨飘摇的王朝,在新帝年幼的情况下,将何去何从。 凌霄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光绪皇帝的死,让自己对这宫廷的残酷有了更深的认识。 人心难测,各方为了自身的利益能够不择手段。凌霄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害人性命,对凌霄而言,前世活得太安逸了。 凌霄深知,自己即将登上那看似尊贵无比,实则危机四伏的皇位,而在这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紫禁城中,未来的路,必将充满艰辛与挑战。 第16章 大丧 光绪皇帝的离世,已让紫禁城沉浸在一片哀伤与紧张交织的氛围之中。 而朝廷上下依照礼法制度,有条不紊地展开各项丧葬事宜。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忙碌奔走,布置灵堂,准备祭品,整个宫廷都被一种沉重的肃穆所笼罩。 王公大臣们身着素服,神色凝重,穿梭于各个宫殿之间,商讨着葬礼的细节以及新帝登基的筹备事宜。 然而,在这看似有序的表象之下,各方势力的暗潮仍在汹涌涌动。 就在光绪皇帝去世的第二天,仿佛是命运的又一次沉重打击,慈禧太后也撒手人寰。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清王朝,陷入了更深的混乱与恐慌之中。 宫中再度陷入一片混乱,太监宫女们惊慌失措,有的甚至忍不住哭出声来。 慈禧太后掌控大清数十年,慈禧太后的存在,尽管饱受争议,却在一定程度上维持着朝廷的平衡。 如今慈禧太后突然离世,朝堂众人顿感失去了主心骨。 隆裕皇后本就沉浸在丧夫之痛中,此时又遭遇慈禧太后的离世,整个人显得更加憔悴与无助。 但隆裕皇后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强忍着悲痛,努力打起精神,隆裕皇后陪同摄政王与大臣们商议光绪与慈禧的丧葬后续事宜。 大臣们再次齐聚一堂,只是这一次,众人的脸上除了悲痛,更多了几分迷茫与焦虑。 袁世凯等权臣,心中虽暗自盘算着如何在这接连的变故中获取更大权力,但表面上仍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而那些忠诚于皇室的老臣们,望着空荡荡的御座,想到年幼的溥仪即将登基,面对内忧外患的大清王朝,不禁老泪纵横,为国家的前途深感忧虑。 凌霄(溥仪)站在这风云变幻的宫廷之中,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心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短短两天,大清朝两位重要统治人物的离世,让凌霄深刻体会到了命运的无常和宫廷斗争的残酷。 即将登上皇位的自己,面对这千疮百孔的王朝和心怀各异的群臣,不知该如何迈出第一步,未来的道路,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遮挡,不见一丝曙光。 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的安葬事宜因时间、礼制及陵墓修建进度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光绪皇帝的安葬入殓 光绪皇帝驾崩后,遗体首先要进行沐浴净身,由专门的太监和宫女负责,使用特制的香汤等清洁身体,之后为其穿上多层寿衣,包括衮服、朝袍等,这些服饰均按照皇家规制,制作精美且具有特定的象征意义,穿戴好后将遗体放入梓宫(棺材)。 停灵 梓宫停放在乾清宫,这是清朝皇帝死后停灵的传统场所。 在乾清宫设置灵堂,摆放各种祭祀用品,如香烛、供品等。 灵堂布置庄严肃穆,四周悬挂白色的帏幔,彰显出皇家丧事的庄重与肃穆。 期间,皇室成员、文武百官等都要前来哭灵、祭拜,按照严格的等级和礼仪程序进行。 大殓 大殓是将棺盖盖上并钉牢的仪式,标志着遗体正式入棺封闭。 大殓时,要有皇室重要成员在场,在一系列仪式后,工匠们会用特制的钉子将棺盖钉牢,此时光绪的梓宫就成为了密封的状态。 梓宫暂安 光绪帝于1908年11月14日去世后,大殓之后梓宫(棺椁)先停灵于乾清宫,后移至景山观德殿暂安。 因崇陵(光绪陵寝)尚未完工,等待合适的时机进行下葬。 其棺椁在此停放长达5年。 在观德殿期间,仍有专人负责守护和祭祀,每日都要进行常规的祭祀仪式,供奉饮食等物品,以表达对光绪皇帝的追思。 正式下葬已经到了1913年,崇陵竣工,光绪帝棺椁由梁格庄行宫移至崇陵地宫,与隆裕太后合葬。 送葬队伍规模浩大,动用1400余辆车辆、60班杠夫(每班128人),耗费白银43.8万两。 崇陵成为中国最后一座按帝王规制建造的陵墓。1938年,崇陵被盗墓贼洗劫,光绪帝遗体被拖出棺外,随葬品(如绿玉佛手簪、大东珠等)遭掠夺。 而慈禧太后的安葬因停灵与礼制冲突。慈禧太后于1908年11月15日去世后,入殓时,慈禧遗体首先被安放在乐寿堂。 太监们为其进行了仔细的梳洗和装扮,给她穿上了华丽的寿衣,寿衣上绣满了精美的图案,缀有大量珍珠、宝石等。 随后,慈禧被放入金丝楠木棺材中,棺内还放置了大量的陪葬珍宝,如翡翠西瓜、夜明珠等,据说夜明珠能使尸体不腐。 慈禧太后的灵柩与光绪帝梓宫(棺椁)先共同停放在乾清宫,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摆满了各种供品和挽联,营造出沉重的哀悼氛围。 供皇室宗亲、文武百官等前来吊唁。期间,每天都有复杂的祭祀仪式,包括上香、奠酒、读祭文等。 后又因礼制慈禧太后棺椁暂放宁寿殿。 因光绪帝先逝,按祖制“帝后同丧,先葬皇帝”,慈禧葬礼被迫推迟。 其棺椁后移至煤山(景山)停放,直至光绪下葬后才启动安葬程序。 但因光绪皇帝的崇陵迟迟未完工,慈禧太后的葬礼推迟一年后才下葬。 直到1909年11月9日才举行出殡仪式 ,慈禧太后才出殡,送葬队伍极为庞大,走在最前面的是仪仗队,有各种旗帜、幡幢等。 灵柩由众多杠夫抬着,杠夫们经过严格训练,以保证灵柩平稳。沿途有大量的士兵和警察维持秩序,道路两旁还有许多百姓围观。 送葬队伍达上万人,抬棺轿夫最多时128人, 队伍从北京紫禁城出发,前往东陵,整个行程耗时4天抵达清东陵普陀峪定东陵。 慈禧太后为了建造这座陵寝,慈禧太后不惜工本,陵寝内的装饰极尽奢华,无论是墙壁上的雕刻,还是棺椁的制作,都堪称巧夺天工。 到达东陵后,11月15日,棺椁入葬地宫,随葬珍宝价值连城(如夜明珠、翡翠白菜等)。 经过一系列的仪式,慈禧的灵柩被缓缓放入地宫。地宫内早已按照规制布置好,放置了许多随葬品。 待灵柩安置妥当后,工匠们封闭了地宫石门,完成了下葬仪式。 此后,守陵人员开始在陵区进行日常的守护和祭祀等工作。 但1928年,孙殿英盗掘定东陵以慈禧太后陵墓为主以及清东陵其他帝后陵墓。 慈禧遗体被抛尸棺外,珍宝洗劫一空。1983年,文物部门清理内棺时发现其遗体保存完好,身高约1.53米,经消毒后重新入殓。 时间上光绪虽先去世,但因陵墓未完工,下葬时间(1913年)晚于慈禧(1909年)。 慈禧太后葬礼因“先葬皇帝”的祖制被迫推迟一年。两人陵墓均被盗掘,但慈禧因陪葬品奢华,遭遇更惨重。 凌霄(溥仪)在乳母及众多太监宫女服侍下,于乾清宫祭奠了大行皇帝以及大行圣母皇太后的丧礼,先是教我行跪拜大礼,然后烧纸钱上香。 之后凌霄(溥仪)又在灵堂上阅览了由隆裕太后和摄政王以及众大臣商议的随葬品名单,竟是厚厚一本。一双小手一页一页慢慢翻过,只看记载着: 穿戴及覆盖类 凤冠:由各种珍宝宝石镶嵌而成,其上最大的一颗珍珠重约4两,价值上千万两白银,冠上还另有九颗夜明珠,每颗都有龙眼葡萄大小。 - 寿衣:包括一件金丝绣串珠的佛袍,两件绣花串珠的福寿夹袄,共用大珍珠420粒,中珠1000粒,小珠4500粒,还镶嵌着1135块红蓝宝石。 - 织金陀罗尼经被:用明黄缎捻金织成,织有陀罗尼经文2.5万字,缀有820粒珍珠,价值16万两白银。 - 网珠被:覆盖在尸身及陪葬品上,镶嵌了6000颗珍珠。 棺内陈设类 - 翡翠荷叶:放在慈禧头上,重22两5钱。 - 碧玺莲花:放置在慈禧脚下,重36两8钱,取意“步步生莲”。 - 玉藕:藕上长着绿色荷叶,开放着粉红色莲花,旁边还吊着几颗黑色荸荠。 - 红珊瑚树:此为红珊瑚中的极品。 佛像法器类 - 玉佛:18尊,用各种玉石雕刻而成。 - 蚌佛:18尊,是将铅或锡制小佛像放入珍珠贝贝壳内,经珍珠液包裹形成。 - 玲珑宝塔:羊脂白玉雕成,共13层,分塔基、塔身和塔刹三部分,塔基浮雕有笙、箫等乐器,塔身上有门窗匾额,还刻有金刚力士、佛龛及312尊佛爷。 其他珍宝 - 翡翠西瓜:两个,瓜皮翠生生、绿莹莹,带着墨绿条纹,瓜里黑瓜籽、红瓜瓤隐约可见。 - 翡翠白菜: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是慈禧陵寝的稀世珍宝之一。 - 朝珠:三挂,分别为珠宝和红宝石材质。 凌霄凝视慈禧太后那奢靡至极的陪葬品清单,就像打开了一扇通往清王朝腐朽内核的窗户,满是沉重与叹息。 那些堆砌如山的奇珍异宝,件件都价值连城。金丝绣满的寿衣缀满珍珠宝石,一顶凤冠上的珍珠便能抵得上千万两白银 ,还有那数不清的翡翠、珊瑚、玉石雕刻的奇物。 这些陪葬品,不是权力荣耀的象征,而是对民脂民膏疯狂掠夺的罪证。 当时的清王朝,内忧外患,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求生。 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敲开了国门,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巨额赔款让国家财政摇摇欲坠,底层民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而慈禧却在自己的身后事上如此铺张,将大量财富深埋地下。 这般奢靡的陪葬,彰显着封建统治阶层的腐朽与堕落。 统治阶级无视国家的危机,漠视百姓的苦难,只知满足自己的私欲。 清王朝的覆灭,看似是历史洪流的必然,实则是统治阶层自掘坟墓。 慈禧的陪葬品,是清王朝腐朽的墓志铭,警示着后人,一个政权若背离人民,沉迷享乐,等待它的唯有被时代抛弃的命运。 光绪与慈禧的葬礼如此隆重,但这也成为了大清王朝最后的余晖。 第17章 登基 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的离世,如同巨石投入湖面,在大清王朝的宫廷内外激起千层浪。 然而,依照森严的朝廷礼法制度,即便局势动荡,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的葬礼仍需有条不紊地推进。 光绪皇帝的梓宫(皇帝的棺材)被精心安置在乾清宫,这里是历代皇帝举行大典和处理日常政务的重要场所,彰显着帝王的尊贵。 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四周摆满了白色的挽联与素雅的鲜花,香烟袅袅升腾,弥漫着沉重的哀伤。 与此同时在共同举行葬礼后,因礼制慈禧太后的灵柩则暂时停放在宁寿殿。 慈禧太后一生追求奢华,葬礼规格更是极尽铺张。 灵柩由金丝楠木打造,周身雕刻着精美的云纹与瑞兽图案,彰显着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棺椁上覆盖着华丽的锦缎,镶嵌着无数珍珠宝石,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光芒。 朝廷专门成立了治丧委员会,由数位位高权重的王公大臣领衔,负责统筹安排葬礼的各项事宜。 从挑选吉时、拟定葬礼流程,到调度人力、筹备祭品,每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 在众位王公大臣身后,年幼的溥仪(凌霄)想到即将登上皇位,面对的是一个内忧外患、摇摇欲坠的帝国,而历史的车轮,正无情地朝着未知的方向滚滚前行。 摄政王与众大臣共同向隆裕皇太后提出:现在葬礼丧仪流程已然安排妥当。 且当务之急国不可一日无君,当遵守圣母皇太后遗命,立溥仪为皇帝,继承同治帝(载淳)和光绪帝(载湉)的宗祧,即“承继穆宗毅皇帝为嗣,并兼承大行皇帝之祧”。 隆裕太后听此便道,那便遵从圣母皇太后遗命。由摄政王及众王公大臣商议日期登基以及新年号。 光绪帝于1908年11月14日去世后,慈禧太后于次日(11月15日)颁布遗诏,宣布溥仪继承皇位。 - 遗诏中强调“俟嗣皇帝典学有成,再行亲政”,明确了幼帝继位的安排。 基于此摄政王命礼部大臣为登基仪式做筹备。另外和军机大臣等商议拟定新帝年号。 - 由于溥仪年仅3岁,登基仪式需严格遵循皇室礼仪,筹备时间约17天。 - 最终选定1908年12月2日(农历十一月初九)举行登基大典,地点为太和殿。 - 这一日期的选择可能与“黄道吉日”的占卜有关,同时需兼顾宗室成员的哀悼期(光绪帝丧期)。 - 年号由摄政王载沣与军机大臣等商议拟定,报隆裕太后批准。 - 最终选定“宣统”,寓意“宣告天下,正统延续”,暗含对清朝统治合法性的强调。其年号象征着 - “宣”呼应慈禧遗诏中“予临朝训政三十余年,中外协服”的自我标榜,试图延续其权威。 - “统”则针对当时立宪运动中的“君主立宪”思潮,强调皇权的不可动摇性。 在登基日期来临前,凌霄(溥仪)身着华丽的龙袍,在紫禁城的宫殿中,由礼部官员教导登基的礼仪。 礼部官员细致地讲解着每一个动作,从如何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上台阶,到如何在龙椅上正襟危坐,一举一动都有严格的规范。 凌霄(溥仪)努力地学习,尽管内心有些忐忑,但深知这是自己肩负的命运。 每一次行礼,每一次转身,都承载着祖宗的期望和天下的重任。 凌霄(溥仪)暗自下定决心,定要将这些礼仪做到尽善尽美,以最好的姿态迎接登基大典,开启属于自己的统治时代。 12月2日,这一天,紫禁城被刻意营造出一种庄严肃穆却又透着几分压抑的氛围。 冬日的寒风凛冽,吹过红墙黄瓦,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古老王朝的命运悲叹。 太和殿内,金砖墁地,雕梁画栋,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黄的光泽。 殿中那象征着皇权的龙椅,静静摆放着,仿佛在等待着新的主人。 溥仪身着华丽的龙袍,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向太和殿。 这龙袍极为厚重,压得溥仪小小的身躯有些步履蹒跚。 周围的王公大臣们,身着朝服,神色各异。 有的面露期许,希望新帝登基能给这摇摇欲坠的王朝带来转机;有的则眼神闪烁,暗藏着自身的野心与算计。 当溥仪踏上太和殿的台阶,望着那空旷而又威严的大殿,心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这大殿承载着无数先辈的荣耀,而如今,自己却要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接过这沉甸甸的皇权。 进入殿内,溥仪在龙椅前站定。 赞礼官高声唱礼,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吉时已到,新帝登基!” 紧接着,大臣们纷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整齐的呼声,在溥仪听来,却仿佛是一种沉重的枷锁。 溥仪缓缓转身,坐上龙椅。 那一刻,溥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权力旋涡之中。 溥仪望着殿下的群臣,众多王公大臣的面容在自己眼中有些模糊,可自己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便是这大清的皇帝,要肩负起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 然而,溥仪深知这看似尊贵无比的皇位背后,是内忧外患的艰难处境。 国内,民不聊生,革命的浪潮此起彼伏;国外,列强环伺,虎视眈眈,妄图瓜分中国。 此时溥仪身体虽年仅三岁,却也明白这局势的严峻,希望通过自己前世的记忆对中国做出好的改变。 登基大典结束后,溥仪被众人簇拥着离开太和殿。 望着紫禁城那重重宫门,溥仪心中五味杂陈。 这看似辉煌的宫殿,不知还能见证这王朝多久的兴衰,而溥仪,又将在这历史的洪流中,书写怎样的篇章,一切都是未知。 第18章 日常 虽已登上皇位,可溥仪毕竟现在这具身体只是个孩子,面对这纷繁复杂的朝政,实在力不从心。 每当溥仪有什么想法意见想要说出,隆裕皇太后总是叮嘱溥仪安静听着。 隆裕皇太后就让小德张带着皇帝去玩耍。 每日,溥仪看着摄政王载沣、隆裕太后与王公大臣们在朝堂上进进出出,商讨着国家大事,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如同一个局外人。 朝堂之上,摄政王载沣神色凝重,试图掌控大局,可载沣的每一个决策,似乎都在各方势力的拉扯中艰难前行。 隆裕太后虽有心辅佐,却缺乏足够的政治手腕,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王公大臣们各怀心思,争论不休。 袁世凯凭借着手中的北洋势力,在朝堂上不断扩充自己的影响力,试图在新的权力格局中占据主导地位。 而那些守旧派大臣,一心维护祖宗成法,对任何变革都持抵触态度,与主张革新的大臣们针锋相对。 每当王公大臣们在朝堂上激烈争论时,溥仪只能坐在龙椅上,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切。 溥仪试图去理解这些王公大臣话语中的含义各种打机锋。 可那些复杂的政治斗争和国家大事,对于溥仪来说,更应该说是来自现代的凌霄从没有接触过如此深奥的政治。 回到寝宫,溥仪常常陷入沉思。溥仪深知自己身为皇帝,本应肩负起治理国家的重任,可现实却如此无奈。 凌霄渴望能早日长大,能够让自己发出的意见和声音,能够让摄政王载沣与隆裕皇太后所采纳。 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控局势,拯救这摇摇欲坠的大清王朝。然而,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国家却在不断地面临着危机。 宫外的局势愈发严峻,革命的烽火在全国各地燃烧,民众对朝廷的不满日益加剧。 而朝堂之上,大臣们却依旧为了权力和利益争斗不休。 溥仪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焦虑与无助,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现状,只能在这皇权的虚位上,眼睁睁地看着大清王朝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深渊。 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局势下,溥仪虽心急如焚,却也只能依照祖例,投身于传统的帝王学习之中。 每日清晨,天色未明,溥仪便在太监的轻声催促下起身,简单洗漱后,便匆匆前往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壁上挂着历代帝王的训诫和字画。 溥仪的老师们早已等候多时,他们皆是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之人,肩负着将溥仪培养成一代明君的重任,此刻却是要断断续续的为溥仪启蒙。 首先学习的是儒家经典,《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等书籍,是溥仪需要陆续启蒙熟读的功课。 老师们摇头晃脑,逐字逐句地讲解其中的微言大义,教导我为君之道在于“仁、义、礼、智、信”,要以民为本,施行仁政。 可当溥仪想到宫外那动荡不安的局势,百姓们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心中不禁泛起疑惑:这些古老的智慧,真能挽救如今的大清吗? 这让溥仪(凌霄)不禁深刻的思考,所学的这些还不如前世,课堂上的教学质量。 前世学习的政治思想课程,怎么发动农民运动,发展经济,发展军事。 现在除了儒家经典,还要学习繁杂的礼仪制度。 从祭祀天地、宗庙的仪式,到朝堂上的君臣之礼,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有严格的规范。 溥仪反复练习着如何在大典中优雅地行礼,如何在接受百官朝拜时保持威严的仪态。 然而,在练习这些礼仪的过程中,溥仪时常走神。 想着宫外那些正遭受苦难的百姓,以及朝堂上大臣们为了权力争得面红耳赤的场景,这些礼仪于国家的困境而言,似乎显得有些空洞。 书法也是必不可少的课程。溥仪手持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临摹着历代帝王的字迹。 老师们强调书法不仅能修身养性,更能体现帝王的风范。 可当溥仪看着笔下歪歪扭扭的字体,心中却在担忧,此刻的大清,需要的究竟是漂亮的书法,还是能真正解决内忧外患的良策? 尽管这些学习内容是历代帝王传承下来的必修课,可在这大厦将倾的时刻,溥仪却觉得它们与现实的距离如此遥远。 每一次学习,溥仪都盼望着结合前世所学才能和从中找到拯救大清的办法,可每一次,心中的困惑却愈发加深。 溥仪只能在这日复一日的学习中,怀揣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期待,等待着自己能真正长大,为这摇摇欲坠的王朝做些什么。 但现在嘛。朝政军国大事皆由摄政王和隆裕太后决断。溥仪是想插手也有心无力。 只能每天规律的有乳母带着。进行规律性的生活及学习。溥仪登基为皇帝后,其日常作息大致如下: 清晨- 起床洗漱:通常在凌晨四五点左右,溥仪会在太监的伺候下起床。太监们会为皇帝准备好洗漱用品,进行洗脸、漱口等清洁工作。 - 请安:洗漱完毕后,溥仪要去给隆裕太后等长辈请安,向他们问安并汇报自己的情况,聆听长辈的教诲和指示。 上午- 早读:请安后,我会回到书房进行早读,学习满文、汉文、蒙文等语言,以及《论语》《大学》等儒家经典和历代帝王的治国之道等知识,有专门的师傅授课。 - 课间休息:学习一段时间后会有课间休息,溥仪可以在宫中花园等地散步,活动一下身体,呼吸新鲜空气,太监们会在旁边伺候。 - 继续学习或处理简单事务:休息过后继续学习,或者在师傅的指导下,开始接触一些简单的宫廷事务,如阅读一些简单的奏折等,了解朝廷的基本情况。 中午 - 用膳:一般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溥仪会前往膳房用膳。御膳种类丰富,有各种山珍海味、荤素菜肴,通常会有几十道菜摆放在餐桌上。 - 午休:用过午膳后,溥仪会稍作休息,在太监的服侍下在寝宫午睡一会儿,以恢复精力。 下午 - 户外活动或学习技艺:午睡后,溥仪可能会到御花园或宫中的空旷场地进行一些户外活动,如踢球,玩风筝等,以锻炼身体。 - 接见臣工或参加仪式:有时候会有大臣前来觐见,溥仪在隆裕皇太后以及摄政王的陪同下在特定场所接见,聆听大臣的汇报和建议。 若有重要节日或庆典等,溥仪还要参加相应的仪式活动,进行祭祀、祈福等。 晚上 - 用晚膳:一般在傍晚时分用晚膳,菜品同样较为丰盛,但会比午膳稍简。 - 娱乐或诵经:晚膳后,溥仪可能会进行一些娱乐活动,如听太监讲故事、听戏等,但更多的是向宫女太监打听宫中的奇闻异事。 也可能会在嬷嬷的带领下在在宫中的佛堂进行诵经祈福等活动。 - 就寝:大约在晚上八九点,溥仪会在太监和宫女的伺候下准备就寝,太监们会为溥仪整理床铺,检查房间安全等,确保溥仪能安心入睡。 第19章 革命 此时远在海外推行革运动的孙中山,正觉艰难,在得知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相继死亡讯息。 孙文将其视为清王朝统治即将崩溃的信号,应当进一步推动革命进程。 认为此事加深了清王朝的政治危机。光绪帝与慈禧太后的离世(尤其是慈禧的去世)标志着清朝统治核心的瓦解。 光绪与慈禧两人的权力斗争持续多年,光绪的改革失败与慈禧的保守专制早已使朝廷内外离心离德。 孙中山从前就在演讲中指出,如果清廷的权力真空和幼帝继位(溥仪年仅3岁)将加剧统治危机。 孙文并认为继任者的统治能力,权衡手段都太过平庸,缺乏政治魄力。这为革命提供可乘之机。 孙中山始终笃信封建帝制已然积重难返,共和取代帝制乃大势所趋,绝无可能通过改良使清廷苟延残喘。 光绪帝的“百日维新”夭折以及慈禧的冥顽不灵,愈发坚定了他唯有推翻清朝、创立共和方可拯救中国的信念。 1908年前后,孙中山虽因清廷通缉流亡海外,但仍积极策划反清起义。 光绪、慈禧的去世,他预判清廷内部权力斗争可能削弱镇压能力,因此加快了武装起义部署。 - 1908年11月:孙中山在新加坡与同盟会成员密商,计划趁清廷国丧期间发动南方起义。 - 舆论宣传与外交活动:孙中山通过《民报》等刊物揭露清廷腐败,强调“革命排满”的必要性,并在欧美、东南亚等地募集资金,争取国际支持。 - 联合反清力量:与改良派(如康有为、梁启超)划清界限,主张“非革命不足以救中国”,同时联络会党、新军等力量,扩大革命阵营。 与其他革命团体合作,比如与黄兴、章太炎等人协调行动,或者推动同盟会的发展。 孙文的主要目标是利用清朝的不稳定局势,发动更多起义,最终推翻帝制。 章太炎主张“光复”后建立“汉民族国家”,反对孙中山的“五族共和”;对孙中山依赖会党、新军的策略不满,认为应更注重知识分子动员。 之前就因为起义经费分配问题,章太炎与孙中山爆发激烈冲突(“《民报》经费风波”),黄兴居中调解,暂时维护了团结。 但之后章太炎因不满孙中山的领导方式,宣布脱离同盟会本部,另组“光复会”,但黄兴仍坚持支持孙中山,避免了同盟会彻底分裂。 他们三人矛盾的根源在于:地域、文化背景差异(孙中山粤派、黄兴湘派、章太炎江浙派)及革命目标的分歧(反满 vs 共和 vs 民生),导致同盟会后期内部分化。 尽管存在分歧,但他们的协同行动最终促成了清朝的覆灭和共和体制的建立。 这一过程既体现了革命党人团结奋斗的精神,也暴露了早期革命组织的局限性。 清王朝在权力更迭期间,摄政王与中央官员在得知革命党孙中山,黄兴,章太炎等人的动作。 对革命党的态度是严厉镇压与恐惧交织,视革命为心腹大患。 之前试图以立宪缓和矛盾:慈禧、载沣主导的“预备立宪”(1906年)本为应对革命压力,但清廷拖延立宪进程(如1908年《钦定宪法大纲》仍保留君主绝对权力),引发立宪派失望,反而加速了统治集团的分化。 另外官僚集团的腐败与短视:多数大臣仍以维护既得利益为核心,对立宪敷衍了事。 刘师培就曾批评地方官员借“新政”之名横征暴敛,加剧民怨,导致革命思想传播。 革命思想的广泛传播导致“反满”情绪的恐惧:革命党以“驱除鞑虏”为号召,清廷虽推行“五族共和”口号。 但满族亲贵仍试图强化“满汉之防”,加剧了民族对立。 摄政王载沣排挤汉族官僚,导致袁世凯等实力派离心。 - 尝试分化革命党:部分官员(如端方)试图通过收买或策反革命党人(如刘师培曾向清廷献策),但效果有限,反而暴露了清廷内部的虚弱。 摄政王与众大臣既无法有效镇压革命,又未能通过改革凝聚人心,反而因内部分裂、腐败和短视加速了自身崩溃。 第20章 革命2 而此前孙中山入境美利坚时被人举报护照作假。被美利坚海关总署拘留。 后被华侨保释出来。出狱后孙中山与黄兴会面,考虑下一步行动,前往哪里寻求资金援助。 孙中山与黄兴见面后,先决定找一个地方作为落脚之地。 孙文之前为寻求革命资金,就已经向广大华人发行了革命债券。 当时黄兴主导军事起义,黄兴在孙中山支持下,先后领导钦州起义(1907)、镇南关起义(1907),孙中山负责海外筹款。 章太炎虽未直接参与军事,但通过《民报》为起义提供舆论支持。 虽然在合作之下寻得了资金和舆论导向,但是领导的先后几次起义的失败。 对于在外的广大华人想要救中国的心,是沉重一击。并有大部分人开始动摇,不相信孙中山能够领导中国革命,推翻清王朝救中国。 其中有部分投资者认为推翻了清王朝成功起义所购买的债券能够升值,因为前后几次起义失败,这些人都在海外寻找孙中山企图让孙中山归还资金。 与此同时,在大清的牢狱之内。狱卒正加大刑刑严加拷问抓住的革命党人,只见狱卒拿烧红的铁锹按压在已经被捆绑在木桩上的革命党人身上,烫出滚滚浓烟。 犯人发出悲惨的嚎叫声。主审官员大声问道招不招说出革命党的下落及下一步计划。说,你们计划在哪一天起事。 孙中山,黄兴,张太炎等人会晤后,黄兴返回中国计划联络在国内革命同志计划试图再次发动起义。 可孙中山心中的革命火种从未熄灭,深知筹集革命资金,是继续推动反清大业的关键所在。 初到檀香山,这里是孙中山革命思想的萌芽之地,也是孙中山筹集资金的第一站。 孙中山联络当地的华侨同胞,在华人聚居的街区奔走呼喊,向他们讲述国内的黑暗现状,从清廷的腐朽专制,到百姓的水深火热,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血泪悲歌。 孙中山向华人华侨描绘革命成功后的美好愿景,一个民主自由、百姓安居乐业的新中国。 许多华侨感同身受,纷纷慷慨解囊,他们有的拿出辛苦积攒的积蓄,有的变卖家中物件,只为支持革命。 然而,仅凭檀香山一地的募捐,远远无法满足革命所需。 于是,孙中山又踏上前往美国的航船。在美国,孙文穿梭于各大城市,组织各类集会演讲。 在唐人街,孙文站在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台下是众多翘首以盼的同胞。 孙文激情澎湃地诉说着革命的意义,展示国内起义的照片,讲述革命志士的英勇事迹,不少华侨当场落泪,当场就有不少人踊跃捐款。 孙中山还积极拜访当地的华人商会,与商会的领袖们促膝长谈,争取他们的支持。有的商会虽资金有限,但也竭尽全力,发动会员集资。 在伦敦,孙中山四处联系当地同情中国革命的友人,通过他们结识了一些有识之士。 孙中山向他们阐述中国革命对于世界格局的影响,以及民主共和理念在全球的普适性。 部分外国友人被我的理念打动,他们虽无法亲身参与革命,但愿意在资金上提供援助,虽数额不算巨大,却也为革命添了一份助力。 每一笔筹集到的资金,都饱含着大家对革命的期望。 孙文深知责任重大,必须精打细算,将这些资金用在刀刃上,购置武器、训练士兵、宣传革命,为国内的下一次起义做足准备。 革命之路漫漫,筹集资金的过程也充满艰辛,但只要心中信念不倒,革命就永远有希望 。 第21章 朝政之争。 溥仪这才刚登基没几日,隆裕皇太后告诉溥仪看着向摄政王和大臣们处理政事就行。 溥仪在上书房被乳母抱着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隆裕皇太后高坐案首,只听隆裕太后吩咐总管太监小德张去喧摄政王以及亲近的皇亲国戚晋见商议我登基后的政事。 摄政王先到后向皇帝和隆裕太后行礼问安后站在一旁焦急不安。 片刻后上书房内,溥仪只见以庆亲王奕匡为首,带领众多皇亲国戚进殿。 进入殿内,庆亲王和众多皇亲当即对溥仪和隆裕皇太后行叩拜大礼,臣叩见皇上太后。隆裕皇太后抬手轻声说都起吧。 摄政王见大臣们起身后,便说道,今天本王与皇太后请王公大臣前来,且都是一家子血亲。 今天就说一说,现在新皇刚立,朝廷的当务之急是办哪一件事。用以立威也是新朝新气象。 便有亲贵大臣说第一件当务之事便是拿袁世凯开刀。 肃亲王道袁世凯训练统领新军,已然多年。袁世凯有此军权,日后以此挟制朝廷,朝廷则无计可施。 袁世凯党羽众多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隆裕皇太后问摄政王,你的意思呢? 摄像王载沣说,北洋六镇(约7万人)几乎为袁世凯私属,中央难以控制。 正因如此他军权在手,党羽又多,不可逼迫袁世凯太过,应该一步步削弱袁世凯的权利,之后再行处置。 剥夺张之洞和袁世凯的职务和权利架空内阁军机处。让我们皇族人员填上这些职务空位。 让权力牢牢抓住在我们皇族手中。隆裕皇太后说那就听摄政王的安排。 袁世凯此时正在府邸内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穿着常服马褂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不停的用手抚摸着额头。 袁世凯深深的知道,溥仪登基,载沣摄政,隆裕太后垂帘,这看似平稳的权力交接,实则暗流涌动。 袁世凯敏锐察觉满清贵族对自己的不满正与日俱增。 载沣因戊戌之事对自己怀恨在心,满族亲贵又忌惮自己手握北洋新军,这双重危机如悬顶之剑。自己必须早做打算。 想到此处,如果摄政王载沣真对自己动手,决定韬光养晦,以退为进。 袁世凯深知此时锋芒毕露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只有主动示弱才有机会。 在朝堂政治上可以主动推动,但是对于手中的军权绝对要把握。 只有维系旧部,遥控军权,北洋新军是自己的根基,即便离开朝堂,自己也不能放松对它的掌控。 袁世凯通过密信加强旧部往来的方式,与冯国璋、段祺瑞等北洋旧将保持紧密联系。 这些将领多是自己一手提拔,对自己忠心耿耿。 袁世凯向他们传达自己的意志,确保北洋新军虽名义上被陆军部直辖或由他人节制,但关键时刻仍能听自己调遣。 才能维持着自己对军队的实际影响力。 在君臣一番商量后,摄政王载沣授意御史弹劾袁世凯“跋扈专权”,制造罢免舆论。在大肆分封皇族,掌握各衙门权力部门。 军机处值房处,遗命大臣张之洞从案牍之上缓缓起身。 舒缓舒缓筋骨,边走向卧榻边感慨国事日难,想着刚才处理的大部分奏折公文都是革命党,以及摄政王对于各部门换上自己人的感叹。 这是要把自己和袁世凯架空。便对袁世凯感慨道,孝钦皇太后,德宗皇上尸骨未寒,我们俩就被他们给架空了。 摄政王载沣安排了载洵掌控海军大权,安排载涛掌握了陆军大权,现在军政大权都被他们所掌握。 肃亲王善耆现在掌握了民政部,警务权又归了他。 孝钦皇太后(慈禧)的外甥载泽把财政权牢牢的抓里,而且大清的经济命脉农工商部也被皇族所掌控。 更不用说资政院这些,总之啊,现在大清朝有点儿实权的地方。全都是满族亲贵。 这是干的什么事儿呀?袁世凯说干了什么事儿?现在呀大清朝就是王爷们餐桌上的美食。 大清满族亲贵都要一个个的分一点儿。张之洞只说现在大清国真的都是姓满的在做主了为所欲为。 没我们汉人什么事儿了?只怕百姓生灵涂炭。 袁世凯说怕不是百姓遭殃。先出事儿了的怕是我们呐。 第22章 罢免袁世凯。 后宫之中,总管太监小德张正伺候隆裕太后梳妆打扮。便听小太监进来通传摄政王求见。 隆裕太后语气不好的问摄政王来干什么?眼色看了一眼儿小德张。 小德张低声回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隆裕太后不愿得说,喧摄政王进来。 摄政王载沣进来后,臣给皇太后请安。 隆裕太后语气不善的说,哀家可不敢当,小德子快请摄政王起来。冷冷的说。看座吧。 摄政王载沣谢过皇太后。起身便坐在一旁。隆裕太后对于不能过多参与朝政心怀不满。 便说今个儿摄政王来是为了什么大事?摄政王说道:现已安排好对于袁世凯的诸多事宜。 隆裕太后便说,自己安排好了,便以皇帝的名义下诏书便是。 摄政王得了命令,以皇帝的名义,特旨加封军机大臣袁世凯为太子太保。 先嘉奖袁世凯,在设法取得北洋财权与军权。 袁世凯接旨后,如此优容嘉奖,必有后手。 不出几日,摄政王载沣便以中央财库无钱为借口,向张之洞的南洋,袁世凯的北洋索要钱粮。 两人设法都拒绝了摄政王载沣的提议。 袁世凯感到了摄政王载沣的步步紧逼。便在朝堂上以军机处收到了大量请愿书为由,向摄政王施压。 请朝廷立即立宪,召开国会,重组内阁。袁世凯在朝堂上与摄政王为此事据理力争。 若不再行立宪之事,拖沓下去,恐怕在无大清。正在二人争吵激烈之际,便听到皇太后驾到,小德张领着隆裕皇太后神色凝重的进入朝堂大殿之内。 一只手还拿着一个木匣。张之洞看此情形,当即猜到。摄政王与皇太后要对袁世凯下手。 以张之洞敏锐的政治洞察能力,立刻就联想到摄政王与皇太后的诛杀计划看似是为光绪帝复仇(暗指戊戌政变袁世凯告密之事),实则是满洲亲贵集团与汉族官僚集团的权力对决。 张之洞清楚此举可能引发北洋军哗变,动摇清廷根基。如此行事断断不能。在行礼起身后,皇太后就要让摄政王宣旨。 张之洞便躬身上前阻止。在张之洞看来,载沣性格优柔寡断,隆裕缺乏政治手腕,两人仓促联手行动要诛杀袁世凯,这更像是情绪化的政治冒险。 张之洞或许会想起当年慈禧太后制衡汉臣的手段,而摄政王的鲁莽操作可能加速清廷的崩溃。 张之洞为了避免直接冲突:以“三朝老臣”身份委婉劝谏,向摄政王道,不得在朝堂上无端发难突然宣旨与礼制不和。 应当由军机处呈旨宣旨,老臣是不容乱了礼法朝纲。如今皇上尚小时局艰难,一朝不慎,举国大乱。 若是摄政王和皇太后做出出格之事,势必动摇社稷江山,还望三思。摄政王看到张之洞出来劝谏阻止,便也猜到他想杀袁世凯之事。 直说这事儿本王绝不容情。张之洞作为晚清朝廷的核心重臣,既是洋务派领袖(主张“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又是传统官僚体系的维护者。 张之洞对袁世凯的态度复杂:袁世凯曾是张之洞推行新政的重要盟友(如编练新军、推动立宪),但袁的野心与北洋势力的膨胀也让张之洞感到威胁。 张之洞与袁世凯虽然同为洋务派,但张之洞更注重制度改革(如办学堂、练新军),而袁世凯更擅长权谋。 张之洞既认可袁世凯的能力,又警惕其野心。诛杀袁世凯虽能削弱北洋势力,但也可能导致无人能制衡革命党。 张之洞见此情形,只能跪下以死陈奏,请摄政王恩准袁世凯暂时回避。若是本王不肯呢? 那老臣当以死谏之。摄政王与皇太后互相看向对方,眼里交流意在如何? 此时张之洞对袁世凯说还赶快谢恩。 袁世凯当即跪下叩谢天恩,向后退出大殿。摄政王无奈摇头。说到今日看在你张之洞三朝老臣的份上饶袁世凯一命。 但今天你能保他,日后你还能保他吗? 张之洞起身,对摄政王说,老臣已经猜到您想杀了袁世凯,光凭一道圣旨怕是不能够。 对摄政王和皇太后以及众多大臣说道,袁世凯掌控北洋六镇新军,若贸然处决,会引发兵变。 张之洞深知“北洋军只知有袁宫保,不知有朝廷”,向大臣质问道,现在大街上的警察你能不能指使?能不能管理? 虽然你们把警察大权牢牢的攥紧在手里,但是我大清的警察制度是袁世凯创立的。 多少大小警务员都是袁世凯亲手提拔。能听你的吗?你们一个个掌握了陆军,海军,你们能统领他们吗? 我张之洞自从做官起,就开始练兵。亲身经历了中法之战。从此历练新军长达三十余年。 对于军政就是老臣我也比袁世凯差远了。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此时此刻在我大清能言军政的只有他袁世凯一个人而已。 杀袁会动摇清朝根本。 此时革命党势力已暗流涌动,再说袁世凯是新政的象征人物之一,杀袁只会削弱朝廷改革派的支持。 对摄政王发泄的说,王爷可以杀袁世凯试一试。皇太后听了张之洞的话,有所犹豫。 并轻声的说道,即便不杀袁世凯,但也不能留着袁世凯。 张之洞回复道: 以老臣之见,让他开缺回原籍就是了。就以他“崴了脚”为理由。 张之洞向摄政王与皇太后主张罢免袁世凯而非诛杀,最终促成载沣采取“开缺回籍”的折中方案:剥夺袁的实权,暂时缓解皇室与北洋系的矛盾。 为清廷保留与袁世凯势力的缓冲空间,避免彻底摊牌。 作为汉族官僚代表,张之洞联想到若袁世凯被诛,满洲亲贵下一步可能会针对其他汉臣(如自己),从而加剧满汉矛盾。 张之洞的沉默或劝谏,实则是为维护汉族官僚集团的整体利益。 想起自己创办的汉阳铁厂、自强学堂等洋务成果,却在权力斗争中沦为牺牲品。 这场诛杀不仅是袁世凯的个人悲剧,更是整个清廷走向末路的缩影。 张之洞试图通过平衡各方势力延续清廷统治,但无法解决根本矛盾(如皇权衰落、地方割据)。 面对革命浪潮与列强环伺,清廷已无力通过简单诛杀权臣解决危机,张之洞的妥协实为“续命”之举。 张之洞对诛杀袁世凯的反对,本质上是传统官僚体系在危机中的自保策略。 张之洞既担忧袁世凯的威胁,又恐惧北洋系崩溃引发的连锁反应,最终选择以妥协换取短暂稳定。 这一事件也预示了清廷在辛亥革命中迅速瓦解的必然性——当中央失去对军队的绝对控制,任何权力斗争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袁世凯心惊胆战的回到府邸内。在书房里招来了袁克文袁克定两亲儿子,讲述今日在朝堂发生的变故。 共同商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袁克文说载沣耳根子软,虽然说这次有张之洞的保全,恐怕我们还没有在安全之地。 袁克定接着说道,依孩儿之见,应当尽快想办法出国。只有到了国外才是最安全的。 两人看袁世凯久久不语。就说到您在大使馆不是关系挺好吗?袁世凯在沙发上佯装发怒,你们懂什么?我现在的身份是大清朝的军机大臣,又不是持不同政见的政敌。 洋人的大使馆不会保护我。袁克文说如果出国不行,那么就只有回天津。 爹,您在天津经营多年?故人朋友很多。万不得已还可以去天津租界避难。 袁世凯又问道,现在有人来拜访过吗?袁克定只说现在了人情冷暖没有人会上门的。不说一会儿。 袁世凯的智囊幕僚行色匆匆就进了书房。向袁世凯建议道,大人事情紧急,当务之急先去天津避一避。 向两个儿子问道,你们都这么想吗?异口同声道去天津。好,立即准备好。 隆裕太后支持载沣对于袁世凯的行动,甚至传出光绪遗诏“必杀袁世凯”的说法(存争议)。 遭张之洞劝阻后,载沣以“足疾”为由罢免袁世凯,开缺回原籍。虽然先行罢免,却事后准备下杀手清算袁世凯。 庆亲王奕匡通风报信(袁世凯盟友)密告载沣的诛杀计划。 袁世凯得到密信后,当即吩咐袁克定袁克文,你们去通知你们额娘及家眷收拾好金银细软,另外吩咐管家,除了留几个门房,其余下人都收拾好东西,分批陆续下天津与我们会合。 转头又吩咐幕僚把书房的所有来往信件情报资料,全部收集,该焚毁的焚毁,该带走的带走。 收拾好之后马上出京,袁世凯连夜化装成商人,携家眷先乘火车逃往天津租界,入住与英方关系密切的利顺德饭店。 饭店经理是个外国洋人,在大堂看见袁世凯后热情的向前打招呼,袁世凯先生很高兴您又来到我们的饭店,欢迎我们的客人。 袁世凯正携带家眷带着大量行李进入饭店。袁世凯停下与饭店经理寒暄,并提出了住宿要求,位置要特别的清净,还要了能够联络北京的专线电话。 袁世凯等人到达天津租界安顿好后,袁世凯称“足疾难行”,躲在居所一律不见外人。 同时联络北洋将领段祺瑞等设法让清廷对杀他有所顾忌。段祺瑞以“南苑兵变”为由,调动北洋军在北京城外放炮示威以军事威慑朝廷,暗示若杀袁将引发兵变。 同时化装私下前往天津英租界寻找英国公使庇护。英国公使朱尔典介入斡旋,向清廷施压保袁性命。 摄政王载沣在得知袁世凯趁夜离开北京。知道又是杀不成袁世凯了。 而后又陆续受到北洋军事威胁和英国公使前来施压。只能放弃杀袁计划。 正式下旨以“崴了脚”为由。让小德张捧着圣旨到京城袁世凯府邸装模作样的宣达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夙承先朝屡加擢用,朕御极后复予懋赏。正以其才可用,俾效驰驱,不意袁世凯现患足疾,步履维艰,难胜职任。袁世凯着即开缺,回籍养疴,以示体恤。” - 袁世凯在天津暂避风头后,经多方斡旋,军机大臣张之洞在朝堂力保袁世凯确保摄政王等亲贵大臣不再下后手。 袁世凯在得知消息后于1909年1月返回北京接受处分,随后携家眷迁居河南安阳。 袁世凯居住期间收买监视官员袁得亮,获取清廷动向,甚至代拟汇报文书。 - 袁世凯虽暂时失势,但北洋势力未受重创,为其日后东山再起埋下伏笔。 - 载沣未能有效削弱汉族官僚势力,反而加剧了清廷内部的分裂,加速了清朝灭亡。 第23章 宫闱权争 凌霄(溥仪)登基成为皇帝后,身处这风云诡谲的宫廷,看着李莲英和小德张的争斗,凌霄的心中已有算计。 李莲英在宫中多年,贪污无数,势力盘根错节,已然成了自己皇权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必须得除。 而小德张,虽心思活络,但眼下深得隆裕太后信任,是自己可以拉拢的棋子。 就算日后退位,凌霄也有的是法子让小德张把这些钱财吐出来。 一日,溥仪宣小德张到养心殿。 待小德张跪地请安后,溥仪屏退左右,以稚子孩童状缓缓开口:“小德张,朕看你办事伶俐,忠心可嘉,这宫中朕不喜欢李莲英很久了,从前在王府就听说他中饱私囊,把持宫廷事务。” “朕想整顿一番,德公公是皇额娘身旁听用的,德公公能帮朕吗?” 小德张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磕头道:“陛下主子圣明,奴才愿为陛下分忧。” 溥仪微微点头,继续说:“朕听闻德公公与李莲英素有嫌隙,这正是德公公的机会,若能助朕扳倒处理李连英,日后宫中无论是在皇额娘面前还是朕跟前,好处少不了德公公的。” 小德张本就想打压李连英,如今又有了小主子的这番话,虽说皇上还是稚子幼童,但这番话不似寻常。 虽说目前虽有皇太后在,保不齐日后在皇上面前先得了脸面,那自己在这宫中。 思及如此。随后,小德张暗中搜集李莲英贪污的证据,账本、证人,事无巨细。 小德张早已悄然的搜集李莲英的犯罪证据,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而此时的李连英。 在暮色宫墙下李连英独自一人披头散发的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老佛爷一走,这紫禁城就像被抽去了脊梁骨,没了精气神儿。 想当年,老佛爷在的时候,李连英在这后宫谁不敬畏三分?我李莲英在老佛爷跟前鞍前马后,虽说旁人看着风光无限,可其中的艰辛又有谁能知晓。 那时候,我李连英是老佛爷身边最得力的人,大小事儿都经过自己的手,哪怕是王公大臣,见了自己也得客客气气的。 我李莲英,曾是这漩涡中心的弄潮儿。几十年来,我侍奉圣母皇太后,深得信任。 这后宫上下,谁见了自己不得恭恭敬敬喊声“李总管”? 自己苦心经营多年,人脉广布,大到宫廷庆典,小到各宫琐事,哪一处离得开李莲英的操持? 可那小德张,就像突然冒出来的刺儿,扎得自己好不难受。 那小德张仗着几分机灵,在隆裕太后面前卖乖讨好,手段狠辣又大胆。 为了揽权,不惜与自己针锋相对。小德张跟自己当年一样,年轻气盛,眼里透着一股子精明劲儿,在这后宫里到处钻营。 看着小德张在宫里上蹿下跳,拉拢人心,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想当初,我李莲英也是凭借着自己的机灵劲儿,一步步走到老佛爷身边,成为这宫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可如今,小德张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踩着别人往上爬,而自己却成了被小德张踩在脚下的人。 这内务府分配年例,本是李莲英一手把控的事,小德张竟暗中使绊子,勾结几个管事太监篡改名单,把小德张的心腹安排在肥差上,生生分走自己一大半权力。 李莲英找小德张理论,小德张却皮笑肉不笑,话里话外都是对李莲英的挑衅。 此后,小德张更是变本加厉。在宫里散布谣言,说李莲英私吞贡品、克扣宫人们的月钱,弄得人心惶惶,不少人开始对李莲英有了怨言。 在隆裕太后跟前服侍期间,小德张看准时机,一边在隆裕太后面前哭诉李莲英的“恶行”,一边拼命表忠心,把自己塑造成一心为太后分忧的忠心奴才。 同时,小德张在隆裕太后面前有意无意地提及李莲英的奢靡生活,暗示李莲英贪污的嫌疑。 隆裕太后在小德张的离间下和在挑唆下,对李莲英愈发不满。 隆裕太后本就对李莲英有些忌惮,如今听小德张这么说,也起了整治之心。 小德张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在隆裕太后面前拿出搜集的铁证,斥责李莲英的罪行。 李连英深刻的感知到,如今老佛爷龙御归天,这后宫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 往日里那些讨好李莲英的人,如今都作鸟兽散,好似李莲英从来没在这宫里有过什么地位。 李莲英看着这空荡荡的宫殿,想起曾经的热闹繁华,真是恍如隔世。 以前的风光不再,新主子溥仪还年幼,隆裕太后虽说主持大局,可到底没了老佛爷的手段和威严。 李莲英在这紫禁城熬了大半辈子,如今太后老佛爷仙逝,是时候为出宫后的日子打算打算了,现在的皇宫没李莲英的份儿了。 李连英还在幻想。先得寻一处安稳的落脚地,听闻天津洋楼林立、商贸繁华,还有不少昔日旧臣和宫里出去的人,便先托人在天津租界寻了座幽静小院。 一来图个清净,二来也能在这局势变幻的世道寻些庇护。李莲英积攒了些钱财,一部分用来修缮小院,雇几个可靠的仆人,保日常起居; 一部分拿去购置田产商铺,想着往后有稳定进项,不至于坐吃山空。 闲暇时,李莲英打算去听听戏、逛逛集市。在宫里时,哪有这般自在? 宫外的热闹,李莲英可得好好感受感受。不过,李莲英也清楚,外面不比宫里安全。 李莲英在宫里得罪的人不少,难免有人惦记。平日里出门,李莲英定要乔装打扮,行事低调,只盼能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 终于,一道旨意下来,李莲英被革去总管之位,没收大部分财产,只留下一小部分,并逐出紫禁城。 走的那天,李连英回望这熟悉又冰冷的宫殿,满心都是不甘与愤怒。 曾经的辉煌如泡影般破碎,李莲英知道,这就是宫廷权力斗争的残酷,一朝失势,万劫不复。 李莲英知道,这就是宫里的生存法则,风水轮流转。 感慨曾经自己站在权力的顶端,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如今却只能看着别人在这权力的舞台上长袖善舞。 李莲英这一生,都被困在这深宫里,为了权力和地位,失去了太多。现在想来,那些曾经的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往后的日子,李莲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就像这宫里的落叶,随着风四处飘零。 李莲英也累了,不想再去争什么了。看着小德张他们在这权力的旋涡里挣扎。 李莲英只想说,这后宫的权力更迭,就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闹剧,而皇宫中的这些太监宫女,不过是戏中的角色,被命运的丝线牵着走。 小德张这边呢,看着李莲英被赶走,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小德张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了,成了这后宫新的掌权者。小德张迫不及待地改组内务府,把自己的亲信都安插进去,掌控了宫里的物资调配和人事任免。 小德张开始大肆敛财,卖官鬻爵。只要有钱,哪怕是最底层的小太监,也能谋个好差事。 各宫嫔妃想要办点私事,都得向小德张行贿,否则寸步难行。 小德张还在宫外购置房产、商铺,过着奢靡的生活,每次出行,前呼后拥,比王公大臣还威风。 处理完李莲英后,凌霄(溥仪)只要在皇额娘面前看见小德张都是笑脸盈盈。 凌霄知道李莲英的财产,虽然被皇额娘下令查抄,派小德张去执行的。 事后在皇额娘耳旁探听得知查抄财产不过了了。 想来其余财产被小德张二一添作五早已入他自己的腰包了。凌霄心中却在如何盘算以后拿小德张开刀? 第24章 革命荡起 年仅三岁的凌霄(溥仪)登上皇位,面对那冰冷又沉重的龙椅,凌霄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广州新军起义的消息传来时,溥仪还在养心殿看着众位大臣处理政务。 只瞧见摄政王载沣眉头紧锁,与隆裕太后在朝堂上商讨对策,众大臣们也都神色凝重。 溥仪明白,那是革命党又一次起义了。后听传来的消息。 倪映典带着广州新军奋起反抗,可最终还是被清军残酷镇压。 溥仪却也能感受到宫中弥漫的紧张气息,那是旧秩序对新生力量的恐惧。 对黄兴来说又是壮志未酬的一次广州新军起义。 黄兴,1910年春,广州城的风云变幻,让黄兴深感责任重大,也让黄兴再次为革命理想燃尽心血。 这便是广州新军起义,史称庚戌新军起义。 早在起义筹备之初,革命的火种已在新军之中暗暗埋下。 新军里多是心怀热血的青年,众多热血青年对腐朽的清王朝统治深感不满,渴望改变这黑暗的世道。 赵声、倪映典等同志,日夜谋划,秘密联络新军各级官兵,向其他军官士兵传播革命思想,唤醒他们内心对自由、平等的渴望。 倪映典,这位英勇无畏的同志,堪称此次起义的先锋。 倪映典深入新军基层,凭借着非凡的口才和坚定的信念,将新军士兵们紧密团结在革命的旗帜之下。 倪映典深知,新军手中掌握着武器,若能成功发动,必能给予清王朝沉重一击。 1910年2月9日,意外突发。新军士兵因除夕与警察冲突被捕,此事如同导火索,点燃了新军士兵们心中早已积压的怒火。 局势紧迫,起义不得不提前。倪映典当机立断,率新军起义,赵声在后方密切关注局势,随时准备响应。 2月12日清晨,倪映典亲率起义军千余人,直扑广州城。 起义军士气高昂,一路高呼“打倒清朝”“建立共和”等口号,向清军发起猛烈进攻。然而,清王朝也并非毫无防备。 广州将军孚琦、水师提督李准迅速调集清军,对起义军进行疯狂反扑。 战场上,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倪映典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激励着起义军的斗志。 但不幸的是,在与清军的激战中,倪映典遭叛徒出卖,被清军炮火击中,壮烈牺牲。 主帅阵亡,起义军顿时陷入混乱。尽管士兵们拼死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起义失败。 看着起义军的兄弟们死伤惨重,黄兴的心中满是悲愤与不甘。 这场起义,虽以失败告终,但它在革命历程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它让更多的人看到了清王朝的腐朽与脆弱,也让革命的火种在更多人的心中燃烧。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广州新军起义的失败,只是暂时的挫折。 黄兴坚信,只要我们革命党人不屈不挠,前赴后继,终有一天,革命党人能推翻清王朝的统治,建立一个民主、自由、平等的新中国 。 时光匆匆,转眼间到了1911年4月。 黄花岗起义爆发,这一次,震动了整个朝廷。 溥仪在宫中,看着平日里威严的大臣们都乱了阵脚,摄政王载沣更是坐立难安。 黄兴带领着革命志士,在广州与清军展开激烈战斗,七十二烈士英勇就义。 溥仪听着太监们私下的议论,心中满是震撼,这些革命者为了理想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和这宫中腐朽沉闷的氛围截然不同。 黄兴站在起义筹备的秘密据点,看着眼前这些热血青年,心中满是感慨。 庚戌新军起义的失败,是革命党人沉重的伤痛,但也让革命党人愈发坚定。 孙中山先生带来海外华侨的资助与支持,让革命党人有了再次举事的底气。 筹备之初,各方同志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带着对自由的渴望,对光明的向往。 赵声、胡汉民等骨干与黄兴日夜谋划,黄兴秘密联络新军、会党,为起义筹备力量。 筹集资金时,革命同志们倾囊而出,海外华侨也纷纷解囊相助,每一分钱都承载着对革命成功的期盼。 武器弹药的购置与运输更是惊险万分,革命党乔装打扮,躲避清廷耳目,将一箱箱希望偷运回国。 计划在广州发动一场大规模起义,给清廷致命一击。 4月27日,起义的日子终于来临。这一天,广州城被阴霾笼罩,却也被革命党人的热血点燃。 下午5时30分,黄兴率领着120余名敢死队员,臂缠白巾,手持枪械炸弹,直扑两广总督署。 冲锋号一响,同志们如猛虎下山,一往无前。黄兴冲在最前面,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推翻这腐朽的王朝! 黄兴手持双枪,带头冲向两广总督衙门。一路上,喊杀声震耳欲聋,战友们舍生忘死,奋勇向前。 可清军的火力太过凶猛,革命党渐渐陷入苦战。不少兄弟倒在血泊之中,黄兴也在激战中失去了两根手指,但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 攻入总督署时,那平日威严的大堂此刻一片混乱。革命党四处搜寻总督张鸣岐,却让张鸣岐趁乱逃脱。 撤出总督署后,与清军展开了激烈巷战。街道上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同志们奋勇杀敌,毫不退缩。 但清军兵力众多,革命党渐渐陷入困境。 林觉民,这位年轻的革命志士,手持双枪,与敌人浴血奋战,直至弹尽被俘。 被俘时,林觉民神色从容,毫无惧色,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宣告革命必将胜利。 喻培伦身背炸弹,在敌阵中穿梭,炸得清军胆战心惊,最终壮烈牺牲。 看着一个个战友倒下,黄兴的心在滴血,但黄兴没有退缩,依旧带领着剩下的同志顽强抵抗。 战斗持续了一整夜,终因寡不敌众,起义失败。 但革命党人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黄花岗七十二烈士的鲜血唤醒了无数国人。 后来,当黄兴站在黄花岗,看着那一座座墓碑,心中满是悲痛与自豪。 悲痛的是失去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战友,自豪的是革命党人用生命为革命铺就了道路。 黄兴坚信,这星星之火,必将成燎原之势,革命党为之奋斗的新中国,终会到来 。 远在海外的孙中山,时刻心系国内革命。 庚戌新军起义失败后,孙中山四处奔走,向华侨们宣传革命,筹集资金与物资,只为给国内的同志送去支持。 得知黄兴等人在国内筹备黄花岗起义,孙中山满心期待,不断从海外提供人力、物力援助。 孙中山知道,这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但也是推翻清廷的关键一战。 起义那天,孙中山虽未能亲临战场,却在大洋彼岸时刻关注着消息。当传来起义失败的噩耗,孙中山悲痛不已,那些年轻的生命,为了革命理想英勇就义。 但孙中山明白,每一次挫折都是成长,每一滴鲜血都在唤醒民众。 黄花岗七十二烈士的事迹,将成为革命的火种,在中华大地熊熊燃烧,激励着更多人投身到推翻封建统治的洪流中,革命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凌霄(溥仪)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心里默默念着快了,快了。 此时大清朝的西南又在轰轰烈烈的闹起了保路运动,接下来很快就是武昌起义了。辛亥革命的到来,凌霄(溥仪)就即将退位了。 第25章 革命激荡 华夏大地风雨飘摇,救亡图存的呐喊震彻山河。大清众多对国家命运深切忧虑的知识分子,坚信君主立宪乃拯救中国的良方,也因此全身心投入到宪政会议的筹备与推进之中。探寻救国之路。 自甲午战败,列强环伺,瓜分狂潮涌起,许多受孔孟之道,三纲五常教导的传统士绅阶级便意识到,中国若想摆脱积贫积弱的困境,必须进行深刻变革。封建专制体制已然成为束缚国家发展的桎梏,而西方列强与近邻日本因立宪而走向富强的实例,这些首先变化思想的士绅官员看到了希望之光。只有建立君主立宪政体,限制君权,赋予民众一定权利,激发社会活力,中国方能在近代化浪潮中迎头赶上。 清政府于1908年8月宣布预备立宪以来,有所理想推动立宪政体的各省学子,士绅,官员毫不犹豫地投身其中。在会议前期策划阶段,各省设立谘议局和筹建资政院并在其中联络志同道合之士。在各界精英之间,与梁启超等主张立宪的同仁书信往来、面谈商讨,共同分析局势,凝聚立宪共识。同时,积极争取各方支持,无论是开明士绅,还是部分倾向改革的朝廷官员,都是他们争取的对象。向他们阐述立宪的紧迫性与可行性,以详实的资料和恳切的言辞,打动他们加入立宪阵营并切实推动立宪进程。 会议地点选在一处幽静却交通便利之所,既能保证讨论不受干扰,又方便各方人士汇聚。会场布置简洁庄重,摆放着整齐的桌椅,四周悬挂着写有立宪标语的横幅,营造出严肃而热烈的氛围。会议期间,讨论异常激烈。代表们围绕立宪的具体步骤、君权与民权的界限、国会的组成与职能等关键问题各抒己见。有人担忧过快推进立宪会引发社会动荡,也有人主张彻底削弱君权,建立完全效仿西方的议会制。有的人则在发言中强调,中国国情特殊,不能盲目照搬西方模式,需在保留君主权威的基础上,逐步引入民主机制。通过设立国会,让民众代表参与政治决策,监督政府施政,同时赋予君主一定的行政权,以维持国家稳定。 为了使会议成果更具可行性,能人志士分组进行草案起草工作。在宪法大纲部分的起草上,参考日本、德国等国宪法,结合中国实际,字斟句酌,力求条款既能保障民权,又不冲击君主地位。每一条款都经过反复讨论修改,与其他小组不断沟通协调,确保整个草案逻辑严密、体系完整。会议持续数日,最终达成一系列共识,形成了较为完备的宪政方案。 虽然此次宪政会议因种种原因未能立刻改变中国的命运,但他们是为救国所做的不懈努力的见证。他们坚信,只要坚持立宪的道路,不断推动政治改革,中国终能实现富强,在世界民族之林站稳脚跟 。但我却知道这不过是清廷的自救之计。清廷在内忧外患下,面临严重的统治危机,包括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侵华、革命思潮兴起(如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以及地方督抚势力坐大。同时,日本通过明治维新实现富强,立宪成为许多知识分子和官僚的改革诉求。 为了自救清廷推行预备立宪的核心动机是维护统治,试图通过制度改良缓解社会矛盾,避免被革命推翻。摄政王载沣作为实际掌权者,希望通过有限的权力下放(如设立资政院、谘议局)和宪法框架,将权力集中于满族贵族手中,尤其是皇室。 但是预备立宪计划长达9年(1906-1915),进程缓慢。1911年成立的“皇族内阁”中,13名大臣有7名来自满族,且多为皇室成员,引发立宪派强烈不满,暴露了清廷对权力的垄断。虽然颁布了《钦定宪法大纲》,但皇权仍至高无上,民众权利有限。改革未触及土地问题、官僚腐败等根本矛盾,反而因增设新税激化社会矛盾。摄政王载沣排挤汉族官僚(如罢免袁世凯),强化满族特权,加剧了满汉矛盾和统治集团内部分裂。清廷对权力的紧握和对民众参与的压制,使得许多人认为朝廷其缺乏诚意进一步失去民心。载沣作为摄政王,既面临挽救危局的压力,也受限于满族保守势力。他的决策既有妥协(如同意立宪),也有强硬(如排斥汉族官僚) 皇族内阁,1911年5月(宣统三年),清廷在革命的浪潮中试图通过立宪改革挽救统治,宣布成立“责任内阁”,史称“皇族内阁”。内阁13名成员中,满族占9人(其中7人为皇族),汉族仅4人。庆亲王奕匡任总理大臣,实际权力仍集中在满洲皇族手中。这暴露了清廷“假立宪、真集权”的本质,激化了汉人官僚和民众的不满,加速了革命的爆发。 与此同时摄政王载沣领导的大清王朝面对着财政困境与外债压力以及中央朝廷和各省地方的权力矛盾。 因新政所开销的金额巨大,摄政王为了新政需要大量资金支持,仅1910年中央财政赤字已达1.6亿两白银。以摄像王为首的部分官员为筹集款项推出以铁路国有化政策,可将各省商办铁路收归中央,通过抵押路权向列强借款,缓解财政危机。摄政王载沣推行铁路国有化政策并引发了保路运动的高潮。 此前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早在1909年就与清廷签订《湖广铁路借款合同》,载沣政府需履行条约以获取600万英镑贷款,用于偿还旧债和支持新政。 晚清地方督抚通过掌控厘金、练兵等逐渐坐大,载沣试图通过铁路国有化收回地方经济命脉,强化中央权威削弱地方督抚权力。例如,四川总督赵尔丰在铁路问题上与中央的矛盾已显权力博弈本质。 各省铁路公司多由绅商掌控,存在严重贪腐(如川汉铁路公司账册亏空200余万两),且建设进度迟缓(粤汉铁路商办十年仅修200余里),因此为中央收归提供了口实。 邮传部尚书盛宣怀规定:湘、鄂两省路股按本利全还,粤省路股发六成现金,川省路股仅换发国家保利股票,且不承认其已用之款(约700万两)。这种差别对待引发四川民众强烈不满。由此引发的四川保路运动尤为激烈。载沣派端方率湖北新军入川镇压,导致武昌防务空虚;赵尔丰在成都逮捕保路同志会领袖,制造";成都血案";,直接引发全川武装起义,使运动从经济维权演变为政治反抗。并且1911年5月";皇族内阁";的成立,暴露清廷立宪改革的虚伪性,立宪派转向支持革命。保路运动中,立宪派领袖蒲殿俊、罗纶等成为组织者,加速了清廷离心。 1911年(宣统三年)5月8日,清政府成立“皇族内阁”,次日宣布“铁路干线国有”政策,将已经商办的铁路收归“国有”。后任命端方出任督办粤汉川铁路大臣,命令湖南、四川两省停收租股,并让邮传部大臣盛宣怀与英法美德四国银行团签订“粤汉川汉铁路借款合同”,出卖粤汉、川汉铁路修筑权及继续投资的优先权。此举彻底激起湘鄂川粤人民的反对。5月14日,长沙各界群众集会,坚持铁路“完全商办”,随后铁路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商人罢市,全省拒交租税。同时湖北商民奋起抗争,广东铁路股东反对清政府强占“粤路”,坚持“商办”,并拒用官发纸币,挤兑现银。6月成立四川保路同志会,以四川省咨议局议长蒲殿俊、副议长罗纶担任正副会长,号召全川群众起来“破约保路”,随后各地保路同志会纷纷成立,参加者达数十万人。8月成都全城罢市,后逐渐发展成全省抗粮抗捐,甚至向武装暴动发展,引起了清政府的恐慌。9月7日,四川总督赵尔丰诱捕保路同志会的蒲殿俊、罗纶等人,封闭铁路公司,开枪射杀请愿群众,并于次日,清政府下令解散保路同志会。同盟会员龙鸣剑等人趁机组织“同志军”发动武装起义,后各路起义军包围成都,清政府便调集云贵湘鄂等省军队入川作战。9月25日,同盟会王天杰等人宣布荣县独立,成立革命政权,建立反清根据地,四川各地相继响应,很快便形成了全川人民的反清大起义。 四川保路运动发展成大规模反清起义,对全国各地产生巨大震动,鼓舞了革命派的信心,加速了革命形势的发展,因湖北兵力空虚,直接导致辛亥革命的爆发。孙中山认为,如果没有四川保路同志会的起义,武昌起义便会推迟一年半载。 继湖南、湖北、广东三省群众展开保路斗争,四川保路运动也迅速兴起,但态度比较温和。5月11日,川汉铁路公司主席董事彭芬同咨议局议长蒲殿俊等人商议后,决定于成都召开股东临时大会,主张清政府将商办公司历年的用款和开工费用等一律承认,同时偿还六成现金,搭用四成股票,并将宜昌所存七百余万两现金等款项,均由特别股东大会自行办理。5月16日,川汉铁路总公司致电邮传部,要求清政府维持川汉铁路商办,护理四川总督王人文也电请内阁代奏暂缓接收川路,但遭到清政府申斥。6月1日,邮传部尚书盛宣怀等人致电护理四川总督王人文,宣布所有公司股票,一律更换为国家铁路股票,于是在6月16日,川汉铁路公司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成立全省保路同志会,采用激进手段进行斗争。 载沣的铁路国有化政策,本欲挽救财政、强化集权,却因决策短视、执行残暴,将绅商、民众甚至立宪派推向对立面。保路运动不仅直接导致武昌起义爆发,更揭示了晚清政府在现代化转型中,既无法平衡各方利益,又丧失改革主导权的致命缺陷。这一事件标志着清廷试图通过";新政";自救的彻底失败,成为辛亥革命的预演。 第26章 革命激荡2 1906年至1911年期间,湖北成立了大量的革命小团体,有日知会、天锡会、安郡公益社、神州学社、军队同盟会、振武学社等。 当时在各地新军中推广的革命活动,最有成效的便是武汉革命党人,其中最大的革命团体便是文学社和共进会。文学社是由科学补习社、日知会、军队同盟会、振武学社等革命小团体演变而来,社长为蒋翊武。该社成立不久后就拥有会员约三千人。因不满同盟会总部只顾在华南边境发动起义,1907年秋,一些原籍长江中上游的同盟会员在日本东京发起成立了共进会。1908年10月,孙武、焦达峰等人回国,在汉口秘密设立机关并发展组织,1910年冬,便拥有会员两千余人。 1911年初,文学社和共进会的领袖进行了秘密会谈,商量起义事宜,确定文学社社长蒋翊[yi]武为革命军临时总司令,共进会孙武为参谋长,以文学社的机关为临时总司令部。在文学社和共进会的宣传教育下,1911年秋,一万七千多人的湖北新军中,有近三分之一都参加了革命组织,另外,武汉周边各县,革命党人还联络一批会党、农民、士兵和学生。 1911年5月9日,清政府宣布将在1903年推行“新政”时开始兴建的商办铁路收归国有,这些铁路是由招商局集商股成立的铁路公司所有,但清政府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获取列强的支持,它与英、法、美、德四国银行团签订借款合同,将粤汉、川汉铁路出卖给列强。清政府这种行为引起了全国公愤,激起了大规模的反抗运动——保路运动。保路运动最先在湖南兴起,长沙、株洲等地相继爆发游行示威活动,随后保路风潮在湖北、广东、四川也蔓延开来,以四川最为激烈。6月17日,川汉铁路公司在成都召开铁路股东代表大会,会上确立“破约保路”的宗旨,并通电全国,斥责清政府的卖国行为。会后还派人到全省各地宣传,通知各州县成立分会,保路同志会很快发展到全川142个州县,在不到10天的时间内就有10万人成为会员。 保路运动的迅速发展迫使清政府不得不下令镇压,9月7日,四川总督赵尔丰诱捕了保路同志会的 领导人蒲殿俊、罗纶、颜楷、邓孝可、张澜等人,消息传出后,参与保路运动的数千名请愿的民众涌向督院街督署院内向总督请愿,但赵尔丰命军警开枪射击请愿民众,造成数十人死亡。“成都血案”爆发后,和平的保路运动开始转为武装斗争,成都附近的同志军开始围攻成都,其他各地的同志军也相继起义。清政府得知成都被围以及各地起义的消息后,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后调派端方从湖北带新军入川,并命令曾担任四川总督的岑春煊前往四川,协助赵尔丰办理剿抚事宜,同时,还从湖南、广东、陕西、甘肃、贵州、云南等省派兵前往四川增援。湖北新军被调入川,造成了武汉空虚,给武汉革命党人发动起义提供了机会。 大批湖北新军入川后,清军在湖北防御力减弱,湖北革命党人便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在武昌发动起义。1911年9月14日,文学社和共进会在同盟会的推动下建立统一的起义领导机关,并决定请同盟会领导人黄兴、宋教仁或谭人凤来主持起义大计。9月24日,起义领导机关举办联席会议,通过“人事草案”和“起义计划”,由文学社领导人蒋翊武为军事总指挥,共进会领导人孙武为参谋长,总理为刘公,刘尧澄、彭楚藩等人为军事筹备员,并决定于10月6日(农历中秋节)发动起义。同日,南湖炮队党人暴动未果,湖北当局有所察觉,遂下令收缴新军弹药,增加市面军警力量加紧盘查,并决定让新部队提前过中秋节,10月6日那天不放假。 9月28日,湖南党人焦达峰函告武昌起义指挥部,由于准备不足,希望将起义时间延迟至10月16日,且黄兴、宋教仁未能赶到武汉,指挥部遂决定起义时间延期至10月16日,在湖南、湖北两省同时发难。 10月9日,孙武等人在汉口俄租界配置炸药时不慎因其爆炸,机关暴露,革命党人名册、起义文稿、旗帜、符信等全被俄国巡捕查抄,革命党人刘同等六人也被抓捕并被引渡至湖北当局。同日,蒋翊武自岳州赶回武昌,在小朝街机关部下达起义命令,决定当夜十二点城内外各营同时起义,以南湖炮队炮声为号。但小朝街机关当日就被清军警破坏,刘复基、彭楚藩等八人被捕,蒋翊武逃出城外,当晚又有多处党人机关被破坏,杨洪胜等四十余人被捕。 10月10日,湖广总督瑞澄下令杀害刘复基、彭楚藩、杨洪胜三人,并且当日又有十余名革命党人被捕,湖北当局下令军营官兵一概不得出营,并晓谕党人自首。在失去了指挥机关后,革命党人依然决定在当晚发动起义,商定以枪声为号。当晚,武昌城外清军混成协辎重营党人燃火发难。城内新军工程第八营的党人鸣枪起事(辎重营和工程营发难先后顺序有争议),他们打死镇压起义的清军官兵,占领楚望台军械库。随后,城内外各标营党人集结楚望台,人数多达三千余人,原日知会员、队官吴兆麒被推举为临时总指挥。 晚上10点30分,起义军分三路进攻总督署和旁边的第八镇司令部,同时命令已入城的炮八标在中和门及蛇山占领发射阵地,向总督署发其轰炸,但进攻连连受挫。12点后,起义军再次发起攻击,终于突破清军防线,他们在督署放火指引炮兵轰炸督署,瑞澄打破督署后墙从长江坐船逃走,第八镇统治张彪仍在抵抗。经过反复进攻,督署和司令部终被攻破,张彪退出武昌,整个武昌城都被起义军接管。 10月10日深夜,得知起义情况后,在保定军咨府军官学校(后改名陆军大学)学习的同盟会成员何子渊的六弟何贯中,与同寝室同学李济深等人,组织军校学生炸毁了学校附近的浏阳铁桥,阻断清军南下镇压起义的道路。10月11日,起义军将士在湖北咨议局建立革命军政府,他们认为军政府需要社会上有名望地位的人出资号召,于是邀请咨议局议员和地方绅商举行会议,推举清朝二十一混成协(旅)的协统黎元洪为军政府都督。同日,汉阳党人起义,占领汉阳全城,10月12日,汉口也为党人占领,至此,武汉三镇全部为革命军所控制。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后,清廷猝不及防。湖广总督瑞澄谎报“地方安谧”,次日即奏报武昌失守,清廷内外震动。武昌起义的炮声彻底打破了清廷的幻想。消息传来,宫中一片大乱。摄政王急得团团转,隆裕太后整日以泪洗面,大臣们各怀心思,朝堂上乱成一锅粥。革命的火焰迅速蔓延,各省纷纷响应,清朝的统治摇摇欲坠。我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我虽年幼,却也明白,这个古老的王朝即将走向末路,而我这个皇帝,也即将成为历史的注脚。在我登基成为皇帝的这三年里,这陆续三次的重大革命起义,我虽无力改变局势,却像一个旁观者,见证了旧时代的落幕和新时代的曙光。我深知,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谁也无法阻挡 。 武昌起义爆发后,1911年10月12日,清廷做出反应,摄政王载沣紧急召集奕匡、那桐、徐世昌等重臣商议,初步决定派陆军大臣荫昌率北洋军南下镇压,海军大臣萨镇冰率领水军赶赴湖北平叛。但荫昌并无实战经验,且北洋军实权仍在袁世凯旧部(如冯国璋、段祺瑞)手中,导致指挥失灵。10月15日,面对这一形势,湖北军政府决定,首先扫荡汉口敌军,然后向北推进,阻止清军南下。10月18日,双方投入战斗,汉口革命军进攻刘家庙,次日革命军占领刘家庙。此后,清军对刘家庙展开数次反攻,10月27日,清军收复刘家庙,革命军退守大智门一带。双方便在此互相胶着对峙。 朝廷得知双方军事胶着,新军竟无可奈何?对此清廷内部对是否起用袁世凯产生分歧。奕匡、那桐、徐世昌等力主启用袁世凯,认为其掌控北洋军,是唯一能镇压起义之人。载沣虽疑虑重重,但面对革命军迅速蔓延的压力,被迫于10月14日任命袁世凯为湖广总督。袁世凯却以“足疾未痊”为由拒绝,提出六大条件:1 明年召开国会2组织责任内阁3开放党禁4 宽容武汉起事人员5 授予前方军事全权6保证粮饷供给。这些条件实质是要夺取清廷军政大权,迫使载沣退位、奕匡内阁下台。清廷无奈妥协,摄政王载沣于10月27日任命袁世凯为钦差大臣,节制所有赴鄂军队;11月1日,袁世凯出任内阁总理大臣,全面掌控清廷实权。 汉口保卫战期间(10月18日到11月27日),10月22日,湖南、陕西两省首先响应武昌起义,宣布独立,同月内,江西、山西、云南也相继宣布独立。至此,湖北、湖南、江西三省联成一块,山西、陕西两省联成一块,云南则在西南地区呼应,革命浪潮向华东和华南地区迅速扩展。此后浙江、贵州、江苏、安徽、广西、福建、广东,先后宣布独立,至11月27日四川宣布独立后,长江流域及其以南各省全部光复,处于清廷统治下仅剩清廷江南提督张勋镇守的南京。12月2日,江浙联军攻克南京,南北对峙的局面就此形成。 在全面得到朝廷实权后,袁世凯以钦差大臣身份代替荫昌指挥清军作战。 一面以武力攻占汉口、汉阳,威慑革命军;一面通过唐绍仪与南方谈判,提出君主立宪方案。革命军方面,黄兴于10月28日从上海赶赴武汉,抵达汉口督师,并在11月3日的拜将仪式上,被黎元洪代表军政府委以战时总司令,接手抵御清军的攻击。11月9日,黎元洪都督电起义各省派代表到汉会议,筹组临时政府。同时,黄兴致电袁世凯,呼吁袁世凯拥护共和。11月13日,袁世凯在北京就任内阁总理。11月27日,汉阳被清军攻陷,革命军退守武昌。持续41日的阳夏保卫战,双方死亡人数超过五千人,其中,革命军阵亡将士四千两百人。由于革命军坚持共和,且南方各省革命势力不容小觑纷纷宣布独立后已经和中央形成南北对峙。孙中山回国后被推举为临时大总统,虽然在袁世凯带领的清军下收复了汉口重镇,但双方在武力试探较量下袁世凯转而选择施压清廷。 武昌起义初期,袁世凯试图以“平叛”换取清廷信任,甚至托人转告亲信:“南方军事尚易结束,北京政治头绪棼如,望唐绍仪与梁士诒协作,重启政治改革。”但随着局势发展,他意识到清廷已无挽救可能,转而利用北洋军的实力与革命军谈判,意图通过“南北议和”实现自身权力最大化。 袁世凯最初主张君主立宪,认为这是维护中国统一、避免列强干涉的唯一路径。他对《泰晤士报》记者称:“若消灭清廷,中国必内乱,列强将瓜分。”但革命军的坚决态度与孙中山的归国打破了平衡。袁世凯权衡利弊后,选择与革命党合作,逼迫清帝退位,换取自己出任总统。他对北洋将领靳云鹏坦言:“不想背上欺负孤儿寡母的骂名”,但现实利益迫使他放弃君主制。袁世凯在确定南北和谈成立君主立宪政体不可行之后,深思熟虑后决定利用和谈扩大自身最大权利。他的核心目标是建立以自己为中心的中央集权。 通过控制军事:北洋军始终听命于他,成为其权力根基。在外交上交好各国,争取列强支持(如英国公使朱尔典)提升自身地位。对待不同派别分化革命党:通过汪精卫等妥协派施压孙中山,迫使其让出总统职位。在舆论操纵上宣称自己是“维持秩序”的唯一人选,塑造不可替代的形象。 袁世凯的崛起是清廷腐朽与革命党不成熟的产物。他的政治野心既源于传统官僚对权力的追逐,也反映了晚清转型期的制度真空。尽管他以和平方式终结帝制,但其后续复辟帝制的行为暴露了权力欲望的膨胀,最终导致军阀混战。这一过程揭示了中国近代化进程中,制度转型与个人野心的复杂交织,以及传统政治逻辑对现代民主的阻碍。 夜幕深沉,袁世凯府邸的书房里灯火摇曳。袁世凯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旁的杨度神色凝重,静静地等待着袁世凯开口。 “皙子,”袁世凯打破了沉默,“这大清的局势,如今是愈发艰难了。南方革命军势头正猛,咱们虽手握重兵,可也不能不顾及天下悠悠之口啊。” 杨度微微点头,说道:“大人所言极是。南方孙文领导的革命党,倡导民主共和,顺应了不少民心。不过咱们手中的北洋军,仍是这局势中的关键。只是此刻,进,怕激起全国公愤;退,又心有不甘呐。” 提到孙文,袁世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孙文……此人素有大志,四处奔走宣扬革命,蛊惑了不少人。但他太过理想化,以为靠那些民主共和的理论就能治理好偌大一个中国?哼,太天真。可不得不承认,他在海外华人还有国内一些激进青年里,威望颇高。” 杨度沉思片刻,缓缓道:“大人,依我看,如今僵持下去对咱们并无益处。和南方接触谈判,或许是当下最有利的选择。一来可以避免生灵涂炭,落下骂名;二来也能借机试探孙文他们的底线,为大人谋得最大利益。” 袁世凯摸了摸胡须,心中暗暗赞同杨度的话。他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思索良久后说道:“皙子,你说得在理。只是这谈判,必须得谨慎行事。咱们先放出和谈的风声,看看南方的反应。” 几天后,袁世凯派了心腹秘密前往南方,向革命军传达和谈的意向。南方革命党内部经过一番激烈讨论,最终决定与袁世凯进行谈判。 在南京临时政府那略显简陋却又处处透着新气象的办公室里,孙中山端坐在桌前,手中正审阅着一份文件。这时,秘书前来通报,袁世凯的心腹幕僚杨度约见。孙中山微微一怔,旋即放下手中文件,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是袁世凯的幕僚吧?”思索片刻后,便和秘书说道:那就告诉他明日上午10点在明孝陵相见。 次日于上午9点杨度踏入明孝陵墓道,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最终落在孙中山身上,微微拱手,“孙先生,久仰大名。”孙中山转身,微笑着回礼,“杨先生不辞辛劳远道而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两人日常寒暄后,杨度也不兜圈子,直言道:“孙先生,如今南北对峙,清廷摇摇欲坠,战火纷飞,百姓苦不堪言呐。”孙中山神色凝重,微微点头,“我亦深知这局势严峻,所以才一心想要推翻清廷,建立共和,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杨度接着说道:“清廷如今确实气数将尽,袁大人手握重兵,也不愿看到生灵涂炭。只是他对皇室还有几分念旧,不想逼得太急。”孙中山轻轻皱眉,“帝制腐朽,早已不合时宜,清帝退位是大势所趋。但我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若能和平解决,避免流血冲突,自然是好的。” 谈及袁世凯,孙中山陷入片刻沉思,缓缓说道:“袁项城,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有一定的政治手腕和军事才能。只是他的心思难测,我虽听闻他对共和也有过些许表态,但始终难以完全信任。”杨度闻言,目光一闪,“孙先生有所不知,袁大人其实对共和理念并非全然排斥,只是身处复杂局势,有些顾虑罢了。” 两人就袁世凯的态度、清廷的未来走向以及当下的政治局势深入探讨了许久。杨度提出和谈的建议,孙中山陷入了深思,良久后说道:“若和谈能达成,清帝退位,共和建立,避免更多伤亡,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但谈判的条件,必须得保障共和政体的稳固。” 杨度见孙中山松口,心中一喜,赶忙说道:“孙先生放心,袁大人也明白这其中利害。只要双方能坦诚相对,必能达成共识。”随后几日,双方开始紧锣密鼓地为南北和谈做准备,试探双方底线。 和谈初步达成后,孙中山与袁世凯虽表面上维持着平和的态度,可内心都清楚,这只是初步的妥协,各自心中都有着诸多考量。此后,双方开始通过密电频繁往来,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 - 第一封密电:孙中山率先发出密电,言辞恳切却又暗藏锋芒。他在电文中强调共和理念是革命的根本,希望袁世凯能明确且坚定地表明对共和的拥护,这关乎未来国家的走向。“共和大业,乃民心所向,先生既已应允,望能矢志不渝,共筑民主新邦。” - 袁世凯回电:袁世凯很快回电,措辞极为巧妙。他表达了对共和的支持,却又着重提及当前局势复杂,军队的稳定、各方势力的平衡都需谨慎对待,暗示自己在推动共和过程中面临的种种难处,侧面提醒孙中山要考虑他的处境。“共和之念,世凯心向往之。然局势纷扰,各方掣肘,诸事尚需从长计议,还望孙先生体谅。” - 孙中山再发电:孙中山看到回电后,陷入沉思。他深知袁世凯的老谋深算,为了进一步试探,他再次发电,提及共和政府的权力分配,暗示袁世凯不应有过多集权的想法。“共和政府,权力当公之于民,合理分配,方能长治久安。先生手握重兵,日后在政府中责任重大,还望以大局为重。” - 袁世凯再次回应:袁世凯收到电文后,嘴角微微上扬,他明白孙中山对他的警惕。在回电中,他巧妙地回避了权力分配的敏感问题,大谈特谈国家统一和民生建设,试图转移焦点。“国家初定,统一与民生为要。世凯愿与孙先生携手,共促发展,不负百姓所望。” - 多次密电交锋:随着密电往来的增多,双方在关键问题上不断试探底线。孙中山坚持共和政体的核心原则,要求袁世凯严格遵守相关规定;袁世凯则在拥护共和的表面下,试图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实际权力和利益。每一次密电的回复,都经过双方幕僚的反复斟酌,字里行间充满了玄机。 - 和谈意愿的达成:经过多轮密电试探与沟通,双方逐渐摸清了对方的底线和意图。孙中山意识到,在当前形势下,适当的妥协或许是实现和平与共和的必要手段;袁世凯也明白,完全违背革命党和民意,他将难以掌控大局。最终,双方达成和谈意愿,决定将具体的条款和细节留待正式谈判中敲定,一场决定中国命运走向的南北和谈,就此拉开序幕 。 最终谈判地点选在上海。袁世凯带着杨度等幕僚抵达时,南方代表早已等候多时。孙文并未亲自到场,而是委派了干练的代表。 1911年12月,上海英租界的市政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窗外,黄浦江的水汽裹挟着寒冬的凛冽,透过紧闭的窗缝丝丝渗入。厅内,一张长桌横陈,将南北双方代表泾渭分明地隔开。南方革命党代表身着笔挺的中山装,神色坚毅,目光中透着对共和理想的执着;北方袁世凯的代表们则身着长袍马褂,表情冷峻,举手投足间满是官场的老到。 谈判当日,上海的谈判室内气氛紧张压抑。南方代表严阵以待,北方代表袁世凯的幕僚们也一脸严肃。南方代表率先表明态度,清帝必须退位,建立民主共和政体是谈判的前提。袁世凯的代表对此并无异议,但在清帝退位后的皇室待遇以及未来政府权力分配上,双方产生了激烈分歧。袁世凯脸色一沉,冷笑道:“清帝退位可以答应,但皇室的体面和日后生活总得有个保障吧。不然,我袁某如何向天下交代?” 南方代表伍廷芳率先打破沉默,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目光炯炯地扫视全场:“和谈之基,在于清帝退位,共和建立,此乃不容置疑之前提。”声音坚定有力,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 北方首席代表唐绍仪不慌不忙,轻咳一声,缓缓起身。他整了整衣角,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清帝退位,大势所趋,袁公亦有此念。然皇室存续多年,优待条件不可不议,此关乎天下人心,望诸位三思。” 伍廷芳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忖这果然是袁世凯的老谋深算之处,想用皇室优待来换取更多政治筹码。他毫不退让,语气加重:“共和之下,人人平等,皇室特权当大幅削减,仅可保留必要生活保障。若给予过多特权,与民主理念背道而驰,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这时,一旁的北方代表突然发难:“南方既言共和,却手握重兵,不肯裁军,这让北方如何安心?莫非是想借共和之名,行武力独裁之实?”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南方代表们纷纷变色,拍案而起。 南方另一代表汪精卫赶忙起身,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后看向唐绍仪,言辞恳切又暗藏机锋:“袁公手握北洋雄师,我们亦有革命武装,裁军之事,当在共和稳固之后,双方同步进行。此刻谈裁军,难免让人揣测另有深意。” 唐绍仪心中暗恼,却又不便发作,只能强压怒火,继续周旋:“那未来政府权力分配,袁公之意,当以稳定大局为重,中央需有足够权威,方能号令四方。” 伍廷芳冷笑一声,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央权威需建立在民主选举、权力制衡之上,而非一人独揽大权。袁公若真心拥护共和,就应尊重共和体制下的权力架构。” 杨度也跟着说道:“诸位皆是为了国家,此刻若逼得太紧,恐生变故。不如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共识。” 谈判陷入僵局,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窗外天色渐暗,室内的紧张气氛却丝毫未减。每个人都明白,这场和谈不仅关乎个人利益,更关乎中国未来的走向。在这漫长的交锋中,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在试探着对方的底线,也在雕琢着未来中国的雏形。 随后几日,双方围绕着清帝退位条件、皇室待遇、未来政府架构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价还价。每一个条款,双方都据理力争,互不相让。袁世凯时而强硬,时而又做出些许让步,试图在这场谈判中掌握主导权。南方代表则以革命大义为旗帜,坚决维护共和原则。北方代表提出要给予皇室较为优厚的待遇,包括大量的经费和一定的特权。南方代表坚决反对,认为这与共和理念相悖。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谈判一度陷入僵局。 孙中山得知谈判陷入困境后,与同僚们紧急商议。他深知,此刻若不做出些许让步,和谈破裂,战火重燃,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于是,他决定在皇室待遇上适当放宽条件,但在共和政体的核心问题上,绝不让步。孙中山私下联系杨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杨先生,共和是无数仁人志士用鲜血换来的希望,这一点绝不能动摇。皇室待遇,我们可以再商议,但未来政府必须是民主共和的,袁大人也必须拥护共和。”杨度将孙中山的话转达给袁世凯后,袁世凯经过深思熟虑,袁世凯私下找到南方代表,言辞恳切地说道:“我袁某并非冥顽不灵之人,共和大势我也看得清楚。但皇室在这天下存续多年,骤然没了依靠,我实在不忍。只要你们能在皇室待遇上松口,我必定全力促成清帝退位,保这天下和平过渡。” 南方代表经过内部商议,最终在皇室待遇上做出了一定妥协。双方终于达成了初步协议:清帝退位,建立共和政府;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给予皇室一定的优待条件 。 经过多日的艰苦谈判,双方终于达成协议:清帝退位,建立共和政府;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但必须宣誓拥护共和;给予皇室一定的优待条件,但大幅削减特权。 谈判结束后,袁世凯和杨度返回府邸。袁世凯长舒一口气,说道:“皙子,这次谈判虽艰难,但也算达到了咱们的目的。只是这未来……”。杨度微微一笑,说道:“大人,不管未来如何,咱们此刻已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踏出了关键一步。” 和谈结束后,孙中山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这场和谈虽达成了初步的和平,但未来的路还很长,共和的根基能否稳固,袁世凯又是否真的会拥护共和,一切都是未知数。 第27章 革命下的帝国余辉 摄政王载沣时常满脸疲惫地来到宫中,摄政王与大臣们商议国事的时间越来越长,每一次出来,神色都愈发凝重。 载沣还会时不时把朕叫到跟前,教导朕身为皇帝该有的担当,尽管朕明白,这或许只是摄政王对往日皇家威严的最后坚守。 摄政王载沣和隆裕太后却在筹备朕的生辰时,满心都是焦头烂额与无奈。 从1个月前开始,内务府呈上生辰庆典的初步方案,后来经过隆裕太后几经修改。 隆裕太后看着那多次修改只剩一些冲冲场面的奢华排面的流程方案,只觉得很有皇家排面虽比不上老佛爷在世时的寿辰庆典但如今形势也只能如此。 隆裕皇太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疲惫地对摄政王载沣说:你也看看皇上的生辰单子及流程安排的怎么样? 摄政王载沣在接过单子细致看过后,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南方乱成那样,咱们的银子也不宽裕,这庆典得省着办 。” 载沣微微颔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 隆裕太后却对摄政王叹息的说道:这流程单子已经是应着南方闹革命已经改过两次的了,再节省就越发不成体统了。 若这皇家的脸面都没了,那朝堂众位臣公天下的百姓,只怕以为大清真是强弩之末了。不过摄政王所言也是道理。 于是,削减开支成了首要任务但也要求尽量保持皇家的排场极其威严。 原本计划从江南采办的珍稀贡品被取消,那些精美的苏绣、剔透的瓷器,通通被搁置。 宫内装饰也没有大量铺张,不再像以往那样用大量的丝绸和珠宝花木装点宫殿。 仅在太和殿等重要场所装饰了象征喜庆的红绸及一些常见的石林花景,可那红绸在冷风中飘动,显得格外单薄。 御膳房那边,御厨们本又拟好了一桌满汉全席,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载沣看着菜单,思忖片刻后,大笔一挥,划去了大半昂贵菜品,只留下几道能撑撑排面的菜品,其余膳食一如平常。 还特意嘱咐:“如今局势艰难,万不可再铺张浪费,皇上也能理解。” 歌舞表演,戏曲杂耍等节目不在另外大肆排练,只弄一些寻常的歌舞,杂耍,戏曲,能让皇帝过好这个生辰能够乐呵乐呵就是了。 可即便如此,还有袁世凯那边的压力。 袁世凯派亲信进宫传话,话里话外暗示和谈事宜要紧,朝廷不应在这种时候耗费过多精力与财力办庆典。 且前方军事艰难,军费不足,以求朝廷能够快速剥下钱粮。 隆裕太后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暗自垂泪。 载沣则紧握着拳头,心中满是愤懑,却又深知无力与袁世凯抗衡。 为了保卫生辰宴的安定,摄政王载沣调来了禁卫军,可这些士兵士气低落,不少人私下里都在议论着革命的事。 载沣看着他们,心中满是担忧,生怕在这关键时候出什么乱子。 到了生辰当日,整个宫廷虽然装点了一番,表面喜气一堂,嫣笑艳艳。但处处透着压抑。 隆裕太后强颜欢笑,陪着朕坐在主位上,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宫外,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载沣站在一旁,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面对群臣的祝贺,也只是机械地点头回应。 这场生辰宴,在一片压抑与敷衍中进行着,每个人都知道,这盛世的余晖即将消逝,未来一片迷茫 。 凌霄(溥仪)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太和殿那冰冷的龙椅之上,望着殿下群臣,心中却无半分身为帝王的自得, 心中却满是苦涩与惊惶。 今日是凌霄最后一个皇帝生辰,这看似繁华的庆典,却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凌霄深知,如今辛亥革命的来临,生辰过后不到10日自己便要退位了。 可这紫禁城的红墙金瓦,在凌霄眼中却似一座华丽的牢笼。 三年前,凌霄(溥仪)被推上这皇位,那时的自己还不懂这“皇帝”二字背后沉重的含义。 可如今,不过三年,这天下已翻天覆地。 辛亥革命的烽火燃遍南方,诸省纷纷独立,那燎原之势,似要将这延续千年的封建帝制彻底焚毁。 朝堂上众大臣恭亲行礼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的朝拜声此起彼伏,可凌霄听着这声音里,再没有往日的忠诚与敬畏,更多的是敷衍与无奈。 凌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奢华的宫殿、精美的宴席、谄媚的臣子,都如过眼云烟。 凌霄知道,这繁华不过是回光返照,自己的退位,不过是时间问题。 曾经,凌霄以为这皇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权力,登基成为皇帝之后,可以凭借自己前世所学改变大清,可如今才明白,它更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凌霄无力改变这历史的洪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清王朝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今日的生辰宴,或许是凌霄作为皇帝的最后一次狂欢,可这狂欢背后,却是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眼前的景象热闹非凡,大殿内张灯结彩,宫女太监们穿梭其中,大臣们纷纷献上奇珍异宝,口中说着吉祥话。 可凌霄(溥仪)却觉得这一切如此虚幻,仿佛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 凌霄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丝真诚,却只看到了虚伪与敷衍。 凌霄想起了自己登基的那一天,年幼的自己被抱上这冰冷的龙椅,面对这陌生而又威严的一切。 那时的凌霄,根本不知道皇帝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这一切都让凌霄害怕。 而如今,凌霄渐渐明白,这皇位带来的并非无上的荣耀,而是无尽的枷锁与责任。 凌霄曾试图做一个好皇帝,想要改变这腐朽的王朝。 凌霄在摄政王载沣和隆裕皇太后共同处理商议正事时,提出自己的看法见解,想要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君主。 可凌霄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被各方势力操控着,根本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 在摄政王和隆裕太后眼中皇帝始终只是一个几岁不干世事的小孩,对于凌霄的建议总是敷衍了事。 即便凌霄有时想方设法加大对他们进行些影响,但对于中国清朝历史的改变那也是微乎其微的。 凌霄看着这个王朝在自己眼前逐渐走向衰败,却无能为力。 袁世凯,那个野心勃勃的权臣,如今手握中央实权,周旋于南北之间。 袁世凯表面上对皇帝恭敬有加,可凌霄知道,袁世凯心中早有盘算。 近来,袁世凯屡屡向清廷施压,主张南北和谈,实则是为自己谋求出路。 朝中大臣们,有的惶恐不安,有的心怀鬼胎,面对这大厦将倾的局势,竟无一人能拿出良策。 在这最后的帝王生辰里,凌霄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无助。 我是溥仪,大清的皇帝,却也是这历史洪流中的一颗棋子。 凌霄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凌霄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霄望着大殿外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场风暴能够来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可凌霄也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自己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生辰宴结束后,日子并未因那短暂的繁华而改变。紫禁城里依旧是规矩森严,可凌霄却察觉到一种愈发压抑的氛围,好似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 凌霄望着那被夜色笼罩的宫殿,凌霄轻声叹息。再见了,这紫禁城;再见了,这帝王的虚名。明天,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在宫女太监服侍溥仪回寝宫的路上。心思感慨想要自己走一走。 待众人退下,让乳母在原地等自己。凌霄独自一人漫步在紫禁城的宫墙之下。 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拉出自己孤独的影子。 远处,似乎听到宫外传来了百姓们欢庆革命胜利的声音。 这天下,即将不再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而凌霄,也将从这云端跌落,成为一个普通的凡人。 隆裕皇太后也变得沉默寡言,除了日常的请安,隆裕皇太后很少主动与溥仪交谈。 有时溥仪去给隆裕皇太后请安,会看到隆裕皇太后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宫墙发呆,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往日里的热闹劲儿也没了,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偶尔听到他们小声议论外面的局势,什么革命军又攻占了哪个城池,隆裕皇太后心里就忍不住发慌。 至此满清朝廷以摄政王为首的王公大臣和皇太后已经接受了南北和谈,准备清帝退位。 为了打发时间,凌霄还是像往常一样读书练字,可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曾经觉得枯燥的皇家典籍,如今看来却像是在讲述一个即将落幕的故事。 这段时间,凌霄仿佛置身于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之中,知道结局即将来临,却又无力改变。 每一天都过得煎熬,既盼着这一切快点结束,又害怕面对未知的未来 。 想到正在发生的辛亥革命,凌霄心中充满了恐惧。凌霄知道,这场革命的爆发,自己将失去这皇位,失去这紫禁城的一切。 凌霄害怕面对未知的未来,害怕成为一个普通的百姓。 可凌霄又清楚,这或许是这个王朝最好的结局,它已经腐朽到了极点,或许只有一场彻底的变革,才能让这个国家重新焕发生机。 第28章 叹三载宣统 在我登基后的这三年里,紫禁城依旧庄严肃穆,可宫外的局势却如暴风雨前的海面,波涛汹涌,暗潮涌动。在这三年时间里,我在那冰冷的皇位上冷眼旁观,看着这些变化,真的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摄政王载沣在这期间逐渐掌握了军政大权,他依赖着张之洞等一众老臣,试图稳住这摇摇欲坠的王朝。张之洞,这位历经风雨的肱骨之臣,虽已年迈体衰,却依旧怀着对大清的忠诚,为摄政王出谋划策。然而,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的角逐从未停歇。 随着时间推移,隆裕太后也开始在权力的舞台上崭露头角,她的权力逐渐扩大。宫廷之内,摄政王与隆裕太后之间微妙的权力平衡,让整个宫廷的氛围愈发微妙。 摄政王深知大清面临的困境,于是联合张之洞、袁世凯等大臣,轰轰烈烈地开展了改革。他们期望通过改革,增强国力,挽救王朝于既倒。可在这改革的背后,摄政王内心深处的算盘,却是将权力进一步集中,强化皇权排挤汉人忌惮袁世凯,欲杀袁世凯而后快,希望能够收拢地方权力回归中央。最终,他推出了皇族内阁,内阁成员大多为皇族宗亲,这一举措无疑将其他汉族大臣排除在外,这一虚假的立宪政体引发了诸多不满。 就在这风云变幻之际,在我登基之初,汪精卫、陈璧君等人就策划了针对摄政王的暗杀行动,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朝廷中掀起轩然大波。他们怀揣着革命理想,试图以极端手段改变这腐朽的王朝。那一日,当暗杀的消息传来,整个紫禁城都陷入了恐慌。我虽身处深宫,却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紧张与不安。摄政王等人更是如惊弓之鸟,加强了宫廷内外的戒备。 而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武昌起义的枪声,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点燃了全国革命的烽火。消息传来,朝堂之上乱作一团。摄政王面色苍白,手足无措,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大臣们也都慌了神,彼此争论不休,却拿不出一个有效的应对之策。 我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听着宫外传来的消息,心中满是恐惧与迷茫。这三年来,我看着摄政王为了巩固皇权而努力,看着改革在各方势力的拉扯下艰难前行,却未曾料到,这一切最终都无法阻挡革命的浪潮。如今,面对这来势汹汹的起义,大清王朝的命运,仿佛悬在了一根细线上,摇摇欲坠,而我,这个名义上的皇帝,却依旧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不知未来的路在何方。心中却相信这些都是新中国一路走来的必经历程。 1911年10月11日,武昌起义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在紫禁城的上空。当听闻起义军占领武昌城,并宣布成立军政府,推举新军将领黎元洪为都督,随后汉阳、汉口等地也纷纷响应起义时,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端坐在龙椅之上,虽年仅六岁,却因知晓这便是改变历史走向的辛亥革命开端,心中既紧张又充满忧虑。看着殿下的隆裕太后、摄政王与众大臣,他们的表现正如历史所记载的那般,方寸大乱却又急于想出抵抗之招。 隆裕太后面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她不停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颤抖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江山社稷,难道就要毁于一旦了吗?”说罢,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摄政王载沣则强作镇定,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慌张。他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立刻调集北洋新军,前去镇压叛军,务必尽快平息这场叛乱,绝不能让革命的火焰蔓延开来!” 然而朝廷起用于他,袁世凯却以足疾为由几番推辞。袁世凯当面对摄政王载沣时却面露难色的说:“王爷,北洋新军向来只听微臣调遣,如今微臣已赋闲在家,恐怕……”袁世凯此举,无疑是在趁机索要权力。面对如此情形,遗命大臣的张之洞,虽已重病在身,仍强撑着精神进言:“此时应恩威并施,一方面派兵镇压,另一方面也可适当做出一些让步,以安抚民心。” 其他大臣们也纷纷各抒己见,有的主张坚决镇压,有的则提议与起义军和谈,朝堂上争论声此起彼伏。我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心中明白,大清王朝已站在了生死存亡的悬崖边缘。这场革命来势汹汹,如同汹涌的潮水,试图冲垮这延续了数百年的封建统治。而眼前的众人,虽都在竭力想办法抵抗,可我却隐隐感觉到,这一切或许都只是徒劳,历史的车轮似乎已无法阻挡,正朝着未知的方向滚滚驶去。 我内心知道现在已经是最重要的时刻已经到来。从我死亡重生到这里以崭新的身份生活的那一刻,深深的知道现在活着的我有真实感受就是最重要的。要为自己而活。当确认所了重生的时代与身份(所处清朝末年重生成为溥仪),知道这个身份所代表的不过是落后封建,愚昧的帝制,诚然,我虽然依照这个身份得到了许多奢华享受的生活与无上的权力。但我是知道这历史的走向,且历史不容个人改变而受影响。在登基这三年来我也意图影响周围的权利者,但对于历史所趋的趋势变化微乎其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影响,相比于原历史也不知是偏好还是偏坏。但依照心中信仰,我也想去改变孱弱的中国,不被列强所欺负。但事与愿违。我表现的再好。在当权者看来,我始终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只是皇帝宝座上的一个傀儡尊宠物。 对于外朝政治的无力感,我只有深根于紫禁城内宫,以种种方法方式树立我一个皇帝的威严。 登基后的日子,我虽年幼,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日晨起,我都会刻意挺直小小的脊梁,端坐在铜镜前,任由太监们为我梳洗穿戴。穿衣时,若有小太监动作稍慢,我不会立刻发怒,而是用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侍奉天子,当需勤勉,往后手脚可要麻利些。”小太监惶恐跪地谢罪,自那以后,再无拖沓。 平日里,我在宫中漫步,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若是瞧见地上有杂物,我会停下脚步,轻声问身旁的大宫女:“宫中这般杂乱,成何体统?这该是谁的差事?”大宫女忙不迭地安排人清理,从那以后,宫中道路时刻保持整洁。通过这些小事,我逐渐在众人心中树立起威严,让他们明白,这宫中的小皇帝,虽年纪小,却事事都看在眼里。身为重生为溥仪的我,在宫中这般行事,倒也符合巩固自身地位、树立威严的考量。每日清晨,当我在寝宫龙床上悠悠转醒,贴身太监小李子便会迅速上前,轻轻为我披上绣着金龙的寝衣。我会抬眼,锐利的目光扫过小李子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今儿个起得比往常早了些,是有什么缘由?”你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李子吓得立刻跪地,声音颤抖:“回皇上的话,奴才想着今儿个天气不错,怕误了皇上的晨练,所以……” 你微微颔首,示意他起身,心里却默默记下这一细节。 用膳时,摆满珍馐美馔的膳桌被缓缓推到你面前。你盯着一道平时爱吃的菜肴,眉头轻皱:“这道菜的色泽看着与往日不同,掌勺的可是换了人?”一旁负责传膳的宫女小翠连忙福身:“皇上圣明,今日王御厨偶感风寒,是张御厨代劳。”你轻轻哼了一声,“往后再有这等事,提前告知朕。” 平日里,我对自己的衣物也格外上心。每一件龙袍的材质、花纹,甚至缝线的针脚,我都了如指掌,我有时就发现常穿的那件明黄色龙袍袖口处的绣线似乎比之前粗了些。“这是怎么回事?内务府当差竟如此粗心!”你拍案而起,声音在宫殿内回荡。负责管理衣物的太监王福吓得脸色惨白,“皇上恕罪,是内务府新来的绣娘手艺不精,奴才这就去查办。”你冷冷地看着他,“查办是自然,朕的衣物岂容有半点差池。” 这般事事留心,追根问底,久而久之,宫中上下对我敬畏有加,无人再敢在你面前有丝毫懈怠 ,你的威严也愈发牢固。 隆裕皇太后,是我在这宫中最亲近之人。我时常会在请安后,依偎在她身旁,陪她闲话家常。我会细心地为她挑选她喜爱的点心,用稚嫩的声音说:“皇额娘,这是儿臣特意为您寻来的,您尝尝。”偶尔,我也会与她讨论宫中的琐事,提出一些合理的小建议,比如调整宫人的作息安排,以提高做事效率。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惊讶与欣慰,渐渐的,她开始重视我的想法,遇到一些小事,也会听听我的意见。 摄政王载沣,手握重权,时常与隆裕皇太后商议政务。我虽年幼,却也努力参与其中。每当他们讨论时,我会安静地坐在一旁,认真倾听。若是遇到我能理解的事务,我会鼓起勇气发表自己的看法,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摄政王和皇太后对我的小看法听后,虽未完全采纳我的建议, 但对于我的表现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让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个小皇帝,并非寻常孩童。 在宫中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宫中的威严虽已树立,但我深知,仅靠威严难以让众人真正忠心,收复人心才是关键。 一日,负责洒扫的小宫女巧儿不小心在寝宫中打碎了一只摆在香案上观赏的花瓶。那清脆的破裂声仿佛也震碎了巧儿的心,她吓得脸色煞白,瘫倒在地,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露出惊恐的神色,生怕这小宫女会招来皇上的雷霆之怒。我闻声而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和瑟瑟发抖的巧儿。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你的发落。你没有立刻发怒,而是蹲下身子,轻声问巧儿:“可曾伤着自己?”巧儿愣住了,眼中满是惊讶,她没想到皇上关心的不是花瓶,而是自己。她哽咽着摇了摇头。你站起身来,对着周围的人说:“不过是一只花瓶,人没事就好。以后做事小心些便是。” 巧儿感动得泪流满面,从此对皇上死心塌地,逢人便说皇上的仁慈。其他宫女太监听闻此事,也都觉得皇上并非冷酷无情之人,心中对皇上更多了几分亲近。 还有一次,御药房的小太监阿顺因为不小心抓错了一味药,差点酿成大错。太医院院判战战兢兢地将此事禀告于你,等待着对你的发落。你没有立刻责罚阿顺,而是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阿顺家中母亲病重,他心急如焚,才一时疏忽抓错了药。你沉思片刻后,说道:“阿顺虽有错,但念其一片孝心,且尚未造成严重后果,从轻发落。罚俸一月,以作警示。另外,从朕的私库中拿出些银子,让阿顺给母亲请个好大夫治病。”阿顺得知皇上的处置后,感激涕零,在太医院中更加努力做事,其他太监们也对皇上的宽宏大量敬佩不已。 又有一回,正值隆冬时节,你看到负责夜间巡逻的侍卫们衣着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你当即下令,让内务府给侍卫们加厚棉衣,并且每日提供热汤驱寒。侍卫们接到旨意后,心中暖意融融,对皇上的关怀十分感激,巡逻时也更加尽职,发誓要好好保护皇上的安全。 而自我出生在王府起,就深知钱财的重要性。我巧妙地借着对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的喜爱之名,开始聚拢钱财。在王府时,我便让心腹乳母嬷嬷暗中搜罗一些有价值的物件,以各种理由收藏起来。登基成为皇帝后,你凭借着现代知识,更加系统地收容财物。你知道宫中的宝贝无数,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物件,或许在民间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你表面上只是对这些物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让摄政王与皇太后都以为你只是个喜爱收藏的孩子。实则你心中清楚,这些财物在未来退位后,将是你在民间生活的重要保障。看着宫中宫女太监为了点银子相互勾结、争斗,你心中感慨万千。你深知,这不过是宫中的一角,那此时中国的普通百姓生活必定更加困苦艰难。 我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望着窗外的星空,心中暗暗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为这苦难的百姓做些什么,让这面心中的红旗真正能给百姓带来希望与幸福。而这些聚拢的钱财,或许也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这深宫里,我虽无法改变历史的大局,但我想尽我所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为自己赢得一些尊重,为这宫中的生活带来些许改变。每一次与太监宫女的相处,每一次与皇太后、摄政王的交流,都是我在这紫禁城中努力生存、努力成长的印记 。 第29章 退位前夕的各方博弈。 武昌起义的消息,似一阵疾风,迅速席卷了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各地的革命党人纷纷响应,犹如星星之火,瞬间形成燎原之势。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局势的发展愈发迅猛,令人瞠目结舌。湖南、广东等15个省份相继宣布脱离清政府独立。而前线战事胶着,此次革命势力前所未有的大。袁世凯在所领导的清军与南方诸省所领导的革命力量对抗中想要取得最大的收获。 朝堂之上,往日的威严与秩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慌乱与绝望的气息。隆裕太后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她瘫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得了,祖宗的基业,难道真的要在我们手中断送吗?”这些消息如同重锤,一下下狠狠地敲击着紫禁城的宫墙,也重重地砸在每一个大清臣子的心上。摄政王载沣面色如土,平日里的沉稳与自信消失殆尽。他的脚步踉跄,在殿中来回踱步,却始终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每一次停下来,他都呆呆地望着远方,仿佛能看到那些独立省份的旗帜在风中肆意飘扬,宣告着大清统治的摇摇欲坠。袁世凯则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深知,此刻正是自己重出江湖、掌控局势的绝佳时机。他微微低头,看似恭敬地说道:“太后、王爷,如今局势危急,唯有南北和谈,唯有力求成立君主立宪制政体,否则恐难以收拾残局。”话语中,暗藏着要挟之意。而张之洞,这位为大清鞠躬尽瘁的老臣,此时已病入膏肓,连站立都显得十分艰难。他喘着粗气,声音微弱却坚定地说:“和谈吧……再动兵戈,生灵涂炭,大清……也无力回天了。”其他大臣们也分成了几派,争吵声不绝于耳。主张强硬镇压的,声音高亢,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提议和谈的,言辞恳切,却又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我坐在龙椅上,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场景,却也能感受到这大厦将倾的绝望。望着殿下的众人,我仿佛看到了大清王朝的落日余晖,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每一个省份的独立,都像是抽走大清根基的一块巨石,我知道这看似坚固的王朝,还能在这狂风骤雨中坚持多久,而我6岁生辰宴过后不久便是退位日期。我在这紫禁城中,从登基起便向皇额娘以及摄政王要求了阅读宫外所有的报纸,以及在他们谈论政事时,在御书房翻阅奏折,了解宫外发生的各种事情及进程。思绪中看着各方的博弈。 在满清朝廷与南方革命党进行和谈已成定局之时,各方势力围绕权力分配展开了复杂博弈 ,以袁世凯集团为首的北洋各统领,也有着各自的心思与谋划,争斗过程跌宕起伏。 袁世凯,这位在晚清政坛已颇具影响力的人物,一直觊觎着最高权力。他凭借着手中掌控的北洋新军,成为各方势力不得不重视的存在。新军是他最大的政治资本,也是他在权力博弈中的底气所在。在清帝退位的过程中,袁世凯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布局,他一方面与南方革命党谈判,试图获取他们对自己掌权的支持;另一方面,又向清廷施压,逼迫清帝退位。 段祺瑞,作为袁世凯的得力干将,“北洋之虎”,在这一时期同样扮演着重要角色。他坚决拥护袁世凯,认为只有袁世凯才能掌控大局,稳定局势。段祺瑞深知,袁世凯若能掌权,自己在新政权中必然能获得重要地位。因此,他积极为袁世凯出谋划策,在军事上对南方革命党保持威慑,同时协助袁世凯逼迫清帝退位。 冯国璋,“北洋之狗”,起初也坚定地站在袁世凯一边。他手握重兵,驻扎在重要地区,为袁世凯巩固势力范围立下汗马功劳。然而,随着局势的发展,冯国璋的心思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当他看到袁世凯权力逐渐膨胀,有称帝的迹象时,内心开始产生动摇。冯国璋虽然对袁世凯有一定的忠诚,但他更看重自己的利益和地位。他担心袁世凯称帝会引发全国的反对浪潮,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于是,冯国璋开始与其他势力暗中联络,试图在权力格局中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空间。 除了这三位核心人物,北洋各统领中的曹锟、张勋等人也各自心怀鬼胎。曹锟一心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他积极参与袁世凯的各项行动,期望能在新政权中获得更多的地盘和权力。而张勋则一直妄图复辟清朝,他虽然表面上服从袁世凯的领导,但私下里却与清朝遗老遗少保持着密切联系,等待时机恢复帝制。 在权力分配的过程中,袁世凯与南方革命党就新政府的组建、权力划分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谈判。南方革命党希望建立一个民主共和的政权,对袁世凯的权力进行一定的限制;而袁世凯则一心想要独揽大权,成为新政权的实际掌控者。为了达到目的,袁世凯一方面利用北洋军的实力对南方革命党进行威胁,另一方面又通过各种手段拉拢革命党内部的一些势力,分化瓦解他们的阵营。 在袁世凯与南方革命党谈判的同时,北洋各统领之间也因为权力分配问题产生了矛盾和分歧。段祺瑞希望在新政权中担任重要的军事职务,掌控军权;冯国璋则想在政治上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同时扩大自己的地盘。两人之间的矛盾逐渐激化,甚至在一些场合公开发生争执。而曹锟、张勋等人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和权力,也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明争暗斗。 在这场权力博弈的过程中,各方势力都在权衡利弊,不断调整自己的策略。袁世凯凭借着老谋深算和北洋军的支持,逐渐占据了上风,最终成功窃取了革命果实,成为中华民国的临时大总统。然而,他的称帝野心最终引发了护国战争,使得他众叛亲离,最终在绝望中死去。而北洋各统领之间的争斗并没有因为袁世凯的去世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中国陷入了军阀混战的黑暗时期 。 革命势力内部的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等领导人,围绕权力分配和国家走向,展开了一系列复杂且充满变数的争斗。 孙中山作为革命领袖,始终怀揣着建立民主共和国家的坚定理想。在我退位前夕,他领导下的南京临时政府面临着巨大的内忧外患。一方面,临时政府财政匮乏,难以支撑军事和各项行政事务;另一方面,外部列强对中国局势虎视眈眈,试图干预革命进程,支持袁世凯等旧势力。在权力分配问题上,孙中山起初坚决主张实行总统制,认为只有强大的中央领导才能稳定新生的共和国,抵御各方反动势力。然而,随着袁世凯在北方势力的崛起以及国内各方要求与袁世凯妥协的声音渐起,孙中山的思想开始发生转变。他意识到,若想避免国家陷入长期战乱,实现和平过渡,不得不做出一定的让步。于是,孙中山提出只要袁世凯能促成清帝退位,宣布赞成共和,便向临时参议院推荐其为临时大总统。这一决定并非孙中山的本意,而是在现实困境下的无奈之举。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在维护共和制度的前提下,实现国家的统一与稳定。但他同时也深知袁世凯的野心,为了限制袁世凯的权力,在辞去临时大总统职务前,他主持制定并颁布了《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将国家政体由总统制改为责任内阁制,试图以此约束袁世凯的行为,保障革命果实。 黄兴在革命中一直负责军事指挥,是革命势力中的重要支柱。在我退位前后,他在军事上积极筹备北伐,试图以武力彻底推翻清朝统治,统一全国。然而,黄兴也逐渐认识到,单纯依靠军事力量难以迅速实现革命目标,且可能引发大规模的内战,给国家和人民带来沉重的灾难。在政治上,黄兴起初支持孙中山的总统制主张,认为这有助于集中权力,推动革命事业的发展。但随着局势的变化,他也开始认同与袁世凯进行一定程度的妥协。黄兴与袁世凯有过多次接触和沟通,他试图通过谈判,让袁世凯接受共和理念,加入革命阵营。他认为,袁世凯手握北洋新军,若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将大大加快革命进程,减少流血冲突。不过,黄兴对袁世凯始终保持着警惕。在宋教仁遇刺后,黄兴坚决主张武力讨袁,发起二次革命。他亲自赶赴南京组织讨袁军,自任总司令,誓师讨袁。尽管二次革命最终以失败告终,但黄兴为扞卫民主共和而战的精神,激励着无数革命志士继续前行。 宋教仁是革命阵营中对政党政治有着深刻理解和执着追求的代表人物。清帝退位后,他认为革命的首要任务是建立一个民主的政治制度,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在于组建一个强大的政党,通过合法的政治竞争来掌握国家政权。为此,宋教仁积极推动同盟会的改组,主张与其他进步党派联合,组建一个广泛的政治联盟。1912年8月,在他的努力下,同盟会与统一共和党、国民公党等党派联合,正式改组为国民党。宋教仁希望通过国民党在国会选举中获胜,组建责任内阁,从而实现对国家政治的主导,限制袁世凯的权力。在国会选举中,宋教仁四处奔走,发表演讲,宣传民主共和理念和国民党的政治主张。他的努力取得了显着成效,国民党在选举中获得了多数席位,成为国会第一大党。然而,宋教仁的政治理想引起了袁世凯的恐慌。1913年3月20日,宋教仁在上海沪宁火车站被袁世凯派人刺杀,年仅32岁。宋教仁的遇刺,使革命党人的政党政治理想遭受重创,也彻底暴露了袁世凯的独裁野心。 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等革命势力的领导人,在清帝退位后的权力博弈中,各自从不同的角度出发,为实现民主共和的理想而努力奋斗。 可清廷统治集团内部,隆裕太后、载沣和良弼等核心人物,还在权力的漩涡里垂死挣扎。 隆裕太后,这位身处权力中心的女子,本就性格软弱,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更是被无奈与恐惧裹挟。起初,她本能地抗拒清帝退位,想着延续大清的统治,保住自己的太后尊荣。毕竟,大清两百多年的基业,怎能在她手中断送?可现实却像汹涌的潮水,不断冲击着她的幻想。袁世凯的逼宫,革命党势如破竹的气势,让她渐渐明白,大清气数已尽。 隆裕太后与摄政王载沣的权力博弈,更是加速了清廷的瓦解。慈禧太后临终前的安排,让载沣拥有摄政大权,而隆裕太后也试图效仿慈禧“垂帘听政”,这就导致两人在权力分配上产生了激烈冲突。1910年,载沣任命毓朗、徐世昌为军机大臣,隆裕却横加干涉,要求撤去二人职务,载沣以太后不应干预用人行政之权拒绝,叔嫂二人彻底反目。在组建内阁、处理武昌起义等重大问题上,两人也是分歧不断,载沣希望起用袁世凯对抗革命党,隆裕却因“戊戌旧怨”而反对,这种内部的权力斗争,使得清廷无法形成统一的决策,错失了一次次挽回局势的机会。 载沣,我溥仪的生父,这位年轻的摄政王,肩负着挽救大清的重任,却深感力不从心。他本就缺乏政治经验与魄力,面对复杂的局势,常常犹豫不决。起初,他试图通过排挤袁世凯,巩固自己的权力,将袁世凯以“足疾”为由罢免。但武昌起义爆发后,清军节节败退,他又不得不重新考虑起用袁世凯。在袁世凯提出出山的八项要求时,载沣虽满心不愿,却也无力拒绝,只能眼睁睁看着袁世凯掌控军政大权。 载沣曾对亲信哀叹:“国家到了这个地步,我有心救国,却回天乏术,袁项城狼子野心,可如今却不得不依靠他,真是无奈啊!”此时的他,已意识到大清的命运或许不再由自己掌控,内心充满了无力感与绝望。随着局势的恶化,载沣最终辞去摄政王职务,回到醇亲王府,结束了自己短暂而又失败的政治生涯。 良弼,这位清朝宗室中的佼佼者,留日学习军事归来后,本想凭借自己的学识与能力挽救大清于危亡。他极具战略眼光,早就看出袁世凯心怀不轨,是大清的心腹大患。因此,他在军中积极培植自己的势力,试图制衡袁世凯。 武昌起义后,良弼坚决主战,反对与革命党和谈,更反对清帝退位。他四处奔走,联合宗室成员,成立宗社党,妄图以武力对抗革命。良弼慷慨激昂地对众人说:“我大清养士三百年,如今正是我辈报效国家之时,怎能向乱党屈服?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击退革命党,重振大清雄风!” 为了给袁世凯一个下马威,阻止他与革命党勾结,良弼还策划了对袁世凯的刺杀行动。然而,他的计划并未成功,反而引起了袁世凯的强烈反击。1912年1月26日,彭家珍奉同盟会之命,炸死良弼。良弼身受重伤,两天后伤重身亡。他的死,不仅让宗社党群龙无首,陷入恐慌,也让隆裕太后彻底失去了主战的信心,成为压垮清廷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立宪派与地方势力的态度与行动深刻影响了权力格局的演变。张謇、汤化龙、黎元洪等代表人物,既试图维护自身利益,又在时代洪流中不断调整立场,成为南北博弈中的重要变量。 张謇作为立宪派领袖,早期主张君主立宪,反对暴力革命。他组织“预备立宪公会”,呼吁清廷速开国会,但清廷的“皇族内阁”骗局使他彻底失望。武昌起义后,张謇转而支持共和,成为南北议和的关键斡旋者。张謇认为“共和之局,已成铁案”,但担忧革命党与袁世凯的对抗会导致分裂。他主张“和平统一”,既希望保留清帝优待条件以稳定北方,又推动袁世凯接受共和,避免内战。张謇代笔《清帝退位诏书》,巧妙将退位包装为“主动让贤”,强调“五族共和”,为袁世凯掌权提供合法性,同时保全清廷颜面。他劝说孙中山接受袁世凯在北京就职,认为“袁之为人,固不足任总统,然今日舍袁无足以安天下者”。张謇在经济上以大生纱厂等实业为根基,希望新政权保障实业发展,因此倾向于支持能维护社会稳定的袁世凯,而非激进的革命党。 汤化龙是湖北立宪派代表,曾组织“宪政筹备会”,积极推动地方自治。武昌起义后,他迅速转向革命,加入湖北军政府,试图以立宪派身份分掌权力。汤化龙最初主张“君主立宪”,但清廷的腐败使其对体制内改革绝望。武昌起义后,他认为“革命已成燎原之势”,转而与革命党合作,但始终试图限制革命党的激进政策。汤化龙以“民意代表”自居,推动湖北咨议局支持独立,并担任军政府民政总长,与都督黎元洪形成权力制衡。他反对没收满人财产,主张保护绅商利益,与革命党中的激进派产生矛盾。汤化龙支持袁世凯在北京就职,认为“北方不稳则全国动荡”,主张定都北京以维持袁世凯的势力平衡。 黎元洪作为湖北新军将领,被革命党推举为都督,成为地方实力派代表。他既依赖革命党维持地位,又试图借助立宪派和北洋势力扩张权力。黎元洪最初对革命持观望态度,被迫参与后逐渐意识到地方割据的可能性。他主张“军民分治”,试图将湖北打造成独立于中央的势力范围。 黎元洪与革命党领袖孙武、黄兴矛盾尖锐发生权利争夺,通过支持立宪派汤化龙排挤革命党,巩固自身地位。黎元洪在定都问题上支持袁世凯,认为南京政府难以控制北方,主张“南北调和”以换取袁世凯承认地方自治。他扩充湖北军队,拒绝裁军,甚至与袁世凯暗中勾结,试图对抗革命党主导的中央政府。 张謇、汤化龙虽参与政权,但革命党与袁世凯的角力中,立宪派逐渐失去话语权。张謇最终退出政治,转向实业;汤化龙则依附袁世凯,后被革命党刺杀。黎元洪的湖北模式成为各省效仿对象,地方督抚演变为军阀雏形,为民国初年的割据埋下伏笔。立宪派与地方势力的妥协虽促成清帝退位,但未能建立稳定的权力框架,最终导致袁世凯独裁和革命党二次革命的爆发。立宪派与地方势力的博弈,本质上是旧体制精英在新旧交替中的自救。他们既推动了共和进程,又因阶级局限性未能彻底脱离旧秩序,最终成为时代浪潮中的配角。 在辛亥革命发生至我退位的权力真空期,中国内部各派势力与外国列强(尤其是英国和日本)围绕权力分配展开了复杂的博弈两国插手最深。 英国为了维持稳定以保护商业利益,英国作为在华最大殖民利益拥有者(控制长江流域海关、铁路、贸易),首要目标是维持中国表面的政治稳定,防止革命引发的混乱损害其经济利益。 支持袁世凯,袁世凯被视为唯一能统一南北的强人。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john jordan)积极斡旋南北和谈,推动袁世凯成为“共和总统”,认为他能遏制革命派激进的排外倾向。以外交手段英国联合列强向清廷施压,要求清帝退位;同时通过国际银行团向袁世凯提供贷款,增强其财政实力。英国最初倾向君主立宪制(如1911年11月《泰晤士报》主张保留清廷),但见革命大势已定,迅速转向支持共和,体现其务实的“利益优先”思维。在南北议和中朱尔典直接介入谈判,甚至建议袁世凯以“优待清室”换取和平退位。英国将海关税收移交袁世凯,切断清廷财源,加速其崩溃。 日本见中国有此情况便参与分裂与渗透 表面中立但暗中分裂,利用中国动荡扩大在满蒙的势力,甚至推动“中国分治”。日本浪人川岛浪速等勾结肃亲王善耆,策划第一次“满蒙独立运动”(1912年),试图建立亲日政权。黑龙会首领头山满等暗中支持孙中山,试图换取革命成功后对日让步(如1912年孙曾提议以满洲利益换取日本贷款)。但是在日本国内部,政府与军部存在分歧。日本外务省倾向于与英国协调,避免公开干涉引发国际反弹。日本陆军与浪人集团:主张激进介入,甚至计划出兵中国东北。1912年2月,日本陆军提议以保护侨民为名出兵,但因英国反对而搁置。部分日本精英以“驱除白人在亚洲势力”为名,实则推行“大陆政策”,试图取代欧美成为东亚主导者。另外担心中国革命激发日本国内民主思潮(如“大正民主运动”),故通过对外扩张转移矛盾。 英日两个国家对于中国的博弈与妥协 日本受制于第三次日英同盟(1911年续签),不得不在行动上与英国协调。例如,日本曾试图单独承认“满蒙政权”,但英国警告此举将破坏列强对华“共同行动”原则,迫使日本暂缓计划。但英国默许日本在满蒙的特殊利益,以换取日本不干预长江流域。1912年2月,日本同意加入国际银行团,表面上支持袁世凯,实则借此渗透中国经济。 列强在华博弈体现“势力范围”思维的延续,英国重经济利益控制,日本重领土渗透,两者共同削弱了中国主权。列强干预激发中国精英反思,五四运动后“反帝反殖民”成为主流话语,间接推动中国革命走向更彻底的民族独立道路。 清帝退位前后的权力博弈,既是新旧中国的转折点,也是帝国主义在华角逐的缩影。英日两国的干预策略折射出其不同的殖民思维:英国注重“间接控制”,日本追求“领土蚕食”。而中国各派在夹缝中的挣扎与妥协,则预示了此后数十年救亡图存斗争的复杂性,最终在各方势力的压迫下,隆裕太后最终还是做出了清帝退位的决定。 第30章 最后博弈 章节等待处理或审核未通过 第31章 劝谏 袁世凯得到南方革命党愿意退让总统之职的消息后,心中暗自得意,却也清楚眼前还有一道难关——劝说清帝退位。只要他推动清帝退位,那总统之位便归他所有,心中暗自得意,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既要达成目的,又不能落下千古骂名。他深知此事棘手,毕竟清王朝存续两百多年,宗室王公们盘根错节,利益牵扯众多。 而在军事前线的段祺瑞是逼迫清帝退位过程的关键。他是辛亥革命中为袁世凯集团攫取权力的关键一环。作为袁世凯的军事代理人,段祺瑞通过武力威慑、政治博弈和舆论造势等手段,迫使清廷放弃抵抗。 武昌起义后,袁世凯被清廷重新启用,但其真实意图是借革命势力逼迫清廷交权,同时压制革命党以攫取最高权力。段祺瑞作为北洋军核心将领(时任湖广总督兼第二军总统官),直接执行袁世凯的意志。段祺瑞等北洋将领深知清廷已无力控制局势,若继续效忠满洲贵族,自身地位可能随清廷覆灭而瓦解。支持共和既可获取新政权中的实权职位,又能避免与革命军正面冲突导致实力损耗。 段棋瑞利用武力威慑与军事施压(1911年12月-1912年1月)造成前线军队的“失控”假象。段祺瑞奉袁世凯之命,率北洋军南下镇压革命军,但实际采取“打打停停”策略。他放任前线士兵与革命军私下接触,制造“北洋军心向共和”的舆论,使清廷陷入孤立。在关键军事部署上段祺瑞将北洋军精锐(如冯国璋部)调离北京周边,转而控制保定、石家庄等战略要地,切断清廷与北方驻军的联系。 在汉口、汉阳战役中故意保留革命军残余力量,以此证明“剿灭革命无望”,倒逼清廷妥协。 段棋瑞联名通电与舆论战(1912年1月-2月)向“北洋的五十将领通电”。 1912年1月26日,段祺瑞领衔姜桂题、倪嗣冲等46名北洋高级将领,联名致电清廷内阁,宣称: “共和国体,原以致君于尧舜……祺瑞等受国厚恩,何敢不以大局为念。特此(要求)皇帝明降谕旨,宣示中外,立定共和政体。”此电文由段祺瑞授意秘书曾毓隽起草,实际出自梁启超之手,以“忠君”之名行逼宫之实。 2月5日,段祺瑞再次联合北洋将领通电,措辞更为激烈:“若迟迟不决,当率全军将士入京,与王公痛陈利害!”同日,段祺瑞命令北洋军炮兵在湖北孝感实弹演习,并公开宣称“已备足三月军粮”,暗示随时北上武力逼宫。 与此同时通过心理瓦解手段和利益交换。段祺瑞通过冯国璋(时任禁卫军统领)向清廷核心武装渗透,承诺保证满洲贵族人身财产安全,瓦解禁卫军抵抗意志。 段祺瑞派亲信廖宇春(北洋军谈判代表)秘密入宫,向隆裕太后施压: 强调革命军势大,北洋军“难以久持”;威胁若不退位,北洋军将不再保护皇室安全;承诺袁世凯将确保皇室优待条件(如每年300万两岁费、暂居紫禁城等)。 2月10日,段祺瑞制造“北洋军前锋已抵京郊”的假消息,并纵容士兵在京城周边制造骚乱。段祺瑞始终以“不忍兵连祸结”为名,将逼宫包装成“拯救国家”的无奈之举,既避免背负“乱臣贼子”骂名,又为袁世凯攫取“和平让权”的政治资本。通过演习、调动制造大军压境假象,实际未真正开战;以优待条件拉拢皇室温和派(如奕匡),孤立主战派(如载沣)。 段祺瑞的每一步行动均与袁世凯密切配合。袁在前台扮演“调停者”,段祺瑞在幕后充当“黑脸”,共同导演了清帝“自愿退位”的戏码。 袁世凯看着当下情形过后差不多了,精心挑选了一个时机,带着幕僚徐世昌,前往紫禁城面见隆裕皇太后。彼时正值寒冬,北风呼啸,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覆着一层薄霜,显得格外清冷。袁世凯身着朝服,神色恭谨,踏入养心殿时,还特意整了整衣冠,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神情。在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隆裕皇太后端坐在宝座上, 隆裕太后神色憔悴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无奈,两旁站着数位神色凝重的宗室王公。袁世凯则恭敬地跪在地上,声音沉稳却又暗藏玄机。 袁世凯恭敬地行了大礼,缓缓开口:“皇太后,如今这天下的局势已然明朗,革命党势如破竹,各地纷纷响应共和。若再顽抗,恐生灵涂炭,大清江山也将岌岌可危啊。” 袁世凯微微抬头,目光诚恳地望向隆裕太后,太后我北洋军虽能勉强抵挡,但眼下前线军士将皆赞同共和,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此长久下去,国家必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啊。”袁世凯跪地,声音略带哽咽,仿佛真的为大清的命运痛心疾首。隆裕皇太后坐在御座上,面色憔悴,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无奈。隆裕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泛起泪光的说: “袁爱卿,你乃我大清股肱之臣,如今这局面,你可有良策救我大清于水火?”“袁爱卿,难道真要我大清就此……”。 袁世凯见状,连忙说道:“太后切莫悲伤,臣日夜忧心,苦思良策,如今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道来。”隆裕太后急切地说道。 “依臣之见,如今全国人民心思大多倾向共和,南方各省早已率先倡议,北方诸将也纷纷附和。这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天命不可违啊。”袁世凯缓缓说道,“太后您仁慈善良,心怀天下百姓,若是为了我大清一姓之尊荣,而不顾天下苍生的死活,继续与民军对抗,恐怕这战火会愈烧愈烈,到时候生灵涂炭不说,我大清的宗室皇族,也可能……”袁世凯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隆裕太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你是说,若不同意共和,我大清宗室会有灭顶之灾?” 袁世凯重重地点了点头:“太后,法兰西革命的事情想必您也有所耳闻。那时的法国王室,因为不肯顺应民意,最终落得个怎样的下场,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啊。臣实在不忍心看到我大清也重蹈覆辙,让太后和皇上陷入危险之中。” 隆裕太后想到法兰西王室的悲惨结局,不禁打了个寒颤,泪水夺眶而出:“哀家苦心孤诣,一心想要保住我大清的江山社稷,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太后,如今唯有顺应民意,宣布退位,实行共和立宪,方能保住我大清皇室的尊严和安全。”袁世凯接着说道,“革命党方面已经提出了优待条件,只要皇上退位,他们答应会善待皇室,保证太后和皇上的衣食无忧,让您和皇上能够安享富贵,长受国民的优礼。” “这……”隆裕太后犹豫不决,心中满是痛苦和挣扎。她想到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在自己手中断送,实在是心有不甘。可一想到如果继续抵抗,可能会带来的可怕后果,又感到无比恐惧。 肃亲王善耆立刻上前,怒目而视:“袁世凯,你这是何意?非要逼我大清退位不成?我等宗室绝不答应!”其他王公也随声附和,大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袁世凯当即叩首在地,沉吟片刻后说道:“太后,依臣之见,顺应时势,逊位让贤,或许还能为皇室保留一丝体面。”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守旧的王公大臣们纷纷怒目而视,有人甚至当场跳出来指责袁世凯:“你这是何意?莫非要做那叛主求荣的逆臣贼子!”“太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袁世凯见隆裕太后仍在犹豫,继续劝说道,“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等到民军兵临城下,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到时候,不仅大清的江山社稷不保,太后和皇上的安危也难以保证啊。” 袁世凯不慌不忙,缓缓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退位优待条件,呈了上去:“诸位莫要激动,请听我一言。这是我与南方革命党多次周旋争取来的,只要清帝退位,皇室不仅可保留尊号,每年还能获得叁百万两白银的经费,足以保障皇室上下的衣食无忧。此外,皇室仍可暂居紫禁城,日后再移往颐和园,宗庙陵寝也会由民国派兵妥善保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接着道:“如此一来,既能避免百姓遭受战火荼毒,又能保我皇室尊严,实乃当下最好的出路。我袁世凯深受大清皇恩,怎会做出背叛之事?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清皇室和天下百姓着想啊!”又对着上首说道:“皇太后,这是南方革命党给出的优待条件。清帝退位后,仍可保留尊号,享受优厚的生活待遇,皇室财产也将得到保护。这已然是最好的结局了。” 隆裕皇太后接过优待条件,细细看了起来,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这时,一旁的载沣轻声说道:“太后,如今确实无力回天,或许退位……能保皇室周全。”善耆见状,心急如焚,他转身面向其他王公,大声疾呼:“诸位王爷,祖宗基业不可毁于我们之手啊!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然而,袁世凯的劝诫并未取得完全的效果,宗室王公们内部意见不一,阻挠的力量依旧强大。远在南方的革命党得知这一情况后,决定采取行动,以帮助袁世凯劝诫清帝退位。 彭家珍,这位年轻的革命志士,主动请缨执行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刺杀宗社党首领良弼。良弼是坚决反对清帝退位的强硬派,在宗室王公中颇具影响力,若能除去他,无疑会对阻挠退位的势力造成沉重打击。彭家珍经过多日的秘密侦查,摸清了良弼的行踪。1912年1月26日晚,寒风凛冽,彭家珍身着清军标统制服,怀揣炸弹,守候在良弼府邸外。当良弼乘车归来时,彭家珍立刻迎上前去,递上伪造的名片,假称有要事相商。良弼刚一下车,便觉气氛有些异样。就在他心生警惕之时,彭家珍迅速冲上前,将炸弹奋力朝良弼扔去。“轰”的一声巨响,炸弹爆炸,火光冲天。良弼被炸成重伤,彭家珍也不幸牺牲。 良弼重伤不治身亡的消息传来,整个宗社党人心惶惶。原本还坚决反对退位的王公们,此刻也被恐惧笼罩。善耆等人虽仍心有不甘,但面对如此变故,也自知无力再继续阻挠。清廷主战派(如良弼)遇刺身亡后,隆裕太后彻底丧失抵抗信心。 良弼遇刺身亡这一事件成为了清帝退位的重要转折点。袁世凯抓住时机,再次进宫劝说隆裕皇太后。这一次,隆裕皇太后看着袁世凯,眼中满是悲戚,隆裕太后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既然这是天命,哀家也只能顺应了。就依你所言,宣布退位吧。只是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务必保全我母子二人的性命和皇室的尊严。”她深知,大清气数已尽,如今的局面,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袁爱卿,但是你和南方革命党斡旋谈判商议的退位条件,此事于皇室而言事关重大,哀家还需与皇室宗亲们再商议一番。”隆裕皇太后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疲惫。 袁世凯连忙磕头谢恩:“太后放心,臣誓死扞卫皇上和皇太后的权益,必定会与民军协商好一切事宜,保我大清皇室周全。” 袁世凯心中虽焦急,但也只能恭敬退下。此后的日子里,他一边暗中指使亲信在皇室宗亲中散布退位的好处,一边对外宣称自己是为了国家和平、民族大义才劝说清帝退位,绝无半点私心。 第31章 退位条件 这段日子里,紫禁城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袁世凯频繁进宫,每一次踏入宫门,都带着别样的心思,而他的目标,便是和隆裕太后协商退位条件。 登基这三年来,我虽年纪尚小,可目睹的种种风云变幻,却让我思考了许多。看着大清王朝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我内心逐渐明晰,或许顺应历史发展的潮流,才是正确的选择。大清的腐朽,已深入骨髓。朝堂之上,大臣们为了权力明争暗斗,置百姓疾苦于不顾;民间,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民不聊生。这样的王朝,即便再努力维系,也不过是在维持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如今,革命的浪潮汹涌澎湃,这是时代前进的声音,是民众渴望改变的呐喊。我虽身为清帝,却明白,不应过多干预这历史的进程。若执意阻拦,或许能在一时保住皇位,却无法阻挡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反而可能让更多人陷入战火纷争,生灵涂炭。 我想,我能做的,便是保全自身。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求得一份安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大清的落寞,或许是它注定的结局,而中国,正需要这样的变革,才能摆脱封建的枷锁,迈向进步的道路。我望着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心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也许,在新的时代里,中国会有不一样的面貌,会走向繁荣昌盛。而我,也将以一种新的身份,见证这历史的变迁。 袁世凯进宫时,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可那谦卑的外表下,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来到隆裕太后面前,先是跪地请安,随后便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诫。“太后,如今这局势,实在是万分危急啊。革命党势如破竹,各地纷纷响应,大清的江山,已然风雨飘摇。”袁世凯的声音低沉而恳切,仿佛真的为大清的命运担忧。“若执意抵抗,恐生灵涂炭,到时候,祖宗的基业不但保不住,还会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啊。”隆裕太后坐在龙榻上,泪水潸然,她看着袁世凯,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袁爱卿,你说的这些,哀家又何尝不知?可这大清的江山,是祖宗传下来的,哀家又怎能轻易拱手让人?”只能以这些场面话来拖延提高退位条件的待遇。袁世凯微微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隆裕太后,继续说道:“太后,南京临时政府已提出了优待条件,只要清帝退位,皇上和太后的尊号仍可保留,每年还有充足的费用供皇室开支,也能保证皇室成员的安全与体面。这,或许已是当下最好的结局了。”隆裕太后听闻,心中只觉五味杂陈。她深知袁世凯所言非虚,可要她亲手签下退位诏书,放弃祖宗基业,实在是心如刀绞。“袁爱卿,你容哀家再想想,再想想……” 每一次袁世凯进宫劝诫,都让隆裕太后的内心更加挣扎。朝堂之上,大臣们也因这事分成了几派,争吵不休。支持退位的,认为这是大势所趋,可保皇室平安;反对退位的,则痛斥袁世凯背叛大清,力主抗争到底。我在一旁,看着大人们为了这事愁眉苦脸、争论不休,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我知道,这一切很快就会改变,而我,只能静静地看着,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隆裕太后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哭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满是绝望与无助。她颤抖着声音说:“皇上啊,咱们这江山怕是保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悲戚与无奈,似乎想从我这小小的身躯上找到一丝慰藉,又似乎明白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我虽年纪小,却心中也在明白不过如今局势严峻。看着太后如此伤心,心中一阵难过,可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我轻轻地伸出小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奶声奶气地说:“皇额娘,别哭啦……”。隆裕皇太后双臂用力紧紧的抱着我,哽咽着说:“咱们只能尽力争取些优惠条件,好让皇室日后的日子能安稳些。可哀家实在是不甘心啊,祖宗的基业,到了咱们这儿……” 说着,又泣不成声。我听着太后的话,肯定地点点头。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大清的颓势已无法挽回,现在只能争取到好的优惠条件,能让皇室成员日后的生活有所保障,也算是给这段历史一个相对平和的落幕。我在太后怀里,静静地感受着她的悲痛,心中默默希望,未来的日子,能如我们所愿,少些波折。在安抚好隆裕皇太后,对她说道:皇额娘你也疲惫不堪,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小憩一会儿。我知道现在时机到了也该向皇额娘说一说我的安排了。 紫禁城的乾清宫内,烛火摇曳,待隆裕太后和我吃过晚膳后,我便吩咐总管太监小德张屏退了左右侍从,只留下我和皇额娘两人独处。我快步走到隆裕太后身边,神色凝重。“皇额娘,”我低声唤道,声音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如今退位之事已定,可咱们不能全指望袁世凯的那纸承诺。” 隆裕太后抬起满是愁容的脸,轻轻叹了口气:“皇帝,哀家何尝不知,只是如今这局势,咱们又能如何?” 溥仪攥紧了拳头,目光坚定:“皇额娘,趁现在我还未退位,咱们得赶紧收拢宫中财物。袁世凯虽说得好听,可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只有拿在手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保障。” 隆裕太后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这……这宫中之人,多有跟随皇室多年的,如此大动干戈,是不是……” 溥仪急切地打断她:“皇额娘,此一时彼一时。那些作奸犯科、贪污腐败的人,留着也是祸害。咱们若不趁着还有权力,整治一番,日后怕是连自保都难。” 隆裕太后沉思片刻,缓缓点头:“皇帝所言有理,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打草惊蛇。” 溥仪微微颔首:“皇额娘放心,儿臣已有打算。咱们先联合摄政王,暗中调查那些有问题的太监、宫女。一旦查实,即刻抄家拿问,将他们贪墨的财物统统收缴。” 隆裕太后神色复杂地看着溥仪,眼中既有欣慰,又有无奈:“好,就依皇帝所言。哀家这就派人去请摄政王,此事宜早不宜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紫禁城陷入了一片肃杀之气。隆裕太后与溥仪、摄政王紧密配合,对宫廷内的腐败现象展开了雷霆整治。那些平日里仗着权势肆意妄为的太监、宫女,纷纷被缉拿归案,抄家的财物堆积如山,为溥仪和隆裕太后日后的生活提供了一定的物质保障 。 与此同时在这大厦将倾的时刻,隆裕太后强忍着悲痛,决定为皇室争取最后的尊严与保障,她与袁世凯展开了最后的谈判。冬日的紫禁城,寒意彻骨,养心殿内却气氛凝重,袁世凯与隆裕太后相对而坐。隆裕太后神色哀戚,手中紧握着丝帕,时不时轻轻擦拭着眼角。“袁大人,”隆裕太后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哽咽,“皇帝可以逊位,但今后我和皇上的安危,还望袁大人能多多费心啊。”袁世凯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大礼,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后放心,世凯必定竭尽全力,誓死扞卫皇上和皇太后的权益,保我大清皇室周全。” 隆裕太后听闻,泪水再度涌出:“退位不难,只是我等皇室成员,往后又该如何自处?祖宗的陵寝、这一脉传承,难道就任由他人践踏吗?”此前袁世凯与南方革命势力南北谈判得出的初步清廷退位条件。袁世凯是能够代表南方和皇室协商最终退位条件,之前朝堂上给出的退位条件不过是一次试探。 养心殿谈判桌前,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袁世凯那如鹰隼般锐利且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时不时扫向我和隆裕皇太后。高坐上首的隆裕皇太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微微颤抖,那是她内心极度紧张与焦虑的无声流露。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飞速检索着前世所学的谈判技巧和历史知识。我知道,此刻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将直接关乎皇室未来的命运走向。 在皇室的岁用上,隆裕太后神情严肃:“每年的费用,必须能保证皇室成员衣食无忧,维持体面的生活。这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祖宗的颜面。”“大清统治数百年,如今这般结局,这点要求并不过分。” 对于皇室的居住问题,隆裕太后希望能继续居住在紫禁城,“这是皇室的根基所在,承载着无数的回忆与历史。”此外,隆裕太后还为皇族成员的安全、特权等方面努力争取。她深知,这是她能为大清皇室做的最后一件事,每一个条款都关乎着皇室未来的命运。在这艰难的谈判过程中,她时而强硬,时而哀婉,只为能给皇室争取到一份优厚的条件,让这延续数百年的皇室血脉,在新时代的浪潮中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袁世凯微微欠身,脸上露出诚恳的神情:“太后,世凯深知皇室的顾虑。在经济上,待清帝退位后,中华民国政府每年会拨付300万两银元作为皇室岁用,足以保障皇室成员衣食无忧。” “太后,在饮食上,御膳房依旧会照常运作,食材供应会维持皇室以往的规格,由民国政府安排采买,确保餐食的精致与丰富。在穿着方面,皇室仍可按照以往的规制定制衣物,费用从每年拨付的300万两银元皇室经费中支出。” 隆裕太后眉头紧蹙,声音带着一丝愠怒与急切:“袁大人,你说这饮食照旧,可你知道以前紫禁城光是食材采买,一年耗费多少吗?山珍海味、各地鲜贡,每月从各地运送食材的车马就络绎不绝。单是供应皇室的燕窝,每月就要上百斤,还有那珍稀的熊掌、鹿尾,这些珍贵食材的采买与运输,耗费巨大。以前每年光饮食一项,开销就不下百万两白银 。”她稍稍停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再说穿着,皇室衣物皆由顶尖绣工手工缝制,用的都是苏杭上乘丝绸、蜀锦,绣线也都是金银丝线,一匹上等丝绸价格不菲。每年光是龙袍、凤袍的定制,就要花费数十万两。这一年算下来,穿着的费用也近百万两。”再说“住的方面,紫禁城的维护修缮,宫殿内的陈设布置,更换的名贵家具、瓷器、书画,哪一样不是天文数字。内务府每年光是修缮宫殿的费用,就需大几十万两。”隆裕太后越说越激动,手中的丝帕紧紧攥着 。“出行更是如此,皇家车马皆以最好的木料、皮革打造,装饰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随行的仪仗人员众多,一场出行耗费至少数万两。再加上日常维持紫禁城运作,养活这宫中数万太监宫女,零零总总加起来,以往每年紫禁城的开销至少五六百万两白银。你如今说民国政府每年只拨付300万两,这如何能够?” 袁世凯面露难色,微微躬身道:“太后,如今民国初立,百废待兴,财政上也十分吃紧……” 隆裕太后猛地打断他:“袁大人,我不管外面如何,这皇室的体面总不能丢。这300万两实在难以维持皇室日常及尊严,你务必再想想办法,增加皇室经费,否则这退位之事,我实在难以应允!” 袁世凯面露犹豫之色,沉思片刻后说道:太后容禀,“清帝仍可保留皇帝尊号,暂居紫禁城,待日后再移居颐和园,民国政府也会以外国君主之礼相待,保皇室尊严。出行方面,皇室的车马仪仗可照旧保留,出行安全由民国政府派遣卫队负责。” 隆裕太后轻轻点头,心中稍感宽慰,但仍不放心地追问:“那宗庙陵寝呢?这可是皇室的根本,断断不能有失。还有,往后珠宝首饰这些又该如何采办?紫禁城上下几万的太监宫女,他们的生活又该如何保障?皇室皇族拥有的各类财产田地又该如何保全?皇帝的生命安全自由又该如何?” “此事世凯自然知晓轻重,”袁世凯神色庄重,“民国政府定会派兵妥善保护宗庙陵寝,四时祭祀,也绝不让其荒废。珠宝首饰采办,若皇室有需求,可通过内务府向民国政府报备,从皇室经费中支出采办费用。至于太监宫女,愿意留下继续侍奉皇室的,其俸禄由皇室经费支出;若选择离开,民国政府会给予一定的遣散费。皇室皇族现有的财产田地,只要依规登记报备,都会受到民国政府的保护。至于皇帝的生命安全,民国政府会安排精锐卫队贴身保护,自由方面,在不违背民国法律的前提下,皇帝可自由活动。” “袁大人,”我尽量让声音平稳且坚定,“这皇室优待条件,断不能如此草率。您看,南方革命党所追求的共和,也并非是要将皇室赶尽杀绝。如今给皇室的条件太过严苛,皇室上下难以接受,这紫禁城里的人心可就散了。一旦人心不稳,即便皇室退位,后续也怕是麻烦不断。” 袁世凯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我继续说下去。看他没有开口反驳。我趁热打铁:“从另一个角度讲,皇室在民间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若新政府能给予皇室较为宽松的待遇,这不仅能彰显新政府的宽容大度,还能让天下百姓看到新政府的诚意,对于稳定局势大有裨益。而且,保留皇室一定的特权,比如紫禁城居住权及所有权,这也不会对新政府的统治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反而能让皇室安心退居幕后,成为新政府的助力而非阻力。” 隆裕皇太后听着我的话,眼中渐渐燃起一丝希望,她轻轻咳嗽一声,正了正身子,说道:“袁大人,皇帝所言句句在理。我大清皇室为了天下百姓,愿意顺应这共和的潮流,可也恳请袁大人能念及皇室多年来的地位,给我们留个安稳的后半生啊。” 袁世凯沉默良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我们的心坎上。许久,他终于开口:“那依皇上太后的意思,这优待条件具体该如何?” 我心中一喜,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于是有条不紊地说道:“民国政府给的300万费用远远不够,应按照我们之前商议的,保证皇室每年有足够维持体面生活的开销,之前给出的条件经费短短不可能;祭祀礼仪关乎皇室传承,不可轻易废止,必须保留专人负责;还有紫禁城的居住权,这是皇室最后的栖息之所,万不可剥夺。另外,皇室成员的身份地位,在新政府治下也应给予一定的尊重,不可随意羞辱。” 袁世凯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对这些条件并不完全满意,但又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经过长时间的的你来我往、艰难周旋,最终,我们成功争取到了比历史上更为优厚宽松的退位条件。 走出养心殿的那一刻,阳光洒在身上,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望着紫禁城那巍峨却又透着沧桑的宫殿,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未来还有无数未知的挑战等待着我和皇室 。 在辛亥革命后的历史情境下,袁世凯在清帝退位一事中扮演着复杂且关键的角色。他一方面周旋于革命党与清廷之间,利用双方的形势来为自己谋求最大利益;另一方面,出于多种因素考量,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清王朝相对体面的退位以及较为优厚的退位条件。 从袁世凯的动机来看,他既想借助革命党力量逼迫清帝退位,结束封建帝制,从而打破旧有的政治格局,为自己登上权力巅峰开辟道路;又深知清朝在当时仍有一定的残余势力和社会影响力,若处理不当,可能引发社会动荡,影响自己的统治根基。所以,在与南方革命党谈判以及对清廷施压的过程中,他试图在两者间找到平衡。 对于清皇室,袁世凯同意给予一系列优厚条件。在经济上,清帝退位后,中华民国政府每年拨付450万两银元作为皇室经费,以保障皇室成员的生活开销。这使得皇室即便失去统治权,仍能维持较为优渥的生活。在尊号方面,清帝仍保留皇帝尊号,居住的紫禁城后宫为固定居所,日后可以再移居颐和园,或者承德避暑山庄,且民国政府以外国君主之礼相待 ,这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皇室的大量资产及尊严。在宗庙陵寝的保护上,民国承诺会派兵妥善保护,这对于重视祖宗祭祀的皇室来说至关重要。 袁世凯这么做,部分原因是为了安抚清朝的遗老遗少以及北方一些仍然忠于清朝的势力,减少自己掌权的阻力。同时,这也是向国际社会展示自己在政权交替过程中的妥善安排,维护国家形象,避免国际势力的干涉。而南方革命党方面,为了尽快实现全国统一,结束南北对峙局面,在一定程度上也接受了袁世凯提出的这些对清皇室相对优厚的条件。 第32章 退位 1912年2月12日,那是一个我永生难忘的日子。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我安静地坐在龙椅上,看着隆裕太后神色哀伤的坐在我身旁。 朝会的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大殿内鸦雀无声,唯有大臣们沉重的呼吸声和朝珠偶尔碰撞的细微响动。隆裕太后神色哀戚,她缓缓起身,手中展开那份决定清王朝命运的诏书。她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无奈,“将诏书递于身旁的太监道宣诏书吧。”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心底揪出,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太监躬身领命,双手接过诏书。在一旁站定打开逊位诏书宣读。 奉旨朕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 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暌隔,彼此相持,商辍于途,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 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是用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归诸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 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宇乂安,仍合满、汉、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宣统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诏书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宣告着大清两百多年统治的终结。 大臣们听到逊位的诏书,瞬间炸开了锅。有人面露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默默垂首,似在哀叹王朝的覆灭;还有人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惶然与不甘。那一张张老迈而惊恐的面孔,此刻在我眼中,就像一幅行将破碎的旧时代画卷。 而袁世凯,这个在历史舞台上翻云覆雨的人物,就站在群臣前列。他微微低着头,可我分明能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他身着朝服,身姿笔挺,看似恭顺,可那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当诏书宣读完毕,他率先跪地,高呼:“万岁!”那一声呼喊,在慌乱的朝堂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声音洪亮,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才是这场权力更迭的最大赢家。 随着袁世凯跪地,大臣们也陆陆续续拜倒,口中参差不齐地喊着“万岁”。这“万岁”喊的不再是我这个末代皇帝,而是新时代的共和,是袁世凯即将到手的无上权力。我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哪怕我带着后世的记忆重生,也无法改变这既定的结局。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年纪尚小,可我明白,这是历史的必然选择。我的逊位与妥协,换来了国家建设的平稳过渡,避免了可能出现的混乱与分裂。废除封建君主制,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重大的转折,为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奠定了基础。 望着殿下神色各异的大臣们,有的默默垂泪,有的面露不甘,而袁世凯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身份不再是皇帝,而中国,也将踏上一条全新的道路。尽管未来充满未知,但我希望,这个古老的国度,能在新的时代里,焕发出新的生机,走向繁荣富强。 清帝逊位诏书刚一落下,袁世凯便迫不及待地展开自己的权力布局。他深知,要真正掌控这个新生的共和国,还有诸多障碍需要清除。袁世凯迅速将临时共和政府组建起来,凭借着自己在北洋军里的深厚根基,袁世凯着手稳固自己在北方的势力。他凭借多年经营的北洋军班底,大肆安插亲信。把北洋军各级将领召集至府邸,一番恩威并施,承诺只要死心塌地追随,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若是有二心,定严惩不贷。在他的运作下,北方各省的军政大权逐渐被其亲信牢牢把控,成为他坚实的权力后盾。 为了进一步巩固权力,他表面上对革命党人释放出友好信号,摆出一副合作姿态,频繁派遣使者与南方沟通,表达自己对共和的拥护,实则暗中与各地旧势力勾结意图瓦解革命力量。他拉拢革命党内意志不坚定者,以高官厚禄相许,从内部制造分裂。以统一全国为幌子,不断向革命党施压,要求他们在政治权力分配上做出让步;他对那些反对共和、妄图复辟帝制的旧官僚、旧贵族许下各种利益承诺,把这些人收归麾下,壮大自己的势力。袁世凯还在舆论上大做文章。他控制的媒体大肆宣扬只有他才能稳定局势、拯救国家,将自己塑造成众望所归的领袖形象,打压南方革命党领导人在民众心中的威望。 袁世凯还通过操纵选举来强化自己的统治。他动用各种手段干预选举过程,为自己的亲信和拥护者拉票,确保他们在国会中占据多数席位。在他的运作下,国会变成了他手中的傀儡,任由他操控政治决策,使得民主共和制度徒有其表。 南方革命党在得到清帝退位的消息后,先是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认为革命终于取得了胜利,多年的奋斗有了成果。孙文领导的南京临时政府开始筹备与袁世凯领导的临时共和政府进行和谈,商讨统一全国的具体事宜。对此大多数革命领导人然而并未放松警惕。 然而,革命党内部也存在着分歧。一部分激进派主张乘胜追击,彻底清除旧势力的残余,防止袁世凯独裁;另一部分稳健派则认为,只要袁世凯拥护共和,实现全国统一,就可以与之合作。经过激烈的讨论,稳健派的意见占据了上风。 孙文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接下来的应对策略。他深知袁世凯野心勃勃,对袁的防范之心从未减少。一方面,孙中山督促南京临时政府加快组建正式政府的步伐,完善各项规章制度,为国家的平稳过渡奠定基础。他亲自参与宪法草案的讨论,力求制定出一部能够约束袁世凯权力、保障共和体制的根本大法。 黄兴则忙着整顿南方革命军。虽然清帝退位,但局势依旧复杂,军队是革命党手中重要的力量保障。他日夜操劳,巡视各部队,鼓舞士兵士气,同时加强军事训练,提升军队战斗力,以防袁世凯有不轨之举。 宋教仁更是四处奔走,宣传民主共和理念,积极推动民主政治的建设。他致力于组建一个强大的政党,希望通过政党政治来监督和制约袁世凯。他不辞辛劳,穿梭于南方各省,联络各方进步力量,为即将到来的国会选举做准备,期望在政治舞台上与袁世凯一争高下,确保革命果实不被窃取 。 在和谈过程中,革命党人提出了一系列条件,如袁世凯必须宣誓遵守共和宪法、定都南京等,希望以此来约束袁世凯的权力,保障革命成果。同时,革命党人也积极联络各地的革命力量,试图将民主共和的理念深入推广,巩固革命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但他们没有完全意识到袁世凯的野心和手段,随着后续局势的发展,逐渐陷入了袁世凯精心布置的政治棋局之中 。 第33章 后宫满清小朝廷 我退位之后,隆裕太后下令关闭紫禁城的诸多宫门,仿佛将往昔的辉煌与喧嚣都隔绝在了门外,似是将一个时代隔绝在了紫禁城门内 。偌大的紫禁城,一下子变得格外寂静,只剩下我和太后以及为数不多的先帝嫔妃,领着众多太监宫女,在这宫殿的一隅,过起了所谓“小朝廷”的生活,延续那逐渐消逝的皇室余晖。 小朝廷的“上朝”之地,选在了养心殿。这里虽不及太和殿那般宏伟庄严,却也承载着往昔帝王理政的厚重气息。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隆裕太后便会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养心殿。隆裕皇太后郑重的身着一袭朝服,虽面容憔悴,却仍努力挺直脊梁,试图维持皇室最后的尊严。 小朝廷要处理的事务,虽已大不如前,但依旧繁杂。首先便是皇室的财务问题。尽管清帝退位后仍有优待条件,但各项开支依旧庞大。隆裕太后需要与内务府大臣仔细核算每一笔支出,确保皇室的生活依旧能维持一定的水准。从日常的衣食住行,到宫殿的修缮维护,每一项都需她亲自过问。还有主动了解如今宫外的情形变化。例如最近袁世凯做了什么?有哪些政策?都一一汇报。问完国事,便是家事。询问贴身太监皇帝最近的生活,起居,胃口,读书以及后宫太妃们的生活。 再者,便是与民国政府的交涉。虽然退位,但皇室的诸多权益仍需与民国方面沟通协调。小朝廷会派遣专门的代表,与民国政府的官员商讨诸如皇室财产保护、尊号保留等事宜。在这些交涉中,隆裕太后总是反复叮嘱代表,务必维护皇室的尊严与权益。 为了了解外界的新动向,小朝廷也有自己的渠道。一些忠于皇室的旧臣会定期向隆裕太后汇报外界的消息。无论是政治局势的变化,还是社会思潮的涌动,她都力求知晓。此外,宫中还会订阅一些报纸,虽数量有限,但也能从中窥探到外界的变革。隆裕太后会在闲暇之时,戴上老花镜,仔细阅读报纸上的内容,试图跟上这个已经天翻地覆的新时代。 在教导溥仪方面,隆裕太后更是煞费苦心。她常常将溥仪唤至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皇帝,虽如今已退位,但你骨子里流淌的是皇室的血脉,皇帝的尊严不可亵渎。”她亲自监督溥仪的学习,要求他每日诵读经史子集,学习传统的礼仪制度。在宫中的各种仪式上,她都会严格要求溥仪遵循旧制,一丝不苟。哪怕是简单的请安问候,也必须合乎皇室的礼仪规范。 每到重要节日,如春节、万寿节等,小朝廷依旧会举行盛大的仪式。溥仪会身着龙袍,在养心殿接受王公大臣们的朝拜。隆裕太后则会端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她知道,这些仪式或许只是对往昔辉煌的一种追忆,但她仍希望通过这些,让溥仪明白皇室的责任与尊严。 满清小朝廷在紫禁城中艰难存续,隆裕太后以她的坚韧与执着,努力维持着皇室最后的体面。在时代的洪流中,这小小的朝廷虽如风中残烛,却也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一抹独特的余晖 。 隆裕太后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往日的威严不再,更多的是一种疲惫与无奈。她时常坐在宫殿的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一坐就是一整天,眼神中满是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未来的迷茫。 我虽年纪小但内心思想却是现代成人,却也能感受到生活的巨大变化。曾经,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众人朝拜;如今,却只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活动。不过,我依然保持着对世界的好奇,有太监宫女的陪伴下在紫禁城内生活。有时候,我会去到御花园里,看着那些依旧盛开的花朵,想象着外面世界的样子。 在这“小朝廷”里,生活虽然简单,但规矩依旧不少。每天,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向隆裕太后请安。太后也会偶尔教我一些礼仪和知识,只是少了几分曾经的严厉,多了几分慈爱与感慨。她会跟我讲起大清过去的辉煌,那些征战四方、开疆拓土的故事,言语中满是自豪,可说到如今的处境,又不禁黯然神伤。 我们的生活费用,依靠着之前争取到的优待条件维持着。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奢华,但也还算衣食无忧。然而,外面的世界却在飞速变化,新的思想、新的制度如潮水般涌来,而我们,仿佛被时代的列车甩下,却又在这紫禁城的角落里,努力维持着那一丝旧日的尊严与秩序。 第34章 后顾之忧 太监小李子那尖细的嗓音在养心殿内回荡:“退朝——”,依旧跟随着旧皇室的群臣身影渐渐消失在殿外,脚步声也逐渐远去。此时,养心殿内的气氛似乎还弥漫着方才“上朝”时的凝重。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稳步走到隆裕太后身旁,轻声说道:“皇额娘,您辛苦了。这些日子,您独自肩负着这千头万绪的局面,儿臣都看在眼里。” 隆裕太后转过身,眼中满是疲惫,但在看向我时,又泛起一丝欣慰。我挺直了脊梁,继续说道:“皇额娘,如今我已退位,这段日子的经历让我成长了许多,您往后也该把我当作一个大人看待了。儿臣有一些想法,想与您仔细说说。” 隆裕太后微微点头,示意我继续。我接着说:“首先是我们皇室的资产管理。虽说现在还有优待条件,但坐吃山空终非长久之计。我们得把宫内宫外、颐和园、圆明园、还有远在沈阳的皇宫及承德避暑山庄等地的资产,还有那些皇庄,好好地梳理清点一番。明确每一处产业的收支,合理规划,才能保障我们未来的生活。” 隆裕太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皇帝所言极是,只是这资产梳理,需得找些可靠之人,否则容易出乱子。” 我连忙回应:“儿臣明白,咱们可以挑选那些对皇室忠心耿耿的旧臣和信得过的太监,让他们分组清查,相互监督打打下手,务必做到账目清晰,最重要的是向洋人聘请资深的审计会计,而物品多少价值就要由我们这边辨别后由洋人帮忙清理账目,我们才能对目前的皇室资产有所了解。” 稍作停顿,我又道:“其次,对于民国政府推行的资本主义,我们不应隔绝开来,而要积极投入进去。如今时代变了,我们不能再守着旧观念。可以拿出一部分资金,暗中投资一些实业,像纺织厂、面粉厂之类的。这样既能获取收益,增加财富,还能借此结交各界人士,拓展人脉。”就如我们的状元郎张謇和邮政司司长唐洪培一样。现在据我所知,他们干起来的工厂效益就非常好。对外他们更是以此称实业救国。 隆裕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露出赞赏的神色:“皇帝能有这般见识,倒是出乎本宫的意料。只是投资实业,风险不小,还需谨慎行事。” 我重重点头:“儿臣定会小心谨慎,多了解市场行情,再做决策。” 接着,我谈及第三点:“再者,我们得多加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紫禁城里的宫女太监,是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平日里要多关心他们的生活,给予赏赐和生存的机会,皇额娘现在您是想裁撤宫中多余人员,但是儿臣有不同的看法,其一,宫女太监出了宫,他们虽然拿到有一定的遣散费,但离开了皇宫有谁能庇护他们?其二,他们进宫前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到了如今身体残缺,算出了皇宫又有谁会正常对待他们?刚我对皇额娘说,对于国民政府的资本经济不予抵触,我就是想利用现在国民政府提倡的发展资本经济,让多余的宫女太监能能够参与其中。让他们成为我们皇室的员工。能让他们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本来就是宫女太监,就是我们皇室的家奴,与其让他们出宫自生自灭。不如让他们继续为我皇室效命。这样他们对我们皇室自是忠心耿耿就算大清亡了,我这个当皇帝的和皇太后都没有抛弃他们。宫外,也要联络那些忠于皇室的旧部,凝聚力量。” 隆裕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培养势力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民国政府的猜忌。” 我胸有成竹地说:“我们行事可以低调些,暗中进行。先从身边人着手,慢慢发展。”在明面上我们虽然是笼络旧官僚的人心。但我们会向国民政府表达的是我们安抚这部分忠于我们的旧官僚旧体制人群,让他们在地方或者许多事情上不足于阻挠新的国民政府。这也是安定民心。 最后,我神色郑重地说:“儿臣看历史上那些大族,兴衰荣辱往往在转瞬之间,而一个大家族的重新崛起,而最重要的,便是对后代的教育。我们要重视对皇室子弟的教导,不仅要教授传统的经史子集、礼仪制度,还要引入现代知识,如科学、经济、政治等,让他们能在这新时代有立足的本事。”现如今全国人民的有志之士都在学习外国的新体制。从前是君主共和,现在是民主共和。那我们也要学习外国的先进的知识生产力,技术。难道还像从前那样?只顾提笼架鸟。对于外物一概不管。那这样别说一个家族的复兴,更何谈一个王朝的复兴。皇额娘我觉得你应该以我的名义下一道皇太后懿旨。要求摄政王联合众多忠于皇室的皇亲贵戚加强对皇室宗族子弟的教育问题,我以后真的有机会新建大清,也不至于无用人之地。 隆裕太后听后,眼中泪光闪烁,她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颊:“皇帝,你真的长大了,能想到这些,本宫很是欣慰。这皇室的未来,往后便要靠你多操心了。” 随后,我们母子二人便在养心殿内,就这些想法展开了深入的探讨,时而各抒己见,时而达成共识,为这风雨飘摇中的皇室,努力谋划着未来的出路 。 第35章 后路 自登基伊始,我便隐隐意识到未来的命运或许充满变数,早早考虑到退位以及隆裕太后离世之后的情形,为了防止像历史所记载的那样没有生育能力。于是我决定,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即便外表还是个孩子,也要在宫女太监面前树立起一种严厉严肃、不好惹的形象。 平日里,我不再像普通孩童那般嬉笑玩闹。走路时,我努力挺直小小的身躯,步伐沉稳。眼神中,也刻意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随意轻视。当有宫女太监侍奉时,我会用沉稳的语气下达指令,声音虽稚嫩,却透着一股严肃劲儿:“做事仔细些,若有差池,朕是绝不轻饶。”他们稍有疏忽,我便会立刻板起脸,严厉地斥责:“如此粗心大意,这在宫里是绝不能容忍的!”在一些场合,即便心中害怕或好奇,我也会强装镇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宫女太监们一但在一旁交头接耳,我立刻目光冷峻地扫过去,低声呵斥:“规矩都忘了吗?成何体统!”太监们瞬间噤声,神色惶恐。 我深知,在这复杂的宫廷环境中,只有树立起这样的形象,才能在未来隆裕太后离世、我退位之后,或许能让身边的人有所忌惮,不至于随意欺辱我,为自己争取一些生存的空间与尊严。 即便退位,我在宫中的生活依旧遵循着往昔的节奏,保留着几分旧日的奢华。每日清晨,晨曦透过窗棂洒在床榻,我便在太监轻柔的呼唤声中醒来。简单洗漱后,身着虽不似往昔龙袍那般华丽却也精致的服饰,前往隆裕太后的居所请安。 踏入太后的宫殿,我恭敬地行礼,声音清脆而沉稳:“皇额娘万安。”太后脸上虽带着几分疲惫,却也会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轻声回应我:“起来吧,孩子。”皇额娘每日都会关心的问候我昨天睡得怎么样?昨日跟随陈师傅学习了什么呀?写的字有没有进步?今天想吃什么膳食,本宫让御膳房好准备着。这些我一一回答,力求皇额娘满意。请安之后,我便来到书房,继续我的学习。 书房中,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散发着淡淡的墨香。陈老师傅早已等候多时,我端正坐姿,全神贯注地聆听教诲。无论是儒家经典,还是诗词书画,我都努力钻研。在学习的过程中,我时常想起往昔身为皇帝时的抱负,虽已退位,但心中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期许从未改变。 我庆幸此时还有隆裕皇太后可以依赖。遇到困惑或是心中烦闷,我总会来到太后身边倾诉。太后会耐心地倾听,用她那饱经沧桑的智慧为我答疑解惑,给予我安慰和鼓励。她会说:“孩子,莫要气馁,即便如今处境不同往昔,但只要心中有志向,未来总会有出路。” 在太后的庇护下,宫中的生活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奢华。饮食上,依旧有御膳房精心烹制的佳肴,虽没有了往日满汉全席的排场,但每一道菜都精致可口。居住的宫殿,依旧宽敞明亮,装饰虽不再如往昔那般金碧辉煌,但也不失典雅。我深知这样的生活或许不会长久,但在当下,我珍惜与太后相处的每一刻,努力学习,期望能为未知的未来做好准备。 在这孤寂的紫禁城中,我于孤独里思索着未来的方向,心中渐渐明晰了几条重要的路径。 首要之事,便是保证自己身体健康,茁壮成长。我深知,唯有拥有健康的体魄,才能应对未来未知的种种挑战。每日清晨,我会在宫殿的庭院中,迎着朝阳,或是打一套简单的拳,或是绕着花园慢跑几圈,让身体在运动中充满活力。饮食上,我也格外留意,不再如以往那般随性,而是注重营养的均衡搭配,确保自己能汲取足够的养分。 退位之后,我渴望能正式进入学堂学习。紫禁城的书房虽好,但我更向往外面广阔的知识天地。我期待在学堂里,能与同龄人一同学习,聆听不同老师的教诲,接触到更丰富多元的知识。无论是西方的科学技术,还是古今中外的历史文化,我都想如饥似渴地去学习、去探索。我深知,只有不断充实自己,才能在这瞬息万变的时代里找到立足之地。 尽管与四位太妃关系并不亲密,但我明白,在这宫中,我们仍是休戚与共的。尤其是端康太妃,我决定主动尝试改变与她的沟通方式。我寻了个恰当的时机,奏明皇额娘,儿臣想与众太妃缓和关系。皇额娘直觉意外,从前都是皇帝远远的躲着她们,如今怎么想着亲近了?皇额娘儿臣从前还小,又觉得他们都是先帝的妃嫔,初次相遇时她们便对我不是很热情上心,只是规矩性的问候,所以我便慢慢疏离了,更何况从入宫后就一直在皇额娘膝下抚养,只是偶尔庆祝节日时我会向众位太妃去请安问候。皇额娘见我有意与众太妃缓和关系也是一件好事儿。对此也默认了。 这日得了空。听贴身太监小李子说。太妃刚吃了两个大猪蹄,心情正是好的时候。便来到端康太妃的居所向太妃请安。见到太妃后,我恭敬地行礼,而后诚恳地说道:“太妃娘娘, 今儿心情如此大好。可是有什么趣事?太妃却道,今皇帝不忙于学业到来本宫跟前儿做什么?我忙上前一步,“太妃客气了,如今退位了,在我心中,您依旧是长辈,儿臣应当时常向太妃娘娘来请安问好。” 端康太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想到我会如此态度。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宫中纷争不断,本宫有时候行事,或许也有不妥之处,还望你莫要记恨。” 自皇帝退位被拘禁在这紫禁城后宫,端康太妃心里也清楚,往日的风光与权势已渐渐远去。她不再像从前那般,执着于提高自己在宫中的权力和影响力。那些争斗与算计,如今看来,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我摇了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我已退位,反倒觉得轻松许多。太妃娘娘这些年操持宫中事务,也甚是辛苦。” 她眼中泛起一丝暖意,“你能这般想,倒叫哀家欣慰。这紫禁城,困住了我们,也改变了我们。往后的日子,若有什么想不通的,也可以来找本宫。”我微微颔首,心中的那层坚冰悄然融化。往后我便更加勤勉的去给敬懿皇贵太妃(瑜妃)、荣惠皇贵太妃、庄和皇贵太妃(珣妃)、端康皇贵太妃(瑾妃)请礼问安。祈求此后宫中团结,在宫中我以后办起事情来,四位太妃也不会极力劝阻,至少能让我说清缘由,办起事来不会那么困难,甚至还会得到她们的相助。 对于自己宫中太监的管理,我也不敢懈怠。我将太监们召集起来,严肃地说道:“如今不比往昔,我们更需谨言慎行,各司其职。宫中的各项事务,都要用心去做,若有玩忽职守者,定不轻饶。”同时,我征得皇额娘同意后,我对自己宫中的财务状况进行了梳理,着重保存宫中财务,确保每一笔开支都合理且必要,为我的未来留存一份保障。 在宫外,社会上有着保皇党、实干家以及改革派等不同的势力。我深知,提高自己在这些群体中的声望至关重要。我会通过书信往来,或是偶尔的找他们进宫会面,了解我退位后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有什么打算?最近在干什么?国民政府又有什么动向?,与他们交流自己对清室未来的想法,表达自己期望为国家、为清室贡献力量的决心。我希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为自己的未来发展营造有利的环境,暗中也为清室的复兴寻求一线可能。只希望通过在这些不同党派中的表现,增加或保持皇室的影响力,同时让国民政府看到我是在积极的安抚忠于皇室的群体,让实干派立宪派能够清晰的认识到我也是在努力的做出改变。在这孤独的思索与行动中,我努力为自己的未来铺就一条充满希望的道路。 第36章 深度交谈 晨光熹微,紫禁城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养心殿内却已隐隐有了动静。隆裕太后在之前与我深入交谈后,心中对皇室的未来有了新的期许,也对我的成长和担当深感欣慰。于是,她轻抬手指,对身旁的太监说道:“去醇亲王府,传摄政王进宫,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太监领命,匆匆离去。 1912年,溥仪退位清王朝灭亡后,那是个天翻地覆的年份,载沣的生活也自此被彻底改写。此时的王府内,摄政王载沣就像一个寻常富翁一般生活。载沣回归醇亲王府,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王府内依旧维持着一定的规制,但已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与权势氛围。他辞退了大部分不必要的仆人,生活变得简约而低调。每日,他会在王府的花园中散步,看着园中四季更迭,花草树木的荣枯仿佛也映射着他内心的起伏。 王府的开支也逐渐减少,不再像以往那般奢靡。载沣亲自过问家中的各项事务,对财务精打细算,开始学习如何在有限的资源下维持王府的运转。他会与家人一起用餐,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教年幼的子女读书识字,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找一丝慰藉。 曾经,我身为摄政王,肩负着匡扶皇室、延续大清国祚的重任,可一切在那纸退位诏书下化为泡影。起初,我满心都是迷茫与失落,每日待在王府中,像个被抽去了主心骨的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往昔出入紫禁城,众人前呼后拥,如今却只能在这府邸里,听着外界新政权建立后喧嚣又陌生的声响。 载沣的心境变得极为复杂。起初,他充满了失落与无奈,大清的覆灭让他深感自己辜负了列祖列宗的托付,心中满是愧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接受了现实,开始反思过去的种种。 他不再执着于恢复清朝的统治,而是希望能在这个新的时代里为家人和皇室谋求一个安稳的生活。对于政治,他已心灰意冷,不愿再卷入任何纷争。他常常独坐书房,翻阅古籍,从历史的兴衰中寻找答案,思考人生的意义。 看着家中那些曾代表皇室荣耀的物件,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溥仪小时候在宫中的模样,那时我还满怀期望,想着能助他成为一代英主,延续大清的辉煌。可世事无常,我们终究没能挡住时代的洪流。 外界的局势变幻莫测,面对民国政府的新政策不断出台的各种措施。我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保持谨慎的态度,不敢有丝毫出格的举动。他不再参与政治活动,但会关注局势的发展,默默地为皇室的未来担忧。当听到一些关于皇室权益受侵犯的消息时,他会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叹息,却也明白无力改变大局。出门时,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我只能默默忍受。曾经的旧部,有的为求自保,早早投向新政权;有的和我一样,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偶尔相聚,也只是相对无言,感慨命运的捉弄。 家中的生计也成了问题。虽然还有些积蓄和产业,但随着社会变革,许多产业的收益大不如前。我开始学着节俭度日,辞退了一些不必要的仆人,削减开支。 载沣减少了与外界的往来,除了一些至亲好友和旧部,他几乎不再与其他人见面。偶尔,一些清朝的遗老遗少会来王府拜访,他们聚在一起,回忆着过去的时光,感慨世事的变迁。但载沣总是告诫他们,要顺应时代的发展,不要做无谓的抗争。 他与民国政府的官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刻意讨好,也不表现出敌意。对于那些试图拉拢他的势力,他总是委婉地拒绝,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在社交场合中,他言语不多,总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待周围的一切。 然而,心中对皇室的那份牵挂却从未消失。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思索,大清真的就这样彻底覆灭了吗?看着溥仪,我满心愧疚,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他,没能守住祖宗留下的基业。但我也清楚,时代已经变了,我们必须在这新的世界里找到生存的方式,哪怕只是为了皇室那一丝微弱的血脉,为了心中那难以割舍的情怀。 片刻后传令召见的太监,拍响闭门时日已久的醇亲王府。不久府门打开,是太监模样。门房才问有什么事?见太监拿出腰牌,说是皇太后有事召见,门房小哥领着内监前往二门通传。摄政王载沣得知皇太后有事相商,传他进宫,便吩咐下人拿来朝服更换。 不多时,载沣踏入养心殿。他步伐不再似往昔那般矫健,身姿也微微有些佝偻。进殿后,他习惯性地先行大礼:“臣载沣叩见太后,叩见皇上。”,行礼时似乎想起如今已时过境迁。 隆裕太后看着载沣微微抬手 ,轻声说道:“摄政王,不必多礼了,今日找你前来是有大事相商。且皇帝近来成长许多,对皇室未来也有一番独到见解,你且听听。” 如今咱们都处在这艰难的境地,是想一同商量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载沣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太后,如今大清已亡,虽处境艰难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每日在府中,满心都是愧疚,觉得对不起祖宗。” 隆裕太后眼中泛起泪光:“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日子还得过下去。如今民国虽已建立,但咱们皇室的处境依旧艰难。前几日,我听闻有些民国官员对咱们皇室的资产虎视眈眈。” 我挺直身子声音稚嫩,神色却郑重地看向载沣却开口严肃的说道:“皇叔,如今我们身处变局,皇室的未来岌岌可危。前几日我与皇额娘仔细商讨,有了一些想法,还望皇叔不吝赐教。” 载沣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皇上但说无妨。” 自退位后,历经诸多思索,方觉往昔稚嫩。退位虽是巨变,却也让朕真正成长、独立。曾经身处高位,诸多事务被人安排,朕虽有威严,却少了历练。如今经历这般挫折,朕深知责任重大,也学会了谨慎行事、仔细思量。 如今我知道我已经退位了,不再是大清朝的皇帝,只是这紫禁城后宫的小皇帝。虽然退位时皇额娘与袁世凯谈定了退位优待条件,但并不能保证整个皇室依然安然无忧。世上的事时移世宜千变万化,谁都不能保证。民国政府虽有退位条件,但局势多变,需设法巩固。与民国政府频繁沟通,以和平姿态,通过外交途径或谈判,争取将优待条款以更具法律效力的形式确定,防止日后随意更改。我们也应当为以后早做打算,以防万一。虽说咱们想着去巩固优待条件,可民国政府那边心思难猜。万一他们内部有人想拿咱们立威,或者为了某些利益随意撕毁协定,咱们该如何是好?每次谈判,咱们都处于弱势,朕真怕一个不小心,就失去现有的这点安稳。我看摄政王只是安静的听着我说。并没有反驳。 我接着说道:“首先是资产管理。我们坐拥诸多产业,却一直缺乏有效梳理,朕认为当务之急是梳理咱们的资产。需尽快组织人手,清查宫内宫外,以及皇庄的资产更何况还有颐和园,圆明园,承德避暑山庄,沈阳皇宫。应当明确收支,合理规划,才能保障皇室的经济根基。”详细掌握这些,既能保障咱们当下生活,也为日后谋划提供根基。不能过于依赖《退位优待条件》所承诺的450万两银元。 皇太后也说道:是呀!咱们那些资产,是皇室最后的依仗了。”隆裕太后沉思片刻说:“我想着,咱们得想个法子,既能保住资产,又不引起民国政府的猜忌的主意?” 载沣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此计可行,但清查资产务必谨慎,那些产业经手之人众多,盘根错节,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混乱。” 我点头应道:“皇叔所言极是,我打算请您挑选对皇室忠心耿耿的旧臣和可靠太监,分组清查数量价值几何?令他们相互监督,此外由皇叔您监督操劳,并向洋人银行聘请资深的审计会计统计。一定要做到账目清晰。”我很清楚在历史上,宫廷内官郑孝旭勾结宫中太监,宫女贩卖皇家资产,宫廷的珠宝文物大量是在这个时期被偷运出宫的。所以对于这些珠宝文物而是自己来贩卖。一定要把大量的文物宝贝现在就以高价卖给各地的富商和外国人,高价卖了换金条存在瑞士银行。思虑如此,便和摄政王与隆裕皇太后说道:这宫中与皇家园林及行宫所藏的资产,多数都是金银玉器,珠宝,文物,字画。且这些大多都是历代所进贡品。只能由摄政王及大臣估值其价值几何?看如今情形天下民主共和乃是大势所向。虽然还有大批忠于我大清的臣民,就算以后大清有可能恢复,那也是说不准的事儿。但也要为此早做准备。抓住机遇。这些东西虽是名贵之物,但大多都是死物件儿。应该在清理资产后,由我和皇额娘的名义在洋人的银行,特别是在瑞士银行开一个私人账户。将这些名贵金银珠宝文物变卖掉,现在就以高价卖给各地的富商和外国人,换成黄金存进瑞士银行以做保证。且瑞士银行向来在欧洲都是中立国家,不受其他国家战争所威胁。这个银行不会轻易破产。之后皇族子弟谁有困难,也能够接济接济。若真有那么一天能够恢复大清统治,也是强有力的财政保证。如此行事,朕相信列祖列宗也不会怪罪朕,反而列祖列宗会支持朕的这种行为。隆裕皇太后与摄政王深思熟虑后都点头表示可以,表示可以进行,但都要在私下里进行。且皇室人员不能出面,要让外人觉得是宫内太监私自运出贩卖宫中财物。我说那就和宫廷造办处的首领官员合作,看谁合适?最重要的是要忠于我皇室。这个人选就要由皇额娘和摄政王来选定了。 随后,我谈及对民国资本主义的态度:“如今民国推行资本主义,时代已然不同,我们不应固步自封,而要积极参与。可拿出部分资金,暗中投资实业,比如纺织厂、面粉厂等。既能获取收益,又能借此结交各界人士,拓展人脉。”利用皇室身份进行实业投资的行动。与国内外各界重要人物建立联系。一方面,结交国内军政要员,通过宴请、交流等方式,了解最新政治动态,在关键决策时能有发声机会;另一方面,与国外势力接触,如外国公使、商人,获取国际支持,也为资产转移、投资等留条后路。 载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露出赞赏之色:“皇上能有这般见识,实乃皇室之幸。只是投资之事,风险难测,还需多做考量。” 我坚定地回应:“儿臣定会深入了解市场行情,谨慎决策,争取为皇室谋得更多利益。但更多的是皇室隐身幕后,推一个现在国民政府能够接受的人士作为代表,朕观察从前的状元郎张謇就很好。目前现状来看,他投身实业扩展资本主义且现目前他的产业规模大说明有能力,最开始他也是推动君主立宪的,也是我从前大清朝的旧官僚对朕对皇室总有一些情分在。”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还有两年就是欧洲第一次世界大战。这是我国发展工商业的绝好机会。如果我们皇室能增加投资,即发展了本国的工商业,皇室及大量实业家能够急剧增加财富,也能够更加利于平民工人的生活发展。也相当于割了一波西方资本主义列强的羊毛。 摄政王表示支持参与资本主义发展的想法,对于皇帝的这些顾虑,摄政王载沣也想到了如今王府的处境也是财力收入下降,在降低支出成本。从资产中拨出资金,投入到新兴产业,像金融、贸易等领域,壮大经济实力,以免坐吃山空。 接着,我又阐述培养势力的计划:“紫禁城内,我们要善待宫女太监,关心他们生活,如果我们皇室入股投资新兴产业,特别是建立大量的工厂,让他们在工厂里学习新的手工艺干活,这些多余的宫女太监也不至于在宫中无所事事,由皇室白白养着,被面临裁撤人员出宫,不记皇室的好产生怨恨。这让他们对皇室忠心不二,体现皇室虽然退位对他们依然关心在乎,出了意外,有这些几千宫女太监也是忠于我们的一份保障力量。宫外,皇叔人脉广泛,还望能联络那些忠于皇室的旧部,凝聚力量,只是行事需低调,以免引起民国政府猜忌。”同时,利用实业投资这些钱粮,让我们的代表人,资助培养军事人才或留学或进军校,让他们知道皇室做的好事,若局势动荡,才有自保之力,未来也好有部分官员能够向皇室偏袒一点,不至于下场太过残忍。 载沣轻轻叹了口气:“培养势力谈何容易,但为了皇室未来,此事势在必行。臣定当尽力,与皇上一同谋划。” 最后,我着重强调对皇室子弟的教育:“我观书上记载历史上大族兴衰,关键在于后代。我们要重视皇室子弟教育,除传统经史子集、礼仪制度,还要引入科学、经济、政治等现代知识,加强对家族子弟后辈的管理,应当严厉不再像以前,提笼架鸟的过日子,这样做对有能力的人才会起到更好的培养效果,若那些实在扶不上墙的那就另当别论了。”若是培养出有见识、有能力的人才,以便在未来复杂局势中,能带领皇室寻找生机,即便复辟艰难,也能在新时代立足。 载沣听后,神色动容:“皇上深谋远虑,教育之事,关乎皇室传承,不可懈怠。我定全力支持。” 一番交谈下来,载沣对我的规划表示认同,隆裕太后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欣慰。自此,我得以掌握部分权力,与大摄政王和满清有志向的皇族人携手,为皇室的未来全力以赴,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努力寻找那一丝复兴的希望 。 摄政王与皇太后两人又商议了许久,从皇室子弟的未来出路,到如何在新政权下维系皇室仅存的尊严。直到天色渐暗,养心殿内的光线愈发昏暗,他们才停下交谈。 载沣起身告辞,离开养心殿时,回头望了望这熟悉又陌生的宫殿。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皇室的命运又将开启新的篇章,只是前路漫漫,充满未知 。 第37章 探寻实业 载沣从紫禁城回到王府,一路沉默不语。进府后,他径直走向书房,挥手让下人退下,自己则独自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沉思。 今日在养心殿与太后和皇上的商议,让他深感责任重大。清查资产、投资实业、培养势力、重视教育,每一项都关乎皇室的未来。清查皇室资产一事,现在倒是可以一步一步的行动了,对家族子弟看重着重培养,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尤其是投资实业一事,虽皇上见解独到,但其中风险和细节,实在需要仔细斟酌。确实,如今皇上退位后,各位亲族收入锐减,却还保持从前的奢侈之风,确实是难以长久之计。 经过一番权衡,载沣决定亲自前往上海探寻实业办工厂的细节。他深知,此事若成,或许能为皇室开辟一条新的生路;若败,也可能让皇室陷入更深的困境。既然皇帝提到了张謇,从前在张之洞手下办事,想必也是有几分能耐。不然也不会被张之洞看中,委以重任管理工商业。据说如今创办的工厂规模庞大。没有实地看过,总觉得是些虚的。 想到这里,他起身叫来管家。管家匆匆赶来,站在书房门口,恭敬地等候吩咐。 “去联系从前和张謇有过交集的官员,我要知道张謇此人的为人如何,从前在官办实业时是怎样做的,在工厂这些商业上又有哪些成就。越快越好,记得找寻张謇的联系方式。”载沣语气沉稳,眼神中透着坚定。 管家领命,正欲退下,载沣又补充道:“此事务必机密,不可让外人知晓。”管家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载沣重新坐回书桌前,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张謇,这位在实业界颇具影响力的人物,将成为他此次探寻的关键。他期待着从那些官员口中,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为皇室的未来找到一丝曙光。 载沣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满心焦急地等待着管家的消息。这两日,他食不知味,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煎熬,实业投资一事迫在眉睫,张謇的情况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终于,管家匆匆走进书房,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恭敬说道:“王爷,可算有消息了。一番打听后得知,从前张謇和郑孝胥曾是同僚,二人还一同推动过君主立宪呢,辛亥革命发生时,南北协商都是态度偏向朝廷。”如今赋闲在家,常以满清遗老自称。 载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说道:“甚好,甚好。拿我的名帖,请郑孝胥到王府来,我有要事向他咨询。此事务必办好。”管家领命,迅速退下安排。既然张謇和郑孝胥同为同僚,共过事,又共同推动君主立宪。看来在他口中应该能探听不少张謇的行为主张。即通过郑孝胥探听张謇,今后如果皇室入股张謇投资中国工商实业,他迟早也会知晓。且目前也要清查皇室资产,他作为为满清遗臣,对于皇室肯定是忠心不二。莫不如趁机也探听他对于清查资产一事的想法,若可能以后让他挡在皇室身前做买卖,这也是一举两得之事。 再说郑孝胥这边,当王府的下人递上名帖时,他正坐在库房内的房间里整理物件。看到名帖上“摄政王载沣”的字样,他的手微微一颤,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虽说如今皇帝已经退位,可摄政王的名号摆在那儿,威势仍在。从辛亥革命爆发以来,本要上任湖南布政使此耽搁并未上任,如今皇帝退位,他更是赋闲在家,以逊清遗老自居。与外界接触不算多,实在猜不透载沣找他所为何事。 郑孝胥心中忐忑,反复思量,觉得摄政王亲自下帖邀请,肯定不是小事,但又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赋闲在家的前清官员,应该不会有什么祸事。犹豫再三,他还是回复来人:“烦请转告王爷,明日一早,臣便前往摄政王府拜会。” 第二日清晨,郑孝胥早早起身,精心整理好衣冠,怀着不安的心情前往摄政王府。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越发紧张。到了王府门口,通报之后,便有下人引他入内。郑孝胥深吸一口气,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走进王府,朝着载沣所在的书房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 ,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交谈。 郑孝胥在管家的引领下,心跳如鼓,踏入摄政王府那透着威严的书房。一见到载沣,他立刻恭敬地大礼参拜:“臣郑孝胥,见过摄政王殿下。” 载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抬手虚扶:“免礼,郑大人请坐。”待郑孝胥拘谨地落座后,载沣扬声吩咐下人:“去,把那上好的龙井沏来。” 不一会儿,茶香袅袅,下人将热气腾腾的茶水摆放在两人面前。载沣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开口说道:“郑大人,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如今生活可还顺遂?” 郑孝胥连忙欠身回应:“托王爷的福,一切安好。如今微臣赋闲在家,今日得王爷召见,但能为皇室效力,臣深感荣幸。臣每日也就是整理整理物件,在家悠闲度日,指个人听听小曲儿,看些从前没读透的书,日子过得倒也充实。王爷您呢,近来府中事务可还忙得过来?” 载沣微微颔首,轻叹一声:“不过是些寻常琐事,不足为道。”话锋一转,神色间满是关切,“听闻郑大人曾与张謇共事,本王对他很是好奇,不知郑大人能否与我讲讲张謇的事迹?” 郑孝胥闻言,放下茶杯,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思索,缓缓开口:“回王爷的话,说起张謇,臣与之共事过些时日,对他倒是有一番了解。” “论为人,张謇可谓是光明磊落,心怀家国。他出身科举,却不拘泥于传统仕途。在官场时,便一心为百姓谋福祉,所到之处,尽力推行善政,关心民生疾苦,口碑极佳。平日里与人交往,真诚相待,结交各方有志之士,毫无架子。” “至于能力,那更是出众。他的学识渊博自不必说,一手好文章在士林之中备受推崇。尤其令人钦佩的是他的实业才能,创办大生纱厂,从选址、建厂到招募工人、开拓销路,事事亲力亲为,克服诸多艰难险阻,硬是将纱厂办得风生水起,还以此为基础,发展起一系列关联产业,带动了一方经济。在推动君主立宪这件事上,他也展现出非凡的政治见识和组织能力,四处奔走,联合各方力量,为立宪事业尽心尽力,虽最终未能如愿,但其努力和付出,在当时的政坛影响深远 。可以说,张謇无论在哪方面,都是难得的人才,是个不可多得的豪杰。” 载沣静静听完郑孝胥这番详述,眼中满是赞许与惊叹。他微微颔首,轻轻抚着下巴,心中暗忖:这张謇竟有如此非凡的见识与能力,着实令人钦佩。 他端起茶杯,却未急着饮下,而是凝视着杯中的袅袅热气,思绪飘远。回想起如今这动荡时局,传统生计模式已难以为继,若想重振家业,拓展新的出路,投资实业或许是个绝佳选择。而眼前这张謇,在实业领域这般出色,无疑是最佳的合作人选。 载沣抬眸,目光坚定地看向郑孝胥,说道:“如此看来,张謇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王决定了,近日便前往上海,亲自与他会面,商谈入股投资实业之事。” 说罢,他将茶杯稳稳搁下,似是下定了决心,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郑大人,此事还望你能替本王保密。待本王从上海归来,若此事有成,少不了你的功劳。”载沣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仿佛已然看到了实业发展的光明前景。 郑孝胥听闻载沣此言,心中不禁暗暗称妙,脸上立刻浮现出恭敬又赞同的神情,忙不迭说道:“王爷英明!如今国民政府大力倡导资本主义工商业发展,这的确是大势所趋。王爷此番主动投身实业,与张謇这样的实业巨擘合作,既能顺应政策,为皇室在新局势下谋得新的生机,又能积累财富,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上上之策啊。” 他微微欠身,眼中满是诚恳,继续道:“想那张謇在商界声名赫赫,人脉广泛,他所经营的实业蒸蒸日上。王爷与之携手,必定能让皇室的产业焕发出新的活力。这不仅能改善皇室如今的经济状况,还能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里,为皇室寻得一个稳固的立足之地,实乃应对当下局势的明智之举。” 郑孝胥挺直身子,语气坚定:“王爷放心,您交代的事,臣定当守口如瓶。只盼王爷此去上海,与张謇商谈顺利,大业早日有成,臣也万分期待能看到皇室产业在实业领域绽放光彩。” 载沣看着郑孝胥一脸诚恳、言辞切切,心中暖意顿生,越发觉得自己这想法是走对了路。身为满清遗老,郑孝胥能这般赞成,可见投资实业之举确实是顺应时势。 他脸上笑意更浓,伸手拍了拍郑孝胥的肩膀,说道:“郑大人如此支持,本王心中也踏实许多。有你这番认可,本王此番去上海,更是信心十足。” 两人又就实业前景、可能遇到的困难等话题,热切地交流了一番,不知不觉已近晌午。载沣兴致颇高,对郑孝胥说道:“郑大人,难得你我今日谈得如此投机,便留下吃顿便饭吧,也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 郑孝胥刚要推辞,载沣便笑着摆手打断:“无需客气,都是自家人,一顿便饭而已。” 郑孝胥见状,只好恭敬谢恩。 不多时,饭菜便摆上了桌,虽说是便饭,却也精致可口。载沣与郑孝胥边吃边聊,氛围融洽,时而谈及往昔朝堂趣事,时而又展望实业未来,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 第38章 探寻实业2 载沣用完饭后,吩咐管家送郑孝胥出府,随后独自回到书房。他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管家搜罗来的一堆报纸上,伸手拿起几份,仔细翻阅起来,尤其关注有关政府经济政策的内容。 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利于资本主义发展的政策 - 鼓励实业发展:颁布了一系列鼓励发展实业的章程、则例,如鼓励民间兴办实业,对新办企业给予一定的政策优惠和奖励,激发了民族资产阶级投资近代工业的热情。 - 改革税收:减轻了一些工商业的税收负担,简化了税收手续,降低了企业的经营成本,提高了企业的竞争力,促进了商品的流通和经济的活跃。 - 保护私有财产:明确规定保护私有财产,保障了资本家的财产安全,增强了他们投资和经营实业的信心,有利于资本主义经济的稳定发展。 袁世凯领导北洋政府后的相关举动 - 延续部分经济政策:袁世凯政府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南京临时政府鼓励实业发展的政策,如继续推行一些奖励实业的措施,对一些大型实业项目给予支持,这在一定时期内维持了民族工业发展的势头。 - 推动金融改革:开展了一些金融方面的改革举措,试图整顿金融秩序,建立近代金融体系。例如,推动币制改革,统一货币,有利于商品交换和经济活动的开展,为资本主义发展提供了相对稳定的金融环境。 - 与列强经济合作:为了获取列强支持,袁世凯政府在经济上与列强进行了一些合作,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引进了外资和技术,但也使中国经济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列强的控制和影响,民族资本主义发展面临着复杂的国际经济环境。 载沣坐在书房的书桌前,面前的报纸堆积如山,每一份都像是一扇通往新时代的窗,展示着当下中国风起云涌的经济变革。自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再到袁世凯主政北洋,鼓励实业发展的政策如春风般吹遍大江南北。 报纸上,各地新建工厂的消息令人目不暇接。在上海,这座中国最具活力的商业之都,仅去年一年就新增了数十家工厂。其中,纱厂尤为瞩目,像张謇创办的大生纱厂,原本就颇具规模,在政府政策扶持下,又在上海开设了新厂,引进国外先进的纺织设备,产能大幅提升,产品畅销全国,甚至远销海外。面粉厂也不甘落后,荣氏兄弟的福新面粉厂不断扩大生产规模,在上海及周边地区增设分厂,其生产的面粉以优质、高产着称,满足了国内日益增长的粮食需求。 在广州,火柴厂和肥皂厂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广州的光明火柴厂,凭借政府的税收优惠和技术支持,迅速发展壮大,不仅在本地市场站稳脚跟,还将产品销往周边省份。肥皂厂也发展迅猛,如广州的清香肥皂厂,采用新的生产工艺,生产出的肥皂去污力强、香味宜人,深受消费者喜爱。 浙江杭州同样是一片繁荣景象,丝绸厂在政府的保护和鼓励下蓬勃发展。许多传统丝绸作坊纷纷转型升级为现代化工厂,像杭州丝绸厂,引进先进的缫丝和印染技术,生产出的丝绸产品精美绝伦,在国际市场上备受青睐。 载沣看着这些报道,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原本就对国家经济现状忧心忡忡的他,此刻看到实业发展带来的巨大机遇,再也坐不住了。这些新兴工厂的崛起,不仅创造了财富,也为国家的富强带来了希望。他意识到,投资实业或许是挽救国家经济、实现民族振兴的一条可行之路。 载沣暗暗下定决心,要投身到这股实业浪潮中。他打算召集一些志同道合的亲朋好友,筹集资金,在合适的地方开办一家属于自己的工厂,为国家的经济发展贡献一份力量。也是皇室较为稳妥的一个退路。 载沣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手中的报纸“沙沙”作响,他的目光从南方新办实业的消息上移开,心中却依旧被那蓬勃发展的景象所震撼。南方的繁荣如同一把火,点燃了他心中对国家经济振兴的渴望,可他也清楚,不能只将目光局限于南方。北方,尤其是北京,作为皇室及众多皇族人员的聚居地,有着独特的优势,若能在此发展工商业,或许能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 “来人。”载沣沉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不一会儿,管家匆匆走进书房,恭敬地站在一旁。“去给我找些熟悉北方工商业情况的人来,我要详细了解一下。”管家领命而去,载沣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北方发展工商业的可能性。 不多时,管家领进来一位戴着眼镜、神色拘谨的中年男子。“王爷,这位是李先生,在京城商业圈有些年头,对北方工商业很是了解。”载沣微微点头,示意李先生坐下。“李先生,不必拘谨,我今日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北方,尤其是咱们北京周边,如今有哪些大型工厂,工商业发展状况究竟如何。” 李先生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嗓子说道:“王爷,要说北方的大型工厂,天津倒是有几家颇为出名。比如周学熙创办的启新洋灰公司,那可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厂。自1906年创办以来,发展极为迅速。靠着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管理模式,生产的水泥质量上乘,不仅供应了国内诸多大型工程,还远销海外。” 载沣听得很认真,不时微微颔首,示意李先生继续说下去。“还有天津的久大精盐公司,也是周学熙先生参与创办的。打破了当时外国盐商对中国市场的垄断,采用先进的制盐工艺,生产的精盐干净卫生,深受百姓欢迎。如今在北方市场份额极大,而且还在不断拓展南方市场。” 载沣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开口问道:“那北京城内呢?有没有可发展的商业契机?”李先生思索片刻,说道:“北京城内,传统商业较为发达,像绸缎庄、钱庄之类的。不过若说新兴工业,倒是有几家小型的纺织厂和印刷厂。只是规模较小,比起天津的大厂,还有很大差距。但北京作为都城,人口众多,消费市场广阔,若能兴办大型工厂,不愁销路。只是原材料供应和技术引进方面,可能会有些难题。” 载沣陷入了沉思,他在脑海中勾勒着在北京发展工商业的蓝图。半晌,他又问李先生:“依你看,若要在北京周边兴办工厂,哪类产业比较合适?”李先生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以我之见,纺织业或许不错。北京周边棉花产量尚可,原材料供应有一定保障。而且纺织业技术相对成熟,若能引进先进设备,生产出优质的纺织品,不愁没有市场。再者,食品加工业也可考虑,北京人口密集,对食品的需求量极大。” 载沣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几分主意。他向李先生表示了感谢,待李先生离开后,他又拿起一份报纸,仔细研究起来,目光中满是探寻与决心。此刻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北方这片土地上,开启属于自己的实业探索之路,为王府和皇帝的经济发展添砖加瓦 。 第40章 新的征程 此时书房内静悄悄的。载沣坐在书房那厚重的书桌前,案上的灯火摇曳,映照出他专注又坚定的神情。面前摊开的报纸与文件堆积如山,暖黄色的灯光洒下,却驱散不了他心头的忧虑与思索。他的手指缓缓滑过报纸上关于南方实业蓬勃发展的报道,又落在北方工业蹒跚前行的分析上,眉头越皱越紧。当即摊开面前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思索许久后拟定的初步的一些没有系统性的商业规划,和这段时间对南北工商业发展、政府政策的研究成果。 他深知,实业救国是当下许多的有志之士选择的必由之路。经过多日与各方人士的交流,载沣对当下实体经济和政府政策已然明晰。南方在政策鼓励下,新办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发展势头迅猛;北方虽有天津等地的几家大厂撑着门面,虽有像天津启新洋灰公司、久大精盐公司这样的佼佼者,但整体上,工商业的活跃度以及规模远不及南方。载沣深知,若要改变这一局面,必须有所行动。如今政府鼓励实业发展的政策给了他机会,他决心要抓住。 他手中的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落下笔来,在纸上写下南下考察的计划。他详细罗列着要拜访的实业家,尤其是张謇,此人在南方实业界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经验与见解定能给自己极大的启发。规划里还涵盖了考察路线,预计停留的时间,以及想要重点了解的产业和技术。 他又铺开一张崭新的宣纸,提起毛笔,开始重新撰写自己的商业规划。在这份规划里,他计划在北方以北京为中心,优先发展纺织业和食品加工业的步骤。从购置先进设备入手,他打算派可靠之人一同前往英法的驻中领事馆,从前还是摄政王时和英法的领事馆打过交道,和其中的官员还是有一些交情,打算先从他们那里了解国外的行业情形,有英法领事外交官的介绍信,在前往国外的工厂考察并引进最新型的纺织机和食品加工器械;纺织业原料棉花在北京周边华北地区有一定产量,技术引进也相对容易;食品加工业则瞄准庞大的京城消费市场。在规划中,原料供应方面,和北京周边的农户签订长期合作协议,确保棉花等原材料的稳定种植供应;人员招募上,高薪聘请经验丰富的技师和熟练工人,同时开办技术培训班,培训本地人才,如皇帝所讲的那样,宫中有大批的太监宫女等待遣散,这些人本就对皇室忠心以奴婢自居,若能学的技术在工厂固定做工养活自己也算是一件大好事。对于销售渠道,他也有盘算,除了在北方各大城市设立销售点,还要尝试开拓海外市场。还设想了与地方政府合作争取优惠政策的方案。 写罢,载沣将笔搁下,靠在椅背上,闭目思索片刻。他深知,此次南下意义重大,不仅关乎自己实业想法的开启,更可能影响整个皇族未来的走向。 在写好规划后,载沣心中有了底,但他明白深知此事重大,必须和皇帝、皇太后商议。第二日清晨,他身着素净常服,轻车简从地踏入皇宫。在养心殿,载沣见到了年幼的皇帝和端坐在一旁的皇太后。载沣行了大礼,而后起身,神色凝重又带着几分的期待地说道 : “太后,皇上,臣有要事启奏。从上次臣进宫与陛下皇太后畅谈后,本王回府后这几日接触了相关的人员了解了如今南北的工商业实业发展现况,以及南北政府推出的不同政策支持。“如今南北实业发展态势不同,南方蒸蒸日上,北方却稍显滞后。臣以为,皇室应投身实业,一来可助国家经济发展,二来也能为皇族后世谋条出路。”他将自己的商业规划详细地讲述给太后和皇帝,太后听后,神色凝重,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关乎皇室未来,不可草率。但你所言也有道理,如今皇室子弟多无所事事,坐吃山空,是该有所改变了。”因此臣想南下考察实业,拜访张謇,学习先进经验,回来后在北京周边兴办工厂,还望陛下和太后恩准。”皇帝和皇太后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皇帝说道:“皇叔所言极是,如今正是皇室自保之时,朕和太后全力支持你。” 得到皇帝太后的首肯,载沣心中一喜,接着说道:“兴办实业需要大量资金,臣想在皇族中寻找能支持此事之人,还望陛下和太后帮忙号召。”还望太后下懿旨,召集各王府族人,商议此事,寻找愿意支持这项事业的皇室成员。”隆裕太后微微点头,应允了下来,唤来在外等候的小李子太监通传内务官员,说让他们去各王府传召,说哀家召见有事相商。并对摄政王载沣说道:哀家和皇帝也会和皇族宗亲说明事情缘由。 几日后,皇宫内养心殿的大殿之中,各王府的皇室成员齐聚一堂,众人私下小声讨论,不知皇太后召见有何事协商?待众人落座后,神色间满是疑惑。感叹如今的日子不比以前了。隆裕太后高坐主位,双眼平静的看着在场的众人,载沣站在一旁。“今日召集请各位宗亲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如今局势变迁,咱们皇族不能再坐吃山空。要为皇族谋出路,也是为后世子孙考虑。”太后缓缓开口,声音虽不高,却在大殿中清晰回荡,“如今局势不同以往,皇室也需谋求新的出路,皇室单单指望着民国政府给出的优待条件,这太不现实了。如今大清朝没了,众位宗室从前的俸禄收入都没了,应当设法增加财产银子。如今醇亲王载沣提出发展工商实业,和清查皇室资产。一来为皇族后世着想,二来若日后局势有变,也可为复辟积攒资金和财力。” 皇室宗亲众人听后,议论纷纷。有的面露犹豫思索之色,一位王爷忍不住开口:“发展实业,虽说能赚钱,可这不是辱没祖宗吗?咱们皇族向来高高在上,怎能去做这些商贾之事。”;有的则目光闪动,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载沣见状,上前一步说道:“各位宗亲,时代已然不同,我们不能再守着旧观念。坐吃山空终不是长久之计,唯有发展实业,才能保障皇室未来。” 载沣耐心解释:“对众王爷贝勒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时代不同了,咱们若不改变,只会坐以待毙。若真有一天能复辟清王室,这也是雄厚的资金财力支持。而且,通过实业,还能培养族中子弟的才干。” 又有王爷贝勒抱怨起来:“现在世态炎凉,外面的人对咱们皇族不像从前那般恭敬,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诉说着生活的艰难和心中的不满。 载沣等大家情绪稍缓,继续说道:“各位宗亲的难处我都明白,所以才更要抓住这机会。培养出有才干的子弟,对上能助力复辟,对下也能保皇族长久延续。”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多数人虽仍有疑虑,但也认可了载沣的想法。部分皇室成员表示愿意支持,也有人仍持保留态度不参与,不反对,但在整理皇家资产问题上皇室宗族的王爷贝勒大都表示认可,皇帝太后总得知道自己的皇室私家资产有多少。但无论如何,载沣心中的决心更加坚定。他知道,前方的路充满挑战,但为了皇室的未来,为了皇族未来的振兴,他必须踏上南下的考察之路 。会议结束后,载沣带着一丝欣慰和更多的期待,开始着手准备南下考察的事宜,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皇族闯出一条新的生路 。 随后,皇帝和皇太后联合内务府官员清理宫内资产物品。载沣站在一旁,看着一箱箱的珠宝、古玩被清点出来,心中五味杂陈。这些曾经象征皇室奢华的物品,如今将成为振兴国家实业的资金。他暗自发誓,定不会辜负皇帝和太后的信任,一定要让这些资金发挥最大的作用,让北方的实业也能蓬勃发展起来 。待一切安排妥当,载沣便开始准备南下的事宜,满心期待着即将开启的实业考察之旅 。 第41章 皇室资产清查 皇族宗室聚会结束后,溥仪坐在养心殿内,脸上带着几分少见的兴奋。“皇额娘,这次皇叔的提议得到了多数宗亲支持,这可是个好兆头!”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神色中透着欣慰,“是啊,皇上,皇族终于有了新的转机。如今要做的,便是清查皇室资产,为发展实业做足准备。”说罢,便吩咐人去召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进宫。 马佳绍英匆匆赶来,跪地行礼。隆裕皇太后神色庄重,缓缓说道:“如今皇族决意投身实业,这清查皇室资产一事,便显得尤为重要。皇室宗亲都支持此事,你务必全力配合。”溥仪也在一旁补充道:“马佳爱卿,此事关乎皇族兴衰,切不可有半点马虎。” 马佳绍英领命退下后,载沣也回到府邸,即刻着手从英法银行聘请了20余位资深的会计审计。双方谈妥酬劳,这些洋会计们便随载沣进宫,听从皇太后及皇帝的安排。 此后的日子里,皇宫内一片忙碌景象。皇太后领着皇帝、内务大臣及众多宫女太监,开始了对各个宫室库房的逐一清理。每打开一扇库房大门,灰尘与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太监们小心翼翼地搬出一件件物品,有精美的瓷器、华丽的丝绸、珍贵的书画,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支持此事的王爷们在旁协助,凭借着见多识广的经验,仔细判断着物品的价值。 “这件汝窑瓷器,可是北宋珍品,价值连城啊。”一位王爷拿着放大镜,细细端详着一件瓷器,开口说道。 马佳绍英在一旁赶忙记录,同时指挥着宫女太监将物品摆放整齐。溥仪则好奇地在一旁观看,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 清理过程中,也发现了不少破损或年代久远、价值不高的物品。皇太后略作思索后,吩咐道:“这些物品虽价值有限,但也是皇室旧物,一并记录在案,妥善保存。” 洋行的会计们则在一旁忙碌地统计着,他们拿着算盘和账本,认真核算着每一笔资产。有的对着书画仔细研究年代和作者,有的则对金银珠宝进行称重和鉴定。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清查工作的逐渐推进,皇宫内的库房逐渐变得整齐有序,而记录资产的账本也越来越厚。终于,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皇室资产清查工作一点一点开始有了成效。载沣看着那一本本详细记录着资产的账本,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皇族迈向实业的第一步,已经稳稳地踏了出去。 自从皇叔载沣提出发展实业的提议并得到多数宗亲支持后,我的生活便被一场浩大的皇室资产清查工作填得满满当当。 每天清晨,天色未亮,我便在太监宫女们的伺候下起床洗漱。简单整理后,我便前往皇太后和各位太妃的宫殿请安。请安时,我会恭敬地问候她们的身体状况,听她们叮嘱几句,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皇室礼仪的重要一环。 请安结束后,我便去书房上学。老师们依旧会教授我四书五经、历史典故,可我的心思,却时不时飘到正在进行的资产清查上。那些精美的瓷器、珍贵的书画,还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总在我脑海中浮现,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库房,看看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用膳时间到了。满桌的佳肴,可我却食不知味,匆匆吃完,便想着去库房。以前觉得漫长的午休时间,现在也变得格外煎熬。 午休过后,我会花些时间练习书法和满文。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我对皇族未来的期许。我深知,皇族的命运或许就系于这次实业发展,而资产清查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练习结束,这一天最重要的时刻终于来临——清查资产。我兴奋地赶到库房,那里已经一片忙碌。太监们小心翼翼地搬出一件件物品,王爷们和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围在一旁,仔细鉴别。 我好奇地凑过去,拿起一件瓷器,在太监的帮助下,细细端详。“皇上,这可是元代的青花瓷,您看这花纹,精美绝伦。”一位王爷指着瓷器上的图案向我介绍。我认真地听着,努力记住青花瓷的特点,从胎质到釉色,从花纹到造型。 遇到书画时,我更是全神贯注。马佳绍英会请来精通书画的行家,为我讲解每一幅画的作者、年代和艺术价值。我看着那些或飘逸或苍劲的笔墨,听着关于吴道子、唐伯虎的故事,惊叹于古人的才华。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掌握了不少鉴别器皿器物的方法。青铜器要看锈色、造型和铭文;玉器要观察质地、雕工和沁色。每一次学习,都让我对皇室资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让我对皇族未来投身实业充满信心。 在这繁杂冗长的清查工作中,我虽然忙碌,但却无比充实。我知道,每一件被清查登记的物品,都承载着皇族的过去,也将成为我们走向未来的资本 。 自载沣那番关于发展实业的提议得到皇族宗亲们的广泛支持后,整个皇室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活力,我也被这股朝气深深感染着。看着曾经死寂的宫廷,如今因为资产清查一事变得忙碌而有序,心中满是感慨。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光还未完全照进宫殿,便能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我知道,那是溥仪去请安后,匆匆赶去书房学习的身影。曾经那个懵懂的孩子,如今也深知皇族命运的重担,这般努力,怎能不让我欣慰。 回想刚退位那会,我整日沉浸在自责与忧虑之中,觉得自己辜负了列祖列宗,让这延续数百年的王朝走向末路。可如今,看到皇室上下齐心协力,为着新的出路而拼搏,那些压在心头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资产清查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我也参与其中。每一间库房的开启,都像是打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看着太监们搬出的一件件器物,王爷们和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认真鉴别、记录,我仿佛看到了皇族重新崛起的希望。 溥仪在这期间的表现,更是让我惊喜不已。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皇帝,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资产清查的学习中。每当看到他凑在器物旁,一脸专注地听着旁人讲解,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我就知道,他真的长大了。 为了更好地推进这项工作,我也忙碌起来。协调各方事务,确保清查工作顺利进行,还要时常关注溥仪的学习和成长。虽然忙碌,但内心却无比踏实。 在这忙碌的日子里,我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义。不再是那个被困在过去、整日以泪洗面的太后,而是和大家一起为皇族未来努力的一份子。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这皇室的资产,必将成为开启新未来的钥匙,而皇族,也定能在这新的时代浪潮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第42章 皇室新途 此时钟粹宫暖阁内,炭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给这略显清冷的宫殿添了几分暖意。我与皇额娘相对而坐,眼神中都透着坚定与期待。 “皇额娘,如今皇室发展工商实业一事,皇族众人皆已认可,咱们也该尽快行动起来。”我微微前倾身子,语气中满是急切。 隆裕皇太后轻轻颔首,神色庄重:“皇上所言极是,我思来想去,咱们母子二人应当率先做出表率,入股实业开办工厂。只是这资金……” 我目光炯炯,接过话茬:“皇额娘放心,咱们先看看内库房现银状况,总能凑出些来。” 一番商议后,我们心意已决,当即吩咐小太监召来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 不多时,马佳绍英匆匆赶来,跪地行礼:“臣叩见皇太后、皇上,不知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额娘神色温和,却又不失威严,将皇族商议发展实业、打算入股开办工厂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马佳绍英静静听着,神色专注。 待皇额娘说完,我补充道:“马佳爱卿,如今咱们想知晓内库房现银,除去日用,还能支取多少。” 马佳绍英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缓缓说道:“皇太后、皇上,自皇上退位后,内务府收入大不如前,单靠民国政府那点经费,实在难以维持。臣也深知,不能只指望这点钱过日子。如今发展实业,增加财源,实乃皇室新出路,臣以为可行。” 说罢,他起身走到一旁的案几前,翻开账本,仔细盘算起来。只见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微微点头,许久之后,才转身回禀:“皇太后、皇上,臣已算过,除去必要用度,内库还能挪用50万两现银。” 我与皇额娘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喜。有了这50万两现银,再加上我们母子二人凑的,实业开办的资金便有了着落。 “马佳爱卿,此事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了。”皇额娘微笑着说道。马佳绍英跪地领命:“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太后、皇上所托。” 看着马佳绍英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满是感慨。皇室的命运,或许就将在这实业发展的道路上迎来转机 ,而这50万两现银,便是我们迈出的坚实第一步。 自皇族宗亲一致通过发展实业的提议后,整个皇室都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摄政王载沣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桩关乎皇族未来的大事之中。 资产清查工作已然开展了十多日,这期间,摄政王载沣每日都在皇宫与王府之间奔波,忙得不可开交。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皇室珍藏被逐一清点、记录,摄政王载沣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这些既是皇族过往辉煌的见证,也是我们走向未来的底气。 那日,忙碌了一天后,摄政王载沣正准备回府,皇帝与皇太后派人请摄政王载沣去内殿一叙。我心中疑惑,快步赶去。只见皇帝和皇太后神色中带着几分期待,皇太后率先开口:“载沣啊,这些日子你为皇族奔波,辛苦了。我和皇上商议许久,凑足了50万两白银,打算入股实业,为这工商业的发展出份力。” 摄政王载沣听后,心中一震,既为他们的决心感到振奋,又深感责任愈发重大。“太后、皇上深明大义,有了这笔资金,咱们的实业计划定能如虎添翼。”我赶忙说道。皇帝也在一旁坚定地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回到王府,我便着手清理王府资产以及现银。这一番忙碌下来,才发现王府这些年的积累也算可观,若能合理运用,定能在实业发展中发挥大作用。 这些日子,王府里上上下下都弥漫着忙碌又紧张的气息。醇亲王福晋幼兰知道,王爷此番为皇族发展实业的事,肩负着重大使命,而我虽不能同他一道冲锋陷阵,却也想尽自己所能,为他做好后方的支撑。 皇帝和皇太后决定入股实业的消息传来时,醇亲王福晋幼兰心中既为皇上太后的这份决心感到欣慰,又隐隐担忧王爷接下来的担子更重了。当晚,王爷从皇宫回来,神色间虽带着疲惫,可眼中却满是坚定与希望。我为他递上一盏热茶,轻声说道:“王爷,不管前路如何,我都陪着你,家里的事你放心。” 从那之后,我便和管家开始为老爷南下做准备。我亲自打开衣柜,挑选着王爷平日里最合身、最舒适的衣物,一件一件仔细折叠好,放进精致的行李箱里。每一件衣物,都承载着我对他的牵挂,我想着,这些衣物穿在他身上,便能代替我陪伴他走过漫长旅途。 “管家,王爷此番南下,路途遥远,咱们一定要把路线摸得清清楚楚,不能出半点差错。”我对管家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管家领命而去,没日没夜地四处打听。 几日后,管家兴冲冲地回来,手里拿着一张详细的路线图。“夫人,我可算把路线都弄明白了。老爷要先从北京坐火车去天津,这趟火车每日清晨六点发车,行程大约两个时辰。到了天津后,需要转乘另一趟前往上海的火车。这趟车是下午两点出发,得在火车上度过一夜,次日清晨才能抵达上海。”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在路线图上比划着。 我接过路线图,仔细端详着,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管家,你再去车站打听打听,这两趟火车的车厢情况,一定要给王爷订到最舒适、最安静的位置。”我叮嘱道。 除了衣物和路线,我还精心准备了一些小物件。我把王爷平日里最爱用的笔墨纸砚都找了出来,仔细擦拭干净,放进一个特制的盒子里。我想着,在旅途中,若是王爷有了灵感,也能随时挥毫泼墨。我还准备了一些家乡的点心,用精美的油纸包好,想着王爷在火车上若是饿了,便能尝尝家乡的味道,缓解旅途的疲惫。 终于,在王爷确定了南下上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把整理好的行李一一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遗漏。看着那满满当当、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行李,我心中五味杂陈。既盼着王爷能早日踏上征程,为皇上太后以及为醇亲王府闯出一片新天地,又舍不得他离开。 福晋深知本王此番南下意义非凡,对我关爱备至,事事都考虑得极为周全。她和管家为我准备好了南下的一应物资装备,大到行装细软,小到笔墨纸砚,无一遗漏。看着那满满当当、整理得井井有条的物品,我心中满是温暖。 “王爷,这一路上可要照顾好自己。我和管家事先探知了南下的路线,都写在这张图上了,你收好了。”我把路线图递给老爷,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王爷接过路线图,轻轻握住我的手,那一刻,我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也感受到他坚定的信念。 我知道,王爷此去,肩负着皇室的未来。而我,会在这王府中,默默为王爷祈祷,等待他凯旋而归。 醇亲王接过路线图,轻轻握住福晋的手:“有你操持家中诸事,照顾溥杰他们,我便能安心南下。此番为皇室王府谋出路,无论艰难险阻,我都定不会退缩。”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边继续关注着皇室资产清查的进展,一边做着南下的最后准备。每想到即将踏上的征程,心中便涌起一股豪情,我深知,这不仅是我个人的使命,更是整个皇族赋予我的重任,我定要为皇族在这新的时代闯出一条光明大道 。 第43章 伴读 这些日子,宫里宫外都透着不一样的忙碌劲儿。摄政王载沣为皇室和王府发展实业的事儿,准备南下考察,我虽身处宫中,也能感受到那份紧张与期待。与此同时,内务府的大臣们整日在各处库房穿梭,清查皇室资产,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那声音就像我此刻不平静的心情。身处后宫,我虽不能直接参与办理实业的过程,只能在宫中清算资产时学习到大量有关的知识,却也知晓这每一步都关乎着皇族的未来。 我的生活,原本就被各种规矩和课业填得满满当当,如今愈发规律起来。每日天不亮,小李子领着太监们就轻手轻脚地进来,伺候我洗漱更衣,随后便是漫长的早读,诵读那些千古流传的经史子集。不过,最近有件事打破了这略显沉闷的节奏——皇太后见我日渐沉稳,决定正式招伴读进宫,陪我一同学习。 隆裕皇太后看着我一天天长大,我的沉稳让她感到些许欣慰。皇太后为了让我能有更好的成长环境,在伴读的人选成了她心头大事。想着这伴读制度,看似简单,实则意义深远,既是溥仪的学伴,也有着替罪和政治工具的特殊作用,每一个名字都承载着复杂的考量。 溥杰,他与溥仪血脉相连,是溥仪的亲弟弟。选他,首先是出于血缘上的亲近与信任。在这深宫里,血脉是最坚实的纽带,他能与溥仪坦诚相对,亲密无间。而且溥杰自幼聪慧,有着皇族子弟的灵气,在学业上能与溥仪相互砥砺,共同进步。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亲密关系能在未来成为稳固皇室的一股力量,让爱新觉罗氏的血脉紧密相连,共同撑起这风雨飘摇的皇室。 毓崇,出身皇族旁支,为人忠厚老实,行事稳重踏实。他的性格恰好能中和溥仪身边可能出现的浮躁气息。在学习中,他的勤勉努力能给溥仪树立良好的榜样,在生活里,他的忠诚可靠能成为溥仪坚实的后盾。有他在,溥仪能多一份沉稳,少一些冲动,在为人处世方面也能学到许多质朴而珍贵的品质。 溥佳,有着开阔的眼界和灵活的思维。他对西洋事物颇感兴趣,也有一定的了解。在这个时代,西洋的科技、文化正不断冲击着古老的中国,让溥仪接触到不同的思想和知识,对他的成长至关重要。溥佳能将这些新鲜的见闻和知识带入宫中,与溥仪分享,拓宽溥仪的视野,使他能站在更广阔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为将来治理国家积攒更多的智慧和见识。 爱新觉罗毓鋆,饱读诗书,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严谨的治学态度。他在传统经史子集方面的造诣极高,能在学业上给予溥仪专业而深入的指导。在这动荡的时代,传统文化是皇室的根基,是我们坚守的精神家园。毓鋆的存在,能让溥仪在学习西洋新学的同时,不忘本民族的文化传承,将古老的智慧与时代的新思想相融合,为皇族的未来发展找到平衡与方向。 隆裕皇太后在伴读的选择上,颇费了一番心思,在隆裕皇太后的权衡利弊下。但最终,还是和历史上一样,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他们被选了进来。这四个人选,是哀家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们各自的特质,与皇帝年岁都相当,就像四块基石,共同搭建起溥仪成长的平台。哀家希望他们能陪伴溥仪在学习中进步,在生活中成长,将来成为皇室的栋梁,重振皇族的辉煌,延续爱新觉罗氏的荣耀 。 醇亲王府醇亲王载沣听闻溥杰被选为溥仪伴读,心中满是复杂滋味。这于溥杰而言,是难得机遇。他能在宫中与溥仪一同接受顶尖教育,接触皇室最前沿资源,对其学识眼界提升大有裨益。于王府来说,溥杰在宫中,能成为我们与皇室紧密联系的纽带。日后若有要事,凭借这层关系,沟通更为顺畅,家族在皇室中的地位也能更加稳固,为家族发展寻得更多契机 。 在贝子府内贝子爷当知晓毓崇成为伴读,起初是有些忐忑的,但更多的是欣慰。毓崇生性忠厚,入宫伴读,能让他在更高的平台打磨,开阔心胸与见识。在王府看来,这是与皇室拉近关系的良机。皇室的一举一动都影响深远,有毓崇在旁,我们能更早知晓宫中动向,提前布局家族事务,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里,为家族争得一份安稳 。 恭亲王府内溥佳被选作伴读,恭亲王深知这是溥佳大放异彩的开端。溥佳对西洋事物兴趣浓厚,宫中汇聚各方人才,能让他的这份爱好得到更好发展。从王府角度,这是家族拓展人脉、提升影响力的绝佳机会。与皇室建立紧密联系,在商业、政治等领域都可能迎来新的机遇,助力家族在时代浪潮中屹立不倒 。 爱新觉罗毓鋆的父亲只是寻常宗室并无爵位在身。在看到毓鋆饱读诗书,成为伴读是对他学识的认可。在宫中,他能与溥仪切磋学问,精进自身。对家族而言,这是荣耀,也意味着责任。毓鋆在宫中的表现,代表着家族颜面。同时,通过他与皇室的互动,家族有机会参与更多皇室事务,在文化传承等方面发挥独特作用,提升家族在皇族中的声望 。 当得知他们即将进宫的消息,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以往,偌大的宫殿里,除了太监宫女,就是刻板的师傅,能有年龄相仿的伴读一起,这沉闷的宫廷生活终于要有新的活力了。我满心期待,盼着他们能早日进宫。 得知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他们即将进宫伴读,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兴奋得难以自持。这沉闷的皇宫,终于要迎来新的生机了!下学之后,我连一刻都等不及,决定亲自前往内务府,为他们挑选上学要用的工具。 内务府的库房,就像一个巨大的宝库,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我在其中穿梭,眼睛仔细地扫过每一件东西。挑桌椅的时候,我特意寻找那些木质坚实、做工精细的。轻抚着桌椅光滑的表面,想象着伴读们坐在上面认真学习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来到摆放笔墨纸砚的地方,那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我拿起一块墨锭,放在鼻下轻嗅,感受那醇厚的香气。又展开一张宣纸,指尖摩挲,纸张细腻绵柔。这些笔墨纸砚,不仅是学习的工具,更是传承文化的桥梁,我要为他们选最好的,让大家在书写间领略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挑选完这些,我唤来身边最得力的太监,神色认真地吩咐道:“你即刻前往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他们各自的府邸,仔细打探他们都有什么喜好,事无巨细,都要一一汇报。”太监领命而去,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期待。 我深知,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喜好和习惯。了解他们的喜好,才能更好地与他们相处,让我们在今后的学习和生活中更加融洽。我要为他们每个人都量身定制一份特别的准备,让他们感受到皇宫的温暖,也感受到我对他们的重视。想到不久之后,我们就能一起在这皇宫中读书、探讨,一起成长,我的心中就充满了力量,仿佛看到了爱新觉罗氏重振辉煌的希望之光。 这几日,醇亲王府里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种既忙碌又期待的氛围。皇帝和皇太后指望王爷能为皇族实业探出条路,醇亲王福晋幼兰心里满是欣慰。王爷整日忙着查阅资料、拜访商界人士,那股子认真劲儿,让我对未来也有了盼头。 谁能想到,还没等王爷出发,皇太后的懿旨就到了。听到溥杰被选中进宫给溥仪当陪读,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高兴是肯定的,溥杰和溥仪本就是亲兄弟,能一起读书,兄弟俩的感情指定能越来越好。可一想到溥仪三岁就被接入皇宫登基,到现在都三年多了,我这心里又空落落的。 我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模样,粉嘟嘟的脸蛋,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招人喜欢了。这三年多没见,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还记不记得我这个额娘。每到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溥仪小时候的样子。 溥杰得知要进宫陪读,兴奋得不得了,在屋里跑来跑去,收拾着自己的书本和衣物。看着他那高兴劲儿,我也不好扫他的兴,只能强颜欢笑,帮他准备东西。我一边叠着他的衣服,一边叮嘱:“到了宫里,要听皇上的话,好好读书,别惹事。要是见到你皇兄,替额娘问他好,告诉他,额娘很想他。”溥杰重重地点点头,眼里闪着光,“额娘,您放心,我一定告诉皇兄。” 醇亲王福晋站在王府门口,看着溥杰跟着太监离去的背影,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不过,我心里也清楚,这对他们兄弟俩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只希望他们在宫里能平平安安,学有所成,也盼着有一天,我们一家人还能像从前一样,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 。 这一天终于来了。天还未亮透,熹微的晨光洒在宫墙上,我便早早起身,迫不及待地前往宫门口。今天,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他们就要进宫伴读了,我满心期待,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来到宫门口,已有几家王府的马车陆续抵达。只见溥杰从醇亲王府的马车上下来,他身着精致的锦袍,眼神中透着与我一样的兴奋。毓崇在贝子府众人的护送下,略显拘谨地走上前,向我恭敬行礼。随后,恭亲王府的溥佳,一身干练的打扮,眼中满是对宫中生活的好奇。爱新觉罗毓鋆则在家族长辈的陪同下,沉稳有礼地向我问安。各家护送的人在宫门口与他们分别,我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被太监引领着走进宫门。他们穿着整齐的服饰,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和兴奋,见到我,纷纷恭敬地行礼。我笑着让他们起身,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我微笑着走上前,一一问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今往后,我们就要一起在这宫中度过漫长岁月。 我带着他们穿过一道道宫门,前往书房。一路上,我兴奋地向他们介绍着宫中的景致和规矩,他们时而惊叹,时而认真聆听。 走进书房,笔墨纸砚和崭新的桌椅早已摆放整齐。陈宝琛老师站在书房中央,看到我们进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老师,这便是我的伴读们。”我恭敬地向陈宝琛老师介绍。 溥杰他们依次向老师行礼,陈宝琛老师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微微点头:“你们能来到宫中伴读,是难得的缘分,也是一份责任。今后,当勤勉向学,不可懈怠。” 我看着书房里的一切,心中满是憧憬。陈宝琛老师眼中的欣慰与坚定,更让我坚信,在这里,我们能一起汲取知识,共同成长。未来的路还很长,我要和伴读们携手共进,在陈宝琛老师的教导下,成为对皇族、对国家有用的人,重振爱新觉罗氏的荣耀。 晨光熹微,老师陈宝琛便已在书房等候,今日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几位伴读进宫,这对皇上的学业与成长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事。 不一会儿,皇上领着他们踏入书房,我看到皇上脸上难掩的兴奋与期待,那鲜活的神情,许久未曾见过了,想来有了年龄相仿的伴读相伴,这宫中的沉闷日子也有了生气。再看几位伴读,溥杰眼中透着机灵劲儿,满是对新知识的渴望;毓崇则稍显拘谨,神色间带着谦逊与认真;溥佳一身干练,好奇地张望着书房的一切,西洋事物的喜好似乎已刻在他骨子里;毓鋆则沉稳持重,眼中闪烁着对学问的执着。 看到这场景,我心中满是欣慰,深知肩上责任愈发重大。早在得知伴读要进宫的消息,我便精心制定了学习计划。 “诸位,既入这书房,便是求学问知的开始。”老师缓缓开口,“每日清晨,我们先诵读经史子集,《论语》《孟子》《史记》等,此乃华夏千年智慧结晶,能教你们为人处世、治国安邦之道。” “巳时过后,我们研习诗词歌赋,从唐诗的韵律到宋词的意境,体会古人的才情与风骨 ,习得文字之美,培养你们的文学素养。” “午后,会有外文课程,主要是英文与日文。在这风云变幻之世,掌握外语,方能与世界对话,了解西洋诸国的文化、政治与科技。”我看向溥佳,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随后,是西洋学科,数学、物理、化学等,这些学科能开拓你们的思维,明白自然之规律,这是西洋强盛的根基之一,不可不学。”我神色郑重,目光扫过众人。 “至于未时之后,我们探讨历史与当下时事,剖析历代兴衰、当下局势,思考我大清未来之路。” “希望诸位能珍惜这难得机遇,与皇上一同勤勉向学,不负韶华,共担皇族之重任。”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看着他们若有所思又满是斗志的神情,我对未来多了几分期许。 我作为皇帝深知,我们身上都背负着皇族的使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一同学习,从诗词歌赋到治国理政,从历史典故到西洋新学。我渴望在这共同学习的时光里,用我的想法和抱负影响他们,让他们成为真正的人才,在未来为我所用,一起重振皇族的辉煌,让爱新觉罗氏的荣耀再次闪耀。每当深夜,我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心中便充满了力量,期待着和伴读们一起成长、奋进的每一天。 第44章 南下旅程 凌晨三点,醇亲王府仍被浓稠的夜色包裹,万籁俱寂,唯有几声更夫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巷中悠悠回荡。载沣在福晋的服侍下洗漱完,穿好衣裳走出房间。月光如水,洒在王府的石板路上,泛出清冷的光。载沣身着一袭深色长袍,外披一件厚实的披风,步伐沉稳却又带着几分急切。他回头望了望那熟悉的屋檐,心中涌起一丝不舍。 管家早已等候在庭院中,身旁是几个仆人,正将整理好的行李搬上马车,还有5位常随护卫跟随其后。见载沣走来,管家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王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载沣微微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轻声叮嘱道:“家中事务,就托付给你们了,务必照料好福晋和孩子们。”管家等人纷纷领命,神色间满是恭敬与关切。 醇亲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载沣迈出大门,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生活多年的地方,脑海中浮现出家人的面容。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登上马车。此次出行载沣带了4个仆从,五个护卫,都随身佩戴有火枪手枪等武器。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载沣坐在车内,透过车窗,望着渐渐远去的王府,心中五味杂陈。此次南下,肩负着皇室事业发展的重任,前路充满未知,但他的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马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载沣望着车窗外的夜色,思绪飘向远方,他知道,这一趟旅程,将是他为皇室、为王府探寻新出路的开始 。 1912年4月10日 京奉铁路 载沣一行人抵达火车站时,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火车站里已有些许早起的旅客,搬运工人往来穿梭,嘈杂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载沣看着(蒸汽机车喷出的白烟掠过枯柳枝头,载沣的紫貂斗篷上沾着龙旗碎屑,那面绣着正蓝旗纹样的窗帘,已被沿途剪辫子的士兵用刺刀挑成流苏状)曾经火车上的大清龙旗已经换成了五族共和的旗帜。 载沣神色平静,目光敏锐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身旁的仆从们小心翼翼地抬着行李,脚步匆匆却又沉稳有序。在熙攘的人群中,护卫们紧紧簇拥在载沣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保他的安全。 来到预定的车厢前,仆从们迅速将行李搬上车厢。他们动作娴熟,轻拿轻放,生怕磕碰到任何一件物品。随后,两名仆从从角落里拿出扫帚和抹布,开始仔细打扫车厢。一人清扫地面的灰尘,一人擦拭着桌椅和车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不一会儿,车厢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仆从们又将行李妥善安置在行李架上,整齐排列,确认无误后,才恭敬地退到一旁。 载沣微微点头,对仆从们的工作表示满意。他迈着稳健的步伐,领着护卫走进预定好的火车包厢。包厢内布置简洁而舒适,一张整洁的床铺,一张小巧的桌子,还有几把椅子。载沣走进包厢后,先在床边坐下,轻轻抚摸着床单,感受着这陌生环境中的一丝安稳。 护卫们则有序地在包厢外站定,身姿挺拔,目光坚定。他们肩负着保护载沣的重任,在这陌生而又充满变数的旅途中,时刻保持着警惕。 载沣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火车即将启程,他知道,自己正迈向一个未知却又充满希望的征程,为皇族的未来,为国家的命运,去探寻那未知的实业之路。 4月10日凌晨约6点。载沣坐在车厢内,火车刚缓缓驶离北京,熟悉的京城轮廓逐渐在视野中远去。他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铁轨旁新立的电线杆上,这些细长的杆子,间隔有序地延伸向远方,顶上交错的电线,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大地串联起来。列车呼啸,载沣靠窗而坐,目光透过斑驳的车窗,望向那片不再是记忆中模样的天地。清王朝的余晖已悄然落幕,身为曾经的摄政王,他踏上了前往上海拜访张謇的旅程,心中五味杂陈。 车窗外,电线杆飞速掠过,像是时光的指针在急促转动。曾经,这些象征着新事物的杆子被视作对旧秩序的冒犯,如今却已在华夏大地星罗棋布。农田里,农民依旧躬耕,拿着传统的农具劳作,但田边飞速掠过的长列火车,彰显着时代的变迁。远处,几座工厂的烟囱高耸入云,滚滚黑烟从烟囱中升腾而起,融入天空,空气中隐隐传来机器的轰鸣声,这是工业时代的号角,打破了往昔乡村的宁静。那些冒着黑烟的工厂烟囱,如沉默的卫士,宣告着工业时代的到来。载沣不禁想起紫禁城的庄严肃穆,与眼前景象相比,宛如两个世界。 4月10日上午约9点列车抵达天津,载沣换乘前往上海的火车。在天津车站,站台上人来人往,报童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卖报啦!卖报啦!最新消息,新政府颁布经济新政!” 载沣从未见过这样热闹嘈杂的场景,以往出行,皆是清道净街,百姓回避。他好奇地让随从买了一份报纸,报纸上印刷着各种新鲜词汇,“市场经济”“实业救国”,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与旧时代截然不同的气息。他接过一份报纸,粗粝的纸张触感陌生,上头的文字更是冲击着他的认知。共和、选举、平等……这些词汇像一把把钥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远处,几个穿着洋装的年轻人热烈交谈,手势夸张,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往昔朝堂上谨小慎微的臣子判若云泥。 再次踏上旅程前往上海,火车在天色变化中疾驰。车厢内,灯光昏黄,听着隔壁车厢的动静,一位年轻人正对着众人讲述着外面世界的变化,手中拿着的书本封面上写着“西学新论”。载沣听着年轻人激昂的话语,关于民主选举、科学技术,这些在紫禁城高墙内从未听闻的思想,此刻像一颗颗石子投入他平静已久的心湖。列车哐当前行。载沣回忆起往昔出行的前呼后拥,如今却只有寥寥随侍。他看着窗外的城镇,热闹的集市里,摊位上摆满了洋货,电灯在店铺中闪烁,取代了曾经昏黄的油灯。茶馆里,人们不再谈论宫廷秘辛,而是热议着商业机会、教育改革。 车厢里人声鼎沸,谈论声此起彼伏。一群年轻人围坐在一起,口中滔滔不绝地说着“共和”“民主”。他们眼神明亮,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其中一个青年挥舞着手臂,激动地说道:“共和体制下,人人皆有发声的权利,国家方能蓬勃发展!”载沣静静地听着,这些话语在他心中回荡,虽有些陌生,却也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内心深处对国家变革的渴望。 然而,在车厢的一角,几位老者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其中一位老者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这共和算什么?祖宗的规矩能说改就改?老祖宗留下来的才是最稳妥的,这天下,还得是老法子治理。”另一位老者附和着,不停地摇头叹息,他们的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顽固劲儿。 载沣听着两拨人的争论,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了紫禁城那厚重的宫门,想起了曾经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这民间的声音,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这个时代的挣扎与变革。他深知,皇族的命运,此刻正与这时代的浪潮紧紧相连。 在德州段临时停车时,三等车厢飘来梆子戏与《临时约法》的混响。载沣用黄铜门把手的反光窥见: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女学生正朗读《申报》,她发间的绢花竟是用《钦定宪法大纲》页脚折成。 4月11日黎明前经徐州,他目睹铁道兵用道钉锤砸碎\"皇族特权\"界碑。碎碑石飞溅到餐车玻璃上,与俄国厨子正在切割的列巴面包屑形成诡异对称。侍从低声提醒:\"前头就是张謇先生筹建的淮河铁桥。\"载沣忽然想起,这正是用盐税抵押款造的。 次日清晨,火车抵达上海,列车缓慢开进站台,载沣透过车窗,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街头的繁华让载沣目不暇接。街头汽车飞驰而过,喇叭声此起彼伏,行人脚步匆匆,穿着也是五花八门,有长袍马褂,也有西式套装。街边店铺林立,橱窗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电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将整个街道照得通亮。他抬头望去,高楼大厦直插云霄,与北京那低矮连片的四合院、威严庄重的宫殿截然不同。 苏州河上的驳船汽笛撕破晨雾,载沣的朝靴刚触到站台,便被粘稠的桐油与印度鸦片混合气息困住。法租界电车轨道折射的光斑里,他看见自己拖着的影子竟分出三重:一重是蟒袍补服,一重是西装革履,最后一重竟是南通棉纺厂的粗布工装。 从北京到上海的这一路,载沣像是穿越了时空,那些曾经被旧制度和传统观念遮蔽的事物,如今一一展现在眼前,让他真切地感受到时代巨轮的滚滚前行,也让他对此次拜访张謇,探寻实业发展之路,有了更多的期待与思考。 第45章 进学 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溥仪身着一袭整洁的长衫,在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几位伴读的簇拥下,步伐轻快地走进书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清晨独有的朝气,眼神中满是对新知识的渴望。 “今日,我们一同诵读《论语》。”老师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温和且充满力量,“这儒家经典,蕴含着为人处世的至理,望你们用心领悟。” 说罢,他轻轻翻开那本泛黄的线装书。 溥仪率先起了句,声音清脆而坚定:“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伴读们也不甘落后,跟着齐声诵读。一时间,朗朗书声在书房内回荡。溥杰读得极为投入,身子随着朗读的节奏微微晃动,眼睛紧紧盯着书本,似乎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毓崇原本稍显拘谨,但在这浓厚的学习氛围中,也渐渐放开,他双手捧着书,全神贯注,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溥佳诵读时,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时而还会微微皱眉,像是在思考着其中的深意;毓鋆则始终沉稳持重,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而扎实。 老师在一旁缓缓踱步,时而闭眼,静静倾听这整齐而富有韵律的读书声,脸上满是欣慰,不住地点头;时而又睁开眼,目光在学生们身上一一扫过,眼中满是期许。当学生们遇到生僻字或者读音不准时,老师便会立刻上前,耐心地纠正,亲自示范正确的读音和断句,引导他们理解其中的含义。 随着诵读的深入,众人的声音愈发洪亮,情感也愈发饱满。在老师的引领下,他们仿佛穿越千年时光,与孔子及其弟子们对话,领悟着 “仁、义、礼、智、信” 的真谛。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明亮,而书房内,这场与经典的对话仍在继续,声声诵读,承载着他们对知识的追求和对未来的憧憬 。 这位陈老师身着一袭清朝官员服饰,身形清瘦,面容和蔼,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无损他眼中的矍铄与智慧。他束发整齐,几缕银丝在晨光下闪烁,更添几分儒雅。 在教授《论语》时,他有着一套严谨且循序渐进的教学方法。课程伊始,他会先将书中生字一一挑出,用标准而清晰的发音,带着学生们逐字认读。他手持毛笔,在宣纸制成的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那些古老的文字,边写边讲解笔画的顺序与含义,一撇一捺,皆藏着文化的底蕴。“这个‘仁’字,左边是‘人’,右边是‘二’,寓意着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爱、尊重,这是儒家思想的核心。” 他耐心地说道,眼神在学生们脸上一一扫过,确保每个人都跟上节奏。 待学生们认全了字,他便领着众人通读全文。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节奏感,一句一句,带着学生们读得字正腔圆。“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 他读一句,学生们跟读一句,一遍又一遍,朗朗书声回荡在书房。他要求学生们不仅要读准字音,更要读出韵味,感受古人行文的节奏与美感。 多次朗诵之后,便是背诵环节。他并不急于求成,而是鼓励学生们分段背诵,先攻克一小段,再逐步推进。他会分享一些记忆的小窍门,比如将句子的意思串联起来,形成一幅画面,帮助学生们加深印象。当溥杰顺利背出一段时,他微笑着点头称赞:“很好,溥杰,就这样,理解着去背,会记得更牢。” 而对每一行字的注释理解,才是他教学的重中之重。他会从字词的本意讲起,再延伸到句子的深层含义,结合历史典故、生活实例,将那些晦涩难懂的道理变得通俗易懂。讲到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时,他便会分享古代贤士自我反省的故事,引导学生们思考在日常生活中如何践行。他鼓励学生们提问,积极参与讨论,溥佳提出疑问时,他会认真倾听,然后耐心解答,与学生们一同探讨,激发他们的思维。在他的教导下,学生们不再是机械地学习,而是真正走进《论语》的世界,领悟其中的智慧 。 晨光依旧准时洒落在书房,开启又一日的课业。老师如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引导着众人学习《论语》。当进行到背诵环节时,溥仪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能力。老师只见我微微闭眼,稍作凝神,便流畅地将一整章节背诵而出,不仅一字不差,且节奏把握精准,韵味十足。 我的记忆速度和准确性让老师大为惊讶,要知道,这其中不少内容即便对于成年人来说,也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记全,可溥仪却轻松达成。背诵完毕,溥仪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看向老师,仿佛在等待新的挑战。老师满脸欣慰,不住点头,眼中满是惊喜与赞叹:“皇上天资聪慧,这记忆能力着实令人惊叹,如此学习进度,实乃我大清之幸啊!” 在对经文的理解探讨上,我更是见解独到。我结合当下局势与自身经历,将那些古老的道理阐述得深入浅出。谈及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时,溥仪目光坚定,条理清晰地分析着治国理政中德行的重要性,从宫廷内的人事管理,延伸到国家治理的宏观层面,其思维的广度和深度,远超同龄人,甚至许多成年人都难以企及。老师听得入神,不时露出赞赏的笑容,心中感慨,这非凡的领悟能力,日后必能成就大事。 书法课上,溥仪挥毫泼墨,笔锋游走间尽显功底。我笔下的字,笔画刚劲有力,结构疏密得当,既有颜真卿楷书的雄浑大气,又不失柳公权书法的骨力劲健。一撇一捺,尽显风骨,与我稚嫩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老师在一旁看着溥仪写字,不禁感叹:“皇上这书法,短短时日便有如此精进,运笔力度与字体神韵皆有大家风范,假以时日,必能自成一派。” 看着溥仪在学业上全方位的飞速进步,老师对未来充满了更多的期待,坚信这位少年天子定能肩负起振兴大清的重任 。 身为溥仪,坐在这古色古香的书房里,看着面前摊开的四书五经,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别样的思绪。回想起前世,凭借着努力我都能考上211、985顶尖大学,如今面对这些知识,又怎么会被难住呢?毕竟现在我年纪尚小,有着大把的时间去钻研,还有着一众名师悉心培养,这可是得天独厚的条件。 学习传统经史子集时,尽管这些内容在前世接触得并不多,但我却充满了十足的干劲。就拿《论语》来说,诵读时,我全身心投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文化的种子,被我用心播撒进心田。我深知,这些经典承载着千年的智慧,是中华民族的瑰宝。在老师逐字逐句的讲解下,那些晦涩的文字渐渐鲜活起来,我仿佛穿越时空,与古人对话,领悟着为人处世、治国安邦的道理。 外文课程开始了,看着那一个个陌生的字母和符号,我没有丝毫畏惧。前世学习外语的经验让我明白,只要掌握了方法,肯下功夫,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跟着老师的发音,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更加纯正。想到通过这门语言,我能与世界接轨,了解西洋诸国的文化、政治与科技,心中便充满了期待。 西洋学科的学习同样令我着迷。数学里复杂的公式、物理中奇妙的现象、化学里神奇的变化,都像是一扇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我在这些知识的海洋里尽情遨游,前世积累的学习能力和思维方式让我快速理解和掌握新的知识。遇到难题时,我不再像从前那样轻易退缩,而是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反复钻研,直到找到答案。我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决心,一定能在这些领域有所建树,为大清的未来贡献自己的力量 。 伴读们初接到进宫陪皇上读书的旨意时,伴读们的心里满是忐忑,只当这是个苦差事。听闻宫廷规矩森严,伴读稍有差池便可能惹来大祸,溥佳怀着这样的担忧踏入了紫禁城。 溥佳第一次见到皇上,他那温和的笑容便瞬间驱散了我心中的紧张。原以为皇上会高高在上、难以亲近,可眼前的他,眼神里透着友善与亲切,没有丝毫架子,和我想象中的威严形象截然不同。 开始课业后,我才真正见识到皇上惊人的学习能力。在研读四书五经时,先生刚讲解完一段晦涩的经文,皇上便能迅速领悟其中深意,还能举一反三,发表独到的见解,让我钦佩不已。外文课上,那些拗口的单词和复杂的语法,皇上也学得又快又好,发音标准得如同洋人。 遇到我们不懂的问题,皇上总是耐心地帮忙解答,毫无保留地分享他的思路和见解。他的讲解清晰明了,总能让难题迎刃而解,那一刻,他更像一位贴心的大哥哥。 皇上对待学习的认真与努力,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每日早早便来到书房,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那份勤奋和专注,让我们自愧不如。但也正是这份压力,激发了我们的好胜心,让我们有了竞争学习的信心。大家暗自较劲,都想着不能落后于皇上,在学业上你追我赶,形成了良好的学习氛围。在这宫中的学习生活,本以为是煎熬,没想到因为皇上,竟变得如此充实而有意义 。 我原以为,身为皇上,虽有尊贵身份,却也难免被诸多规矩束缚,学习之事想必也只是走个过场。可真正陪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在学习课程上,皇上的勤奋刻苦让我深感震撼。每天天还未亮,书房里便已亮起烛火,皇上早已端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诵读四书五经。先生讲解时,他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遇到晦涩难懂之处,他反复琢磨,直至完全领会。外文课上,那些复杂的语法和发音,皇上也学得一丝不苟,发音标准得让人惊叹。 礼仪教导时,皇上更是丝毫不敢懈怠。从行走坐卧到举手投足,每一个细节都严格按照规矩练习。哪怕是一个微小的手势,他也要反复揣摩,力求做到尽善尽美。夏日里,骄阳似火,书房内闷热难耐,可皇上依旧身着厚重的朝服,在礼仪官的指导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各种礼仪动作,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 弓马骑射的训练场上,皇上同样拼尽全力。无论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冽,他都准时到场。跨上骏马,手持弓箭,身姿矫健。为了提升骑射技艺,他常常一练就是一整天,摔倒了爬起来继续,手臂酸痛也不喊累。 皇上的日子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一点玩耍的空间。回想起从前在王府时,还能有闲暇时间嬉戏玩闹,可皇上如今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除了繁重的学业和训练,他还要陪伴皇太后及众位太妃,尽孝请安,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得体。内务府清查皇室库存时,他也会跟着内务府大臣学习,了解皇室资产的管理与运作,认真记录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 看着皇上如此忙碌又努力的身影,我不禁心生敬佩。他虽贵为天子虽逊位了,却比常人更加勤奋努力,肩负着沉重的责任,一步都不敢停歇 。 第46章 安顿 火车缓缓驶入上海境内,载沣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起初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错落有致的农田,田间有农民躬耕的身影,他们头戴斗笠,在朝阳的映照下,身影被拉得长长的。田埂上,偶尔有几个孩童追逐嬉戏,手中拿着自制的简陋玩具,笑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 随着火车逐渐靠近市区,厂房的轮廓开始显现。高大的烟囱林立,喷吐着滚滚浓烟,与蓝天白云形成鲜明对比。厂房周边,是一排排略显破旧的工人宿舍,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宿舍前,妇女们正忙碌地晾晒着衣物,孩子们在一旁玩着石子,虽然生活环境简陋,但他们的脸上依然洋溢着质朴的笑容。 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火车缓缓停靠在上海火车站的站台。列车站台停稳前,载沣一行人早已在车厢内准备就绪,不然早就将行李收拾妥当,火车刚一停稳,载沣所在的车厢门口,仆从便迅速拉开包厢门,一股潮湿而又带着海腥味的空气瞬间涌入。 侍卫们率先下车,动作利落且整齐,迅速在车厢出口两侧形成一道人墙。他们身着统一的服饰,身姿笔挺,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的人群,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迹象。 载沣随后稳步迈出车厢,他身着一袭深色长袍,外罩马褂,头戴一顶精致的礼帽,神色冷峻,目光中透着几分审视,脚踏上站台的那一刻,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繁华又陌生的大都市。站台上人潮涌动,往来的旅客行色匆匆,搬运工人扛着沉重的货物穿梭其中,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仆从们忙碌地穿梭在车厢与站台之间,仆从们小心翼翼地将一件件行李从车厢中搬下,他们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曾慌乱,每一件行李都被稳稳地递到站台上。那些行李箱笼皆是用上等的皮革木材制成,在阳光下泛着深沉的光泽,每一件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看得出其中所装之物的贵重。侍卫们则紧密地围在载沣身边,他们身姿挺拔,眼神警惕,时刻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迹象。 与此同时,在将行李全部搬至站台后,一名机灵的仆从快步跑到火车站外。此时的上海街头,黄包车如穿梭的游鱼般来来往往。仆从站在路边,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黄包车!黄包车!”很快,便有一辆黄包车迅速驶来,车夫停稳车后,满脸堆笑地询问:“先生,您要去哪啊?”仆从简短地回道:“先帮我们把行李拉到指定地方,还有10个人要一起送,一共要10辆黄包车。”说罢,便指引车夫将车停到行李旁。 紧接着,仆从又陆续叫来了九辆黄包车。车夫们纷纷下车,车夫们熟练的帮忙将行李搬上黄包车。他们动作麻利,将行李一件件摆放整齐,并用绳子仔细地捆绑固定,防止行车途中掉落。有的行李体积较大,需要两名车夫合力才能抬上车。 一切准备就绪,载沣在侍卫的簇拥下,稳步走向一辆黄包车。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城市的好奇与探索的欲望。他微微颔首,示意侍卫们上车。随后,他优雅地坐进黄包车,整理了一下衣摆。他微微侧头,对身旁随行的贴身仆从轻声吩咐道:“找全上海最繁华的酒店,我们先去那里安置。”仆从领命,立刻向前,到车队最前方,对着黄包车夫高声喊道:“全上海最繁华的酒店是哪?那就往浦江大饭店去!”车夫们听闻,齐声应和回应,稳稳拉起车把,确定目的地后,都使出力准备前行的步伐。贴身侍从便快速折返回载沣身旁,恭敬说道:“王爷,浦江大饭店便是上海数一数二繁华的所在,听闻许多达官显贵、洋人富商都爱下榻于此。” 随后侍卫们和其他仆从也各自上了车,十辆黄包车在火车站前依次排开。车夫们握紧车把,深吸一口气,随着一声吆喝,黄包车缓缓启动,向着既定的方向驶去。载沣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中暗自思忖着即将在上海展开的实业探寻之路,目光中既有期待,又有几分凝重 。 载沣坐在黄包车上。车队缓缓前行,逐渐进入上海的城市中心。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汽车、黄包车、行人交织在一起。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有西式的咖啡馆,也有传统的中药铺。咖啡馆里,穿着时髦的男女们悠闲地喝着咖啡,谈论着最新的时尚潮流和商业资讯;中药铺中,老中医戴着老花镜,认真地为病人把脉开方,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道路两旁,报童们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大声叫卖着最新的消息。行人中,既有西装革履的商人,也有穿着长袍马褂的传统人士。不远处,一群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救国图存的话题,他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使命感。 在一个十字路口,载沣看到一位卖糖葫芦的老人,周围围着几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老人手中的糖葫芦。老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耐心地给孩子们递上糖葫芦,孩子们接过糖葫芦后,开心地吃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再往前走,是一个菜市场,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新鲜蔬菜和肉类,摊主们热情地招揽着顾客,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载沣坐在黄包车上,目光不停地在街边的景象上流转,感受着这座城市扑面而来的活力与复杂。此时,一阵喧嚣从街角传来,原来是几个街头艺人正在表演杂耍,引得一群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不断。载沣看着这热闹场景,心中突然意识到自己奔波许久,是时候稍作安顿。 车队沿着街道快速行进,两旁的店铺越发密集起来,建筑也愈发气派。不一会儿,一座宏伟华丽的欧式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浦江大饭店。饭店门前,身着制服的门童笔直站立,看到载沣一行人到来,立刻上前迎接。 黄包车停稳后,侍卫们迅速下车,将载沣所在的黄包车团团护住。载沣缓缓起身下车,抬头望向眼前的饭店,只见大理石的外墙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精美的雕花装饰尽显奢华。仆从们早已快步上前,有的在给各位车夫付钱,有的快步进入饭店,与饭店的大堂经理交涉。不一会儿酒店大堂经理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亲自领着几个伙计出来帮忙搬运行李。 载沣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饭店大堂,大堂内宽敞明亮,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大理石地面,光彩夺目。地毯厚实柔软,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一旁的休息区里,几位穿着讲究的客人正坐在真皮沙发上闲聊,看到载沣进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仆从很快办好入住手续,恭敬地领着载沣走向预定好的套房。套房内布置得极尽奢华,名贵的家具摆放整齐,墙上挂着精美的油画。载沣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对这里的环境颇为满意。仆从们则在一旁忙碌地安置行李,整理房间,确保载沣能在这里舒适地休息,为接下来在上海的行程养精蓄锐。 载沣缓缓走到窗边,轻轻拉开厚重的窗帘,让温暖的阳光洒进套房。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正忙碌安置行李的侍从,开口说道:“这几日在火车上,休息不好,饮食也不合口味。如今既已安顿下来,你去和酒店说,让他们安排些地道可口的上海本地美食,咱们都好好尝尝。” 侍从立刻停下手中动作,恭敬地抱拳行礼,应道:“王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说罢,便快步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侍从一路疾行来到酒店大堂,瞧见大堂经理正站在前台忙碌,赶忙上前,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微微欠身说道:“您好,我是刚刚入住套房的那位贵客的侍从。我家王爷想品尝地道的上海本地美食,还望贵店能尽快安排。” 大堂经理一听,脸上立刻堆满笑容,连连点头:“贵客的要求,我们定当全力满足!您稍等,我这就去后厨安排。”说着,便匆匆走向后厨。 不一会儿,大堂经理又快步返回,对侍从说道:“都安排好了!我们酒店的大厨对上海本帮菜可是相当拿手,糖醋排骨、响油鳝糊、生煎包、油爆虾这些招牌菜都会尽快送上,保证让您和王爷满意!” 侍从听后,微微颔首致谢:“有劳了,还望能快些上菜,王爷舟车劳顿,想必已经饿了。”大堂经理连忙回应:“一定,一定!马上就好!” 套房内,华丽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将那张铺着精致桌布的餐桌照得格外亮眼。载沣在仆人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主位坐下。仆人迅速为他展开餐巾,轻轻搭在他的膝头,又拿起一旁的茶壶,为他斟上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 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上海本帮菜被端上桌。糖醋排骨色泽红亮油润,酸甜的香气扑鼻而来;响油鳝糊热气腾腾,鳝丝鲜嫩,撒上的白胡椒粉和葱花更添几分诱人;生煎包小巧玲珑,底部煎得金黄酥脆,咬一口汤汁四溢;油爆虾外壳红亮,虾肉紧致弹牙。 载沣拿起筷子,先轻轻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赞道:“这味道,倒是别具一番风味。”仆人在一旁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适时地为载沣添茶、递毛巾。载沣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每一道菜,偶尔点评几句,仆人则认真聆听,不时点头应和。 用餐完毕,仆人赶忙上前,递上温热的毛巾,让载沣擦拭嘴角。随后又扶着载沣走到一旁舒适的躺椅边,待他缓缓坐下后,为他盖上一条柔软的毛毯。载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仆人则轻手轻脚地收拾着餐桌,动作娴熟且安静,生怕惊扰到载沣。 而在酒店的另一处,侍卫和仆从们也在各自用餐。他们围坐在几张长桌旁,虽然没有套房内的奢华,但桌上的饭菜也颇为丰盛。大家一边吃着,一边小声交流着这一路的见闻和接下来的安排,偶尔还会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而低声轻笑。用餐结束后,他们也各自找地方稍作休息,为接下来的任务养精蓄锐,时刻准备着听从载沣的调遣。 第47章 拜访上海掌权者。 载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片刻,缓过神后,坐直了身子。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如今身处上海,虽已远离往昔的朝堂风云,可局势微妙,不得不谨慎行事,想到此处。休整完毕后,精神抖擞的去了书房。他端坐在套房的书桌前,拿起毛笔,蘸墨在名帖上写下自己的姓名与身份,字迹刚劲有力 。他扬声唤来贴身仆人,语气平和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他将名贴递给身旁的仆人,神色认真地叮嘱:“你们分别去拜访沪军都督陈其美和财政司长朱葆三先生务必恭敬有礼,向他们转达我的敬意,就说我载沣初到上海,想找个合适的日子登门拜访,共叙一番。” 表明我对他们的敬重,盼能与他们会面详谈。”仆人双手接过名帖,小心揣进怀中连忙应下,随后正要恭敬退下。 载沣站起身,缓缓踱步,接着说道:“你们见到他们,务必言辞恳切。我虽身为前清摄政王,但如今时过境迁,此次来上海,绝无他意,只是一心为地方发展略尽绵薄。我会向他们详细说明此行目的,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仆人点头称是,牢记每一个要点。 待仆人带着名帖离开,载沣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繁华的上海街景。微风轻轻拂动窗帘,他的眼神中既有对往昔的追忆,也有对当下局势的审慎。他深知,在这新的时代浪潮里,唯有妥善周旋,才能寻得一丝安稳,为自己和家人谋一个平和的未来 。 载沣在套房内踱步,等待仆人消息时,吩咐侍从向酒店索要上海发行的所有报纸。不一会儿,一摞报纸被整齐地放在雕花红木桌上。 他坐在桌前,神情专注,先拿起一份《申报》,泛黄纸张散发着油墨气息。头版是对革命后上海新秩序构建的报道,文字间满是新生政权的蓬勃与朝气,新法规推行、市政建设规划等内容映入眼帘,载沣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摩挲报纸边缘,革命的冲击远超他想象。 接着翻开《新闻报》,社会民生板块讲述百姓生活变化,有小商贩讲述生意经,也有工人对工厂待遇的期望,载沣神色凝重,意识到时代巨轮已将旧有格局彻底改变。再看《时报》,上面刊登着对国际局势的分析,列强在华势力新动态,让他陷入沉思,往昔大清外交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窗外天色渐暗,房间里只剩载沣翻报纸的簌簌声。他沉浸其中,时而轻叹,时而目光凝滞,上海报纸如一面镜子,映射出时代变革的波澜壮阔,让他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更多了几分期待与忐忑 。 此前上海都督府邸内,陈其美到这时刚结束一场激烈的革命党内部会议,正揉着太阳穴,靠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这时,管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张名帖毕恭毕敬地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陈其美睁眼一看,“载沣”二字映入眼帘,他瞬间坐直了身子,眉头微皱,脸上满是诧异。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暗自思忖:这载沣,曾经可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物,如今大清已亡,这前清摄政王怎么突然来上海,还递了拜帖求见?是真心想为地方出力,还是别有目的?他竟来拜访我这个沪军都督。是想借我之力东山再起,还是另有所图?不过,他既然来了,倒也不失为一个了解旧势力想法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获取一些对革命有益的资源或信息。想到这里,陈其美抬眼看向管家,沉声道:“请门外的那位进来吧。”待仆人进来,陈其美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问道:“载沣王爷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仆人赶忙将载沣的话如实转达,言辞恳切。陈其美听后,微微点头,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心想:且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索片刻,他对仆人说道:“回去告诉载沣王爷,明日我有时间,欢迎他前来一叙。” 朱公馆内,朱葆三刚从商会应酬回来,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舒缓疲惫,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这时,仆人匆匆进来,递上载沣的拜帖。朱葆三放下手中的茶杯,展开拜帖,看到“载沣”的名字,不禁愣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他心中十分惊讶,这位前清摄政王怎么突然来上海找自己?他心中暗自揣度,这曾经的清廷权贵来拜访自己,是想在这商业金融上有所图谋,还是单纯的示好结交?朱葆三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心思缜密。他深知载沣身份特殊,是前清摄政王,虽大清已成为历史,但载沣背后或许还有一定的人脉在这上海还是有许多守旧势力。在政治和社会上仍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不一会儿,仆人引着载沣的仆人来到客厅。朱葆三看着来人,和颜悦色地询问来意。听完解释后,他捋了捋胡须,心中权衡利弊。他沉吟片刻,心想自己身为财政司长,与各方势力保持良好沟通至关重要。载沣前来拜访,若能借此与旧贵族建立联系,对上海的商业发展和财政稳定或许也有好处,载沣若真有心为地方发展出力,或许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资源和思路,倒不妨见上一见。于是,他微笑着对来人说:“此番王爷来上海,只见了我一人吗?还是?”仆从回道,回朱老爷,王爷还另派了人前往上海都督府拜访。朱葆三心下了然,一番权衡后,朱葆三对仆人说:“你去回复,我后日有空,欢迎载沣王爷前来一叙。” 过了几个时辰,当两个仆人先后返回酒店套房,向载沣禀报:“王爷,陈都督得知您的来意,十分欣喜,约您明日下午三点在都督府相见。”载沣听到陈其美答应了拜访请求时,载沣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又被告知载沣朱葆三同意见面一叙,他缓缓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不自觉地轻快了些许。 得到陈其美与朱葆三的明确答复后,载沣虽表面镇定,内心却难免泛起波澜。他深知,明日的会面至关重要,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自己在上海的处境。当晚,他在酒店套房内踱步良久,反复斟酌着见面时的言辞,直至夜深才睡去。 他心想,这第一步算是顺利迈出了。陈其美作为沪军都督,手握军权,在上海乃至全国的革命阵营中都颇具影响力。能得到他的应允会面,或许能为自己在这片新秩序下的土地上寻得一丝立足与周旋的空间,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探听到一些关于当下局势的关键信息,对未来的谋划大有裨益。 而朱葆三,身为财政司长,掌控着上海的经济命脉。在如今这个商业繁荣的上海,与他建立联系至关重要。载沣深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朱葆三的支持或者至少是友好态度,无论是日后自己开展实业计划,还是为皇族谋求新的出路,都将多一份保障。这两位是上海的关键人物,先与他们会面,摸清政府态度,再进一步谋划在上海的实业考察,或许能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载沣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转头看向窗外繁华的上海街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为自己、为皇族,也为曾经的那个时代,在这风云变幻的浪潮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 第二日清晨,窗外的鸟鸣将载沣唤醒。仆人早已候在一旁,见他起身,立刻上前伺候洗漱。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过脸庞,载沣逐渐清醒过来,镜中的他面容略显憔悴,却仍透着几分往昔的威严。 在仆人的协助下,载沣穿上那件精心挑选的长衫马褂。绸缎面料泛着柔和的光泽,刺绣精致而低调,每一处褶皱都整理得恰到好处。这身装扮,既是他对旧时光的坚守,也是对今日会面的郑重。 为表诚意,载沣准备了两份见面礼物。一份是一套精美的文房四宝,湖笔、徽墨、宣纸、端砚,皆是上等佳品,他想着陈其美作为革命党要员,想必对这类文雅之物也会心生喜爱;另一份则是一对从王府中带出的古董鼻烟壶,造型古朴典雅,材质珍贵,他觉得朱葆三在商场纵横多年,应能欣赏其中的韵味。 他转身,从仆人手中接过两个礼盒。一个礼盒用朱红色锦缎包裹,系着金色的丝线,那套精美的文房四宝放在里面;另一个礼盒则是古朴的檀木质地,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用来装着那对珍贵的古董鼻烟壶。载沣轻轻抚摸着礼盒,再次确认礼物的完好。 用完简单的早餐,载沣深吸一口气,稳步走出酒店。打算今早去拜访上海都督陈其美。 第48章 拜访上海都督。 天刚破晓,上海的街道还带着一丝朦胧的雾气。载沣站在酒店门口,神色凝重,目光深邃地审视着周围。身旁的侍卫们身着利落的黑色短打服装,身姿挺拔如松,他们的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载沣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外罩黑色马褂,面料上的暗纹在微光下若隐若现,领口处的精致盘扣扣得一丝不苟,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丝绦,下坠一枚温润的玉佩,举手投足间,往昔身为摄政王的威严仍在。 他转身,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礼盒。礼盒用朱红色锦缎包裹,系着金色的丝线,里面装着那套精美的文房四宝;载沣轻轻抚摸着礼盒,再次确认礼物的完好。 早已等候在外的侍卫们立刻围拢过来,神色警惕,目光扫视着四周。此时,五辆黄包车缓缓驶到跟前,车夫们头戴黑色毡帽,身着灰色布衫,恭敬地站在一旁。载沣将礼物小心地递给侍卫,随后登上中间的那辆黄包车。他坐定后,整理了一下衣角,双手放在膝盖上,神色平静却难掩内心的紧张。 侍卫们迅速分工,两人分别坐在载沣所乘黄包车的前面两辆黄包车上,另外的侍卫则各自登上后面的黄包车,将载沣的车严密地护卫在中间。随着一声低喝,车夫们挺直腰杆,双手握紧车把,迈开步伐,黄包车缓缓启动。 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载沣坐在车上,目光透过清晨的薄雾,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都督府。街道上,早起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有挑着担子卖早点的小贩,有匆匆赶路的工人,还有提着菜篮的妇人。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支戒备森严的队伍,却又很快移开,不敢过多停留。 微风拂过,载沣的衣角轻轻飘动,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量着见面时的言辞,如何才能说服陈其美和朱葆三,为自己在这复杂的局势中谋得一处容身之所。随着都督府越来越近,载沣的心跳也不禁加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会面 。一路驶来,上海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可载沣却无心欣赏,他的思绪早已飘向了即将到来的会面,暗自思忖着如何才能消除对方的疑虑,为自己寻得立足之地。 黄包车缓缓停在了上海都督府的门前,载沣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澜。他从车上下来,动作沉稳,从怀中掏出几枚银圆递给车夫,声音低沉却不失温和:“辛苦了。”车夫接过钱,点头哈腰地道谢,而后拉着车匆匆离去。 侍卫们迅速围拢过来,呈扇形散开,将载沣护在中间。其中一名侍卫大步上前,伸手按响了都督府门口的门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打破了都督府前的宁静。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长衫的下人探出头来。侍卫满脸笑意,恭敬地向他拱手问好,语气恳切:“劳烦通禀一声,前清摄政王载沣求见陈都督特来拜访。”说着,双手递上精心准备的名帖。 载沣静静地站在公馆门口,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大门。曾经,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出入皆是前呼后拥,无论走到何处,都有无数人恭敬相迎,府邸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众人皆以能迎接他为荣。可如今,清王朝已然垮台,眼前的这扇门,不再是理所当然为他而开。自己站在这里,不过是个试图在乱世中寻得一丝安稳的普通人罢了。 想到此处,载沣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落寞,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对当下处境的无奈。他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中渐渐消散的薄雾,暗自叹息,挺直了腰杆,等待着门内的回应,不知此次会面,究竟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结果 。 下人早就接到通报今日有人拜访时,便已做好准备。见载沣一行人在门口站定,他迅速上前,双手用力将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说道:“王爷,可算把您给盼来了,快请进!” 载沣微微点头,抬步走进都督府。侍卫们刚要跟上,下人却恭敬地抬手阻拦:“各位爷,辛苦一路,还请移步偏厅稍作歇息,府里已备好了香茗。”侍卫们看向载沣,得到默许后,便有序地朝着偏厅走去。 与此同时,下人侧身引路,对载沣说道:“王爷,这边请,陈都督正在书房等候。”载沣身后的侍从,亦步亦趋地跟着。 一路上,载沣的目光不自觉地打量着都督府内的布局。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草树木修剪得整整齐齐,与他曾经居住的王府相比,虽少了几分威严庄重,却多了些江南园林的精巧雅致。 不多时,便来到了书房门口。下人抬手轻轻侧身请载沣进去:“王爷,您请。”载沣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角,稳步走进书房,心中暗自揣度着即将开始的会面。 陈其美身着一袭深色中山装,正伏案审阅公文,神情专注,手中的毛笔不时在纸上圈圈点点。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下人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恭敬说道:“都督,前清摄政王载沣已到府中,正在门外候着呢。” 陈其美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住,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旋即放下毛笔,快速将桌上的公文整理归位,有条不紊地将它们放进抽屉,轻轻合上。他起身,抬手整了整衣领,神色平和,对着下人说道:“快请王爷进来,可别怠慢了。再吩咐厨房,准备些上等的茶点,速速送来。” 下人领命而去,陈其美则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书房窗边,望向窗外那一方小小的庭院。微风拂过,花枝摇曳,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思索着载沣此番前来的意图,以及该如何应对这场会面。待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陈其美转过身,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准备迎接载沣的到来。 载沣在仆从的引领下,稳步走进书房。甫一踏入,他的目光便与陈其美交汇,脸上立刻浮现出温和又不失庄重的笑容。他微微欠身,行了个颇具分寸的礼,开口说道:“陈都督,冒昧拜访,还请恕打扰。” 陈其美同样笑着回应,热情地迎上前:“王爷大驾光临,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快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载沣打量着书房,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短暂的沉默后,他率先打破平静:“陈都督如今在这上海,可谓是风生水起,为这新的时代立下汗马功劳啊。”陈其美谦逊地摆了摆手,回敬道:“王爷过誉了,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为国家谋个新出路罢了。” 寒暄几句后,载沣向身后的侍从示意,侍从赶忙将那两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呈上。载沣双手接过,起身走到陈其美面前,微微躬身递上,言辞恳切:“陈都督,此番前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都督笑纳。冒昧打扰,还请都督海涵。” 陈其美接过礼物,连声道谢,将礼物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载沣重新坐下,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实不相瞒,陈都督,我此番到上海,是想在这新的局势下寻个立身之所。清王朝已然成为过去,我也明白时代的浪潮不可阻挡。久闻都督胸怀宽广、深明大义,特来寻求都督的帮助,望能在上海有个安稳的容身之处,日后也愿为这新社会尽些绵薄之力。”说罢,他目光诚恳地看向陈其美,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 陈其美脸上依旧挂着亲和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审视,静静听完载沣的话,心中暗自思忖,之前听闻载沣来沪,确实有所提防,毕竟他曾身处高位,代表着旧王朝势力,谁也摸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此刻,见载沣表明来意,陈其美微微点头,语气真诚又不失洒脱:“王爷能看清局势,做出改变,我自是欢迎。如今民国成立,倡导人人平等,不管是旧贵族还是新百姓,大家一视同仁。只要是行正当商、干实业,为国家发展出力,政府肯定大力支持。”说罢,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透过袅袅茶香,再次打量载沣。 话虽如此,陈其美内心还是有所戒备。旧王朝虽已覆灭,但旧势力盘根错节,谁也难保载沣背后无人暗中谋划。他放下茶杯,又笑着补充:“王爷初来上海,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是这局势尚不稳定,诸事还需谨慎行事。” 陈其美表面热络,实则已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派人留意载沣的一举一动,以防意外发生 。 载沣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陈先生,我初来上海,听闻此地商业繁茂,心中好奇,不知如今上海有多少工厂,又分哪些种类呢?” 他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向陈其美,像是只是单纯地询问,可那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陈其美闻言,脸上依旧挂着亲和的笑容,心中却暗自警惕。他略作思索,开口道:“王爷有所不知,如今上海的工厂那可是数不胜数。纺织厂便是一大类,像申新纺织厂,在业内颇具规模,每日产出的布匹,销往全国各地。还有面粉厂,福新面粉厂算是其中翘楚,生产的面粉,不仅供应本地,还远销周边省份。机械制造厂也不少,江南制造局自是不必说,它可是集军工、机械制造等多种业务于一体,实力雄厚 。除此之外,火柴厂、造纸厂、印刷厂等也是星罗棋布,共同撑起了上海商业的一片天。” 说完,陈其美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倾,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王爷,上海的繁华可不止工厂。外滩那可是金融中心,银行林立,汇丰银行、花旗银行等,每日的资金往来数以千万计。南京路更是热闹非凡,百货公司、洋行、茶楼、戏院应有尽有。永安百货、先施百货,里面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奇玩意儿,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您买不到。再者,航运业也极为发达,黄浦江上来来往往的商船,连接着国内外各大港口,贸易往来不断。这上海啊,就是一座充满机遇的城市,只要王爷有想法,定能在此大展拳脚。”话虽如此,陈其美心里却清楚,对载沣还得时刻留意,这旧贵族突然关心起商业,背后怕是另有深意。 载沣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神色温和,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陈都督所言,与我此前从报纸上了解以及派人各地探查的消息竟基本一致。早就听闻上海在陈都督的治理下日新月异,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他顿了顿,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像是在遥想上海的繁华盛景,“如此经济发达之地,本王初来乍到,实在是孤陋寡闻。待得空闲,定要抽时间好好逛一逛,亲身去感受这大上海的风土民情,也不枉来此一趟。”说着,他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动作优雅舒缓,举手投足间依旧保留着身为摄政王时的气度,只是那眼神中,隐隐多了几分对这座城市的好奇与探究,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 载沣放下茶杯,神色间收起了几分客套的笑意,变得认真而恳切,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期待:“陈都督,实不相瞒,我此番来上海,是想在这商业繁华之地谋求出路。旧朝已去,我也想顺应时代,做些对国家、对百姓有益之事。只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望陈都督能在各方面给予一定帮助,减少些阻力,日后定当回报。”他直直地看向陈其美,眼中满是诚恳。 陈其美思索片刻,爽快地点点头:“王爷客气了,既然王爷有此心意,我自当尽力。”载沣闻言,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感激之色,起身向陈其美拱手致谢:“如此便多谢陈都督了,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陈都督尽管开口。” 陈其美亲自将载沣送出府门,待载沣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他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神色冷峻地转身对手下低声吩咐道:“密切关注摄政王载沣,他在上海的一举一动,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不可有一丝懈怠。”手下领命后迅速退下,陈其美望着空荡荡的街道,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与深思,心中暗自揣测载沣的真实意图,以防有任何变故。 载沣走出陈其美府邸,暖阳倾洒而下,照在他一袭长袍之上。他微微眯起眼,深吸一口上海街头带着烟火与洋味交织的空气,转身对身后的仆从与侍卫说道:“难得来此,这上海如此繁华,咱们去外滩走走,看看这所谓的金融盛景。” 一行人沿着街道前行,载沣步伐不疾不徐,目光不断扫过街边林立的店铺、穿梭的行人。街边的吆喝声、汽车的喇叭声、人们的谈笑声,声声入耳,和往昔王府的静谧截然不同,让他不禁心生感慨。 不多时,便到了外滩。眼前景象让载沣不禁屏住呼吸,只见江面上船只往来如织,桅杆林立。沿岸一幢幢西式建筑拔地而起,气势恢宏,尖顶、雕花尽显精致。汇丰银行那高大的石柱、繁复的浮雕,在日光下散发着威严庄重的气息;花旗银行的建筑风格简洁现代,却又透着一种不容小觑的实力。 载沣漫步向前,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探究,时而驻足凝视某栋建筑,时而远眺江面上的货轮。身旁的仆从紧紧跟随,侍卫们则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微风拂过,带来黄浦江水的湿气,载沣抬手理了理衣领,低声喃喃:“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此刻,他置身于这繁华喧嚣之中,心中对上海这座城市的认识,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 载沣沿着外滩继续前行,繁华的喧嚣声不绝于耳,可他的目光却被几个角落里的景象吸引。在一条狭窄的弄堂口,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正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只缺了口的破碗,里面零星散落着几枚铜板。她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无助与哀愁,每有行人路过,便虚弱地伸出手,却鲜有人驻足。 不远处,一群瘦弱的孩童在垃圾堆里翻找着,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补丁摞着补丁,小脸被灰尘和污垢掩盖,只露出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在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中寻找着能换取温饱的物件。 再往前走,河边有几个工人模样的男人,疲惫地瘫坐在地上,他们骨瘦如柴,身上的粗布衣服被汗水和污渍浸透,干裂的嘴唇诉说着生活的艰辛。他们低声抱怨着工作的繁重和微薄的薪水,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每日在这繁华都市的阴影里苦苦挣扎。 看到这些,载沣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不禁对所谓的共和革命产生了深深的疑问。他暗自思忖,这些平头百姓的生活,和在他大清王朝时又有何区别?依旧是如此贫苦,那这场革命的意义究竟何在? 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思绪甩开。如今清朝已然退位,再多的纠结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还是得为王府和皇上谋划今后的退路 。想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带着仆从和侍卫离开了这片让他心情沉重的角落,身影逐渐消失在繁华外滩的人潮之中。 第49章 拜访上海财政司长 载沣侍卫的保护下,一行人乘坐黄包车回到下榻酒店,一路的颠簸并未扰乱载沣的思绪。 载沣神色凝重的从车上下来时,脚步沉稳却又带着几分疲惫。踏入房间,简单洗漱后,便径直走向书桌。 载沣身形清瘦,身着一袭剪裁得体却不失低调的长袍,身姿笔挺,虽已褪去摄政王的光环,但往昔的威严仍在不经意间流露。 头发整齐地梳理着,几缕银丝悄然夹杂其中,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与世事的变迁。 坐在办公桌前,载沣右手轻轻拿起毛笔,左手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桌面,眼神专注而深邃。 载沣回想着今日与上海都督陈其美会谈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手中的毛笔在纸上缓缓移动,写下一行行工整有力的字迹,梳理着会谈的要点和注意事项。 写完后,载沣放下毛笔,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明天要去拜访朱葆三,这位掌管上海金融财政的关键人物。 载沣深知此次会面的重要性,关乎着王府乃至皇上日后的诸多事宜 。 载沣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又带着几分忧虑,在这复杂的局势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容不得半点差池。 载沣坐在书桌前,刚刚放下梳理会谈要点的毛笔,想起从旧臣处听闻的消息,让他本就凝重的神色愈发深沉。 载沣静静地坐着,清瘦的身形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单薄。那袭长袍虽质地精良,却也难掩他周身萦绕的落寞与忧虑。 几缕银丝在灯光下闪烁,映射出这些年他所历经的跌宕起伏。尽管大清已亡,可载沣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仿佛那是他坚守的最后一丝尊严。 听闻朱葆三在上海的办事能力与信誉,连从前上海道台的官印都比不上朱葆三的一封信纸在调取钱粮上的作用,载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载沣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深邃而幽远,似乎透过这小小的房间,望向了那错综复杂的上海滩局势。 往昔身为摄政王,手握重权,号令天下,可如今却要在这新的时代浪潮里,为自己和旧主谋求一线生机,这般落差,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载沣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心中暗自思量着明日与朱葆三的会面。 此次拜访,于他而言是一场充满未知的博弈,朱葆三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想,载沣想着又该以何种姿态、何种筹码,去争取到对王府和皇上有利的局面呢? 忧虑如同潮水般在载沣心底蔓延,可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沉稳,让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只是偶尔轻颤的睫毛,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第二日天刚破晓,晨光熹微,柔和的晨光透过窗户洒在载沣的脸上。 载沣早早从睡梦中醒来,尽管夜晚的忧虑让他入眠艰难,但长期养成的自律让他迅速清醒,眼神里透着与往日一样的坚定。 载沣端坐在酒店房间的镜子前,目光深沉而坚毅,即便面对这风云变幻的局势,往昔摄政王的气度仍在他身上展露无遗。 仆从们轻手轻脚地为载沣梳理头发,穿上一件暗纹长袍,外罩马褂,每一个衣褶都被仔细整理,整个人显得庄重而得体。 洗漱完毕,载沣自己对着镜子微微颔首,似乎在给自己打气,随后稳步走向餐厅。 早餐简单却精致,载沣吃得很安静,偶尔轻抿一口茶水,眼神中若有所思。用完餐,载沣起身,在房内踱步片刻,检查自己的仪容,确认无误后,走向放置礼物的地方。 那是精心准备的礼物,装在古朴精美的礼盒里,承载着载沣对此次会面满满的诚意。他轻轻拿起礼盒,双手稳稳地捧着,仿佛捧着王府和皇上未来的希望。 走出酒店,清晨的微风拂过,载沣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紧张。 这黄包车早已在门口等候,仆从和载沣的侍卫们早已整齐地等候在一旁,身形高大健壮,目光警惕。载沣稳步走向黄包车,步伐坚定有力,尽管心中忐忑,但脸上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沉稳。 坐进人力车,载沣将礼物放在身旁,透过视线望向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与决绝。 今日的拜访至关重要,载沣必须全力以赴,为了曾经的荣耀,也为了未来的安稳 。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黄包车缓缓启动,向着朱葆三的府邸驶去,载沣挺直了腰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会面 。 待载沣坐定,保镖们迅速在载沣前后黄包车坐定,形成一道坚实的护卫屏障。车夫一声吆喝,黄包车缓缓启动,向着朱公馆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载沣透过视线,看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行人往来匆匆,街边店铺陆续开张一如昨天。 载沣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与决绝,深知今日的拜访至关重要,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随着黄包车缓缓停下,朱公馆已然映入眼帘。载沣挺直腰杆,抱着礼物走下车,在侍卫们的簇拥下,一步步迈向朱公馆的大门,准备迎接这场决定命运的会面 。 载沣站在朱公馆气派的大门前,晨光在载沣的暗纹长袍与马褂上洒下斑驳光影,勾勒出载沣清瘦却笔挺的轮廓。 身旁的侍卫们身姿挺拔,如同一座座沉默的山峰,散发着无形的威慑力,他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 随从走上前去,抬手按响了门铃,清脆的铃声在静谧的清晨中回荡。片刻后,朱公馆的铁门“哐当”一声缓缓打开,朱公馆的下人探出头来。随从赶忙自报家门,声音洪亮清晰,带着几分恭敬。 那下人微微点头,脸上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侧身做出请进的手势。载沣深吸一口气,抱着手中承载着希望的礼物,稳步迈入朱公馆。 朱公馆内,庭院深深,花木扶疏,小径旁的鹅卵石在晨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载沣的目光平静而深邃,载沣一边走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试图从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捕捉到关于朱葆三的蛛丝马迹。载沣的脚步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命运的天平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侍卫们紧紧跟在他身后,步伐整齐划一,脚步声轻而有力。他们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四周,时刻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状况,守护着载沣的安全。 载沣随着下人穿过庭院,走向主屋。主屋的门敞开着,仿佛正等待着载沣的到来。 载沣的心跳微微加速,内心既有对此次会面结果的期待,又有对未知的忧虑。但载沣的面容依旧保持着镇定,眼神中透露出破釜沉舟的决绝。 此刻,载沣已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即将踏入这场决定王府与皇上未来走向的关键会面。 此时朱葆三端坐在自家书房的沙发椅上,左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紫砂壶,眼神平静而深邃。 书房内,檀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彰显着主人的不凡品味与深厚底蕴。 想起前一天,朱葆三通过电话与上海都督陈其美进行了一番长谈,详细了解了摄政王载沣此次到上海会谈的结果。 电话那头,陈其美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朱葆三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手中的紫砂壶有节奏地轻晃着。 放下电话后,朱葆三陷入了沉思。载沣的到访,朱葆三早有预料,但会谈的具体细节仍让朱葆三心生思量。 朱葆三深知载沣代表着清室残余势力,虽大清已亡,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背后的影响力依旧不可小觑。 朱葆三缓缓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庭院里的景致。微风拂过,花枝摇曳,朱葆三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这美景之上。 心中暗自衡量着与载沣会面的利弊,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自己在上海金融财政领域的地位,乃至未来的命运走向。 朱葆三的面容沉稳,岁月在朱葆三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赋予了朱葆三洞悉世事的睿智。灰白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随着朱葆三的呼吸微微颤动。 半晌,朱葆三转身回到书桌前,坐定后,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字,那字迹苍劲有力,如同朱葆三此刻坚定的内心。 朱葆三明白,明日与载沣的会面,将是一场充满挑战的博弈,自己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最恰当的姿态应对,在这复杂的局势中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 朱葆三坐在书房那张古朴厚重的书桌前,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似在与内心的思索共舞。 桌上摊开的,是上海近期的金融财报与实业发展报告,可他的目光却有些游离,显然心思并不在此。 回想起与陈其美在电话中的交谈,关于载沣此次上海之行的目的,朱葆三已反复琢磨了无数遍。如果载沣当真只是为考察实业、开办工厂而来,朱葆三在心底默默权衡,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在朱葆三看来,上海的经济蓬勃发展,多一股实业力量的注入,无疑能让这商业之都更加繁荣。 新工厂的建立,会带来更多的就业岗位,拉动上下游产业的联动,为上海的商业版图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从金融角度而言,资金的流入与流转,能进一步活跃上海的金融市场,朱葆三在其中自然也能寻得诸多机遇。 再者,与满清旧势力保持一定联系,也符合朱葆三的长远布局。朱葆三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眼前的空气,看到更深远的局势。 载沣虽已失去往日的权势,但背后的人脉与资源依旧盘根错节。 与前清旧贵族建立关联,便能在复杂的政治旋涡边缘,掌握更多的信息,洞察各方势力的动向。 这就如同在商场上,提前知晓对手的底牌,总能在竞争中抢占先机。 想到这里,朱葆三微微颔首,眼神愈发坚定。朱葆三伸手拿起一旁的水烟袋,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灰白的胡须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朱葆三清楚,与载沣的合作,若能达成,必然伴随着诸多风险与挑战,但只要把握得当,定能为自己在上海的金融财政领域,构筑起更为稳固的地位,向着更高的商业巅峰迈进 。 载沣在朱公馆下人引领下,稳步踏入会客厅。朱葆三早已等候,见载沣进来,立刻起身相迎,脸上挂着热忱的笑容,说道:“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载沣微微欠身,拱手回应:“朱先生客气了,此次冒昧前来,还望先生海涵。”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客厅的精致陈设上,眼神中透着欣赏。 这时,载沣身后的随从呈上礼物,是一个古朴精美的锦盒。载沣双手接过,递向朱葆三:“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朱先生笑纳。” 朱葆三接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心翼翼打开锦盒,见是一件稀有的古玩玉器及做工上乘的鼻烟壶,不禁赞叹:“王爷真是有心了!这物件雕工精湛,材质上乘,定是价值连城,想必大有来历。” 朱葆三轻抚玉器,接着说道:“我素爱收藏古玩,对这类物件略有研究。这上面的纹理,与我之前见过的宋代玉器风格极为相似,王爷能否告知它的渊源?” 载沣微微点头,脸上浮现一抹淡笑,缓缓开口:“朱先生好眼力。这正是宋代宫廷旧物,辗转流传至王府,一直被视为珍宝。如今赠予先生,也算寻得一位知音。” 朱葆三再次谢过,将玉器小心放回锦盒,对载沣说道:“王爷这份厚礼,我定当珍藏。来,快请坐,咱们慢慢叙话。”说罢,抬手示意载沣入座,两人就此开启正式交谈。 载沣微微欠身,神色诚恳地望向朱葆三,语气谦逊却又不失笃定:“朱先生,此番冒昧登门拜访,还望您多多包涵。” 载沣顿了顿,目光坦然地与朱葆三对视,继续说道,“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考察实业。如今大清虽已成为过往,但王府上下诸多事宜仍需操持,总不能坐吃山空,对吧?” 载沣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旋即又恢复了沉稳的神情,“如今这世道,唯有发展经济,才能谋得一线生机。 载沣听闻朱先生在上海财政金融领域颇具影响力,诸多事务都在您的运筹帷幄之中,所以特来拜访,希望能向您请教一二,也盼着能寻得合作之机。” 说罢,载沣静静地看着朱葆三,观察着朱葆三的神色变化,内心暗自揣测他对我这番话的看法。 载沣深知,今日的交谈至关重要,不仅关乎王府的未来,更是载沣在这复杂局势中为王府和皇室谋求出路的关键一步 。 朱葆三听闻此言,脸上笑意更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抬手轻轻抚了抚灰白胡须,缓缓开口:“王爷能有此远见,实在难得!如今这时代,经济发展乃是重中之重,王爷有心投身实业,实在是顺应潮流之举。” 朱葆三微微前倾身子,语气诚恳且充满热忱:“只要王爷诚心发展商股、投资实业,朱某必定全力支持!上海作为这商业的前沿之地,机遇众多,在下在这财政金融方面也算有些资源与人脉,定能为王爷的实业之路添砖加瓦。” 说罢,朱葆三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而后目光炯炯地看向载沣:“往后有任何需要,王爷尽管开口,咱们携手合作,定能让这实业发展得红红火火,既能为上海经济出份力,也能让王爷的一番心血有所回报 。” 载沣听闻朱葆三的表态,心中稍安,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载沣微微欠身,郑重说道:“朱先生如此仗义相助,实在令载沣感激不尽。 既然朱先生如此支持,载沣便想冒昧请教,如今上海众多实业工厂中,哪些较为靠谱?还望朱先生能为载沣列举一二。” 载沣微微皱眉,目光中满是诚恳,继续说道:“不瞒先生,王府虽有心投资实业,但对这其中的门道了解尚浅。 若能参与其中,在金融方面还望先生多多费心,举手之劳,助载沣一臂之力。日后但凡有用得着载沣的地方,先生但说无妨。” 说罢,载沣挺直了腰杆,静静地看着朱葆三,眼神中既有期待,又带着一丝忐忑 。 载沣深知,这一番询问,或许将成为王府走向新出路的关键开端,成败与否,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朱葆三接下来的回答 。 朱葆三闻言,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紧不慢地开口:“王爷客气了,既然决定合作,在下自当知无不言。 在上海,纺织业与机械制造业的工厂发展势头正盛,像大生纱厂,在南通、上海多地设有分厂,生产的棉纱质量上乘,市场口碑极佳,背后又有张謇先生这等实业巨擘掌舵,实力不容小觑;还有江南制造局,多年来专注机械制造,技术先进,产品远销各地,订单不断。” 朱葆三放下茶盏,身子微微前倾,眼神愈发诚挚:“至于金融方面,在下与上海几家银行交情匪浅,像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经营理念先进,资金雄厚,在扶持实业上不遗余力,在下可为王爷引荐,方便王爷获取贷款,解决资金周转难题。 另外,在下也结识不少志同道合的实业家,如荣氏兄弟,他们在面粉和纺织领域建树颇高,人脉广泛,若王爷能与他们合作,互通有无,必能在实业之路上走得更稳更远。” 载沣听闻朱葆三这番详尽的介绍,眼中顿时焕发出惊喜的光芒,原本紧绷的面容也渐渐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由衷的笑意。 载沣连忙起身,双手抱拳,对着朱葆三深深一揖:“朱先生如此倾囊相授,实在是载沣的大幸!这番恩情,载沣铭记于心。” 载沣难掩内心的激动,话语中都带着几分急切:“既然如此,载沣一刻也不想耽搁。不知朱先生可否今日就带本王去考察这些已经办成的实业工厂? 载沣迫切地想要亲眼看看,亲身感受一下这蓬勃发展的实业景象,好为王府的投资之路找准方向。” 载沣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王府在实业领域大展宏图的未来。 说着,载沣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身姿挺拔,精神抖擞,一扫之前的忧虑与忐忑。 此刻的载沣,满心都是对实业考察的憧憬,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这段探索之旅,为王府的振兴踏出坚实的第一步 。 朱葆三瞧着载沣那急切又认真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确定了载沣投资实业的决心并非假意。 朱葆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抬手摆了摆,爽朗地说道:“王爷如此雷厉风行,实在是令人钦佩!既然王爷心急,在下自当全力配合。” 说罢,朱葆三转身,对着门外扬声唤道:“小李,进来一下!”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干练西装的年轻人快步走进客厅,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朱葆三看向秘书,神色认真地吩咐道:“小李,你安排一下,这几日就带王爷去参观上海周边的几家工厂,大生纱厂、江南制造局都去转转。路上务必照顾好王爷,详细介绍工厂的情况,不得有丝毫懈怠。” 秘书小李连忙点头应下。朱葆三又看向载沣,笑着补充道:“王爷,小李跟随我多年,办事十分靠谱,对这些工厂的情况也了如指掌。 有小李陪着您,您尽管放心。若王爷还有什么需求,随时让人告知我便是。” 朱葆三与载沣相谈甚欢,达成各自目的后,两人脸上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朱葆三亲自起身,为载沣斟上一杯香茗,笑着说:“王爷,今日这一番交流,实在畅快,往后咱们携手合作,定能在实业上闯出一片天地。” 载沣双手接过茶杯,微微颔首,感激道:“多亏朱先生相助,载沣才有机会开启这实业之路,日后还望先生多多关照。” 两人又寒暄了好一阵,从当下的经济局势聊到未来的合作展望,言语间满是热忱。 直到日头渐西,载沣才起身告辞。朱葆三将载沣送至门口,再次叮嘱秘书小李:“务必安排周全,不能有任何差池。” 载沣踏出朱公馆,转身与朱葆三告别,随后和秘书小李约定:“明日还请李秘书到本王下榻的酒店,咱们再商议投资实业的详情,辛苦你了。”小李连忙应下,承诺定会准时赴约。 载沣坐进黄包车,回头望向朱公馆,心中满是期待,载沣知道,这是王府走向新生的重要开端 。 第50章 病状与西医 自从摄政王载沣乘坐火车南下上海考察实业后,紫禁城内从前隆裕皇太后整日被亡国之痛与自责所萦绕,那些过往的荣耀与如今的落魄,如潮水般在她心头翻涌。长期以来,无论是宫廷内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是面对大厦将倾的无力感,都让她的情感备受压抑,痛苦不堪。 曾经,大清的辉煌仿若就在昨日,可如今却已山河破碎。这种巨大的落差,成了她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但即便如此,皇太后心中仍存有一丝希望的火种,那便是维护溥仪健康长大,为皇室以后做打算。也正因这个目标,在清查皇室资产时,她仿佛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每日都忙碌于内务府的事务,认真审阅账目,与大臣们反复商讨,眼神中透着坚定,像是要将这千疮百孔的皇室基业重新支撑起来。 然而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虽年纪身体尚小,但心思却细腻敏锐。我隐隐察觉到皇额娘的变化,隆裕皇太后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更想到前世记载着隆裕皇太后逊位一年后在便长春宫病逝。往日里,每到用膳时分,御膳房精心准备的珍馐美馔总能引得她些许食欲,可如今,那些精致的菜肴摆在面前,她只是随意地动了几筷,便没了兴致。以往的精气神也逐渐被疲惫所取代,偶尔起身走动,步伐都显得有些虚浮。 有时,我去向皇额娘请安时,会在不经意间看到皇额娘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脸上满是落寞。我心中明白,皇额娘的痛苦与压力无人能替,而自己所能做的,唯有在她身边乖巧懂事,盼望着能带给她一丝慰藉,也期待着皇室能有朝一日重振辉煌 。 我虽年纪尚轻,但从我登基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要早早懂得承担责任。我深知皇额娘被亡国之痛和皇室重担压得喘不过气,便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为皇额娘分忧解难。让皇额娘身心舒畅几分。同时也是为了自己有更好的局面。 在学业上,我付出了加倍的努力。每日天不亮,我便在书房中诵读经典,那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陈先生授课时,我目不转睛,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知识点。遇到难题,我不再像从前一样轻易求助,而是自己反复钻研,直至找到答案后与众位老师探讨。书法课上,我一笔一划,力求写出的每一个字都刚劲有力、端庄秀丽。终于,我的勤奋换来了优异的表现成果,当先生们夸赞我的学业进步显着时,我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我满心期待着能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皇额娘,让她也能为自己感到骄傲。 除了在学业上力求上进,我还绞尽脑汁想要逗皇额娘开心,缓解她的情绪。闲暇时分,我会跑到皇太后的寝宫,依偎在她身边,绘声绘色地讲起那些有趣的小故事。比如,我讲起自己在御花园里看到有一一只小松鼠为了储存过冬的食物,在树林间上蹿下跳,模样十分可爱,不小心还摔了一跤,引得隆裕太后嘴角微微上扬。又或者讲起曾经听闻民间小孩子在过年时一起玩闹,为了争抢一个小鞭炮,你追我赶,最后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场景,让皇太后暂时忘却了烦恼,沉浸在这些轻松的趣事当中。 为了增加皇太后的胃口,我可没少费心思。我悄悄找来御膳房的大厨,和他们一起商量如何做出既美味又开胃的菜肴。我想起皇额娘曾经似乎提过喜欢吃酸梅汤,便让御膳房精心熬制,还特意在里面加上了新鲜的水果切片,使其看起来更加诱人。在用膳时,我会亲自动手为皇太后盛上一碗,还笑着说:“皇额娘,您尝尝这个酸梅汤,可好喝啦,喝了肯定能胃口大开。”我还会将菜肴摆放得格外精致,像摆出各种有趣的图案,用新奇来吸引皇太后的注意,希望能让她多吃一点。 我对隆裕皇太后的身体状况极为上心,不管是哄皇额娘开心,还是让她能感受到我成长到能独当一面。除了那份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只要稍有闲暇,他便会立即召见太医院的太医,急切地询问关于皇太后身体的种种事宜。 我刚结束上午的课业,连休息片刻都顾不上,便匆匆命人传太医前来。待太医匆匆赶到,我满脸焦急,语气中带着孩童少有的严肃与郑重:“太医,皇额娘近日精神看起来不大好,时常面露疲态,究竟是怎么回事?该如何调养才好?”太医恭敬地行了大礼,正要详细作答,我又紧接着追问:“是不是皇额娘整日为皇室之事操劳,累坏了身子?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尽快恢复精神?” 在保养方面,我认真听取太医的建议,还会反复和太医确认细节。当太医提到要让皇太后多食用滋补气血的食材时,我立刻追问道:“哪些食材最为适宜?燕窝、人参可行?做法上可有讲究?”太医一一作答后,我还不放心,又对擅长药膳的御厨叮嘱道:“务必将这些食材巧妙地融入御膳之中,既要保证营养,又不能让皇额娘察觉是特意为调养身体准备的,免得她又操心。” 得知太后需要静心修养,保证充足的睡眠,我便亲自下令,让整个钟粹宫都安静下来,禁止在太后寝宫附近大声喧哗。我还特意嘱咐宫女太监们,要时刻留意太后的休息时间,一旦太后就寝,便要小心伺候,不得有丝毫惊扰。在从前归皇太后处理的后宫事务上,开始管理,减轻皇额娘的负担。 不仅如此,我还对太医院呈上的每一副药方都仔细查看。太医呈上一张新的调养药方,我都认真端详,虽有许多药材名字他并不熟悉,但还是指着其中一味问道:“这味药有何功效?加入方中对皇额娘的身体恢复有多大帮助?”太医耐心解释后,溥仪才微微点头,放心地让太医去抓药熬制,还反复叮嘱一定要严格按照药方剂量,确保药效。并在这过程中学习药理。虽不能说精通,但也略知一二。 我在养心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下令宫女太监退下后,待确定周遭无人,我才压低声音,朝一旁神色恭谨的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说道:“马佳大人,我心中实在忧虑。你也瞧见了,皇额娘和众位太妃的身子骨愈发孱弱,虽说太医院的太医们尽心尽力,可这中医有时候见效实在太慢。”我看这西洋各国的医术也有可取之处。(此时怕皇族内的守旧势力反对接触这些西洋医术。) 马佳绍英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思索之色:“陛下所言极是,只是这西医……毕竟是外来之物,宫中众人对其了解甚少。” 我摆了摆手,急切道:“我虽年幼,却也知道不能拘泥于旧法。如今局势不同往昔,皇额娘和太妃们的健康至关重要。我听闻西医在外科手术、病症诊断上有独特之处,说不定能对她们的病情有所帮助。” 我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一丝颤抖:“实不相瞒,看着皇额娘久病不愈。虽然有太医调养,但效果始终不能如愿,我们不得不早做打算,以防万一啊。”我只想皇额娘长命百岁。 马佳绍英心中一惊,抬眸看向溥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也不敢多问这消息的来源,只是慎重地点头:“陛下深谋远虑,奴才这就派人在京城民间仔细打听西医之事,了解他们的医术水平、治病手段,再做定夺。” 溥仪长舒一口气,神色稍缓:“辛苦马佳大人了。此事关系重大,务必隐秘行事,不可惊扰众人。除了皇额娘,也留意一下众位太妃的身体状况,若有合适的西医,寻个时机悄悄请来为她们诊治,切不可让太妃们担忧。” 马佳绍英抱拳行礼,应道:“奴才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待马佳绍英退下后,溥仪望着窗外的宫墙,喃喃自语:“皇额娘,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养心殿隆裕太后半倚在龙榻上面对窗前,柔和的光线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略显憔悴的轮廓。拿在手中的书卷许久未曾翻动一页,心思全然不在其上。却看着我正与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低声交谈,神色间透着超出年龄的沉稳与关切。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层层暖意。在听闻皇上吩咐内务府大臣在宫外寻找西洋医生时。皇太后闻言,手中的书卷微微一颤,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在她心中,祖宗礼制传承百年,犹如巍峨大山,不可轻易撼动。西洋医术,那是外来之物,从未在这紫禁城中登堂入室,贸然引入,恐遭非议,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可一想到这是溥仪的一片好意,是孩子对自己满满的关心,她的心又不禁软了下来。 回想起往昔,身为皇后的日子虽被尊荣环绕,却如困于金丝笼中的鸟儿,满心孤寂。光绪帝对她始终疏离,目光总是追随着珍妃的身影。那些日子,她只能将委屈与落寞深埋心底,无数个夜晚,独自在清冷的宫殿中暗自垂泪,情感的压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每一次看到光绪与珍妃恩爱相处,嫉妒的苦涩滋味便在心头蔓延,可她只能默默咽下,维持着皇后的端庄仪态。 而如今,看着溥仪的一举一动,隆裕太后感到无比欣慰。这孩子虽年纪尚小,却已懂得为她分忧,关心她的身体,操心皇室事务。溥仪在学业上的勤奋努力,对她生活起居的细致关怀,都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情。她深知,待这孩子长大成人,必是她坚实的依靠,能为风雨飘摇的皇室撑起一片天。 此刻,阳光照在脸上,她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过往的阴霾似乎在这一刻渐渐散去,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 隆裕太后起身来到镜子前,看着铜镜中那张憔悴的面容,眼眶不自觉地泛起酸涩。她缓缓抬手,轻轻抚过脸颊,指尖触碰到的皮肤粗糙又松弛,岁月与病痛,在她身上留下了太过深刻的痕迹。她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一步步垮下去,每况愈下的健康状况,就像那摇摇欲坠的大清江山,无力回天。 这些年,身心的双重折磨如影随形。作为皇后时的情感压抑,丈夫的冷落,对珍妃的嫉妒,那些痛苦的过往至今仍像尖刺般扎在心头。而如今,大清亡国的沉重罪责又压得她喘不过气,自责与悔恨日夜啃噬着她的内心。 但每当看到溥仪,她的眼神总会变得柔和而坚定。那孩子,虽年纪尚小,却早早懂事,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眼里满是担忧与关切。这让她在无尽的痛苦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为了溥仪,她强撑着病体,日夜思索未来的安排。她仔细筛选着溥仪身边的侍从,务必确保每一个人都忠诚可靠,能全心全意护他周全;又与朝中老臣反复商议,为溥仪规划着学业与成长之路,希望能为他打下坚实的基础。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必须趁着还能撑得住,为溥仪多做些打算,为他铺就一条相对安稳的道路,让他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中,有能力守护自己,守护皇室最后的尊严 。 她脑海中浮现出溥仪那稚嫩却又满含担忧的面容,回想起孩子平日里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在学业繁忙之余,还不忘为自己讲有趣的故事逗乐,精心安排膳食只为让自己多吃一口。这份纯粹的孝心,如冬日暖阳,暖彻心扉。 隆裕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独自说道摆了:“随他去吧。皇上也是一番苦心,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西洋医生或许也能一试。”她望向窗外的宫墙,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期许。无奈于时代的变迁,祖宗礼制在现实面前似乎也不得不做出让步;期许着西洋医术真能如溥仪所盼,为自己的身体带来转机,让她能再多陪伴这孩子一些时日,看着他长大成人,守护好皇室的未来 。 马佳绍英接到皇上召见的旨意时,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立刻整了整衣冠,匆匆赶往养心殿。踏入殿内,只见皇上正眉头紧锁,在寝宫内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这段时间的相处,马佳绍英明显感觉到皇上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孩童,想法和处事都愈发成熟稳重,这让他暗暗惊叹。然而,当皇上突然提出让他在民间私下寻找西洋医生时,他还是吃了一惊,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犹豫与排斥的神情。 在马佳绍英的认知里,祖宗礼制是皇室传承的根基,不容有丝毫僭越。西洋医术来自外邦,与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大相径庭,贸然引入宫中,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动摇皇室的威严。况且,对于这西洋医学,他实在难以信任,在他看来,那些洋人的治病方法怪诞离奇,远不如太医院传承多年的中医来得可靠。 可看着皇上焦急又恳切的模样,听到皇上提及对皇太后身体状况的深深担忧,马佳绍英的心又软了下来。皇上如此关心皇太后,这份孝心着实令人动容。他深知皇上此举皆是出于对皇太后的拳拳爱意,实在难以拒绝。 于是,马佳绍英微微躬身,郑重说道:“陛下对皇太后的孝心,奴才深感敬佩。此事虽有诸多难处,但既为陛下所托,关乎皇太后凤体安康,奴才定当竭尽全力,在民间秘密寻访,只是还望陛下能体谅其中艰难。” 说罢,他抬起头,看着皇上坚定的目光,暗暗下定决心,哪怕心中仍有疑虑,也要为皇上办好这件事,不负所望 。 马佳绍英回到府邸,屏退了左右侍从,独自坐在书房内,眉头紧蹙,陷入沉思。西洋医生一事干系重大,他虽心中抵触,但皇命难违,况且这也是为了皇太后的安康。思索良久,他决定先着手打听在京城周围究竟有哪些西洋医生。 次日,马佳绍英换上一身便服,带着两个心腹家丁,悄然出府。他们先是来到英国公使馆。马佳绍英递上拜帖,表明来意后,便被请进了会客厅。公使对他的到访虽显意外,但态度还算客气。 马佳绍英微微欠身,言辞恳切地说道:“公使先生,我此番前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下,京城内可有医术高明的西洋医生?我家主人身体抱恙,听闻西洋医术有些独特之处,便想了解一二。” 公使靠在沙发椅背上,思索片刻后回答:“倒是有几位英国的医生在京城行医,不过他们大多是为在京的洋人服务。其中有一位叫威廉的医生,在外科手术方面颇有名气,他曾在英国皇家医院进修过。但据我所知,他性格有些古怪,未必愿意为华人看病。” 马佳绍英认真地记下医生的名字,又详细询问了地址和大致的出诊费用。随后,他又前往法国公使馆。法国公使听闻他的来意,热情地介绍道:“我们法国有一位叫皮埃尔的医生,擅长治疗各类疑难杂症,尤其在妇科和内科方面经验丰富。他在京城开了一家诊所,口碑还不错。”马佳绍英赶忙追问诊所位置和预约方式,一一记录在案。 接着,他又去了德国公使馆。德国公使对他的问题似乎有些警觉,只是简单提及有几位德国医生在京城,但具体情况并未多言。马佳绍英虽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强求,只能礼貌告辞。 一天奔波下来,马佳绍英收获颇丰,同时也深感此事不易。他深知,这些西洋医生的背景和医术参差不齐,要从中选出合适的为皇太后诊治,还需更加谨慎地考察 。 马佳绍英回到府邸,将今日在各国公使馆打听来的西洋医生信息整理成册,看着纸上记录的几家诊所和医生的情况,他心中仍有疑虑。这些西洋医生究竟医术如何,能否真的治好皇太后的病?他决定先让自己生病的下人去试一试,亲身检验一下疗效,再与中医做个比较。 他唤来管家,低声吩咐道:“去把后厨生病的李三找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不多时,李三被带到书房,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不停地咳嗽着。马佳绍英看着他,和声说道:“李三,你这病也拖了些时日,看了几回诊?吃了大夫配的药也没见大的起色。我这里有几位西洋医生,你去他们的诊所瞧一瞧,若能治好你的病,少不了你的好处。”李三虽面露犹豫,但听闻老爷的吩咐,也只得点头应允。 第二天,李三按照老爷给的地址,率先前往英国医生威廉的诊所。威廉医生见到李三后,先是用听诊器仔细听了心肺,又认真查看了舌苔,还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仪器在李三身上摆弄。一番检查后,威廉开了一些西药,详细叮嘱李三按时服用。李三回到府里,依照医嘱服药。 过了几天,马佳绍英听管家汇报。李三的咳嗽症状似乎有所减轻,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些。但他并未就此下结论,而是让李三又去了法国医生皮埃尔的诊所。皮埃尔医生详细询问了李三的病情和病史,随后进行了一系列检查,给出了不同的治疗方案,开了几种西药。 李三在服用皮埃尔医生的药后,身体也有了变化,原本虚弱的身体逐渐有了力气,咳嗽也几乎痊愈。马佳绍英将李三前后的变化看在眼里,又找来太医院之前为李三诊治的太医,询问中医治疗与西洋医生治疗的差别。太医仔细了解情况后,分析道:“西洋医生用药和诊断方式与我们大不相同,他们注重局部病症的针对性治疗,而中医讲究整体调理。但就李三的病症来看,西洋医生的治疗见效似乎更快些。” 马佳绍英听完太医的分析,陷入沉思。经过这一番试验,他对西洋医术有了新的认识,但要请西洋医生入宫为皇太后诊治,毕竟是关乎皇室的大事,还需慎重考虑,他决定将这些情况详细地汇报给皇上,由皇上定夺 。 马佳绍英端坐在书房之中,眉头微蹙,面前摊开着几张记录着西洋医生信息的纸张。这些信息是他近日频繁奔走于各国公使馆,费尽心思打听来的。虽说已收集了不少资料,可一想到要请西洋医生入宫为皇太后治病,他心里就直打鼓。只有李三一个病例验证明显不够。 这西洋医生的医术到底如何,能不能治好皇太后的病?马佳绍英觉得必须得再验证一番。于是,他唤来管家,低声吩咐道:“去把府里生病的下人都找来,挑几个症状不同的,就说我有要事安排。” 不多时,三四个面色不佳的下人被带到了书房。站在最前面的是后厨的李三,之前他面色苍白,咳嗽不断,脚步虚浮,现在看起来竟大好了;旁边的是洗衣房的张嫂,她捂着肚子,表情痛苦,似乎被腹痛折磨许久;还有负责洒扫的王二,他走路一瘸一拐,腿上的伤看着颇为严重。 马佳绍英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和声说道:“你们几个的病,中医大夫瞧了许久也没见大的起色。我这里有几位西洋医生,之前李三是看过后现在已经好了,你们也去他们的诊所试试,要是能治好,重重有赏。”下人们虽面露犹豫,但老爷的吩咐也不敢违抗,只得纷纷点头。 这边得知李三有了好转,那边张嫂也出发去了法国医生皮埃尔的诊所。皮埃尔医生详细询问了张嫂腹痛的情况和过往病史,随后进行了一系列检查,接着开了几种草药和药丸,并交代了服用方法。张嫂服用后,腹痛逐渐缓解,没几日就能正常劳作了。 王二则去了德国医生汉斯的诊所。汉斯医生查看了王二腿上的伤,清理伤口后,给他敷上一种散发着奇怪气味的药膏,又用绷带仔细包扎好,还开了一些口服的药丸。在汉斯医生的治疗下,王二腿上的伤愈合得很快,走路也渐渐正常了。 马佳绍英将这些下人的病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他把下人们服用过的药物一一收集起来,仔细研究。不仅如此,他还找来太医院之前为这些下人诊治的太医,详细询问中医治疗与西洋医生治疗的差别。太医们经过一番分析后,都表示西洋医生的用药和诊断方式与中医大不相同,西洋医生更注重针对局部病症进行治疗,而中医讲究整体调理。但就这几个下人的病症来看,西洋医生的治疗见效确实更快。 经过这番试验,马佳绍英对西洋医术有了全新的认识。他坐在书桌前,铺开纸张,将这些下人的病症、西洋医生的诊断治疗过程、用药情况以及病情变化都详细地记录下来,写成了一份公文。他深知,要请西洋医生入宫为皇太后诊治,毕竟是关乎皇室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他决定将这份公文呈交给皇上,一切由皇上定夺。 马佳绍英望着书桌上那份详细记录西洋医生治疗下人的公文,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回想起这些日子,亲眼见证了下人们在西洋医生医治下逐渐康复,那些原本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憔悴的面容,如今都有了生气,这一切都让他感触颇深。 曾经,在他的认知里,中医传承千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是医治病痛最为正统的方式。对于西洋医术,他从心底里是抵触的,觉得那是旁门左道,难以登大雅之堂。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些西洋医生用他们独特的诊断方式和治疗手段,让患病许久的下人迅速好转。 他想到李三那久治不愈的咳嗽,本以为会一直拖下去,没想到在英国医生威廉的诊治下,不过短短几天就有了明显的改善;张嫂被腹痛纠缠得苦不堪言,太医院的药吃了不少却不见好,可在法国医生皮埃尔的治疗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还有王二腿上那严重的伤,在德国医生汉斯的精心医治下,也快速愈合。 马佳绍英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想法已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意识到,西洋医术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在某些病症的治疗上,其效果甚至比中医更为显着。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也可以尝试采用西洋医术来治病。 他拿起那份公文,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仿佛能感受到上面记录的每一个字背后,都是西洋医术的神奇力量。他决定,等面见皇上时,不仅要如实呈上这份公文,还要将自己对西洋医术的新认知一并告知皇上,让皇室也能对这新兴的医术有更全面的了解 。 第51章 准备资料 送走载沣后,李秘书快步返回朱葆三书房。朱葆三正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小李轻咳一声,恭敬说道:“司长,前清王爷载沣那边安排妥当了。不过,我心里还有些疑惑,想跟您请教。” 朱葆三转过身,神色温和:“小李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秘书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地开口:“司长,这载沣王爷身份特殊,虽说如今时过境迁,但咱们该怎么照顾好他,我心里实在没底。还有,您看需不需要详细给他介绍各个工厂的情况?” 朱葆三走到书桌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李秘书坐下:“载沣虽说不再是摄政王,但在旧贵族里仍有影响力。照顾他,衣食住行务必精细周到,他住的酒店要安排可靠的人暗中照应,饮食按他的口味喜好准备,不可出一丝差错。” 李秘书认真地点点头,掏出小本子,快速记录着。 “至于工厂的情况,”朱葆三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可以先给他一份大致的资料,让他有个初步了解。但具体细节,先别急着全盘托出。合作的事,得一步一步来,咱们摸清楚他的想法和底线,再做下一步打算。” 李秘书抬起头,眼中透着思索:“司长,您是担心他……” 朱葆三笑了笑,摆了摆手:“人心难测,咱们小心驶得万年船。载沣想在实业上有所作为,对咱们来说是个机会,但也得防着风险。你明日去见他,多听少说,把他的需求和关注点都记下来。” 李秘书合上本子,坚定道:“朱司长放心,我一定办好!” 李秘书从朱葆三的书房出来后,只觉肩头责任沉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巨大的文件柜前。柜子里整齐排列着各类文件,这是他在朱葆三身边工作多年积累下的“宝库”,也是此次应对载沣合作事宜的重要资源。 他眉头微蹙,目光快速扫过一个个文件标签,嘴里喃喃自语:“实业合作……工厂资料……” 片刻后,他抽出一沓文件,上面分别标注着“上海主要工厂概况”“近年实业投资案例”等字样。 李秘书将文件摊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纸张摩擦桌面发出沙沙声。他拿起一份关于纺织厂的资料,逐行审阅,一边看一边用红笔勾勾画画。遇到关键数据,如工厂产能、工人数量、市场份额等,他会特意圈出,还在旁边空白处写下简短的批注,方便载沣理解。 此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寂静。小李皱了皱眉,犹豫一瞬后还是接起,原来是其他部门询问文件事宜。他语速很快,三言两语便解决了问题,旋即挂断电话,又投入到资料整理中。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渐暗,办公室里的光线变得昏黄。李秘书打开台灯,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文件上。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继续整理手中关于面粉厂的资料,将复杂的工艺流程用简洁的图表表示出来,还附上了市场价格波动的趋势图。 在整理关于新兴行业的资料时,他发现数据不够全面,于是又前往资料室,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搜索相关信息,将最新的数据补充进去。 终于,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一套完整且简洁明了的资料整理完毕。小李将资料整齐地装订成册,封面上郑重写下“载沣王爷合作事宜资料”几个大字。他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眼神中却透着坚定,轻声说道:“司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李秘书把几个得力下属小赵,小王,小张召集到办公室,神情严肃,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郑重地开口:“各位,这次有个关键的任务,关乎咱们和载沣王爷的合作,可不能掉链子。”下属们一听,纷纷挺直了腰杆,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期待。回答道,放心,一定完成。 李秘书从办公桌前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华的街景,缓缓说道:“你们明天跑一趟上海的各大重要工厂,像江南制造局、振新纱厂、茂新面粉厂,三友实业社纺织厂还有南洋兄弟烟草公司。你就跟他们说,我,上海财政司长朱葆三先生的秘书,受上海财政司长命令过两天要带贵客前去参观。让他们务必提前做好接待准备。”小李边说边用手指轻敲桌面,强调着每个字。 接着,李秘书又详细叮嘱:“一定要着重表明身份,这是财政司长“朱葆三”安排的行程,贵客身份尊贵,是前摄政王载沣王爷,让厂方务必重视。问问他们如果有厂长方便接待就更好了,再了解下工厂目前的生产状况、技术优势,以及未来规划,到时候好向王爷详细介绍。” 李秘书安排好这一切才安然回家去。 第二天清晨,晨曦初露,下属们便各自出发了。小张前往上海振新纱厂,一路上风驰电掣,到达厂门口时,额头已满是汗珠。门口的门卫将他拦下,小张赶忙掏出证件,气喘吁吁地说:“大哥,我是上海财政司长秘书的下属,有紧急通知要给你们厂长。”保安查验后,指引他前往厂长办公室。 见到厂长,小张恭敬地递上名片,说明来意:“厂长您好,我家李秘书奉上海财政司长之命过两天要陪载沣王爷来参观,想跟您确认下厂里哪天方便接待?还请您提前梳理下工厂的先进设备、生产流程和市场销售情况,王爷对纺织行业很感兴趣。”厂长听后,神色一振,连忙说道:“原来是王爷要来,既然是上海财政司长交代的这可是大事,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随时欢迎!” 与此同时,小王来到茂新面粉厂。一进厂区,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麦香。他在车间找到忙碌的厂长,再次重复了一遍来意。厂长皱着眉,面露难色:“最近订单量太大,工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参观时间能不能尽量缩短些?”小王连忙解释:“厂长,我理解您的难处,李秘书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王爷对实业发展十分关注,这次参观说不定能给贵厂带来新的机遇。”厂长思索片刻后,点头应允:“行,那我们提前安排好,尽力配合。” 其他下属也各自奔波在不同的工厂之间,每到一处,都耐心传达李秘书的要求,认真记录厂方的反馈。有的工厂对参观安全提出了担忧,有的则询问参观的具体流程,下属们都一一详细解答,并承诺会及时反馈给李秘书。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疲惫却满足的下属们身上。他们陆续回到办公室,向李秘书汇报情况。李秘书认真倾听,不时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大家辛苦了,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接下来就等和王爷一同参观了。” 第52章 会见载沣 次日,晨光熹微,李秘书就已出门,他身着一袭笔挺的长衫,步伐匆匆,神色间透着几分干练。不多时,便抵达了载沣下榻的酒店。 踏入酒店大堂,李秘书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只见大堂内光洁明亮,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水晶吊灯的璀璨光芒,往来的客人衣着体面,酒店的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李秘书径直走向服务台,一眼便瞧见了身着黑色制服、佩戴着经理名牌的酒店经理。 “您好,我找一下经理。”李秘书礼貌地说道。 站在服务台后的工作人员连忙应道:“我就是,先生您有什么事?” 李秘书微微侧身,示意对方到一旁说话,轻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是上海财政司长朱葆三先生的秘书,此次前来,是要交代您一些重要事宜。” 经理一听,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腰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原来是朱先生的秘书,失敬失敬,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李秘书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到经理手中,经理下意识地想要打开,李秘书却轻轻按住他的手:“里面是一些特殊费用,给您打点用的。您可知酒店里住着一位贵客?” 经理会意,忙不迭地点头:“知道知道,是载沣王爷,我们一直都小心伺候着。” 李秘书微微颔首:“那就好。王爷身份特殊,虽说如今不比往昔,但在旧贵族中威望仍在。朱先生十分重视王爷此次来访,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和您交代清楚,务必尽心尽力招待。” 经理连忙保证:“您放心,王爷的衣食住行我们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每日的餐食都是按他的口味准备,房间也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特意安排了最机灵的伙计随时听候吩咐。” 李秘书目光审视着经理,缓缓说道:“细节之处更要注意,王爷若是有任何不满或是需求,务必第一时间解决,不得有误。要是出了岔子,这责任你我可都担不起。” 经理额头微微沁出细汗,连忙说道:“您放心,我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绝对不让王爷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李秘书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便好。日后若是有需要,我会再与您联系。”说罢,整理了一下西装衬衫,朝着载沣套房的方向走去 。稳步走到载沣套房门口,抬手轻轻叩门,声音清晰又恭敬:“王爷,我是朱司长的秘书小李,前来赴约。”屋内传来脚步声,侍卫开门后,领着李秘书前往载沣的书房。 柔和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载沣下榻酒店的房间里。载沣早早起身,身着一袭简洁而不失华贵的马褂长衫,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王爷,李秘书到了。”门外传来侍卫沉稳的声音。 “请进。”载沣应道,声音温和而有力。 李秘书轻轻推开门,他身着笔挺的西装衬衫,手中抱着一个精致的文件夹,神色恭敬而干练。走进房间后,他微微欠身行礼:“王爷,早安。这是朱先生吩咐我为您准备的上海及周边实业的相关资料。” 载沣微微点头,示意李秘书坐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文件夹上,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辛苦李秘书了,快请坐,把资料给我看看吧。” 李秘书走到桌前,将文件夹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类文件和图表。他一边将资料依次展开放在载沣面前,一边介绍道:“王爷,这些资料涵盖了上海主要工厂的概况,包括纺织、面粉、机械制造等行业,还有近年实业投资的案例分析。” 载沣微微俯身,目光落在资料上,开始仔细查看。看到江南制造局的资料时,他的眼神瞬间专注起来,手指轻轻点着纸张,阅读着上面的介绍:“江南制造局,这可是洋务运动时期的重要企业,没想到如今发展得如此规模。” 李秘书在一旁补充道:“王爷,江南制造局不仅在军工制造方面实力雄厚,近年来还涉足民用机械制造,技术和设备都十分先进。” 载沣抬起头,看向李秘书,微微皱眉:“那其生产的产品在市场上的竞争力如何?” 李秘书早有准备,迅速从资料中抽出一张图表,递到载沣面前:“王爷您看,这是江南制造局产品的市场份额图表,在国内同行业中占据着相当大的比例,而且部分产品还出口到国外。” 载沣接过图表,仔细端详,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错,看来这企业潜力巨大。” 接着,载沣又翻阅起振新纺织厂的资料,对其生产规模和工艺技术表示出浓厚的兴趣。李秘书则在一旁详细地介绍着工厂的运营模式和销售渠道。 在交流过程中,载沣不时提出问题,李秘书都一一耐心解答。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阳光逐渐变得强烈起来。 最后,载沣合上资料,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目思索片刻,然后睁开眼睛,看向李秘书:“李秘书,这些资料很有价值,让本王对上海的实业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烦请你代我向朱先生致谢。” 李秘书连忙起身,恭敬地说道:“王爷客气了,为王爷效劳是我的荣幸。若王爷还有其他需求,尽管吩咐便是。” 载沣连忙说道,此番能有朱司长的帮助已是十分感激,哪里还有其他要求? 只是此份资料详实众多,还需本王仔细阅查两日,劳烦李秘书了。 载沣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思索片刻后,抬眼看向李秘书,神色温和且带着几分期许:“李秘书,此次多亏有你准备的详实资料,让本王收获颇丰。只是这上海实业的门道繁多,本王还有诸多疑惑想要再深入探究。你看这样可好,两日后咱们再于此地会面,届时还望你能拨冗前来,继续为我答疑解惑并实地考察一番。” 李秘书连忙恭敬地欠身行礼,脸上带着沉稳的笑意,语气坚定又不失谦逊:“王爷言重了,能为王爷分忧是我的职责所在。两日后我定会准时前来,还望王爷届时多多指教。” 载沣微微颔首,眼中满是信任:“如此甚好,那便说定了,本王就静候两日之后与你再详谈。” 李秘书再次行礼后,转身稳步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由侍卫领出门。李秘书出了酒店便返回朱公馆办公。 载沣端坐在酒店书房的书桌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照亮了李秘书送来的那叠厚厚的资料。他神色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上海主要工厂概况”。 起初,载沣只是静静地浏览,随着阅读的深入,他逐渐被吸引,开始仔细研读每一个数据和批注。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他会微微皱眉,轻敲桌面,陷入短暂思考。看到江南制造局的资料时,载沣的目光被其强大的军工生产能力所吸引,尤其是新式枪炮的产量和性能数据,他反复查看,嘴里喃喃自语:“这枪炮的射程和精准度,在当下局势中至关重要。”但想到,以他的身份是前清皇室摄政王,这些最好不要去接触,便略过。 当翻到振新纱厂的介绍,载沣的兴趣点集中在其先进的纺织设备和庞大的工人规模上。他用手指划过图表中关于产能和市场份额的曲线,心中暗自估算着利润空间。看到工厂不断引进国外先进技术以提升产品质量时,载沣不禁点头称赞:“与时俱进,方能在市场立足。” 茂新面粉厂的资料让载沣对民生实业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他认真阅读着面粉的生产流程,对每日数千袋的产量感到惊叹:“这关系着百姓的温饱,不可小觑。”了解到产品不仅供应上海本地,还销往全国各地时,他不禁思索起如何扩大销售网络,提高品牌影响力。 在阅读新兴行业的资料时,载沣被一些创新的理念和技术所触动。比如看到关于电灯厂的介绍,想到未来照明方式的变革,他若有所思:“这些新兴产业潜力巨大,或许是王府转型的契机。”他不时拿起笔,在资料空白处写下简短的批注,记录自己的想法和疑问。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载沣才将资料全部看完。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微微发涩的眼睛,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深知,这些工厂实业不仅是上海经济的支柱,更是他探索新出路的关键。他对未来的合作充满期待,心中暗暗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准备等李秘书下次来时,与之深入探讨。 第53章 查探与酒会 李秘书离开后,载沣站起身,朝着门口扬声唤道:“来人!” 声音刚落,两名身姿挺拔的侍卫迅速推门而入,进门后便单膝跪地,齐声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载沣走到桌前,手指轻轻抚过那份实业资料,抬眸看向两名侍卫,神色认真且透着几分威严:“你们二人听令,这两日,按照这份资料上的地址,去查探这些工厂。要暗中行事,莫要惊扰了旁人。”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旋即又看向载沣,眼中满是坚定,高声应道:“遵王爷令!” “记住,”载沣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着重去看工厂的实际规模,厂房的新旧程度,工人劳作的状态,以及原料的进出情况。还有,工厂周边的交通是否便利,往来运输货物的车辆多不多,都要一一记清楚。” 其中一名侍卫微微抬头,恭敬问道:“王爷,若是遇到有人阻拦盘问,该如何应对?” 载沣略作思索,沉声道:“你们就扮作寻常商人,只说对工厂业务感兴趣,前来了解一二。行事务必小心谨慎,莫要露出破绽。” 两名侍卫再次领命,站起身来,接过载沣递来的资料,小心翼翼地收好。随后,在载沣的注视下,他们稳步退出房间,转身大步朝着楼下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酒店的廊道之中,开启了这场秘密的查探之行。 李秘书的离开,在侍卫领命而去后,载沣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下来。他缓缓踱步到窗边,望着上海街头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心中感慨万千。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这座城市宛如一座充满机遇与挑战的神秘迷宫。 稍作休息后,载沣在侍卫陪同下信步走向酒店大堂。正巧遇见酒店经理迎面走来,经理眼尖,一眼便认出了这位贵客,急忙满脸堆笑地快步上前,恭敬说道:“王爷,您可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之处?” 载沣神色和蔼,摆了摆手道:“闲来无事,倒想听听你讲讲这上海的趣闻轶事。” 经理受宠若惊,连忙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王爷,您可知道,上海最近流行起了一种西洋玩意儿,叫‘美国新式汽车’,能把人快速送到目的地,且在上面乘坐的四平八稳,可神奇了!那样式比从前的汽车好了不知多少。还有那跑马场,每到比赛的时候,整个上海滩的公子哥儿、达官显贵都蜂拥而至,热闹非凡呐。另外,上海的旗袍也是别具一格,这可成了咱们上海女子的标志性服饰,走在街上,那叫一个婀娜多姿……”载沣听得饶有兴致,时不时点头询问几句,不知不觉间,对这座城市又多了几分了解。 正说着,经理突然眼前一亮,说道:“王爷,今晚酒店正巧举办一场盛大的晚会,不少上海的名流都会出席,若王爷您有兴趣,小的可以为您引荐引荐。”载沣略作思索,想着借此机会多结识些各界人士,或许对自己此番上海之行有所帮助,便欣然应允。 当晚,载沣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长袍马褂,身姿挺拔地步入装饰得金碧辉煌的晚会大厅。璀璨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悠扬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经理赶忙上前,带着载沣逐一与在场的名流打招呼。 “王爷,这位是上海商会的会长,在商界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经理指着一位身着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介绍道。会长满脸笑意,恭敬地向载沣行礼:“久仰王爷大名,今日能得见王爷,实乃荣幸之至。”载沣微笑着与他握手,寒暄了几句,彼此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接着,经理又带着载沣结识了上海报业大亨、知名洋行买办等一众名流。在交流中,载沣谈吐不凡,尽显摄政王的风范,众人对他也是敬重有加。他与这些名流们畅谈着上海的商业发展、社会动态,从他们的话语中,载沣捕捉到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心中暗自思忖着未来的种种计划,这场晚会,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了解上海、融入上海的大门 。 在悠扬的乐声与璀璨的灯光交织中,载沣端着酒杯,在酒店经理的陪同下,穿梭于晚会现场。他的目光不时扫过周围衣着光鲜的名流,感受着这充满活力与繁华的氛围。 经理带着载沣走到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银行家面前,介绍道:“王爷,这位可是咱们上海金融界的翘楚,在银行信贷、证券交易这些方面,那可是行家。”银行家微微欠身,恭敬说道:“王爷,如今上海的金融市场一片繁荣,各种新式银行不断涌现,信贷业务助力着无数实业崛起,证券交易更是让财富快速流转,这资本主义的金融体系,潜力无穷啊。”载沣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思索,问道:“依你之见,这金融体系如何能更好地稳固与发展?”银行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金融创新、监管机制等理念,载沣听得入神,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两人相谈甚欢。 随后,他们又碰到了一位实业家。实业家热情地说道:“王爷,看看这上海的工厂,纺织、机械、化工各类产业应有尽有。资本主义的生产模式,让效率大幅提升,产品不仅畅销国内,还远销海外。”载沣想起自己让侍卫去查探的工厂,追问道:“那在原料供应、工人管理上,可有难处?”实业家长叹一声,谈及原料竞争、工人罢工等问题,也分享了应对之策,载沣默默记下,心中对实业发展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在与娱乐业大亨交谈时,大亨兴奋地说:“王爷,如今上海的歌舞厅、戏院夜夜爆满,电影产业也在蓬勃兴起。这娱乐业不仅丰富了百姓生活,还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背后全是资本主义市场运作的功劳。”载沣饶有兴趣地听着关于娱乐项目创新、市场推广的经验。 酒会上,与各界名流一番畅谈后,载沣心中的收获沉甸甸的,满是对未来的筹谋与希望,压在心头多日的阴霾也渐渐散去。此时,悠扬的音乐仿佛更加悦耳,璀璨的灯光也变得格外柔和。 他端着酒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看到舞池中人们翩翩起舞,载沣的兴致也被点燃,他邀请了一位身着华丽旗袍的女士共舞。载沣虽久居高位,平日里举止端庄严肃,但此刻在舞池中,他的舞步却娴熟流畅,带着一种洒脱的韵味。他与舞伴配合默契,旋转、进退间,身姿优雅,引得周围人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 一曲舞罢,载沣微微喘着气,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这时,一位风趣幽默的报业大亨凑了过来,和他分享着上海城中各种新奇有趣的八卦和段子。载沣听得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开怀,毫无往日的拘谨。他一边笑着,一边还不时地和大亨互动,开几句玩笑,气氛轻松又融洽。 不远处的自助餐台前摆满了精致的美食,载沣踱步过去,挑选了几样小点心。他端着盘子,站在一旁细细品尝,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整日忧心国事、眉头紧锁的摄政王,而是尽情沉浸在这热闹欢快的氛围中,让身心得到彻底的放松。周围的欢声笑语、杯盏交错声,都成了他愉悦心情的最好注脚 ,这份久违的快乐,让他暂时忘却了肩头的重担,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 随着交流的深入,载沣发现这些名流虽身份各异,但都对资本主义充满信心,认为它是推动社会进步与经济发展的不二之选。他们的思想不断冲击着载沣的固有观念。 夜深了,载沣回到房间,坐在窗前,望着上海灯火辉煌的夜景。回想着今晚与众人的交谈,那些关于资本主义的发展成果、先进理念在脑海中不断盘旋。他深知大清如今面临的困境,传统模式似乎已难以为继。良久,载沣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决定,要深入了解资本主义,尝试将其融入大清的发展之中,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为了大清的未来,他也愿踏出这艰难的一步 。 确说两名侍卫领命后,迅速出了酒店,在门口简单商议一番,做了简单交流分工,便分头行动。便匆匆踏上各自的查探之路。 侍卫张羽负责查探距离较远的江南制造局和茂新面粉厂。他身着一身朴素但整洁的粗布长衫,头戴一顶黑色毡帽,打扮成普通商人模样。抵达江南制造局附近时,他先是远远观察,只见高大的围墙内厂房林立,烟囱中不时冒出滚滚浓烟,显示着工厂的忙碌。 张羽慢慢靠近,看到运送原料的马车络绎不绝地进出工厂大门。他佯装在附近溜达,与门口的守卫攀谈起来:“大哥,这江南制造局可真是气派,不知里面都造些啥?”守卫打量他一眼,见他一副老实模样,便随意答道:“那可多了,军工器械、民用机械,厉害着呢。” 张羽又绕到厂房后侧,透过围墙缝隙看到工人们正在有序劳作,有的在操作机器,有的在搬运货物,各司其职。他默默观察着厂房的建筑结构和设备摆放,心中暗自估量其规模。 侍卫张羽昨日查看了制造局后又来到茂新面粉厂。他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布衫,头戴一顶半旧的瓜皮帽,将自己扮成一个四处寻商机的小商人。抵达茂新面粉厂附近,只见厂外运粮的马车排起了长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麦香。张羽混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走到一个正在给马匹喂水的车夫旁,递上一袋旱烟,笑着搭话:“大哥,这面粉厂生意可真红火,每日都有这么多粮食送进来?”车夫接过烟,满脸憨厚,咧嘴笑道:“可不是嘛,咱这面粉厂在这一片儿可有名了,做出来的面粉又白又劲道,周边的饭馆、粮铺都爱来进。” 张羽绕着茂新面粉厂踱步,留意到厂房的建筑颇为结实,墙壁上的砖石看着十分牢固,大门宽敞,方便大型车辆进出。他佯装不经意地走到厂门口,向守卫打听:“大哥,我想进面粉厂买点面粉回去卖,能行不?”守卫摆摆手说:“买面粉得找管事的,不过你要是诚心,我可以帮你通报一声。”张羽跟着守卫进了厂,只见巨大的磨盘在机器的带动下飞速转动,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着设备,将一袋袋麦子倒入进料口,经过一道道工序,雪白的面粉就被装袋封口,码放整齐。张羽还发现,厂房内通风良好,地上也几乎没有散落的面粉,可见管理精细。见面粉竟然如此好,便也向管事订购了200斤,说是作为样品运回店里,若销售好便加大采购。管事笑着说到第一次来,少买点试卖也无妨。随后签订契约,拿着样品回去了。 另一边,侍卫赵霖先前往三友实业社纺织厂。他来到工厂附近,发现这里交通十分便利,紧邻河道,不时有货船停靠装卸货物。赵霖走进附近一家茶馆,点了壶茶,听着周围茶客谈论纺织厂的事情。 随后,他装作有意投资的商人,走近纺织厂,对门口的门房说道:“听闻贵厂生意兴隆,我对纺织业有些兴趣,能否进去向管事一二?并随手摸出两块递给门房。”管事见他态度诚恳,便带着他在工厂内转了一圈便领着他去向管事通报。赵霖仔细观察着纺织机的运转情况,询问工人的工作时长和薪资待遇,还留意到仓库里堆满了成品布匹,包装精致。侍卫赵霖也是同样,签订样品单子。拿回样品供王爷查看。 在查探完后纺织厂,侍卫赵霖前往振新纱厂。这次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短褂,脚蹬一双黑布鞋,一副精明的小商人模样。还没到纱厂,就听到机器运转的嗡嗡声。纱厂紧邻一条小河,河面上不时有运着棉花的小船穿梭。赵霖走进纱厂对面的一家杂货店,买了些零碎物件,和老板闲聊起来:“老板,这纱厂生意咋样?”老板一边打包一边说:“好着呢,这纱厂的纱又细又匀,销路可广了。” 赵霖来到纱厂,向管事表明自己是外地布商,想看看纱厂的纱线质量。管事热情地带着他参观。一进车间,密密麻麻的纺纱机整齐排列,女工们专注地穿梭在机器间,检查纱线的情况,动作娴熟。赵霖伸手摸了摸正在生产的纱线,手感柔软顺滑,他还留意到车间里的采光极佳,照明设备也很齐全,保障了生产的高效。仓库里堆满了一卷卷的纱线,分类明确,堆放整齐,标签上详细记录着纱线的规格和批次。 两天后,二人先后回到酒店,等一起见到载沣便跪地行礼。张羽先开口汇报:“王爷,茂新面粉厂规模不小,厂房坚固,设备运转良好,原料供应充足,管理十分规范,周边运输也便利,看来效益不错可以了解。另外江南制造局规模宏大,厂房新且设备先进,工人干劲十足,原料供应充足,周边交通也十分便利,每日进出货物的车辆众多,但多为军工器械,并非民用,还望王爷切莫沾染此事。” 接着赵霖汇报:“王爷,三友实业社纺织厂依河而建,交通便利,内部管理有序,纺织工艺娴熟,成品质量上乘,仓库存货也不少。而振新纱厂依河而建,交通便利,内部设备先进,工人操作熟练,纱线质量上乘,仓库管理有序,生意看着很兴旺。” 此次我二人前去探查带回了部分样品。还请王爷查看。 摄政王载沣看着自己面前的部分样品,精细的白面,光滑,颜色鲜艳的布料。 载沣听完,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微微点头很是满意,对两人的细致探查表示赞赏。 载沣待两名侍卫退下后,踱步至书房。书房内,红木书架林立,古朴的书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他轻轻将侍卫汇报的记录摊开在案,又从一旁取出李秘书先前呈送的实业资料。 他缓缓坐下,手指轻轻划过纸面,目光在两份材料间来回游走。看到面粉厂部分,李秘书资料里着重记载了产量和市场份额,而侍卫汇报中厂房设施与管理细节详实,载沣提笔蘸墨,在资料旁批注:“厂房坚固,大门宽敞利运输,管理精细,地上无散落面粉,通风佳。” 翻至纱厂内容,李秘书的资料对纱线工艺和销售渠道有详细说明,侍卫则补充了实地所见设备与工人状况。载沣思考片刻,写下:“车间采光照明好,设备先进,女工操作娴熟,仓库纱线分类整齐,标签明晰。” 遇到两者重合的信息,载沣会微微点头,确认无误。碰到相异之处,他便反复斟酌,眉头时而轻皱,时而舒展,力求将信息完整准确地整合。随着笔尖在纸上摩挲,一本融合多方信息、内容详实的实业考察册子逐渐成型。 待册子完成,载沣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看着案头这本凝聚众人努力的成果,眼中满是期待,仿佛看到了这些实业未来的发展蓝图。 第54章 应对与考察 昨晚深夜,在荣氏兄弟的办公室里,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曳,映照着两人疲惫又忧虑的面容。桌上堆满了账本和文件,荣宗敬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打破了寂静。 “德生,明天那财政司长安排李秘书就要带前清王爷载沣来考察咱们的厂子了,如今茂新面粉厂发展还好,但振新纱厂这状况,真让人发愁,虽说如今有了好转,但还没有彻底缓过来,新面粉厂又正处在募资的关键阶段,我心里实在没底。”荣宗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 荣德生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大哥,我琢磨着这或许是个转机。虽说振新纱厂现在资金周转困难,经营也不顺,但李秘书领着王爷来考察,说明上海还是看重实业的。听李秘书的意思,这王爷怕是要投资实业。要是能得到他的支持或……,说不定能帮咱们渡过难关。” 荣宗敬站起身,来回踱步,“可万一那王爷看到咱们厂子如今的窘迫,觉得无药可救,那岂不是更糟?咱这面粉厂才向英国洋行贷款,分期购买了新式机器,这产量上去了,面粉品质更高,更加雪白。主要纱厂设备老旧,产品竞争力也大不如前,虽然我等接收振新沙厂后大力整改,重新设立制度,有了一定转变,但至今还未盈利。” 荣德生沉思片刻,目光坚定起来,“大哥,我倒觉得不妨坦诚相告。王爷既然有心考察实业,肯定也想了解真实情况,且不说咱们瞒着,咱们纱厂的情况在外面商会稍微打听都能知道。咱们把难处和规划都跟他讲讲,也不至于让他觉得咱们在做小人,有意瞒着现况。就像当初咱们募资建厂一样,不也是四处碰壁后才慢慢有了起色吗?” 荣宗敬停下脚步,沉思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慨:“你说得对,德生。咱们得抓住这次机会,准备充分些,把振新纱厂的改进成果、面粉厂的规划和前景都详细介绍一番。把振兴纱厂的目前状况都告诉王爷的同时,让李秘书和财政司长都知晓如今实业发展还是尚未艰难,需要上海出台更好的政策扶持。” 两人接着又讨论起明天的接待细节,分别从带王爷参观哪些关键区域,到怎么介绍厂子的发展历史、困境和未来规划的措辞,事无巨细。不知不觉,窗外天色渐亮,一夜的讨论让他们虽满脸疲惫,却也多了几分面对困境的底气,静静等待着李秘书和载沣王爷的到来,期待着能为厂子的未来发展寻出一线新的契机。 时间转瞬即逝,晨曦初破,柔和的光线透过花窗,洒落在载沣的酒店房内。摄政王载沣在睡梦中悠悠转醒,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轻轻咳嗽一声。值夜的仆从听见动静,赶忙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轻声问安后,迅速转身去拿准备好的洗漱用具。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洗脸水被端了进来,仆人将绣着精致花纹的毛巾浸湿,拧干后恭恭敬敬地递给载沣。载沣微微颔首,接过毛巾,擦拭着面庞,动作舒缓,神情透着几分晨起的闲适。洗漱完毕,他坐在西洋镜子前,由仆人为他梳理发辫,每一下动作都熟练而轻柔,载沣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中逐渐有了几分清醒后的锐利。 随后,载沣移步到厅中用早餐。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有翡翠烧卖、水晶虾饺、桂花糖藕粥等。载沣在主位上坐下,丫鬟们依次为他布菜。他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品尝着每一道食物,偶尔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用餐过程中,他沉默不语,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瓷盘的轻响。 用过早餐,载沣径直走向书房。书房内静谧安宁,红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书案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侍卫呈送的实业考察记录,以及李秘书先前准备的相关资料。 载沣缓缓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资料,细细翻看。他的手指轻轻滑过纸面,目光专注而认真。他时而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时而轻轻摇头,像是对某些内容不太满意。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门口,对候在一旁的管家说道:“李秘书快到了吧,一会儿人来了,直接请进来。”仆人连忙应下。载沣又低下头,继续翻看资料,静静地等待着李秘书的到来,书房中只余下纸张翻动的簌簌声 。 此时一辆崭新锃亮的汽车缓缓停在酒店门口,车身上印着财政司的标识,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散发着金属光泽。 车门打开,李秘书从车上快步走下。他身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带着几分紧张与期待,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不时望向酒店大门。 此时,酒店门口的侍者瞧见李秘书,连忙迎上来询问。李秘书微微颔首,递上一张名片,说道:“我是来接摄政王载沣大人的,烦请通传一声。”侍者接过名片,匆匆走进酒店。 不多时,载沣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走出酒店。李秘书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说道:“王爷,车子已经备好,恭请王爷移步。”载沣微微点头,目光扫了一眼那辆汽车,神色平静。 李秘书连忙上前,为载沣打开后座车门,等载沣入座后,又轻轻关上车门。随后,他绕到副驾驶位置,坐了进去,对司机说道:“出发,去工厂。” 汽车缓缓启动,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李秘书坐在副驾驶,不时回头向载沣汇报今日工厂考察的行程安排,言语间条理清晰、简洁明了。载沣靠在座椅上,微微闭目听着,偶尔轻轻应一声,算是回应。 沿途,街道上行人、商贩往来不绝。李秘书望着窗外,神色有些凝重,说道:“王爷,如今民生艰难,这些工厂的发展对国计民生至关重要。”载沣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此行定要仔细考察,看看如何能让这些实业真正发挥作用。” 汽车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了三友实业纺织工厂。工厂大门紧闭,门口早已有工厂管理人员在等候,工厂经理见到上海财政司的车,怱怱快步上前!躬身问好。李秘书率先下车,再次为载沣打开车门,待载沣下车后,李秘书向载沣介绍了这位工厂经理,现在工厂的主要事情都是由经理负责。载沣在李秘书和工厂经理的共同陪同下向工厂走去,一场关乎皇室实业发展的考察正式拉开帷幕 。 工厂经理和李秘书陪着载沣来到的第一站是纺织厂。刚踏入厂门不久便进入第一车间,一股混杂着棉絮气息的温热空气扑面而来。车间管事满脸堆笑,一路小跑着迎上来,腰弯得如同虾米,双手抱拳,恭敬说道:“经理,您来了”,工厂经理点点头,对他说道,没事儿,就是带两位客人来参观工厂,你忙你的去。随后工厂经理邀请李秘书和载沣观看车间的运转工作方式。载沣微微示意点头,目光打量着四周。 李秘书紧跟在载沣身旁,眼神专注,不时看向管事。经理一边在前领路,一边唾沫横飞地介绍:“王爷,咱们这纺织厂引进的可是最新式的英国纺织机,效率比老式机器高出两倍不止!”说着,他们走到一台嗡嗡作响的机器前,载沣凑近观察,手中拿着记录资料,看到机器运转流畅,便在资料上写下“设备先进,运行稳定”。管事又指着操作机器的女工说:“这些女工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个个手法娴熟,每天能织出上百米优质棉布。”载沣微微颔首,仔细观察女工的操作,在资料上补充记录。 离开纺织厂,他们来到茂新面粉厂。还未走近,空气中便弥漫着浓郁的麦香。面粉厂荣德生经理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载沣和李秘书到了,上前向两位行西方礼仪伸手问好热情迎接,李秘书连忙伸手握住,载沣还有些感到不适应。 载沣站在茂新面粉厂的大门前,望着那高耸的烟囱和忙碌进出的货车,心中满是感慨。回想起之前探知这家面粉厂初始投资仅6万元,眼前这颇具规模的景象实在令他震撼。 众人走进工厂。荣经理介绍道:“王爷李秘书,咱们厂的面粉从选麦到研磨,每一道工序都严格把关。您瞧这麦子,颗颗饱满,都是从优质产区采购的。”载沣看着堆积如山的麦粒,在资料上记录下“原料优质”。走到研磨车间,机器轰鸣,一袋袋面粉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荣经理接着说:“这面粉精细度极高,蒸出的馒头又白又松软,在市面上那是供不应求!”载沣拿起一把面粉,细细揉搓,感受着面粉的细腻质感,满意地在资料上记录面粉的品质细节。李秘书则与荣经理交流着生产规模、销售渠道等事宜。 载沣穿梭在各个车间,眼睛紧紧盯着生产流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看着一袋袋码放整齐、即将运往各地的面粉,他不禁联想到,这些面粉不仅满足了百姓的生活需求,还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王爷,这边请。”荣经理在一旁引导着,“咱们厂如今日产面粉可达上千袋,在华东地区都颇有名气,订单不断。”载沣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短短时间,能从6万元的投资发展到如此规模,着实不易。这背后定是有着独到的经营之道和对市场的精准把握。” 载沣轻轻放下手中那把从茂新面粉厂拿起的面粉,目光中满是感慨,看向荣经理说道:“今日参观贵厂,才真切知晓如今实业发展之蓬勃。这茂新面粉厂能有如此规模,产品还供不应求,足见二位经营有方。听闻今年又在募集资金新开一家(福兴)面粉厂,这等气魄与远见,实乃中国上海实业之幸事!” 载沣又想到若是皇室经营实业产业,若是能将这些成功经验推广开来,何愁经济不能振兴?载沣暗自握紧了拳头,心中愈发坚定了推动实业发展的决心,一定要将在茂新面粉厂所见所学带回京城。 在参观完荣氏兄弟的茂新面粉厂后,乘坐车子缓缓离开,接着去参观荣氏兄弟的振新纱厂。载沣踏出车门,抬眼望向纱厂大门。只见纱厂的荣总经理早已等在门口,见李秘书和载沣到来,又是上前一番互相问好,说到之前参观茂新面粉厂怎么样? 在荣宗敬总经理的带领下走进纱厂,机器的嗡嗡声不绝于耳。荣总经理一边带路,一边介绍:“王爷李秘书,这是咱们新购置的纺纱机,每台每天能纺出上百斤高品质的纱线,市面上好多织布厂都指定要咱们的纱呢。”载沣走近纺纱机,仔细查看运转细节,李秘书则在一旁专注地听着,眼神不时在机器与载沣之间切换。载沣微微点头,拿出本子记录着,李秘书见状,适时补充道:“王爷,我听闻这纱厂在本地口碑颇佳,产品远销周边数省。”载沣看向纱厂女工熟练的操作流程,又记录下“工人操作熟练,生产有序”。就在这时,李秘书注意到还有两位身着长衫、神情干练的先生正在一旁专注地查看纱线质量。 荣宗敬满脸热忱,指着飞速运转的纺织机说道:“王爷,我们这纺织厂一直致力于提升纱线品质,从国外引进先进设备,还改良了纺织工艺,如今产品在国内外市场都十分畅销。”载沣听得认真,不时提出问题,李秘书则在一旁详细记录,眼神在荣氏兄弟、载沣和机器之间来回穿梭,生怕错过任何关键信息。 载沣之前就听闻过荣氏兄弟的产业情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向荣总经理,目光中满是探寻。\"荣先生,听闻贵厂的面粉早已声名远扬,新的面粉厂今年又始募资开工,其中定有不少故事吧?\"他的声音平和,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沉稳。 荣宗敬上前一步,恭敬答道:\"王爷,这些年面粉厂发展还算顺利,积累了些资本与人脉 。可如今百姓生活艰难,粮食相关产业却相对薄弱。我们便想着为民生出份力,这才决定涉足面粉行业。\" 载沣微微点头,想到之前参观茂兴面粉厂的面粉生产设备,用手轻轻抚摸那些冰冷的机器外壳。载沣说着:募资办厂之路想必不易吧?\" 荣德生苦笑一声,接话道:\"王爷,实不相瞒。起初响应募资办厂,但地方乡绅勾结官吏诬告我荣氏兄弟“私圈公地民田”,且“保兴”面粉厂阻碍风水,但我们兄弟坚信面粉厂有前景,兄弟二人经过几个月上下打点才将事情摆平,好在可以顺利开工,第一批面粉投放市场时,反响非常不错。\" 载沣转身,目光扫过忙碌的工人,又落在荣宗敬身上,神情透着几分赞赏。\"二位心怀实业救国之志,不畏艰难,着实难得。如今纱厂在荣总经理的经营下以经好转\" 荣宗敬思考一番说道:\"纱厂生产的材料在运输和销售渠道还在拓展阶段。\" 载沣微微向前一步,脸上带着诚恳的神情,继续说道:“我此番前来考察,本是想多了解实业情况,为日后推动实业发展寻些思路,如今结识二位,才知收获远超预期。我对二位的实业理念深感钦佩,也期望日后能有更多机会深入交流,不知二位可愿与我多亲近些。” 荣宗敬闻言自是同意,可以互相交流。 载沣听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甚好。不如咱们互留个联系方式,往后若有新的实业见解,或是遇到难题,都能及时沟通。”说着,便示意随从取来纸笔。 荣氏兄弟赶忙接过纸笔,认真写下自家的联络地址与常用电话,双手递给载沣。随后,载沣也写下王府的联络方式,交到荣氏兄弟手中,笑着说:“有劳二位了,日后常联系。” 随后载沣与荣宗敬约定好过几日考察完,好上门拜访,与荣氏兄弟共同商谈实业。 随后几日考察了,火柴厂肥皂厂钢铁厂。 一行人抵达火柴厂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化学药剂味道。 走进工厂,管事热情介绍:“王爷李秘书,咱们厂生产的火柴,火柴头易燃且稳定,木杆质地优良,不易折断。这生产线每日能产出上万盒火柴,在市场上很受欢迎。”载沣观察着生产线上工人们的动作,看着机器精准地将火柴头蘸上药剂,又整齐排列包装。李秘书紧跟其后,不时询问一些生产数据和销售情况。载沣认真记录着,看到工人们高效协作,写下“生产效率较高,流程规范”。 来到肥皂厂,一股淡淡的皂香飘散开来。 “王爷李秘书,我们厂生产的肥皂,用的都是天然油脂和优质碱,去污力强,还不伤手,深受百姓喜爱。”管事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块肥皂递给载沣。载沣接过肥皂,仔细端详,又闻了闻气味,李秘书则在一旁看着管事展示肥皂的生产流程。从原料搅拌、成型到包装,每个环节都有条不紊。载沣在本子上记录下肥皂的成分、生产工艺,还与李秘书低声交流着对肥皂市场前景的看法。 最后,载沣和李秘书来到钢铁厂。巨大的熔炉散发着滚滚热浪,工人们在炽热的环境中忙碌穿梭。钢铁厂管事满脸黝黑,汗水湿透了衣衫,快步上前迎接载沣,声音洪亮地介绍:“王爷李秘书,咱们厂是国内少数能生产特种钢材的厂子,这些钢材可是造桥、造车的关键材料!”载沣看着熊熊燃烧的熔炉和通红的钢水,认真听着管事讲解钢材的生产工艺和质量标准,手中笔不停歇,记录下钢铁厂的生产规模、技术水平等信息,还与自己手中资料里关于钢铁行业的数据进行对比,时而微微皱眉思考,时而点头表示认可。 在考察上海工厂五日有余,李秘书始终如一地紧跟在载沣身旁,不辞辛劳地安排着行程。每日破晓,城市还未完全苏醒,他们便已踏上前往工厂的路途;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返回住处。 在后续几日对其他实业大厂的考察中,李秘书也时刻将荣氏兄弟提供的信息与这些工厂进行对比分析,协助载沣整理思路。五日考察结束,载沣对上海实业有了全面且深入的了解,而结识荣氏兄弟,更是让这次考察收获颇丰,李秘书深知,这对日后推动上海实业发展意义重大 。 笫55章 考察结果 上海财政司的汽车稳稳停在浦江大饭店门前,李秘书率先下车,迅速绕到另一侧,伸手拉开车门。载沣缓缓起身,迈出车厢,抬眼望向酒店那气派的大门,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透着满足。 “王爷,这几日考察您辛苦了。上海这些工厂,可算是让咱们摸了个底。”李秘书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手中的文件,那些都是这几日考察记录。 载沣微微点头,轻叹了口气:“是啊,几日奔波,收获颇丰。实业之重要,远超想象,往后可有得忙了。” “王爷一心想要投入工商实业,不辞辛劳,在下敬佩不已。”李秘书满脸敬佩,语气诚恳。 载沣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分内之事罢了。李秘书你这几日也尽心尽力,协助我不少,快回去好好休息。” “多谢王爷关怀。”李秘书欠身行礼,“我这便回朱公馆复命了,王爷若有吩咐,随时差人唤我。” “好,你且去吧。”载沣转身带着考察的相关资料,朝着酒店内走去,脚步沉稳,背影却透着几分凝重。 李秘书望着载沣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酒店大堂,才转身快步走向汽车。上车后,他催促车夫:“快些,回朱公馆。” 车夫应了一声,司机便开着汽车在街道上疾行起来,很快融入了上海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 载沣踏入酒店房间,轻轻合上门,摘下帽子放在一旁的桌上,缓缓走到窗边,任由窗外的微光洒落在他身上。这几日考察工厂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那些工厂里,机器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激昂的乐章。先进的设备高速运转,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着,一件件精致的产品在流水线上源源不断地诞生。工厂的生产效率之高,让他大为震撼,以往在京城,从未见过这般忙碌且有序的景象。 他想起其中一家纺织厂,细密的纱线在机器间穿梭,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匹匹绚丽的布料,色彩斑斓,质地优良。这些布料不仅在国内供不应求,还远销海外,为国家带来了丰厚的利润。还有那几家工厂,分别生产不同的工艺品,生活用品,工艺精湛,功效上丝毫不逊色于国外的同类产品,靠着这些产品,极大地推动了上海各行各业的发展。 载沣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心中满是感慨。这些工厂所产生的效益,不仅仅是财富的积累,更是皇室未来振兴的希望之光。载沣深知,皇族子弟若想摆脱困境,不再坐吃山空,实业的发展绝对是重中之重。 载沣还呆立在酒店窗前,眼神失焦,整个人还沉浸在这几日考察的震撼之中。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与他此刻的内心世界形成鲜明对比,他的思绪飘回到往昔身为摄政王时,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日子。 曾经,在深宅大院的王府里,他端坐高位,对民间疾苦和实业发展不过是道听途说,靠着些刻板的旧观念去评判一切,觉得祖宗留下的规矩才是根本,对新思潮、新变革嗤之以鼻,以为靠着旧有的体制便能维系大清的安稳。可如今亲眼所见这些蓬勃发展的工厂,他才惊觉自己过去是何等的闭目塞听。 大脑中浮现出工厂内热火朝天的景象:巨大的蒸汽锅炉喷吐着白气,为机器源源不断地提供动力;工人们虽然忙碌,但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产品堆满仓库,订单如雪花般飞来,码头的货轮满载着货物驶向世界各地,换回的是真金白银和先进技术。 他不禁感到一阵羞愧,自己曾经的自满自大,耽误了国家走向富强的进程。如果能早些接纳,早些接受这些资本主义新思想,或许当初积极成立君主立宪制政府,对皇族而言会更好!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资本主义模式下的实业发展,有着让经济繁荣、国家富强的巨大潜力。载沣握紧了拳头,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过去错误认知的懊悔,也有对未来的期许。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摒弃旧观念,全力推动实业发展,让皇室在这股新潮流中重新焕发生机,不再被时代抛下 。 载沣缓缓回过神来,转身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那摞被他视作珍宝的笔记资料上。这些纸张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在上海考察实业期间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每一个字都承载着载沣对皇室未来的殷切期望。 他轻轻抚摸着这些笔记,不禁脑海中又浮现出上海工厂里那些令人振奋的场景。那一家家充满活力的工厂,机器的轰鸣声仿佛是奏响的希望之歌,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则是皇室王府振兴的基石。从纺织厂五彩斑斓的布匹,到涵盖百姓一日三餐所用的生活用品,无一不让他深刻认识到实业的力量。 载沣小心翼翼地将资料整理好,放进随身携带的皮箱中,心中满是笃定。此次上海之行,让他收获颇丰,如今带着这些成果回京,定能给皇上和太后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深知,这不仅是一次考察的结果,更是关乎整个皇族命运的关键契机。投资实业,是他认定的强国富饶之路,此刻的载沣,对未来充满信心。 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皇族中的守旧主义分子顽固地坚守着陈旧的观念,对投身商业嗤之以鼻,可载沣的上海考察之行却成了有力的反驳。 载沣,这位身处皇族高位的人物,当那些守旧分子还沉浸在祖宗荣耀的迷梦中,固守规矩,对商业不屑一顾时,载沣却踏上了前往上海考察实业的道路。他的目光,穿透了传统的偏见,看到了商业背后蕴藏的巨大能量。 他用心记录下每一个细节,在那摞被他视作珍宝的笔记资料上,密密麻麻地书写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每一个字都是对商业价值的认可,对守旧观念的挑战。 这些资料,便是铁证。它们证明了守旧主义分子的短视与愚蠢。守旧分子们紧闭双眼,不愿看到时代的浪潮正滚滚而来,商业的力量正重塑世界格局。而载沣,以实际行动和详实的考察资料,展现出投身商业并非有失皇族身份,而是关乎皇室命运的关键抉择。他带着这些成果,满怀着推动实业发展的决心回到京城,准备为皇室绘制一幅实业蓬勃发展的壮丽蓝图,与守旧势力的冥顽不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他,将成为这幅蓝图的绘制者和推动者。 “上海之行,让我看清了方向。回到京城,定要全力推动实业发展,不负这一路所见所闻。”载沣低声自语,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李秘书匆匆走进朱公馆,一路小跑来到书房,朱葆三正坐在太师椅上等着他。 “司长,我回来了。”李秘书恭敬地行礼,额头上还带着赶路的薄汗。 “快说说,载沣这几日考察得如何?”朱葆三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关切。 李秘书定了定神,认真汇报起来:“司长,这次考察,王爷是真上心。就拿纺织厂来说,一进车间,王爷就被那飞速运转的织机吸引住了。他围着机器转了好几圈,仔细观察纱线怎么变成布匹,还拉着厂里的技术工人,详细询问织机的产地、每日产量,甚至连工人的薪酬和工作时长都问得清清楚楚,对每个环节都不放过。在面粉厂,王爷关注从麦粒筛选到面粉装袋的整个流程,还亲自上手检查面粉的细腻程度,对如何提高生产效率提了不少问题。” 朱葆三微微点头,接着问:“那军工制造局呢?他什么态度?” 李秘书皱了皱眉头,回忆道:“我本想试探一下王爷对军工制造局的兴趣,就故意在路过的时候提了一嘴,说这制造局对国家国防至关重要,里面的技术都是顶尖的。王爷当时愣了一下,然后只是淡淡地说,国防之事确实重要,但此次主要考察民用实业工厂。后来我又找机会暗示,说去参观一下制造局也能拓宽思路,王爷却巧妙地岔开了话题,说当下还是先把民用实业的经验吃透,对军工制造局明显是有意避嫌。” 朱葆三若有所思,“看来他心里还是有顾虑,不过对民用实业工厂的上心,倒也算是好事。” 李秘书附和道:“是啊,王爷此次考察完,一心想推动实业发展,想必回京后会有大动作,咱们也得提前做些准备。” 上海财政司长朱葆三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神色专注地听着李秘书的汇报。随着李秘书的话语,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等李秘书一汇报完,朱葆三便立刻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上海都督办公室的号码。 “嘟嘟嘟……”电话很快接通,朱葆三语气恭敬又急切:“陈都督,我是朱葆三啊。刚听了秘书汇报载沣在上海的动向,特来跟您商讨一番。” 陈其美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葆三啊,我也正关注此事呢。你放心,载沣虽私下派人去探查工厂,不过并没有过多接触上海制造局,也没和从前那些明显反对共和的前清旧人有什么联络。” 朱葆三微微松了口气,接着说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他此番来上海,别是打着什么复辟的主意。毕竟他身份特殊,又是皇族出身。” 陈其美笑了笑,说道:“我看他也就是想了解下实业发展,没什么别的心思。之前还听闻他在上海考察工厂时,看得可认真了,做了不少笔记呢。” 朱葆三应和道:“是啊,看来他也是看到了商业发展的趋势。之前皇族里不少守旧分子顽固不化,没想到载沣倒是有些见识。” 两人又就载沣在上海的其他琐事交谈了几句,最终朱葆三说道:“既然如此,那对载沣此番来上海,咱们也能放心些了。” 陈其美表示赞同:“没错,后续再继续留意他的动向,有情况及时沟通。” 挂断电话,朱葆三靠在椅背上,心中对载沣此次上海之行的疑虑彻底消散,也对上海未来的局势多了几分信心。 第56章 拜访荣氏兄弟 载沣结束了这几天在上海的考察,回到酒店后,神色略显疲惫,却又透着几分兴奋,上海这些工厂在这几天充分地考察后得到了他想要的满意答案。走进房间,简单洗漱后,他便卧床就寝,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榻上。载沣早早醒来,精神抖擞,昨晚的倦意已然消散。他迅速起身,穿戴整齐,叫来随从,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今日,你去荣氏兄弟公馆走一趟,把这拜帖送过去,记得言语要恭敬,切不可失了礼数。”说着,他从桌上拿起早已备好的拜帖,递给随从。 随从双手接过拜帖,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恭敬答道:“王爷放心,小的定当办好此事。”随后,便匆匆走出房间,住了酒店唤来一辆黄包车,朝着荣氏兄弟公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载沣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望着随从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期待。他深知荣氏兄弟在上海实业界的地位,此次拜访,定要与他们好好交流一番,探寻实业发展的更多可能,为皇室的振兴觅得新的路径和合作伙伴。 随从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了荣氏兄弟公馆。公馆大门气派非凡,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这才稳步上前,抬手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随从,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随从赶忙拱手,客气地说道:“劳烦您通报一声,我是摄政王载沣王爷的随从,特来送上王爷的拜帖,求见荣宗敬先生。”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拜帖,双手递了过去。 管家接过拜帖,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态度瞬间变得恭敬起来,说道:“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说罢,便转身匆匆走进公馆。 随从站在门口,心中忐忑不安,眼睛不时地朝着门内张望。过了好一会儿,管家快步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先生有请,请随我来。” 随从跟着管家走进公馆,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宽敞的会客厅。荣宗敬正站在厅中,身着一袭长袍,神色温和。随从赶忙上前,再次拱手行礼。 荣宗敬接过拜帖,缓缓打开,目光落在上面,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转为淡淡的笑意。看完后,他抬头看向随从,和声说道:“烦请你转告王爷,承蒙王爷厚爱,明日我定当恭候王爷光临寒舍,不胜荣幸。” 随从连忙点头应道:“小的一定将先生的话带到。”之后,他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在管家的引领下离开了荣氏兄弟公馆。一出大门,他便迫不及待地上了黄包车,赶回酒店向载沣复命 。 载沣在酒店房间内来回踱步,眉头轻皱,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思忖着给荣氏兄弟的见面礼。他深知,在上海滩,荣氏兄弟举足轻重,这次合作若能成功,对皇室实业发展意义非凡,礼物必须得送到对方心坎里。 他抬眼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映入眼帘,忽然灵机一动,快步走到桌前,打开带来的行李箱。里有一对精美的翡翠同心结摆件,剔透的翡翠在光线下折射出五彩光芒,同心结寓意着双方携手同心,共图大业;还有一只来自景德镇的精致瓷瓶,瓷瓶上绘着并蒂莲图案,象征着合作双方亲密无间、相辅相成 。 载沣叫来随从,将翡翠和瓷瓶递给随从,叮嘱道:“这些礼物分别装在品质精美上乘的礼盒中,快去办吧。”随从领命而去,载沣则走到窗边,负手而立,心中默默期待着与荣氏兄弟会面,想着借助他们的力量,能开拓新局 面。 随从匆匆返回酒店,进入酒店套房后,见载沣仍站在窗边,赶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恭敬禀报道:“王爷,一切顺利!荣宗敬先生收到拜帖后,欣然应允,诚挚邀请您明日前往荣公馆,定会摆好香茗,静候您光临寒舍。” 载沣转过身,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说道:“很好。明日去荣公馆,我与荣氏兄弟商谈合作之事,不容有失。” 装礼物的随从连忙点头,说道:“王爷,您吩咐的礼物小的已经安排,向酒店经理要了精美的礼盒。定会在明日之前准备妥当。另外,您之前交代探听张謇先生商业发展的事,小的也想了些办法。荣氏兄弟在上海滩人脉极广,等王爷与他们会面时,不妨找个时机旁敲侧击,说不定能探听到张謇先生当下的商业动向。” 载沣目光一亮,赞许道:“你这想法不错。张謇在实业上成就颇高,他的经验和理念值得借鉴,荣氏兄弟对他的评价,或许能让我们看到更多实业发展的门道 。明日找准时机套套话 。” 载沣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说道:“嗯,你想得周到。张謇在实业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他的商业布局对我们谋划实业发展有很大参考价值。明日在荣公馆,你机灵些,若能探听到相关消息,回来即刻向我汇报。” “是,王爷!小的定当竭尽全力。”随从挺直腰板,眼神中满是坚定,随后又退到一旁,候着载沣的下一步吩咐 。 荣宗敬收下拜帖,脸上笑意盈盈,待送帖的随从离去后,立刻唤来家中得力的下人,神色透着几分急切,说道:“你速速前往茂新面粉厂,将醇亲王载沣明日要来拜访一事告知二老爷。就说载沣有意与咱们商谈合作,此事干系重大,让他提前做好准备,莫要出了岔子。” 下人不敢耽搁,领命后疾步走出荣公馆,一路小跑至街边,雇了一辆黄包车,心急如焚地朝着茂新面粉厂赶去。 不多时,便到了面粉厂。下人了下车,走进厂里。只见厂房内机器轰鸣,工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拉住一位路过的工人,大声问道:“二老爷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工人抬手一指,喊道:“那边呢!” 下人顺着方向望去,瞧见荣德生正站在一处角落,仔细查看新运来的机器设备。他赶忙快步上前,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恭敬说道:“二老爷,大老爷让我来报信,醇亲王载沣明日要来荣公馆拜访,说是要商谈合作之事。大老爷特地吩咐,让您明天做好准备。” 荣德生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知晓了,辛苦你跑这一趟,回去告诉大哥,我这边定不会误事。” 次日清晨,酒店套房内,载沣身着一袭做工考究的长袍马褂,身姿挺拔,神色平和中带着几分期待。身旁的侍卫们身着整齐的服饰,威风凛凛地站成两列。桌子上摆放着精心准备的礼物,用来表达对荣氏兄弟的敬重。 “出发。”载沣微微点头,声音沉稳有力。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仆人收起礼物,簇拥着载沣出门。坐上黄包车一行人朝着荣公馆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荣公馆内一片忙碌却有序的景象。荣宗敬和荣德生兄弟俩早早起身,换上崭新的中式长衫,面料上乘,剪裁得体,尽显儒雅风范。荣宗敬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整理一下桌上摆放的香茗和点心,确保一切都尽善尽美。荣德生则在门口,不时张望着大门的方向,眼中满是期待。 “大哥,你说载沣此番前来,合作之事能有几成把握?”荣德生转头看向荣宗敬,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 荣宗敬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不管几成,咱们都得全力以赴。载沣身份特殊,若能与他达成合作,对咱们实业发展定是大有助益。” 公馆大门内,一个眼尖的下人透过门缝瞥见了一行驶入的黄包车与身着华服的载沣,眼睛瞬间瞪大,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与兴奋,转身便朝着院子里飞奔而去,边跑边扯着嗓子喊道:“老爷!王爷他们到啦!”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惊起了栖息在枝头的几只鸟儿。 说话间,门外传来通报。荣德生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门口:“来了,肯定是载沣到了。” 荣宗敬也赶忙迎上前去,兄弟俩并肩走向门口,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准备迎接贵客的到来 。两人相视一眼,快步朝着大门走去。两人的步伐急切却不失稳重, 乘着载沣众人黄包车缓缓停在荣公馆气派的朱漆大门外,车轮碾过地面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侍卫们迅速下车,动作整齐利落地站在大门前,然后毕恭毕敬。载沣稳步踏出车,抬头望向高悬着“荣公馆”匾额,神色平静却难掩眼中的一丝好奇。 大门缓缓打开,荣氏兄弟并肩站在大门口,对着载沣拱手作揖,齐声说道:“王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海涵。”语气中满是谦逊与恭敬。 载沣微笑着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二位客气了,是本王叨扰了。”说罢,目光在荣氏兄弟身上一一扫过,点头示意,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赏。荣宗敬和荣德生侧身相让,将载沣迎进府邸,侍从拿着礼物,井然有序地跟在后面,一场关乎实业合作的会面,就此拉开帷幕 。 荣宗敬和荣德生一左一右,陪着载沣往公馆里走去。一路上,三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荣宗敬指着公馆里的一处景致,笑着对载沣说道:“王爷,这是我们特地从南方寻来的太湖石,摆在此处,为这院子添了几分雅趣。”载沣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这太湖石玲珑奇曲,颇具韵味,可见二位对生活品质的讲究。” 荣德生接过话茬,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王爷过奖了,不过是些小爱好罢了。平日里忙于实业,闲暇时摆弄这些,倒也能舒缓身心。” 载沣听后,不禁发出一声轻笑,“实业之事,本就劳心劳力,懂得劳逸结合,方能走得长远。” 在他们身后,部分侍卫跟着公馆的下人前往偏厅。下人们态度恭敬,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各位爷,这边请,偏厅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还望各位爷不要嫌弃。”侍卫们点头致谢,步伐沉稳地跟随着,不多时便来到偏厅。偏厅里窗明几净,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早已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热气腾腾的香茗。侍卫们纷纷落座,稍作休息,等待着主人们商谈结束。 穿过庭院,绕过游廊,众人来到了荣公馆的正厅。正厅宽敞明亮,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荣家的富贵与底蕴。厅内摆放着一套厚重古朴的红木桌椅,四周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更添几分文雅之气。 荣宗敬和荣德生热情地做出请的手势,荣宗敬满脸笑意道:“王爷,请上座。”载沣微微点头致谢,稳步走到主位前,仪态从容地坐下。荣氏兄弟则分坐在两旁。 载沣坐定后,朝身后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会意,立刻转身,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来。这些礼物被精心放置在雕花木盘之中,由两名仆人小心翼翼地托着,缓缓走到荣氏兄弟面前。 载沣微笑着开口:“初次登门,不成敬意,还望二位笑纳。这是几样小物件,皆是我精心挑选,略表心意。” 荣宗敬和荣德生连忙起身,双手抱拳,连连称谢。荣德生满脸感激道:“王爷如此破费,实在让我们兄弟俩受宠若惊。”说罢,两人接过礼物,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感动。 荣宗敬轻轻拿起礼盒里的一件精致的翡翠玉器,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眼中满是惊叹,不禁赞道:“王爷,您这礼物太珍贵了!就说这物件,工艺精湛,造型独特,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我们兄弟二人实在是爱不释手。”荣德生也拿起另一件礼物,连连点头附和:“是啊,王爷用心了,这份情谊我们铭记于心。” 这时,公馆下人迈着轻盈的步伐,双手稳稳地端着古朴雅致的茶具和摆满精致糕点的托盘,缓缓走进正厅。下人将茶具和糕点轻轻放置在红木桌上,动作娴熟且优雅,随后微微欠身,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恭敬地说道:“王爷,这是我们府上特地准备的香茗和点心,都是些家常之物,还望王爷不嫌弃,品尝一二。”下人一边说着,一边有条不紊地为载沣沏茶,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正厅。 第57章 商谈合作 下人退下后,荣宗敬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着打开话匣子:“王爷,您常年居于京城,可曾尝过我们南方的特色点心?就比如这桌上的梅花糕,软糯香甜,和京城的糕点风味大不相同。” 载沣来了兴致,放下茶杯说道:“确实少见,京城糕点多以甜腻厚实为主,像这般精巧清甜的倒是别具一格。各地食物差异如此,生活方式也大不一样,听说二位平日里忙于实业,生活节奏怕是比我这闲散王爷快得多。” 荣德生接过话茬:“王爷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为了事业奔波。说到生活,我们兄弟俩时常早出晚归,倒是不如王爷能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王爷的孩子们一定都乖巧懂事吧?” 提到孩子,载沣脸上满是慈爱:“他们啊,各有各的性子。大的已经开始进学了,小的还活泼贪玩呢。二位家中子女想必也都有各自的志向?” 荣宗敬放下手中把玩的礼物,兴致勃勃地说:“我家那几个孩子,有的对实业感兴趣,想着以后能接我们的班;有的则醉心于学问,整天捧着书本研读。” 荣德生点头认同:“是啊,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如今这世道变化快,也不知道他们未来会面临怎样的挑战。王爷您见多识广,对未来可有什么看法?” 载沣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说道:“未来变数虽多,但实业救国这条路,我始终觉得可行。二位在实业上成就斐然,往后还得多多出力,带动更多人发展,为国家谋福祉。” 荣氏兄弟连忙起身,拱手说道:“王爷放心,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心愿,必当竭尽全力!”众人相视而笑,交谈的氛围愈发热烈,仿佛忘记了身份的差距,只一心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 载沣轻轻放下茶杯,神色认真,将话题引入实业:“二位在实业上建树颇丰,如今这时代风云变幻,实业办工厂的前景,想必二位也有不少见解。就说上海,诸位觉得在此办厂,未来市场潜力如何?” 荣宗敬身子微微前倾,眼中满是自信与热忱:“王爷,上海这地方,可是得天独厚。它是通商口岸,临江靠海,货物运输极为便利,能轻松销往国内外。这几年进出口贸易愈发繁荣,咱们的产品不愁没销路。就拿我们的面粉厂来说,产出的面粉不仅供应国内各大城市,还远销海外,订单越来越多。” 荣德生接着补充:“没错,王爷。如今国内人口增长迅速,民众生活水平也逐步提高,对各类工业产品的需求日益旺盛。再加上上海汇聚了全国各地的人才,劳动力资源丰富,技术工人也不少,能为工厂提供人力支持。” 载沣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虽说市场需求大,但竞争也激烈,办厂过程中,难免会遇上各类难题,二位可有应对之策?” 荣宗敬神色坦然,不慌不忙道:“王爷所言极是。竞争激烈确实是现状,不过我们也有办法。一方面,我们不断改良生产技术,引进先进设备,提高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让产品更有竞争力;另一方面,注重品牌打造,赢得消费者的信任。” 荣德生也跟着说:“而且,我们还会拓展销售渠道,和各地的经销商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王爷,您也知道,如今交通愈发便利,火车、轮船四通八达,运输成本也降低了不少,这对我们实业发展可是一大助力。” 载沣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二位考虑得如此周全,实在难得。依你们看,未来哪些实业领域最具发展前景?” 荣宗敬稍作思考,说道:“依我看,纺织、面粉这些民生行业,始终有市场。毕竟百姓的衣食住行是刚需,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另外,新兴的制造业,像机械制造、化工产业,随着国家工业化进程的推进,肯定也会迎来大发展。” 荣德生表示赞同,补充道:“还有就是和基础设施建设相关的产业。如今国家大力发展交通、水利等基础设施,对建材、钢铁等产品的需求会持续增加,这也是个不错的方向。” 载沣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目光在荣氏兄弟脸上来回扫视,似在斟酌着言辞。片刻后,载沣缓缓开口:“二位对实业前景的分析鞭辟入里,让本王受益匪浅。实不相瞒,本王对实业也颇感兴趣,一直想着寻个机会涉足其中,为国家的实业发展出一份力。” 荣宗敬和荣德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旋即荣宗敬脸上堆起笑容,恭敬地说道:“王爷心怀天下,关注实业,实乃国家之幸。不知王爷对哪方面的实业有意?” 载沣身子微微向前倾,语气诚恳:“二位在纺织、面粉等行业经营多年,经验丰富,成就斐然。本王在想,不知能否在这方面入个股,与二位一同发展?当然,本王并非想要插手具体事务,只是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也能从中学习一二。” 荣德生微微皱眉,略作思索后,开口说道:“王爷愿意支持实业,是我们的荣幸。只是入股之事,涉及诸多细节,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兄弟二人的产业,目前虽发展良好,但也面临着一些挑战,王爷若贸然入股,怕是会有所风险。” 荣宗敬接着说道:“是啊,王爷。我们并非不愿与王爷合作,只是想谨慎行事。我们需先梳理一下产业的状况,评估王爷入股后可能带来的影响,再做定夺。还望王爷体谅。” 载沣微笑着摆了摆手:“二位不必多虑,本王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入股之事不急于一时,咱们慢慢商议。只要大家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实业发展,相信定能找到合适的合作方式。”说罢,载沣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深邃地看向荣氏兄弟,似在等待他们的回应。 荣宗敬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轻轻抚了抚长衫的衣角,缓缓说道:“王爷能有此想法,实乃我们兄弟二人之幸,更是实业界之福。王爷身份尊贵,人脉广泛,若能与我们合作,对产业的发展定是大有裨益。只是,如今局势变幻莫测,市场竞争激烈,我们兄弟二人一路走来,着实不易,还望王爷能给我们些时间,容我们细细谋划一番。” 荣德生也连忙接过话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王爷,我们深知您对实业的热忱与支持,也明白您的加入能带来诸多机遇。但这入股之事,牵扯到方方面面,不仅关乎我们兄弟二人的心血,也关系到众多员工的生计。我们得慎重再慎重,还望王爷海涵。” 载沣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中满是理解:“二位所言极是,本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本王也只是提出一个想法,具体如何实施,还得看二位的意愿。” 荣宗敬思索片刻,接着说道:“王爷,我们兄弟二人在实业经营上,一直秉持着诚信为本、稳健发展的原则。若王爷有意入股,我们自然希望能建立在互利共赢的基础上。只是,关于股权分配、决策机制等方面,还需进一步商讨,以确保各方的权益都能得到保障。” 荣德生附和道:“是啊,王爷。我们也希望能借助王爷的力量,将产业做大做强,但同时也希望能保持一定的自主性,继续按照我们的经营理念来管理企业。还望王爷能理解我们的顾虑。” 说着,荣宗敬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在载沣脸上停留片刻,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情绪的变化。荣德生则微微皱眉,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心中暗自盘算着其中的利弊得失。他们一边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一边在话语间巧妙地试探着载沣的态度,在这看似和谐的交谈中,一场无形的博弈悄然展开。 一阵沉默后,载沣率先打破僵局,他目光诚恳地看向荣氏兄弟,缓缓开口:“二位的顾虑本王都明白,也十分理解。本王虽身为皇室,但若要参与实业,也希望能与二位携手共进,实现共赢。这样吧,本王以皇室名义入股,不插手日常经营之事,这一点本王可以保证。但在一些关乎产业大方向的决策上,还望二位能容本王参与其中,发表些见解。” 荣宗敬和荣德生再次对视一眼,眼中的忧虑稍稍散去了些。荣宗敬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说道:“王爷身份尊贵,人脉资源丰富,若能以皇室名义入股,对我们的产业而言,无疑是一块响亮的招牌,能在诸多方面带来便利。王爷不插手日常经营,这让我们兄弟二人安心不少。至于大方向的参与权,王爷见多识广,若能在关键节点上给予指导,对产业的发展定是有益的。” 荣德生接着说道:“只是,在具体的股权分配上,还需仔细斟酌。我们兄弟二人经营多年,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资金,希望王爷能考虑到这一点,给出一个合理的方案。” 载沣微微点头,面带微笑道:“二位放心,股权分配一事,本王自会从长计议,定不会让二位吃亏。本王也希望能与二位建立起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共同为实业的发展添砖加瓦。” 荣宗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起身拱手道:“既如此,能与王爷合作,是我们兄弟二人的荣幸。往后还望王爷多多关照,我们定当全力以赴,将产业经营得更好。” 荣德生也跟着起身,恭敬地说道:“王爷的支持,我们铭记在心。相信在王爷的关照下,我们的产业定能更上一层楼。” 载沣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大家目标一致,齐心协力,何愁事业不成。接下来,就着手准备相关事宜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再随时商议。” 说罢,三人相视而笑,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达成共识后的融洽与和谐。这场关于入股合作的谈判,也在互相试探、互相妥协中,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谈妥合作事宜后,荣宗敬满脸笑意,侧身对载沣恭敬说道:“王爷,今日能与您达成合作,实在是大喜之事。已备好午宴,还望王爷赏脸,一同享用。”载沣欣然点头应允,在荣氏兄弟的陪同下,移步至宽敞明亮的宴会厅。 宴会厅内,雕梁画栋,华贵非凡,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既有鲜嫩肥美的清蒸鲈鱼,鱼身被划上几刀,浇淋着鲜美的酱汁,撒上翠绿的葱花,色泽诱人;又有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每一块都方方正正,红亮油润,入口即化;还有精致的翡翠虾仁,颗颗饱满晶莹,搭配着翠绿的豌豆,清新爽口。此外,还有各种时蔬、点心,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荣德生热情地为载沣斟上美酒,说道:“王爷,这是我们特地准备的陈年佳酿,口感醇厚,还请王爷品尝。”载沣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点头称赞:“这酒果然不错,入口绵柔,回味悠长。” 席间,三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荣宗敬笑着说起一些实业经营中的趣事,引得载沣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荣德生还介绍了几道特色菜肴的做法,载沣听得饶有兴致,不时提问。整个宴会厅里洋溢着欢快而融洽的氛围,众人沉浸在这难得的喜悦之中,仿佛忘却了外界的纷扰,只专注于眼前这场因合作而结缘的盛宴。 酒过三巡,荣德生笑着看向载沣,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王爷,真是对不住。我想着后厨新上的那道蜜汁火方,这道菜颇为费功夫,别误了时辰影响了口感。我去后厨催促一二,马上回来继续陪王爷畅饮。”载沣摆了摆手,和蔼笑道:“荣老板客气了,尽管去便是。” 荣德生起身离席,快步走出宴会厅,待门在身后关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神色变得极为凝重。他疾步走向旁边的小房间,那是临时用作秘书办公的地方。 推开门,秘书立刻站起身来。荣德生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快,马上联系财会,用最快的速度统计出咱们厂产业的估值。合作既然已经谈妥,这数据得心里有数,下午之前我要看到结果。”秘书心领神会,立刻坐到桌前,迅速拿起电话开始联络。荣德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抬腕看表,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默默思忖着合作之后的种种事宜。 酒足饭饱,载沣脸上泛起些许红晕,神色愉悦。荣宗敬见状,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又关切:“王爷,今日一番畅谈,又享了这顿午宴,想必有些乏了。我们已备好客房,王爷不妨去休息片刻,养养神。” 荣德生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王爷,客房安静舒适,定能让您好好放松。等您醒来,若是还有兴致,咱们傍晚再接着商议合作的具体细则,也不迟。” 载沣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二位有心了,如此安排再好不过。” 说罢,荣氏兄弟便亲自领着载沣穿过曲折回廊,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客房内,布置得简洁而不失典雅,雕花的木质床铺柔软舒适,床上铺着崭新的绸缎被褥。窗边摆放着一张小巧的书桌,上面还摆放着几卷古籍。 荣宗敬走上前,轻轻推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涌入房间:“王爷,您看这房间可还满意?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下人。” 载沣环顾四周,点头赞许:“甚好,这里安静宜人,正是休息的好去处。” 荣德生笑着说:“那王爷您先歇着,我们就不打扰了,等下午时分,再来请王爷。” 言罢,荣氏兄弟微微点头示意,缓缓退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庭院中,花草繁茂,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低语,让载沣能安心休憩,待他醒来,再共商实业发展的大计。 荣氏兄弟轻手轻脚地退出客房后,相视而笑,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他们沿着回廊慢慢往回走,脚步不自觉地放缓,午后的阳光透过繁茂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 荣宗敬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笑着对荣德生说:“今日与王爷相谈甚欢,合作的事儿也算有了个好开头。”荣德生点头,眼中透着欣慰:“是啊,哥,不过接下来还有不少细节要琢磨。” 两人说着,来到了通往楼上房间的楼梯口。荣宗敬拍了拍荣德生的肩膀:“先歇会儿吧,养足精神,傍晚才好接着谈。”荣德生应了一声,两人便各自拾级而上。 荣宗敬走进自己房间,顺手解下外袍,随意搭在椅背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光线铺满屋子。他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身子一倒,陷进柔软床铺,阖上双眼,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回味着今天的成果,慢慢沉入梦乡。 另一边,荣德生进房后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书桌前,轻抿一口,望着窗外的庭院出神。思索片刻,他起身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在静谧氛围中,缓缓放松下来,进入了浅眠,等待傍晚与载沣的再度会面。 日光渐渐西斜,暖黄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荣公馆正厅的地面上。载沣悠悠转醒,在侍从的伺候下整理好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正厅。此时,荣宗敬与荣德生早已在此等候,见载沣进来,二人赶忙起身相迎。 “王爷,睡得可还舒坦?”荣宗敬满脸笑意,语气中满是关切。 载沣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惬意:“甚好,这一觉睡得着实安稳。” 三人落座后,下人即刻端上热气腾腾的茶水。精致的茶盏中,嫩绿的茶叶在热水的冲泡下上下翻滚,散发出阵阵清香。荣德生端起一盏茶,递向载沣,恭敬说道:“王爷,这是新采的龙井,尝尝,醒酒又提神。” 载沣接过,轻抿一口,茶水入喉,顿感清爽,赞道:“果然是好茶,入口回甘,沁人心脾。” 荣宗敬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散热气,笑着说:“这茶配着午后时光,最是惬意不过。王爷,您先喝着茶醒醒神,待缓过劲来,咱们再聊聊合作细节。” 载沣放下茶杯,神色认真起来:“正有此意,上午谈的只是大概,具体的章程还得细细商议。” 三人一边品着茶,茶香在厅内弥漫开来,一边开始探讨合作的具体条款,时而轻声交流,时而点头沉思,氛围融洽又不失严谨 。 三人围坐在正厅的红木圆桌旁,桌上摊开着空白的合同文本,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荣宗敬拿起毛笔,蘸了蘸墨,神情专注地说道:“王爷,经核算,振新纱厂估值约45万两白银,面粉厂估值约17.5万两白银 ,两家工厂共计估值62.5万两白银。” 载沣微微颔首,认真倾听,随后开口:“本王入股50万两白银,如此算来,占股比例还需仔细斟酌。” 荣德生连忙递上算盘,手指飞速拨动算珠,片刻后说道:“王爷入股50万两,占股约四成。不过,我们兄弟俩经营多年,对工厂运作更为熟悉,希望在具体经营管理上能保留一定决策权。” 载沣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可以。但在重大决策,诸如扩大生产规模、开拓新市场等事宜上,本王要有表决权。” 荣氏兄弟对视一眼,均点头表示同意。荣宗敬提笔在合同上写下:“醇亲王载沣入股50万两白银,占股40% ,享有重大决策表决权;荣宗敬、荣德生占股60%,负责工厂日常经营管理。” 合同拟定好后,荣宗敬向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立刻快步离开,不多时便领着一位身着长袍、面容严肃的公证人走进正厅。公证人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公证所需的文书和印鉴。 荣宗敬将合同递给载沣:“王爷,您过目,若没问题,咱们便等中人前来就可签字画押。” 公证人先向载沣和荣氏兄弟行礼,随后走到桌前,将木盒轻轻放下,打开盒盖,取出相关文书,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有幸为诸位的合作进行公证。在签字画押之前,我会再次宣读合同条款,以确保各方清晰知晓权利与义务。” 公证人拿起合同,一字一句,声音洪亮地读了起来,读到关键处,还特意停顿强调,确保载沣和荣氏兄弟完全理解。读完后,他看向三人,问道:“各位对合同内容可有异议?” 载沣接过,逐字逐句审阅,确认无误。 载沣、荣宗敬和荣德生纷纷摇头,表示无异议。公证人点了点头,从木盒中拿出印泥,说道:“既无异议,请各位签字画押。” 载沣率先拿起毛笔,饱蘸浓墨,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重重地盖上印章,鲜红的印泥在雪白的纸张上显得格外醒目。荣宗敬和荣德生也依次签字盖章,动作沉稳而郑重。 公证人仔细检查了签字和印章,确认无误后,在合同的公证栏上写下公证意见,盖上自己的公证印鉴。他将合同小心地整理好,分别递给载沣和荣氏兄弟,说道:“这份合同自此刻起,便具有法律效力,受法律保护。望各位遵守约定,诚信合作。” 协议一做三份。载沣,荣氏兄弟,公证人各一份。 载沣接过合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劳先生公正,本王定会遵守约定。”荣氏兄弟也连声道谢。众人再次举杯,为这份受法律保障的合作协议而庆祝,正厅内一片和乐融融。 合同签订完毕,众人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荣宗敬起身,端起茶杯说道:“王爷,合作愉快!愿咱们携手共进,让实业蒸蒸日上。” 载沣也站起身,举起茶杯:“合作愉快!期待咱们共同开创一番新局面。”说罢,众人碰杯,一饮而尽,厅内茶香与喜悦交织,见证着这场意义非凡的合作正式达成 。 第58章 打探张謇 公证人收好器具,微微欠身向众人告辞。载沣率先起身,满脸笑意,拱手相送:“先生今日劳神,为此次合作保驾护航,本王感激不尽。”荣宗敬与荣德生也快步上前,一左一右陪着载沣,将公证人送至门口。 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静静等候。公证人登上马车后,掀开车帘,再次向众人拱手作别。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巷,载沣一行才转身返回正厅。 厅内茶香袅袅,下人早已重新沏好香茗。载沣率先入座,端起茶杯,轻嗅茶香后,缓缓抿了一口,赞叹道:“好茶!今日与二位敲定合作,又得先生公正见证,可谓诸事顺遂。” 荣宗敬笑着附和:“王爷所言极是。此次合作,有王爷的支持,加上公证的保障,咱们定能大展宏图,在实业之路上越走越远。”荣德生也点头赞同,补充道:“往后有任何问题,咱们坦诚沟通,携手共进。” 三人一边品茶,一边探讨着实业发展的规划,从工厂选址、设备采购,到市场拓展、人才招募,事无巨细。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脸上,正厅里时而传来爽朗的笑声,时而传出激烈的讨论声,一幅和谐而充满希望的画面,预示着这场合作的美好前景 。 载沣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目光在荣氏兄弟身上流转,缓缓开口道:“今日与二位达成合作,实在是一桩美事。往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齐心协力,定能在实业上干出一番大事业。” 荣宗敬和荣德生连忙点头,脸上堆满笑容,荣宗敬说道:“全仰仗王爷关照,有王爷的支持,我们兄弟俩对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 载沣微微颔首,话锋一转:“对了,二位在实业界摸爬滚打多年,想必对南通的张謇先生十分了解吧。本王听闻他在实业、教育等方面都颇有建树,一直很是钦佩,二位可否与本王讲讲他的事迹?” 荣德生坐直身子,神色恭敬地回道:“王爷既然问起,那我们便知无不言。张謇先生确实是了不起的人物,他早年科举高中,本可在仕途上大展宏图,却毅然投身实业,创办了大生纱厂。这些年,他不仅在纺织业做得风生水起,还涉足垦牧、轮船、面粉等多个领域,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荣宗敬接着补充道:“没错,而且张謇先生极为重视教育,创办了多所学校,从师范院校到职业学堂,培养了无数人才。他常说‘父教育而母实业’ ,将教育与实业紧密结合,为国家培养了大量实用型人才,也为实业发展提供了智力支持。” 载沣听得十分专注,不时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如此看来,张謇先生确实眼光独到,有远见卓识。他在经营实业过程中,可有遇到什么特别棘手的难题?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载沣微微向前倾身,目光炯炯有神,接着问道:“二位所言,让本王对张謇先生的才华和成就有了更深的认识。不过,一个人的成就固然重要,其人品和为人处世之道同样关键。二位与张謇先生多有交集,在你们看来,他为人如何?” 荣宗敬思索片刻,脸上浮现出敬重之色,缓缓说道:“王爷,张謇先生为人正直,待人诚恳。在实业界,他向来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与人合作从不耍心眼。就拿之前和几家纱厂联合抵制洋货倾销一事来说,他四处奔走,组织协调,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的经验和策略,一心只为壮大民族实业,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荣德生也点头附和:“是啊,王爷。张謇先生心怀家国,乐善好施。南通当地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他出资修建桥梁、道路,兴办慈善机构,救济贫苦百姓。对待身边的人,无论身份高低,他都一视同仁,礼贤下士。在他身边做事的人,都对他敬重有加,甘愿为他效力。” 载沣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人品,令人钦佩。本王一直相信,唯有德才兼备之人,方能成就大业。张謇先生在实业和为人方面都如此出众,难怪能在业内赢得广泛赞誉,实在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楷模。” 载沣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说道:“张謇先生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如今他担任北洋政府的实业总长,想必正为国家的实业发展积极谋划吧?” 荣宗敬放下茶杯,坐直身子,认真回道:“王爷所言极是。张謇先生一上任,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工作中。他深知,要想真正推动实业发展,离不开完善的法律制度。所以,最近他正紧锣密鼓地制定《实业计划》和《矿业条例》 。” 荣德生接着补充:“是啊,王爷。张謇先生希望通过立法,为实业发展提供坚实的保障。比如《实业计划》,详细规划了未来国家实业发展的方向和重点,涵盖纺织、矿业、机械制造等多个领域;《矿业条例》则对矿业的开采、经营、管理等方面做出明确规范,力求让矿业走上规范化、科学化的发展道路。” 载沣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如此看来,张謇先生思虑周全,高瞻远瞩。这些法规一旦颁布实施,必定能为实业发展注入强大动力。” 荣宗敬感慨道:“王爷说得没错。张謇先生一心为国,不辞辛劳,为了这些法规的制定,日夜操劳。他还广泛征求各方意见,召集了众多实业界人士、专家学者共同研讨,力求让法规更贴合实际,更具可行性。” 荣德生又道:“不仅如此,他还积极奔走,向政府官员、社会各界宣传实业的重要性,呼吁大家共同支持实业发展。在他的努力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实业,为实业发展营造了良好的氛围 。” 载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张謇先生这样的人才为国家实业发展出谋划策,实乃国家之幸。希望他的这些举措能顺利推行,早日见到成效,让国家的实业蒸蒸日上。” 载沣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听完荣德生的讲述,心中已然明晰了张謇在实业规划上的种种布局,这正是他此番前来急切探寻的关键信息 。他又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随后将茶杯稳稳搁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今日与二位相谈,真是收获颇丰,多亏二位拨冗相告,让我对当下实业局势有了透彻了解。”载沣微微欠身,态度亲和有礼。接着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便再过多叨扰。”载沣说着,目光中满是诚恳,“我回去之后,会尽快整理资金,尽早汇入这边,为实业发展添一份力。” 荣宗敬和荣德生赶忙起身相送,连声道谢。载沣一边往外走,一边与二人说着客套话,“日后若有需要我之处,二位尽管开口,咱们也一同出份力。”走到门口,他再次拱手作别,在侍从的簇拥下,快步迈向等候在外的黄包车,踏上了返程之路。 第59章 西洋医术 还不到5月的北京城春寒料峭,日光艰难地穿透厚重云层,给紫禁城镀上一层朦胧金纱。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府邸书房里,一片忙碌又透着几分谨慎的氛围。过去六七日,马佳绍英安排府内生病的下人和朋友患病的下人去接受西医治疗,如今试验有了结果,书房中,他正仔细整理着记录。 有自家下人:李三,王二。朋友下人:赵三,李五,孙七等。 下人赵三,患的是风寒之症,发起高热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在洋诊所的洋医为他听诊后,拿出体温计,比划着示意赵三把体温计夹在腋下。赵三一脸惶恐,手哆哆嗦嗦接过这新奇玩意儿,在洋医的反复指导下,才战战兢兢夹好。随后洋医开了一小瓶药水,让赵三按时服用。起初,赵三满心怀疑,可几服药水下肚,高热渐渐退了,人也有了精神。 李五的症状是咳嗽不止,还伴有浓痰。洋医查看舌苔,又听了肺部情况,便拿出一个玻璃注射器,抽取药水后,准备给李五打针。李五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死活不肯。由管家亲自出面安抚,李五这才咬着牙,闭着眼,任由洋医施针。打完针,李五咳嗽的症状逐渐减轻,浓痰也少了许多。 孙七则是肠胃不适,上吐下泻。洋医诊断后,调配了一些白色粉末,让孙七用温水冲服。孙七喝下药粉后,没多久呕吐就止住了,腹泻次数也越来越少,身体慢慢恢复了力气。 马佳绍英把这些治疗过程,连同每个人治疗前后的症状变化,都详细记录在册。他搁下毛笔,轻轻揉了揉酸涩的手腕,目光落在案牍上的文稿上,明日,他就要将这份详尽的报告呈给皇上。想到这儿,马佳绍英叫来管家,吩咐道:“去准备一下,明日进宫要用的物件,不可有丝毫差错。”夜色渐深,府内烛火摇曳,一切都在为明日的进宫做着准备 。 第二日,天色刚泛起鱼肚白,北京城尚在沉睡之中,马佳绍英便已穿戴整齐。一身官服笔挺,朝珠规整地挂在胸前,每一处配饰都彰显着内务府大臣的威严与体面。他乘坐的马车,在晨雾中疾驰,车轮碾压着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抵达紫禁城后,马佳绍英径直前往内务府值班房。值班房里,下属们早已候着,见他进来,纷纷行礼。马佳绍英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快速扫视一圈,接过下属递来的文件,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内务府事务。他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提笔批注,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 时间悄然流逝,日头渐渐升高。当得知皇上快到下学时辰,马佳绍英立刻整理好着装,将记载西医治疗试验结果的折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他向身旁的小太监递去一个眼神,小太监心领神会,一路小跑着前往皇上所在之处通报。 等待的时间里,马佳绍英在值班房外踱步。他的目光不时望向皇上居所的方向,内心既期待又忐忑。这次西医试验的结果,关系重大,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一阵微风吹过,撩动着他的衣摆,他下意识地伸手抚平,仿佛这样便能抚平内心的不安。终于,通报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传达了皇上的召见旨意。马佳绍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皇上的政务堂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坚定有力。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落在毓庆宫的青砖地面上,宣告着下学时刻的到来。我身着明黄色龙纹袍服,身姿挺拔地从雕花座椅上起身,向授课先生恭敬作揖,声音清脆而不失庄重:“先生辛苦了,今日教诲,朕铭记于心。” 伴读们见状,也纷纷起身,整齐划一地向先生行礼。溥杰眼中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一边收拾着案头的经史典籍,一边和身旁的伴读小声交谈。我转身走出学堂,微风拂过,腰间的玉佩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刚迈出学堂门槛,等候多时的小太监立刻趋步上前,恭敬地跪下行礼,而后压低声音禀报道:“万岁爷,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求见,已等候多时。”我微微颔首,澄澈的目光闪过一丝思索,转头看向溥杰等人,温和地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今日功课回去记得温故。” 溥杰等人齐声应诺,向溥仪行礼后,结伴离去。溥仪整理了一下袖口的繁复刺绣,对小太监沉声道:“朕去养心殿等候,让马佳绍英即刻过来。”说完,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乘坐着鸾架朝着养心殿走去。宫墙间的风裹挟着花香,掠过溥仪的发梢,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养心殿那朱红色的大门,在日光的照耀下愈发醒目 。 我踏入养心殿暖阁,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檀香,瞬间将他笼罩。暖阁内,雕龙屏风上的金龙在烛光下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腾飞而起;楠木书架上,经史子集整齐排列,弥漫着淡淡的书卷气。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太监宫女退下,整个暖阁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我缓缓走到雕花紫檀椅前,伸手轻轻抚过椅背上精美的纹路,随后缓缓坐下。他的目光落在案几上的西洋自鸣钟上,钟摆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想到马佳绍英隔了这么多时日才来求见,我不禁陷入沉思。我微微皱眉,双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心中默默揣测,此番马佳绍英前来,想必是西医试验有了结果。 这些日子,宫外西洋医术的传闻不断传入紫禁城,我对此深以为然。我深知,若西洋医术有在后世的医用效果,不仅能改善宫廷医疗,就能够医治皇额娘,不像历史上的那样再过一年皇额娘就要死去。或许对整个皇室都有着深远影响。想到这儿,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些许不安。我挺直脊背,望向暖阁门口,急切地盼着马佳绍英的身影出现,试图从即将到来的汇报中,探寻出西洋医术的奥秘,为宫廷皇室人员的未来寻得新的契机 。 暖阁之中,溥仪正沉浸在思索之中,突然,养心殿外传来太监尖细悠长的禀报声:“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求见——”声音在殿宇间回荡,打破了暖阁内的静谧。 我闻言,双眸瞬间明亮起来,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向身旁的小李子递去一个眼神。小李子心领神会,微微躬身,转身快步走向殿外。不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马佳绍英身着官服,步伐沉稳地踏入暖阁。他一进门,便撩起袍角,跪地行礼,声音洪亮又带着几分恭敬:“微臣马佳绍英,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微微抬手,示意马佳绍英起身,目光中带着一丝急切,开口问道:“马爱卿,此番让你探寻西医之事,可有结果了?”暖阁内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我期待的脸庞,也将马佳绍英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一场关乎宫廷医疗变革的对话,就此拉开帷幕 。 马佳绍英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神色愈发恭谨,听闻皇上问话,他立刻双手抱拳,上前半步,朗声道:“回禀皇上,这六七日,臣多方探寻,不仅安排府内生病的下人接受西医治疗,还发动亲朋,让其生病的下属也参与试验。”说到此处,他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早已备好的奏本,双手托举过顶,身子微微前倾,动作不疾不徐:“众人的治疗过程和结果,臣都详细记录在这份奏本里,望皇上御览。” 一旁的小李子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半躬着身子,双手稳稳接过奏本。他转身迈着细碎而急促的步子,走到溥仪面前,微微屈膝,将奏本呈了上去。暖阁内,烛火依旧摇曳,奏本上的字迹在光影下若隐若现。马佳绍英微微抬头,目光谨慎地观察着溥仪的神情,等待着皇上的回应 ,整个暖阁里弥漫着一丝紧张而期待的氛围。 我伸手接过奏本,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目光便被吸引。我抬眸,对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高声说道:“马爱卿,此番办事得力,赐坐!”声音在暖阁内清晰回荡。 话音刚落,一旁待命的小太监迅速端来一张雕花凳子,稳稳放在马佳绍英身后。马佳绍英满脸感激,恭恭敬敬地向溥仪行了个大礼,口中连声道谢:“谢皇上隆恩!”随后,他小心翼翼地侧身坐下,仅坐了半边屁股,身子微微前倾,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暖阁内,烛光轻轻晃动,将他紧张又拘谨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他目光始终紧盯着溥仪,时刻留意着皇上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懈怠 。 我捧着奏本,身姿微微前倾,暖阁里的烛光倾洒而下,照亮了我专注的脸庞。我的目光逐行扫过纸面,时而拧紧眉头,时而轻轻点头,每一处文字都不放过。当看到下人赵三因风寒高热,在使用洋医的体温计和药水后逐渐康复的记载时,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纸张边缘。 继续翻阅,李五抗拒打针却最终因西医治疗咳嗽好转的情节,让我忍不住微微摇头,低声感慨:“这李五虽起初害怕,却也因此受益。”读到孙七服用白色粉末止住上吐下泻时,我的嘴唇微动,似在默默思量。这些不就是后世的打针吃药止泻吗?现在的西医就这样发达了吗? 随着阅读深入,奏本中多样的病症、新奇的治疗方法以及显着的治疗效果,让我愈发沉浸其中。他时而抬起头,目光投向虚空,像是在脑海中勾勒出治疗场景;时而又低下头,重新审视奏本,试图捕捉每一个细节。暖阁内,檀香袅袅,钟表的滴答声和纸张的翻动声交织在一起,马佳绍英屏气敛息,静静等待着皇上的反应,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扰了溥仪的思考。 我将奏本缓缓合上,抬眸看向马佳绍英,眼中满是嘉许,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笑意。暖阁内柔和的烛光,映照得他神色愈发明亮。“马爱卿,”溥仪声音清朗,带着几分愉悦,“这次西医试验,你办得极为妥当!收集的案例详实,成效显着,足以证明西医确有独到之处。” 说着,我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在暖阁内缓缓踱步。“有了这些宝贵经验,往后宫廷御医遇上疑难杂症,便可参考西医之法。说不定能博采众长,大幅改善我宫廷医疗。”马佳绍英听闻,立刻起身,恭敬地垂首而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下闪烁。 我停下脚步,再次看向马佳绍英,目光中透着郑重:“此次你居功至伟,为宫廷医疗的革新开了个好头。往后这类事务,还需你多费心。”马佳绍英激动得声音都微微发颤,“能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荣幸!往后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恩!”暖阁内,檀香萦绕,君臣二人的对话,似为宫廷医疗掀开新的篇章 。 我眼眸发亮,兴致勃勃地重新落座,身子微微前倾,对马佳绍英说道:“马爱卿,此次西医试验成果斐然,朕打算扩大西医治疗的推行范围。朕想着,请西医入宫,为太监宫女们医治疾病,也好直观对比中医和西医的疗效。”话语间,我的脸上洋溢着期待,双手不自觉地轻敲扶手。 马佳绍英闻言,脸色骤变,额头上的汗珠瞬间滚落。他扑通一声跪地,声音急促而恳切:“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西洋医生入宫,绝非小事。皇族向来尊崇中医,对西医心存疑虑,一旦知晓西医入宫,定会极力反对。更何况,后宫之中太后和太妃们秉持传统,对西洋事物颇为抵触,贸然让西洋医生进宫,恐引发诸多事端,搅得宫廷不得安宁啊!” 我眉头紧锁,双手抱胸,不满地反驳道:“朕一心为宫廷医疗改良着想,为众人寻得更好的医治之法,难道这也有错?”马佳绍英叩首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声音愈发颤抖:“皇上心系宫廷安危,关怀臣工福祉,臣深感圣恩。但引入西洋医生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贸然行事,怕是会引发皇室内部纷争,动摇宫廷根基。”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檀香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我紧咬嘴唇,目光在马佳绍英身上来回扫视,心中的不甘与思索相互交织。许久,我长叹一声,缓缓说道:“罢了,此事确实需慎重考虑。马爱卿,你先起身吧。”马佳绍英这才如释重负,缓缓起身,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我眉头微蹙,陷入沉思,我深知推行西医入宫,必定会触动多方利益,遭遇旧贵族官僚与太妃们的强烈反对。但想到西医可能为宫廷医疗带来的革新,不仅能够救治皇额娘,更加能保护着我的身体健康。一股不甘在心底悄然涌动。 我抬眸望向暖阁外的天空,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片刻后,溥仪收回目光,对马佳绍英说道:“马爱卿,此事暂且搁置。但朕意已决,迟早要为宫廷引入西医。”说着,我站起身来,在暖阁内来回踱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宫内太妃和旧贵族们虽会反对,可皇太后深明大义,只要寻个合适时机,向皇太后禀明西医试验的成果,以及引入西医对宫廷的诸多益处,想必皇太后能理解朕的苦心。”溥仪目光坚定,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马佳绍英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皇上圣明,只是此事关乎重大,还需仔细斟酌时机。”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马佳绍英,语气平和却透着几分威严:“朕心中有数。往后你继续留意西医之事,收集更多资料,为日后做准备。”暖阁中,檀香袅袅,我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已经看到了宫廷医疗革新的那一天 。 我微微颔首,眼中虽仍残留着对推行西医入宫的执着,但也接受了暂时搁置的决定。我摆了摆手,对马佳绍英说道:“马爱卿,今日之事就先到这儿,你退下吧。” 马佳绍英如获大赦,赶忙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声音洪亮而又恭顺:“臣遵旨!”随后,他缓缓后退,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始终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目光也不敢随意乱看。 当退至暖阁门口时,马佳绍英再次行礼,这才转身离去。我望着马佳绍英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暖阁内,檀香依旧悠悠飘散,雕花屏风上的金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西洋自鸣钟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似在为这场关乎宫廷医疗变革的商议画上暂时的句点。我踱步至窗前,望着宫墙外的天际,心中默默盘算着与皇太后沟通的时机,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宫廷医疗革新开辟一条道路 。 第60章 西洋医术2 暖阁内夕阳随风摇曳,我在小李子的簇拥下转身,迈出了商议西洋医术的养心殿暖阁。一众太监宫女瞬间围拢过来,动作整齐且悄无声息。 走在回寝殿太极宫的宫道上,微风拂过,两旁宫墙映着夕阳投下斑驳的影子。太监们手提金香炉,阳光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溥仪眉头紧锁,脑海里反复思量着推行西医入宫的计划,不自觉地用手敲了敲鸾架轿撵,太监也加快了几分步伐。 一踏入太极宫的宫门,等候多时的宫女们立刻迎上来,动作轻柔地帮我卸下狐皮披风。寝殿内,烛火通明,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沉水香,让气氛显得格外静谧。我在雕花拔步床沿缓缓坐下,目光扫过殿内忙碌的太监宫女,沉声道:“去,把小李子叫来。” 不一会儿,小李子弓着身子,一路小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额头几乎贴到了地面,颤声道:“奴才给皇上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微微抬了抬手,问道:“皇额娘此刻在做什么?”小李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回道:“回禀皇上,听李总管说太后娘娘用膳后歇了一阵,这会儿正在钟粹宫看些书画解闷呢。” 溥仪听完,轻轻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小李子退下。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被夕阳笼罩的宫宇,心中琢磨着该如何向太后开口,推动宫廷医疗的革新,引进洋医生的西洋医术。 暮色仍未散尽,月亮的光辉却已迫不及待地洒向紫禁城,给这片古老的宫墙镀上了一层金边。我在御膳房的朱漆宫门前停下,负责值守的太监们见状,吓得浑身一激灵,“哗啦”一声齐刷刷跪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青石板。“都起来吧。”我摆了摆手,径直迈进御膳房。 膳房内,炉火正旺,铜锅里的水烧得咕噜作响,热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御厨们听闻皇上驾到,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诚惶诚恐地行礼。“起来吧,今日我要做一份药膳米粥,你们打下手。”溥仪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案板上的食材,开口说道。心里想着我一个现代人。到了这里这么久,终于能够亲自下厨做一次饭。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我走到灶台边,拿起一旁备好的糯米,倒入已经沸腾的水中。他一边搅着粥,一边转头吩咐:“去把我前日向太医问询的滋补药材取来。”不一会儿,小太监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匆匆返回。 我打开木盒,从中挑出茯苓、枸杞、薏仁等几味药材,动作娴熟地放入锅中。一旁的御厨忍不住劝道:“皇上万金之躯,这些粗活理应让奴才们来做……”我眉头一皱,打断道:“朕此举,一来是为皇额娘调理身体,二来这药膳关乎医术药理,多做多学,方能心中有数。”语气十分不善地说道。 粥在锅里翻滚,香气愈发浓郁。我站在灶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候,时不时调整火力。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看了看怀表,一锅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药膳米粥大功告成。我亲自将粥盛进雕花瓷碗,又仔细检查一遍,才满意地点点头。我打算借这碗粥,拉近与隆裕皇太后的距离,为推行西医入宫计划寻找契机。 玉盘缓缓攀升,为紫禁城琉璃瓦镀上一层耀眼的银辉。我让小李子捧着那碗精心熬制的药膳米粥装入精美的食盒,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沿着汉白玉雕砌的宫道,朝着钟粹宫走去。月光洒在我身上,却未能驱散我眉眼间的忧虑——西医入宫的事悬而未决,这碗药膳粥是他打破僵局的第一步。 一行人脚步声沙沙,在寂静的宫墙间回荡。引路的小太监不时回头张望,确定行进路线;宫女们则屏气敛息,目光低垂。小李子双手拿着食盒。 未到钟粹宫,守门的太监远远瞧见溥仪,忙扯着嗓子高喊:“皇上驾到!”刹那间,钟粹宫的宫门大开,一众太监宫女鱼贯而出,齐刷刷跪地迎接。到了钟粹宫门口。我下了轿辇步伐稳健,手中接过小李子提着的雕花食盒,走的稳稳当当,粥香随着微风飘散开来。我迈进宫门,径直走向正殿。 进入殿内,我看见皇太后正坐在雕花拔步床上,翻阅着一本古籍。听闻通报,她放下书册,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快走几步,在太后身前恭敬跪下,双手将药膳举过头顶:“儿臣给皇额娘请安。这是儿臣今晚亲自熬制的药膳米粥,茯苓、枸杞、薏仁皆是滋补好物,还望皇额娘品尝。”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笑意更浓,伸手接过瓷碗:“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心中想着皇帝哪有下厨房的。且不说皇帝怎么懂得制作,不过是吩咐御厨做膳食。皇帝在旁边盯着罢了。说罢,轻轻舀起一勺粥,放入口中细品。粥香在唇齿间散开,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味道不错,你有心了。” 我见皇额娘这样说,微微松了口气,面上却仍带着几分恳切:“儿臣听闻皇额娘近来操劳,特意向太医请教了这药膳的做法。儿臣想着,若能让皇额娘身体康健,儿臣做什么都值得。” 太后微微颔首,目光慈爱地看着溥仪,两人的交谈在袅袅粥香中徐徐展开 。 太后轻抿一口粥,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她将瓷碗放在一旁雕花矮几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叹息道:“的确,近日来本宫整理账册和皇室资产,觉得有些疲累,精力不胜从前。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翻来覆去地看,眼睛也花了,脑袋也昏沉得厉害。” 说着,隆裕皇太后目光落在溥仪身上,眼中满是欣慰:“倒是你,不仅知晓关心本宫,还亲自下厨熬粥,这份心思实在难得。以往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如今看来,也懂得体贴人了。” 殿内,鎏金香炉中檀香袅袅升腾,与粥香交织在一起。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皇太后略显疲惫的脸上。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溥仪的手背,又道:“你这粥来得正好,喝上一碗,整个人都舒坦多了。想来是你这份孝心起了作用,连带着精神都好了几分。” 我听皇额娘这么说,心中一动,忙趁机说道:“皇额娘操劳皇室事务,太医院的太医虽说医术精湛,但儿臣听闻西洋医术在调理身体、缓解疲劳方面也颇有独到之处。儿臣想着,若能请西洋医师入宫,为皇额娘定期调养,想必能让皇额娘身体愈发康健。” 太后微微挑眉,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西洋医术……虽说听闻过一些,可终究是外来之物,不知靠不靠谱。” 太后语气虽未松动,但眼中已有了几分思索之色,一时间,殿内气氛微妙地变化着 。 我微微欠身,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目光中满是关切与诚恳:“皇额娘,儿臣深知西洋医术源自外邦,其门道和效用,咱们还未能完全摸透。但看到您为了皇室资产、账目整日操劳,批阅账册直至深夜,儿臣心疼极了,心中满是愧疚。身为儿子,不仅无法为您分担政务,连让您身体好转这点事,都难以做到。” 殿外微风拂动宫帘,光影在地面摇曳。我顿了顿,抬眼望向太后,继续说道:“儿臣第一时间就去询问了太医院的太医,可他们也只是说,您这是过度劳累导致,只能多休息、慢慢调养。儿臣心想,这远远不够。若能找到更好的法子,让您少受些罪,体能够舒坦些。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儿臣都想去试试。这才将目光投向西洋医术,想着没准它真能有独特的办法,帮皇额娘缓解疲劳,恢复精神。” 说完,溥仪双膝跪地,郑重道:“皇额娘,儿臣恳请您给西洋医术一个机会,也给儿臣一个能真正为您分忧的机会。”太后凝视着溥仪,手中的茶盏在光影下泛起微光,殿内一时间只剩香炉中香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 我跪在地上,身姿却挺得笔直,眼中满是坚定。微微仰头,目光直视太后,言辞恳切:“皇额娘,儿臣清楚西洋医术来路不明,贸然采用,实在不妥。因此,儿臣吩咐内务府大臣,暗中对西洋医馆展开调查。” 此时,殿内鎏金烛台的烛火轻轻晃动,映得溥仪的身影有些闪烁。我继续说道:“内务府大臣带着精通医术的太医,走访京城中多家西洋医馆。不仅借阅他们的医案记录,还观察西洋医师们的治疗过程,甚至找来一些病患,了解康复情况。经过反复检验,他们发现西洋医术在缓解疲劳、调理身体方面,确有独特之处。” 我微微皱眉,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有位西洋医师,运用独特的疗方法,配合特制药剂,让不少因劳累致病的患者恢复精神。儿臣反复斟酌,确认稳妥后,才敢来向皇额娘启奏。” 说完,溥仪伏地不起,静候太后定夺,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唯有香炉里的檀香,依旧悠悠飘散 。 我伏地片刻,缓缓抬起手,从袖中取出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奏折。奏折用明黄封皮包裹,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双手将奏折高高举过头顶,手臂微微颤抖,那模样仿佛托着的是整个大清皇室的未来。 “皇额娘,这便是内务府大臣呈上的奏折,里面详细记录了调查西洋医馆的经过与结果。”我的声音平稳,却难掩内里的期待,“儿臣担心口述有所遗漏,还望皇额娘御览。” 殿内,鎏金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从溥仪身侧飘过。隆裕皇太后伸手接过奏折,指尖轻轻摩挲着封皮,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我跪在地上,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太后,大气都不敢出。烛台上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在墙壁上投下一阵晃动的阴影。 一时间,殿内只有太后翻阅奏折时纸张翻动的簌簌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这份奏折承载着我推行西医入宫的希望,关乎太后的康健,更关系到宫廷医疗革新能否迈出关键一步,能够维护以后宫廷众人的身体健康。终于,皇太后的目光从奏折上移开,我的心猛地一紧,静静等候皇太后的谕示 。 隆裕皇太后指尖摩挲过奏折明黄封皮,缓缓展开内里密密麻麻的字迹。烛火在青铜烛台上不安跳动,将奏折上的文字照得忽明忽暗。开篇是内务府大臣的详细陈奏,上面记载着他们走访的三家西洋医馆,以及从中挑选出的两位西洋医师。 第一位医师名叫威廉,身形高大,金发碧眼。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特意安排了三位因不同劳累致病的好友家的下人前去求诊。隆裕皇太后目光扫过文字,读到乔治在诊断时,借助听诊器倾听病人心肺,又用细长的玻璃管抽取病人指尖血液进行观察。用药时,他开出一种名为“洋参精”的药剂,搭配每日两次的背部按摩。不出半月,三位官员纷纷称精神大为好转,睡眠质量显着提升。 第二位医师是个名叫皮埃尔的医师,他从前接诊过五位常年失眠、食欲不振的病患。皮埃尔先是仔细询问了病人的日常作息,随后采用一种名为“芳香疗法”的治疗手段,让病人嗅闻特制的香瓶,并辅以头部穴位按摩。在饮食方面,他给出了低糖、多蔬果的饮食建议。经过一个月的调理,病患们不仅睡眠恢复正常,食欲也明显改善。 隆裕皇太后抬眼望向跪在地上的溥仪,烛火映得他面庞愈发坚毅。她想起这些年来,溥仪时常出入太医院,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与太医们商讨如何改善自己的膳食。如今,为了让自己身体好转,竟不辞辛劳,派人调查西洋医术。 一股暖意涌上隆裕太后心头,眼眶微微湿润。她轻轻放下奏折,声音带着几分感慨:“皇帝,你能为哀家如此费心,哀家心甚慰之。你确实长大了,懂得为哀家着想了。” 隆裕太后指尖轻轻叩击着雕花扶手,烛火勾勒出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尽管心中被溥仪的孝心所触动,但多年身处宫廷权力中心,她深谙其中的复杂门道与各方势力的纠葛。 “皇帝,”太后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你的这份孝心,哀家铭记于心。可宫廷之内,万事都得遵循礼制规矩,一步都容不得差错。”她伸手轻抚衣摆,目光越过溥仪,望向殿外深沉的夜色,“若是贸然将西洋医生引入皇宫,不出半日,这消息便会传遍紫禁城的每个角落。那些恪守祖制的遗老贵胄,定会视此举为离经叛道,掀起轩然大波。” 隆裕皇太后起身,微微弯腰将我扶起。 太后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他们说不定会联名上书,指责我们违背祖宗成法,动摇皇室根基。届时,不仅你推行西洋医术的计划会受阻,咱们母子俩也会陷入舆论的风口浪尖,处境艰难。”说着,皇太后拿起茶盏,却并未饮下,只是凝视着杯中微微荡漾的茶水,“凡事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得寻一个既能让西洋医术为我所用,又能堵住悠悠众口的万全之策。” 我恭敬的站在一旁,认真聆听太后的每一句话,烛火在我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隆裕皇太后微微叹息,语气缓和了几分:“哀家并非反对引入西洋医术,只是这宫廷局势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我微微抬头,烛火在他眼眸中跳跃,映照出思索的神色。我双手交叠在身前,语调虽沉稳,却难掩内心的急切:“皇额娘,经您一番剖析,儿臣才知此事推行起来阻力如此之大。但细想之下,那些遗老贵胄之所以强烈反对,一是对西洋医术这类新鲜事物缺乏了解,心生恐惧;二是因祖上传下的家法礼制束缚,让他们本能抗拒改变。” 我微皱着眉,身子向前挪动几分:“西洋医术在诊断和治疗上有独到之处,能为宫廷医疗带来新的生机。但众人仅凭固有观念,便将其拒之门外。就如几百年前,西洋钟表初入宫廷,也曾遭人质疑,可如今不也成了宫中不可或缺之物?” 我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儿臣以为,若要打破这僵局,需先让众人了解西洋医术,消除他们的恐惧。儿臣以为可以安排内务府挑选可靠之人,将西洋医馆的成功医案整理成册,让他们知晓西洋医术的妙处。同时,再从太医院选出几位医术精湛的太医,与西洋医师相互交流、切磋,摸索出一套符合宫廷礼制的医疗流程。如此一来,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让西洋医术顺利在宫中推行。” 言罢,溥仪重新伏地,静静等候隆裕皇太后定夺,殿内的檀香在我的身侧缭绕,烛火“噼啪”轻响,似在为这场关乎宫廷医疗变革的讨论添上注脚 。 我是越说越激动,声音微微发颤,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皇额娘,儿臣又有一想法!不若安排几位西洋医生,在神武门附近设立医馆,专为宫女太监看诊。但严禁他们踏入内庭一步,如此一来,既避免冲撞宫廷礼制,又能打消众人疑虑。” 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皇额娘您也知道,太医院的太医平日事务繁忙,很少顾及宫女太监的病痛。咱们借此机会,让西洋医生为他们诊治,既能彰显皇家恩泽收拢人心,又能让众人直观感受到西洋医术的疗效。” 我微微挺直身子,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届时,前来围观的人必定不少。众人既能亲眼看到西洋医生如何诊断、用药,又能对比中医和西医的差异。那些接受治疗的宫女太监,对自身身体变化最为清楚,他们的亲身感受,比任何说辞都更有说服力。” 说着,我再次躬身伏地,声音坚定:“儿臣相信,只要大家了解了西洋医术,反对的声音自然会平息,日后再引入宫中,便容易得多。”殿内烛火摇曳,将溥仪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袅袅檀香中,这场关于宫廷医疗革新的谋划,正悄然推进 。 我的脖颈微微扬起,眼眸里跳跃着自信的光焰,言语间满是热忱:“皇额娘,此事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不悖皇家礼制。倘若西洋医术真能药到病除,众人定会慢慢改变对它的偏见,适应这一新事物。” 我微微攥紧拳头,语气愈发笃定:“宫女太监们在宫中地位低微,平日里伤病常得不到妥善医治。如今咱们派西洋医生为他们诊治,解决他们的病痛,他们定会对皇家感恩戴德,往后行事也会更加忠心耿耿。” 我稍稍挪动身子,声音不自觉提高:“而且,此事一旦传开,外界也会盛赞皇室心系人民,让我们在外界的形象和从前进行区分,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皇室宽厚仁德的形象。等到大家都认可了西洋医术,咱们再循序渐进,将其引入宫廷,为皇室所用,岂不水到渠成?” 言毕,我将额头轻触地面,殿内鎏金香炉飘出的檀香萦绕身侧,烛火在墙壁上投射出我坚毅的轮廓。在这静谧的宫殿里,我满心期待着太后首肯,推动宫廷医疗变革的巨轮缓缓前行 。 隆裕太后靠在雕花拔步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眉眼低垂,陷入沉思。烛火在青铜烛台上不安地跳跃,将她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良久,太后抬眸,目光落在伏地的溥仪身上,神色舒缓了几分,轻声说道:“皇帝,你这番谋划,倒是深思熟虑。只在神武门口设诊所,让宫女太监依次前去诊治,既不违背宫规,还能彰显皇家恩泽,收拢人心。” 太后微微颔首,伸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就依你所言去办。不过,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务必要安排妥当。挑选西洋医生时,务必谨慎,确保他们医术精湛、品行端正。”她放下茶盏,目光愈发深邃:“内务府那边,你也要盯紧了,从诊所筹备到日常运营,每个环节都不能出纰漏。若有人借此事生事,严惩不贷。” 我听太后这么说就知道这事儿妥了,心中一喜,重重叩首:“儿臣遵旨!”隆裕皇太后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去吧,好好筹备,莫要让哀家失望。” 殿外,月色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面上。隆裕皇太后望着溥仪离去的背影,微微叹息,心中默默期许这场革新能顺遂进行,为皇室带来新的生机。檀香袅袅,烛火摇曳,钟粹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 第61章 成长与考验 隆裕太后目送溥仪离去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缓缓转身,重新靠向雕花拔步床。烛火依旧在青铜烛台上跃动,暖黄的光晕将她的脸庞映照得愈发柔和。她的目光在空旷的宫殿内缓缓游移,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回想起方才溥仪提出在神武门设诊所的谋划,条理清晰,考虑周全,既不违背宫规,又能施恩于众人,收拢人心,完全没了往日的稚气。隆裕太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欣慰。“皇帝,到底是长大了……”她轻声呢喃,声音在静谧的宫殿内悠悠回荡。 过去,在这紫禁城的重重宫墙之中,溥仪在她眼中始终是个需要庇护的孩子。如今,孩子已然成长,开始主动为皇室谋划未来,这份蜕变让太后深感慰藉,也对溥仪生出了十足的信任。 “往后,该让他多历练历练了。”太后目光坚定,暗自思忖。紫禁城的诸多事务,大到人事任免,小到宫宴筹备,都是锻炼皇帝的契机。让他处理这些事务,既能提升能力,又能在这紫禁城中树立更深的威严。毕竟,这紫禁城未来的重担,终究要落到他的肩上。 檀香丝丝缕缕,萦绕在殿内。隆裕太后抬眸,望向雕花窗棂外如水的月色,心中默默期许,希望在自己的引导和扶持下,溥仪能担起皇室的兴衰,让这古老的紫禁城,在时代的洪流中延续往日的辉煌 。 隆裕太后收回凝视殿外的目光,指尖轻轻叩击着拔步床的扶手,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烛火在青铜烛台上剧烈跳动,将她脸上复杂的神情,时而清晰、时而隐晦地映照出来。“虽说皇帝此次谋划颇为周全,可真正操办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太后低声自语,眼神中既有对溥仪的期待,又隐隐夹杂着一丝忧虑。 隆裕太后回想起这些年,溥仪在深宫里接受的教育,虽有满腹经纶,却缺少应对复杂局面的经验。这次在神武门设立西医诊所,是个不小的考验,既要和西洋医生周旋,又得盯着内务府那群老油条,稍有差池,就会沦为他人笑柄。 “且让他放手去做吧。”隆裕太后目光一凛,心中拿定主意。内务府这边,她得提前敲打一番,不能让底下人阳奉阴违,坏了皇帝的计划。至于西洋医生的挑选,太医院的那帮老臣或许能给出可靠建议,得尽快安排他们与皇帝会面,提供助力。 太后缓缓起身,走到雕花窗棂前,望着窗外被月色笼罩的宫殿群。清冷的月光洒在琉璃瓦上,泛着冰冷的光。“这紫禁城的未来,就看这一遭了。”她轻声叹息,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檀香在身后袅袅升腾,太后在心中默默盘算,若溥仪能顺利操办此事,往后便可将更多事务交予他,让他在磨砺中成长,扛起皇室兴衰的重任;可若是出了差错,她也得及时出手,力挽狂澜,护住皇室最后的体面 。 隆裕太后主意既定,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脸上复杂的神色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重新坐回雕花拔步床上,顺手从一旁的矮几上拿起那本尚未看完的话本。 烛火在青铜烛台上恢复了平稳,柔和的光芒洒落在太后手中泛黄的书页上。她微微侧身,将身子靠向松软的床榻,另一只手轻轻捋了捋耳畔垂下的发丝,沉浸在话本的世界里。此刻,殿内唯有纸张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檀香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偶尔,太后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想来是话本里的情节逗乐了她;又或是眉头轻蹙,似是为书中人物的遭遇感到担忧。她完全沉浸其中,暂时忘却了方才关于溥仪和西医诊所的种种思虑。 窗外,月色依旧如水,静静地洒在紫禁城的宫墙殿宇之上。雕花窗棂将月光切割成细碎的光影,投射在地面上,与殿内摇曳的烛火相互映衬。隆裕太后沉浸在话本的奇妙世界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整个钟粹宫也被这静谧的氛围包裹,只余一片祥和。 紫禁城的雕花宫灯在檐下轻轻晃动,将昏黄的光铺洒在太极宫朱红的宫门上。溥仪迈进宫门时,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连带着腰间的玉佩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终于有了转机!”我低声自语,脸上难掩兴奋之色,脑海中还回荡着隆裕太后方才的应允。 一进寝宫,我就迅速挥退了伺候的太监宫女,迫不及待地走到书桌前。看桌上的文房四宝早已备好,这是之前每晚就寝前练习书法之所用。我抓起毛笔,在宣纸上重重写下“神武门西医诊所”几个大字。墨汁尚未干透,我便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开始勾勒诊所筹备的各个环节。 挑选西洋医生一事,得优先考虑。我深深知道,医术精湛的医生是诊所立足的根本。我决定明日就传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入宫详谈此事,让他查看太医院有哪些太医对西洋医生不太抵触。让这样不死板能够接收新事物且经验丰富的太医与西洋医士共同为宫里的太监宫女诊病,让他们学习西方的治疗方法并观察过程细节,同时,安排内务府去洋人聚居的东交民巷搜罗口碑上佳的医生,双管齐下。 诊所的场地布置也不容忽视。神武门内虽有现成的房舍,但要改造成诊所,还需重新规划。我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决定派内务府干练之人前去丈量尺寸,依照西洋诊所的样式绘制草图,再找工匠修缮,确保诊所既能符合西洋诊疗的要求,又不失皇家体面。 至于诊金与药材的采买,我想到内务府那群老滑头,1分钱的东西都能给你报十分。眼神一凛。我打算成立专门的监督小组,由专门生病的宫女太监监督,病好了便自动离开,换下一批,这药材事关他们的体病痛,想必会十分上心。另安排自己的心腹参与其中,从采购到记账,每个环节都严格把控,杜绝贪腐。 窗外,月色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书桌上,我越想越兴奋,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飞速游走,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计划。这是我第一次独立操办皇室大事,这次办理这件事情,一定要让太后满意,在这紫禁城中站稳脚跟 。 我搁下毛笔,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我抬眸望向窗外,月色愈发深沉,雕花窗棂的影子在宣纸上投下交错的纹路,与密密麻麻的筹备计划相映成趣 。 “这件事,总算有了章程。”我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寝宫内悠悠回荡。我揉了揉酸涩的手腕,目光扫过桌上罗列的计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这是我首次独立谋划如此重大的事务,也是我登基和退位以来能做主的一件大事。从前想要发声影响,摄政王和皇太后但每次都事与愿违。这次事务每个细节都倾注了心血,如今一切就绪,只待按计划推进。 “小李子!”我提高音量,唤来贴身太监。很快,小李子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走进寝宫,恭恭敬敬地垂首站立。“伺候朕洗漱。”我吩咐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小李子手脚麻利地让人端来洗漱用具,小心翼翼地伺候我净面、漱口。我微闭双眼,感受着温热的毛巾拂过脸颊,一天的劳累仿佛都被一并抹去。洗漱完毕,我在小李子的搀扶下,缓缓走向雕花拔步床。 躺进柔软的被褥,但我的思绪仍在诊所筹备事宜上打转。我深知,要完成这件事将是忙碌的一段时间,诸多事务等着我去处理,但此刻,我只想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新的挑战。 “退下吧。”溥仪轻声对小李子说道。待小李子退出寝宫,殿内重归寂静。我望着床顶精美的雕花,在朦胧的倦意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62章 回京准备 黄浦江畔,鎏金晚霞肆意泼洒,将外滩的西式洋楼染成一片橙红。载沣伫立在酒店宽敞的阳台上,微风拂过,撩动着载沣的面颊。此次上海之行颇为顺遂,与荣氏兄弟关于纺织厂投资的谈判圆满成功,一桩心头大事终于尘埃落定。 “王爷,晚膳准备好了。”随从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载沣微微颔首,转身走进布置奢华的套房。餐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可他只是浅尝辄止,脑海中已开始盘算返程后的诸多事务。 用过晚膳,载沣斜倚在西洋沙发椅上,随手翻开一份《申报》。目光在密密麻麻的铅字间游移,可心思却全然不在报纸上。许久,载沣放下报纸,唤来随从:“你去车站安排本王后天回京的车票,要头等车厢,务必办妥。” “喳!”随从领命,转身匆匆离去。载沣起身,踱步至窗前。窗外,黄浦江面上灯火辉煌,汽笛声此起彼伏。载沣不禁想起紫禁城巍峨的宫墙,以及留在京城王府的家人,一股思乡之情悄然涌上心头。 虽说此次投资谈判顺利,可载沣深知,皇室在风雨飘摇中面临的危机远不止于此。回到京城,还有堆积如山的事务等着他处理,各方遗老遗少顽固不化的阻力也需应对。想到这儿,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一个“川”字,心中暗暗思忖,此番回京后,要尽快将投资计划上奏皇太后,推动实施,或许能为皇上争取一线退路。 晚风裹挟着江水的气息,从敞开的窗户涌入。载沣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忧虑。他抬眸望向天空,夕阳晚霞绚丽,飞过的众鸟宛如无数双眼睛凝视着这风云变幻的时代。在这喧嚣繁华的上海滩,载沣只盼着能早日回到京城,为皇室的存续拼尽全力 。 随从领命去车站后,载沣在套房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目光扫过墙上的西洋挂钟还不到6点,似在思索着什么。忽然,载沣停下脚步,提高音量,朝门外喊道:“来人!” 另一名随从听闻,迅速踏入房间,垂手肃立,等候吩咐。载沣微微皱眉,缓声说道:“你即刻前往上海的德国银行,找到银行经理,就说我明日要从账户提取十万两白银,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喳!”随从不敢有丝毫懈怠,转身准备离去。载沣又神色一凛,补充道:“行事务必谨慎,切勿张扬,此事关乎重大,若出了差错,唯你是问!”随从连连点头,快步退出房间。 载沣走到书桌前,打开行李,取出一叠文件。这是与德国银行往来的账目明细,以及此次纺织厂投资的相关契约。载沣仔细翻阅着,指尖不时摩挲着纸张,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十万两白银,这笔巨款不仅是此次投资的后续资金,更是皇室发展的关键一环,绝不容有失。 窗外,黄浦江的汽笛声依旧连绵不绝,灯光在江面上闪烁跳跃。载沣放下文件,再次走到窗前,望着对岸璀璨的灯火,心中默默盘算着回京后的每一步计划。明日提取白银后,还需要尽快与荣氏兄弟俩商议。资金入股一事。 微风吹动窗帘,带来一丝凉意。载沣裹紧身上的长袍,目光愈发坚定。载沣深知,在这风雨飘摇的局势下,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皇上的未来,自己唯有全力以赴。 街头行人繁忙,黄包车快速驶过,勾勒出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前往车站的随从得了王爷的指令,让黄包车尽快到达火车站。此时的上海火车站,喧嚣鼎沸,人潮如织,量的行人进进出出,大包小包提着行李,都是行色匆匆。 随从见状,微微皱眉,迅速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走向售票处的队伍排队。 随从顺利来到售票窗口,从怀中掏出银票,说道:“给我两张后天回北京的头等车厢车票,以及2张后天回北京的二等车厢车票。”售票员接过银票,熟练地查验真伪,随后在票簿上登记,将四张车票递出。随从小心翼翼地接过车票,反复确认信息无误后,才如释重负地将车票揣进怀中,快步离开车站。 另一位随从坐着黄包车,很快抵达德国银行。银行大楼气势恢宏,哥特式的建筑风格彰显着威严。随从下了黄包车,付了钱,整理好衣装,深吸一口气后,踏入银行大门。 银行大厅内,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欧式立柱矗立其间。来来往往的洋人职员身着笔挺西装,操着流利的外语交流。随从心中虽有些忐忑,但想到王爷的嘱托,走向前台。 他用生硬的洋文向接待人员表明来意,接待人员面露诧异,随即找来一位懂中文的洋行职员。随从向洋行职员说明:“我奉摄政王载沣大人之命,前来告知贵行经理,王爷明日要从账户提取十万两白银,请提前做好准备。”洋行职员听完,不敢怠慢,立刻引领随从前往经理办公室。 经理办公室内,装饰奢华,巨大的橡木办公桌后,银行经理身着精致西装,正审阅文件。随从恭敬地行礼,再次重复了载沣的指令。经理听完,眉头微皱,随后打开保险柜,取出载沣的账户资料核对。确认无误后,他用流利的中文回复:“请转告王爷,一切照办。”随从得到答复,心中的石头落地,告辞后转身离去。 载沣将两件要事吩咐下去后,紧绷的双肩终于缓缓放松,踱步至雕花圆桌旁,悠然坐下。桌上,一套精致的西洋式白瓷茶具早已备好,袅袅热气升腾而起,裹挟着龙井特有的馥郁茶香。 他抬手提起茶壶,细长的壶嘴中,琥珀色的茶汤如丝般倾入白瓷茶盏,激起层层细密的白沫。载沣轻捧茶盏,先是凑近鼻尖,深深嗅了嗅那淡雅的茶香,随后才微微抿上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舌尖,在味蕾上绽放出清新的甘甜,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 在茶香的萦绕下,载沣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开始打量起套房内的陈设。鎏金烛台上,蜡烛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房间映照得金碧辉煌;墙上挂着的西洋油画,描绘着异国的田园风光,充满了别样的风情;脚下的波斯地毯,图案精美,触感柔软,尽显奢华。 “也不知他们办事是否顺利。”载沣喃喃自语,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门口。但载沣随即摇了摇头,抛开这份担忧。跟随自己多年的随从,办事向来稳妥,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载沣再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思绪也随之飘远。想起此次上海之行的点点滴滴,谈判桌上与荣氏兄弟的激烈交锋,最终达成合作时的如释重负,一切都仿若昨日。载沣深知,这次纺织厂和面粉厂的投资,是他们皇室自救的一次重要尝试,虽困难重重,但只要成功,或许就能为皇室注入新的生机。 酒店套房外,夜上海的喧嚣依旧。汽车的喇叭声、黄包车夫的吆喝声,隐隐约约传入房中,却丝毫没有打破载沣内心的平静。他沉浸在茶香与思索之中,静静等待着随从的归来。 雕花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位随从先后鱼贯而入,整齐跪地,屋内的灯光烛火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晃得忽长忽短。 “王爷,车票已顺利购得,两张后天头等车厢的票和两张二等车厢车票。”负责车站事务的随从率先开口,从怀中掏出车票,双手高举过顶。 载沣伸手接过,看了下便嘱咐道收好。 “德国银行那边,经理查验过账户后,也应下了明日提取十万两白银的事。”另一位随从紧接着汇报,声音沉稳。 载沣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轻轻摆了摆手:“很好,起来吧。”说着,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抿一口,温热的茶汤下肚,让他整个人愈发放松。 思索片刻,载沣放下茶盏,目光投向两位随从,缓声吩咐道:“你们再辛苦一趟,去荣氏公馆。告知荣家老爷,明日一早,我会在德国银行先行提取十万两白银入股。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届时一同前往银行办理手续。” “喳!”两位随从齐声领命,正要转身离去,载沣又补充道:“此事至关重要,务必当面转达,不可有丝毫差错。” “谨遵王爷吩咐!”二人再次行礼,而后转身,脚步匆匆地退出套房。 载沣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随从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盘算着后续事宜。此次与荣氏合作投资纺织厂面粉厂等实业,若能顺利推进,不仅能为皇室带来丰厚的收益,或许还能借此推动皇室自己办实业的计划。 夜风吹动窗帘,带来丝丝凉意。载沣裹紧身上的长袍,目光坚定地凝视着窗外的夜色,似是要穿透这无尽的黑暗,看到皇室未来的希望。 荣氏公馆灯火通明,气派非凡,西洋风格的建筑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公馆内,宽敞的会客厅布置得典雅奢华,波斯地毯铺满地面,鎏金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墙壁上挂着名家书画,处处彰显着主人的不凡品味。 荣宗敬、荣德生兄弟二人正坐在雕花沙发上,一边翻阅着最新的《申报》,一边谈论着生意上的事。荣宗敬手指轻敲着报纸,面色凝重:“如今局势动荡,洋货冲击严重,咱们的纺织厂想要扩大规模,困难重重啊。” 荣德生微微点头,目光深邃:“不过,与摄政王载沣的合作或许是个转机。他背后有皇室支持,若能顺利投资,咱们的资金难题便能迎刃而解。” 正说着,管家匆匆走进会客厅,神色恭敬:“老爷,摄政王载沣大人的随从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荣氏兄弟对视一眼,放下手中报纸,齐声说道:“快请进来。” 片刻后,两位随从步入会客厅,向荣氏兄弟行礼。负责传话的随从挺直腰杆,言辞清晰:“荣老爷,王爷让我们转告二位,明日一早,他会在德国银行先行提取十万两白银入股。还望二位提前做好准备,届时一同前往银行办理手续。” 荣宗敬听闻,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起身说道:“有劳二位跑这一趟,回去转告王爷,我们一定准时赴约。”荣德生也站起身来,补充道:“此次合作,意义重大,我们定会全力以赴。” 随从告辞离去后,荣宗敬在会客厅里来回踱步,难掩兴奋:“这下好了,有了这笔资金,咱们的纺织厂扩张计划就能顺利实施了。” 荣德生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虽说万事俱备,但明日去银行办理手续,还是要多加小心,不可有丝毫差错。毕竟,这关乎着咱们荣氏家族的未来。” 荣宗敬停下脚步,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此事必须谨慎对待。”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才各自回房休息,期待着明天与载沣在德国银行的会面。 第63章 回京准备2 晨光透过纱帘,轻柔地洒在铁艺欧式洋床上,载沣悠悠转醒。随着载沣轻微的动静,候在门外的随从鱼贯而入,动作整齐又轻柔。一名仆人双手捧着雕花铜盆,盆内热水蒸腾起袅袅雾气,另一名仆从则端着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洗漱用具。 载沣缓缓起身,靠在床柱上,仆从们立刻上前,为载沣披上刺绣绸缎长袍。洗漱时,有仆人小心翼翼地拧干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载沣的面庞,手法娴熟又恭敬。紧接着,递上白玉漱口杯,载沣轻漱一口,将漱口水吐入一旁的青瓷痰盂。 洗漱完毕,载沣移步至餐桌前。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餐,有翡翠烧麦、蟹黄汤包,还有江南时节的碧螺春茶。载沣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每一口都尽显皇家的雍容与讲究。 用餐过后,载沣从腰间掏出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即将指向八点。“时候差不多了。”载沣低声自语,随后提高音量,吩咐候在一旁的随从:“去叫车,咱们即刻前往德国银行。” 随从们齐声领命,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儿,酒店外传来黄包车的叮叮铃铛声响。载沣在随从的簇拥下,稳步走出套房。阳光洒在载沣身上,将刺绣绸缎长袍照得熠熠生辉。载沣随即登上黄包车,在众人的护卫下,朝着德国银行疾驰而去,快速的脚步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晨曦穿透薄雾,给荣氏公馆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公馆内,雀鸟在枝头欢快啼鸣,与喷泉潺潺的流水声交织,奏响一曲清晨乐章。荣宗敬与荣德生在餐厅用过早餐,桌上精致的银质餐具在晨光下闪烁,残留的粥渍与糕点碎屑见证这顿早餐的丰盛。 “德生,契书都准备好了?”荣宗敬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目光投向弟弟。 “都准备好了,印章也在这儿。”荣德生拍了拍放在一旁的檀木盒,盒内整齐摆放着两份契书,墨迹未干,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旁边两枚印章纹路清晰,刻着兄弟俩的名字。 荣宗敬微微点头,朝着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去备好黄包车,咱们即刻前往德国银行。” “是,老爷。”管家躬身领命,快步走出餐厅。不一会儿,公馆外传来黄包车整齐停放的声响。 “哥,你说咱们这次合作,能顺利吗?”荣德生忍不住开口问道。 荣宗敬沉思片刻,目光坚定:“事在人为,咱们准备充分,只要不出意外,定能成功。” 荣氏兄弟起身,穿过挂满名家书画的长廊,脚下波斯地毯柔软厚实,减弱了脚步声。来到公馆门口,两辆装饰考究的黄包车已停在那里,车夫身着整齐制服,恭敬地垂手站立。 荣宗敬率先登上黄包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绸缎长衫。荣德生随后上车,将檀木盒紧紧抱在怀中。随着一声吆喝,车夫们拉起黄包车,稳稳地朝着德国银行奔去。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行人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两辆气派的黄包车。荣氏兄弟坐在车上,目光凝重,心中默默盘算着即将到来的会面。此次与载沣的合作,对荣氏家族和纺织厂的未来至关重要,稍有差池,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黄包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疾驰,远处德国银行的哥特式建筑越来越清晰,一场决定荣氏家族命运的会面即将拉开帷幕 。 九点的钟声刚在上海外滩敲响,载沣一行人乘坐的黄包车队率先抵达德国银行门前。车夫稳稳停住,铃铛叮叮响了声,随后车把轻轻落下。随从们迅速下车上前,整齐围在载沣身体两侧。载沣身着暗纹刺绣长袍,身姿挺拔,缓缓迈步走下黄包车,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 几乎与此同时,荣氏兄弟乘坐的黄包车也停在了银行门口。荣宗敬和荣德生匆忙下车,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长衫。两人快步走向载沣,满脸笑意,拱手行礼:“王爷,今日有幸会面,王爷一路可好?” 载沣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语气平和:“荣经理你们客气了,此番前来,看到二位精神抖擞,想来诸事顺遂。” 荣宗敬笑着回应:“托王爷的福,一切都好。王爷事务繁忙,还专程为纺织厂投资一事赶来,实在令我兄弟二人感动。” 荣德生在一旁附和道:“正是,此次合作若能成功,定能推动纺织厂快速发展。” 载沣身后的随从们,身着统一的青灰色制服,神情肃穆,静静地站在一旁。荣氏兄弟的管家则带着几个仆人,小心翼翼地站在主人身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微风拂过,吹起众人的衣角。银行门口的旗帜随风飘动,发出“呼呼”的声响。载沣看了看怀表,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进去吧,莫要让银行经理久等。” “王爷请。”荣氏兄弟侧身相让,一行人在银行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朝着银行大门走去。厚重的银行大门缓缓打开,大理石地面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清冷的光,一场关乎皇室与荣氏家族未来的合作在银行工作人员引领下,载沣、荣氏兄弟及其随行人员步入银行大厅。挑高的穹顶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光芒倾泻而下,与从巨型落地窗涌入的阳光交织,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大厅内,身着笔挺西装的洋行职员穿梭往来,皮鞋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更添几分秩序井然的氛围。 载沣站定,目光在大厅内扫视一圈,朝身旁的随从微微示意。随从心领神会,快步走向前台。不多时,银行经理迈着沉稳的步伐匆匆赶来。银行经理身着剪裁合身的英式西装,油亮的头发整齐向后梳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银行经理笑容满面,微微欠身,一口流利的中文打破现场的寂静。“王爷昨日吩咐提取白银之事,我们已做好准备。” 载沣微微点头,脸上神色和缓:“有劳经理了。此次前来,除提取款项外,还需办理荣氏产业转入资金的事宜。”说着,侧身介绍荣氏兄弟,“这二位是荣宗敬、荣德生兄弟,荣氏实业的负责人。” 荣氏兄弟忙拱手行礼,银行经理热情回应:“久仰二位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寒暄过后,银行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荣老爷,这边请,咱们到办公室详谈。”众人跟在经理身后,穿过宽敞的营业区,绕过巨大的欧式立柱,来到一处幽静走廊。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描绘欧洲金融市场的油画,仿佛在诉说着这家银行的辉煌过往。 办公室内,厚重的橡木办公桌擦得锃亮,桌上整齐摆放着文件和账本。墙角的保险柜泛着冷光,仿佛藏着无数秘密。银行经理请众人落座,随后吩咐助手送上咖啡。袅袅咖啡香弥漫开来,一场关乎资金、合作与未来的谈判,即将在这看似平静的办公室内正式进行 。 众人鱼贯而入,步入银行经理宽敞气派的办公室。高大的落地窗外,黄浦江波光粼粼,往来船只穿梭不息,繁华外滩尽收眼底,给室内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载沣率先走向真皮沙发,身姿挺拔,动作沉稳,缓缓落座。荣氏兄弟对视一眼,恭敬地在载沣身侧依次坐下。随从与管家等人则整齐站在各自主人身后,身姿笔挺,目光平视,时刻保持待命状态。 这时,办公室门轻轻叩响,一位身着职业套装的秘书端着银质托盘款步而入。托盘上,精致的咖啡杯整齐排列,杯身的鎏金纹路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生辉,腾腾热气裹挟着醇厚的咖啡香,瞬间弥漫整个办公室。 银行经理站起身,双手接过托盘,微笑着示意众人:“王爷、荣大老爷,荣二老爷这是刚煮好的蓝山咖啡,请品尝。”说着,先为载沣递上一杯。载沣微微颔首致谢,接过咖啡,瓷杯触感温热,载沣轻抿一口,咖啡的苦涩与香甜在舌尖蔓延,独特的风味让载沣不禁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随后,银行经理为荣氏兄弟送上咖啡。荣宗敬接过杯子,轻轻吹散热气,浅尝一口后,笑着夸赞:“不愧是闻名遐迩的蓝山咖啡,口感一流,经理有心了。”荣德生则细细品味,频频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众人在咖啡香气中稍作休憩,轻松惬意的氛围暂时掩盖了即将开始的交谈紧张感。银行经理放下咖啡杯,目光依次扫过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王爷,荣老爷,咱们言归正传,谈谈提取款项和资金转入荣氏账户的具体事宜吧。”随着经理的话语落下,办公室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银行经理话音刚落,载沣神色一凛,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轻轻搁在一旁的茶几上,动作不疾不徐。载沣微微侧身,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用铜制柱桶仔细装裹的物件。随着铜管开,一张泛黄的存款凭证从中取出与一方精致的印件呈现在众人眼前。 载沣将存款凭证与印件稳稳放在茶几上,推至银行经理面前,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我于北京德国银行办理的存款凭证,还有个人印件,由经理查验确认。” 银行经理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凭证与印件,小心翼翼地坐回原位。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放大镜,开始仔细比对凭证上的银行签章、流水编号,印件上的篆文刻痕、印泥色泽,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在强烈的日光下,经理时而皱眉,时而微微点头,眼神专注而犀利。 荣氏兄弟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紧盯着银行经理的一举一动。载沣则神态自若,背靠沙发,目光平静地看着经理查验,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扶手,仿佛对查验结果胸有成竹。身后的随从们依旧笔挺站立,目光如炬,时刻留意着办公室内的细微变化。 一阵江风拂过,吹得窗帘轻轻晃动,阳光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良久,银行经理放下放大镜,抬起头,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王爷,凭证与印件均真实无误。”听到这话,载沣微微颔首,紧绷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些许 。 银行经理放下放大镜,双手规整地将存款凭证和印件放在桌上,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恭敬开口:“王爷,经仔细核验,凭证与印件均真实无误。”经理顿了顿,目光快速扫过在场众人,斟酌着措辞,“不知王爷此番支取款项,是需提取现款,还是直接用于转入其他账户的进行资金交接?” 说罢,银行经理伸手拿起一旁的钢笔,准备记录,动作干练而又不失稳重。荣氏兄弟听闻,不自觉交换了个眼神,眼神里既有期待,又有一丝紧张。荣宗敬微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身子下意识往前凑了凑。 载沣神色平静,深邃的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波光粼粼的黄浦江,稍作思索后,缓缓收回视线,声音低沉有力:“此次提取款项,直接用于入股荣氏兄弟的产业。刚进行账户资金交接,烦请经理安排妥当。”银行经理闻言,迅速点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笔尖在纸张上摩挲,发出沙沙声响:“王爷放心,这就为您安排,很快便能办理妥当。” 随着这番对话,办公室内原本紧绷的气氛进一步得到缓和,众人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而接下来,便是一系列关乎资金流转、合作细节的重要环节。 听闻载沣决定直接将款项用于入股荣氏兄弟产业账户进行资金交接,荣氏兄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荣宗敬率先反应过来,他伸手示意身后的管家。管家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双手递上一个装饰精美的檀木盒。 荣宗敬打开木盒,取出两份折叠整齐的契书,纸张散发着笔墨的气息,墨迹清晰,上面详细记载着纺织厂的股权分配、资金入股进度等关键信息。荣德生则从盒中拿起两枚印章,印章由上等寿山石雕刻而成,印纽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耀下,印面上的字迹清晰可辨。 荣宗敬将契书放在茶几上,推至载沣与银行经理面前,言辞恳切:“王爷,这是我们早已准备好的资金交接入股契书。另外,我们在德国银行也设有账户,为了避免取现的繁琐与风险,后续款项交接,劳烦银行直接转交,如此一来,既安全又便捷。” 银行经理接过契书,快速浏览了一遍,点头称赞道:“荣老爷考虑周全,这上面写好了荣氏产业的德国银行账户,这样确实方便许多。”随后,经理将目光投向载沣,等待王爷定夺。 载沣拿起契书,逐行审阅,脸上神色平静。片刻后,载沣放下契书,微微颔首:“荣总经理办事得力,就按你们说的办。”荣氏兄弟听闻,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紧绷的肩膀也随之放松下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众人身上,为这场即将达成的合作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辉。银行经理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新的交接方式,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仿佛奏响了合作成功的序曲 。 银行经理得到载沣首肯,立刻起身,向众人微微欠身:“王爷、荣老爷,我这就去安排款项交接事宜。”说罢,他快步走向办公室门口,拉开门时,转身补充道:“诸位稍作休息,我很快回来。” 出了办公室,银行经理脚步匆匆,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他径直走向营业区,招手唤来两位资深职员。这二人常年负责大额资金业务,经验丰富。 “立刻办理载沣王爷和荣氏纺织厂账户间十万两白银的交接手续。”银行经理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将相关要求详细交代下去,“文件手续务必严谨,每个环节都要反复核查,不可出一丝差错。” 两位职员领命后,迅速返回工作台,手指在账本和单据间快速翻动,机器“嗡嗡”作响,吐出一张张交易凭单。银行经理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两人的操作,时不时俯身查看,对关键数据和手续细节再三确认。 与此同时,他安排另一位助手前往保险柜,取出载沣和荣氏兄弟的账户资料,以备随时核对。助手抱着厚重的文件匆匆返回,银行经理接过资料,逐页翻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大约一刻钟后,两位职员完成操作,将整理好的文件呈递给银行经理。经理又仔细审核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带着文件返回办公室。 “王爷、荣老爷,款项交接手续已办理妥当。”银行经理走进办公室,将文件放在茶几上,脸上带着恭敬的微笑,“这是相关凭证,请过目。”众人围拢过来,载沣和荣氏兄弟接过凭证,认真查看,至此,这场涉及十万两白银的入股资金交接,顺利完成,载沣的资金出库单以及荣氏兄弟账户的资金入库单。 载沣与荣氏兄弟接过交接凭证,逐行细览,室内一时只剩纸张翻动的簌簌声。载沣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确认无误后,载沣微微颔首,神色平静。荣氏兄弟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这刻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荣宗敬率先动作,伸手从檀木盒中取出印章,郑重地蘸好印泥。印泥鲜艳如血,散发着独特的气息。荣宗敬双手稳稳托住印章,悬停在契书指定位置,稍作停顿,仿佛在积蓄力量,随后用力按下。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响,印章上的字迹清晰地印在契书上,笔画刚劲有力。 荣德生也紧接着拿起自己的印章,同样一丝不苟地完成盖章。荣德生起身,双手将契书呈至载沣面前,语气诚恳:“王爷,请您过目后盖章。” 载沣接过契书,再次审视一番,确认各项条款与交接细节都准确无误。载沣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印章,这枚印章由上等玉石雕琢而成,历经岁月摩挲,散发着古朴的光泽。载沣凝视印章片刻,似在思索这一盖章举动将带来的深远影响。随后,载沣神色一凛,将印章稳稳盖下。 随着三方印章盖齐,这场关乎十万两白银的入股资金交接正式完成。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契书上,为这份契约镀上一层金边。银行经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口道:“恭喜王爷与荣经理,合作圆满达成!”众人相视一笑,办公室内的气氛也由紧张转为轻松,预示着新合作的美好开端。 随着资金入股交接圆满完成,众人起身准备离开。银行经理满脸笑意,恭敬地引领载沣、荣氏兄弟一行人向银行大门走去。路过营业区时,往来的职员纷纷停下手中工作,投来敬畏的目光。 走到银行门口,银行经理微微欠身,语气热忱:“王爷、荣老爷,此次合作十分顺利,期待未来能继续为各位效劳。”载沣微微颔首,神色平和:“此次多亏经理安排,日后少不了还要麻烦。”荣氏兄弟也拱手致谢,言辞恳切:“是啊,经理办事得力,让我们省了不少心。” 告别银行经理,众人步出银行大门,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紧张的阴霾。载沣转身面向荣氏兄弟,神色温和:“荣总经理,此次合作顺遂,为纺织厂的发展开了个好头。在下还要办点私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荣宗敬忙拱手说道:“王爷事务繁忙,您请便。此次合作,有赖王爷支持,我们定不负王爷期望,将纺织厂经营好。”荣德生在一旁附和:“王爷放心,等纺织厂有了新进展,我们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载沣微笑着点点头,在随从的簇拥下登上黄包车。荣氏兄弟也登上黄包车,双方挥手作别。双方黄包车响铃启动,朝着不同方向驶去,只留下银行门口飘扬的旗帜,见证着这场具有深远意义的合作。 待荣氏兄弟的黄包车消失在街道转角,载沣转头看向身后随从,目光中透着几分闲适:“来上海一趟不易,明日就要回北京了,今日且去街市逛逛,采买些特产。”随从们齐声应和,迅速叫来几辆黄包车跟随。 载沣坐着黄包车,车夫稳稳拉起车把,队伍朝着上海繁华的商业街进发。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招牌幌子随风飘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一片热闹景象。 载沣首先来到一家南货店,店内摆满了各种糕点糖果,香气扑鼻。载沣在货架间踱步,目光落在色泽诱人的云片糕上,吩咐随从:“这云片糕看起来不错,买几盒带回去,给府里的孩子们尝尝。”接着,又挑选了几罐玫瑰酱,“福晋向来喜欢甜食,这玫瑰酱她想必会喜欢。” 出了南货店,载沣一行来到一家扇子店。店内的扇子琳琅满目,有檀香扇、绢扇、纸扇等。载沣拿起一把檀香扇,轻轻扇动,淡雅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扇面上的仕女图栩栩如生。“这扇子做工精致,献给太后,消暑又雅致。”载沣将扇子交给随从,继续挑选。 随后,载沣一行人路过一家西洋钟表行。橱窗里的座钟造型精美,表盘上的指针滴答作响。载沣被一座带有雕花外壳的座钟吸引,思索片刻后说道:“这钟摆设计精巧,放在书房,既能计时,又可作装饰,买下吧。” 随着日头西斜,载沣采买的特产堆满了黄包车。载沣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微微颔首:“今日收获颇丰,回酒店吧。”在车夫的吆喝声中,黄包车缓缓驶向酒店,为这充实的一天画上句号 。 载沣回到酒店套房,雕花大门在身后悄然闭合,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载沣缓缓踱步至窗前,将窗帘拉开,眺望远处灯火辉煌的黄浦江夜景,身后传来随从们压低声音的请示:“王爷,咱们把采买的东西放在哪儿?” 载沣转过身,神色平静,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将特产礼物分类整理好,放在显眼处,方便明日装车。再把行李收拾妥当,务必仔细检查,别落下任何东西。明早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回京。” 随从们领命后,迅速行动起来。他们轻手轻脚地将云片糕、玫瑰酱、檀香扇和西洋座钟等物品一一摆放整齐,用柔软的绸缎包裹好,以防磕碰。随后,又打开行李箱,仔细折叠衣物,将各类文件和贵重物品妥善安置。 在整理过程中,一名仆人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套房内格外突兀。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地:“王爷恕罪,奴才该死!” 载沣摆了摆手,语气平和:“起来吧,往后做事小心些。”随从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继续手中的工作,动作愈发谨慎。 一切收拾妥当,载沣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都下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随从们行礼告退,套房内重归寂静。 载沣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回想起这几日在上海的经历,心中感慨万千。此次出行不仅成功谈妥了投资,还领略了上海的繁华。载沣深知,回到京城后,还有诸多事务等着自己处理。想到这儿,载沣深吸一口气,起身吹灭烛火,躺到床上,在朦胧的夜色中,渐渐进入梦乡,等待明日踏上归程。 第64章 减少阻力 晨曦穿过钟粹宫的雕花窗棂,洒下几缕柔和的光,给寝殿镀上一层朦胧的金纱。值夜的宫女早已候在拔步床旁,见隆裕太后悠悠转醒,立刻轻手轻脚地打起湘妃竹帘。隆裕太后微眯着眼,适应片刻后,缓缓从雕花拔步床起身,动作间尽显雍容。宫女搀扶着隆裕太后前往梳妆台。 “伺候哀家洗漱吧。”太后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不失威严。身旁的太监如同接了军令把温水端来,迅速将备着的温水呈上,水温恰到好处。隆裕太后伸手探入水中,感受那股暖意,神情舒缓了几分。宫女们鱼贯而入,一人捧着雕花木盒,里面整齐码着御用牙具;另一人则托着白玉盆,盆中浸着香气馥郁的洁面巾。 太后接过牙刷,蘸了蘸特制的中药青盐,不紧不慢地清理牙齿。宫女见状,适时端来茶盏,待太后漱完口,又递上温热的洁面巾。太后轻按面庞,动作轻柔却透着几分习惯性的力度,似要借这简单的动作,驱散残留的倦意。 化妆时,掌镜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捧着鎏金铜镜,不敢有丝毫晃动。太后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的面容,眼神中透着几分岁月沉淀下的从容。负责梳妆的宫女从雕花妆奁中取出胭脂,用指尖轻轻点在太后脸颊,手法娴熟地晕染开来,为她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红润。接着,又取来眉笔,顺着太后的眉形,细细描绘。 “这眉笔的颜色,淡了些。”太后突然开口,声音虽不高,却让宫女们心头一紧。掌笔的宫女忙不迭地换下,随后从妆奁中挑选出颜色稍深的眉笔,重新为太后画眉。太后看着镜子里逐渐清晰的眉眼,微微颔首。 宫女捧来大拉翅,这大拉翅上装饰着的祥龙瑞凤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宫女们围拢过来,轻手轻脚地为隆裕太后穿戴。太后身姿站立,任由众人摆布,脑海中却思索着今日要处理的诸多事务,尤其是溥仪操办的西医诊所一事。穿戴完毕,隆裕太后再次审视镜中的自己,举手投足间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 “摆驾前殿。”隆裕太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寝殿,身后的太监宫女们,如同训练有素的雁阵,紧紧跟随。 阳光透过殿顶琉璃,在金砖地面投下斑驳光影。我和伴读刚踏入正殿,就瞧见隆裕太后端坐在雕龙鎏金椅上,明黄朝服上的金龙纹,在日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泽。 “给皇额娘,太后请安!”我和伴读们赶忙跪地,声音整齐而恭敬。太后微微抬手,语气平和:“起来吧,都到近前来。”我与伴读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垂手站立,听皇额娘,太后教诲。 太后目光先落在我身上,细细打量一番,开口道:“近来学业如何?可有懈怠?”我忙回道:“回太后,每日都按先生要求诵读典籍,不敢有丝毫懈怠。”太后微微点头,转而看向伴读们:“你们呢?课业上可遇到难处?”伴读声音略带紧张:“回太后,《资治通鉴》有些章节晦涩难懂,不过先生悉心讲解,已领悟不少。” 隆裕太后闻言,目光柔和下来:“皇家子弟,身负家国重任,读书不可只图识字,更要明事理、知兴衰。你们不仅要研习经史子集,还要多留意宫外民生。” 说罢,隆裕太后吩咐往后遇到难题,多向先生请教,相互切磋琢磨,切不可骄傲自满。” 我和伴读,齐声应道:“谢皇额娘,太后教诲”隆裕太后满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下去吧,好生学习。”我们再次行礼,缓缓退出正殿。 目送皇帝和伴读的身影消失在正殿门口,隆裕太后微微后仰,靠向雕龙鎏金椅的靠背,神色间有几分凝重。片刻后,她轻启朱唇:“小李子。”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殿内清晰回荡。 李公公仿若听到军令,三步并作两步,恭敬地跪在隆裕太后面前,头压得极低:“奴才在!太后有何吩咐?”太后目光平视,有条不紊地说道:“你即刻命人前往四位太妃的宫苑,就说哀家请她们来钟粹宫,有要事相商。” 小李子领命起身,正要转身离去,太后又补充道:“此事要紧,务必请四位太妃尽快前来,莫要耽搁。”小李子忙不迭点头:“嗻!奴才不敢有丝毫懈怠。”言罢,便快步退出正殿。 待李公公离去,隆裕太后起身,缓缓踱步至殿中。阳光洒在她明黄色的朝服上,绣着的祥龙瑞凤栩栩如生。她望着殿外湛蓝的天空,心中反复思量皇帝在神武门设立西医诊所一事。这诊所不仅关乎皇帝历练,更牵扯着皇室的未来走向,四位太妃在宫中颇具影响力,若能取得她们支持,且不说支持,只要不阻止,那诸多事务皇帝便能顺利推进。 不多时,隆裕太后回到椅上落座,眼神愈发坚定。她深知,此次与太妃们的商议,是为皇室谋划长远的关键一步,容不得半点闪失。 李公公迈着细碎又急促的步子,风风火火地出了正殿。殿门外值班的几个小太监正垂手待命,见李公公出来,纷纷挺直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都给我听好了!”李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众人,“太后有令,要请敬懿皇贵太妃、荣惠皇贵太妃、端康太妃和庄和皇贵太妃即刻前往钟粹宫,有要事相商。这可是天大的差事,谁要是敢懈怠,仔细你们的脑袋!” 话音刚落,李公公便依次安排给四个小太监。李公公先走到一个身形瘦削、神色紧张的小太监面前,叮嘱道:“你去敬懿太妃的永和宫,路上别磨蹭,见了敬懿皇贵太妃,就照太后原话回禀,一个字都不许错!”小太监声音发颤:“嗻!” 接着,李公公又转向一个圆脸的小太监,指派到“你去荣惠皇贵太妃的储绣宫,要是耽搁了,仔细你的皮!”圆脸小太监忙不迭点头,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随后,李公公指派了一个稍高的小太监:“端康皇贵太妃住在永寿宫,这差事交给你。记住,皇太后等着回话,片刻都不能耽误!”小太监领命后,迅速退到一旁。 最后,李公公将目光投向剩下的小太监,厉声说道:“庄和皇贵太妃在长春宫,你腿麻溜儿点!要是误了大事,拿你是问!”小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应道:“嗻!” 四个小太监领命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奔去。李公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整理了一下衣冠,心中默默盘算着,若是几位太妃能顺利应召,也算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 此时永和宫·敬懿皇贵太妃寝宫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永和宫的暖炕上。敬懿太妃半倚在迎枕上,手里翻着一本佛经,身旁宫女正捧着茶盏伺候。这时,小太监匆匆入内,跪地行礼后,将隆裕皇太后旨意回禀一番。敬懿太妃放下佛经,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平日里太后甚少这般急切传召,此番不年不节,究竟所为何事?”她思索片刻,吩咐宫女:“快为哀家更衣,不可让太后久等。” 储绣宫·荣惠皇贵太妃寝宫 储绣宫的庭院里,荣惠太妃正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小太监赶来请安后,传达了太后的口谕。荣惠太妃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滞,喃喃自语:“怪哉,太后突然传召,莫不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她抬眼看向小太监,又问了几句,可小太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无奈之下,荣惠太妃只得起身,一边往内室走,一边对身旁的嬷嬷说:“看来得去一趟,探个究竟。” 永寿宫·端康皇贵太妃寝宫 端康太妃坐在妆台前,由宫女为她梳理发髻。听闻小太监传来太后的通传,她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茶水险些洒出。“这时候传咱们过去,可真是蹊跷。”端康太妃放下茶盏,对着镜子整理发钗,眼神中满是疑惑,“该不会和皇帝让内务所大臣调查西洋医生的事有关吧?”她心中猜测着,催促宫女加快动作,生怕去晚了错过什么。 长春宫·庄和皇贵太妃寝宫 庄和皇贵太妃在庭院里欣赏着新开的花卉,兴致正高。小太监的到来打破了这份惬意,听完旨意,庄和皇贵太妃愣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看来宫里要有热闹事了,不然太后不会突然传咱们。”她并不着急,慢悠悠地吩咐宫女取来披风,又对小太监说:“你先回去复命,就说哀家稍后就到。”表面上云淡风轻,可眼中的好奇却愈发浓烈,心底也在暗自揣测隆裕皇太后此番举动的意图。 钟粹宫正殿里,隆裕太后端坐在雕花鎏金椅上,案几上的香炉袅袅升腾着檀香。殿外日影移动,预示着太妃们即将抵达。 不多时,敬懿皇贵太妃率先到来。她身着深紫色织锦缎袍,袍角绣着金线牡丹,步履沉稳地踏入殿内。见到隆裕太后,她微微欠身,双手交叠于腰间,声音平和:“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隆裕太后微笑回应:“敬姐姐来得快,快请坐。” 隆裕太后知道,敬懿皇贵太妃为人聪明机敏,精通文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中有坚韧和争强好胜的特质,对于自身地位和权力较为看重。 紧接着,荣惠皇贵太妃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她穿着鹅黄色旗装,裙摆缀着细碎珍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生辉。她快步走进殿中,行礼时身姿轻盈:“太后今日传召,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妹妹我一路上心里都七上八下的。”隆裕太后摆摆手,示意她先入座:“先别急,等姐妹们都到齐了再说。” 荣惠皇贵太妃西林觉罗氏性格相对柔顺温和,在宫廷中行事较为低调,不轻易卷入纷争。 端康皇贵太妃随后而至,她身着宝蓝色旗袍,头戴镶嵌红宝石的旗头,一进殿就神色关切地说道:“太后,听闻您传召,我就想着是不是和皇帝让内务府大臣调查西洋医生一事有关。”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端妹妹心思敏锐,先坐下吧。” 端康太妃他他拉氏在性格上有一定的强势和果断,相较其他三位太妃,在宫廷事务中时有表现出较强的主见,也更加开明。但也有慈善和温和的一面。性格较为随和,为人慈善,平时很少在宫中作威作福,人缘很好。她入宫后持守唯谨、内敛沉静,心地忠厚。 最后到的是庄和皇贵太妃,她身着浅蓝色旗袍,外罩白色薄纱披风,慢悠悠地走进来,一边行礼一边笑道:“让太后和姐姐们久等了,不知太后今日召集我们姐妹,有何要事?” 庄和太妃阿鲁特氏性格相对温和内敛,在宫廷中存在感较低,为人较为低调平和。同治皇帝去世,19岁守寡后就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待四位太妃都请安完毕,按位份分坐两侧,待四位太妃坐定,隆裕太后微微前倾身子,目光首先落在敬懿皇贵太妃身上,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笑意:“敬姐姐,近来身子可好?永和宫那边,伺候的人可都尽心?”敬懿太妃欠了欠身,温和回应:“多谢太后挂念,本宫身子还算硬朗,奴婢们也都尽心尽力。”隆裕太后点点头,感慨道:“敬姐姐向来宽厚,下人们在您身边,自然不敢懈怠,只是姐姐平日也要多注意休息。” 说着,太后将目光转向荣惠皇贵太妃,关切问道:“荣妹妹,听闻你近日迷上养鸟,储绣宫里那鹦鹉,可给你添了不少乐子?但也别只顾着贪玩,累坏了自己。”荣惠太妃掩嘴轻笑,眉眼弯弯:“太后消息可真灵通!那鹦鹉机灵得很,每日逗弄它,倒也解了不少烦闷。太后放心,妹妹心里有数。” 接着,太后看向端康皇贵太妃(瑾妃原光绪皇帝珍妃的姐姐),目光中满是关怀:“瑾妹妹,永寿宫那边冬日时寒风有些大,显得阴冷了些,如今春日回暖,你身子可有舒坦些?太医院那边,要是有需要,尽管吩咐。”端康皇贵太妃感激地欠身行礼:“多谢太后惦记,入春后,身子确实轻快不少。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时常来请脉,照料得十分周到。” 最后,太后将视线落在庄和皇贵太妃身上,带着几分亲昵嗔怪道:“妹妹,你向来随性洒脱,长春宫的花想必被你照料得愈发娇艳了吧。但平日里也别太操劳,多找些乐子才是。”庄和皇贵太妃俏皮一笑,回应道:“有太后关怀,本宫日子过得自在极了。摆弄那些花草,既有趣又能打发时间,一点都不觉得累。” 一番寒暄过后,正殿内氛围愈发融洽,为了接下来能够顺利谈论关于西医诊所之事,待众位太妃寒暄完毕,隆裕太后目光轻柔却带着深深关切,落在端康皇贵太妃身上。隆裕太后微微皱眉,语气里满是担忧:“妹妹,哀家听闻,近来你身子又不适,太医院的太医可没少往永和宫跑。你患的这病症,虽说一时半会儿难以根治,可调理身子至关重要。太医们开的方子,你可按时服用了?” 端康皇贵太妃脸上浮起一丝感动,微微点头说道:“太后这般记挂着本宫,妹妹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太医们开的方子,本宫一直按时服用,也多亏了太后命太医院悉心关照,病情总算稳住了。” 隆裕太后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晃了晃:“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姐妹在这宫里相互扶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太医院要是有哪个太医不尽心,或是药材上有差池,你尽管跟哀家说。平日里饮食上,也得格外注意,虽说妹妹,平日里好食美食,切不可贪嘴。” 端康皇贵太妃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太后的关怀,本宫铭记于心。有太后在,妹妹就算受了些病痛折磨,心里也是暖的。” 隆裕太后长叹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妹妹一定要放宽心,这病虽棘手,只要咱们积极调理,总会慢慢好起来。往后若有什么新的病症,或是身子不舒服,千万别瞒着哀家。” 端康皇贵太妃重重地点了点头:“妹妹明白,定不会让太后操心。”说罢,两人相视而笑,殿内的暖意愈发浓厚 ,愈发融洽的氛围,为后续关于西医诊所的商议铺就了良好的开端 。 待对四位太妃的关怀问候结束,殿内萦绕着融融暖意。隆裕太后神色一正,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语调变得郑重:“姐妹们,今日请大家来,除了关心各自近况,还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 隆裕太后目光扫视众人,神色变得凝重:“今日请姐妹们来,正是为了皇帝让内务府大臣调查西洋医生一事,欲在神武门外设立西洋诊所,为宫内的宫女太监治病。虽然哀家知道这有违背礼制,但哀家这两日私下考虑一番。这其中的利敝,终究是利大于弊。不如让皇帝试上一试。这不仅关系到皇帝的历练,更关乎皇室的未来,所以咱们得好好商议一番。” 敬懿皇贵太妃微微挑眉,率先开口:“西医?这新鲜事物,靠谱吗?”隆裕太后耐心解释:“敬姐姐,如今时代变了,西洋医术逐渐传入,其中不乏精妙之处。这诊所不仅是皇帝历练的契机,对咱们皇室而言,更是难得的机遇。太医院医术精湛,一直悉心照料着大家,可不少病症,即便太医们全力以赴,也只能做到精心调理,难以根治。” 若是此次皇帝在神武门设立的西医诊所,先为大量宫女太监先行医治一番,也看看效果在说。且不说当真要为你我看诊,单为这内庭的宫女太监看诊,也是一件为皇室树立仁善仁德之形象的好事。 更何况如今皇帝已经退位。我等蜗居内庭,没了往日的荣耀与权柄。如此为这些太监宫女施舍一二,也好收服其人心。可令他们更加忠心于我等。 说着,隆裕太后看向安康皇贵太妃,目光中满是关切:“就拿妹妹的病症来说,虽经太医院多方调理,可依旧饱受折磨。西医兴许能另辟蹊径,带来转机。若是此次试验能取得良好效果,往后引入宫廷,配合太医院,双管齐下,必定能减轻病痛。” 荣惠太妃轻抿嘴唇,有些犹豫:“可西医终究和咱们传统医术大不相同,贸然尝试,会不会……”太后摆了摆手,胸有成竹道:“妹妹不必担忧。皇帝筹备时,已安排妥当。诊所里的西洋医生,都是精挑细选,医术有保障。况且,这也是为皇室长远考虑,若能借此摸索出更好的治疗之法,往后宫内的各主子也能受益。” 端康皇贵太妃思索片刻,点头赞同:“太后所言在理。时代在变,咱们也不能固步自封。不妨给西医一个机会。”端康皇贵太妃也跟着附和:“若真能减轻病痛,自然再好不过。” 隆裕太后欣慰地笑了:“姐妹们能理解,那就再好不过。咱们齐心协力,助力皇帝办好此事,为皇室谋福祉。” 隆裕太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舒缓了片刻后,再次开口,言辞间满是对皇室未来的筹谋:“姐妹们,皇帝于神武门设立西医诊所,眼下虽是试验阶段,却蕴含着诸多长远益处。” 她目光炯炯,看向敬懿皇贵太妃:“姐姐,一旦西医诊所试验成功,皇室便可拥有更完备的医疗保障。往后若遭遇疑难杂症,太医院与西医能相互借鉴、协同医治,大大提升治愈的几率。就像先皇在位时,碰上棘手病症,常常苦于治疗手段有限。要是当时就有西医助力,说不定情形会大不一样。” 荣惠皇贵太妃目光闪动,仍有疑虑:“话虽如此,可要是试验失败,不仅耗费人力物力,还可能遭人诟病。”太后微微摇头,耐心解释:“妹妹,即便试验失败,咱们也能借此了解西洋医术的优劣,太医院可从中汲取经验,精进自身医术。况且,皇帝亲自操办此事,若能成功,既能积累威望,也展现出皇室顺应时代的决心,减少皇室在国民政府心中的防备之心。” 说到这儿,太后看向端康皇贵太妃,继续阐述:“妹妹,如今西洋各国凭借先进医术,在国际上占据优势。咱们引入西医,不仅能保障皇室健康,更能彰显皇室的开放包容,在外交场合赢得更多尊重,为皇室生存营造有利的外部环境。” 最后,隆裕太后将目光落定在端康皇贵太妃身上,语气温柔却坚定:“妹妹,你长期饱受病痛折磨,太医院虽竭尽全力,却难以让你彻底摆脱痛苦。西医或许就是打破困局的关键。若能借助西医缓解你的病痛,何尝不是一大幸事?” 四位太妃听后,纷纷陷入沉思。片刻后,端康皇贵太妃率先点头:“太后考虑周全,为皇室未来谋划深远,本宫支持皇帝的举措。”其他太妃也相继表态,愿意助力皇帝推进此事。 端康皇贵太妃,看着隆裕太后知道是要自己开口定下此事。如今这事儿明面上有皇太后支持。只有静观其变,看这结果如何?若真的能治疗一些太医治疗的病症,日后也可以防万一。 隆裕太后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有姐妹们齐心协力,皇帝定能顺利办好西医看诊之事,为皇室开创更好的未来。” 隆裕太后微微挺直腰身,清了清嗓子,神色间满是对皇帝想法的认同:“姐妹们,皇帝筹备西医诊所时,思路极为清晰,对其中利弊也考量周全。” 她目光依次扫过众人,接着说道:“皇帝提到,如今时代变迁,西医在民间已逐渐兴起,不少疑难病症通过西医得到有效治疗。咱们若能率先引入,不仅能让皇室成员成为直接受益者,还能引领这股新风尚。” 看向敬懿太妃,太后进一步解释:“姐姐,皇帝认为,西医在外科手术和急救方面优势显着。以往太医院在处理严重外伤时,受限于传统方法,效果不尽人意。而西医的手术技术,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挽救性命。如此一来,皇室面对突发状况,便多了一层保障。” 荣惠太妃微微皱眉,犹豫着问:“虽说好处不少,但西医的用药和治疗方式与咱们大相径庭,如何确保不会出问题?” 隆裕太后不慌不忙,耐心回应:“妹妹,皇帝早有安排。皇帝计划选派太医院开明能接受新鲜事物的太医前往诊所,与西洋医生相互学习交流。既能监督西医的治疗过程,又能将西医的长处融入传统医术,做到取长补短。即便出现问题,也能及时应对。” 随后,太后看向端康皇贵太妃,神色郑重:“妹妹,皇帝还想到,随着西医诊所的设立,皇室可借此与各国驻华使节建立更紧密的联系。通过医疗交流,增进彼此了解,为皇室在国际舞台上争取更多支持,提升皇室的影响力,以影响国民政府对我等的态度。” 最后,太后目光温柔地落在瑾太妃身上:“妹妹,皇帝也十分关心你的病情。他觉得西医的一些诊断方法和治疗理念,或许能为你的病症带来转机。若能减轻你的痛苦,这便是最大的收获。” 四位太妃听完,再次陷入沉思。片刻后,敬懿皇贵太妃重重地点头:“皇帝年少有为,考虑得如此全面,此事确实利大于弊。哀家全力支持。”荣惠太妃、端康太妃和瑾太妃也纷纷表态,愿意配合。 隆裕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有姐妹们的支持,皇帝这第一步,定能走得稳健。 ” 随着商议落下帷幕,殿内的气氛从凝重转为舒缓。隆裕太后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起身说道:“姐妹们,今日辛苦,多亏大家出谋划策。此事就按咱们商议的办。” 敬懿皇贵太妃率先起身,欠身行礼,语气笃定:“太后放心,皇帝思虑周全,这是为皇室谋福祉的大事,本宫回去后自会约束家人,绝不阻挠。且看这西医诊所能带来怎样的新气象。” 荣惠皇贵太妃也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太后,先前我多有顾虑,是见识短浅了。听了皇帝的打算,本宫也明白这是好事。往后定不会拖后腿,静待诊所成效。” 端康皇贵太妃走上前,目光诚恳:“太后,时代在变,咱们也该跟上。本宫回去就吩咐下去,全力配合皇帝。也盼着西医能为皇室带来新转机。” 安康皇贵太妃眼中透着感动:“太后和皇帝都惦记着本宫的病情,这份心意让本宫倍感温暖。本宫回去后就等着好消息,希望西医能解我病痛。” 隆裕太后一一颔首回应,随后吩咐李公公:“替哀家送各位太妃回宫。” 四位太妃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鱼贯走出钟粹宫。太阳高悬正空,阳光晖洒在宫墙之上熠熠生辉,为这场意义非凡的商议画上句点。 回到各自宫中,敬懿皇贵太妃坐在雕花椅上,回想方才的商议,默默点头,叮嘱身旁嬷嬷:“密切留意西医诊所的动静,有消息即刻来报。” 荣惠皇贵太妃则在庭院中踱步,喃喃自语:“但愿这西医能带来惊喜。” 端康皇贵太妃一回到长春宫,就叫来管事太监,交代全力配合皇帝行动。心中满是期待,盼着西医能为自己的身体带来转机 。 庄和皇贵太妃回宫后,一如往常,只叮嘱宫里的太监总管管好宫女太监别生事就行了。 自此,四位太妃虽未直接参与西医诊所的事务,却都默契地按兵不动,静静观望,等待诊所开启新的篇章。 第65章 阻力与支持 待四位太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钟粹宫宫门,隆裕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她缓缓转身,小李子的搀扶下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正殿,端坐在雕花鎏金椅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敬事房掌管宫廷诸多事务,若在西医诊所一事上暗中作梗,必然会给皇帝的计划带来阻碍。 “小李子!”隆裕太后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格外清晰。 李公公早就候在一旁,随时伺候,听到传唤,立刻快步走向前,“扑通”一声跪在隆裕太后面前:“奴才在!太后有何吩咐?” 隆裕太后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李公公:“你即刻前往敬事房,敬事房首领太监传哀家的话,就说皇帝在神武门设立西医诊所,乃是为了皇室的千秋大业。这期间,敬事房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任何推诿拖延。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哀家拿他为首是问!” 李公公忙不迭点头,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嗻!老奴一定将太后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到。” “还有!”太后语气愈发严厉,“你去探探敬事房众人的口风,看看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要是有人心怀不轨,妄图从中作梗,不管是谁,都给哀家揪出来!” 李公公不敢有丝毫懈怠,领命后匆匆离去。太后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光明媚的天色,心中默默祈祷皇帝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她深知,宫廷之中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可能功亏一篑。此次对敬事房的敲打,只是第一步,往后还需时刻警惕,为皇帝保驾护航,让西医诊所顺利进行。 片刻后,太后回到座椅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扶手,眼神愈发坚定。在这看似平静的后宫之中,一场无形的较量,已然拉开了帷幕 。 李公公离去后,隆裕太后踱步至雕花屏风前,鎏金烛台上的火苗明明暗暗,将她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敬事房向来盘根错节,又与宫外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想到这儿,太后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若是他们与宫外皇族联系,借西医诊所一事生事……”太后低声呢喃,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宫外皇族中不乏守旧势力,对西洋事物向来嗤之以鼻,若敬事房被他们蛊惑,皇帝的计划恐怕会腹背受敌。 她猛地转身,快步走到案几前,伸手掀开翡翠镇纸下的空白奏折,拿起毛笔,饱蘸浓墨,“唰唰”写下一道懿旨。墨迹未干,太后就招来值殿太监:“即刻将这懿旨送往宗人府,就说本宫命他们密切留意宫外皇族动向,一旦发现有人干涉西医诊所事务,内外连结,只要是涉事的宫女,太监一律撵出宫去。” 值班太监领命而去,太后仍觉不够。她又唤来心腹宫女,附耳低语:“你暗中联络内务府交情可靠之人,让他们盯着敬事房,若有消息,直接来钟粹宫回禀,不可走漏风声。”宫女领命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安排妥当,太后再次走到窗边,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却没能吹散她心头的阴霾。阳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泛着明亮的光,恰似此刻她的心境。 让内务府与敬事房互相监督制衡。 “哀家绝不能让那些守旧势力,坏了皇帝的大事。”太后攥紧了拳头,目光穿过重重宫墙,仿佛能看到即将到来的风雨。在这场关乎皇室未来的博弈中,她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只等对手露出破绽。 将四位太妃送走,又对内部局势做了一番部署后,隆裕太后抬手看了眼西洋钟表,见距离午时才过了不过两刻钟时间,心中盘算着,是时候和内务府大臣好好谈谈西医诊所一事了。此时皇帝正在上书房读书,一时抽不开身,隆裕决定先行出面,为皇帝扫清障碍。 “小桂子!”太后扬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悠悠回荡。 小桂子在正殿外听皇太后召唤,从殿外小步快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头压得极低,大气都不敢出:“奴才在!太后有何吩咐?” 太后神色凝重,目光如炬:“你师傅去了敬事房办差。现在你即刻前往内务府,传哀家口谕,召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来钟粹宫见驾。就说皇帝在神武门设立西医诊所一事,让他务必放下手中事务,速速前来!” 小桂子忙不迭点头:“嗻!奴才这就去!”说完,便起身匆匆离去。 隆裕太后踱步至窗边,望着殿外随风摇曳的宫灯,心中默默思忖,内务府大臣负责宫廷大小事务的操办,在西医诊所一事上,不仅要督促其提供物资支持,更得防止他们中饱私囊,延误大事。隆裕太后深知内务府盘根错节,若不事先敲打,皇帝的计划很可能受阻。 约莫半个时辰后,内务府大臣匆匆步入钟粹宫正殿。马佳绍英身着正二品官服,额头上挂着细密汗珠,一见到隆裕太后,立刻撩袍跪地,声音洪亮:“微臣叩见太后,太后万安! 太后端坐在雕花鎏金椅上,目光如隼,静静地打量了内务府大臣片刻,才缓缓开口:“起来吧。此次召爱卿前来,是为皇帝欲在神武门外设立西医诊所之事。爱卿可知这西医对朝廷而言,有何干系?” 马佳绍英身子都僵了僵,心中暗忖,太后这一问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马佳绍英微微躬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斟酌着措辞:“太后,自从奴才奉皇上旨意,接触西洋医生以来,奴才专门派人收集西洋医术资料,也探访了一些接触过西医的百姓。不得不说,西医在外科手术、急症救治上确有独到之处,若引入宫廷,对皇室健康大有裨益。” 绍英爱卿,筹备西医诊所一事,哀家想听听你内心真实看法。爱卿统领内务府多年,对宫廷内外局势了如指掌,此事推行起来,想必爱卿也有诸多思量。 奴才回禀太后。内务府虽名义上掌管皇室事务,实则深陷新旧势力撕扯的漩涡。此时引进西洋医生,面临的阻力较复杂,既有遗老旧臣的反对,又裹挟着民国政府、外国势力与宫廷内部的多重关系。 隆裕太后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马佳绍英顿了顿,声音放低:“然而,皇族中守旧势力根深蒂固,他们对西洋事物极为排斥。不少皇族成员认为,引入西医是摒弃祖宗规矩,这些阻力不容小觑。奴才担心,一旦筹备过程中遭遇他们强烈反对,事情推进就会举步维艰。” 如今的太医院被遗老旧臣们视为“最后的大清门面”,御医诊脉开方演变为政治仪式。如今宫外国民政府成立,皇上的每日脉案被旧臣们要求仍以“宣统”纪年,刻意强调正统。西医的介入会被旧臣们解读为“承认民国科学优越性”,会动摇大清正统合法性根基。 再着按《优待条件》,皇上保留“尊号仍存不废”,但西医要求皇帝接受听诊器接触身体,与“真龙之躯不可亵渎”的祖训冲突。 根据《清室善后委员会条例》,任何宫廷人员变动需报备,需由北洋政府审批。 而如今皇室财政崩坏,若西医介入传统诊疗,太医院将丧失“御药回扣”,直接威胁数百名旗籍医官的生计。 虽然接受西洋医疗可能换取民国政府宽容,但会触发遗老集团“引洋资毁祖产”的指控。 太后娘娘,这还是奴才说的外部阻力。紫禁城宫内的阻力会更大。 相关太监长期垄断皇帝健康信息(如每日脉案需经四大总管传抄),西医的透明诊疗将瓦解其权力。太监会想方设法的反对。 后宫众位太妃主子的保守抵制情况又有所不同。 若是引来满蒙姻亲集团联名上疏,称“西洋医术有违祖宗选秀制度”。更是麻烦。 且教授皇帝的一众帝师也会严禁西医诊疗。 如果西医介入宫廷,原本对立的满族萨满医(如跳神驱病)与汉族太医也会罕见联手抵抗。 马佳绍英说完这些顾虑。身子都绷的僵硬。 隆裕太后双手交叠来回摆弄着玉珠串,眉头微蹙:“守旧皇亲族人的反对,哀家已然料到。但为了皇室未来,这西医诊所必须开办。看爱卿呈上的奏折,其中详细的写了西医如何治病,效果极佳。如今在宫廷尝试有难处,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马佳绍英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思索片刻后说道:“微臣以为,可先在小范围内展示西医的成效。比如挑选一些非皇族重症患者,让西医诊治,邀请守旧皇族成员现场观摩。待他们亲眼目睹西医奇效,或许能减少反对之声。另外,筹备过程中,咱们应当寻些中医者在旁辅助,以起监督学习之用,另外还可命太医院,另外领部分太医参与医治进行结果对比。” 同时还可聘请英、法、德三国医生,使其相互监视。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马佳爱卿这番见解,倒是务实可行。爱卿就按此思路筹备,有任何问题,及时来回禀哀家。” 隆裕太后看着马佳绍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神色稍缓,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马佳大人,在宫中,四位太妃那边,哀家已经亲自劝说,她们不会再极力阻止西医诊所的筹备。” 众位太妃也会书信满蒙各亲族,不会加以阻挠。哀家会让他们静观西医的效果。 宫内看管皇帝与哀家每日诊脉的太监, 若是生事,哀家绝不轻饶。 哀家一定会帮助皇帝,促成此事。且不过西医小事,哀家都同意了,他们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马佳绍英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绷的身子也微微放松。隆裕太后见状,继续说道:“这可是为皇室谋福祉的大事,如今内外的阻碍暂且平定,接下来就看内务府的表现了。” 隆裕太后微微前倾,加重了语气:“你只需配合皇帝,把该做的事做好。场地修缮,要确保质量,不得偷工减料;器械和药材采购,务必保证数量充足、品质上乘。要是因为内务府的疏忽,导致诊所筹备出现差错,哀家定不轻饶。” 马佳绍英忙不迭地跪地,声音坚定:“太后放心,奴才定当恪尽职守,全力配合皇上,确保西医诊所顺利建成!” 隆裕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靠向椅背:“起来吧。此次若能办好,不仅是为皇帝分忧,更是为皇室立下大功。日后,皇帝自然不会亏待你。” 马佳绍英长舒一口气,恭敬行礼:“微臣定当不负太后所托!” 马佳绍英躬身告退。退出正殿时,马佳绍英脚步依旧沉稳,但心中却清楚,接下来的路,依旧充满阻力,但有太后的相助和支持,要办成此事不难。 隆裕太后望着内务府大臣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许。尽管前路坎坷,诸多难题尚待解决,但四位太妃的观望态度和内务府的表态,让她对西医诊所的未来,多了几分信心。然而,宫廷斗争波谲云诡,她清楚,要让西医诊所顺利建成,后续还需时刻警惕,容不得半点疏忽。 第66章 进程安排 烈日高悬,紫禁城御花园的射箭场被晒得发烫,地面蒸腾的热气扭曲了空气。我身着一袭轻便的骑射服,腰间束着明黄丝绦,脚蹬黑色鹿皮靴,身姿挺拔。伴读紧跟其后,众人一同站在箭靶前,各自手中握着练习所用长弓。 “呼——”我深吸一口气,稳稳拉开弓弦,箭矢在阳光中泛着冷光。一旁的伴读们也不甘示弱,屏气凝神,搭箭上弦。就在这时,武师傅双手背在身后,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过我们每个人“今日的训练,不可有丝毫懈怠,记住本官教受拉弓受力的要领!” 我微微吞咽口水,目光紧紧锁定靶心,练习还是有些紧张。手指一松,利箭“嗖”地飞了出去,稳稳扎在靶心附近。“不错!”武师傅点头称赞,“姿势标准,力道也控制得恰到好处。”我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迅速又搭上第二支箭。坚持固定射箭练习。 溥佳等伴读们见状,也是心中一紧,连忙调整姿势,随后射出手中箭矢。溥杰的箭支却稍稍偏离了靶心,落在边缘。 溥杰懊恼地皱起眉头,武师傅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急,射箭讲究心平气和,你方才太急躁了。”并且你年龄还小,臂力不够。还需勤加练习。 接下来的训练中,我和伴读们交替射箭,不断调整状态。汗水顺着我们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我弓箭越射越稳,几支箭都命中靶心,引得武师傅连连称赞。溥佳等伴读们也逐渐找回状态,箭术有了明显进步。 日影西斜,西洋闹钟响起,训练接近尾声。我和伴读们各自放下弓箭,自有太监上前收拾。走到武师傅面前。武师傅满意地看着我们:“今日训练成效显着,日后也要保持。身为皇室子弟,骑射之术不可荒废,此乃大清传统,自太祖马上夺取天下,这骑射之术不可以懈怠。” 我听的脑仁儿疼,每次训练完都是这套。强调什么大清威仪还在,不可堕落。 我和伴读们齐声回应道:“谨遵师傅教诲!”太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在这御花园的射箭场上,少年们的身影总是充满朝气。 我面对骑射,弓马等练习。我用到了十万分的努力学习。学习增强前世从来没有接触学习过的技能,我要锻炼出强健的体魄,才能承载皇室的期许与未来。 夕阳的余晖给紫禁城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我和伴读结束射箭训练后,我的脑海中全是要在神武门设西医诊所的事。我匆匆与伴读告别,迈着大步催促太监回到寝宫。 刚踏入寝宫,小李子就对等候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快,准备热水,皇上要简单擦洗一下,随后去给皇太后请安。” 太监们不敢耽搁,迅速行动起来。不多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备好,我在太监服侍下三两下除去汗湿的骑射服,踏入浴桶,简单擦拭几下,便催促太监帮自己穿上干净的常服。 一路上,我乘坐的驾辇脚步急促,我思绪纷飞。想着西医诊所的筹备进度、西洋医生的挑选,还有可能遇到的阻碍,一桩桩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很快,我就来到钟粹宫。在宫门口,小李子为我整理了一下衣衫,我平复了呼吸,这才稳步踏入钟粹宫。 “皇额娘,儿臣给您请晚安。”我恭敬地行礼,声音清朗。隆裕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过来让哀家看看,今日训练可累着了?”我快步走到皇太后身边,笑着回道:“儿臣不累,今日箭术又有了些进步。” 寒暄几句后,我终于忍不住地说道:“皇额娘,儿臣一直在想西医诊所的事。 儿臣想于明日召见内务府大臣。由内务府总管着手筹备,先行在北京城考察各个国家的医生,医术及附近口碑。 让内务副总管选取医术,道德过关的西洋医生,来进行拜访。以皇室的名义聘请他们为宫廷看诊。 儿臣想着,同时先让内务府派人,前去神武门查看房屋。进行丈量测绘。过几日儿臣在去神武门实地查看,也好及时发现问题。” 我与隆裕太后聊了有关内务府众多事务的安排。我神色变得郑重,上前半步,拱手说道:“皇额娘,儿臣反复思量西医诊所一事,深知推行起来阻力不小。四位太妃在宫中德高望重,若能提前向她们请安,详述此事利弊,谋求得到太妃们支持,大大减轻阻碍。” 隆裕太后放下茶盏,目光带着几分赞许,认真打量着溥仪:“看来这段时间,你对这事考虑得很周全。四位太妃在宫中多年,她们的意见和支持确实至关重要。皇上打算何时去?” 我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儿臣打算明日就去。趁着内务府筹备工作还未全面铺开,提前争取太妃们的理解,后续推进也能更顺利。”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哀家支持皇上的想法。只是四位太妃性格各异,皇上去的时候,言语要谦逊,将西医诊所对皇室的好处,以及可能面临的问题,都如实相告。” 我恭敬地应道:“儿臣明白。儿臣定会坦诚相告,耐心聆听太妃们的意见。” 隆裕太后满意地笑了笑,靠向椅背:“皇上能有这份心思,哀家很欣慰。这不仅关乎西医诊所的成败,更是皇上历练的好机会。遇到难题,随时来和哀家说。” 我再次行礼,言辞恳切:“多谢皇额娘教诲,儿臣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皇上有这份心思,哀家很欣慰。不过此事复杂,皇上行事一定要谨慎。” 我认真地应道:“儿臣明白。儿臣定不负皇额娘的期望。” 请安结束后,我又与太后聊了几句,让皇额娘注意身体,勿过多劳累。这才告辞离去。走出钟粹宫,夜色笼罩下的紫禁城静谧而庄严,我抬头望向夜空,心中暗暗有了方向,一定要将西医诊所办好,以平衡宫中新旧势力。为我自己增加权威。 又有对未来的期待。为了皇室的革新,我要全力以赴,走好这关键的一步 。 次日晨光穿透层层宫墙,洒落在太极殿的琉璃瓦上,我早早起身,已经练习过晨读和书法。 心里惦记着西医诊所的筹备,决心向四位太妃请安,将此事告知。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身着一袭黑黄色长袍常服,腰间系着明黄丝绦,在小李子的陪同下,坐着轿辇朝着太妃们的宫殿走去。 首站是永和宫,我刚在宫门外站定,众多太监宫女向我行礼,敬懿皇贵太妃就已在正殿之中。 晨光在永和宫的青砖上洒下斑驳光影。我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玄黄色长袍,腰间明黄丝绦随风轻摆,带着几分少年的朝气与英气,步入敬懿皇贵太妃的永和宫。就见敬懿皇贵太妃笑意盈盈,亲自迎至殿前:“皇帝今儿怎么有空来哀家这儿?” 我快步上前进入宫殿,恭敬地向太妃行礼:“太妃娘娘万安,许久未看望您,儿臣甚是挂念。”敬懿皇贵太妃微笑着起身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到座位上:“皇帝有心了,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我挺直腰杆,神色郑重,语气诚恳:“太妃娘娘,儿臣在神武门筹备西医诊所,旨在引入西洋医术,守护皇室安康,推动皇室顺应时代变迁。如今诸事在有序筹备,特来告知太妃娘娘。” 如今西洋医术逐渐兴起,不少疑难杂症能被有效治愈。咱们引入西医,既能为皇室健康多添保障,还能顺应时代,提升皇室威望。 敬懿皇贵太妃微微颔首,眼中满是疑问思索:“皇帝有此想法,实乃皇室之幸。只是这西医毕竟是新事物,推行时需谨慎。”我坐在下首认真聆听,点头应道:“儿臣定当小心行事,不负太妃期许。” 我向太妃详细讲述筹备细节,从太医与洋医交流学习,到严格把控诊疗流程。 敬懿皇贵太妃听后,眼中有了赞许之色:“皇帝考虑周全,哀家没什么意见,只盼一切顺利。 离开永和宫,我又来到储绣宫。荣惠皇贵太妃正在逗弄鹦鹉,见皇帝前来,忙放下手中物件,起身相迎。 我向太妃请安过后,再次将西医诊所之事细细说来。荣惠皇贵太妃微微皱眉,略有担忧:“虽说听着是好事,但传统医家对西医褒贬不一,贸然引入,会不会出问题?西医和咱们传统医术大不相同,皇帝可要考虑周全。” 我目光坚定,耐心解释道:“请太妃娘娘放心,儿臣已多方考量,筹备时会安排太医院太医与西洋医生相互学习,先在小范围试用,确保安全后再推广,确保万无一失。”荣惠皇贵太妃听后,神色稍缓,叮嘱我多加小心,不要过多有违礼制,哀家自然信得过皇帝。 随后,我又前往永寿宫。端康皇贵太妃听完我的讲述,尤其提到对端康皇贵太妃病症可能带来的帮助。 端康皇贵太妃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若真能如此,那可是极好的。哀家等着诊所带来好消息。” 端康皇贵太后又道:“皇帝此举甚合时宜,只是宫廷内外关系复杂,需防范有人暗中作梗。”我拱手恭敬道:“儿臣明白,定不会让太妃娘娘失望,儿臣定当谨慎行事。” 最后,我来到长春宫。庄和皇贵太妃正坐在庭院赏花,见到我来,笑着打趣:“皇帝怎么想起来看望哀家了?”我请安后,将西医诊所的计划告知,庄和皇贵太妃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若西医真能减轻病痛,那自然是好事。哀家等着皇帝的好消息。” 离开长春宫,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四位太妃的叮嘱与期许,让我深感疑惑。按照历史记载,四位太妃不都是很抵触吗?我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我暗暗思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想着说服众位太妃娘娘会非常困难。 暮色如纱,悄然笼罩了紫禁城。我回到寝宫,殿内烛火摇曳,将我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回想起今日向四位太妃讲述西医诊所之事时,她们出乎意料的配合,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疑惑。“为何她们竟毫无阻拦之意?”这个念头如同一团迷雾,在我心间挥之不去。 “小李子!”我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寝殿内的寂静。 小李子像被惊起的雀鸟,从殿外快步走进,“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额头几乎贴到地面:“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我在殿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你即刻去打探一番,问问你干爹,这几日四位太妃都做了什么,接触过哪些人,事无巨细,都给我打听清楚。” 小李子不敢有丝毫懈怠,忙应道:“嗻!奴才这就去。”说罢,起身匆匆离去。 我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四位太妃在宫中多年,处事向来谨慎,此次对西医诊所一事竟如此轻易地认可,实在不合常理。“难道背后另有隐情?是有人暗中授意,还是……”溥仪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我在寝殿内焦急地等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烛火跳动,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变数。终于,门外传来小李子急促的脚步声。我转过身,目光如炬,盯着殿门,真相或许即将浮出水面 。 小李子踏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几分气喘:“皇上,奴才打探清楚了。今儿一早,太后就召了四位太妃去钟粹宫密议,出来之后,她们才对西医诊所一事不再阻拦。” 小李子回道,今儿个除了召见四位太妃。还召见了内务府大臣。并对敬事房下达了旨意。 我闻言,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心中的疑惑也随之消散。我长舒一口气,望向钟粹宫的方向,眼中满是感激。“皇额娘为了儿臣,为了皇室,竟想得如此周全。”我低声呢喃,言语间尽是感动。 我竟没有想到皇额娘会全力支持我。虽然我也感受到了皇额娘的抵触。 回想起筹备西医诊所以来,皇额娘不仅为自己出谋划策,帮自己安抚太妃,还出面敲打内务府和敬事房,为计划的推进扫清障碍。每一步,皇额娘都站在他身后,默默支持。 我当即吩咐小李子:“备轿,我这就去钟粹宫,给皇额娘请安。”不多时,轿子停在钟粹宫门前。我快步踏入殿内,见到隆裕太后,恭敬地行了大礼:“皇额娘,儿臣刚得知,您一早便召见太妃们商议西医诊所之事,为儿臣解决了大难题。皇额娘的苦心,儿臣铭记于心。” 隆裕太后微笑着,伸手示意我起身:“皇帝有想法,又有决心,哀家自然要帮你。这西医诊所若能顺利开办,不仅是皇帝的功绩,更是为皇室谋长远福祉。” 我走到太后身边,语气坚定:“儿臣定不会辜负皇额娘的期望,定要将西医诊所办好,让皇室顺应时代,焕发生机。” 隆裕太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眼中满是期许:“哀家相信皇上。往后若有难处,尽管来和哀家说。” 从钟粹宫出来,月光洒在我的身上,我的步伐愈发坚定。有了皇额娘的支持,我对西医诊所的未来充满信心,决心全力以赴。 从钟粹宫出来,月光如水,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流淌。我坐在轿辇里,回想着太后慈祥的面容和暖心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暗自发誓:绝不能辜负皇额娘的期望,务必将西医诊所办好,让皇室在时代浪潮中焕发生机。 第67章 进程安排2 我从钟粹宫返回,轿辇稳稳停在太极殿门前。小李子抬手撩开轿帘,伸出手臂为我牵引,我下了轿辇,望着月光顺着殿檐倾斜而下,在汉白玉台阶上勾勒出一道银边。守在殿门口的奴婢们见我归来,纷纷屈膝行礼,整齐的请安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进殿内“都退下吧。”我摆了摆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监奴婢们悄无声息地退到殿外,厚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将我与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 殿内烛火明明暗暗,光影在墙壁上摇曳不定。我走到书桌旁,伸手解开腰间明黄色的丝绦,随手将龙纹外袍挂在椅背上。坐了下来,我的目光落在书桌上摊开的西医诊所规划图上,图纸边缘在烛光下泛起一圈淡淡的光晕。 筹备西医诊所的这一路,艰难险阻如荆棘丛生。想到之前会有太妃们的抵制、内务府的推诿、敬事房的阳奉阴违,桩桩件件,犹如巨石压在心头。但今日皇额娘一番谋划,便将所有难题迎刃而解。隆裕太后微笑的面容、期许的眼神,此刻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 一想到隆裕太后那关切备至的神情,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更化作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在我的心间。 皇额娘不惜与各方周旋,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局势中,为西医诊所的筹备开辟出一条通道。“绝不能让皇额娘再为我操心。”我低声呢喃,语气斩钉截铁。 我伸手轻轻摩挲着图纸上的字迹,心中暗自思量:皇额娘为了皇室,殚精竭虑,皇额娘不惜与各方周旋,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局势中,为西医诊所的筹备开辟出一条通道。“绝不能让皇额娘再为我操心。” 我低声呢喃,语气斩钉截铁。自己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可西医进入宫廷,毕竟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往后的阻碍必定只多不少。如何平衡各方势力?怎样确保诊所顺利运营?又该如何让皇室真正借助西医,顺应时代变迁? 窗外,一阵微风拂过,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我抬起头,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握紧拳头,目光逐渐坚定。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为了皇室的未来,更是为了自己,为了不辜负皇额娘的期望,自己定要披荆斩棘,将西医引进宫廷之事安排妥当。 我起身来回踱步,鞋底与青砖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虽说如今皇额娘凭借威望压制住了反对派,可一想到历史记载中,皇额娘只剩一年寿命,我的心猛地揪紧。时间犹如沙漏中的细沙,正飞速流逝,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必须加快进程!”我目光如炬,在殿内来回踱步,脑海中各种方案如走马灯般闪过。我思索着如何挑选可靠的西医,怎样制定严谨的运营制度,又该用什么办法说服更多皇室成员支持西医。 月光悄然移至案前,照亮着我紧锁的眉头。我深知,若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让皇室借西医实现革新,往后的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不容有失。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猫叫,划破寂静的夜空。我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澜。我平静地走到书桌前眼中满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坐上椅子,目光在身前的奏折上停留片刻,这字句间承载着我的决心与抱负。 窗外野猫的啼叫渐渐远去,殿内烛火随着穿堂风微微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暗影。经过这一番深思熟虑,我紧绷的神经虽仍未完全放松,但我清楚,一味苦思并非良策,养精蓄锐才能应对明日的诸多挑战。 “来人。”我扬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不多时,殿门被轻轻推开,小李子带着两名奴婢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垂首立于一旁,静候吩咐。“伺候朕歇息。”我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解开衣襟上的盘扣。奴婢们迅速上前,一人解开外袍,小心翼翼地挂起;另一人则快步走向床榻,熟练地铺好被褥。 我洗漱完毕,躺到床上,目光透过纱帐,望向殿顶若隐若现的雕纹。我在心中默默梳理着明日的计划:先完成日常学业,而后在养心殿召见内务府大臣。 内务府掌管着宫廷各项事务,要让内务府总管管理好左右侍郎及其他各部署下,不要过多生事。支持西医诊所的快速推进,并非易事。但为了不辜负皇额娘的期望,哪怕前路荆棘密布,自己也定要迎难而上。 这般思索间,倦意渐渐袭来,眼皮愈发沉重。我缓缓闭上双眼,在心底暗自叮嘱自己,明日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为西医诊所的筹备踏出关键一步。在摇曳的烛火与朦胧的月色中,太极殿渐渐陷入沉睡 。 阳光透过毓庆宫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和伴读们围坐在雕花圆桌旁,用过晚膳后,伴读们正收拾书本,交谈声在殿内轻轻回荡。我抬手,用丝帕擦拭嘴角,目光扫过窗口处的西洋时钟,见日晨已悄然移至申时时分(3点~5点之间)。 “小李子。”我放下丝帕,扬声唤道。候在殿外的小李子听到传唤,立刻快步走进殿内,“扑通”一声跪地,额头几乎贴到地面:“奴才在!”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说道:“你即刻命人前往内务府,传召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就说朕下课后,在养心殿召见他。” “嗻!”小李子领命,麻利地起身,倒退着出了毓庆宫着人安排此事。脚步声渐远,我转过头看向伴读们,平静说道:“今日课业暂且到此。”伴读们纷纷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聆听,衣袂飘动间,毓庆宫逐渐安静下来。各自收拾书本毛笔。 我也站起身,在殿内踱步片刻,思绪飘向即将到来的会面。内务府掌管着宫廷上下的银钱用度与大小事务,马佳绍英作为总管,在其中颇具影响力。此次要推动西医诊所快速筹备,少不了他的配合。但内务府向来因循守旧,要让他们支持引入西医,必定会遭遇诸多阻碍。 思索间,微风拂过,吹动殿内悬挂的字画。我抬眼望去,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江山社稷图》上,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为了不辜负皇额娘的期望,为了给皇室谋一条出路,这一场规划,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不多时,毓庆宫的钟声响起时间到了,催促着我前往养心殿。 毓庆宫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小李子为我整理好衣襟,我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殿门,明黄色的袍角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阳光洒在我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 此时,溥杰和溥佳早已等候在外,见溥仪现身,二人立刻恭敬地行礼:“皇上!” 我微微点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语气平和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你们先行去教场练习,朕要去养心殿处理些事务,待办完后,便过来与你们汇合。” 溥杰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很快压了下去,恭声应道:“是,皇上。”溥佳也跟着附和,声音清脆:“谨遵皇上吩咐。” 我抬手,揽起腰间的玉佩,在手指间摸索,望向远方养心殿的飞檐,神色愈发凝重。此次与马佳绍英的会面,关乎西医诊所能否顺利推进,容不得半点马虎。“去吧,练习时切勿懈怠。”我收回目光,看向溥杰和溥佳,再次叮嘱道。 “嗻!”众人整齐应下,随后转身离去。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思绪。午后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映出坚毅的轮廓。片刻后,我转过身,在小李子的陪同下,朝着养心殿走去,脚步沉稳有力,踏在青砖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似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谈判奏响序曲。 我端坐在龙椅之上,身姿挺拔,目光仿若寒星,直直地看向跪地的马佳绍英,缓声说道:“马爱卿,昨日太后娘娘召见你与诸位太妃之事,朕已然知晓。太后娘娘此番全力支持朕开办西医诊所,不仅安抚了后宫太妃,还对敬事房予以敲打。” 马佳绍英听闻,身子愈发压低,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大气都不敢出。我在龙椅上微微前倾身子,语气愈发严肃:“如今,万事俱备,就差内务府管好下属,全力配合朕办好此事。西医诊所一旦开办成功,于皇室而言,是顺应时代的千秋功绩;要是出了岔子,谁都担待不起!” 殿内气氛瞬间凝重,马佳绍英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颤声道:“皇上圣明,太后娘娘深谋远虑。内务府定当严守职责,督促下属各部门,全力配合皇上推进西医诊所事宜。如有懈怠,甘愿领罪!” 我靠回椅背,双手交叠于龙纹袍上,审视着马佳绍英紧张的神情,开口道:“很好。朕相信内务府能领会太后与朕的意图。往后筹备西医诊所,无论遇到什么难处,第一时间向朕汇报,不得擅自拖延。” “嗻!”马佳绍英大声应下,声音在空旷的养心殿内回荡。我目光越过他,望向殿外明晃晃的日光,心中默默思量,有了太后的支持,再加上内务府的配合,西医诊所的筹备或许能顺利推进。但宫廷局势错综复杂,后续还需小心谨慎,不容有一丝疏忽。想到这,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马佳绍英,目光中满是警告:“此事关乎皇室兴衰,容不得半点差池,爱卿务必牢记!” 我微微抬手,示意小李子上前。小李子会意,快步走到龙椅旁,双手呈上一个用明黄绸布包裹的折子。我接过来,轻轻展开,折子上的字迹刚劲有力,正是我昨夜在寝宫反复斟酌写下的西医诊所筹备规划。 “马爱卿,你来看看。”我将折子递出,马佳绍英赶忙起身,双手接过。他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翻阅折子,目光在字迹上快速移动,额头的汗珠愈发密集,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折子边缘。 “朕打算,第一步,安排内务府在神武门附近找寻合适的空房间,作为西医诊所的布置场所。神武门地处宫廷要道,便于人员往来,也能彰显皇室对西医诊所的重视。”溥仪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二则在神武门设置。区别于直接将西医引入后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马佳绍英忙不迭点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皇上圣裁,神武门附近确实是绝佳选址。内务府定当尽快勘察,挑选出最合适的房间。” “第二步,”我目光深邃,继续说道,“需内务府大臣以皇室名义,亲自前往各国西医诊所拜访。了解他们的医术、设备,探寻有无合作意向。咱们不仅要引入西医,更要引入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与理念,为皇室谋福祉。” 马佳绍英听闻,心中一凛,深知此事责任重大。他扑通一声跪地,朗声道:“皇上放心,臣定挑选得力人手,亲自带队拜访各国西医诊所。争取与他们达成合作,不负皇上重托!” 我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再次叮嘱:“这两步至关重要,关乎西医诊所能否顺利开办。爱卿务必谨慎行事,有任何进展,及时向朕汇报。” “嗻!”马佳绍英跪地应下,声音响彻养心殿。我双手靠回龙椅,目光望向殿顶精美的蟠龙藻井,心中盘算着西医诊所的未来。这两步只是开端,后续还有诸多难题等着我去应对,但有太后支持,有内务府配合,我坚信,西医诊所定能顺利开办,为皇室开辟新的篇章 。 我靠在龙椅之上,目光由蟠龙藻井缓缓收回,落在仍跪在地上的马佳绍英身上,神色沉静,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马爱卿,开办西医诊所,找准靠谱的西洋医生是关键。朕命你领属下去探访各国外交公使,还有那些在华经商的洋人。” 马佳绍英微微一怔,随即重重叩首,额头上已然沁出细密汗珠:“臣领旨!” “你去详细咨询他们,生病时一般会找哪些西洋医生。了解这些医生的医术、口碑,还有他们的行医地点。” 我抬手,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事繁杂,且关系重大,一定要细致入微,不能有任何遗漏。” 马佳绍英忙不迭点头,声音略显紧张:“皇上圣明!臣明白这关乎西医诊所的成败,定会亲自部署,安排得力人手,一家一家探访,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马佳绍英:“记住,与洋人打交道,既要展现皇室的威严,又要讲究策略。遇到棘手问题,不可擅自做主,必须第一时间向朕回禀,共同商议。” “嗻!臣定当谨遵皇上嘱托。”马佳绍英声音洪亮,在养心殿内久久回荡。 我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期许:“这件事办好了,于皇室、于国家,都是大功一件。朕相信内务府的能力,更相信爱卿不会让朕失望。” “奴才肝脑涂地,定不负皇上所托!”马佳绍英伏地不起,语气斩钉截铁。 养心殿内一时陷入寂静,唯有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檀香,在光影里若隐若现。我再次望向殿外,阳光洒在汉白玉台阶上,一片明亮。 我深知,这又是关键的一步,唯有步步为营,才能让西医诊所顺利开办,为皇室为我自己带来新的生机 。 我身子微微前倾,龙袍袖口扫过龙椅扶手,目光炯炯地盯着马佳绍英,继续说道:“马爱卿,你此番前去,还有一点务必让那些西洋人知晓。一旦确定引进西医,宫廷对西药和西洋仪器的需求将十分庞大。” 马佳绍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恭谨,专注聆听。我抬起手,在空中比划着,加重了语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无论是治疗病症的西药,还是诊断用的精密仪器,都需大量购置。这对西洋商人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商机,朕相信洋人定会乐意与咱们合作。” “皇上圣算!”马佳绍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确实是打动西洋人的有力筹码。有如此丰厚的订单,洋人定会积极响应,提供优质的医生和先进的设备。” 我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精芒:“爱卿在与他们交涉时,既要让他们看到合作的前景,又不能失了皇室的体面。该争取的利益,分毫不让;该坚守的底线,绝不能松。” 爱卿也知道如今皇室的财政收入不比从前。 “奴才明白!”马佳绍英挺直腰杆,声音洪亮,“奴才定会据理力争,为皇室争取最有利的合作条件。” 我靠回龙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审视着马佳绍英:“此事若成,不仅能让皇室用上先进的医疗资源,还能借助西洋人的力量,提升皇室在西洋各国的影响力。爱卿责任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 “奴才万死不辞!”马佳绍英再次伏地,声音响彻养心殿。 殿外,阳光愈发耀眼,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望着殿外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暗暗思忖,这步棋若走得漂亮,或许真能为风雨飘摇的皇室,为我寻得一线生机 ,不至于以后沦为伪满洲国的傀儡皇帝。 马佳绍英跪在养心殿光洁的青砖上,抬眼望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溥仪,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皇帝此番安排,从选址、寻访西医,再到以庞大采购订单吸引西洋人合作,环环相扣、井井有条。而太后为推动此事,安抚后宫、敲打敬事房,为计划的实施扫清了诸多障碍。 想到这儿,马佳绍英只觉肩头责任重大,冷汗顺着脖颈不断滑落,打湿了衣领。他在心底暗自告诫自己,皇上和太后对西医诊所一事寄予厚望,自己身为内务府总管,必须全力以赴,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奴才定当鞠躬尽瘁,不负皇上与太后的期望!”马佳绍英声音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奴才这就着手安排,明日便率人去拜访各国外交公使和在华洋人。期间若有任何进展,定第一时间向皇上回禀。” 说完,马佳绍英伏地不起,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青砖上。他深知,这次任务关乎皇室兴衰,不容有半点闪失。自己唯有殚精竭虑,将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妥当,才能不辱使命。 养心殿内一片寂静,唯有香炉中传来袅袅青烟,悠悠飘荡。马佳绍英屏息敛气,静静等待着溥仪的指示,心中已然开始盘算明日拜访的细节,从随行人员的挑选,到与洋人沟通的话术,每一个步骤都在他脑海中反复推演。 马佳绍英离去的脚步声渐远,养心殿内恢复了平静。我从龙椅上站起身,小李子早已捧着披风候在一旁,动作娴熟地为他披上。“起驾教场。”我沉声道,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激起层层回响。 殿外,夕阳的余晖将宫墙染成了橙红色,琉璃瓦在余晖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我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沿着蜿蜒的宫道前行。微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为这份静谧增添了几分灵动。 未几,教场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习武之人的呐喊声、兵器碰撞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溥杰和溥佳众人早已在此等候,瞧见皇上身影,众人立刻上前,单膝跪地:“皇上,恭迎驾临!” “都起来吧。”我微微抬手,目光扫过教场,空气中弥漫的烟火气让我的心情愈发畅快。小李子快步上前,递上一柄宝剑,剑鞘上的宝石在夕阳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我接过宝剑,缓缓抽出,剑身寒光闪烁,却未开刃。我摆好架势,溥杰和溥佳等也各自拿起兵器,两两一队开始对练。剑刃相交,火星四溅,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引得一旁观练的小李子不时发出惊叹。 “皇上剑术愈发精湛了!”溥杰趁着间隙,由衷赞叹道。我笑而不语,挥剑的动作愈发凌厉。夕阳的余晖洒在我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仿佛一尊不朽的战神。 练了许久,我才收剑而立,额头微微沁出汗水。我望着暮色渐浓的天空,心中想着西医诊所的筹备,又瞧了瞧身旁意气风发的伴读们,一股豪情涌上心头。此刻的教场,不仅是习武的天地,更像是一个新的起点,预示着皇室即将开启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 马佳绍英匆匆穿过内务府曲折的回廊,袍角带起一阵风,廊下悬挂的宫灯随之轻轻晃动。值房的门敞开着,里头事务繁杂,人声嘈杂。刚一踏入,一股热气裹挟着墨香扑面而来,只见书吏们围坐在案前,奋笔疾书,纸张翻动声、笔尖摩挲声交织在一起。 “大人回来了!”一名书吏眼尖,率先瞧见马佳绍英,立刻起身行礼。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室内瞬间安静下来。马佳绍英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自己则快步走到主案前,重重坐下。 马佳绍英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目光扫过堆满案头的账册。这段时间,宫廷清查皇室资产,内务府上下忙得焦头烂额,每个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如今,又要抽调人手去办理西洋医生相关事务,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得尽快梳理出个章程。”马佳绍英低声自语,伸手拿起一支毛笔,在宣纸上写下“西洋医生事务”几个大字。他思索片刻,将负责资产清查的人员名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挑出几个办事得力、头脑灵活的下属。 “张侍从,李侍从……”马佳绍英念出名字,被点到的书吏立刻上前,垂手而立。“你们几个,从明日起,放下手头清查资产的工作,随我去拜访各国外交公使和在华洋人。记住,此事关乎皇室兴衰,容不得半点马虎!” 几人领命退下。马佳绍英又转向另一名书吏:“你去整理一份之前内务府有过联系的在京西洋人的名录,包括他们的身份、住址和联系方式,明日一早交给我。” 安排完这些,马佳绍英靠回椅背,长舒一口气。他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不辜负皇上和太后的信任。值房内,烛火依旧通明,众人忙碌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一场围绕西医诊所的筹备行动,正悄然拉开帷幕。 马佳绍英靠在椅背上,目光透过窗棂,凝视着摇曳的树影,心中反复思量西医诊所筹备事宜。猛地,他想到太医院,近来太医院采购中药材时吃拿回扣之风盛行,必须加以整治。再者,皇上和太后虽有意引进西医,却并未全盘否定太医院,还需从中挑选几位能接受新事物的太医参与西医诊所事务。 想到这儿,马佳绍英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官服,吩咐书吏:“速去太医院,请院判前来议事。”书吏领命而去,马佳绍英在值房内来回踱步,脑海中思索着与院判沟通的每一个细节。 不多时,太医院院判匆匆赶来,一进值房便拱手行礼:“马大人,不知唤下官前来,所为何事?”马佳绍英示意院判坐下,脸色一沉,直言道:“院判,近来听闻太医院采购中药材时,吃拿回扣之风猖獗。此事若传出去,不仅有损太医院的声誉,更会让皇上和太后颜面无光!” 院判闻言,脸色骤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嗫嚅道:“总管大人,这……这定是下面人办事不力,下官回去后定当严查。”马佳绍英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院判:“此事不容小觑,你需即刻着手调查,将涉案人员严惩不贷。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你我都担待不起!” 院判连连称是,大气都不敢出。马佳绍英缓了缓语气,接着说道:“皇上和太后虽有意引进西医,但并未放弃太医院。接下来,要从太医院挑选几位能接受新鲜事物的太医,参与西医诊所事务。你回去后,好好斟酌一番,尽快把人选报上来。” 院判恭敬应下:“下官明白,定当挑选出最为合适的太医。”马佳绍英微微颔首,起身拍了拍院判的肩膀:“此事关乎太医院的未来,你我都要尽心尽力,不负皇上和太后的信任。”院判告辞离去,马佳绍英望着他的背影,暗暗思忖,太医院这一环顺利解决,西医诊所的筹备便能更进一步。 值房内,烛火依旧跳跃,映照着马佳绍英沉思的面容。 太医院院判离开内务府值房后,脚步沉重如灌了铅。夜色中,宫墙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像一道道枷锁,让他愈发喘不过气。回想起马佳绍英冷峻的目光和字字如刀的质问,院判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他心里清楚,内务府总管要是不满意,太医院吃拿回扣一事定会捅到太后那儿,届时自己不仅乌纱帽难保,还可能深陷牢狱之灾。 “必须先稳住局面。”院判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回到太医院,院判径直走进自己的值房,关上门,坐在案前,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良久,他提笔蘸墨,写下一份初步调查名单,把平日里行为不端、嫌疑最大的几个下属列了出来。 “就先拿你们开刀。”院判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明白,要想平息马佳绍英的怒火,必须有所行动,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写完名单,院判又开始琢磨参与西医诊所事务的太医人选。为了让马佳绍英满意,他把那些平日里对西洋医术表现出兴趣,又和自己关系亲近的太医筛选出来。 “哼,也算给内务府一个交代。”院判把名单吹干,折好放进袖中。此时,窗外的月光愈发清冷,院判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医书,心中五味杂陈。他清楚,这次的妥协只是权宜之计,往后太医院和内务府的博弈,恐怕才刚刚开始 。但眼下,唯有顺着内务府的意思,才能暂时保住太医院的安稳,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第68章 启程回京 窗外天色尚暗,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只在天上洒下几缕微光。载沣在一阵清脆的机械鸟鸣声中醒来,载沣掀开锦被,动作利落地起床,仆人为载沣披上常服,抬手轻轻抚平衣襟上的褶皱。 套房外,随从们早已候命多时。听到动静,有仆从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手中捧着洗漱用具,低声道:“王爷,洗漱水备好了。”载沣微微点头,接过温热的毛巾,擦拭着脸,瞬间清醒了许多。 载沣闭着眼问道,“都收拾妥当了?”仆从为载沣一边梳理头发长辫子。另一名随从赶忙上前,恭敬地回道:“王爷,行李都已整理完毕,特产礼物也按您吩咐装车了。” 待整理完毕,载沣吃过酒店送来的早餐。 一切准备就绪,载沣大步迈向门口,随从们鱼贯跟在身后。踏出套房,酒店走廊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灯光柔和而静谧。众人脚步匆匆,却又刻意放轻,唯有衣袂飘动的簌簌声在走廊里回荡。 来到酒店大堂,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洒而入,照亮了金碧辉煌的大厅。载沣径直走向前台,随从和前台办理退房手续。大堂经理满脸堆笑,恭敬地递上账单,随从递交账单,需要载沣进行核对后,挥笔签字生效。 载沣接过账单,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纸页,目光快速扫过各项明细。原本冷峻的面庞,在看清总额后,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花费竟比他预想中少了许多。 “这账单可准确?”载沣抬眸,目光直直看向大堂经理,声音沉稳有力。大堂经理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忙不迭解释:“王爷,千真万确!酒店为表对王爷的敬意,在房费和服务费上做了适当减免。” 载沣闻言,轻轻颔首,紧绷的神情缓和了几分,提笔签字的动作也变得流畅起来。“倒是有心了。”载沣放下笔,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许。酒店大堂经理长舒一口气,脸上再次堆满笑容:“能为王爷服务,是酒店的荣幸。” 载沣转身正要离去,此时酒店经理满脸笑意,疾步上前走来,微微欠身道:“王爷此次下榻,是酒店的无上荣光,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王爷海涵。”载沣停下脚步,目光温和了几分,说道:“此次住宿,酒店安排得细致妥帖,辛苦诸位了。” 话音刚落,载沣略作沉吟,接着说道:“对了,烦请贵酒店帮本王向北京电报邮政处发一份电报给醇亲王府。内容就说本王今日从上海启程,约莫再过两三日便能抵达北京,且上海之行十分顺利。” 酒店经理听闻,立刻挺直身子,恭敬回道:“王爷放心,在下的这就安排,定不会有误。” 阳光透过旋转门的玻璃,在大堂的地面上投射出明亮的光斑。载沣抬手看了眼西洋怀表,时间差不多了。“如此,便多谢了。”载沣微微颔首,准备离开。酒店经理一路小跑,将载沣送至酒店门口,目送载沣登上黄包车。 载沣转身离开前台时,载沣脚步轻快了些许。晨光透过玻璃幕墙,在载沣身上勾勒出明亮的轮廓。他心想,此次上海之行,不仅投资事宜进展顺利,连花销都低于预期,或许是个好兆头。 前台大堂经理鞠躬相送,“多谢王爷光临,期待您下次再来。” 酒店雕花大门缓缓向外敞开,载沣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稳步迈出。清晨的阳光为他的刺纹长袍镀上了一层金边,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早在一旁候着的黄包车夫们见状,纷纷挺直腰杆,恭敬地垂首站好。 载沣踏出酒店大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外,黄包车夫早已等候多时,已有仆人将其余行李搬上黄包车。 “加紧将行李装车!”随从头目一声令下,后面出来的仆人也迅速行动起来。他们脚步匆匆却有条不紊,将一件件行李稳稳地搬上黄包车,用绳索仔细捆绑,确保不会掉落。 载沣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扫视着现场,对众人的表现颇为满意。 一切收拾妥当,载沣在护卫的搀扶下登上为首的黄包车。车厢宽敞整洁,铺着柔软的垫子,坐上去十分舒适。其余护卫和仆从也各自上车。 载沣登上等候的黄包车,靠在柔软的靠垫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将节省下来的银钱,与京城待办的事务联系起来。这些钱虽不算多,但若用在刀刃上,或许能解不少燃眉之急。 一干人等坐好后,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黄包车缓缓启动,朝着火车站驶去。街道上行人渐多,市井的喧闹声传入耳中,载沣的思绪却早已飘回京城,盘算着回京后要处理的诸多事务 。 黄包车缓缓启动,车外的街景如幻灯片般向后闪过。载沣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对回京后的安排,又多了几分底气。 载沣靠在黄包车柔软的靠垫上,思绪飘向远方。这份电报发出去,王府便能提前做好迎接准备,自己回京后,便能迅速投身于各项事务之中。想到这儿,载沣轻轻闭上眼睛,在马车的晃动中,开始梳理回京后亟待处理的诸多事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仿佛已经看到了皇室在自己谋划下,迎来新的转机。 车队沿着宽阔的街道前行,上海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街边的早点摊冒着腾腾热气,包子、油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报童挥舞着报纸,大声叫卖着当天的新闻。 载沣不时地睁眼瞧瞧一路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此次上海之行,载沣不仅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繁华,也深刻认识到外界的变革与机遇。 随着黄包车不断前行,火车站的轮廓逐渐出现在视野中。载沣靠在椅背上,心中默默盘算着回京后的计划。这次上海之行颇为顺利,不仅节省了开支,还为皇室争取到了宝贵的投资。他深知,回到京城后,还有诸多挑战等着他,唯有精心谋划、步步为营,才能为皇室的未来谋得一线生机。 黄包车队缓缓抵达上海火车站,喧嚣声如潮水般扑面而来。高耸的钟楼矗立在车站中央,指针准确地显示着时间,钟声悠扬,在嘈杂的人声中回荡。载沣在护卫的搀扶下走下黄包车,目光扫过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搬运工们扛着沉重的货物,脚步匆匆;旅客们拖着行李,神色各异,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满脸期待。 “王爷,这边走。”有随从在车站早已等候多时,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载沣微微点头,在随从的引领下,朝着站台走去。 护卫们紧紧跟随其后,手中提着行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随从仆人跟随其后搬运行李。 进入站台,蒸汽机车喷出的白雾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独特的金属气息。载沣站在站台边缘,望着铁轨延伸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此次上海之行,收获远超预期,可京城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回去后必然又是一场艰难博弈。 “王爷,列车预计一刻钟后抵达。”随从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载沣“嗯”了一声,目光投向远方。此时,一阵微风拂过,撩动他的衣角,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壮观。 身旁的随从们站姿挺拔,目不斜视。站台上的其他旅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载沣对此浑然不觉,载沣的思绪早已飘回京城,盘算着如何将上海之行的成果转化为实际行动,早日进宫和太后皇上面议,为皇室的复兴添砖加瓦。 片刻后,远处传来列车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近。载沣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愈发坚定。他知道,这趟列车不仅将载着他回到京城,更将开启皇室变革的新征程。 随着轰鸣声由远及近,列车裹挟着滚滚白雾,缓缓停靠在站台。蒸汽从车轮与铁轨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好似一条蓄势待发的巨龙。载沣目光沉稳,望着逐渐停稳的列车,微微点头示意。 “快,搬行李!”随从头目扯着嗓子喊道。仆人们如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行动起来。此时大家才发现,行李竟比来时多了一倍不止。不仅有上海当地的特产,如精致的檀香扇、馥郁的玫瑰酱,还有为王府采购的西洋物件,包括崭新的座钟、精巧的留声机,以及一些先进的西洋文具。 几个仆人吃力地抬起沉重的西洋座钟,额头青筋暴起,脚步蹒跚。留声机的包装体积庞大,搬运起来颇为不便,两名仆人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有丝毫磕碰。尽管行李众多,但仆人们分工明确,秩序井然,很快就将所有行李搬上了列车。 载沣在护卫的簇拥下,稳步登上列车。车厢内,华丽的装饰与舒适的座椅相得益彰。他刚坐下,便有仆人递上温热的毛巾,还有一份精心准备的茶点。透过车窗,载沣望着仍在忙碌的仆人,心中不禁思忖,这些收获或许能成为皇室变革的助力,可京城局势错综复杂,在北京城周边开办工厂,依旧充满挑战。 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列车缓缓启动。载沣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逐渐后退的站台,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利用好这次上海之行的成果,为皇室开辟出一条复兴之路 。 列车缓缓驶出站台,窗外的城市街景如流动的画卷般向后飞驰。载沣靠在奢华柔软的座椅上,紧绷许久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不自觉地长舒了一口气。此时,车厢内萦绕着淡淡的茶香,舒缓着他的神经。 回想起此次上海之行,查看各类实业工厂的同时抽出时间与各国洋商的谈判充满波折。 从最初双方各执己见,气氛剑拔弩张,幸好有荣氏兄弟相互引荐。到后来达成共识,签订合作协议,采购机器。 每一个环节都惊心动魄。好在一切付出都有了回报,不仅争取到了可观的投资,还带回了先进的西洋实业机器订单,为皇室注入新的钱财来源。 “王爷,喝点茶润润喉。”仆人小心翼翼地将青瓷茶杯递到载沣面前。载沣接过茶杯,浅抿一口,温热的茶水带着清新的茶香滑过喉咙,让他倍感惬意。透过车窗,阳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此次回到京城,面对皇上和太后,终于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小安子,把买的舶来品“柯达布朗尼相机”拿过来。”载沣吩咐道。小安子赶忙将便携相机搬到载沣面前,轻轻打开包装。精致的便携相机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表面上的镜头清晰明亮。载沣伸手轻轻抚摸着便携相机,心中盘算着,将这西洋便携相机呈给太后皇上,太后皇上定会十分欢喜,也能借此向皇室众人展示外界的变革与机遇。 想到这儿,载沣的目光愈发坚定。此次上海之行只是开端,回到京城后,载沣能将凭借这些成果,推动皇室的变革,带领皇室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中寻得生机,重现往日辉煌。让载沣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当摄政王的时候。 列车沿着铁轨疾驰,窗外景色从繁华的都市渐渐变成广袤的田野,又化作起伏的山峦。载沣在舒适的车厢内,时而品茶静思,时而与随从讨论回京后的计划。每一次停靠,都有新的旅客上下车,带来不同地方的气息,但这丝毫没有影响载沣一行人的行程。 一路上,天气晴好,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车厢的地毯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载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梳理着此次上海之行的收获,以及应对京城复杂局势的策略。随从们也都各司其职,或整理行李,或在车厢外警戒,确保旅途的安全。 第69章 醇亲王福晋 醇亲王府之中,晨光依旧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内院,只是往日里神采奕奕的醇亲王福晋瓜尔佳幼兰,如今面色透着几分憔悴。自王爷载沣南下上海谈事,幼子溥杰又入宫伴读,伴读五日才得休假两日出宫相聚,这偌大的醇亲王府仿佛一下子空了许多,幼兰的心也像缺了一块。 醒来时,纱帐外奴婢们照常轻手轻脚地侍奉,可醇亲王福晋幼兰却没了往日的兴致。洗漱时,她对着铜镜发呆,梳头嬷嬷将翡翠簪子插入发髻,这般精致的装扮,此刻也难以勾起她的笑颜。用过早膳,她机械地挪动脚步,前往政事堂,一路上眼神空洞,全然没留意庭院里盛开的鲜花。 政事堂内,管事们行礼请安,醇亲王福晋幼兰努力打起精神,坐在主位雕花座椅上,开口询问经费支出。财务管事呈上账本,醇亲王福晋幼兰翻阅着,心思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平日里敏锐的目光,今日也有些游离。好不容易听完汇报,她勉强交代了几句节省开支的话。 轮到人事管事回禀时,醇亲王福晋幼兰脑海里突然闪过溥杰嬉笑的模样,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回过神听管事讲述下人管理的情况。听完,她强打精神,严肃地叮嘱管事赏罚分明,声音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底气。 交代完事务,醇亲王福晋幼兰靠在椅背上,目光透过窗户,望着王府的天空,思绪飘向远方。她想起王爷临行前的叮嘱,想起溥杰入宫前依恋的眼神,心中满是牵挂。但身为王府女主人,醇亲王福晋深知自己不能倒下,哪怕心中思念如潮,也要强撑着,守护好这醇亲王府,等着王爷和溥杰归来。 夜幕降临,醇亲王福晋幼兰独自坐在庭院中,月光洒在身上,愈发显得她身影单薄。她望着京城的方向,喃喃自语:“你们何时才能回来......”,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孤独 。 北京邮政电报局内,机器的滴答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忙碌的乐章。年轻的电报员小陈,紧盯着电报机,手指在按键上飞速敲击,翻译着刚接收到的电文。突然,他瞳孔一缩,停下手中动作,因为电文收件地址显示为北京醇亲王府。 小陈不敢耽搁,拿着译好的电文,快步穿过堆满文件的办公室,径直走向经理办公室。他抬手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经理正伏案审阅文件,见小陈进来,放下手中毛笔,疑惑问道:“小陈,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小陈毕恭毕敬地呈上电文,说道:“经理,刚收到一封从上海发往北京醇亲王府的电报。您知道,醇亲王府身份特殊,这电报内容和投递流程,我们得格外谨慎,所以先来向您汇报。” 经理接过电文,眉头微皱,仔细查看内容,一边看一边问道:“确定电文翻译无误?发送方信息核实清楚了吗?”小陈赶忙回答:“翻译反复核对过,确定无误。发送方是上海的一处洋行,具体业务内容,电文里暂时看不出。” 经理思索片刻,起身在办公室踱步,说道:“醇亲王府往来电报,向来都有讲究。你先将电文妥善保管,我这就联系上头,请示该如何处理。后续投递环节,务必安排可靠之人,确保万无一失。”小陈点头称是,退出办公室。 此时,电报局内依旧一片繁忙,没人注意到,这封来自上海的电报,即将打破醇亲王府女主人瓜尔佳幼兰长久以来的思念与等待 。 经理送走小陈后,旋即快步走到电话机旁,手指熟练地转动拨号盘,联系上头主管。电话接通,他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谨慎:“您好,上官。刚刚收到一封从上海发往醇亲王府的电报,电报员已经完成翻译,发送方是上海的洋行。按照惯例,特向您请示处理办法。”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指示,要求他先行查看电文内容,若无关紧要,便按正常程序通知醇亲王府。 挂了电话,经理回到办公桌前,再次展开电文,逐字逐句反复研读。待确认电文仅仅汇报王爷载沣上海之行顺利,且已踏上返京行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稍作思索,经理叫来小陈,神色恢复了几分从容,有条不紊地吩咐道:“电文内容已向上头汇报,只是告知王爷返京行程。你按正规流程,选派靠谱的投递员,尽快将电报送到醇亲王府。务必叮嘱投递员,路上注意电报安全,不可有丝毫闪失。” 小陈领命离去,经理则望着办公室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醇亲王府接获电报后,或许会一扫往日阴霾,重新焕发生机的景象。 日头高悬,炽热的阳光给京城镀上了一层金黄。邮政电报局的投递员李明,怀揣着那份来自上海的电报,骑着脚踏车,一路疾驰至醇亲王府门前。他身着整洁的制服,额头上却挂着细密汗珠,那是赶路时留下的痕迹。 李明停好车,整了整帽子,深吸一口气,上前敲响王府大门。不多时,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门房探出头来,李明赶忙恭敬说道:“您好!我是邮政电报局的投递员,这里有一封从上海发来,给醇亲王府的电报。”门房笑容客气,热情地接过电报,说道:“辛苦你了,这么大太阳还跑这一趟。” 门房关好门,脚步匆匆地向内宅赶去,找到管家后,双手递上电报:“管家,上海发来的电报,刚投递员送来的。”管家接过电报,眉头微微蹙起,不敢有丝毫耽搁,径直前往内院。此时,福晋瓜尔佳幼兰正在庭院中,望着盛开的海棠花发呆,满心的思念无处排解。 管家快步走到醇亲王福晋幼兰面前,躬身行礼后,双手呈上电报:“福晋,上海发来的电报,想来定是王爷那边有消息了。”幼兰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原本略显憔悴的面容也有了生气。醇亲王福晋急切地接过电报,展开阅读,当看到王爷上海之行顺利且已踏上返京路途时,眼眶微微泛红,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许久,醇亲王福晋幼兰才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对管家说道:“快吩咐下人,准备王爷的日常用品和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换洗一遍,等王爷回来。”管家应下,退了出去。幼兰再次低头凝视电报,阳光洒在她身上,庭院里的海棠花也开得愈发娇艳 。 阳光依旧毫不吝啬地倾洒在醇亲王府的庭院里,将周遭景致映照得熠熠生辉。福晋瓜尔佳幼兰,身着一袭深青色旗装,金线绣就的牡丹在日光下泛着柔和光泽。她手持管家呈上来的折子,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折面上的字迹,时不时微微颔首。 书房内,“这几处措辞,还算妥当。”醇亲王福晋幼兰轻声说道,声音柔和却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待逐字逐句审阅完毕,醇亲王福晋微微侧过身,从一旁雕花精美的案几上,拿起那枚刻有王府印记的印章。印章入手微凉,醇亲王福晋幼兰指尖微微用力,蘸了蘸朱砂印泥,稳稳地盖在折子之上,鲜红的印记瞬间在奏折纸上晕染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 “管家,”醇亲王福晋幼兰将折子递给面前恭敬站立的管家,目光中满是期许,“这折子,你速速递进宫中,如实向太后禀报王爷在上海诸事顺遂,不日便能返京。” 管家双手接过折子,弯腰行礼,应道:“福晋放心,老奴定当尽快送达。” 醇亲王福晋幼兰微微点头,目光越过管家,望向庭院外高远的天空,仿佛已经看到王爷平安归来的身影。庭院里的海棠花枝随风轻摇,馥郁的芬芳在空气中悠悠飘散,为这即将到来的团聚,添上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 日头高悬,将醇亲王府的庭院烘得暖煦煦的。福晋瓜尔佳幼兰,一身宝蓝色旗装在阳光的轻抚下,绣于其上的百鸟朝凤图案流光溢彩,尊贵之气尽显。 醇亲王福晋将盖好印章的折子递给管家后,目光沉静,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须臾,启唇说道:“算着王爷的行程,再有两日便能到北京城了。这一路舟车劳顿,也不知王爷瘦了没。”话语间,眸底尽是藏不住的关切。 醇亲王福晋幼兰顿了顿,接着吩咐道:“过两日,你挑一个机灵伶俐的小子,提前去火车站候着。王爷一下车,务必第一时间接应,别出任何差错。”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透着当家主母的干练与沉稳。 “老奴明白!定挑王府里最机灵的小厮前去,保证顺顺利利接王爷回府。”管家躬着身子,语气坚定。 醇亲王福晋幼兰满意地点点头,抬手轻轻理了理耳畔垂下的发丝,微风拂过,庭院里的海棠花簌簌飘落,几缕芬芳萦绕在她身侧。她抬眸望向天际,澄澈的眼眸中,对王爷归来的期待愈发浓烈 。 第70章 返京旅途 列车风驰电掣般前行,窗外的景色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多彩长卷。载沣身着一袭简约却不失庄重的长衫,舒适地倚靠在柔软的沙发座椅上,眼神中满是惬意与悠然,全然没了来时的郁闷与紧张。 载沣时而微微前倾,将脸贴近车窗玻璃,专注地凝视着窗外。广袤的田野中,金黄的麦浪随风翻涌,劳作的农民身影在其间若隐若现,绘就一幅质朴的田园画卷;蜿蜒的河流宛如银色的丝带,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蜿蜒穿过大地。看到此般景致,载沣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脸上的皱纹也似乎被这美好抚平。 “王爷,来尝尝这新泡的碧螺春。”随从适时递上一杯散发着袅袅清香的茶盏。载沣接过,浅抿一口,温热的茶水裹挟着馥郁茶香在舌尖散开,令他身心倍感舒畅。载沣放下茶盏,兴致勃勃地对随从讲起此次上海之行的趣事,说到兴处,爽朗的笑声在车厢内回荡。 兴致一来,载沣索性站起身,在车厢内踱步,一边指点着窗外的风景,一边与身旁的随从畅谈起对皇室变革的初步构想。载沣的眼神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芒,声音洪亮且充满力量。 列车呼啸着穿过原野与山川,载沣心情大好,一扫来时阴霾。载沣身着简约长衫,在众护卫保护下,于车厢过道间悠然踱步,留意着周遭旅客。突然,被不远处一对青年的交谈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两位青年,一位身着藏青色西装,气质儒雅;另一位穿着灰色长衫,眼神透着睿智。载沣微笑着走上前去,说道:“听二位谈吐不凡,想必对当下局势见解独到。在下对二位的观点很感兴趣,不知能否一同探讨?”两位青年先是一怔,待看清载沣气宇轩昂的模样,忙起身行礼。 四人围坐后,载沣率先开口:“如今国势艰难,朝廷退位了,成立了共和政府这变革之法。二位对当下政府有何看法,又有何振兴良策振兴国家?”穿西装的青年推了推眼镜,直言道:“先生,当下世界各国皆在推行宪政共和,我国若想富强,效仿西方实行立宪共和制不失为良策。通过设立议会,让民众参与政事,既能激发民间活力,又能增强国家凝聚力。” 载沣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穿长衫的青年。青年拱手说道:“先生,教育乃强国之本。如今新式学堂虽有兴起,但普及程度远远不够。应当加大对教育的投入,培养实用型人才,为国家建设提供助力。此外,商业也需大力扶持,只有藏富于民,国家方能昌盛。” 载沣认真聆听,不时提出疑问,与两位青年深入探讨。三人各抒己见,气氛热烈。一旁的随从见状,适时为众人添茶。载沣感叹道:“与二位交谈,如拨云见日,让我受益匪浅。国家的未来,正需要你们这样有识之士。” 此后的旅程中,载沣又结识了几位颇具见地的旅客,他们或是学者,或是商人。载沣与他们围坐一处,倾听各行各业的声音,认真记录下每一个有价值的建议。列车离北京越来越近,载沣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中对皇室变革的蓝图愈发清晰 。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载沣一行人历经多次换乘,终于抵达北京火车站。这段旅程虽历经波折,但达成合作的丰硕成果,让载沣心情始终愉悦。 随着列车愈发靠近北京,载沣的心情愈发高涨。当京城标志性的城楼在视野中逐渐清晰,载沣身姿挺拔,目光坚定,仿佛已经做好准备,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新挑战,开启皇室变革的崭新篇章 。 临近北京路线时,今早载沣早早起身,郑重整理衣冠。载沣身着一袭黑色缎面长袍,外罩一件精致的马褂,腰间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彰显出不凡的身份。载沣对着车厢内的镜子仔细端详,确保万无一失。 终于,列车缓缓驶入北京火车站。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汽笛声在站内回荡。载沣透过车窗,看到站台上王府派来迎接的马车和侍卫,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火车停稳后,随从率先下车,在车门口两侧站定,为载沣开辟出一条通道。 载沣在随从的簇拥下走下列车,脚踏上站台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微风轻拂,撩动他的脸庞。前来迎接的侍卫们整齐行礼,齐声高呼:“恭迎王爷回京!”声音响彻站台。 载沣听着这声音。没有此次上海之行感觉到的身份变化之大。自己依旧是摄政王。 载沣微微点头示意,目光扫视四周。火车站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吆喝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搬运工们忙着搬运货物,旅客们行色匆匆。尽管车站嘈杂,但载沣一行人周围却秩序井然。 这时,王府管家快步上前,恭敬地递上一封信,说道:“王爷,福晋听闻您今日回京,特差人送来信件。”载沣接过信,轻轻拍了拍管家的肩膀,问道:“府中一切可安好?”管家连忙回应:“回王爷,府中一切都好,福晋和小阿哥都盼着您归来。” 载沣将信收好,吩咐众人将行李搬上马车。车队缓缓启动,朝着王府方向驶去。坐在马车上,载沣透过车窗望着熟悉的街景,心中暗自思量,此次上海之行收获颇丰,又在旅途中听到诸多宝贵建议,回到京城后,定要凭借这些推动皇室变革,带领皇室王府在时代的浪潮中找到新的生机 。 第71章 退位后的奏折呈递 日头当空,将醇亲王府朱红的大门镀上一层暖金。醇亲王府总管张文治,身着藏青色的常服,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地穿过庭院。一路上,小厮、丫鬟们见了,纷纷侧身避让,恭恭敬敬唤一声“张总管”。 回到自己房内,张文治小心翼翼地从衣柜中取出官服。那官服以石青色绸缎为底,绣着鸟纹图案,金线勾勒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有条不紊地穿戴整齐,戴上素金顶戴,(虽然民国禁止穿清朝官服,逊清小朝廷仍默许宗室仆从沿用。)对着铜镜仔细整理,不放过一丝褶皱。 随后,张文治拿起早已备好的奏折,将其稳稳放入一个精致的錾花木匣之中,扣上锁扣。诸事完毕,张文治大步走出房间,在醇亲王府侧门口,一辆装饰朴素却不失庄重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去神武门。”张文治声音低沉有力,车夫听闻,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滚,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日头依旧高悬,醇亲王府的马车稳稳停在神武门前。张文治掀开轿帘,一只脚踏出车厢,身姿如松般挺立。张治文身着石青色鸟纹补子官服,在日光下泛着冷冽光泽,素金顶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闪光。 很快,马车神武门不远处停下。张文治走下马车,捧着装有奏折的木匣,神色肃穆地朝着神武门宫门走去。 神武门的守门统领身着民国军装,腰间别着配枪,远远瞧见张文治,立即抬腿上前询问。张文治微微颔首,微笑回应守门统领。 “张总管,许久不见。”统领脸上挂着几分客气的笑意,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张文治手中的木匣上。 “王统领,今日前来,是代醇亲王福晋向皇室呈递日常请安折子。”张文治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王统领闻言,神色微微一正:“张总管应该清楚,依照退位条例,如今这神武门等紫禁城宫门以及外朝,乃民国政府派我等军警负责管理。内庭守卫乃是皇室管理。为表公允,按规矩,得检查一番。” 张文治目光平静,双手将木匣递出:“统领尽管查验,这本就是应尽之责。” 王统领接过木匣,打开后仔细翻看奏折,片刻后,将木匣合上,递回给张文治:“张总管,多有得罪。如今局势复杂,上头有令,咱们不得不谨慎行事。” 张文治接过木匣,语气平和:“王统领奉公行事,无可厚非。还望日后,这共管之地诸事顺遂,莫生事端。” 王统领爽朗一笑:“张总管放心,只要各方守好规矩,自然相安无事。” 张文治微微欠身,不再多言,捧着木匣转身朝宫门走去。身后,王统领驻立原地,目光注视着张文治的背影,张治文步伐不疾不徐,身影渐渐没入皇宫那深深的宫墙之内。 穿过神武门,张文治踏上一条宽阔的青砖御道,身旁宫墙高耸,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檐角铜铃随风轻摇,发出清脆声响,和着他沉稳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皇宫内回荡。 内务府位于紫禁城西侧,张文治绕过重重宫殿,顺着蜿蜒的宫巷前行。沿途宫女、太监见了他这一身官服,纷纷避让,不敢直视。不多时,内务府朱漆大门映入眼帘,两名守卫太监身着蓝灰色太监服,手持拂尘,笔直站立。 张文治快步上前,在距离太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双手捧着木匣,微微欠身:“劳烦二位公公通报,醇亲王府总管张文治,奉醇亲王福晋之命,前来递送重要奏折。” 其中一名年长太监目光如炬,上上下下打量张文治一番,尖着嗓子问道:“可有令牌?按规矩,没令牌可进不得内务府。” 张文治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刻有醇亲王府徽记的令牌,递到太监面前:“公公请看,这是王府令牌。此次折子事关王爷,还望公公通融,让我尽快呈上。” 太监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确认无误后,将令牌交还张文治,扯着嗓子向内通报:“醇亲王府总管张文治,前来递送奏折!”话音刚落,另一名太监上前,拉开内务府大门,冲张文治一摆手:“进去吧。” 张文治再次欠身致谢,这才捧着木匣稳步踏入内务府。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他的身影很快隐没在内务府幽深的庭院之中 。 踏入内务府,朱红宫墙环绕,庭院内青砖铺地,几棵松柏傲然挺立。张文治脚步不停,目光在四下搜寻,径直朝着主事值房走去。值房内人影晃动,想来是内务府的官员们正忙着处理事务。 张文治迈进门槛,屋内的交谈声瞬间戛然而止,数道目光齐刷刷投来。张文治稳了稳心神,向一位身着深蓝官服、头戴水晶顶戴的中年男子走去,凭借以往来内务府办事的经验,张文治认出此人正是内务府主事荣安。 “荣主事,许久不见。”张文治双手抱拳,微微躬身,“我乃醇亲王府总管张文治,奉醇亲王福晋之命,特来呈递事关王爷的奏折。”说罢,双手将木匣恭敬地奉上。 荣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伸手接过木匣,打开后取出奏折,先是浏览了一番折子上的字迹,随后从案头抽出一方印鉴册,仔细比对起折子上的印鉴。随着主事目光的移动,屋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印鉴无误。”荣安合上印鉴册,将折子重新放回木匣,抬眼看向张文治,“张总管放心,内务府定会按时将折子转呈上去。福晋这份折子干系王爷,在下自会安排妥当。” 张文治闻言,悬着的心落了地,再次拱手致谢:“有劳荣主事费心,福晋听闻,也必定深感欣慰。日后主事若有需在下出力之处,还望荣主事尽管吩咐。” 荣安微微点头,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分内之事,不必客气。张总管代我向福晋问安。” 张文治欠身退下,转身时脚步轻缓,待出了房门,才沿着原路,稳步穿过内务府庭院。日光洒落在张文洽身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 第72章 逊清朝会 次日清晨,熹微的晨光穿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养心殿的金砖之上。隆裕太后身着一袭明黄色朝服,身披朝珠,头戴朝冠,脚穿朝靴。端坐在养心殿龙椅座上,金丝绣就的凤凰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两旁站立着数位太监与宫女,屏气敛息,整个大殿静谧得只能听见香炉中檀香燃烧的簌簌声。 隆裕太后手指戴着指甲套不自觉地摩挲着龙椅。就在这时大殿内,以内务府大臣为首的众旧臣官员身着前清官服,脚步沉稳地踏入殿中。随着一阵脚步声,内务府官员、宗人府主事等鱼贯而入。 众臣在距离宝座几步远的位置依次站定,行三跪九叩大礼,额头触地,久久未起。只听敬事房总管李公公在隆裕太后身旁唤了一声免礼平身。众臣才躬身起立,身姿恭谨。 总管太监李公公,在旁开口,今日朝会众臣有何事启奏?隆裕皇太后端坐聆听。 “启禀太后,昨日醇亲王府福晋呈上奏折。折子中称,醇亲王这几日便会回京,且此次上海之行诸事顺遂,不负太后与皇上所托。”内务府官员声音洪亮,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隆裕太后听闻,微微颔首,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醇亲王向来办事得力,此次亦不辱使命,待醇亲王回京休整一番,洗去一身疲乏,再宣醇亲王进宫面圣。” “嗻!”内务府官员领命,将折子恭敬地递交给一旁的太监。太监接过折子,快步呈至隆裕太后案前。 隆裕太后展开折子,细细浏览一番,随后轻轻放下,目光扫视大殿,缓声问道:“可有其他要事启奏?” 有内务府主管财务主事,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高高举过头顶,奴才有本启奏。 “启禀太后,皇室资产清查一事进展艰难,因资产规模过于庞大,眼下仅完成了内宫一小部分的清理。这便是梳理清楚的账册,恭请太后御览。”内务府官员声音虽竭力保持平稳,却仍难掩一丝紧张,在空旷的大殿里微微发颤。 一名太监快步上前,接过账册,小心翼翼地呈放在隆裕太后身前的案几上。隆裕太后伸手拿起账册,翻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墨香弥漫开来。隆裕太后逐页翻阅,神色愈发凝重,时而拧紧眉头,时而轻轻摇头。殿内安静极了,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太后翻动账页的簌簌声。 良久,隆裕太后放下账册,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内务府官员,缓声问道:“后续清查工作预计何时能完成?如此庞大的资产,若是清查不清,皇室根基恐难稳固。” 内务府官员身子一凛,赶忙答道:“回太后,如今内务府聘请了洋行财务,已经是大大加快进度了。余下资产散落各处,清查起来十分棘手,臣等估算,至少还需一年时间,方能全部清查完毕。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加快进度,不敢有丝毫懈怠。”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说道:“清查皇室资产,关乎皇室兴衰,不容有一丝差错。在加快进度的同时,务必做到账目清晰、准确无误。若有任何疏漏,唯你是问!” “嗻!臣定当铭记太后教诲,殚精竭虑,确保清查工作万无一失。”内务府官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愈发恭谨。 隆裕太后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待内务府财务官员退回群臣队列中,隆裕太后靠向龙椅一侧,目光望向殿外的宫墙,陷入了沉思,琉璃瓦上折射的阳光,晃得人有些刺眼 。 恰在此时,有内务府官员再次躬身启奏。 “启禀太后,之前内务府就引进西医一事,向国民政府发出知会,如今已收到确切答复,国民政府同意这一举措。当下,我们已开始筛选合适的西医人选,拟定了初步名单。” 总管太监接过内务府官员呈上的名单,快步走到隆裕太后身旁,将名单放置在案几上。隆裕太后缓缓展开名单,逐行查看,时不时微微点头。“此事关乎皇室安康,挑选西医时,不仅要考察其医术,更要注重品德,切不可马虎。” “太后圣明,臣等定当严格把关。”内务府官员声音洪亮,回应得干脆利落。 紧接着,官员清了清嗓子,继续启奏:“太后,神武门房间改造工程进展顺利,主体结构已经完工,目前正在进行内部装修。依据进度,预计再有十天,便可全部竣工。”说着,官员呈上工程进度图。 隆裕太后接过图纸,认真端详,眉头微皱,手指轻点图纸:“神武门乃皇宫要地,改造工程既要保证效率,更要确保质量。若出现偷工减料的情况,严惩不贷。” “臣遵旨!定会安排专人监督,保证工程质量,按时交付。”内务府官员额头沁出细汗,语气愈发诚恳。 隆裕太后靠向龙椅,神色舒缓了些,微微抬手:“既如此,便按计划推进,不可懈怠。”内务府官员叩谢后,缓缓退回队列。 有内务府主管宫廷膳食的官员出列,躬身启奏:“启禀太后,内宫膳食采买制度改革已初步完成。如今,我们与京城信誉颇佳的商号签订长期采买契约,不仅食材品质有保障,每月采买花销较之前节省了三成。” 隆裕太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如此甚好,膳食关乎皇室康健,在保证品质的同时,能节省开支,值得嘉奖。” 这时,宗人府主事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太后,宗人府正在编撰皇室族谱,如今已梳理完近三代宗亲脉络,预计下月便能全部完工。” 太后微微颔首,沉吟道:“族谱乃皇室传承的重要凭证,务必做到准确无误,不得遗漏任何宗亲信息。” “嗻!”宗人府主事恭敬领命。 紧接着,负责宫室修缮的官员快步出列:“太后,坤宁宫、景仁宫等有主子居住的寝宫修缮工程已启动,其余未居住的宫室简单维修保持安全即可。” 太后闻言,眉头轻皱:“主要修缮有人居住的宫室,安全与质量是首要考量,以免影响皇室正常起居,如经经费不足,其余空闲宫室补救能日常打扫即可。” “谨遵太后懿旨。”修缮官员叩首回应。 在处理完膳食采买、皇室族谱编撰、宫室修缮等诸多要事之后,太后目光缓缓扫视了一圈大殿,轻声问道:“诸位,可还有其他要事启奏?” 这时,一名太监捧着厚厚一叠折子,快步上前,躬身将折子呈放在太后身前的案几上。 内务府官员见状,上前一步,恭敬禀报道:“太后,余下的多是各个宗室及旧臣呈递的请安折子。 礼亲王代阖家老小向太后请安,折子中提及王府上下皆安好,并祝愿太后圣体安康,诸事顺遂; 肃亲王亦遣人送来折子,表达对太后的敬仰与问候; 还有一些致仕的旧臣,在请安折子里附上了当地的一些特产名录,称愿为太后进献,略表心意。”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伸手拿起几份折子,随意翻阅起来。看着看着,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情。“诸位宗室与旧臣,还惦记着皇室,有心了。” 内务府官员听闻,连忙说道:“太后心系天下,恩泽四方,宗室和旧臣们都对太后感恩戴德,这都是他们的一片赤诚之心。” 隆裕太后轻轻放下折子,目光望向殿外那湛蓝的天空,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挥了挥手说道:“知晓了。” 诸事启奏完毕,隆裕太后扫视众人,缓声说道:“各位务必各司其职,不可懈怠。如今局势复杂,唯有齐心协力,方能维系皇室安稳。” 众人齐声道:“臣等定当鞠躬尽瘁,不负太后重托。” 过后,一时之间,殿内鸦雀无声,无人再出列上奏。隆裕太后见状,抬手揉了揉眉心,“既无他事,今日朝会便到此为止。” 隆裕太后挥了挥手,随后,总管太监李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宣告:“退朝!”大殿内的官员们纷纷行礼。 众官员们有序退出养心殿,阳光洒落在他们离开的身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殿内,隆裕太后独自端坐在龙椅宝座上,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目光望向殿外广阔的宫宇 。 待官员离去,隆裕太后凝视着殿外湛蓝的天空,思绪飘远。微风拂过,殿内的鎏金香炉轻轻晃动,袅袅香烟随之飘散 。 第73章 回家之路 马车在京城的青石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路面,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声。载沣的目光在一封封信笺上久久停留,每一个字都似妻子轻柔的低语,声声诉说着眷恋与不舍。 载沣的指尖轻轻抚过信纸上的字迹,似乎能感受到妻子书写时的心境,字里行间的情思如丝线般将他紧紧缠绕。 车厢里,暖黄的灯光轻轻晃动,载沣缓缓展开妻子的信件。信笺上的墨迹以经完全干透,每一笔都带着她独有的温婉与细腻。 这一封封跨越千里、历经半月的信件,承载着妻子对他无尽的思念,宛如涓涓细流,淌入载沣心间。 第一封信写于他刚离开京城不久:“自君南下,京城的月光都仿佛失了颜色。每至夜晚,我独自站在庭院,望着你离去的方向,满心盼着你平安抵达。 府中一切安好,我每日悉心照料小溥杰和韫瑛格格韫稣小格格,只是夜深人静时,思念如潮水般将我淹没,盼君早日归来。” 读到此处,载沣眼前浮现出福晋在庭院中徘徊的身影,月光洒在她肩头,落寞又孤寂。 让载沣仿佛想到了福晋在月色下黯然神伤的模样。让载沣深切感受到妻子对自己的依赖和眷恋。 第二封信中,福晋写道:“这几日京城落了雪,银装素裹的王府,却因你的缺席少了几分生气。 我带着小格格在庭院赏雪,她嘟囔着想念阿玛,我亦是如此。看着窗外的雪景,我不禁想象王爷在上海的模样,是否一切顺利,有没有按时添衣。” 载沣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上的字句,似乎能感受到妻子写信时呵出的热气,带着对他深深的牵挂。 质朴的话语,让载沣仿佛置身于王府的庭院中,看到妻子和孩子在雪中盼归的身影。 不仅牵挂着他,还细心照顾着孩子,在赏雪这样本该温馨的时刻,心中却满是对他的思念,这份爱意与不舍,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又让人心疼。 第三封信中,福晋倾诉着对他的担忧:“听闻南方局势多变,我每日都为你提心吊胆。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害怕你遭遇危险。 每当这时,我只能在佛前虔诚祈祷,愿菩萨保佑你平安顺遂。盼君诸事小心,早日结束行程,回到我们身边。” 读到此处,载沣心中一阵酸涩,妻子的牵挂与担忧,如同细密的针脚,缝补着他在外漂泊的心。 福晋的担忧如潮水般扑面而来。载沣能想象到福晋在深夜里辗转反侧,被噩梦惊醒后,独自在黑暗中默默祈祷的场景。 这份因爱而生的担忧,让载沣深刻体会到妻子对他的在乎,福晋害怕失去他,渴望他能平安归来。 看完最后一封信,载沣将信笺紧紧贴在胸口。马车外,京城的街景缓缓后退,街景模糊成一片光影,而他的心早已飞回王府,想着与妻子和孩子们相聚的温馨场景。 此次上海之行,虽收获颇丰,但妻子的这些信件,让他深深意识到,家人的平安与陪伴,才是他最为珍视的财富。 载沣下定决心,回到王府后,定要多抽出时间陪伴家人,也定要凭借此次所得,推动皇室变革,为家人撑起一片安稳的天空 。 马车驶出火车站后,车夫轻抖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王府疾驰而去。载沣沉浸在妻子的信笺里,时间仿佛变得模糊。 街道两旁,店铺招牌在风中轻轻晃动,行人的身影如走马灯般一闪而过,吆喝声、喧闹声也渐渐化作缥缈的背景音。 不多时,高大巍峨的醇亲王府朱漆大门便映入眼帘。门檐下,两排数盏灯笼灯散发着昏黄光晕,将“醇亲王府”四个大字映照得愈发醒目。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像忠诚的卫士,静静守望着醇亲王府的安宁。 马车缓缓停下,随从迅速上前,恭敬地打开车门。载沣将信笺小心收好,迈出马车。此时醇亲王府内灯火通明,照得庭院如同白昼。 福晋早已带着一众仆人在院内等候,见载沣归来,快步迎上前来,眼中泪光闪烁,嘴角却挂着笑意:“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大格格挣脱乳母的怀抱,一路小跑扑进载沣怀中,奶声奶气地喊道:“阿玛,我好想您!”载沣一把抱起女儿,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抬眼看向福晋,眼中满是柔情:“让你们挂念了,这一路,府里多亏有你照料。” 在王府门口,载沣与福晋、孩子短暂寒暄,温馨的氛围如春日暖阳,驱散了载沣旅途的疲惫。管家早已命人在内宅备好热水与干净衣物。 管家指挥着下人将行李搬入府中,载沣携着福晋的手,带着格格,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下,朝着内宅走去。一路上,灯笼的光影在他们身上摇曳,勾勒出一幅温馨的归家图景。 穿过垂花门,绕过绘着花鸟鱼虫的影壁,眼前便是载沣日常起居的院落。檐下悬挂的灯笼,将青砖铺就的地面照得发亮,两旁的海棠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欢迎主人归来。 待众仆人散去,载沣望着熟悉的庭院,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家的味道,让载沣悬了许久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这一刻,他暗暗发誓,定要全力以赴,守护好这一方温暖天地 。 载沣踏入寝室,热气裹挟着檀香味扑面而来。雕花浴盆里,热水蒸腾着袅袅雾气,水面上漂浮着玫瑰花瓣,散发出阵阵馥郁芬芳。 载沣挥退下人,福晋亲自上前,帮他宽衣解带。福晋动作轻柔,眉眼间满是关切:“王爷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要好好泡泡,解解乏。” 载沣踏入浴盆,温热的水包裹着他的身躯,旅途的劳累仿佛都随着水流缓缓散去。 小王爷在一旁好奇地张望着,时不时伸出小手,想要触摸水面上的花瓣。载沣笑着将儿子抱到身边,用湿漉漉的手指轻点他的鼻尖,引得小王爷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沐浴过后,载沣起身,福晋早已备好干净的中衣。福晋拿着毛巾,仔细地为载沣擦拭头发,动作温柔又娴熟。 小格格在一旁好奇地张望着,时不时伸出小手,想要触摸阿玛的长发。载沣笑着将女儿抱到身边,用湿漉漉的手指轻点他的鼻尖,引得小格格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载沣待头发擦干,福晋又拿起一件暗纹缎面长袍,轻轻为载沣披上,系好腰间的丝绦。载沣望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又看向身旁的福晋和女儿,心中满是安宁与满足。 换上干净衣物,载沣顿觉神清气爽。他抱起小格格,与福晋并肩走出寝室。庭院中的月色如水,洒在三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无比温馨的画面。这一刻,所有朝堂的纷争、旅途的奔波,都被抛在了脑后,家的温暖,才是他心灵永远的归处 。 第74章 家宴夜话 醇亲王府的东暖阁内,鎏金烛台上烛光摇曳,将整个房间照得明亮而温馨。 得知载沣乘坐的列车抵达时间后,醇亲王福晋幼兰早早便安排厨房备下了一桌丰盛的晚膳。 伺候载沣洗漱更衣完毕,一家人便围坐在雕花圆桌前,才准备一起享用晚餐。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热气腾腾的烤鸭色泽红亮,皮脆肉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翡翠白菜汤碧绿澄澈,汤中点缀着虾仁,宛如一幅精美的画作;还有那道王府秘制的糖醋鲤鱼,鱼身炸至金黄,浇上酸甜可口的酱汁,造型栩栩如生。此外,精致的糕点、蜜饯摆满了一角,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小格格坐在载沣身旁,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小手指着烤鸭,迫不及待地嚷道:“阿玛,我要吃这个!”载沣笑着夹起一块鸭肉,细心地剔除骨头,放在小格格的碗里:“慢些吃,别烫着。”福晋则温柔地为载沣盛了一碗汤,轻声说道:“王爷,这是您最爱喝的汤,快尝尝。” 载沣接过汤碗,轻抿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暖到了心底。载沣抬眼看向福晋,眼中满是感激:“福晋费心了,一路奔波后,能吃上这顿热乎饭,实在舒心。”福晋脸颊微红,微笑着回应:“王爷在外辛苦,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用餐期间,女儿一边吃着美食,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王府里的趣事,一会儿说小狗追着小猫跑,撞翻了花盆;一会儿又讲自己和小伙伴在花园里捉迷藏。稚嫩的话语逗得载沣和福晋哈哈大笑,暖阁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载沣时不时为福晋和女儿夹菜,一家人其乐融融。烛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相互交织。 此时,窗外的月色愈发皎洁,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与屋内温馨的氛围交融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幸福美满的画卷。 在这片刻的安宁里,载沣深切感受到家的温暖与珍贵,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旅途的疲惫劳顿,都在这顿充满爱意的晚餐中烟消云散 。 东暖阁内烛火摇曳,一家人享用晚餐时,福晋放下手中碗筷,眉眼间染上一丝郑重,轻声说道:“王爷,您此次南下这阵子,皇宫里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内务府呈了新一年的采买预算,如今的内务府收入锐减,如今又没了地方上的岁时例贡,仅靠民国政府拨款难以维持。隆裕皇太后召集群臣商议,可众人各执己见,争论不休,最后也没得出定论,此事便暂且搁置了。” 醇亲王福晋娓娓道来,载沣听后,眉头微微皱起,手指不自觉地轻敲桌面。内务府采买向来是个棘手问题,预算受限又断了地方例预,如今太后恐怕是动了裁减人员,缩减开支的想法。只是这私底下恐怕暗藏玄机。 “还有,前些日子宫里传出皇帝现在对新式学问颇感兴趣,要求太傅讲解西方科学知识。 隆裕太后起初有些犹豫,可经不住皇上再三请求,便默许了。现在宫里允许向西洋人购买西洋科学用具以及西洋书籍,就差聘请西洋老师了。” 醇亲王福晋继续说着,载沣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皇上现在对新式学问的热衷,真不知道对皇室而言是好还是坏?可看上海的发展与西洋新奇事物的结合,载沣只能祈祷皇上接触这些东西应该并不是什么坏事。 这时,醇亲王福晋给载沣添了碗小鸡儿鲜汤,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王爷,有件事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最近宫里引进西洋医生,皇太后已经点头应允了,可不少旧臣私下议论纷纷,觉得这有违祖宗礼法。” 载沣闻言,放下筷子,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竟有此事?本王在外奔波,还未曾听闻。旧臣们向来守旧,此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皇太后同意,便无人再能反对。但这私下的阴谋抵制怕是少不了啊。 福晋点了点头,眉头微蹙:“是啊,妾身听王府里出入宫禁的下人说,那些旧臣私底下串联,言语间满是不满。虽说现在表面风平浪静,但谁也不知道,往后会不会因此生出什么矛盾。” 小格格一边啃着烤鸭,一边好奇地抬起头:“阿玛,西洋医生是什么呀?比宫里的太医还厉害吗?” 载沣摸了摸小女儿的头,耐心解释道:“西洋医生来自遥远的西方,他们治病的法子和咱们太医不一样。”说完,又转头看向福晋,“福晋,你平日里多留意宫内外的消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告知本王。这西洋医生入宫,看似是小事,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引发后宫动荡。” 醇亲王福晋应下,又给载沣夹了一块糖醋鲤鱼:“王爷放心,妾身一定多加留意。” 小格格听着大人们的对话,似懂非懂,不一会儿又自顾自地讲起自己有关兄长和妹妹的趣事。可载沣和福晋只是勉强笑笑,心里都沉甸甸地想着西洋医生进宫一事可能引发的风波 。 小格格眨了眨眼睛,继续埋头吃着碗里的食物。载沣伸手摸了摸小女儿的头,转头看向福晋,眼中满是赞许:“福晋,多亏你细心留意,将这些事告知于我。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醇亲王福晋微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是妾身的分内之事。王爷,如今局势复杂,往后还需多加小心。”载沣微微点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深邃的夜空。皇宫内外的风云变幻,让载沣意识到,皇室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而他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了。 暖阁内,温馨的氛围渐渐被凝重所取代。但即便如此,载沣看着身旁的福晋和孩子,载沣心中仍涌起一股力量,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现在都要为家人、为皇上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 东暖阁内,烛火轻轻跳动,映着众人的脸庞。福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又将盏子放下,看向载沣,神色间带着几分细致与妥帖,开口说道:“王爷,昨日宫里举行小朝会,妾身想着您今日能归来,便提前递了折子给太后,奏明您返程之事。” 载沣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旋即露出一抹赞许的笑意,“福晋想得周到,这确实省了不少事。皇太后那边怎么说?” 福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有条不紊地回应:“皇太后在朝会上看了折子后,当即就表态,知晓本爷一路奔波,让王爷先在家中休整几日,待精神恢复,再进宫商议要事。想来皇太后也是体谅王爷的辛劳,特意给王爷留了时间休整。” 听到这儿,载沣微微颔首,靠向椅背,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思索片刻,载沣抬眼看向福晋,“福晋,此次南下,我收获不少,正想着和皇太后好好谋划一番,推动皇室变革。没想到,宫里的情况也有了不少变化。” 醇亲王福晋温柔地点点头,目光里满是关切,“王爷,您心里有数就好。这几日您且安心休息,等进宫面见太后,定能妥善应对。” 小格格这时吃饱了饭,放下碗筷,好奇地打量着阿玛和额娘,歪着脑袋问道:“阿玛要进宫吗?我能不能一起去?我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兄长了。” 载沣伸手摸了摸小女儿的头,笑着安抚:“宫里事务繁忙,等下次有空,阿玛带你去御花园玩,再过一日你兄长休息就能见到了。” 屋内又恢复了片刻宁静,暖阁外,微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载沣看着眼前的福晋和孩子,心中既有即将投身负责办理工厂实业的使命感,也因这份家的温暖,更添了几分面对挑战的底气。 东暖阁内,晚餐过后,暖黄色的烛光依旧柔和地洒在各处。奶嬷嬷们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来,先是欠身向载沣和福晋行了礼,随后分别走到小格格身旁。 一位奶嬷嬷满脸笑意,轻声细语道:“小格格,咱们该去洗漱休息啦。”小格格虽有些意犹未尽,还想多和阿玛额娘待一会儿,但在奶嬷嬷耐心的哄劝下,还是乖乖地伸出小手,任由奶嬷嬷牵走。 待孩子离去,屋内瞬间安静了不少。醇亲王福晋站起身,走到雕花屏风后,轻轻拿出早已备好的洗漱用具。与此同时,丫鬟们端着热气腾腾的铜盆鱼贯而入,盆里的清水冒着袅袅热气,水面还漂浮着几瓣散发淡淡清香的玫瑰花瓣。 醇亲王福晋亲自拧干温热的毛巾,走到载沣身边,眼神里满是温柔,轻声说道:“王爷,您先洗漱吧。”载沣接过毛巾,擦拭面庞,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他周身残留的疲惫。洗漱完毕,载沣坐在雕花椅上,看着福晋在屋内忙碌的身影。 回到主院内,醇亲王福晋则在一旁梳妆台有条不紊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发梢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随后,醇亲王福晋也简单洗漱了一番。在丫鬟们退下后,屋内只留下夫妻二人。载沣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一阵带着花草香气的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屋内残留的烟火气。 醇亲王福晋走到载沣身旁,两人并肩而立,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色。月光如水,洒在王府的庭院里,将亭台楼阁勾勒出朦胧的轮廓。许久,载沣伸手轻轻握住福晋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轻声道:“有你在,家永远都这么安稳。”福晋脸颊微红,靠在载沣肩头,两人沉浸在这份安宁与温馨之中,为这忙碌又充实的一天,画上了宁静的句号 。 在融融月色的陪伴下,载沣与福晋携手回到主屋内室。屋内烛火通明,鎏金烛台上的火苗欢快跳跃,将雕花木床、紫檀桌椅的影子,投射在绘有花鸟图的墙壁上。 载沣刚在雕花拔步床沿落座,便扬声吩咐候在门外的小厮:“去,把此次南下采购的西洋舶来品送上来。”小厮领命后,脚步匆匆,不多时,便带着几个仆人,抬着几口木箱走进正堂。 仆人们小心翼翼地将木箱放置在厅堂中央,轻轻打开箱盖。刹那间,柔和的烛光下,一件件精美绝伦的西洋物件映入眼帘。其中,一座鎏金西洋座钟尤为夺目,钟身雕刻着精美的天使与花卉图案,表盘上的指针正有节奏地摆动,发出清脆悦耳的滴答声。 载沣又伸手从随行木箱里小心翼翼捧出一台黑漆木盒,盒身雕刻着精致的西洋花纹。载沣轻轻打开,一台小巧的相机出现在福晋眼前,铜制的镜头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福晋,这便是相机,按下此处机关,就能将眼前景象如实记录下来,日后足不出户,亦可回味那些难忘瞬间,比起从前的大家伙不知方便了多少?可以随时携带。” 醇亲王福晋微微倾身,眼中满是新奇:“竟有如此神奇之物!往后王府里的节庆、孩子们的成长,都能留存下来了。” 接着,载沣又将取出那一座西洋钟表和数块新式瑞士怀表。表盘上镶嵌着彩色琉璃,十二颗水晶数字在烛光下璀璨夺目,齿轮转动时发出清脆悦耳的滴答声。“这钟表无需沙漏计时,每一刻都精准无误。” 福晋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随身相机,感叹道:“王爷,这些西洋物件,既新奇又精巧,当真开了眼界。” 最后,载沣拿出几瓶西洋化工产品,瓶身贴着色彩斑斓的外文标签。“还有这瓶香水,香气独特,能持久不散,听上海售卖员说这是一款新香水,北京都还没有。” 福晋拧开香水瓶盖,一股馥郁而奇异的芬芳瞬间弥漫在暖阁内,她不禁微微闭眼,陶醉其中:“这香气,与咱们惯用的香料截然不同,却又格外好闻。” 载沣看着福晋,眼中满是温情:“此次南下,见这些物件新奇实用,便想着带回来给你和家人瞧瞧,也算让王府多些别样趣味。” 暖阁内,两人低声交谈,烛光在他们脸上摇曳,窗外的月色与花香相伴,为这场关于西洋舶来品的分享,添上了一抹别样的浪漫。 接着,仆人又从木箱中取出一套绘有西洋风景的彩绘玻璃器皿。在烛光的映照下,玻璃器皿闪烁着五彩光芒,上面描绘的城堡、湖泊和人物栩栩如生。载沣拿起一只酒杯,递给福晋:“这玻璃器皿,是西洋工匠精心烧制而成,用来饮酒或是插花,都别具一番风味。” 随后,一件西洋女式蕾丝披肩被取出,细腻的蕾丝花边、精美的刺绣工艺,让人叹为观止。载沣轻轻拿起披肩,走到福晋身后,温柔地为她披上,轻声说道:“看到这件披肩时,我就想着,它戴在你身上一定好看。”福晋脸颊绯红,抬手轻抚披肩,眼中满是感动。 在欣赏完这些西洋舶来品后,载沣又命下人将购买的上海特产送来。屋内再次恢复宁静,只剩下两人轻柔的话语声和座钟有节奏的滴答声,交织成一曲温馨的夜曲 。 月色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醇亲王府的内院。 小厮领命而去,片刻后,带着几个仆人抬着大小不一的礼盒匆匆走进屋内。仆人们将礼盒逐一打开,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福晋,这次去上海,我特意寻了些当地的特色吃食,能方便携带回京的。”载沣一边说着,一边从礼盒中拿出一个油纸包,轻轻打开,露出色泽红亮、油光润泽的酱鸭。“这上海酱鸭,选用当地农户散养的鸭子,经多种香料精心烹制,味道独特。” 福晋微微倾身,嗅着酱鸭散发的诱人香气,眼中满是欣喜:“看着就好吃,王爷有心了。” 载沣说这些南方吃食点心,王府的南方厨子虽也能做。但王府做出来的吃食终究没有南方的出产地做的有风味。 随后,他从另一个礼盒中拿出一盒雪花膏和一小罐桂花糖。“这雪花膏,涂抹在脸上,滋润又清香,是上海女子常用的护肤佳品;这桂花糖,用新鲜桂花制成,无论是泡茶,还是拌在点心里,都别有一番风味。” 福晋接过雪花膏,轻轻打开,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在手上涂抹了一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王爷,这雪花膏真好闻,用着也舒服。” 载沣看着福晋,眼中满是温情:“只要福晋喜欢就好。此次去上海,事务繁忙,没能多陪你,这些就算是补偿。” 福晋脸颊微红,轻声说道:“王爷能想着我,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在温馨的氛围中,载沣挥退下人。屋内只剩下两人低语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第75章 教导 虽然已是春日天气暖和,但校场的阳光依旧热烈,将每一寸土地都烘得发烫。练习射箭与骑术一下午,我浑身散发着热气,衣袍被汗水紧紧贴在背上。身旁的溥佳,溥杰,毓崇,毓鋆也是个个脸颊泛红,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结束练习,我们一行人稍作整理,便朝着钟粹宫走去。一路上,微风拂过,带着春日独有的草木清香,试图驱散我们身上的燥热。 踏入钟粹宫,殿内清凉宜人,雕梁画栋间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宫女们见我们前来,立刻通报。不一会儿,皇额娘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从内室走出。隆裕皇太后身着月白色旗装,上面绣着淡雅的水仙图案,显得格外清丽。 我与伴读们整齐地跪地请安:“儿臣(臣等)给皇额娘(皇太后)请安,愿皇额娘(皇太后)圣体安康。”皇额娘微笑着示意我们起身,目光柔和地落在我身上:“今日校场练习,可还顺利?” 我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回皇额娘,一切顺利。儿臣今日射箭,又有了些许进步。”说着,我将练习时发生的趣事,诸如某位伴读射偏箭支,惊飞了树上的鸟儿,绘声绘色地讲给皇额娘听。 皇额娘听后,忍不住轻笑出声,眼中满是宠溺:“如此甚好,练习之余,也不可太过劳累。”随后,皇太后吩咐宫女端来茶点,让我们品尝。精致的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伴读们都有些拘谨,不敢随意伸手。 我拿起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酥皮在齿间散开,甜而不腻。皇额娘看着我们,又叮嘱了几句关于学业与安全的话。 皇额娘听完我讲述校场趣事,眉眼含笑,目光在伴读们身上一一扫过。见大家虽已稍稍整理,但衣衫仍带着校场的尘土,额头上还冒着细密汗珠,皇太后微微抬手,对着伴读们温和说道:“今日陪皇上练习,你们也辛苦了,你们先回太极殿休息吧。” 话音刚落,皇太后转头看向身旁侍奉的太监总管小李子,神色认真,吩咐道:“吩咐服侍小主子们的奴婢,去安排些热水,让孩子们回去好好洗漱一番,要及时准备些干净衣衫,再准备些清热解暑的茶饮,切不可怠慢了。”又叮嘱:“若是有人在教场练习时受了伤,即刻宣太医前去诊治。” 伴读们听闻,纷纷跪地谢恩:“臣等谢皇太后关怀。”声音带着几分因受重视而生的激动,又透着在皇太后跟前的拘谨。 我也跟着说道:“皇额娘考虑周全,儿臣代伴读们谢过皇额娘。”皇额娘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慈爱,挥手示意伴读们起身离去。 伴读们又向太后行了礼,才在太监宫女的引领下有序离开。他们离去时,脚步放得很轻,背影带着几分恭谨。待他们身影消失在殿外,皇额娘这才将目光转回我身上,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孩子陪着你,也算是同甘共苦,往后你更要与他们和睦相处。” 待伴读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钟粹宫门外,皇额娘抬手示意我坐到她身旁。皇额娘目光柔和而又带着几分审视,从我的眉眼,缓缓移到挺直的脊背,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赞叹道:“皇儿,近来你愈发英姿伟岸,行事颇有章法。” 皇太后微微眯起眼眸,似是在回忆什么,继续说道:“前几日,哀家听闻李师傅夸赞你在经史子集的学习上,见解独到,举一反三。遇到难题,不骄不躁,反复钻研,直至通透。这份求知若渴的态度,让师傅都忍不住称赞。” “还有校场练习,”皇额娘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欣慰,“皇帝你练习武艺从不偷懒,对伴读们亦是关怀备至。今日听皇帝讲述校场趣事,哀家便知你和他们相处融洽,懂得照顾他人感受。这等担当,实乃皇室之幸。” 我微微低头,脸颊因皇额娘的夸赞微微发烫,恭敬回道:“儿臣不过是尽了本分,不敢辜负皇额娘的期许。” 皇额娘轻轻摇了摇头,伸手轻抚我的头顶,语气里满是自豪的说道:“莫要妄自菲薄,皇帝的努力和成长,哀家都看在眼里。如今局势复杂,皇帝能早早立下这份担当,日后定能撑起皇室的一片天。” 皇额娘收回手,目光望向殿外湛蓝的天空,神情带着几分期许的说道:“往后,皇帝你要继续保持这份热忱,多学本领,为皇室、为自己,肩负起应尽的责任。” 我起身,郑重跪地,声音坚定的说:“儿臣定不负皇额娘所望,定当努力奋进,守护皇室,有机遇定当复辟皇室。” 皇额娘看着我,眼中满是信任与骄傲,点头说道:“好,哀家相信皇帝定能说到做到。” 皇额娘凝视着我,神情渐渐变得凝重,殿内的气氛也随之沉静下来。皇额娘轻抿嘴唇,缓声说道:“皇帝,如今虽说只是逊清小朝廷,可这小朝廷之上的复杂险恶,丝毫不减往昔。有些事,哀家是该让皇帝懂得了。” 皇太后抬手示意我靠近,手指轻轻划过案几上的一份折子,开口道:“就拿这些内务府奴才递上来的折子来说,表面上是汇报政务、表达忠心,可字里行间,说不定就藏着这些奴才的私心。 比如,有的官员在折子里夸大政绩,不过是为了邀功请赏;还有的故意隐瞒问题,企图掩盖自己的失职。皇帝你看折子的时候,切不可只看表面,要细细揣摩,洞察他们的真实意图。” 我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做懵懂之状问道:“皇额娘,那如何才能看穿他们的心思,辨别折子内容的真假呢?” 皇额娘目光深邃,耐心解释道:“这就需要皇帝多方查证,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平日里,要多与不同的臣子交流,了解民间的真实情况,也要留意各方势力的动向。只有掌握了足够的信息,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说到此处,隆裕皇太后微微叹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有些臣子表面上对你恭敬有加,背地里却可能在谋划着自己的利益。他们会利用各种机会,拉拢亲信,打压异己。你身为皇帝,身处权力的中心,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他们的圈套。” 我听后,表现急忙问道:“皇额娘,儿臣该如何应对呢?” 皇额娘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期许:“首先,皇帝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被底下奴才们的花言巧语所迷惑。遇到事情,要冷静分析,权衡利弊。其次,要学会用人,提拔那些真正忠诚、有能力的臣子奴才,让他们为皇室效力。再者,在各方势力之间,要懂得制衡,不能让任何一方独大,以免难以驾驭。” 我认真聆听,将皇额娘的话一字一句记着,随后跪地说道:“儿臣定当牢记皇额娘的教诲,日后定谨慎行事。” 隆裕皇太后欣慰地点点头:“皇帝你能明白就好。这朝堂之路,布满荆棘,往后你要步步小心。” 隆裕皇太后对我说完这些。拉着我起身向暖阁走去。皇额娘坐定后,示意我与皇额娘相对而坐。随后,皇额娘朝身旁侍奉的太监总管微微点头。李公公会意,快步上前,将一叠厚厚的奏折毕恭毕敬地放置在我们面前的案几上。 “皇帝,今儿个让你看看这些奏折,这便是小朝会各方呈递上来的奏折。”皇额娘的手指轻轻抚过奏折封面,神情凝重,“这里面,藏着桩桩件件事物。” 我凑近案几,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禁微微皱眉。皇额娘现在是让我正式开始接触政事了吗? 皇额娘拿起一份奏折,展开细读:“内务府呈递的修缮宫室预算,数额高得离谱,怕是有人想从中捞取好处。” 我细细端详,发现其中多项开支含糊不清,确实存在诸多疑点。“皇额娘,若是这样,该如何查证?” “这便要借助多方力量。”皇额娘将折子放回案几,目光深邃,“可派亲信暗中查访,也可问询正直可靠的臣子。” 我知道皇额娘说的互相印证法子,但想着皇额娘终究是深宫女子。哪里见过他们互相勾结?早就是利益共同体。哪里能得到实话?不过是一起做来蒙蔽皇额娘。 从前我这具身体还小,如今也只6岁多。从前皇额娘与摄政王哪里会让我接触这些政务?发表意见? 如今皇额娘主动让我接触这些皇宫政务。倒是一件好事。趁着皇额娘对我的支持,能够尽快改善宫廷制度。 想到如此。需要改变的宫廷制度还有很多啊。 接着,皇额娘又拿起几份折子,以她的政治经验一一讲解其中门道:“有些折子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暗藏玄机,可能是某些人想试探皇室态度的手段;而有些折子互相矛盾,背后或许是不同的人在争斗。” 在皇额娘的讲解下,我逐渐意识到这些奏折背后,隐藏着复杂的利益纠葛与权力博弈。“皇帝,往后处理朝政,每份奏折都要反复斟酌,洞悉背后深意,切不可草率行事。”皇额娘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我郑重地点头,内心暗自警醒:“儿臣记住了,定不负皇额娘教诲。” “皇帝,如今虽不比往昔,没有了四方来朝、开疆拓土的朝政大事,但这些折子,桩桩件件都关系着我皇室的存续。”皇额娘的指尖划过一份份奏折,神情凝重,语气里满是忧虑。 皇额娘又拿起一份折子,缓缓展开:“这是内务府递来的账目清单,看似不过是些琐碎的收支记录,可稍有差池,就可能影响皇室的日常用度。如今皇室财力大不如前,每一笔开支都需精打细算,若有人从中舞弊,后果不堪设想。” 我接过折子,仔细查看,发现部分物品的采购价格远超常理,不少账目也存在模糊不清的地方。我正欲开口,皇额娘又拿起另一本折子,叹息道:“这是守卫皇城侍卫的换防安排,现在由民国政府接手安排。如今皇室只能负责内宫守卫。这关乎皇室的安危。若是国政府安排的军警防卫,有意隔绝皇宫内廷与外界联系,我们母子便如同置身险境。” 随后,皇额娘展开一份来自地方旧臣的奏报:“这折子上说,他们这些旧臣士绅愿捐赠财物支持皇室以尽孝心。这背后未必没有深意,又或许是某些势力借他们来试探。一旦应对不当,可能引发各方猜忌,给皇室招来麻烦。” 在皇额娘的讲解下,我越发认识到,这些看似琐碎的奏折背后,实则隐藏着无数的危机与挑战,没有我所想的那么简单。我以为退位了,不在那权力的中心就可以像平凡人一样生活。 我知道要复辟清朝是不可能的。我也不可能去做民族的罪人。面对这些旧官僚,旧臣宗室只能附和他们的复辟想法虚与委蛇。 感觉我还是太天真了,现在皇室就像一艘在风雨中飘摇的船,每一份折子,都是决定航向的关键。 我只想到了1924年被赶出皇宫前做好准备。如今看来有皇额娘的支持下才能更好的办理自己所考虑的这些事情。 “皇帝,这些奏折虽看似平常,却时刻考验着我们的智慧与决断。往后处理这些事务,切不可掉以轻心,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给皇室带来灭顶之灾。”皇额娘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我,眼中满是期望。 思绪猛的一下拉回现实,我郑重回应,声音坚定:“儿臣定当牢记皇额娘的教诲,谨慎对待每一份奏折,守护皇室安危。” 皇额娘微微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日落的夕阳洒在她脸上,却难掩神色中的忧虑。在这看似平静的宫室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直都在互相争斗。 我指尖捏着内务府呈递的修缮宫室预算折子,只觉一股怒气从心底蹿升,我可太知道这些奴才之间互相勾结,隐瞒贪污之事。 隆裕皇太后抬眼望向殿外斑驳的宫墙,想着往昔老佛爷理政时的景象,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 “皇帝,你瞧瞧这折子!”皇额娘将折子重重拍在案几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内务府这群奴才,简直是在糊弄我们母子俩!” 我被皇额娘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露出几分惊恐。皇额娘稍稍平复情绪,缓声说道:“想当年,老佛爷在世时,内务府承办修缮事宜,那叫一个尽心尽力。修缮的宫殿不仅用料上乘,工艺更是精湛,历经多年都坚固如初。哪像如今,这宫殿才修缮没多久,又要维修,其中猫腻,昭然若揭!” 皇太后起身,缓缓踱步,目光扫过殿内褪色的雕梁画栋,满心都是失望与愤怒:“前阵子养心殿修缮,说是为了给皇帝和哀家营造一个良好的理政环境,可结果呢?不过短短数月,房梁就开始掉漆,墙角也出现了返潮。哀家派人去查,竟发现他们用的都是些劣质材料,采购价格却高得离谱!” “这些奴才,仗着如今局势动荡,便不把皇室放在眼里,肆意中饱私囊!”隆裕皇太后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这群奴才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就敢如此敷衍塞责。长此以往,皇室威严何在,又何以维系这摇摇欲坠的局面?” 皇太后说着说着就用帕子敷着脸泪水横流。 我起身走上前去,神色关切:“皇额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还需谨慎,若要行事还需一步一步来,定要让那些贪腐之人付出代价。” 我对皇额娘说道,若只有我们母子二人想改变现状怕难以为继。行事总会被奴才们蒙蔽欺骗阻挠,只有皇额娘和朕联合摄政王,内外交流,共同行动才不会被那些奴才蒙蔽。 而且摄政王在如今的宗室之中,影响力是最大的。摄政王都点头同意的事情,他们也不好反对。 皇额娘和朕负责将,皇室资产清理,变为现银,才方便摄政王在外行动。若是时机一到,便是大清复辟之时。 隆裕皇太后看着我坚毅的脸庞,心中稍感欣慰,伸手轻抚我的脸颊:“皇帝,能有这份决心,哀家很是宽慰。这皇室的重担,往后就要落在皇帝你的肩上了。此次修缮宫室事件,绝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揪出背后的主谋,杀一儆百!” 听完皇额娘这样说,我望向窗外那片灰暗的天空,预感一场艰难的斗争即将来临,这宫中这维修贪腐严重,那御膳房采买,太医院的医药采购。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太多了。 我才想着宫中各处的贪腐。皇额娘手里就捏着御膳房呈上来的采买单子,隆裕太后越看越觉得荒谬,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皇儿,你过来!”皇额娘扬了扬手中的单子,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尖锐。我放下手中折子,快步走到皇额娘身旁。 隆裕太后将单子狠狠拍在面前小桌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你看看御膳房递来的这个单子,如今宫中就咱们母子,再加上几位太妃,人数比起老佛爷在世时少了大半,可这采买的花费,竟高达如此之多!” 隆裕太后说着从前老佛爷在位时,宫廷宴会一场接着一场,满朝文武、各国使臣往来不绝,御膳房自然忙碌非凡。可即便如此,各项采买都条理分明,花费虽多,但物有所值。 “记得当年,老佛爷的寿宴,御膳房准备的满汉全席,食材丰富、菜品精美,那是为了彰显我大清的国威,招待四方宾客。”隆裕太后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旧画像,“可现在呢?咱们平日里不过几桌家常饭菜,竟也如此铺张浪费!” “前几日,哀家不过随口提了句想吃桂花糖藕,御膳房便采购了整整百斤鲜藕,是取其精华,还搭配了各种珍稀香料,这些也就罢了。 皇帝再瞧瞧这单子上的燕窝、鱼翅,咱母子又不是顿顿都用,为何采购量如此之大?”隆裕皇太后越说越激动,眼眶都微微泛红,“哀家看,这御膳房从上到下,都在借着采买之名,中饱私囊!” 我只有皱着眉头,仔细翻看单子,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皇额娘,此事儿臣觉得定不能姑息。依朕看这宫中的贪腐不止这一件事。背后之人怕都是互相勾连。查起来不容易。!” 隆裕太后看着我坚定的模样,心中稍感慰藉,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皇帝,皇室如今艰难,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皇帝说的对,御膳房的贪腐和维修宫室的奴才,这些人早就是背后互相勾结。”这腐败风气若不整治,往后还不知要出多少乱子。 窗外夕阳已是垂落,月亮升起。隆裕皇太后坐在暖阁的软榻上,手中还在反复摩挲着御膳房的开支账本,每翻动一页,眉头便皱得更深。 “皇帝,如今御膳房的花销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若再不想办法,皇室的用度怕是难以为继。”皇额娘抬眸看向一旁的我,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忧虑,说道,“想来想去,也只有裁夺人员,重新规定皇室人员规格用度,才能减少开支。” 我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思索的说:“皇额娘所言极是。只是裁人一事,还需从长计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皇额娘和朕连这宫门都出去不了。还是等摄政王回京之后共同商议如何解决?就说这御膳房如今人员冗杂,是该裁撤些了。 皇额娘对我说着,想当年,御膳房规模宏大,分工精细,数百名厨子、杂役各司其职,为皇室烹制出一道道精美绝伦的佳肴。可如今时过境迁,皇室日渐势微,根本无需如此庞大的御膳团队。 “皇帝你瞧这账本。”皇额娘将账本递到我面前,手指点着上面的记录,“光是御膳房的月俸支出,就占据了皇室日常开支的很大一部分。而现在,咱们宫中人数锐减,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 “前几日,哀家特意留意了御膳房的运作。”皇额娘继续说道,声音里透着失望,“不少厨子整日无所事事,不是聚在一起闲聊,就是偷懒耍滑。如此一来,不仅浪费了皇室的钱粮,还滋生了懈怠之风。” 皇额娘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望着月光下的宫墙,语气坚定的说:“这次裁人,一定要坚决。先将那些能力平庸、好吃懒做的人裁掉,留下的都是真正有手艺、靠得住的。如此,既能减少开支,又能提高御膳房的办事效率。” 我走到皇额娘身旁,神色郑重的说:“皇额娘放心,无论是御膳房还是内务府,这些奴才心里都清楚,如今皇室收入锐减,不比从前如今养不起这么些人,皇室迟早会裁人的,只有尽量避免生出事端。” 隆裕太后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欣慰:“皇帝,皇室的未来就靠你了。这御膳房的裁撤人员,还只是第一步,往后皇室还有更多的难题等着咱们母子俩。” “皇帝,虽说如今咱们退位了,可这后宫之事,一桩都容不得懈怠。”隆裕皇太后指尖划过折子封面,声音不自觉沉重起来,“别以为没了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后宫就太平了。这些琐碎事务,件件都关系着皇室的体面与安稳。” 从前即便朝政繁忙,老佛爷对后宫管理依旧严苛,大到宫规修订,小到宫人的言行举止,都在老佛爷的掌控之中。正因如此,后宫才能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 “就拿前几日御膳房采买的事来说,”皇额娘目光凝重,注视着我,“若不是哀家留意,若真任由这些奴才中饱私囊,往后皇室吃穿用度都成问题。长此以往,皇室威严何在,又拿什么在这复杂局势中立足生存?” 皇额娘起身踱步。花盆底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对我说:“后宫里的妃嫔、太妃,虽说人数减少,可心思一点不少。稍有疏忽,就可能引发矛盾,闹得后宫不得安宁。还有那些宫人,见皇室式微,难免有人起了异心,若不加以管束,迟早会出乱子。” 我认真聆听,不时点头,眉头微微皱起:“皇额娘,儿臣明白了。往后定会多留意后宫诸事,一些寻常事物儿臣也可分担。” 皇额娘伸手轻抚我的肩头:“皇帝,哀家知道这担子重。但咱们是皇室血脉,即便退位,也要守住祖宗留下的这点基业。这后宫,就是我们最后的阵地,一步都不能退。” 皇额娘重新坐回软榻,拿起折子,语重心长道:“往后处理这些事务,要多留个心眼。凡事权衡利弊,不可意气用事。记住,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皇室的兴衰荣辱。” 隆裕皇太后心中默默期许,希望皇帝能扛起这份责任,带领皇室熬过这艰难岁月 。 隆裕皇太后凝视着案几上堆积如山、尚未批复的后宫折本,重重叹了口气,招手示意我坐到我身旁。 “皇帝,哀家和你说了这么多事。觉得是时候让你更深地参与管理后宫诸事了。”“这些看似琐碎的折子,桩桩件件,都维系着皇室的体面,影响着后宫的安稳。往后,皇帝不能只当个旁观者,以后除去正常的上学练习,完成课业后,到养心殿咱母子俩共同处理这些政务。” 我微微点头,眼神里透着坚定:“皇额娘,儿臣明白。往后定会仔细研读这些折子,积极参与后宫管理。” 我望着皇额娘那布满忧愁的脸庞,默默祈祷,希望在皇额娘和摄政王的支持下,能在这纷繁复杂的宫廷事务中迅速成长,带领皇室渡过难关 。 第76章 休沐日 晨光再次温柔地穿透云层,为醇亲王府带来新一天的生机。醇亲王福晋悠悠转醒,身旁的载沣已经起身,在为过两日进宫事宜做准备。 醇亲王福晋轻唤侍女,在侍女们的悉心服侍下,穿上精致的旗装,梳理好发髻,选取首饰,一举一动尽显温婉贤淑。 醇亲王夫妻用过早膳,福晋踱步来到庭院。春日暖阳洒下,芍药花愈发娇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恰似一群翩翩起舞的仙子。 看着这如诗如画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醇亲王福晋看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安排管家仆人去神武门迎接溥杰回王府。今日是溥杰的学业休沐时间。 醇亲王福晋向来将王府中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子女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醇亲王福晋不敢有丝毫耽搁,想着昨晚小女儿吵着想念哥哥了。 赶忙让侍女招来管家,神色认真地吩咐道:“今日溥杰休沐,管家记得午后带几个得力随从,去皇宫接溥杰回来。一路上务必小心,千万确保溥杰的安全。”管家恭敬地领命而去。 午后,阳光愈发炽热,醇亲王载沣与福晋心中牵挂着溥杰,载沣见福晋坐立不安。载沣对福晋说道,安心等待就是,溥杰就在皇宫,到了时间就会回来。 若真希望溥杰回来高兴,福晋你便去吩咐厨房为溥杰准备一些他爱吃的糕点食物。 福晋听了载沣的话,亲自来到厨房,亲自监督厨子准备溥杰最爱吃的点心。当精致的点心摆满食盒,福晋又安排丫鬟仔细检查,确保点心完好无损。 看着西洋闹钟的指针快到三点。醇亲王福晋便让侍女去看管家出发了没有?心中默默祈祷溥杰能快点平安归来。 此时毓庆宫的朱漆大门缓缓推开,阳光裹挟着馥郁的花香,悄然涌入殿内。我和溥杰、溥佳、毓鋆与毓崇一同整齐站定书桌前,在雕龙画凤的宫墙下,静静等候陈师傅前来考教。 殿内鎏金烛台上烛光摇曳,与窗外透进的日光相互交织,将悬挂于墙上的至圣先师《孔子》画像映照得愈发清晰。我感觉众人都屏住呼吸,空气都像凝结了一般。 不多时,陈师傅身着一袭旧官服,头戴红顶花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殿来。他手中握着一把戒尺,目光如炬,先是扫视众人一番,随后缓缓开口:“今日休沐,为师要考考你们近日的学业。” 陈师傅踱步至溥杰面前,神色平和地问道:“溥杰,且背一背《孟子·公孙丑下》中‘天时不如地利’这一章节。”溥杰身形挺立,声音清朗,一字不差地背诵起来,语调抑扬顿挫,将文章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溥杰背诵完毕,陈师傅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很好能背诵了,那休沐回来就要说出它的含义。 紧接着,陈师傅走到溥佳身旁,随手翻开桌上的《资治通鉴》,说道:“溥佳,讲讲赤壁之战这一章节里,孙刘联军以少胜多的原因。” 溥佳略作思索,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孙刘联军巧用天时地利,凭借火攻打破曹军战船的连锁阵。且孙刘双方齐心抗曹,反观曹军,士兵多为北方人,不习水战,又因长途征战,士气低落。”陈师傅听完,轻抚胡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轮到毓鋆时,陈师傅指着墙上的书法作品问道:“毓鋆,这幅颜真卿的《颜勤礼碑》,你来说说它在书法上有何特点?” 毓鋆向前一步,目光专注地看着字帖,娓娓道来:“此碑字体丰腴雄浑,结体宽博大气,骨力遒劲却不失秀润之美,用笔横细竖粗,极具视觉冲击力,尽显大唐盛世的雄浑气象。”陈师傅听后,不禁鼓掌称赞。 “毓崇,且背诵《里仁》篇。”陈师傅声如洪亮,打破了书房的静谧。毓崇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清朗的声音瞬间在书房中响起:“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毓崇吐字清晰,节奏恰到好处。 背诵完毕,陈师傅微微颔首,又翻开另一页,问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又作何解?” 毓崇略作沉思,眼神愈发深邃,娓娓道来:“学生以为,此句中‘道’乃真理,是世间至善至美之准则。它超越生死,若能领悟,即便生命短暂,亦无怨无悔……” 毓崇条理分明,从个人修养谈到家国天下,言辞间引经据典,对《论语》的理解既深刻又独到。 陈师傅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最后,陈师傅来到我面前,出了一道策论题:“若你身处朝堂,面对边疆战事吃紧、国库空虚的局面,你有何良策?” 我深吸一口气,有条不紊地答道:“朕以为,可先与邻国进行和谈,争取缓冲时间。同时,在国内推行节俭之风,削减不必要的开支,将资金用于军备建设。 此外,鼓励农桑,兴修水利,增强国家的经济实力,如此方能长期应对边疆危机。”陈师傅听完,目光中满是欣慰:“你们皆学有所成,望日后继续努力。” 考教结束,我们相视而笑,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在毓庆宫的青砖上,勾勒出少年们意气风发的身影。 陈师傅目光柔和地扫过众人,手中戒尺轻轻敲击着手心,脸上笑意愈发明显:“此次考教,你们表现出众,足见平日里的刻苦用心。”陈师傅抬手指向窗外烂漫春光,缓声说道,“往后两日,你们便好生休沐,放松一番。” 溥杰等人听闻,眼中难掩欣喜,正要谢过,陈师傅神色一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切不可因这小小的考教就忘乎所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有懈怠,便会前功尽弃。”众人听后,纷纷垂首,齐声应道:“谨遵师傅教诲。” 陈师傅微微颔首,又恢复了温和的神情,接着说道:“这次休沐之时,你们既可与家人共享天伦,也可游览市井,开阔眼界。”说罢,陈师傅背负双手,转身望向墙上的《论语》字画,“只是闲暇之余,也莫要荒废学业,时常温故知新,方为求学之道。” 溥杰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语气诚挚:“承蒙师傅悉心教导,此番考教让我们受益良多,能得师傅许以休沐,更是倍感荣幸。” 我也紧随其后,向陈师傅深深鞠躬,言辞恳切:“师傅的教诲,朕定当铭记于心,日后定不敢有丝毫懈怠。”说罢,我转头吩咐一旁候着的太监:“快,帮我们把文房四宝和课业书本收拾好。” 溥佳和毓鋆也快步上前,一同向陈师傅鞠躬致谢。溥佳面带微笑,说道:“师傅,这休沐期间,我们定会按照您的叮嘱,劳逸结合,不忘学习。”毓鋆则郑重其事地保证:“师傅放心,我们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太监们领命后,迅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笔墨纸砚、书本典籍一一收拾妥当。不一会儿,便整理好物件在一旁等候。 我们众人再次向陈师傅行礼告别,陈师傅挥了挥手:“去吧,两日后再来向为师汇报。” 在明媚的夕阳中,我和溥杰、溥佳、毓鋆与毓崇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毓庆宫。陈师傅望着我们离去的背影,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阳光倾洒,将小少年们的身影拉得修长。陈师傅望着我们离去的背影,低声喃喃:“但愿他们能如苍松之柏,不负韶华。” 踏出毓庆宫大门后,溥杰兴奋地说:“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两天啦!”我笑着回应:“可别忘了师傅的叮嘱,休沐时也不能放松学习。”众人相视一笑,在阳光的照耀下,身影渐渐远去。 暖阳倾洒在毓庆宫的汉白玉台阶上,为这庄严的宫殿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我抬手整了整衣襟,目光温和地扫过溥杰、溥佳与毓鋆、毓崇,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如今休沐时间已至,你们速速回宫收拾,与家人好好团聚。但务必牢记陈师傅的教诲,不可因一时玩乐,就荒废了学业。” 溥杰满脸笑意,迫不及待地应道:“一定一定!早就盼着回去,和阿玛额娘讲讲宫里的趣事呢!”我微微皱眉,轻拍了下溥杰的肩膀:“莫要只顾贪玩,每日抽些时间温书练字,切不可松懈。” 溥佳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皇上放心,一定会在陪伴家人之余,不忘学习。”毓鋆也郑重地点头:“我也会按您的吩咐,合理安排时间。” 我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伴读们齐刷刷向我行礼,转身在众多太监的簇拥下回太极殿收拾去了。 微风拂过,扬起他们的衣袍,阳光为他们的身影勾勒出金色的轮廓。我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心中默默期许,希望这些少年能在这休沐时光里,既能享受家庭的温暖,又能铭记学习的使命 。 希望他们四人能够成长为我未来的得力助手。 夕光在太极殿的青砖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溥杰一马当先冲进殿内,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大声嚷道:“可算能回家啦!我要把陈师傅考教时,毓崇差点忘词的事儿,讲给阿玛听!” 毓崇涨红了脸,快步追上去,作势要捂住溥杰的嘴:“你这家伙,就知道拿我打趣!等回来,我定要跟你好好算账。” 溥佳则面带微笑,有条不紊地吩咐贴身宫女:“把我这几日写的课业,还有那本新得的字帖,仔细收进箱子里。”宫女领命后,轻手轻脚地忙碌起来。 毓鋆走到案几前,小心翼翼地将笔墨纸砚一一包好,对身旁的小太监叮嘱道:“这些都是师傅赠送的,务必小心搬运,千万别磕碰了。” 溥杰在殿内转了一圈,跑到自己的座位旁,翻出一本画满小人儿的册子,兴奋地展示给大家:“瞧!这是我闲暇时画的,回去给妹妹们看,保准她们喜欢。” 毓崇也不甘示弱,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雕,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在宫中学着刻的,送给侄子正合适。” 收拾妥当后,众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回家要做的事。溥杰眉飞色舞地描绘着家中美食,毓崇则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和兄弟们骑马出游,欢声笑语在殿内回荡。 不多时,宫女和太监们将收拾好的行李搬到殿外。溥杰第一个冲出去,催促道:“快些!快些!我都迫不及待啦!”在夕阳的余晖中,他们带着满心的欢喜,踏上了出宫的路。 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溥杰、溥佳、毓崇和毓鋆沿着宫道快步前行,阳光透过层层宫墙,洒下一片金黄。不多时,巍峨的神武门便映入众人眼帘,朱红色的大门在余晖的映照下,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夕阳持续倾洒,皇宫神武门前的广场上,气派的王府马车早已整整齐齐排列成行。车辕之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车身覆盖着华贵的绸缎,鎏金的配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着各王府的不凡地位。 不一会儿,溥杰、溥佳、毓崇和毓鋆在一众太监的陪同下走近神武门。眼尖的管家们立刻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 还未走到神武门前,溥杰就像一只敏捷的小鹿,从人群中蹿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大喊:“看!王府的马车!那青黑色的车篷,鎏金的车辕,准没错!”顺着溥杰手指的方向望去,醇亲王府的马车稳稳停在不远处,车辕上雕刻的祥龙栩栩如生,在夕阳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溥佳迈着沉稳的步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轻声说道:“瞧,我家的马车也在那儿。”溥佳家的马车通体漆成暗红色,车帘上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尽显高雅。 毓崇伸长脖子张望着,突然眼睛一亮:“哈哈,我的马车也到了!”他家的马车高大宽敞,车身上绘着奔腾的骏马,仿佛随时都会绝尘而去,充满了豪迈之气。 毓鋆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温和地看着等候的马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家的马车装饰简洁而不失庄重,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神武门前,几位荷枪实弹的民国军警身姿笔挺地守卫宫门。 当溥杰一行人在太监们簇拥下朝着宫门走来时,其中一名军警抬手示意停下,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太监首领见状,赶忙上前,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从袖中掏出印鉴,让军警查验。 “军爷,这几位都是王府的小主子,今日到了休沐出宫回家的日子,还望行个方便。”太监首领陪着笑说道。 军警人员看着出入的印鉴,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目光依次扫过溥杰等人。 “原来是王府的小主子们,辛苦各位公公了。最近时局不稳,咱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各位莫要见怪。”军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溥杰满脸不耐烦,上前一步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赶着回家呢!” 另一名军警走上前,看着几位王府管家,例行公事地问道:“你们是来接小主子的?可有凭证?” 管家们纷纷点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令牌,恭敬地递了过去。军警仔细查验后,点了点头,将令牌归还。 “行,都对得上。放了吧!”军警扯着嗓子说道。 溥佳微笑着拱手致谢:“有劳军爷费心了,往后还得仰仗军爷们保这紫禁城太平。” 一番寒暄后,军警挥手放行。 几位王府管家早已候在马车旁,见到小主子出来,纷纷快步迎上前,恭敬地行礼。 溥杰像一阵风似的冲到自家管家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阿玛额娘可好?有没有给我准备好吃的?” 醇亲王府中的管家快步上前,一把接过溥杰身旁太监手中的包袱,眉开眼笑地说道:“小主子,您可算出来了,王爷和福晋一直念叨着您呢,还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您最爱吃的糕点膳食。”溥杰听闻,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登上马车。 溥佳走到自家管家身边,关切地询问家中近况,管家一一作答,言语间满是恭敬。毓崇和毓鋆也分别与管家交谈着,现场一片热闹温馨的景象。 与此同时,溥佳的管家也毕恭毕敬地走上前,轻声说道:“小公子,家中一切安好,您这几日在宫里可还习惯?”溥佳微笑着点头,在管家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毓崇和毓鋆那边,他们的管家同样满脸热忱,一个帮着拿东西,一个则贴心地询问着在宫中的情况。毓崇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都挺好的,师傅还夸我们学业有进步呢!”毓鋆则温文尔雅地和管家交代着回宫的时间。 在太监护送下出了神武门,见众人陆续登上马车。一切安排妥当后,管家们纷纷登上马车,扬鞭催马,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夕阳的余晖洒在马车上,渐渐远去。 醇亲王府的侧门早早敞开,暖黄色的灯笼在暮色中轻轻晃动,将周遭映得一片朦胧。 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王府外的街道,心中默默祈祷溥杰能平安归来。终于,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是管家带着溥杰顺利回到王府。 溥杰乘坐的马车缓缓停稳,车夫利落地放下脚凳。在仆从的搀扶下,溥杰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身形轻快得如同一只归巢的鸟儿。 刚踏入侧门,溥杰就瞧见了心心念念的家人。父亲载沣身着一袭常服,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尽显沉稳与威严。母亲福晋则身着精致旗装,温婉端庄,眉眼间满是对他的关切。妹妹站在额娘身旁,扎着两个俏皮的发髻,一双大眼睛在灯笼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如同两颗黑宝石。 溥杰一下马车,进入王府侧门便先向阿玛额娘行礼问安。 溥杰行过礼后便“阿玛!额娘!”溥杰兴奋地呼喊着,像一阵风般冲了过去。载沣微微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儿子,笑着说道:“我的杰儿回来了,在宫里可还安好?”溥杰仰起头,眉飞色舞地回答:“一切都好!陈师傅考教时,还夸我学业有进步呢!” 福晋走上前,轻轻为溥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领,眼中满是慈爱:“回来就好,一路奔波,饿坏了吧?厨房早已备好你最爱吃的酥皮鸭子。” 便跟随在额娘身边,兴奋地讲述着宫中的趣事。福晋脸上洋溢着慈爱笑容,轻轻抚摸着溥杰的头,牵着他的手走进王府 。 妹妹也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拉住溥杰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阿兄,你怎么才回来,我可想你啦!”溥杰蹲下身子,刮了刮妹妹的鼻子,笑着说:“阿兄也想你,还带了好玩的东西给你呢!” 一家人有说有笑,在灯笼的光影中朝着王府内院走去,温馨的气息弥漫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溥杰一路的疲惫。 第77章 处理政事 伴读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道转角,我收回目光,转身对候在一旁的小李子吩咐道:“小李子,把朕的书箱收拾好,随朕去养心殿。” 小李子手脚麻利,迅速将宫殿中课桌上散落一旁的书册规整进雕花书箱,而后恭恭敬敬地候在我身侧。 毓庆宫檐角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声响,我踩着汉白玉台阶徐徐而下,阳光透过宫墙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一路上,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垂首避让,偌大的宫道上,唯有我乘坐仪驾的缓慢响声和小李子等太监的脚步声,以及书箱偶尔发出的轻微晃动声。 未几,养心殿朱红的宫门映入眼帘。殿前的鎏金铜狮在日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泽,守在门口的侍卫见我到来,立刻挺直腰杆行礼。 我微微颔首示意落轿,抬手整理了下略显褶皱的衣襟,抬脚迈进养心殿。殿内弥漫着淡淡龙涎香的气息,暖阁纱帘轻动,隐约可见隆裕太后斜倚在东暖阁内御座上的身影。 小李子轻声将书箱放置在一旁雕花案几上,退到殿外候着。我上前几步,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不知皇额娘今日凤体可安?” 暖阁纱帘轻晃,隆裕太后放下手中折子,眉眼瞬间染上笑意,脸上的皱纹似乎也舒展开来,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快起来,我的儿,哀家正念叨着你呢。” 皇额娘抬手轻轻招了招,示意我坐到身旁雕花矮凳上。一旁鎏金香炉里,龙涎香正悠悠地冒着袅袅青烟。 隆裕太后目光慈爱,从头到脚打量着我:“瞧这几日,是不是又忙坏了?”还没等我回应,皇额娘便指了指案几上摆满的账册与清单,兴致勃勃道:“皇帝来得正好,哀家正查验清理皇室古董珍玩的账目。这次清理,发现不少尘封多年的物件。” 隆裕太后拿起一份账册,逐行点着上面的条目,言语中满是欣慰:“经过此番梳理,家底能更清楚些。往后宫里用度,也能安排得更妥当。” 说着,皇额娘又翻开一本泛黄的册子,脸上笑意更浓:“这里面记录的几件乾隆朝珍品,本以为早已遗失,没想到这次竟寻了回来。” 皇额娘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目光柔和:“哀家这查验物件、核对账目的时候,就想着等你来了,好好讲讲。皇帝向来心思缜密,帮哀家参谋参谋,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留意。” 我微微欠身,神色恭敬且恳切,眼中透着十足的热忱:“皇额娘,能为您分忧,是儿臣的荣幸。这查账及处理政务之事,儿臣义不容辞。” 从摄政王载沣南下上海开始,皇宫内务府便聘请西洋银行会计,共同清理皇室资产。现如今已有半月有余。清理出来不少的东西。 说罢,我主动将案几上的账册挪至眼前,目光快速扫过密密麻麻的条目,手指轻敲纸页,认真说道:“皇额娘,依儿臣看,如今的这些账目将这些古董珍玩按年代和价值分类,如此一来,不仅盘点时更便捷,往后调用或保管,都能做到心中有数。” 接着,我又拿起一旁堆积的奏折,略作思索后提议:“这些奏折,儿臣打算按紧急程度与事务类别分拣。重要且紧急的,优先处理;一般性事务,可按部就班批复。这样既能提高办事效率,又不会遗漏关键事务。”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时而低头处理宫廷事务奏折,时而与皇额娘轻声探讨,碰到存疑之处,便虚心向太后请教。遇到棘手的政务难题,我和皇额娘二人反复斟酌、权衡利弊。 养心殿内,唯有翻阅账册的簌簌声、毛笔在宣纸摩挲的沙沙声,以及你和太后偶尔交流的轻言细语。随着日影渐渐西斜,案几上处理完的账册与奏折越堆越高 。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养心殿的金砖地面上,将暖阁染成一片暖黄。隆裕太后搁下手中毛笔,目光温柔又欣慰,静静地凝视着全神贯注处理奏折的我。 皇额娘抬手理了理鬓边的银发,悠悠叹道:“我的儿,今日本该是休沐的日子,别的孩子都在寻欢作乐,你却陪着哀家处理这些繁琐事务,毫无怨言。”太后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感慨,“自你懂事起,就这般稳重懂事,从不贪玩。如今更是一心扑在这皇室事务上,哀家看着,既心疼,又欣慰。” 我闻声抬起头,迎上皇额娘的目光,脸上挂着谦逊的笑:“皇额娘,儿臣觉得,能为皇室效力,为您分担,远比玩乐更有意义。” 隆裕皇太后听了,眼眶微微泛红,伸手轻轻摸了摸你的头,恰似儿时那般亲昵:“有你这份心,哀家多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往后的日子,这江山社稷,哀家便能放心托付给你了。” 日影悄然西斜,养心殿内静谧依旧,唯有翻阅账册与书写批复的细微声响。隆裕皇太后搁下手中毛笔,抬手揉了揉微微发涩的眉心,转头看向我,眼中满是赞许与疼惜:“哀家与皇帝商讨这些事务,不知不觉竟过了这许久。皇帝也是第一次正式接触。也辛苦了,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说罢,隆裕太后轻抬手腕,唤来候在殿外的太监总管李公公。李公公躬着身子,一路小跑进殿,垂首听令。 隆裕太后缓声吩咐道:“小李子,你速去御膳房,传哀家的口谕,让膳房将备好的桃花酥、牛乳糕,还有那盏安神养颜的玉竹百合羹送来,给皇帝解解乏。” 李公公领命,弓着腰,倒退着出了养心殿,不一会儿,便有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将精致的糕点和羹汤摆放于一旁的矮几之上 。 谢皇额娘体恤,皇额娘也应该疲乏了。咱们母子俩一同食用吧。 我看着小茶几上的这些吃食。心中感叹皇室的规矩就是不一样,这个时间在现代。我才吃晚饭呢。 自从我当了皇帝都是早上9点过吃早膳。下午3点左右吃晚膳。根本就没有现代的一日三餐。傍晚饿了只有点心牛乳奶酪。 此时,养心殿外的宫灯已悄然点亮,暖黄的灯光与殿内摇曳的烛火相互映衬,为我们这对母子披上一层温馨的光晕。皇额娘满怀期望的看着我。 我和皇额娘吃完相当于晚餐的点心后继续处理奏折和查看账本。 在暖阁明亮的烛火映照下,我将案几上已批复完毕的奏折规整叠放,动作干练而有序。随后,从中抽出一份有关开办实业的奏折,奏折在我指尖摩挲,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看来对于开办实业,宗室旧臣中还是有人上折子反对。 烛火在鎏金烛台上跳跃,我的手掌划过一份份亟待处理的奏折,眉心微蹙。 当目光落在这份反对皇室投资资本的折子上时,我心中一动,转头对候在殿内的总管太监吩咐道:“李总管,你速去内务府档案库,让奴才找出老佛爷在世时,张之洞、李鸿章呈递的有关工业的折子。此事要紧,务必尽快寻来。” 太监总管听闻,立刻躬身领命,动作麻利地退出养心殿。脚步声渐渐远去,殿内又恢复寂静,唯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我翻阅奏折的簌簌声。 隆裕太后抬眸,眼中满是关切:“皇帝,可是碰上难题了?”我放下手中奏折,神色凝重:“皇额娘,如今有折子提及反对皇室兴办工业,但这新办工业入局资本是朕与摄政王和皇额娘共同商议决定之事。” 朕想着张之洞、李鸿章当年兴办洋务,积累了诸多经验,儿臣想参考他们的折子,寻找应对之借鉴策。”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当年,老佛爷对洋务之事颇为看重,张、李二位大人也确实为朝廷做了不少实事。若能参考他们的旧策,想必能少走些弯路。”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公公领着小太监匆匆返回,几位小太监怀里抱着一叠陈旧的折子,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回禀皇上、太后,折子寻来了!”李公公气喘吁吁地说道。 李公公快把这些折子送上来,小太监在案几上逐一展开,泛黄的纸页散发着岁月的气息。灯光下,我和隆裕太后的身影挨得很近,一同沉浸在对往昔洋务政策的探寻之中,试图从这些旧折中,为当下的工业发展,找到破局之道 。 “皇额娘,事关开办实业。如今西洋诸国靠着工业崛起,发展商业资本,咱们皇室若想图强开展财源,这实业一事刻不容缓。” 我将卷宗轻轻展开,逐行指着上面的条目,声音沉稳且条理清晰,“总督提议,在天津等地兴办纺织厂、机械厂,既能增加国库收入,还能让百姓有活可干。只是这前期需投入大量银钱,且要应对各方阻碍。” 隆裕太后微微皱眉,目光紧紧盯着折子,神色间满是思索。“皇帝,这确实是件大事。可如今皇室开支也紧张,贸然投入大笔银子,若是难以周转……”太后的话语中带着隐忧。 我认真倾听,待太后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回应:“皇额娘所虑极是。儿臣以为,这都不算难事儿。有上海荣氏兄弟的模式,待工厂盈利后,再逐步扩大规模。” 且看这些从前的奏折。从前张之洞,李鸿章分别支持的盛宣怀和张謇创办实业,现如今家私恐怕是富可敌国。 据历史文献查找,张謇凭借张之洞创办实业。如今(1913年)其私人家产规模已有数百万两白银左右。其产业在张謇去世时高达2400万两白银。 盛宣怀在李鸿章支持下创办轮船招商局。鼎盛时家产可能高达4000万两白银。历史记载1916年,其去世时有1300万两白银遗产。还不算其他产业,房屋,田宅,珠宝古玩。 这两位都是创办实业,如今家财丰厚。 隆裕太后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手指轻敲案几:“皇帝这番谋划投资创办实业,周全又细致。哀家瞧着,可行。”隆裕皇太后抬起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往后碰上这类大事,皇帝尽管来与哀家商议。有你在,哀家心里踏实。” 暖阁里,烛火摇曳,两人的身影在墙壁上微微晃动,交织出一幅关于皇室未来的蓝图 。 暖阁内,烛火依旧跳跃,将案几上未燃尽的檀香熏得愈发馥郁。 我将身畔另一叠文书规整好,抬眸看向隆裕太后,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皇额娘,摄政王已从上海返回京城。此次南下,他与洋商、实业家多有接触,带回不少关于兴办实业的新消息。如今万事俱备,咱们也该着手筹备兴办纺织厂和机械厂所需的资金了。” 隆裕太后闻言,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身前,沉吟片刻,面上浮现出一丝忧虑:“虽说此前责令内务府总管,核实还能挪用的资金款项,将这部分银子预留下来。但如今各处开销都大,万一资金调配不足,误了兴办实业的大事……” 我微微欠身,耐心解释:“皇额娘,儿臣这几日反复核算过,当下内务府账面上尚有盈余,可先拿出一部分应急。 此外,咱们可致函各地皇庄,让这些奴才梳理皇庄财物,划拨部分款项支持实业。可以看看这些奴才究竟可以从皇庄支持上贡皇室多少银子? 再说了,皇额娘这又是一条查检皇庄的由头。说摆,我又让太监总管李公公去取来历年皇庄的所有账本。 如此多方筹措,资金问题应当能妥善解决。再者,待工厂建成投产,盈利便能回笼资金,后续也就不用太过忧心。” 太后若有所思,指尖在雕花案几上轻敲,眼中满是考量。少顷,皇额娘才微微点头,目光里透着认可:“皇帝考虑得甚是周全。再过两日,摄政王便会进宫,到时候咱们一起再仔细商讨,敲定具体的资金数额与调配细节。” 烛火在鎏金烛台上发出噼啪轻响,暖阁里暖意融融,两人交谈的声音,奠定了未来皇室即将开启的实业振兴之路。 暖阁中,袅袅檀香与摇曳烛火相互交织。我再次翻开手中的计划书,神色愈发笃定,向隆裕皇太后建言道:“皇额娘,儿臣深思熟虑后认为,要想办好北方的工厂,节约成本是关键。 咱们在南方入股荣氏兄弟的产业,能借助他们的经验与渠道打开局面。而在北方,咱们皇室坐拥诸多皇庄,若能梳理出合适的地皮用于建厂,既能省下高额的购地费用,还能对工厂建设与运营实现更直接的管控。” 并且如今皇室大量闲散无所事事的太监宫女,这些宫女太监大部分都还是忠于皇室。让他们进入工厂做工。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隆裕太后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皇庄的土地,一直以来都承担着皇室的各项供奉,若划出建厂,会不会影响到日常用度?再者,皇庄事务繁杂,重新规划分配,怕是会生出不少事端。” 我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回应:“皇额娘所虑不无道理。儿臣已经查阅过内务府典籍,部分偏远皇庄产出有限,维护成本却高。咱们可挑选这些皇庄的土地,进行整合利用。 至于日常供奉,可通过优化其他皇庄的种植结构,提高产出,或者与地方商户合作,保障供应。如此一来,既能盘活闲置土地,又不会影响皇室用度。” 隆裕皇太后的手指在案几上缓缓敲击,仔细权衡着利弊。许久,皇额娘眼中疑虑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赞赏:“没想到皇帝连这些都考虑到了,心思如此缜密,实在难得。 醇亲王进宫时,把这想法一并提出来,听听醇亲王的意见。若可行,就尽快安排人着手梳理皇庄土地。”最好与检查皇庄同时进行。 暖阁内,烛火愈发明亮,驱散了周遭的阴影。我与皇额娘的讨论计划,为此后新中国北方实业的蓬勃兴起,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基础。 暖阁中,烛火跳动,光影在墙壁上摇曳。我将一叠厚厚的皇庄收益账册摊开在案几上,眉头紧锁,指尖重重划过账页上的数字,声音里带着几分忧思与笃定:“皇额娘,儿臣这仔细翻阅了历年皇庄送上来的收益账册,发现一个大问题。这些皇庄看似承担着供应皇室所需的重任,可实际上利润极其低下。” 说着,我从中抽出几本泛黄的账册,逐行指给皇额娘看:“就拿这几处皇庄来说,每年产出的粮食、果蔬数量巨大,声称是供皇室使用。但如今咱们宫中的人口数量相较以往大幅减少,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可皇庄依旧维持着大规模的生产,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却未能带来相应的收益,实在得不偿失。” 隆裕太后微微前倾身子,目光顺着你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逐渐凝重:“经皇帝这么一说,哀家也觉得蹊跷。 这些年,内务府虽说也提过皇庄入不敷出的事,却没想到问题如此严重。长此以往,不仅白白浪费资源,还会拖累皇室的财政。” 我合上账册,语气坚决:“皇额娘,儿臣以为,当下是时候对皇庄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了。既然产出远超需求,不妨削减一部分产能,将节省下来的资源投入到兴办实业中。 对于产出的剩余物资,也可运往市场售卖,变资源为收益,扭转皇庄的亏损局面,为兴办北方工厂提供资金支持。” 隆裕太后靠向椅背,手指不自觉地轻敲扶手,陷入沉思。片刻后,皇额娘目光灼灼地看向我:“皇帝这番见解切中要害。与醇亲王商议时,一并把皇庄改革的事提出来。哀家相信,只要规划得当,定能让皇庄焕发新的生机,为皇室的实业之路助力。” 暖阁中烛火明灭不定,投下的阴影在墙面张牙舞爪。我面色冷峻,将账册“啪”地合上,声音中满是愤慨:“皇额娘,这些奴才惯会见风使舵、狐假虎威。儿臣翻阅典籍时发现,历朝历代皇庄的太监、奴才,没少欺凌压榨庄上的平民百姓。如今咱们皇庄亏损严重,说不定他们中饱私囊,盘剥百姓!” 凌霄(溥仪)踱步到案几前,再度翻开账册,指着一处数据,语气急促:“皇额娘您瞧,这几处皇庄产出的粮食远超实际消耗,可账目上人力成本却高得离谱。依儿臣推测,极有可能是管事奴才虚报人数,私吞银钱,还肆意增加赋税徭役,致使皇庄百姓苦不堪言!” 隆裕太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轻敲扶手的手指骤然握紧,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竟有这等事?平日里看内务府呈上来的折子,只当是经营不善,没想到下面的人如此无法无天!” 凌霄(溥仪)双拳紧握,声音愈发激昂:“儿臣听闻,有些奴才随意圈占百姓土地,逼迫他们无偿劳作。 若有人反抗,便动用私刑,手段极其残忍。长此以往,不仅皇庄生产受影响,皇室的声誉也会受损!” 若是产生较大的社会影响,这些民国政府一定想方设法的借机蚕食皇庄土地。 隆裕太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目光中透着威严:“一定要彻查此事!若真有奴才胆大包天,绝不姑息!” 皇额娘如今皇室财政正是开源节流的关键时期。单独依赖民国政府拨款,如今看来不够现实。 皇庄改革,似为皇室财政的困局,找到了破局的方向,也为即将开展的一系列变革,拉开了序幕。 更何况依据历史发展溥仪逊位后,皇室皇庄的经营被迫经历了从法律保留到逐步国有化的复杂过程,如果不趁此时,有皇太后和醇亲王的支持下,改革皇庄。 那面对皇室的便是彻底失去所有皇庄收入。 暖阁内,檀香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感染,烟雾在空气中无序地翻涌。我和皇太后的查账,犹如一道惊雷,为即将到来的皇庄整肃行动,拉开了严峻的序幕 。 暖阁内气氛依旧凝重,我定了定神,将心头怒火暂且按下,转而从案边拿起一份清单,其上罗列着清理古玩瓷器珍玩的入库信息。 我快步走到隆裕皇太后身旁,语气平和却透着几分急切:“皇额娘,此前咱们清理出来的小部分古玩瓷器珍玩,已然完成估值,入了内库。 这些物件虽是皇家珍藏,但如今放在库里,不过是死物。此前儿臣与醇亲王商议时,醇亲王也认同变卖这批物件。当下,兴办实业急需大量银钱,各地皇庄又亟待改革,正是变卖它们的好时机。” 说着,我展开清单,手指划过一个个条目:“像这几件宋代官窑瓷器,还有那幅唐寅的字画,皆是稀世珍宝,在市面上极受追捧。 一旦放出风声,那些富商巨贾定会竞相出价,咱们便能借此筹得一笔可观的资金,解当下燃眉之急。再者,这些物件变卖后,既能盘活皇室资产,也能避免因保管不善造成损坏。” 隆裕太后微微皱眉,目光在清单上缓缓移动,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座椅扶手,流露出一丝犹豫:“这些可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轻易变卖,只怕遭人诟病。” 我微微欠身,神色恳切:“皇额娘所虑极是,但如今皇室面临内忧外患,兴办实业关乎国运兴衰,皇庄改革又迫在眉睫。 这些古玩虽珍贵,可若能换来振兴皇室的契机,想必老祖宗泉下有知,也会理解咱们的苦衷。况且,咱们变卖的只是一小部分,并不会伤了皇室根基。” 况且咱们也不是像那些民间的败家子儿似的变卖祖宗产业,只顾自己吃喝玩乐。而正是为了皇室的以后千秋万代。 若是皇室财政当积蓄了大量白银黄金,日后复辟起事才有真正的可靠希望。 隆裕皇太后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皇帝说得在理。与摄政王商议时,将此事一并敲定,务必安排妥当,不可出任何差错。” 我提前在隆裕皇太后醇亲王支持下,变卖皇宫资产,盘活皇室财政、推动改革进程。不像历史上,为了变卖资产,抵抗阻力想方设法带出皇宫。 暖阁中烛火稳定地燃烧,驱散了周遭残余的凝重氛围。我见皇额娘已然松口,神色愈发恭谨,双手将清单重新整理整齐,说道:“皇额娘,既然咱们主意已定,便等摄政王修整两日后进宫,再一同商议贩卖细节。为确保万无一失,儿臣这两日就着手筹备,梳理出一份详尽方案,届时供大家斟酌。”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目光在案几上的清单上停留片刻,抬眸说道:“此次变卖,事关皇室颜面,切不可随意行事。挑选买家时,务必要谨慎,那些品行不端、心怀叵测之人,一概不能考虑。” 你连忙应道:“皇额娘所言极是。儿臣打算通过中间人先联系京城中信誉良好的老字号进行拍卖行,他们人脉广、经验足,能寻来有实力且守规矩的买家。 并且皇额娘这拍卖行,从西洋传来,话说价高者得。在西洋诸国面对宝物都盛行拍卖。 同时,咱们可让醇亲王在外以购买者身份全程监督,从物件展示、竞价到交割,每个环节都严格把控,确保不会辱没皇室威严。” 隆裕皇太后靠向椅背,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虽说要借助拍卖行之力,但咱们也不能完全放权。拍卖流程、底价设定,都得咱们自己拿主意。另外,售卖期间,务必做好安保工作,防止物件受损或失窃。” 我认真聆听,不住点头:“皇额娘考虑周全,儿臣都记下了。等摄政王进宫,咱们再详细商讨,查漏补缺,完善方案。” 暖阁里,檀香悠悠飘散,两人的交谈声渐趋平稳。此番商议,不仅敲定了变卖宫中财物的计划,更让皇室在破局求变的道路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随着窗外夜色渐深,暖阁内的烛火宛如一颗希望的火种,照亮了皇室振兴的前路。 第78章 关心 溥杰跟随阿玛额娘和妹妹有说有笑,沿着王府蜿蜒曲折的抄手游廊,在仆人的簇拥下朝着正厅走去。 廊下悬挂的宫灯接连亮起,柔和光晕洒在雕梁画栋间,映出廊柱上栩栩如生的花鸟彩绘。 载沣负手前行,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带着王府主人的威严。福晋微微侧身,与载沣并肩,仪态优雅,时不时叮嘱身旁后的儿女注意脚下。 溥杰一手牵着蹦跳的妹妹,一手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宫中趣事,逗得妹妹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回廊中回荡。 溥杰与家人沿着抄手游廊,在仆人的簇拥下,终于来到王府正堂。 行至正厅房门,两位身着蓝布长衫的小厮早早候在两侧,待众人走近,迅速掀起厚重的门帘。 跨过门槛,正厅的鎏金匾额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厅内烛火通明,紫檀雕花屏风后,暖炉散发着融融热气。 在暖融融的正堂里,载沣大步迈进,玄色常服下摆随着沉稳的步伐轻轻摆动,载沣不疾不徐地走向雕花楠木主座,周身散发着王府之主的威严。福晋身姿婀娜,仪态优雅,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其后,在载沣身旁的雕花座椅上落座。 大厅正堂内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见主子落座带着一众仆人整齐行礼,高呼“请王爷福晋安”。 厅内摆放着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精致茶点,袅袅茶香飘散开来。 载沣在主位上,随即抬了手,说起来吧,一众仆人谢过王爷。 仆人们有条不紊地端上热气腾腾的香茗,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与厅内的温馨氛围交织在一起 。 溥杰抬手仔细整理好衣襟,衣角一丝褶皱都不放过,随后伸手牵起妹妹的小手,带着她毕恭毕敬地走到阿玛额娘面前。 两人先向载沣行礼,溥杰双手抱拳,身子微微前倾,行男子的请安礼,声音洪亮:“阿玛安好!”妹妹则有模有样微微屈膝,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软糯的童声奶声奶气地说道:“阿玛吉祥!” 随后,他们两人又转向福晋。溥杰再次行礼,眼中满是敬爱言辞恳切的说:“额娘安好!”妹妹跟着屈膝,脆生生地说:“额娘吉祥!” 载沣凝视着眼前礼仪周全的儿女,载沣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开口道:“起来吧,看到你们安好,本王也就放心了。”福晋也微笑着,眼中满是慈爱,抬手轻抚胸口,眼中闪烁着泪光,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轻声说道:“快过来坐,别站着了。” 溥杰牵着妹妹,走向额娘近前。仆人适时为世子格格端上香茗,袅袅热气升腾而起,一家人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 “数月未见,杰儿愈发沉稳有礼了。”载沣开口,声音虽带着惯有的威严,却难掩其中的思念。福晋也微微倾身,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的杰儿,额娘天天都盼着你回来,夜里时常惦记,这下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载沣凝视着行完礼的溥杰,目光中满是眷恋,迫不及待地朝他招了招手:“杰儿,快到阿玛这儿来。”溥杰脚步轻移,面向载沣。 载沣缓缓伸出双手,动作轻柔,仿佛捧着稀世珍宝,轻轻抚上溥杰的脸庞,眼神里的怜惜如潮水般翻涌。灯光下,溥杰清晰地看到阿玛眼角闪烁的泪光,在烛火映照下微微发亮。 载沣的目光在溥杰脸上来回游移,仔仔细细打量着,仿佛要将半月未见的空缺全部补上。随后,载沣双手顺着溥杰的肩头滑落,隔着衣物轻轻摩挲着溥杰的双臂,关切问道:“在宫里过得如何,是不是又瘦了?”指尖触碰到溥杰略显单薄的身形,载沣眉头轻皱,眼中的心疼愈发浓烈。 福晋见状,也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旁,抬手摸了摸溥杰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嗔怪与疼爱:“瞧这小脸,都没什么肉了,在宫里肯定没吃好。” 载沣微微转头,看向身旁满是心疼之色的福晋,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浅笑,缓声说道:“福晋,咱们杰儿是去宫里读书,增长学识,又不是去受苦受累,哪能就瘦了呢?” 说着,载沣的目光再度落到溥杰身上,眼中虽有责备之意,却也满含宠溺,“皇宫里的膳食、用度,哪一样不比王府强?吃穿用度,样样都有专人照管,断然不会亏待了孩子。” 福晋微微垂首,脸上仍挂着一丝忧虑。载沣见状,抬手轻拍了拍福晋的肩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劝慰:“你呀,平日里处事向来沉稳,可一牵涉到杰儿,就失了分寸,关心则乱。咱们得让孩子去历练,日后才能成大器。” 溥杰站在一旁,听着阿玛的话,心中暖意涌动。溥杰偷偷抬眼,瞧见阿玛脸上带着些许愁容,在烛火下格外显眼,又看到额娘眼中未散的担忧,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 妹妹也凑了过来,拉着溥杰的手,仰头问道:“哥哥,皇宫里真的什么都有吗?”一家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正堂的氛围愈发温馨。 载沣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一旁候着的仆人退下,偌大的正堂里,只剩下一家人的身影。载沣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在溥杰身上,抬手招了招,声音不自觉地温和下来:“杰儿,到阿玛跟前来。” 溥杰快步上前,载沣伸出手,轻轻将他拉到身边坐下,手掌自然而然地搭在溥杰的肩头,微微叹了口气:“阿玛离家这半月有余,心里头天天都惦记着你们。不知道王府里一切是否安好,更挂念你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咋样。” 说着,载沣的目光在溥杰脸上细细打量,试图从溥杰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异样,“在宫里,有没有人刁难你?读书习字可还顺遂?吃穿用度都能如你心意吗?” 溥杰刚要开口,载沣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若是碰上了难处,千万别藏着掖着,一定要跟阿玛讲。咱们王府虽不比往昔,可也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一旁的福晋也忍不住插了话:“你阿玛嘴上不说,夜里常常念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担心你在宫里吃苦。” 载沣瞥了福晋一眼,耳尖微微发红,佯装嗔怪道:“别听你额娘瞎说。”话锋一转,又看向溥杰,神色关切,“可还习惯宫里的规矩?师傅教的课业,都能跟上吗?” 溥杰站定腰板笔直,迎着阿玛关切的目光,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有条不紊地说道:“阿玛放心,王府一切安好。我在宫里也挺好,没人刁难我。陈师傅悉心教导,读书习字都十分顺遂。吃穿用度样样不缺,全是上乘的。” 瞧见阿玛微微皱眉,似有疑虑,溥杰又补充道:“前些日子,陈师傅考教课业,还夸赞我对经史子集的见解独到,进步显着呢。” 说着,溥杰走向从皇宫带出来的箱子。从中掏出一幅字帖,展开后恭敬递到载沣面前,“这是我近日临摹的字帖,陈师傅看过,也给出了不少指点。” 载沣接过字帖,目光在墨迹上缓缓移动,眼中的忧虑渐渐化作欣慰:“嗯,笔锋刚劲,又添了几分力道。” 溥杰继续说道:“宫里的规矩虽多,但我都慢慢习惯了。每日按时请安、读书、用膳,生活十分规律。” 福晋在一旁听得不住点头,伸手轻轻为溥杰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样就好,额娘和阿玛也就放心了。” 载沣放下字帖,拍了拍溥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在宫里,言行举止都要格外谨慎。若是遇到难题,不要独自逞强,务必回王府告知阿玛和额娘。” 溥杰重重点头:“孩儿明白,定不会让阿玛额娘操心。”妹妹也凑过来,拉着溥杰的手问道:“哥哥,宫里有没有好玩的地方?”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再度响起,正堂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 载沣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放下茶盏的瞬间,目光再度聚焦溥杰,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郑重:“杰儿,阿玛还得问问你,你和皇帝相处得如何?如今皇室局势微妙,你务必多亲近皇帝,切不可疏远。” 溥杰身子微微前倾,认真回应:“阿玛,我和皇帝相处融洽。每日下课后,我们常一起探讨学业,分享读书心得。”载沣眉头舒展,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溥杰见状,继续说道:“皇帝对待学业极为勤勉,每日天未亮便起床诵读典籍,哪怕身体不适,也从不松懈。 上次讲论《资治通鉴》,皇上对历代兴衰的见解鞭辟入里,连陈师傅都称赞不已。”说着,溥杰从怀中掏出皇帝赠予的一枚玉佩,递到载沣面前,“这是前几日,皇帝念我陪他研习功课,特意赏赐给我的。” 载沣接过玉佩,摩挲着温润的玉身,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情:“如此甚好。往后,你更要尽心尽力陪伴皇帝,一同进步。遇到任何事,都要及时回府告知。”说罢,他将玉佩交还溥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期许。 福晋在一旁听着,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脸上挂着温柔笑意:“是啊,杰儿,你阿玛说得在理,和皇帝相处,一定要用心。” 妹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凑过来:“哥哥,皇帝长什么样,是不是和阿玛一样威风?”一家人的互动,让正堂里的气氛愈发温暖、融洽。 载沣听闻溥杰的讲述,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欣慰。载沣微微仰头,思绪仿佛飘远,脑海里浮现出皇帝和溥杰一起读书探讨的画面。 从前身为摄政王,更是两个孩子的阿玛,看到他们如此努力上进、彼此扶持,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涌上心头。 载沣再度看向溥杰,眼神里满是温情与期许,伸手轻轻揉了揉溥杰的头顶,就像小时候一样。“杰儿,你和皇帝能相互陪伴、共同进步,阿玛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你们都是阿玛的骄傲,只要一直保持这份情谊,互相帮衬,未来定能撑起皇室的一片天。” 福晋似乎看穿了载沣的心思,笑着接过话茬:“可不是嘛,咱们的孩子都这么争气,往后日子肯定越过越好。”载沣微微点头,目光柔和地在福晋和孩子们身上一一扫过,内心感慨万千。 这时,妹妹又蹦出一句:“我也要像哥哥和皇帝一样,好好学习,变得超厉害!”这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载沣一把将妹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咱们家的小宝贝肯定也能行!” 正堂中,欢声笑语不断,暖黄的烛光将一家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勾勒出一幅无比温馨的画面 。 载沣脸上笑意未散,思绪却悄然飘回到不久前与皇帝的那次单独奏对。那天,宫殿内烛火摇曳,皇帝身姿笔直,目光中透着远超同龄人的坚毅与热忱,侃侃而谈对时局的见解,言语间满是振兴皇室、革新朝政的决心。 回想起皇帝条理分明的分析,载沣心中的震撼与欣慰愈发浓烈。载沣紧攥的双手不自觉松开,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暗忖道:这孩子,不仅勤奋好学,更心怀天下,着实难得。 载沣目光望向远方,仿若看见皇室复兴的希望。身为摄政王,更是皇帝的生父,自己怎能意志消沉?必须为孩子铺就前行的道路,在关键之事上,毫无保留地支持皇帝。 “阿玛,您在想什么呢?”溥杰的声音将载沣拉回现实。载沣回过神,看着眼前一双儿女纯真的脸庞,嘴角再度扬起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溥杰的肩头:“没什么,想到皇帝和你们,阿玛就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福晋走上前,温柔地挽住载沣的胳膊,轻声说道:“瞧你,又在谋划大事了。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载沣微微点头,将妹妹抱得更紧,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再次在正堂中回荡,暖黄的烛火,映衬着此刻的和乐融融 。 溥杰眼睛发亮,兴致勃勃地从箱子里取出一幅幅画,动作轻缓地展开。 画卷上,紫禁城的巍峨宫阙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太和殿前的汉白玉台阶晶莹剔透,往来的太监、宫女们服饰鲜明,神态各异。有的手捧托盘,步伐匆匆;有的垂手侍立,神色恭谨。 “阿玛、额娘,这画描绘的是儿子经过皇宫各处看到的场景。”溥杰手指画卷,讲解道,“那天阳光正好,光线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五彩光芒,壮观极了。” 载沣和福晋微微前倾身子,目光专注地审视着画作,不时点头称赞。妹妹则踮起脚尖,努力凑近画卷,小手指着画面里一个捧着宫灯的小宫女,好奇地问:“哥哥,这个小姐姐在做什么呀?” 溥杰笑着刮了刮妹妹的鼻子,耐心解释:“她正要去给宫殿里更换宫灯呢。”说完,溥杰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幅画。 这次画的是御花园,假山怪石嶙峋,古树枝繁叶茂,小径旁的花丛中,蝴蝶翩翩起舞。池塘里,金鱼在水草间穿梭,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这幅画是我在御花园写生时创作的。”溥杰介绍道,“午后,我常去御花园散步,那里的景色美不胜收,每次去都有新的发现。” 福晋抬手轻轻抚摸着画卷,眼中满是骄傲:“杰儿,你的画技愈发精湛了,将御花园的景致描绘得栩栩如生,就像身临其境一般。” 溥杰听后,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又取出最后一幅画。画面中,他和皇帝并肩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研习功课,一旁的烛台上,烛光摇曳。“ 这画记录了我和皇帝一起读书的场景。”溥杰说道,“我们常常互相切磋,探讨学问,度过了许多充实的日子。” 载沣凝视着画作,欣慰地笑了:“杰儿,这些画不仅是你宫廷生活的见证,更是珍贵的回忆。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这份热忱,用心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细细欣赏着画作,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正堂之中。 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在正堂里回荡许久,福晋瞧了瞧窗外渐深的夜色,又心疼地看了看溥杰,开口吩咐道:“来人,快带杰儿下去,好好洗漱一番。 这奔波了一天,又在宫里忙了许久,定是又累又饿。”说罢,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管家,急切问道:“晚膳可都准备好了?” 管家上前一步,恭敬回道:“福晋放心,晚膳早已备好,就等王爷、福晋和小世子格格入席。” 载沣微微点头,看向溥杰,目光里满是慈爱:“去吧,杰儿,洗漱后好好吃顿热乎饭。” 溥杰乖巧应下,正要随下人离去,妹妹却紧拉着他的手,不愿松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舍:“阿兄,我陪你一起去。” 福晋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妹妹就别去啦,让阿兄先洗漱。等阿兄出来,咱们一起用晚膳。”妹妹这才松开手,恋恋不舍地看着溥杰离去。 溥杰随着下人走出正堂,回头望去,只见烛火映照下,阿玛和额娘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妹妹也踮着脚向他挥手。这一幕深深印在溥杰心里,驱散了他在宫里数月的疲惫与思乡之苦。 不多时,溥杰洗漱完毕,一身月白长衫,发梢还挂着几缕水汽,整个人显得格外清爽。溥杰沿着抄手游廊快步走向正堂,刚到门口,便听到妹妹清脆的笑声。 “阿兄,你可算来啦!”妹妹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到溥杰身边,亲昵地拉住他的胳膊。 载沣和福晋也从堂内走出,福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上下打量着溥杰,满意地点点头:“瞧咱们杰儿,精神多了。” 一家人在仆人的簇拥下,朝着饭厅走去。雕花檐角下的宫灯次第亮起,柔和的灯光洒在庭院里,将众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抄手游廊的墙壁上,绘着精美的花鸟鱼虫,在光影的映衬下栩栩如生。微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和着众人的脚步声,宛如一首舒缓的乐章。 来到饭厅,远远便见着紫檀木八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的酥皮鸭子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翡翠般的清炒时蔬,鲜嫩欲滴;还有那精致的点心,小巧玲珑,让人垂涎欲滴。 一家人在仆人的引领下,有序步入饭厅。载沣迈着沉稳的步伐,率先走到主位,身姿挺拔地落座,尽显王府之主的威严。福晋仪态万方,莲步轻移,在载沣身侧稳稳坐下。溥杰伸手轻轻整理衣衫,规规矩矩地在福晋另一侧就座,妹妹则乖巧地挨着溥杰坐下。 众人坐定,目光齐聚桌上,只见菜品琳琅满目。鎏金餐盘里,热气腾腾的烤鸭油光锃亮,枣红色的外皮泛着诱人光泽,馥郁香气瞬间弥漫整个饭厅;青瓷大碗中,奶白色的鸡汤咕噜咕噜翻滚着,枸杞、红枣、菌菇若隐若现,升腾的热气裹挟着鲜香;雕花水晶碟里,精致的豌豆黄呈嫩黄色,表面光滑细腻,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旁的翡翠玉盘中,清炒时蔬色泽翠绿,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仆人熟练地为众人斟上温热的茶水,袅袅茶香在饭厅里弥漫开来。 福晋眉眼含笑,目光温柔地看向溥杰,拿起银筷,夹起一块烤鸭,放入溥杰碗中,轻声说道:“杰儿,这烤鸭是额娘特意吩咐厨子,按你喜欢的口味做的,皮脆肉嫩,快尝尝。” 这可是你最爱吃的,尝尝合不合口味。” 说罢,又夹了一筷子豌豆黄,“还有这豌豆黄,厨子新学了手艺,口感更细腻了,你肯定爱吃。” 溥杰眼眶微微泛红,看着碗里的美食,心中满是温暖,抬头望向福晋:“额娘,您费心了。”说罢,咬了一口烤鸭,外酥里嫩的鸭肉在舌尖散开,熟悉的味道瞬间勾起无数美好的回忆 。一家人在暖黄的烛火映照下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在这温馨的氛围中,享受着这难得的相聚时光,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谈笑风生,温馨氛围驱散了春夜的丝丝寒意。 载沣目光却在满桌佳肴上缓缓扫过,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一丝不悦悄然爬上眼底。鎏金餐盘反射出暖黄的烛火,在载沣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映衬出他愈发凝重的神情。 自从皇帝退位后,醇亲王府的进项大不如前,载沣为此熬了无数个夜晚,仔细梳理账目,削减不必要的开支,期望能维持王府的运转。可如今,眼前奢华的晚膳,显然与载沣的努力背道而驰。 载沣抬眼看向福晋,只见她笑意盈盈,正忙着给溥杰和女儿夹菜,对载沣的心思浑然不觉。载沣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今天是溥杰休沐回家的日子,载沣不愿破坏这难得的团聚氛围,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满。 回想起之前与福晋的交谈,载沣费尽口舌,向福晋说明王府的困境,可福晋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依旧维持着往日的奢靡生活。载沣不禁在心中暗叹,看来仅靠言语劝说,难以改变福晋的想法。 这时,溥杰的笑声传来,打破了他的思绪。载沣看着孩子们天真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烦恼暂且抛到脑后。载沣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清炒时蔬,缓缓放入口中,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饭厅内,欢声笑语依旧,暖黄的烛光摇曳,却驱散不了载沣心头的阴霾。 载沣的筷子悬在青瓷碗上方,微微发颤,往昔与福晋争执的画面,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那天,载沣将账本重重地搁在案几上,言辞恳切,向福晋剖析王府每况愈下的经济状况,每一笔亏空、每一项缩减的开支,都讲得清清楚楚。 福晋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柳眉倒竖,目光如炬,厉声反驳:“咱们王府即便不比从前,也不能寒酸至此!孩子们自小养尊处优,骤然降低生活标准,成何体统?”福晋双手叉腰,语气强硬,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载沣耐着性子,再次解释:“如今不比往昔,皇室式微,王府收入锐减,若不节俭度日,往后怕是连日常开销都难以维持。” 然而,福晋根本听不进去,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福晋怒目圆睁:“王爷身为王府之主,不想着如何重振王府,却在这削减家用,让一家人跟着受苦!”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激烈的争吵声在屋子里回荡。最终,载沣心力交瘁,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福晋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满心无奈与疲惫。 “阿玛,您怎么了?”溥杰关切的声音将载沣拉回现实。载沣回过神,看着儿女们纯真的脸庞,强颜欢笑:“没事,阿玛只是想起一些琐事。” 说罢,载沣夹起一块时蔬,放入口中,却味同嚼蜡。暖黄的烛光依旧明亮,可载沣的心头,却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久久无法消散 。 载沣夹着时蔬的筷子停在半空,思绪不由自主飘向了那次南下上海的行程。黄浦江畔,洋楼林立,车水马龙,码头货轮穿梭如织,众多的码头工人有条不紊地装卸着货物。 上海街道上,电车叮当作响,行人神色匆匆,一副热火朝天的商业盛景。城市边缘的工厂里,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烟囱中冒出的滚滚浓烟,仿若新时代蓬勃发展的信号。 那时,想到皇帝提出的开源节流、创办实业的主张,在载沣脑海中愈发清晰。皇帝言辞恳切,目光坚定,阐述着通过发展工业、商业,为皇室开拓新的经济来源,从而扭转局势的构想。载沣起初心存疑虑,然而上海之行,彻底改变了载沣的想法。 “若能兴办实业,或许真能为王府寻得一线生机。”载沣在心中暗自思量,“不仅能缓解王府的经济困境,或许还能为皇室复兴埋下伏笔。” 可一想到福晋的强烈反对,他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推行实业需要投入大量资金,改变王府现有的生活模式,以福晋的性格,必定会激烈抵触。 “阿玛,您怎么一直发呆呀?”妹妹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载沣的沉思。载沣回过神,看着儿女们关切的目光,挤出一丝笑容:“没事,阿玛在想一些有趣的事呢。” 话虽如此,载沣的内心却如一团乱麻。烛光昏黄,将载沣的身影拉得又长又暗,此刻的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既能推动实业计划,又能化解与福晋之间的矛盾 。 晚膳时光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待众人用餐完毕,仆人立刻端来盛着清水的银盆,以及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丝帕。溥杰率先起身,接过丝帕,仔细擦拭嘴角,又优雅地漱了口。妹妹有样学样,小脸上满是认真。 福晋看着儿女们,眼中尽是温柔,转头吩咐身旁的丫鬟:“带小世子和格格回房休息,路上千万要小心。”丫鬟们福身应下,分别领着溥杰和妹妹离去。妹妹一步三回头,奶声奶气地喊道:“阿玛、额娘,晚安。”载沣笑着挥手回应:“快去吧,乖乖睡觉。” 目送儿女离开后,载沣自然地伸出手臂,福晋轻轻挽住,两人并肩朝着主院走去。月光如水,洒在王府的庭院里,为抄手游廊披上一层银纱。微风拂过,廊下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与两人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舒缓的夜曲。 途经花园时,阵阵花香扑鼻而来。载沣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今晚的月色真美。”福晋微微颔首,轻声应和:“是啊,一家人团聚,连月色都更添几分温柔。”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温馨而宁静,仿佛之前的矛盾从未发生过。 回到主院,屋内烛火摇曳,营造出静谧的氛围。载沣和福晋在榻上坐下,仆人端来热茶后,悄然退下。载沣望着杯中袅袅升腾的热气,心中暗自思索着如何与福晋再度提及创办实业的事,打破当下微妙的僵局 。 第79章 妥协 载沣不经意侧眸,便撞进福晋满溢的笑意里。烛火跳跃,恰似灵动的精灵,将福晋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柔和,暖橙色的光为福晋勾勒出朦胧又美好的轮廓。 福晋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恰似一弯弦月,漾出甜美的涟漪。那双平日里就满含柔情的眼眸,此刻更似藏着细碎的星光,盈盈闪烁间,流转出无尽的欢愉与满足。 在这静谧的主院,内室丫鬟收拾床帐的细碎声仿若尘世最轻柔的呢喃,映衬着屋内两人的独处时光。 载沣瞧着福晋这副模样,一颗心也不自觉地被幸福填满,此前萦绕心头的犹豫瞬间消散,只想趁着这美好的氛围,与福晋敲定创办实业与节省开支的规划。 载沣缓缓倾身,抬手轻轻为福晋捋顺耳畔一缕滑落的发丝,动作间尽显温柔。随后,载沣语调舒缓,带着几分感慨开口:“福晋,今日瞧你满脸笑意,本王便知道,溥杰回来,让你心里乐开了花。福晋还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这满桌佳肴,足见福晋对儿女的疼爱。” 说到此处,载沣微微停顿,目光深邃地凝视着福晋,声音不自觉压低:“这段时日,王府的处境愈发艰难,本王同你讲过,想必福晋也心里有数。 就拿眼下来说,每添置一件器物,每筹备一场家宴,都要精打细算。长此以往,只怕难以为继。” 醇亲王福晋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眉梢微微蹙起,原本灵动的眼眸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福晋下意识地别过脸去,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衣袖,绸缎在指尖下皱成一团。载沣一番话,让她心底升起一股委屈与不满,原以为是温馨的交流,没想到又绕到节约开支、谋划出路的话题上。 窗外,晚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载沣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满是恳切:“福晋,你肯定也盼着往后的日子,一家人能一直这般团团圆圆,衣食无忧。如今创办实业,是咱们王府的一条出路。你且静下心,听本王细细讲讲。” 沉默片刻后,醇亲王福晋轻启朱唇,话语里带着一丝赌气与无奈:“王爷既然都这么说了,妾身还能如何?那就听听王爷此番又有何高见,究竟想怎样。” 说罢,醇亲王福晋端起茶盏,却只是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茶叶,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她略显失落的神情 。 载沣望着福晋失落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怜惜。载沣微微前倾,放缓语速,语气中满是理解:“福晋,本王知道你心里委屈,从前大清昌盛,王府诸事顺遂,福晋你风光无限,要什么有什么。每日只需操持些府中琐碎雅事,生活惬意又安稳。” 福晋你嫁给本王之前更是军机大臣的爱女,从来衣食无忧,富贵荣华。哪里让你受过委屈? 窗外,风渐渐停歇,屋内的烛火愈发静谧。载沣深吸一口气,目光柔和而坚定:“可如今时局大变,王府的境况已大不如前。咱们即便再不愿接受,也得直面现实。 本王跟福晋你提创办实业,并非故意扫你兴致,实在是为王府的将来、为咱们一家人考虑。 本王想着,若能做成此事,往后的日子,不说恢复往昔盛景,起码能让王府一家人衣食无忧,孩子们也能平安顺遂长大。” 载沣顿了顿,伸手轻轻覆在福晋搁在茶盏旁的手上:“福晋,本王明白转变艰难,可这也是无奈之举。咱们夫妻一体,只有携手应对,才能熬过这难关。” 福晋垂眸听着载沣这番话,睫毛微微颤动,心中委屈与不满悄然褪去。待载沣的手覆上自己的手,瓜尔佳幼兰似被一股暖流击中,缓缓抬起头来。此时,她眼中的阴霾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雾气,闪烁着柔和的光。 双唇轻颤,她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王爷,是妾身小家子气了。您一心为王府和家人着想,妾身却还在闹别扭。” 说罢,醇亲王福晋反手轻轻握住载沣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往后,妾身定与您携手,共渡难关 。” 说罢,福晋脸上浮现一抹浅笑,虽带着几分歉意,却满是释然,暖黄的烛火为醇亲王福晋的脸庞镀上一层柔和光晕,映出夫妻间相互理解的温情。 醇亲王福晋抬眸,目光追随着载沣的双眼,烛火在她眼眸中摇曳,映出一抹探究与关切。福晋轻轻回握载沣的手,语气舒缓而带着几分郑重:“王爷,既然咱们心意相通,往后携手并肩。妾身心中便有一事不解,听闻王爷匆忙策划此次南下行程,王爷究竟有何想法?是考察合适的实业现况,还是另有盘算?” 说罢,醇亲王福晋将身侧的茶盏往载沣面前推了推,让茶香漫溢开来,语调愈发轻柔:“王爷不妨细细讲讲,咱们夫妻二人一同参详,说不定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 此时的醇亲王福晋,眉眼间褪去方才的低落,取而代之的是干练与笃定,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她认真的轮廓,尽显夫妻间相互扶持的默契。 载沣听闻福晋这番话,心中一暖,顺势握紧福晋的手,眼中满是兴味与思索。“福晋,此番南下,本算是大开眼界。上海码头人潮如织,往来货船数不胜数,洋行、商号鳞次栉比,街头巷尾一片繁忙。” 载沣微微前倾,声音不自觉提高,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本结识了几位创办实业的商贾,他们开办的工厂,机器日夜轰鸣,生产的布匹、火柴等物,销往大江南北,利润十分可观。” 欲要将此行的所有收获,与过程讲给福晋,难掩载沣的兴奋之色。 载沣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其中有位姓周的老板,三年前不过是个小作坊主,自建起纺纱厂后,短短时间,资产翻了数倍,不仅购置了豪宅,还送子女留洋深造。 本王实地考察过他们的工厂,分工明确,管理有序,靠着机器生产,效率比咱们传统工坊高了数十倍。 咱们若能借鉴一二,在京城周边开办类似工厂,不愁没有出路。” 说着,载沣从卧室旁边的箱柜中,取出相关的资料摊在桌上,“是本王从上海收集的相关实业资料,其中便是上海大名鼎鼎的荣氏兄弟,产业发展规模。” 载沣指尖轻叩桌面,目光笃定地凝视着福晋,神情中透着成竹在胸的自信:“福晋,此次南下,本王处处留意,对南方的局势和营商环境已了然于心。当地政府大力支持资本发展,不仅出台优惠政策,还主动牵线搭桥,为商贾们提供便利。” 载沣倾身向前,拿起海报纸及资料指给福晋看,话语中满是恳切:“咱们王府投身实业,前期一两年,确实需要缩减开支,将银钱用在刀刃上。但只要熬过这段时日,工厂顺利投产运营,盈利便指日可待。届时,利润源源不断,王府的银库很快就能充盈起来。” 载沣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语调愈发激昂:“往后,咱们王府便能一直维持如今的日子排场,甚至更胜往昔。添置物件无需精打细算,筹备家宴也可随心所欲,孩子们的前程也能有更坚实的保障。福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咱们携手抓住它,定能为王府谋得长久的繁荣。” 载沣微微叹气,声音不自觉放沉,打破屋内短暂的寂静:“福晋,你在王府操持多年,对府中各项开支了如指掌。以往大清尚在,王府诸多排场与开销,那是皇家体统所需。可如今时过境迁,大清已不复存在,不少开支实则毫无必要。” 载沣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神色凝重,继续说道:“就拿每月节庆的大摆筵席来说,每次耗费的银钱不计其数,且多数菜品吃不完便被倒掉。还有府中奴仆的数量,远超实际所需,白白消耗粮饷。这些开销,如今只会加重王府的负担。” 载沣起身走到福晋身旁,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双手握住她的手:“咱们若想顺利创办实业,前期筹备资金必不可少。削减这些无用开支,不仅能节省银钱,助力实业发展,从长远来看,也是为王府的未来着想。待实业盈利,咱们再恢复些体面的生活,也为时不晚。福晋,你向来聪慧,深明大义,定能理解本王的苦心。 ” 载沣双手紧握着福晋的手,目光满含忧虑与期许,声音不自觉地微微发颤:“福晋,咱们的溥杰和女儿如今尚在年幼,天真无邪。可时光飞逝,眨眼间他们就会长大成人。” 载沣微微顿了顿,喉结滚动,“往后,溥杰要进学求功名、谋事业,女儿也需准备丰厚的嫁妆,觅得一门好亲事。每一步,都离不开银钱支撑。” 载沣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朦胧的月色,思绪万千:“咱们若不趁现在早做打算,等儿女们真正需要的时候拿不出钱,又该如何是好?削减眼下一些不必要的开支,投身实业,看似艰难,却是为他们铺就一条光明大道。” 转身回到福晋身边,载沣低下头,与福晋平视,目光中满是恳切:“福晋,咱们做父母的,谁不盼着儿女一生顺遂。为了孩子们的将来,咱们辛苦这一阵又何妨?” 载沣伫立在福晋面前,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眼,双手仍轻轻握着福晋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传递过去。“福晋,”载沣的声音低沉而笃定,“你静下心,仔细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载沣微微叹气,目光满是慈爱与忧思:“咱们每日看着溥杰和女儿嬉笑玩闹,心里自然欢喜。可为人父母,不能只看眼前。一旦他们长大,便要独自面对这纷繁复杂的世界。” 动身走到桌旁,载沣拿起茶杯,却并未饮用,而是轻轻摩挲着杯身:“咱们多为儿女攒下一分,他们往后的路就能顺遂一分。现在削减开支,筹备实业,虽要经历一段艰难日子,但熬过这阵,就能给他们创造更好的条件。” 说罢,载沣再次看向福晋,目光中带着一丝探询:“福晋,你聪慧过人,操持王府多年,对其中利害关系,想必比本王更清楚。这不仅关乎王府的兴衰,更关系到孩子们的未来。福晋好好思量思量。” 福晋垂首沉思,屋内一片静谧,唯有烛火偶尔发出“噼啪”声响。良久,醇亲王福晋缓缓抬起头,目光中仍带着一丝犹豫与不舍,但更多的是妥协后的坚定。 “王爷,”醇亲王福晋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王爷所言句句在理。与其他皇亲国戚相比,咱们不过是节衣缩食一阵子。” 醇亲王福晋起身,踱步至窗边,望着月光下影影绰绰的庭院,幽幽说道:“妾身也清楚,许多王府表面风光,实则内里空虚,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咱们若不未雨绸缪,将来恐怕连维持体面都难。” 转过身来,醇亲王福晋直视载沣的双眼,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袖:“为了王府的将来,为了孩子们,妾身答应你。往后府中开支,妾身会仔细核算,能省则省。”话语落下,醇亲王福晋微微叹气,神色间虽有几分落寞,却也透着为大局着想的决然 。 载沣深吸一口气,目光愈发凝重,不自觉地压低声音:“福晋,创办实业工厂一事,皇太后与皇帝极为重视,已然明确表态全力支持。这自上而下的旨意,足见此事的重要性,本王不过是领命执行,皇太后与皇帝都想过为皇室开源节流,何况王府。” 载沣轻轻摇头,面上闪过一丝不悦:“近来听闻,有些皇亲国戚在背后议论纷纷,甚至还在福晋你面前妄言皇太后是断送大清的罪人。 福晋,你可千万别被这些不实言论误导。”说着,载沣起身踱步,双眉紧蹙,“如今时局艰难,列强环伺,当初国内革命势力猖獗。没有一位皇亲国戚为大清国分忧,让这皇太后背负了如此骂名,说皇太后是断送我大清的罪人,真是无耻至极。” 若不是皇太后力排众议,如今怕整个皇室宗族都是灭顶之灾。如今皇帝,皇太后,思虑周全。为了皇室财政。创办实业是强国富民的必经之路。皇太后力排众议,推动此事,正是为了挽救皇室于危难之中,延续祖宗的基业。” 言罢,载沣走到福晋身边,俯身凝视着福晋的双眼,目光坚定而温和:“咱们身为皇室宗亲,更应与皇上同心同德,切不可被那些流言蜚语扰乱心智。福晋,你深明大义,往后若再听到这般谣言,切莫轻信。” 醇亲王福晋听闻载沣的话,笑意瞬间浮上脸庞,声音轻快:“王爷考虑周全,往后妾必定全力配合实业兴办。” 醇亲王福晋,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温顺应道:“王爷所言极是,妾身定不会被那些谣言蛊惑。往后再听到这类言论,自会置之不理。”说话间,醇亲王福晋伸手为载沣整理微微褶皱的衣襟,动作轻柔。 然而,待载沣转身进入内室,福晋原本含笑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一丝无奈悄然浮上心头。醇亲王福晋默默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心中五味杂陈 。这番答应,不过是在这无可改变的命运前,做出的无奈妥协罢了。 可待载沣消失在视线中,福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变得黯淡。醇亲王福晋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坐下,镜中倒映出的面容满是疲惫与无奈。指尖轻轻抚过梳妆台上那套许久未戴的翡翠首饰,往昔王府宾客盈门、奢华热闹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如今,为了顺应朝廷兴办实业的要求,不得不削减开支,放弃这些曾经的体面。想到这儿,福晋眉头紧锁,重重叹了口气。为了王府的存续,为了孩子们的未来,她只能咽下满心不甘,在这艰难时局里,默默接受。 第80章 改变 载沣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踏入卧房内室。月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却丝毫未能驱散载沣周身的倦意。 载沣抬手松了松领口繁复的盘扣,顺势躺倒在那张雕花楠木躺椅上,身躯刚一接触柔软的椅垫,便忍不住发出一声疲惫的喟叹。 “过来。”载沣朝一旁候着的丫鬟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沙哑。 丫鬟见状,立刻轻手轻脚地走近,双手有节奏地为载沣捶起腿来。另有丫鬟按摩肩颈。 载沣阖上双眼,浓密的眉头依旧紧紧拧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次南下上海一路看见的繁荣景象,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上海各行老板在商业上的发展规划,和此起彼伏的争论声。 随着丫鬟恰到好处的捶打,载沣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绵长。可即便如此,载沣脸上的忧虑仍未消散,两道浓眉时不时微微颤动。 时局动荡,大量皇室成员及旧臣守旧抵制,兴办实业的计划推行艰难,王府内外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载沣心头。 良久,载沣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透过纱帘,望向窗外摇曳的树枝,眼神里满是无奈与迷茫。载沣深知自己肩负着王府的兴衰、皇室的未来,可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前路又在何方…… 无论多么艰难,这创办实业总归是一条退路。身为前清皇室摄政王,既不能掺和当下的军事政事,唯有投资实业商股这一条路了。 雕花烛台上,烛火轻轻摇曳,洒下暖黄光晕,将福晋的身影拉得修长。福晋轻移莲步,踏入卧房内室,已然卸去首饰钗环,换上寝衣,发梢还带着洗漱后淡淡的清香。 丫鬟早已退下,载沣仍躺在那张雕花楠木躺椅上,神色虽有舒缓,眉间却依旧凝着几分愁绪。 福晋走到躺椅旁,目光温柔地落在载沣身上,轻声唤道:“王爷。”载沣闻声,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福晋,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福晋伸手,轻轻挽起载沣的手臂,柔声道:“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两人并肩走到雕花拔步床前,床幔上绣着的并蒂莲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载沣率先躺到床上,侧身看着福晋。 福晋抬手,轻轻吹灭烛火,刹那间,卧房内陷入一片昏暗,唯有窗外洒入的朦胧月光,为室内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福晋轻手轻脚地躺到载沣身旁,两人靠得很近,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载沣伸出手,轻轻握住福晋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心间涌起一丝暖意。 黑暗中,两人都未言语,却好似在这无声的默契里,寻得了短暂的安宁。 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这一方小小的卧室内,这份难得的宁静,宛如惊涛骇浪中的避风港,给予他们片刻慰藉,驱散了白日里的疲惫与忧思,渐渐进入梦乡 。 晨光透过层层纱帘,悄然洒进卧房,给屋内的一切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突然,一阵清脆的西洋闹钟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载沣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未散尽的睡意。载沣伸手揉了揉脑袋,侧过身,只见福晋也在闹钟声中悠悠转醒。 没了大清朝,往昔王府里那些严苛的规矩和繁忙的事务少了许多,两人都养成了晚起的习惯。 载沣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床上坐起。门外候着的丫鬟听到动静,立刻鱼贯而入。 为首的丫鬟双手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长袍,小心翼翼地走到载沣身旁,恭敬地说道:“王爷,该起身洗漱了。” 载沣微微点头,任由丫鬟们伺候着穿上衣物。一旁的福晋也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头发略显凌乱,却别有一番韵味。 丫鬟们熟练地拿起梳子,为福晋梳理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动作轻柔而娴熟。 在丫鬟们的精心服侍下,载沣穿上了一件简约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深色的腰带,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练。 载沣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落寞。毕竟,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身份,随着大清朝的覆灭,已成为过去。 福晋这边,丫鬟们为她挑选了一件款式刺绣新颖的旗袍,淡粉色的绸缎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愈发窈窕。 梳妆完毕后,福晋对着镜子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依旧保留着往日王府贵妇的优雅气质。 福晋正对着铜镜,抬手轻按鬓角的发钗,听闻贴身丫鬟踏入屋内的脚步声,动作微顿,轻声问道:“翠儿,世子和格格可醒了?”声音婉转,带着几分晨起特有的慵懒。 翠儿快步上前,身姿恭谨,欠身回道:“回福晋的话,世子和格格都醒了,此刻正在前厅候着,说是要向王爷、福晋请安问好呢。” 福晋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意,眼中满是身为母亲的慈爱。醇亲王福晋起身,丫鬟抚平旗袍上的褶皱,转头看向一旁正系着腰带的载沣,轻声说道:“王爷,孩子们都醒了,正等着请安呢。” 载沣系好腰带,微微点头,相视而笑。两人并肩朝着前厅走去。虽然没了大清朝的荣耀,但在这平凡的日子里,这份携手相伴的温馨,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 穿过长长的回廊,正堂缓缓映入眼帘,正堂内传来孩子们细微的交谈声。 福晋嘴角含笑,脚步愈发轻快,心中期待着与溥杰女儿见面。 往昔王府辉煌时,请安是每日必不可少的规矩;如今清朝覆灭,王府虽不复往日盛景,这份家人间互致问候的温情,却从未改变 。 晨光穿过层层云雾,在主院前厅的青砖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溥杰身着一袭藏青色小长衫,腰间系着同色腰带,脚下蹬着一双黑色小布鞋,打扮得干净利落。 小格格则穿着粉色小袄,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蝴蝶图案,扎着两条小辫,辫梢系着鲜艳的红头绳,俏皮可爱。 两人在丫鬟和嬷嬷的带领下,规规矩矩地站在厅内。溥杰双手交叠在身前,时不时踮起脚尖,朝门外张望,眼神中满是期待。 小格格则紧紧攥着衣角,时不时转头看向身旁的嬷嬷,小声问道:“嬷嬷,阿玛额娘怎么还不来呀?”嬷嬷微笑着安抚:“格格莫急,王爷和福晋这就来了。” 等得有些无聊,溥杰转身,指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山水画,兴致勃勃地对妹妹说:“妹妹,你看这画上的山水,和咱们上次去郊外看到的像不像?” 小格格睁大眼睛,认真端详着画,点头说道:“像,好像呀!等下次阿玛额娘有空,咱们再一起去好不好?”溥杰拍着胸脯保证:“好!我一定跟阿玛说。” 正说着,门口传来脚步声。溥杰眼睛一亮,立刻挺直腰板,妹妹也紧张地站好,双手交叠在身前。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等待阿玛额娘出现。 载沣身着长衫,步伐稳健,率先踏入前厅,晨光勾勒出载沣挺拔的身形。福晋莲步轻移,紧跟其后,淡粉色旗袍随着福晋的走动轻轻摆动,周身散发着温婉的气息。 二人走进厅内,溥杰和妹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载沣走到雕花太师椅前,不紧不慢地坐下,顺手整理了下长衫的褶皱。福晋则在一旁的雕花椅子上优雅落座,抬手理了理鬓发。 溥杰拉着妹妹,快步走到载沣和福晋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响亮:“阿玛、额娘,给你们请安了,愿阿玛、额娘身体康健,诸事顺遂!” 小格格也有模有样地屈膝行礼,奶声奶气地说道:“阿玛、额娘早上好,希望阿玛额娘每天都开开心心。” 载沣看着懂事的儿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微微颔首回应:“起来吧,乖孩子,瞧你们精神头十足,阿玛心里高兴。” 福晋眼中满是慈爱,招手示意孩子们走近,轻声说道:“我的宝贝们,一大早就在这儿候着,辛苦啦。”说着,还心疼地为溥杰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福晋眉眼含笑,拉着溥杰和女儿的手,轻轻摩挲着,柔声问道:“杰儿,宝贝闺女,昨夜睡得可好?有没有做什么有趣的梦呀?” 溥杰胸脯一挺,声音洪亮地回应:“额娘,我睡得可香啦!还梦到和小伙伴们在大院子里放风筝,风筝飞得又高又远。” 福晋听后,脸上笑意更浓,伸手点了点溥杰的鼻尖,嗔怪道:“就知道贪玩,难怪今日起这么精神。” 转而,福晋又将目光投向女儿,轻轻把女儿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语气愈发轻柔:“那我的乖女儿呢,睡得好不好?” 小格格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小声说道:“额娘,我也睡得好,梦到了漂亮的蝴蝶,还有好多五颜六色的花。” 福晋把女儿揽入怀中,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眉眼间满是宠溺:“原来是做了个甜甜的美梦,怪不得今日看起来这么可爱。” 载沣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一家人的对话,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温馨的笑意。 请安过后,载沣率先起身,伸出手,一只牵起溥杰,一只轻轻揽住福晋的手。福晋微笑着靠向载沣,另一只手牵起女儿。一家人在晨光的映照下,朝着膳厅走去。 通往膳厅的回廊雕梁画栋,阳光透过彩色琉璃窗洒下,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光影。 溥杰好奇地东张西望,一会儿指着墙上的彩绘,一会儿又对廊外的假山湖水评头论足。妹妹则时不时挣脱大人的手,蹦蹦跳跳地去追逐回廊下穿梭的光影,引得福晋一阵轻笑。 行至膳厅,早有丫鬟将雕花紫檀木桌椅擦拭得一尘不染,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热气腾腾的银丝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千层酥,还有晶莹剔透的翡翠烧卖,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载沣率先入座,福晋挨着载沣坐下,溥杰和妹妹也乖巧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丫鬟们鱼贯而入,为众人盛上粥汤。 载沣一边将一碟女儿最爱吃的桂花糕放到女儿面前,一边关切地询问溥杰:“杰儿,休沐功课也不可懈怠”溥杰咽下口中的烧卖,认真地回答:“阿玛,我今早起床都有认真读书,老师说了休沐完,回了皇宫老师还要考教呢!” 福晋夹了一筷子面放到载沣碗里,轻声说道:“王爷,快尝尝这面,今日厨子特意多放了王爷爱吃的笋丝。”一家人在温馨的氛围中,有说有笑,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与幸福,新一天的烟火气,在这早膳间缓缓升腾 。 早膳过后,阳光已经铺满整个庭院,为王府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边。载沣轻抿一口茶,将茶盏缓缓放下,福晋则拿起手帕,优雅地擦拭嘴角。 溥杰和妹妹早已迫不及待,在丫鬟、嬷嬷们的环绕下,从椅子上跳下来。溥杰跑到载沣和福晋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说道:“阿玛,额娘,我们吃饱啦,想回院子里玩。”妹妹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奶声奶气地说:“阿玛额娘,我们去玩啦。” 载沣放下茶盏,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载沣抬眸看向溥杰和小女儿,目光里满是慈爱,缓声说道:“杰儿,带着妹妹好好玩,不许淘气,要是妹妹受了委屈,阿玛可饶不了你。” 溥杰胸脯一挺,脆生生应道:“阿玛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妹妹!”小女儿也迈着小短腿,跑到载沣身旁,伸手抱住他的大腿,仰着脑袋撒娇:“阿玛,你要去哪儿呀,不陪我们玩吗?” 载沣弯腰,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道:“阿玛去书房处理些事情,你们乖乖的,等阿玛忙完,再陪你们。”说完,载沣直起身子,向福晋微微颔首示意。福晋心领神会,微笑着说道:“王爷,你去忙吧,孩子们有我照应。” 福晋看向溥杰微笑着点头,叮嘱道:“杰儿,带着妹妹玩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许打闹摔着。”载沣也温和地说道:“去吧,若是有什么事,就叫丫鬟来告诉阿玛和额娘。” 得到应允后,溥杰拉着妹妹的手,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下,蹦蹦跳跳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穿过抄手游廊,路旁的海棠花开得正艳,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飘落。 溥杰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兴奋地对妹妹说:“妹妹,你看这花瓣多漂亮,像不像蝴蝶?”妹妹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花瓣,笑着点头。 一进院子,小丫鬟们迅速为两人拿来风筝和毽子。溥杰迫不及待地拿起风筝,朝着开阔处跑去,风筝在风中越飞越高。 妹妹则在一旁,和嬷嬷们踢起了毽子,五彩的毽子上下翻飞,引得她笑声不断。在这充满欢声笑语的院子里,王府的又一日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悄然展开 。 载沣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书房走去。穿过曲折的游廊,檐角铜铃在微风中叮当作响。路过花园时,馥郁的花香萦绕身侧,载沣却无暇顾及。书房雕花木门近在眼前,守在门口的小厮见状,立刻恭敬地推开房门。 载沣走进书房,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墙上悬挂的字画,案头堆积的书卷,让整个空间都透着几分静谧。载沣在书桌前坐下,展开一封书信,目光逐渐变得凝重,开始了新一天的思索与忙碌。 福晋目送载沣的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转身整理了一下旗袍领口的盘扣,仪态端庄地朝着议事厅走去。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细密的光影,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 还未踏入议事厅,便传来下人们此起彼伏的低语声。进入议事厅,屋内的丫鬟、管事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恭敬行礼:“福晋安。”福晋微微颔首,目光如炬,扫视一圈后,稳步走向主位。 醇亲王福晋刚落座,掌管府内财务的刘管事便上前一步,双手呈上账本,神色恭敬:“福晋,这是上月府中的收支明细,请您过目。” 醇亲王福晋接过账本,手指轻轻摩挲着封皮,随即翻开,目光在账页上快速扫视。看到一些不必要的开支时,福晋想到昨晚和王爷的交谈。秀眉微蹙,便开口道:“如今时局不比从前,各项开支都得精打细算。像这添置新家具的费用,能省则省。”刘管事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记录下来。 这时,负责采买的张管事也上前禀报道:“福晋,近日米面粮油价格都有上涨,咱们的采买成本增加不少。”福晋沉思片刻,有条不紊地安排道:“你多联系几家供应商,对比价格,挑选物美价廉的。另外,和供应的商家商议商议,看能不能争取些优惠。” 众管事奴仆听了福晋的这番话,感觉有些诧异。今儿福晋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个人。 处理完财务事宜,负责府中琐事的李嬷嬷又汇报了几位下人的调动安排。福晋认真听完,权衡一番后,做出了合理的调配。 在福晋的指挥下,议事厅里的各项事务都在有序推进。日光逐渐偏移,议事厅里的气氛依旧严肃而忙碌 。 自从袁世凯起复担任军机大臣,王爷不再参和朝廷政事,便在王府寄心于养花养草。福晋凭借着聪慧与干练,撑起王府运转的半边天。 第81章 规划整理 载沣在雕花红木书桌前坐定,紫檀木椅发出一声轻响。载沣习惯性地整了整马蹄袖,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一拂,案头的镇纸便将摊开的宣纸压得服服帖帖。 窗外,旭日东升的阳光正沿着雕花窗棂悄然移动,将书房里的物件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在墙壁上映出忽长忽短的影子。 载沣伸出右手,指尖捻起信封,载沣撕开信封,将书信从信封中抽出。随着书信缓缓展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纸张摩挲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在这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一股压抑感瞬间在书房里弥漫开来。 随着载沣的目光逐行移动,浓眉先是微微蹙起,载沣的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眸中神色愈发深邃暗沉,像寒夜中翻涌着暗流的深潭。 “禀摄政王殿下:皇太后倡办皇室实业一事,诸宗室王公、满族亲贵及朝中遗老,表面附议,实则腹诽。私下聚议时,众人皆指斥皇太后此举,乃是断送我大清根基的祸端……”读到此处,载沣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纸的手微微颤抖,袖口的珊瑚纽扣在阳光下晃动,投下凌乱的光影。 信中提及,某位世袭罔替的亲王在家中宴请时,借着酒劲破口大骂,称隆裕皇太后下诏退位。不顾祖宗成法,引入西洋商贾,致使祖宗基业断送的罪魁祸首。 还有些老臣,在府邸闭门哀叹,认为皇太后这般是胡作非为,必将让大清的百年江山毁于一旦。可这些怨言,一到朝堂之上,便被众人咽回肚里,面对皇太后时,众人依旧是山呼万岁,恭顺有加。 载沣的呼吸逐渐变得深沉,握着信纸的右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连袖口的翡翠扳指都在微微颤抖。 窗外,阳光悄然移动,将雕花窗棂的影子投在青砖地面,恰似一张无形的网。檐角铜铃依旧在风中作响,只是此刻,这清脆的铃声在载沣听来,更像是命运无情的嘲弄。 阳光将载沣脸上的表情映照得忽明忽暗。过了好一会儿,载沣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糊涂!”载沣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无奈。载沣猛地将书信拍在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泛起层层涟漪,几滴墨珠溅落在信纸上,仿佛点点血渍。但很快,载沣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伸手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 书房的门紧闭着,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载沣望着墙上悬挂的列祖列宗画像,在的阳光下,那些画像上的眼神似乎也充满了忧虑。案头堆积如山的书卷和公文,此刻仿佛变成了沉重的枷锁,压得载沣喘不过气来。 载沣狠狠看着书桌上的信纸,脖颈青筋暴起,胸膛剧烈地起伏。载沣在书房中来回疾走,每一步都似用尽全身力气,靴跟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的声响在寂静夜里愈发沉闷。 “哼!平日里自诩为大清栋梁,关键时刻却畏缩不前,成何体统!”载沣咬着牙,从齿间挤出这句话,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甘。 载沣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皇亲宗室的模样,在朝堂上,众位皇室宗亲衣冠楚楚,说起话来冠冕堂皇;可私下里,却沉迷于声色犬马,大肆贪污敛财。 回想起此前各地革命起义的消息不断传来,载沣的拳头越攥越紧。每一次前线传来战败的急报,载沣都心急如焚,盼着这些宗室亲贵能站出来,为大清排忧解难。 可现实却是,这些王公大臣依旧花天酒地,对国家的危难视而不见。当听闻武昌起义的烽火燃遍大半个南方时,这些人竟还在自家府邸里听戏唱曲儿,为了戏子打点赏钱要是一掷千金大方的很。 国库空虚,南方战事胶着。急需众位王公囊相授以解燃眉之急。一个个的都是些吝啬鬼。 踱步到窗前,载沣猛地推开半开的窗户。午日的热风裹挟着院内松柏的气息扑面而来,载沣却浑然不觉。 阳光照在载沣苍白的脸上,映出眼底的血丝。转身看向墙上悬挂的《乾隆南巡图》,昔日的繁华盛景与如今的风雨飘摇形成鲜明对比,载沣的心中一阵刺痛。 “国难当头,这些皇亲国戚不思报国,只知贪图享乐,大清的气数,难道不是他们用尽了吗?”载沣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与绝望。载沣缓缓走回书桌前,目光落在那封书信上,久久伫立,思绪万千 。 载沣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到书桌旁,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在雕花座椅上。载沣目光呆滞地凝视着拿起这封书信,阳光热烈,将信纸上的字迹映照得清晰可见。 只有感叹,“糊涂!真是糊涂透顶!”载沣突然暴喝一声,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在宣纸上晕染开一团团墨渍,仿佛是大清朝千疮百孔的江山。 载沣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皇室宗亲们骄奢淫逸的模样:在金碧辉煌的府邸中,这些皇亲国戚一边品尝着山珍海味,一边听着婉转的戏曲,对外面风起云涌的革命浪潮置若罔闻。 “这些皇族宗亲根本不晓得局势已危急到何种地步!”载沣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悲凉与愤懑。 武昌起义的枪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各地革命力量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大清的统治摇摇欲坠。前线传来的战报一份比一份惨烈,可那些宗室子弟却依旧沉浸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大难即将临头。 载沣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机械地踱步,双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载沣想到若皇太后执意不肯下诏退位,愤怒的革命力量必将如汹涌潮水般,将大清宗室彻底淹没。届时,不仅祖宗的基业会毁于一旦,所有宗室子弟的性命也将岌岌可危。 载沣踱步走到窗边,望着那轮高悬的太阳,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哀。曾经的大清王朝,何等辉煌,可如今却如一座将倾的大厦,无人能挽狂澜于既倒。 载沣伫立在窗前,任由炽热的风灌进衣领,吹得衣袂猎猎作响。载沣的目光穿过天边的云层望向太阳。思绪不由自主想着那些仍沉浸在奢靡生活中的皇室宗亲。 “大清朝既已覆灭,这些皇室宗亲竟还浑然不觉危机四伏。”载沣苦涩地低语,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透着无尽的落寞。 往昔,各王府中丝竹不绝、宾客盈门,可如今没了朝廷的俸禄,和收受贿赂。 有些皇室宗亲却依旧我行我素,肆意挥霍。载沣脑海中浮现出某位王爷新造的戏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耗费的银钱足以让普通百姓吃上数年。 还有那些宗室子弟,每日穿梭于花街柳巷,一掷千金,对日益窘迫的家境视而不见。 载沣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案头堆积如山的账本上。想着那账本上的数字仿佛化作一张张饥饿的面孔,在黑暗中张牙舞爪。 载沣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愈发沉重。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室,如今经济来源锐减,坐吃山空。照这般挥霍速度,用不了多久,王府中的奇珍异宝便会被变卖一空,那些奢华的府邸也将逐渐破败。 “这些皇室宗亲还有闲心议论皇太后与皇上兴办实业的决定。”载沣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愤怒与无奈。 在载沣看来,创办实业本是挽救皇室经济困境的良策,可这些短视之人,只贪图眼前的享乐,对长远的利益不屑一顾。这些皇室宗亲不仅不支持,还在背后说三道四,肆意诋毁,白白错失重振皇室的机会。 载沣长叹一声,在书桌前坐下,陷入了沉思。载沣深知,若皇室宗亲们依旧执迷不悟,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曾经辉煌的皇族,也会在历史的洪流中,彻底沦为明日黄花 。 载沣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墙角的雕花樟木箱。箱面上的铜锁在阳光映照下泛着金光,载沣从书桌抽屉摸出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箱盖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檀木香气裹挟着纸张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载沣弯下腰,双手在箱底仔细翻找,不一会儿,一叠厚厚的文件出现在眼前。最上面的一份,写着“上海实业考察纪要”的朱红毛笔字。 载沣将文件抱到书桌前,轻轻放下,展开文件的瞬间,半月前南下上海的经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黄浦江畔,林立的洋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江面上各国商船往来穿梭,汽笛声此起彼伏。载沣在随从的簇拥下,参观了多家工厂。机器的轰鸣声中,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着设备,一箱箱货物被搬运上船,运往各地。这些景象深深震撼了他。 载沣还拜访了几位在上海颇具影响力的实业家。在宽敞明亮的会客厅里,实业家们侃侃而谈,讲述着创办实业的艰辛与成就,分析着市场的前景与机遇。载沣一边认真聆听,一边在心中盘算着皇室投身实业的可能性。 考察期间,载沣还与当地政府部门进行了深入交流,了解到政府对实业的扶持政策。凭借皇室的影响力和资金,若能与民间资本合作,兴办工厂、开设商号,或许能开辟出一条新的经济出路。 想到这里,载沣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载沣手指划过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心中暗自叹息。这么好的机会,那些皇室宗亲却只知贪图享乐,对创办实业的提议百般阻挠反对,实在是鼠目寸光。 窗外,云层渐渐散去,太阳光照在书桌上,文件上的字迹照的透亮。载沣将资料整理好,重新放回箱中。载沣深知,要想说服皇室宗亲转变观念,推行实业计划,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为了皇族的未来,载沣不能放弃 。 载沣重新回到书桌旁,桌上的西洋座钟“当当当”敲了三下,在静谧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载沣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着,将《上海实业考察纪要》以及相关谈判文件逐一摊开。文件纸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载沣的眼神却始终专注,紧紧盯着每一个数据、每一处批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与沪上纺织巨头合作的谈判记录。对方承诺,若皇室注入资金,不仅能分得高额红利,还能派遣技术人员协助建立现代化纺织厂。 载沣手指划过纸页,回想起谈判时对方笃定的眼神,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这份合作一旦达成,不仅能盘活皇室资产,还能借助纺织业的东风,在新兴商业领域站稳脚跟。 再往下翻,是关于码头仓储项目的规划。黄浦江畔的码头,每日吞吐着海量货物,其背后蕴含的巨大利润让载沣心动不已。 通过与当地商会的沟通,他们已初步拟定合作方案,皇室只需提供启动资金,便能参与码头的运营与分红。想到那些在码头忙碌的工人和穿梭的商船,载沣仿佛看到了皇族经济复兴的希望。 然而,文件中也不乏阻碍与难题。部分官员对皇室参与商业活动心存疑虑,担心打破现有的利益格局;还有些合作方提出的条件过于苛刻,需要进一步协商。载沣皱紧眉头,拿起毛笔,在文件空白处写下自己的思考与应对策略。 不知不觉,窗外的日光愈发炽热。载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文件按照重要程度重新分类整理。载沣清楚,这些文件不仅是商业合作的记录,更是皇族未来命运的关键所在。尽管前路荆棘密布,但为了皇族的存续,载沣必须全力以赴 。 载沣将实业考察文件规整到一旁,从雕花笔筒中抽出一支狼毫毛笔,笔尖在砚台里缓缓蘸满浓墨,随着手臂的移动,墨汁在砚台边缘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载沣微微前倾,凝视着面前空白的奏折,脑海中荣氏兄弟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载沣重新坐直身子,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落笔之前,载沣又犹豫了片刻,目光在书信考察文件和宣纸之间来回游移。最终,笔尖缓缓落下,在空白奏折上留下了凝重的墨迹。 回想起在上海考察期间,走进荣氏纱厂,机器的轰鸣声响彻耳畔,车间里整齐排列的纺织设备高效运转,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着机器,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荣氏兄弟不仅向载沣展示了先进的生产技术,还分享了他们对未来市场的预判,以及扩张商业版图的雄心壮志。 想到这里,载沣笔锋落下,奏折上缓缓浮现出苍劲有力的字迹:“臣此次南下沪上,悉心考察,深觉荣氏兄弟颇具商业卓识,其经营之纱厂,规模宏大、管理有序,且产品远销海外,获利颇丰。” 载沣手腕不停,继续写道,“荣氏兄弟拟定于未来数年,再建数家纱厂,拓展面粉产业,打通上下游商业脉络,其规划周详,前景可期。” 载沣略微停顿,思索着在上海与荣氏兄弟交谈时对方所提及的困境。虽然荣氏商业发展迅猛,但时常因资金周转、政策限制等问题受阻。 于是,载沣提笔补充道:“然荣氏发展亦遇阻碍,臣以为,皇室若能施以援手,注资合作,既可解其燃眉之急,又能为皇族开辟新的财路,此乃互利共赢之举。” 窗外,一阵微风吹过,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载沣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搁在笔搁上,轻轻吹干墨迹,再次逐行审阅奏折内容。 日光透过窗户洒在载沣的身上,勾勒出略显疲惫的轮廓。载沣深知,这份奏折或许将改变皇族未来的走向,尽管前路充满变数,但为了皇族的振兴,载沣只能孤注一掷。 载沣搁下审阅的笔,目光在烛光下变得愈发深邃,似是透过奏折,已然看到皇族与荣氏兄弟携手合作后的盛景。载沣稳了稳心神,决定在奏折中进一步阐述合作的深远益处。 蘸饱墨汁的毛笔再次在奏折上疾书:“荣氏兄弟所营产业,横跨纺织、面粉诸领域,已然构建起完备商业网络。若皇族与之达成合作,首可盘活府库资金。 近年来,皇室进项锐减,大批金银闲置,若能注资荣氏,资金便可如源头活水,持续滚动增值,充盈皇族财库。” 此时书房外,随从的声音传来,询问午膳时间已经到了,福晋,世子和格格已经在等候。 载沣在书房内急忙说道,不用等本王,让福晋自便,本王端些糕点即可。 载沣一边书写,一边回想荣氏纱厂内忙碌的景象,笔锋稍顿后又继续:“其二,可借荣氏之力,涉足新兴商业领域。荣氏兄弟深耕行业多年,积累了丰富的人脉与市场经验,熟悉行业规则与发展趋势。 皇族与之合作,便如同搭乘上商业快船,能够迅速适应时代潮流,降低涉足新产业的风险,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抢占先机。” 窗外,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载沣的思绪却丝毫未被打乱。载沣回想起与荣氏兄弟交谈时,对方对政策环境的诉求,于是奋笔疾书:“再者,此举能促进皇室与民间资本的交流融合。” 荣氏在商界颇具影响力,与皇室合作后,可带动更多民间资本向皇族靠拢,增进皇族在民间商业圈的影响力,稳固皇室根基。 写完这段文字,载沣长舒一口气,将毛笔轻轻放回笔搁。日光在载沣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映照出他眼神中的坚定与期许。载沣深知,这不仅仅是一份对合作前景的阐述,更是皇室在时代浪潮中寻求生机的希望所在 。 载沣写完关于合作优势的分析,搁下毛笔,目光再次聚焦在奏折上。载沣沉思片刻,决定在这封呈给皇太后和皇上的奏折里,详细阐述与荣氏兄弟达成合作的经过。 载沣再度拿起毛笔,笔锋饱蘸浓墨,在奏折上庄重地写道:“经多轮磋商,臣已与荣氏兄弟达成合作共识。在沪期间,臣与荣氏兄弟就合作事宜展开多番探讨,双方围绕合作模式、权益分配等关键问题,进行了坦诚且深入的交流。” 载沣回忆起谈判时的场景,荣氏兄弟自信从容的神情历历在目,笔锋也随之流畅起来。 “针对资金注入,荣氏兄弟拟定了合理方案,确保皇族投入的每一笔资金,都能在其完善的产业体系中实现稳健增值。双方还就人员安排达成一致,皇室可以选派精干人员,参与荣氏企业部分管理事务,既能学习先进的商业管理经验,又能实时把控合作项目的进展。”窗外,日头高挂天空,载沣展现着凝重的面庞。 “为确保合作顺利推进,双方共同组建了监督小组,由皇室与荣氏双方各派人员参与,对资金流向、项目运营等环节进行全方位监督,杜绝可能出现的风险。此外,荣氏兄弟承诺,将定期向皇族汇报企业运营情况,保障信息透明。”载沣写完这一段,将毛笔搁在笔搁上,轻轻揉了揉酸涩的手腕。 日光下,载沣的身影被拉得修长。载沣深知,与荣氏兄弟的合作,是皇室王府在困境中寻求突破的关键一步。 尽管前路充满未知,但这份合作协议,承载着皇室复兴的希望。载沣重新审阅奏折,确认无误后,将其仔细折好,准备进宫觐见皇太后时呈交 。 载沣审阅完折子里与荣氏兄弟合作的细节,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扫过案头放置的合作合同。合同上的墨迹在日光下泛着明亮的光,提醒着载沣履行合约的紧迫性。 载沣伸手轻轻摩挲合同上的条款,手指停留在汇款金额与期限的文字上,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行动。 载沣踱步到书桌前,提笔蘸墨,在给皇太后的奏折上写道:“依与荣氏兄弟所签之约,此前于沪上已先行汇入十万两白银。现今,需即刻筹备四十万两白银,务必于五日内完成汇兑,不得延误。”写完,载沣重重地盖上醇亲王印玺,红色印泥在宣纸之上显得格外醒目。 搁下印章,载沣脑海中浮现出在上海与荣氏兄弟签约时的场景。外滩江畔,西式洋楼林立,江面上商船往来穿梭,荣氏兄弟接过汇票时,眼中闪过的笃定与热忱,仿佛预示着合作的光明前景。然而此刻,京城局势波谲云诡,筹措这笔巨额资金并非易事。 载沣神色凝重知道,此刻皇室的财政状况。现在只能挪用50万两白银。若在北京周边投资实业,还需更多的资金。如今只有期望于内务府,督促他们清点库存,若现银不足,便着手变卖部分皇室闲置产业。 此事关系皇族兴衰,务必谨慎行事,切勿走漏风声。载沣坐回书桌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默默向长生天佛祖祈祷此次合作能顺利推进,为皇室带来转机 。 太阳逐渐西落,书房里的日光渐渐微弱,载沣却毫无疲倦之意。载沣凝视着案头的合同与奏折,仿佛看到了皇室在时代洪流中挣扎求生的命运,手中这几笔调度,或许就是决定皇室未来走向的关键。 如今皇太后,皇上难以出得了紫禁城的宫门。只有靠载沣在外筹谋。 载沣伸手从雕花樟木箱深处,取出一个油布包裹。解开层层包裹,各国洋行的推荐信和写满联系方式的羊皮纸,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这些信件和羊皮纸,承载着他在上海期间奔波的心血,也是皇族投身实业的重要筹码。 外滩的喧嚣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彼时,载沣穿梭于各国洋行之间,凭借皇族醇亲王身份与自身的见识,有荣氏兄弟牵线搭桥。与洋行大班们深入交谈。 从英国洋行对纺织机械的专业介绍,到德国洋行在化工领域的先进理念,每一次交流,都让载沣对创办实业有了更清晰的规划。最终,他成功拿到了这些珍贵的推荐信和联系方式。 载沣将信件和羊皮纸按顺序排列在书桌上,逐一审视。信中洋行对皇室创办实业表达了浓厚兴趣,承诺在技术、设备和资金上提供支持。载沣的手指轻轻划过羊皮纸上的字迹,心中思索着入宫后与皇太后、皇帝商议的场景。 载沣知道,在北京周边设厂并非易事。土地的划拨、工人的招募、资金的筹备,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精心谋划。但有了这些洋行的支持,成功的几率便大大增加。想到这里,载沣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窗外,只留下一线日落的夕阳,天即将入夜。载沣将信件和羊皮纸重新包好,放入箱中锁好。载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走到窗前,望着那一线夕阳。 此次回京,关乎皇族的兴衰,载沣必须说服皇太后和皇帝,在南方加大与各位商贾的合作,抓住这难得的机遇 。 尽管前路荆棘密布,但这些来自洋行的支持,坚信就像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皇室前行的道路。载沣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为皇族开辟出一条新的生路,让皇室在时代的浪潮中屹立不倒。 载沣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微微酸痛的腰背,目光缓缓扫过堆满资料的书桌。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那些文件仿佛化作一道道希望的曙光,穿透这沉沉夜色。 载沣先是将与荣氏兄弟合作的合同,小心叠好,放进特制的楠木匣子里,又把给皇上太后的奏折、上海实业考察纪要,按顺序一一整理妥当,整齐码放在案头。 做完这一切,载沣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为了这份合作,载沣南下上海,历经奔波,又在上海多方周旋,其间的艰辛只有载沣自己清楚。如今,所有资料都已准备就绪,仿佛为皇室的复兴铺就了一条道路。 窗外,夜幕完全降临。载沣走到窗边,关上窗户,载沣只感觉浑身疲惫。载沣回头望向书桌上那些资料奏折。 “但愿一切顺利。”载沣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又有几分忐忑。载沣深知,这些资料承载着皇室的未来,一旦实施,或许能让皇族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中重获生机,心中闪过那一丝的不可能,或许未来真的能够复辟大清。 载沣自己都可笑的摇了摇头。 载沣再次确认资料无误后,郑重地将楠木匣子和文件收好。 载沣坐在书桌前,静静地回味着过往的努力,一种安心感油然而生。载沣知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此刻,载沣已为皇室的未来,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第82章 休沐请安 商议既定,养心殿暖阁内的气氛舒缓了许多。烛火摇曳,将殿内的陈设映得影影绰绰。 我率先起身,恭敬地向隆裕皇太后行了个大礼,说道:“皇额娘,夜色已深,您早些回宫歇息,儿臣就此告退。”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养心殿外,两拨太监早已候得规规矩矩。 我这边的太监小李子迅速上前,掌灯的掌灯,提香炉的提香炉,有条不紊地簇拥在你我身旁。 隆裕皇太后那边,总管大太监李公公尖着嗓子喊道:“起驾!”,一列提着宫灯的小太监瞬间整好队列,灯光如豆,在夜色中连成一条明亮的线。 走出养心殿,晚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我与皇额娘沿着宫道并行一段,随后我在轿辇上拱手作别:“皇额娘,回宫路上,还望您多加小心。” 隆裕太后轻轻挥了挥手,“皇帝也早些回去。” 说罢,两队仪驾人马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走去。 月光洒在宫墙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我乘着太监们抬着的轿辇,只听见移动的脚步声。脑海里不断复盘着今晚与皇额娘商议的细节。 心中暗自思量,此次变卖宫中财物,既是危机,也是重振皇室的契机,定要全力以赴。很快,我的身影消失在朱红色宫道后,只留下宫道上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 穿过太极殿朱红宫门。一众太监早已候在宫门口,见我进来,齐刷刷跪地请安。“都起来吧。”我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小李子赶忙上前,接过我身上的披风。 我行至太极殿主殿门前,往日里热闹喧嚣的宫殿,此刻竟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往常刚踏入殿门,便能听到伴读们的谈笑声、背书声,如今,只剩殿檐下铜铃,被夜风拂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迈进殿内,烛火明明暗暗,映着空荡荡的坐席。往日,伴读们围坐在此,或激烈探讨经史子集,或为诗词韵律争得面红耳赤。如今坐席蒙尘,无人问津。 我这才想起,今日开始休沐,伴读们都已出宫归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落,平日里觉得伴读们吵闹,可一旦没了这些声音,这太极殿宫中就像缺了生气。 踱步至窗前,月光如水倾洒,远处宫墙连绵,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我抬手揉了揉眉心。 “伺候朕洗漱。”我吩咐道。小李子立刻示意众人行动,不一会儿,雕花铜盆里注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散发着淡淡花香。 两名太监小心翼翼地捧着毛巾和洗漱用具,恭敬站立一旁。小李子亲自拧干毛巾,双手递到我面前,动作轻柔又熟练。我接过毛巾擦拭面庞,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倦意。洗漱完毕,我换上宽松的寝衣,坐在雕花拔步床边。 想到与太后顺利敲定变卖宫中财物的计划,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此次若能成功,或许能为皇室带来转机,重振皇室荣光。我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躺下身,对小李子说道:“今夜无事,你们也早些退下吧。” 小李子吹灭烛火,只留一盏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随着脚步声渐远,太极殿陷入一片寂静。我裹紧锦被,听着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紧绷许久的神经彻底放松,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在梦乡里憧憬着皇室的崭新未来 。 凌晨五点半太极殿内。西洋闹钟发出规律的清脆的滴答声,悠悠回荡在太极殿的每一处角落。往常这个时候,我早已自然苏醒,原本一夜好眠的我,却依旧被裹在柔软的锦被之中,仍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之中,对周遭动静浑然不觉。 小李子蹑手蹑脚走进寝宫时,小李子身着藏青色太监服,脚步刻意放得极轻,目光先落在西洋闹钟上,见时间已到,又看向雕花拔步床。纱帐低垂,隐隐约约能瞧见我沉睡的面容。 瞧见我安稳沉睡的模样,心下诧异。毕竟在小李子的印象里,我向来作息规律,极少这般贪睡。而我在睡梦中,眉头舒展,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全然没了往日里的忧虑。 当小李子抬手,小心翼翼地撩开纱帐,轻声呼唤,“皇上,皇上……”小李子压低声音呼唤,声音透着恭敬与小心,“时辰到啦,该起床了。” 我眉头轻皱,在睡梦中呢喃一声,我悠悠转醒,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迷茫。瞧见小李子垂手站立一旁,烛光勾勒出小李子谦卑的轮廓。 我慵懒地应了一声“嗯……”,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待彻底清醒过来,察觉到竟是被小李子叫醒,而非如往常一样自然苏醒,心中不禁恍然。 回想起昨夜与太后顺利敲定变卖宫中财物的计划,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从心头悄然落地。想必是这份久违的心安,让自己紧绷许久的神经彻底松弛,才睡得这般深沉。 这般念头闪过,我不由微微苦笑,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在心中默默叮嘱自己,往后哪怕局势好转,也不可有丝毫懈怠,毕竟皇室与自己未来的路,依旧任重而道远 。 思绪刚落,小李子早已指挥着宫女太监们有序行动起来。一名宫女端着雕花铜盆快步上前,盆里的温水冒着袅袅热气,水面上漂浮的玫瑰花瓣,散出馥郁甜香。 小李子双手托着一条洁白的毛巾,躬身上前,待我洗漱时,又默契地递上牙粉。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尽显训练有素。 洗漱完毕,另一名太监迅速呈上熨烫得平平整整的常服,我抬手,任由太监们为自己穿戴。精致的冠冕端正地戴在头上,腰间玉佩香囊随着我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一切收拾妥当,我踱步至书房。雕花木桌上,早已整齐摆放着经史典籍,砚台里的墨汁散发着淡淡清香。我在雕花书桌前正襟危坐,翻开书卷,开始诵读经典。清朗的诵读声在书房里回荡,与窗外鸟儿的鸣叫声相互呼应。 小李子和一众太监宫女静立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到我。唯有偶尔传来的翻书声,以及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晨读乐章 。在知识的滋养下,我一边体悟着古人的智慧,一边思索着皇室未来发展的策略。 晨曦一寸寸升起掠过雕花窗户,书房内,我沉浸在诵读声中,浑然不觉时光流逝。一个小时转瞬即逝,西洋座钟“当当当”敲了几下,清脆的报时声,打断了我诵读的节奏。 我抬手,轻轻合上手中书卷,抬眸望向窗外,晨曦微露出来。“小李子,时辰差不多了,备辇,咱们去给皇太后请安。”我开口吩咐,声音透着几分沉稳。 小李子闻言,立刻尖着嗓子应了一声“嗻”,随后转身,手脚麻利地指挥其他太监准备出行事宜。不一会儿,仪驾轿辇稳稳停在宫门口。我起身,在小李子的搀扶下,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出太极殿宫门。一众太监迅速围拢过来,跟随在轿辇之后。 沿着宫道前行,微风拂过。抬眼望去,红墙金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很快,众人来到皇太后所居钟粹宫前。小李子快走几步,上前通报。 得到应允后,小李子为我整了整衣冠,我迈过朱漆门槛,走进殿内,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又恭敬:“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愿皇额娘圣体安康。 ” 主殿内沉香袅袅,隆裕太后端坐在雕花拔步椅上,晨光透过薄纱窗帘,为隆裕皇太后周身镀上一层柔和光晕。见我躬身请安,皇太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关切,抬手示意:“快起来,到哀家这儿来。” 我行完二跪六叩之礼起身,稳步走到皇太后身前。皇额娘目光在我脸上细细打量,眼中满是慈爱:“昨日皇帝初次批阅奏折,处理宫中诸多事务,想来定是耗费不少心神,夜里可睡得安稳?哀家瞧着,皇帝今日起得这般早,莫要累坏了身子。” 皇额娘的话语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我心中残留的些许紧张。我微微欠身,恭敬回道:“皇额娘,儿臣承蒙您悉心教导,昨日处理事务虽忙碌,却也理清了头绪。昨夜睡得极好,今日精神饱满,给皇额娘请安,不敢有丝毫懈怠。” 隆裕皇太后听闻,满意地点点头,手中玉佛珠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摩挲声:“如此甚好。身为皇帝,身负家国重任,固然不可懈怠,可也得顾好自己身子,往后若有难处,尽管来与哀家说。” 我微微欠身,神色恭谨,清朗的声音在殿内徐徐响起:“皇额娘,儿臣一切安好。初涉政务,虽事务繁杂,但儿臣明白熟能生巧的道理,假以时日,定能更好地适应。”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欣慰,手中的玉佛珠缓缓转动,碰撞出轻缓、有节奏的声响。“哀家知道皇帝向来聪慧,且勤奋上进。如今皇室正值多事之秋,这一副重担,往后便要落到皇帝肩上了。” 隆裕皇太后目光灼灼,望向殿外的宫墙,似是在眺望皇室的未来,“往后处理事务,难免会遇到棘手难题,切不可急躁。多思、多问、多学,凡事谋定而后动。” 隆裕皇太后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我,眼神里既有身为长辈的关怀,又有对皇室接班人的殷切期望:“身为皇室子弟,一言一行,皆关乎皇室颜面,一举一动,都承载着祖宗的期许。唯有克己奉公,心怀家国,才能守住祖宗留下的基业,带领皇室走出困境。哀家相信,皇帝定不会辜负列祖列宗,定能开创一番新局面。” 我神情肃穆,拱手行礼,声音坚定:“儿臣定铭记皇额娘教诲,不负所望!”话音落下,殿内的沉香依旧悠悠飘散,仿佛见证着这一场意义非凡的嘱托 。 听完太后的谆谆教诲,我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而后挺直身子,脸上带着几分谦逊的笑意,说道:“皇额娘,儿臣铭记您的每一句叮嘱,往后定当勤勉努力。今日休沐,儿臣打算前去向四位太妃请安,也让太妃们知晓儿臣近况,免得她们挂念。”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手中的玉佛珠停下转动,目光慈爱地看着你:“去吧,四位太妃皆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平日里也十分惦记皇帝。见到众位太妃,代哀家问个好。” 我躬身应下,缓缓后退几步,才转身朝殿外走去。跨出殿门的瞬间,晨光倾洒而下,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小李子早已带着一众太监在门外候着,见我出来,小李子立刻上前伺候。 从我登基成为皇帝开始。便每日在太监宫女的伺候下向皇额娘晨昏定醒。至于后宫中的四位太妃,除却每年的节日庆典外,都是在每月的初一十五,跟随皇额娘朝会后单独对四位太妃进行请安。 如今为了向众位太妃示好并改善关系,以示亲近之意。努力争得众位太妃的支持。所以每到有闲暇之时,都会到各位太妃住处进行拜访,表示关心和尊重。 第83章 休沐请安2 我稳步登上装饰精美的辇车,辇身以朱红为主色调,雕龙画凤,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小李子一声令下,辇夫们步伐整齐,抬着辇车缓缓前行。两侧的太监宫女两两并排,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春日暖阳倾洒,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悠长。 我乘坐轿辇沿着宫道前行,春日的微风裹挟着花香拂面而来。 皇太后目送我离去的背影,隆裕太后目光久久未曾移开。殿内沉香依旧悠悠萦绕,皇太后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晨光洒在皇额娘身上,映出皇太后眼底的欣慰。 “这孩子,愈发懂事了。”隆裕皇太后轻声呢喃,话语里满是宠溺与骄傲。回想起我刚刚言辞恳切的应答,进退有度的举止,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对长辈的敬重,对皇室礼仪的恪守。 在处理政务的重压之下,仍不忘在休沐日前往太妃处请安,这份孝顺与用心,让隆裕皇太后深感慰藉。 “李总管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明白隆裕皇太后心思,赶忙附和道:“皇上聪慧过人,又心怀孝道,将来必定能带领皇室再创辉煌,太后娘娘多年的心血,总算是没有白费。”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是啊,哀家看着皇帝长大,一步步走到如今,如今瞧着皇帝这般懂事,也算是不负祖宗的期望。” 说罢,隆裕皇太后再次望向我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愿,愿我能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肩负起皇室的未来 。 我离去之后,暖阁瞬间安静下来。隆裕太后长舒一口气,轻揉发涩的太阳穴,在雕花拔步椅上闭目养神。不多时,隆裕皇太后睁开双眼,眸中已恢复往日的清明。 这时,宫女们端着早膳鱼贯而入,青瓷碗盏里盛着精致膳食,腾腾热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隆裕皇太后不紧不慢地用完早膳,随后吩咐道:“小李子,带上内务府最新账本,陪哀家去库房巡查一番。” 片刻后,李公公捧着账本匆匆赶来,恭敬地候在殿外。隆裕皇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暖阁。一行人仪驾浩浩荡荡穿过层层宫墙,来到内务库房。库房外,守库太监早已跪地迎接,李公公上前,大声宣读:“太后亲临,还不速速打开库门!” 厚重的库门缓缓打开,一股陈旧气息扑面而来。隆裕皇太后踏入库房,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架子上摆放着各类物件,金银器皿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绸缎锦帛叠得整整齐齐。 李总管紧跟其后,适时翻开账本,详细汇报:“太后,这是最新清查的账本,玉器共计八百二十件,书画六百八十幅,金银器……” 隆裕皇太后一边听着汇报,一边踱步查看,时不时停下,指着某样物品询问细节。隆裕皇太后拿起一件翡翠摆件,迎着光亮细细端详,又问李公公:“这件物件的登记日期与入库记录,可都相符?” 李公公忙不迭翻查账本,确认无误后如实回禀。巡查持续许久,太后神色凝重,深知这些资产,关乎皇室未来的兴衰 。 行不多时,一行人轿辇便来到了端康太妃居住的永寿宫殿外。永寿宫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小李子快步上前通报,叩响门环,尖着嗓子喊道:“殿下前来向端康太妃请安!” 随着一阵“嘎吱”声,宫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素色宫装的宫女探出头来,见是朕,慌忙行礼。 我从辇车上下来,整理好衣冠,在众人的跟随下步入永寿宫。宫院内,几株海棠开得正艳,粉色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飘落。踏入正殿,檀香袅袅,端康太妃正坐在雕花拔步椅上,手持书卷。 见我进来,端康太妃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放下书卷,说道:“本宫的好孩子,好些日子没见,皇帝竟长这么高了。” 我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声音清朗:“儿臣给太妃娘娘请安,愿太妃娘娘福泽深厚,身体康健。此次休沐,特来探望太妃娘娘,让太妃娘娘知晓儿臣近况。” 端康太妃抬手示意我起身,目光在我身上细细打量,满是慈爱:“快起来,哀家瞧着,皇帝愈发精神了。” 端康太妃眼眸含笑,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端康太妃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衬得神情愈发温和。 端康太妃放下手中书卷,抬手轻轻拍了拍身旁软垫,示意我靠近,开口道:“好孩子,本宫从皇太后那儿听说,皇帝近来读书极为用功,处理事务也愈发得心应手。” 说着,端康太妃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笑意更浓,“瞧瞧,不过些日子未见,皇帝个子又蹿高了,身姿愈发挺拔,一举一动满是皇家风范。” 端康太妃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神中满是感慨:“咱们皇室历经风雨,礼仪规矩绝不可废。皇帝从小接受皇家教导,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室颜面。只要皇帝能恪守礼仪,勤勉向学,将来定能肩负起皇室的重担,也不负列祖列宗的期望。” 端康太妃顿了顿,语气愈发柔和:“哀家看着皇帝长大,一直盼着皇帝平安顺遂、有所作为。如今见皇帝这般懂事上进,哀家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端康太妃话音落下,暖阳刚好将整个正殿照得亮堂堂。端康太妃温柔地凝视着我,手缓缓从我头上放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却又透着长辈的体谅:“好孩子,今日与皇帝一番交谈,哀家心里畅快极了。皇帝繁忙,哀家也不多留你。往后可得照顾好自己,有空常来陪哀家说说话。” 说罢,端康太妃转头吩咐一旁候着的宫女:“去把哀家前些日子得的贡品拿出来,给皇上尝尝。”宫女领命后,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回来。端康太妃接过木盒,递到我面前:“这是本宫娘家从江南送来的稀罕物件,皇帝带回去尝尝。” 我双手接过木盒,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多谢太妃关怀,儿臣定不负太妃娘娘的期望。往后得空,儿臣定常来请安。”端康太妃微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期许:“快去吧。” 我缓缓后退,退出正殿。跨出殿门时,回头望去,端康太妃仍坐在雕花拔步椅上,目光追随着我,直到小李子轻声提醒,我才转身,小李子接过食盒。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下一处太妃宫殿走去 。 走出永寿宫,春日的微风裹挟着海棠的芬芳,轻轻拂过面庞。小李子早已指挥众人备好辇车,我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登上车辇。轿辇通过青石砖路,一行人仪驾沿着宫道,朝着永和宫行进。 沿途宫墙高耸,琉璃黄瓦在日光下闪耀着金色光芒。御花园里,百花争艳,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为寂静的宫廷增添了几分生机。不多时,便能瞧见永和宫那气派的宫阙,朱红色的宫门上装饰着一排排金色门钉,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轿辇稳稳停在永和宫门前,小李子快步上前,向守门太监通报。永和宫宫门缓缓打开。我整理好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宫门。宫院内,几棵古老的松柏观赏树郁郁葱葱。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宫廷的往事。 穿过庭院,步入正殿,殿内香烟缭绕,敬懿太妃正端坐在雕花座椅上,手中捻着一串檀香佛珠。见我进来,敬懿太妃微微起身,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本宫的好孩子,许久未见了” 敬懿皇贵太妃笑意愈发浓烈,眼角的鱼尾纹里都盈满了欢喜。她忙不迭放下手中捻着的檀香佛珠,双手向我伸出,热情地招呼道:“快,到哀家跟前来!”太监宫女见状,识趣地退到一旁。 我快步走到敬懿太妃跟前,恭敬行礼。敬懿太妃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上下打量个遍,眼中的喜悦如同春日暖阳般炽热,“哎呀,瞧瞧,几日不见,个头蹿这么高,愈发英姿飒爽,有皇室子弟的风采了!”说着,敬懿太妃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力道里满是宠溺。 “哀家平日里深居宫中,时常惦记着皇帝,今日皇帝主动来请安,可把哀家乐坏了。” 敬懿太妃拉着我在身旁坐下,絮絮叨叨地问起我的近况,“最近读书辛不辛苦?吃得好不好?睡得可安稳?” 不等我回答,又自顾自地感慨起来,“皇帝自小就懂事,如今愈发上进,哀家打心眼里高兴。” 我笑意盈盈,目光澄澈又明亮,迎着敬懿太妃关切的眼神,朗声道:“太妃娘娘,您的心意儿臣心领了。这些日子儿臣一切安好,读书虽忙碌,却也乐在其中。” 说话间,顿了顿,又补充道:“今日恰逢休沐,儿臣便想着来给您请安,让您知晓儿臣近况,免得您挂念。” 语毕,我后退两步,神色庄重,在光洁的地面上有条不紊地行起两跪六叩之礼。双膝触地时,发出轻微的闷响,上身始终挺得笔直,双手伏地,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次叩首,额头轻触地面,尽显恭敬。 敬懿皇贵太妃瞧着你这副模样,眼眶微微泛红,笑意却愈发深切,忙不迭伸手道:“快起来,本宫的好孩子,哀家平日里就盼着皇帝能来,往后莫要行这般大的礼,来陪哀家说说话,比什么都强。” 说着,亲自上前,将我扶起,拉着我坐在身旁,紧紧攥着我的手,似是生怕我下一秒就离开。 敬懿皇贵太妃拉着我坐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敬懿太妃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我:“皇帝,你如今渐渐长大,身上肩负的责任也愈发重大。咱们皇室传承数百年,祖宗留下的规矩和训诫,是绝对不能忘的。” 敬懿太妃微微仰头,眼神中满是追忆:“想当年,哀家刚入宫廷时,老祖宗们就反复叮嘱,皇室子弟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容不得半分差错。这些年,宫廷风云变幻,唯有守住祖训,才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立稳脚跟。” 敬懿太妃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语气愈发凝重:“皇帝从小接受皇家的教导,知晓礼仪规范、道德准则。往后处理政务,定要以祖训为指引,不可意气用事,更不能贪图享乐。唯有克己奉公,心怀家国,才能带领皇室走出困境,延续祖宗的荣耀。” 说到此处,敬懿太妃稍稍缓了缓语气,目光里重又添了几分慈爱:“哀家看着皇帝三岁进宫,对皇帝寄予厚望。皇帝聪明伶俐,只要能恪守祖训,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不负皇室的栽培。” 我身姿笔挺地端坐在敬懿太妃身旁,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我身上洒下斑驳光影。 自敬懿太妃开口训导起,我的目光便始终紧紧追随着太妃,神色专注而认真,手中下意识地攥紧衣角,仿佛在借此表现得让自己听得更为专注。 敬懿太妃每说一句,我便微微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当敬懿太妃提及皇室祖训时,我眸中闪过一丝郑重,轻声应和:“太妃娘娘所言极是,皇室祖训乃祖宗心血所凝,儿臣绝不敢忘。” 听到敬懿太妃对宫廷往昔的追忆,我微微倾身,流露出浓厚的兴趣,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完全沉浸在敬懿太妃的讲述之中。 待敬懿太妃说到要克己奉公、心怀家国时,我神情愈发肃穆,语气坚定:“儿臣定当以祖训为纲,时刻警醒自己,绝不意气用事,更不会贪图享乐。” 最后,敬懿太妃慈爱地看着我,寄予深切厚望。我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目光澄澈且坚定:“儿臣定不负太妃娘娘的期望,恪守祖训,为皇室的振兴竭尽全力 。” 我说完先是后退一步,整理好衣袍,下摆随着动作自然垂下,而后双膝稳稳跪地,上身保持笔直,双手伏地,行三叩大礼。 起身时,我目光始终落在敬懿太妃身上,饱含敬重:“太妃娘娘,儿臣铭记您的教诲,往后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今日叨扰许久,儿臣这就告辞。” 敬懿太妃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抬了抬手,说道:“去吧,往后有空常来陪哀家说说话。”我躬身应下,随后缓缓后退,目光仍不时看向敬懿太妃,直至退至殿门口,才转身跨出殿门。 殿外,小李子早已带着一众太监宫女候在一旁。微风拂过,吹起我的衣角。我回头望了一眼永和宫,心中默默回味太妃的训诫,为了得到太妃娘娘的支持,只有默默承受这些封建教训。而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沿着宫道,向下一处太妃宫殿走去。 在小李子的引领下,我乘坐的轿辇沿着宫道缓缓驶向储秀宫。不多时,储秀宫的轮廓映入眼帘,宫墙朱红,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金光,尽显庄重。 轿辇稳稳停在储秀宫门前,小李子搀扶我下仪驾并整理衣冠,我依旧步伐沉稳地走进宫门。储秀宫庭院里,几株玉兰花正开得繁盛,洁白的花瓣宛如一只只轻盈的玉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雅的芬芳。 步入寝宫,屋内弥漫着袅袅沉香,荣惠皇太妃端坐在雕花榻上,手持一串沉香佛珠,见我进来,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我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请安礼,声音清朗:“儿臣给太妃娘娘请安,愿娘娘身体康健,福寿绵长。”荣惠皇太妃放下佛珠,招手示意我靠近,目光慈爱地打量着我:“好孩子,许久未见,又长壮实了。” 寒暄几句后,荣惠皇太妃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叮嘱道:“孩子,如今的首要之事,便是认真读书。书中自有修身齐家、治国理政的道理,只有博古通今,将来才能扛起皇室的重任,守住祖宗的基业。莫要被旁的琐事分心,定要心无旁骛,精进学业。” 我神情肃穆,躬身回应:“儿臣定不负太妃娘娘的教导,往后定当勤奋读书,充实自身,为皇室的振兴全力以赴。” 知道还是不满意我引荐西医入皇宫的事情。也只能装作不懂。 我微微倾身,目光中满是关切,语调轻柔又真挚:“太妃娘娘,儿臣近来时常惦记您。不知这段时日,您日子过得可好?膳食是否合口味,夜里能不能睡个安稳觉?宫里诸事繁杂,可千万别累着自己,一定要保养好身子。” 荣惠皇太妃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抬手轻轻拍了拍你的手背,声音带着几分暖意:“好孩子,难为皇帝还惦记着哀家。哀家一切都好,吃穿用度都有人悉心照料,皇帝不必挂怀。倒是皇帝,平日忙于学业与政务,更要照顾好自己。” 我直起身子,目光坚定:“有太妃娘娘关怀,儿臣心里暖乎乎的。只要娘娘身体康健,儿臣便能安心。往后若有任何需要,娘娘尽管吩咐,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荣惠皇太妃含笑点头,屋内的沉香悠悠飘荡,表示满意。 阳光渐渐高升,洒在储秀宫的琉璃瓦上,泛起一片金黄。我知道时候不早,于是恭敬地向荣惠皇太妃行了一礼,语调温和:“太妃娘娘,时辰不早了,儿臣今日叨扰许久,也该告辞了。往后得空,定再来探望娘娘。” 荣惠皇太妃还是微笑着点点头,叮嘱道:“去吧,路上小心。平日里多注意休息,莫要太操劳。”我躬身应下,一边缓缓后退,一边说道:“娘娘放心,儿臣记下了。也望娘娘保重身体。”直至退到殿门口,我才转身,迈出寝宫。 殿外,小李子早已带着轿辇等候。微风拂过,庭院里的玉兰花轻轻摇曳,仿佛在与我告别。我登上轿辇,朝着长春宫行进。一路上,红墙高耸,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天际。春日的微风裹挟着花香与青草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不多时,宏伟的长春宫出现在眼前。朱红色的宫门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庄重,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轿辇停下,整理好衣冠后,深吸一口气,在小李子的陪同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宫门,准备向庄和太妃请安。 我和小李子走到长春宫宫门前,守门太监瞧见,立刻恭敬行礼,我抬脚跨过朱漆门槛,沿着铺满青砖的甬道前行。庭院里,几株绿植修剪得整整齐齐,角落处几盆淡雅的兰花,正静静散发着清幽香气。 踏入正殿,暖黄色的烛光照亮四周,庄和太妃身着素色旗袍,端坐在雕花椅上,面容柔和。见到我进来,庄和太妃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快过来,孩子。” 我疾步上前,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声音洪亮:“儿臣给太妃娘娘请安,愿娘娘福泽深厚,身体康健,岁岁无忧。”庄和太妃微微颔首,示意我起身,目光带着关切,在我身上细细打量一圈,缓缓开口:“如今皇帝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哀家就盼着皇帝能照顾好自己,莫要为了事务,累垮了身子。” 我直起身,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诚恳回应:“多谢太妃娘娘挂念,儿臣定不会疏忽。往后也会常来看望娘娘,陪娘娘解解闷。” 我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关切愈发明显,目光始终凝在庄和太妃身上,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急切:“太妃娘娘,儿臣一直惦记着您。近来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可还合您口味?夜里入睡是否安稳,有没有受失眠困扰?您身边若缺什么,或是有任何烦心事,都能跟儿臣讲讲,儿臣定想法子解决。” 庄和太妃眼眸里闪过一丝感动,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声音温和:“好孩子,难为皇帝心里还装着哀家这些琐事。哀家吃得好、睡得香,一切都顺心,皇帝不必为哀家操心。倒是皇帝每日要读书学习,千万得注意劳逸结合,可不能累坏了自己。” 我直起身子,神色认真,目光坚定地回应:“只要太妃娘娘一切安好,儿臣就放心了。您对儿臣关怀备至,儿臣自然也盼着娘娘平安顺遂。往后,儿臣定常来请安,聆听娘娘教诲。” 此时,殿外微风拂过,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与殿内温暖的氛围相互映衬 。 第84章 查检库房 向四位太妃一一请安后,我乘坐轿辇沿着宫道返回太极殿。春日的暖阳已升至中天,将整个紫禁城照得金碧辉煌。 仪驾缓缓驶入太极殿,我在小李子的搀扶下走下轿辇,脚步略显疲惫。踏入寝宫,宫女们早已等候多时,见我回来,立刻上前请安。 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此时,墙上西洋座钟“当当当”敲响了。了,清脆的报时声在屋内回荡。时间都过了上午九点。 “将早膳端上来吧。”我开口吩咐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凌晨起床读书要用早膳之前,一贯都是这些点心和奶酪。 不多时,宫女们鱼贯而入,将热气腾腾的早膳摆满了雕花餐桌。精致的青花瓷碗里盛着莲子粥,袅袅热气升腾而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碟子里的翡翠包子、水晶虾饺晶莹剔透,看着都让人食欲大增。 我在餐桌前坐下,端起粥碗,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与疲惫。 用膳时,我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向太妃们请安的场景,她们关切的话语、慈祥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笑意。 想着她们是真关心我也好,假关心也好。现在我主动改善关系总比日后为了争夺我的抚养权闹僵才好。 现在改善关系,就算装样子也不至于太过为难我的行为和想法。 我舀起一勺莲子粥,正要送入口中,忽然想到什么,放下勺子,抬眼看向候在一旁的小李子。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细碎光影,恰好照亮我带着几分询问的面容:“小李子,你干爹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此刻李总管和皇额娘在何处?” 小李子赶忙上前一步,垂手而立,腰弯得如同虾米,恭敬回道:“回皇上,干爹早前派人传信,皇太后正于内务府查看清理出来的物品,干爹他也在一旁侍奉着。” 我微微点头,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脑海中浮现出皇额娘在内务府认真查验的场景,也不知此次清查出来的物品有哪些? 略作思忖,我开口说道:“知晓了。等朕用膳完毕,小李子你让人去内务府传朕口信,就说……”话到此处稍作停顿,目光落在案几上冒着热气的早膳上,“就说朕已经向众位太妃娘娘请安,一切安好,让皇额娘不必牵挂,等一会儿会一同前往内务府陪同皇额娘共同查阅库房。” 小李子应了声“嗻”,便退到一旁,小声吩咐小太监前往内务府传话,并命人安排好皇帝出行的仪驾。唯有殿外微风拂过檐角铜铃,发出清脆声响,与殿内我偶尔传出的餐具碰撞声相互交织。 我放下碗筷,宫女立刻上前递上温热的湿巾。擦拭完毕,我起身整理衣冠,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小李子见状,快步上前,恭声道:“皇上,轿辇已经备好。” 我微微点头说了声好,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寝宫。宫道上,金砖在日光下泛着微光,两侧宫墙投下的阴影随着我的轿辇缓缓移动。微风拂过,带着御花园中牡丹的芬芳。不多时,便来到内务府。 内务府大门敞开,值守太监见我到来,纷纷跪地请安。我径直走入,穿过几道回廊,便听见皇太后与李公公交谈的声音。步入库房,只见皇太后正站在一排雕花木箱前,李公公手持账本,在一旁细细汇报。 察觉到我的到来,隆裕皇太后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皇帝怎么来了?”我快步上前,行了请安礼,恭敬道:“儿臣用过早膳,想着皇额娘在内务府清查物品,事务繁忙,特来看看。” 隆裕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指着身旁的木箱:“这些都是近日清理出来的皇室物品,皇帝也来瞧瞧。”我走上前,目光扫过箱内琳琅满目的器物,有温润的玉器、精美的书画,还有鎏金的摆件。阳光从高处的气窗透入,照亮了这些承载着皇室历史的物件,也照亮着我专注的面庞。 我伸手接过李总管递来的账本,走到皇太后身旁,日光从库房高处的气窗斜斜洒下,在地面投出两人的影子。箱内器物的光泽与账本泛黄的纸页相互映衬,营造出静谧又庄重的氛围。 隆裕皇太后拿起一尊羊脂玉摆件,美玉在皇额娘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皇额娘缓缓说道:“这摆件选用顶级羊脂玉雕琢而成,质地细腻温润,触手生暖。工匠采用镂空雕刻工艺,看这纹理,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我一边听着,一边迅速翻开账本,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中锁定这尊摆件的记录:“皇额娘,账册记载,这尊摆件价值万两白银,历经多代传承,在皇室诸多玉器藏品中,亦是极为珍贵的。” 隆裕皇太后微笑着点头,又拿起一幅画卷,轻轻展开:“此画用的是上等宣纸,墨色历经岁月依旧浓淡相宜。作画者运用工笔技法,人物、花鸟皆细致入微,连羽毛的纹理都清晰可辨。” 我对照账本,仔细核实:“这幅画出自名家之手,亦有乾隆皇帝的玉印私印盖章,价值五千两白银,在书画类藏品中,堪称精品。”隆裕皇太后赞许地看着我,将画缓缓卷起:“皇帝能将实物与账本对应得如此精准,可见平日里用心。皇室资产关系重大,往后更要严谨对待。” 随着隆裕皇太后的介绍,我逐一审视箱内器物,每一件都承载着深厚的历史底蕴,而账本上的数字,不仅记录着它们的价值,更关乎皇室的兴衰。库房内,偶尔传来物件挪动的轻响,以及纸张翻动的簌簌声 。 我抬眸环顾库房,日光从气窗透入,在各类器物上跳跃,折射出斑斓光芒。一尊尊鎏金佛像庄严肃穆,散发着金属独有的光泽;一幅幅书画卷轴层层叠叠,纸张虽历经岁月洗礼,却依旧保存完好,墨香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回想起皇太后所说,这些仅仅是内务府耗时十多天清查出来的成果,我的心瞬间被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填满。 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账本边缘,思绪飘远——整座皇宫,亭台楼阁无数,宫殿深邃,每一处角落说不定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奇珍异宝。 此刻,库房内的物件仿佛有了生命,轻声诉说着往昔皇室的辉煌。从开国皇帝的御笔手书,到历代皇后佩戴过的凤冠珠宝首饰,每一件都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皇室的荣耀。 我深知,这些不仅是价值连城的财物,更是皇室传承的见证,是祖宗历代先皇留下的珍贵遗产。 想到这儿,我的呼吸微微急促,望着皇太后,眼神中满是坚定:“皇额娘,儿臣定会协助您,将皇室资产清查得清清楚楚,守护好祖宗留下的基业。” 隆裕皇太后目光中流露出欣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时间,库房里只余物件挪动的簌簌声,以及两人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的眉头紧锁,心中那股激动瞬间被现实的难题浇灭,眼神不自觉飘向库房外。紫禁城的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可如今,高大的宫墙之外,民国政府军警的身影若隐若现,像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阻断了随意处置这些皇室物品的可能。 目光重新落回满库房的奇珍异宝上,我紧攥账本的手微微颤抖。虽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随便拿出几件,就能换来巨额财富,可在军警的严密看守下,要想将它们贩卖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脑海中突然闪过历史上那些皇室为转移财物,以赏赐之名,将珍贵物件一件一件悄悄带出宫的画面。 我咬了咬下唇,心中暗自思量:难道如今,也只能效仿历史,用这种隐蔽的办法?但这么做风险比较小,一旦被察觉,不过是皇室颜面扫地,若是想要正常运出皇宫,经过紫禁城的宫门,若是民国守卫的军警发现,还可能引发更大的危机。 正沉思间,隆裕皇太后轻咳一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我抬眸看向皇额娘,只见皇额娘目光深邃,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却并未言语。 库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只有灰尘在阳光中飞舞,仿佛也在为这棘手的难题发愁 。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焦虑,缓缓走到摆放小件器物的木架前。阳光从气窗斜斜洒下,在摆满各类物品的架子上投下斑驳光影。隆裕皇太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紧随其后。 我拿起一个小巧的玉佩挂件,这玉佩挂件通体乳白,质地温润,在掌心散发着柔和光泽。“皇额娘,这玉佩挂件年代久远,虽说价值不菲,但体积小巧,若是以赏赐的名义送出,不太容易引人注意。” 皇太后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一旁一幅尺幅不大的山水画上。画卷泛黄,却难掩笔墨精妙。“这幅画出自前朝名家之手,平日里不怎么起眼,带出宫去,想来也不会有人深究。” 随后,我又从角落里找出一个古朴的鼻烟壶,壶身雕刻着精美的花鸟图案。“这个鼻烟壶工艺精湛,体积又小,藏在衣物中带出,应无大碍。” 皇太后细细端详着鼻烟壶,思索片刻后点头赞同:“就挑这类物件,每次带出数量不宜过多,务必低调行事,切不可露出破绽。” 我们母子两人一边挑选,一边小声商议。阳光渐渐西斜,在库房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尘埃在光线中飞舞,仿佛预示着这场隐秘行动的艰难。 挑好物件后,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进一个海南黄花梨木做的木盒里,仿佛捧着的是维系皇室命运的关键钥匙。 自那次在库房商议后,隆裕皇太后仿佛上紧了发条,全身心投入到内务府物品资产的清理工作中。每日清晨,在我给皇额娘请晚安,吃完早膳。皇太后便已端坐在内务府的案台前,翻阅着堆积如山的账本,对每一笔记录都仔细核对。库房内,皇额娘的身影穿梭于各个木架与箱柜之间,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件物品。 在皇太后的督促下,内务府的清查工作效率大幅提升。每一件被清点出来的物品,都会被详细记录,分类存放。 与此同时,醇亲王等支持皇太后的皇亲王爷,频繁出入宫廷。他们每次进宫,皇太后都会在偏殿接见,与他们低声交谈,商议着皇室夹带出宫的物品,经过代理人卖了多少银钱。 我也积极参与其中,协助皇太后处理各项事务。每当有王爷进宫,我都会在一旁陪同。 接见结束后,皇太后会按照事先的计划,从挑选好的物品中拿出几件,以赏赐的名义赠予王爷。“这是皇室的一点心意,还望王爷笑纳。”皇太后微笑着说道,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王爷皇亲们心领神会,恭敬地接过赏赐,行礼告退。出宫时,他们将物品小心翼翼地收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守门的军警例行检查,并未察觉到异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物品在这种看似平常的赏赐中,被带出了紫禁城。而皇太后和我,在这场隐秘的行动中,时刻保持着警惕,等待着局势的转机。 朕和隆裕皇太后踏入了内务府一间又一间库房。阳光穿过窗户,在堆积如山的器物与账册间,投下一道道明亮又斑驳的光柱。太监们早已将新整理的账册整齐码放在案几上,皇太后快步走到案前,轻轻拂开账册观看,目光迅速扫过密密麻麻的字迹。 我站在一旁,手持另一份账册,与皇太后相互对照。库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账页翻动的簌簌声,以及两人偶尔的低声交流。 随着核对的深入,一尊尊造型精美的青铜器、一幅幅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画逐渐明晰,每件器物对应的年代、材质、来源,都在账册上有着详细记录。 日头渐高,阳光愈发炽热,库房内的温度也随之升高。皇太后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我赶忙递上手帕,皇额娘接过轻轻擦拭,目光却从未离开账册。“ 这对玉如意,材质上乘、工艺精湛,平日里鲜有人关注,带出宫去不会太过显眼。”皇太后指着账册上的记载,又看向一旁锦盒中的玉如意,低声说道。 我顺着皇额娘的指引望去,思索片刻后回应:“皇额娘所言极是。还有这几件鼻烟壶,体积小巧,价值却不容小觑,藏在行李中带出,应能逃过军警的检查。” 我们母子两人一边核对账册,一边在库房中穿梭,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物品间游移。选定目标后,我将这些物品的编号在账册上一一标记,每一笔都写得格外慎重,仿佛在书写皇室命运的转折。 临近酉时末(下午7点),才将几本库房账册的核对工作完成。望着选定的物品,我和皇额娘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期许。这些即将被运出皇宫的物品,承载着皇室的希望,也隐藏着难以预料的风险 。 初次完成物品清点与筛选,我和皇太后脸上都难掩欣喜。阳光穿透薄雾,洒在身上,暖融融的。皇太后率先迈出库房,我紧跟其后,脚步轻快。微风拂过,带来御花园里的花香,混合着库房特有的陈旧气息,似乎在宣告一场隐秘计划的初步胜利。 宫女太监们见皇帝,皇太后出来,立刻围拢过来。只听皇额娘说了声摆驾回宫。我与皇额娘分别坐着轿辇,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钟粹宫行进。宫道上,阳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侧宫墙的琉璃瓦熠熠生辉。 途中,皇额娘时不时转头与我交谈,脸上笑意盈盈:“此番清点,成果颇丰,往后行事,更要谨慎。”我频频点头,回应道:“皇额娘说得对,儿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您的期望。” 不多时,钟粹宫映入眼帘。朱红色的宫门庄严肃穆,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进入宫门,庭院里几株高大的桂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踏入钟粹宫正殿,隆裕皇太后轻轻抬手,示意宫女们退下,独留下总管太监候在一旁。皇太后在雕花座椅上落座,我在一旁软榻陪坐,李总管端来茶水,袅袅热气升腾。 皇额娘转身看向我,目光里满是慈爱,伸手理了理我稍显凌乱的衣袍,和声说道:“皇帝,忙了大半天,定是又累又饿。” 说着,隆裕皇太后转头吩咐总管太监:“去御膳房传膳,挑些皇帝爱吃的,动作麻利些。”总管太监躬身领命,“嗻”的一声,快步退下。 我微微欠身,脸上带着笑意,言辞恳切:“皇额娘,您同样操劳了这一天,该是儿臣关心您才是。”皇太后摆摆手,拉着我在雕花椅上坐下,“哀家年纪大了,早已习惯。皇帝正长身体,又跟着哀家忙前忙后,可不能饿着。” 不多时,御膳房的太监们鱼贯而入,在钟粹宫暖阁内将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了雕花餐桌。青瓷碗里盛着香气四溢的鸽子汤,碟子里的糖醋鲤鱼色泽红亮,还有晶莹剔透的翡翠蒸饺。 皇太后亲手为我盛了一碗汤,递到我面前:“快尝尝,别饿着。”在钟粹宫温暖的氛围里,我接过汤碗,暖意不仅从掌心传来,更直抵心间。 我轻轻吹散热气,浅尝一口鸽子汤,鲜香在舌尖散开,抬眼打量摆满佳肴的雕花餐桌。虽知晓如今不比老佛爷当权时那般风光,可眼前的阵仗,依旧透着皇家独有的奢华。 鎏金烛台上,红烛散发着柔和光芒,映照在银质餐具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亮光。盛放糖醋鲤鱼的青花瓷盘,外壁绘着栩栩如生的缠枝莲纹,繁复精美,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尊贵。翡翠蒸饺宛如艺术品般排列在碟中,薄如蝉翼的外皮,隐约透出内里翠绿的馅料。 再看皇太后,她手持象牙筷,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尽管桌上菜肴数量比起往昔老佛爷用膳时少了许多,却依旧汇聚各地珍稀食材。从塞外空运来的鲜嫩羊肉,到皇庄上供的时鲜蔬果,每一道菜背后,都是无数人力物力的投入。 我忍不住感叹:“皇额娘,虽说如今局势不比从前,可这膳食依旧奢华非常。”皇太后微微叹气,放下筷子,目光带着几分感慨:“这已然是精简过后的了。祖宗留下的规制,即便有所缩减,也马虎不得。”在烛火的映照下,两人的身影被拉长,融入这看似奢华却又透着几分落寞的氛围之中 。 暖黄的烛火轻轻摇曳,将柔和的光晕洒在雕花餐桌上,为这顿饭营造出温馨静谧的氛围。我夹起一块色泽红亮的糖醋鲤鱼,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酸甜的酱汁恰到好处。“皇额娘,这鲤鱼鲜嫩多汁,御膳房的手艺愈发精湛了。”我笑着说道,言语间满是满足。 隆裕皇太后嘴角上扬,眼中溢出温柔的笑意,又为我盛了一勺鸽子汤,“多喝点,这汤滋补,对身子好。”皇额娘的声音轻柔,宛如春日微风。 在皇额娘的关切目光中,我端起汤碗,轻抿一口,鲜香瞬间驱散了这一天的疲惫。 吃饭期间,皇额娘还不时给我讲述往昔宫廷中的趣事,从前李连英如何整治前朝大臣李鸿章,说到兴处,眼中熠熠生辉,笑意盈盈。 我听得入神,时而被逗得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在殿内回荡。不知不觉,翡翠蒸饺被我吃下大半,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皇太后看着我,眼中满是宠溺,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用完膳,宫女们上前收拾餐具,我和皇太后相视一笑,这顿在奢华与温情交织中度过此次用餐。 不仅填饱了肚子,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让这份亲情愈发深厚。在这红墙宫院之内,温馨的气息暂时驱散了外界的阴霾与压力。 宫女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完餐桌,袅袅茶香在殿内渐渐散开。你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皇太后行了一礼,言辞温和:“皇额娘,今日承蒙您关怀,儿臣已饱腹,此刻也该回太极殿练习满文了。” 皇太后放下茶盏,目光里满是慈爱,轻声叮嘱道:“去吧,练习时莫要急躁,用心揣摩。明早卯时,咱们再一同前往内务府,清点剩下的物品。” 我再次躬身,回应道:“儿臣谨遵皇额娘吩咐,明早定准时前来。”随后,我缓缓后退,目光始终落在皇太后身上,直至退到殿门口,才转身迈出正殿。 钟粹宫外,小李子早已带着轿辇候在一旁,见我出来,立刻迎上前来。微风拂过,庭院里的桂花树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场温馨的相聚画上句号。 我登上轿辇,随着轿辇移动,思绪不自觉飘向明日的内务府之行,心中暗暗期待能与皇额娘再次携手,推进皇室物品的清点工作。 更是期盼西医能早早进宫。有了西医不知道能不能改变皇额娘的死亡结局。 第85章 练习满文 我回到太极殿寝宫,雕花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映出地上一方明暗交替的光影。 我坐在书桌前,案头摆放着一叠写满满文的纸张,旁边的烛台散发着淡淡的蜡香。身为21世纪的大学生,我接触过英语,日语,法语这些外国语言文字,可满文对我来说完全是一片陌生的领域。 我学习满文满语非常艰难。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临摹起满文字母。笔尖在纸上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与窗外檐角铜铃的叮当声交织在一起。 这些字母形状奇特,有的像游动的鱼儿,有的似弯曲的藤蔓,刚写没几笔,我的手腕就开始发酸,宣纸上的字迹也越发潦草。 “这满文怎么比高等数学还难!”我小声嘟囔感叹着,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正想撂下毛笔歇会儿,脑海中却浮现出皇额娘慈祥的面容,想起皇额娘说:“练习时莫要急躁,用心揣摩”的叮嘱。 于是,我又打起精神,对照着满文范本一笔一划地重新书写,边写边回忆满文伊克坦师傅上课时的讲解:“满文笔画讲究一气呵成,运笔要流畅。”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亮都高升到半空,屋内闪动着烛光。 我放下毛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满文字符,虽仍有些歪扭,但比起刚开始,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 这时,门外传来小李子的声音:“皇上,宵夜已经备好。”我应了一声,目光却仍停留在满文练习纸上,心中默默想着,明天还有事儿做呢,还是加紧学习,再多掌握一些满文知识 。 我紧盯着面前摊开的满文册子,光线穿过窗户,在纸页上投下斑驳光影,却丝毫没能让晦涩的满文变得清晰。那些看似规整的笔画,在我眼中犹如张牙舞爪的乱麻,毫无规律可言。 我握着毛笔的指节微微发白,刚临摹的几行满文像群喝醉的士兵,东倒西歪。笔尖落下的每一笔,都与范本上的字符相差甚远。圆圈规律笔顺之间不是过于生硬,就是绵软无力,弯曲的笔画更是像蚯蚓在纸上扭曲爬行。 “这哪是文字,分明是鬼画符!”我懊恼地把毛笔重重拍在桌上,溅起的墨点星星点点地落在宣纸上,倒为这“鬼画符”增添了几分荒诞。 窗外的猫声此刻也显得格外聒噪,似在无情嘲笑我的笨拙。 正想放弃时,皇太后那慈爱温和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皇额娘的叮嘱如同一股暖流,让我躁动的心渐渐平静。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提起毛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一笔一划地重新临摹。每一笔都在心里默默比对,力求贴合范本。 随着夜色渐浓,殿内烛火摇曳,我已经临摹了厚厚一沓宣纸。虽然笔下的满文仍带着稚嫩,却也少了几分最初的杂乱无章。 这时,小李子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皇上,您已经学习多时,多少吃点夜宵,少不得身子难受。” 我应了一声,让小李子将夜宵端进来,我快速的吃了春卷和奶酪。 坐回书桌目光却依旧紧锁在满文册子上,暗自发誓一定要啃下满文这块“硬骨头” 。 想着学习好满文满语总是件好事,记得21世纪满文在新中国好像都是濒临消亡了吗? 我手中的毛笔悬在半空,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满文课堂上。伊克坦老师那严厉刻板的面容瞬间清晰起来,仿佛就站在眼前。 记得有一回,满文里复杂的语法规则和拗口的发音,像一团怎么也解不开的乱麻,让我越学越糊涂,练习时频频出错。 伊克坦师傅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额头上青筋暴起,原本就严肃的面容愈发阴沉,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师傅二话不说,猛地将手中的戒尺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晃动。 紧接着,师傅把怒火一股脑儿撒在了伴读身上:“你们是怎么陪读的?连这点督促的本事都没有!”可怜的伴读们吓得脸色煞白,伴读们一个个都是紧缩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 还有一次,我因为前一晚为学习国学文化到深夜,第二天上课时精神恍惚,默写的满文错误百出。 伊克坦师傅见状,眼睛瞪得滚圆,几步冲上前,将我默写的满文纸张,撕了个粉碎。 碎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随后,师傅指着瑟瑟发抖的伴读们,怒吼道:“罚抄满文典籍十遍,若明日还没完成,加倍惩处!” 这些场景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放,我只越发觉得伊克坦老师性格暴躁。与皇太后的慈爱温和相比,老师简直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让人胆战心惊。 回过神来,我望着眼前的满文册子,暗暗叹了口气,即便对伊克坦心有不满,为了以后的发展,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练习。 我是从1911年开始系统性的接受学习,老师是由皇太后及当时的军机大臣袁世凯所选定,为我教学的老师共有七八位之多。 分别教授汉文化满语文化的经典,以及书法绘画音律,学习礼仪制度。退位后给我灌输复辟大清的思想。 初见满语老师伊克坦那是1911年的上书房,伊克坦踏入宫廷,开始教授我满文知识。从第一堂课起,他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要求我站着上课学习。 那时的我,面对伊克坦那严肃刻板的面容和不容抗拒的眼神,只能乖乖听从。 课堂上,我挺直脊背,双脚微微分开,双手自然下垂,像一尊雕塑般站在书桌前。 每一次书写,都要保持站姿,时间一长,双腿渐渐发酸,腰也开始隐隐作痛。 伊克坦师傅在一旁背着手来回踱步,眼神锐利如鹰,稍有懈怠,便会招来那严厉的训斥。“满人传统教学方式便是如此,站着方能凝神静气,专心学习,切不可偷懒!”他的声音犹如洪钟,在安静的课堂上回荡。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渐渐吃不消。双腿时常累得打颤,脸上也难掩疲惫之色。皇额娘瞧在眼里,疼在心里。皇额娘深知学习固然重要,但也不能让我受这般折磨。 终于,在一次课后,皇额娘把伊克坦召到养心殿质询,言辞温和却又不失威严:“伊克坦,皇帝年纪尚小,长时间站着上课恐伤身体。且如今时代也在变,这传统的教学方式,也该适当变通。” 伊克坦虽面露难色,想要争辩几句,但在皇额娘坚定的目光下,最终还是默默低下头。 从那以后,我终于能坐着上课了。当我第一次坐在椅子上,身体感受到久违的放松时,心中对皇额娘充满了感激。 而对伊克坦那原本就带着几分畏惧的情绪里,又添了一丝埋怨。 回想起这些过往,我轻轻摇了摇头,再次握紧毛笔。尽管对伊克坦的教学方式仍心有不满,但此刻,我更在意的是如何学好满文,不辜负皇额娘的期望。 烛火在窗前投下我略带纠结的身影,手中毛笔随意搁在砚台旁,墨渍悄然晕染开,洇湿了满文纸页的边缘。目光扫过摊开的满文典籍,那些弯弯曲曲的字母好似张牙舞爪的怪物,令你满心抵触。 心里想着无论多艰难还是尽量学习,无论是满文的书写还是满语的发音。 想到由于自己心不在焉,书写错误百出,伊克坦老师的戒尺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簌簌晃动。 紧接着,老师将怒火倾泻到溥佳和溥杰身上,责令他们抄书十遍。溥佳和溥杰跪毓鋆毓崇在地上,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却不敢发出丝毫怨言。想到他们诚惶诚恐的模样,我的内心泛起一阵愧疚。 再联想到当今局势,满清皇室势微,身边这些满亲贵族的支持至关重要。唯有学好满文,融入他们的文化圈子,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与拥护。若因自身的懈怠,让这些旧势贵族对自己失望,日后还怎能指望他们在自己的规划布局中任用听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低声呢喃,用力攥紧毛笔,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烛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我坚定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为了不让伴读们再因自己受罚,为了稳固身边的势力,哪怕满文再晦涩难懂,自己也必须咬牙攻克。带着这份决心,我重新翻开满文典籍,逐字逐句研读起来。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满文典籍,烛火明灭间,伊克坦的身影在脑海中愈发清晰。回想起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伊克坦才华横溢,令人钦佩。 伊克坦凭借卓越的学识,在科考中脱颖而出,顺利入朝为官。在满语和汉语方面,伊克坦的造诣极高,是清末屈指可数的满汉双语学者。 课堂上,每当讲解满文的历史渊源、语法规则时,伊克坦总能旁征博引,将那些复杂的知识讲解得条理清晰。 从满文的创立背景,到不同时期的演变,再到与汉语在词汇、语法上的异同,他信手拈来,仿佛一部行走的典籍。 然而,伊克坦虽满腹经纶,教学方法却极为刻板。每堂课,伊克坦总是照本宣科,要求溥仪反复诵读、抄写,对于我的困惑,常常只是简单复述书中内容,很少提供更通俗易懂的解释。 遇到复杂的语法和发音,即便我绞尽脑汁,依旧不得要领,伊克坦却只是皱眉训斥,鲜有耐心引导。 无奈之下,溥仪只能依靠自己摸索。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当整个宫殿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自己独自坐在书桌前,借着微弱的烛光,反复比对满文典籍中的例句,仔细揣摩每个字母的发音和书写规律。 遇到难题,就翻遍藏书,查找相关资料,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寻找答案。 尽管学习过程充满艰辛,但溥仪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我深知,只有掌握满文,才能实现心中抱负。带着这份执着,我沉浸在满文的世界里,努力探寻其中的规律 。 烛火跳跃,在满文典籍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我望着书上歪扭繁复的文字,思绪万千。 满文,本就是清太祖努尔哈赤时期,为满足统治需求,授意臣子在蒙文字母基础上创造的。 到皇太极时期,又进一步改进,相较那些传承数千年的文字,满文体系的不完善愈发凸显。 课堂上,伊克坦讲解语法时,许多规则都模棱两可。同一个词汇,在不同语境下,词尾变化并无清晰定论,导致我在实际运用中错误百出。 书写时,满文的连写规则更是混乱,字母组合在一起,如同纠缠不清的丝线,稍不注意,便会混淆笔画,写出来的文字表意不明。 当我就这些问题向伊克坦请教时,伊克坦虽能讲出一些理论,但面对具体实例,同样难以给出确切解答。 因为就连满文学者们,对这些模糊地带也各执一词。无奈之下,夜晚的太极殿寝宫,成了我独自钻研的战场。 我将不同版本的满文典籍并排铺开,逐行比对。遇到表述不一致的地方,便在一旁标注出来,再结合上下文,反复推理。 碰到发音难以确定的词汇,我在尝试用汉语和蒙语的发音规律进行类比推测。 闷热的房间,虫鸣在耳边嗡嗡作响,汗水浸湿了衣衫,我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满文复杂的体系中,试图梳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尽管满文的不完善给学习带来了重重阻碍,但我心中那份不甘放弃的劲头愈发强烈,暗暗发誓要在这片混沌中寻得一丝清明 。 随着烛泪在烛台旁越积越多,闷热环境带来的黏腻感愈发强烈。 我已经在满文典籍前枯坐了近两个小时,双眼死死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试图在混乱的语法和多变的词形中找到规律。 起初,我的精神还算集中,将不同版本的典籍逐行比对,遇到矛盾之处,还能冷静分析。 可时间一长,双眼开始酸痛,视线变得模糊,满文的字母仿佛变成了一只只黑色的小虫子,在眼前乱舞。 耳边虫鸣的嗡嗡声愈发恼人,搅得我心烦意乱,手中的毛笔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胳膊因长时间伏案变得麻木,僵硬的手指连握笔都有些吃力。 我强撑着继续阅读,可脑袋昏昏沉沉,书上的文字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那些本就模棱两可的语法规则,此刻在你脑海里搅成了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顺。 “不行了,实在学不下去了。”我低声呢喃,将毛笔重重搁在桌上,身体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 双眼望着房梁,心头满是挫败。虽说满心不甘,可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消耗,让我再也无力支撑,只能任由自己沉浸在短暂的放松之中。 缓了好一阵,我抬手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冲着门外喊道:“小李子。”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在静谧的寝殿里悠悠回荡。 不多时,小李子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微微弓着身子,脸上带着关切:“皇上,您唤奴才何事?” 我指了指桌上凌乱的典籍,说道:“把这些收拾了吧,再伺候朕洗漱就寝。” 小李子连忙应下,手脚麻利地将满文典籍一一归位,又快步走向一旁,端来洗漱用具。 小李子先是小心翼翼地为我打来一盆温水,用毛巾浸透后,轻轻拧干,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毛巾,擦拭着脸庞,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倦意。洗漱完毕,小李子又赶忙帮我褪去外衣,伺候我躺到雕花大床上,动作轻柔又熟练。 待我躺好,小李子将床帏缓缓放下,屋内的烛火随之变得朦胧。 临走前,小李子压低声音道:“皇上,您早些安歇。”随后,脚步轻轻退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我望着床顶的雕花,满心期望明日能以更好的状态,继续攻克满文这座难关 。 第86章 醇亲王侧福晋 夜色深沉,醇亲王府内静谧无声,唯有书房中还亮着昏黄的烛光。 载沣神色凝重,端坐在书桌前,看着装着商业合同的楠木匣子和规整好的资料,以及面前摊开着刚刚写就的奏折,笔力苍劲的字迹密密麻麻,尽是关乎皇室创办实业大计的肺腑之言。 载沣伸手将奏折仔细折好,动作沉稳却又透着几分急切。身旁,是这些日子四处奔波收集来的情报资料,纸张或新或旧,每一张都凝聚着他的心血与期望。 载沣的目光在这些资料上一一扫过,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些时日的艰辛与付出,都汇聚在了这一刻,载沣知道,皇室进行商业合作,创办实业工厂已容不得半点耽搁。 收拾妥当后,载沣站起身来,在书房中缓缓踱步。载沣身姿挺拔,虽身着便服,却难掩与生俱来的皇族威严。 之前在上海目睹了商业资本的繁华与各国洋行周旋的场景在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艰难的谈判、激烈的争论,此刻都化作了载沣前行的动力。 “事不宜迟,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载沣低声自语,声音虽轻,却在寂静的书房中格外清晰。 载沣停下脚步,望向窗外的夜空,漆黑的天幕上,繁星闪烁,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明日就进宫面见皇太后以及皇帝,向皇太后,皇帝表述此次上海之行的成果,上海商业发展之繁荣,创办实业工厂前景广大,需要皇室尽快投资。 想到这里,载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载沣再次检查了一遍收拾好的奏折和资料,确认无误后,将它们妥善放置在一个精致的木匣中,锁好。 做完这一切,载沣吹灭了蜡烛,转身走出书房。 醇亲王府的庭院中,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载沣抬头望着天空,心中默默盘算着明日面见皇太后时的说辞,需要商议哪些事件?轻重缓急安排妥当。 这一步,是皇族兴衰的关键,载沣肩负着皇帝与皇太后的期许,创办实业工厂一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载沣将装着奏折与资料的木匣稳稳锁好,长舒出胸中那口憋闷许久的浊气,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载沣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角,转身迈出书房。 门外,候着的随从见王爷出来,赶忙上前两步,恭敬地垂手侍立。 载沣微微点头示意,抬脚朝着侧院走去。一路上,白日里上海洋行的喧嚣、书房中奋笔疾书的紧迫,都在他脑海中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家人的思念。 从上海回到北京王府事情繁杂,如今理清了愁绪,是该去看看侧福晋以及小女儿。 侧福晋邓佳氏,是载沣1911年初,被迫辞去摄政王之职,付闲在家时,所迎娶的侧福晋,为人性格温和,出生在普通满族家庭。 踏入侧院,熟悉的宁静与温馨扑面而来。院子里的几株海棠树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轻声诉说着生活的平和。 还未走进屋内,便听见里头传来小女儿软糯的咿呀声,那声音如同春日里最轻柔的风,瞬间驱散了载沣心头所有的疲惫与阴霾。载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加快了脚步。 推开门,屋内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侧福晋邓佳氏正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女儿,轻声哼唱着摇篮曲。 瞧见载沣进来,邓佳氏连忙起身,正要行礼,载沣快步上前,抬手轻轻扶住她:“不必多礼,莫要惊了孩子。” 载沣的目光紧紧落在小女儿身上,那粉嫩的小脸,肉嘟嘟的小手正挥舞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可爱至极。 载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阿玛的爱意,咧开没牙的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这几日忙,没顾得上好好陪陪你们。”载沣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愧疚。 邓佳氏温柔一笑,轻声安慰:“王爷为了皇室大事操劳,妾身与孩子都懂的。” 载沣微微颔首,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侧福晋与女儿,这一刻,所有的宏图大业、宫廷争斗都被抛在了脑后。 载沣深知,眼前这平凡的温馨,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福晋虽与自己恩爱,但总归性格泼辣强势,惹得自己心情烦躁。 如今娶得侧福晋温婉贤淑,尽显南方女子的姿态。令载沣颇为喜欢。 而皇室的实业大计,也正是为了给家人、给整个皇族,撑起一片安稳的未来 。 侧福晋邓佳氏听闻王爷回府,一整天都难掩心中的喜悦,可又隐隐带着几分不安。当先前得知载沣要来侧院时,侧福晋更是既惊喜又惶恐。 邓佳氏早早地便开始精心准备,仔仔细细整理好衣衫,又将屋内重新布置一番,摆上王爷平日里爱喝的茶,还有几盘点心。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温柔与细致,眼神里满是期待。 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邓佳氏的心猛地一颤,急忙要抱着女儿迎了出去。不想王爷却先一步进来。 待看到载沣的那一刻,邓佳氏眼中的欢喜瞬间绽放,可随即又想起府中的规矩和福晋的地位,脸上闪过一丝惶恐。 邓佳氏莲步轻移,走到载沣面前,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妾身日日期盼,总算是把您盼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王爷您这么快就来妾身这儿,实在是让妾身受宠若惊,就怕惹得福晋不高兴。”说罢,邓佳氏微微低下头,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安。 载沣抬手扶住她,轻声安慰,邓佳氏这才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眼中波光流转,满是对载沣的关切与爱意 。 邓佳氏轻轻说道:“王爷一路南下,舟车劳顿,可还安好?妾身一直悬着心,就盼着您平平安安的。” 说罢,便轻轻接过载沣的披风,动作轻柔又自然,随后引着载沣往屋内走去,每一步都尽显温婉贤淑。 邓佳氏领着载沣,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眼中满是幸福与安心。 邓佳氏微微侧身,与载沣并肩往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王爷,您此番南下办差,虽说妾身心里牵挂得紧,但好在府里一切都好。 福晋姐姐宽宏大量,对我们母女俩多有关照,妾身心里满是感激。”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屋内。邓佳氏轻轻引着载沣来到床边,小格格被奶妈抱进来,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床里,小手时不时挥舞一下。 载沣踏入屋内,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下,侧福晋邓佳氏身上那股独有的温婉气息,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载沣的心田。 奔波在外的疲惫与创办实业的沉重压力,竟在这一瞬间悄然消散了许多。 邓佳氏微微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小格格,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了孩子。 看着邓佳氏轻柔地抱起小格格,邓佳氏的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入微,眼中的慈爱仿佛要溢出来。 载沣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邓佳氏吸引,心中满是柔情。 邓佳氏说话时,声音软糯温和,句句都透着对自己的关心,以及对福晋照料的感恩,没有丝毫的抱怨与不满,这份豁达与善良,实在是难得。 “王爷,您快瞧瞧咱们的小格格,在福晋姐姐的照料下,长得多可爱、多健康呐。” 邓佳氏脸上洋溢着为人母的自豪与喜悦,将小格格轻轻递到载沣面前。 “是啊,咱们的小格格又长大了些。”载沣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小格格肉嘟嘟的小手,小家伙紧紧抓住他的手指,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让载沣的心情愈发愉悦。 小格格似乎感受到了阿玛的气息,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肉嘟嘟的小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孩子,一天一个样,越来越招人喜欢了。”邓佳氏看着小格格,眼中满是慈爱,又抬眸望向载沣,“王爷,您不在家的日子,小格格就是妾身最大的慰藉。如今王爷您回来了,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载沣抬眼看向邓佳氏,烛光映照下,邓佳氏的面容愈发温婉动人,眼神中满是对自己的依赖与爱意。 载沣不禁感叹,能有这样一位善解人意、温婉娴淑的侧福晋相伴,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在侧福晋这里,没有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没有皇室中那些繁琐的规矩束缚,只有最纯粹的温暖与宁静,这种舒适顺心,是自己在别处难以寻觅的。 侧福晋总是顺从自己,不像福晋万事皆有主见,稍有不合便是吵闹。 载沣情不自禁地轻轻握住邓佳氏的手,柔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有你在,真好。”邓佳氏微微红了脸,轻轻摇头,眼中却满是幸福。 邓佳氏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享受着这短暂又温馨的团聚时光。 可想到王府内的规矩与福晋的地位与性格,一丝忧虑悄然爬上心头。 邓佳氏微微低下头,长睫轻颤,犹豫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轻声说道:“王爷,您此番回来,妾身满心欢喜,能与您说说话,妾身已心满意足。只是福晋姐姐,这些时日对您也是思念甚切。您不在府中的日子,她时常念叨,妾身瞧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邓佳氏抬眸,眼中满是真挚,继续说道:“王爷,您还是多去陪陪福晋姐姐吧。她操持着王府上下事务,本就辛苦,又对您朝思暮想,如今您回来了,可莫要让她空等。妾身这儿,往后有的是时间,您不必牵挂。” 说着,邓佳氏轻轻抽回被载沣握着的手,温柔地把小格格放回床上,而后又细心地整理了一下载沣的衣袖,动作轻柔又不舍 :“王爷,您快去吧,莫要让福晋久等了。” 邓佳氏嘴角含笑,眼中虽有一丝落寞,却更多的是为大局着想的体贴与懂事。 载沣望着眼前温婉懂事的侧福晋邓佳氏,心中的喜爱愈发浓烈。邓佳氏这番善解人意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春日暖阳,直直暖到载沣的心坎里。 载沣抬手轻轻抚了抚邓佳氏的发丝,声音里满是温柔与怜惜:“你这般懂事,叫本王怎能不心疼。” 载沣深知,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侧福晋能有如此豁达胸怀,实在难得。 听到邓佳氏提及福晋对自己的思念,载沣心中泛起一阵暖意,满是欣慰。 载沣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侧福晋说得在理,福晋操持王府,确实辛苦。” 尽管心中对这方温馨小天地满是不舍,但载沣还是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载沣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邓佳氏和床上安睡的小格格,眼神里满是眷恋。 “你好生歇着,往后本王定多抽些时间陪你们。”载沣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随后,载沣带着这份温暖与牵挂,转身前往福晋的院子。 一路上,王府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像是在为载沣照亮回家的路,载沣心中默默想着,定要好好陪陪福晋,不辜负福晋的一片深情 。 踏入福晋主院,暖黄灯火透过雕花窗棂倾洒而出,驱散了夜的丝丝凉意。守在门口的丫鬟见载沣到来,忙屈膝行礼,轻声通报。 推开门,屋内弥漫着熟悉的熏香气息,福晋早已等候多时。福晋身着素色常服,发髻低挽,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边,更添温婉。 见载沣进来,福晋眼中闪过惊喜,莲步轻移迎上前来,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载沣望着眼前的福晋,心中满是暖意,伸手轻轻握住福晋的手:“让福晋久等了,这段日子辛苦福晋操持王府上下。” 福晋微微摇头,眼中的关切之意愈发明显:“王爷南下办差才是辛苦,妾身不过做些分内之事。” 两人并肩坐在榻上,福晋亲自为载沣斟上一盏热茶,茶香袅袅升腾。 载沣轻抿一口,只觉疲惫之感褪去几分。他们轻声交谈着,从王府琐事聊到载沣南下的见闻,言语间满是夫妻间的亲昵与默契。 载沣与福晋并肩坐在榻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相聚时光,屋内暖黄的灯光将二人的身影温柔地笼罩。 载沣轻抿一口热茶,茶香在舌尖散开,驱散了些许疲惫,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福晋,眼中带着几分关切与慈爱,轻声问道:“今日溥杰和女儿玩耍得如何?” 福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眼神里满是欣慰,缓缓说道:“今日啊,溥杰和女儿玩得十分愉快,从早到晚都高高兴兴的。 府里请了戏班来唱戏,他俩看得可入迷了,眼睛一眨不眨的,还时不时跟着哼唱几句,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说到这儿,福晋轻轻掩嘴笑了笑,仿佛那温馨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后来啊,他们又各自玩耍了一会儿,溥杰还带着妹妹在院子里喂鱼,妹妹笑得可大声了。”福晋继续说道,声音轻柔而舒缓,“傍晚用完晚膳,溥杰就自觉去复习学业了,这孩子,功课一直都没落下,倒是让人省心。” 载沣听着,不住地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眼中满是对子女的疼爱与期许。 “这就好,孩子们能开开心心的,本王也就放心了。”载沣轻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为人父的欣慰与安心。 想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载沣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所有的疲惫与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 屋内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整个房间烘托得愈发温馨。载沣与福晋相视而笑,眼神中满是眷恋与安心。一番交谈后,疲惫与困意渐渐涌上心头。 福晋率先起身,动作轻柔地吹灭了几盏烛火,只留下床头那一盏,让朦胧的微光依旧照亮着这片小天地。 载沣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而后转身帮福晋整理了一下有些松散的发髻,动作里满是温柔与体贴。 两人并肩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缓缓躺下。 载沣侧身将福晋轻轻拥入怀中,福晋顺势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载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银白的光辉。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内愈发安静,只能听到两人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 载沣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让福晋感到无比安心;而福晋轻柔的依偎,也让载沣彻底放松了下来。 在这宁静的夜晚,夫妻二人在彼此的陪伴下,缓缓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嘴角都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已在这一夜的安睡中消散,只留下满是幸福的梦境。 在这主院的静谧之中,奔波的劳累与朝堂的纷扰都渐渐远去,他伴着福晋均匀的呼吸声,缓缓进入梦乡,嘴角还带着一抹安心的笑意 。 第87章 进宫面圣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 载沣悠悠转醒,身旁的福晋已然起身,只留下空荡的床榻。 载沣快速轻便地起身,环顾四周。晨曦映在载沣刚毅的面庞上,昨夜的安稳休憩让他恢复了几分精神。 载沣走到水盆前,丫鬟早已备好温水,载沣净面漱口,动作干练。 洗漱完毕,丫鬟拿起一旁的常服给载沣穿戴,仔细整理。 每一个褶皱都事先被丫鬟用熨斗抚平,每一处配饰都被丫鬟端正。 此时,福晋早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梳妆完毕,眉眼间透着强势。 载沣整理好着装,转身看向还在挑选衣物的福晋,轻声说道:“本王今日进宫,也不知要耽搁多久,府里的事,又要劳福晋费心了。” 福晋停下手中动作,回头温柔一笑:“王爷放心,妾身自会照料好府中大小事务,王爷只管安心进宫便是。” 随后,载沣走出房间,叫来随从,神色沉稳地吩咐道:“去安排车马,本王用过早膳便要进宫面见皇太后与皇帝,一切务必准备妥当。” 随从领命后匆匆离去。载沣站在庭院中,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抬眼望向皇宫的方向,心中暗自思量今日进宫的种种事宜,眼神中透着坚毅与决心。 安排好车马后,载沣又想起那些从上海等地购置的西洋物件,它们是自己此番南下的特别收获,特意为皇帝,皇太后及家人购买。 此时的北京城还没有这些西洋物件儿。于是,载沣快步走向存放物件的库房。 库房里,几大箱西洋物品整齐摆放着,在清晨的微光下闪烁着新奇的光泽。 载沣指着这些箱子,对身旁的随从说道:“把这些箱子里的照相机、钢笔、香水、瑞士手表等物件仔细打包,放进进宫的马车里,千万要小心,别磕碰了。” 随从们立刻领命,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开始清点和包装。 随从们先拿出精致小巧的照相机,仔细用柔软的绸缎层层包裹,再轻轻放进特制的木盒中,确保相机在运输过程中不会受到损伤。 接着是钢笔,每一支都被放进丝绒内衬的笔盒,整齐排列在箱内。 那几瓶香水,晶莹剔透的瓶身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随从们格外谨慎,用软布将瓶子裹好,再放置在特制的格子里,防止相互碰撞。 瑞士手表则被单独放在精美的小盒子里,每一块都闪烁着精密工艺的光芒。 载沣在一旁不时查看,眼神专注而认真。待所有物品都打包完毕,载沣才满意地点点头,让随从们一起将这些箱子抬上马车,稳稳地安置好。 载沣看着装满西洋物件的礼物,载沣心中暗自思忖,这些新奇玩意儿或许能为整日忧愁的皇太后及终日忙碌的皇帝解解闷儿。 载沣安排好这一切便转身快步走进膳厅,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袅袅热气升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福晋与孩子们已在桌前就座,正准备用餐。载沣匆匆坐下,端起粥碗,几口便将温热的粥喝下,又夹了几筷子小菜,简单填了填肚子。 载沣抬眼望向福晋和孩子们,目光柔和,轻声叮嘱道:“你们慢慢吃,不必着急。本王有要事在身,得先走一步了。” 说着,又抬手摸了摸孩子们的头,眼中满是慈爱。福晋微笑着点头,眼神里尽是理解与支持:“王爷只管去,家中一切有我。” 载沣起身,脚步匆匆迈向书房。书房里,那套庄重的入宫朝服早已备好,静静地挂在衣架上。 侍从迅速为载沣换上朝服,每一个纽扣都系得一丝不苟,每一片衣角都整理得平平整整,举手投足间尽显皇族的威严与庄重。 随后,载沣走到书桌前,打开那个精致的木匣,将昨日精心准备好的资料奏折一一取出,仔细核对后,小心地交给随从让其抱好。 这些资料奏折,承载着载沣的心血与期望,更是关乎皇族未来的关键。 一切准备就绪,载沣挺直腰杆,大步迈出书房。门外,随从早已等候多时,见王爷出来,立刻上前听候吩咐。 载沣领着随从阔步迈向王府侧门,晨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更衬出他身姿的挺拔。 侧门口,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静静等候,车身朱漆锃亮,铜质的配件在日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拉车的骏马高大健壮,正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阵阵嘶鸣。 随从们早已在马车旁整齐肃立,见到载沣走近,纷纷低头行礼。载沣微微点头示意,随从抬手撩起车帘,载沣动作沉稳有力,一脚迈进车厢。 车内布置典雅,柔软的坐垫、精致的靠枕,无一不彰显着王爷尊贵的身份。 载沣看着马车内已经堆放好的礼物,随即伸手接过随从抱着的木匣。 坐稳后,载沣轻敲车厢壁,声音低沉却清晰:“出发。” 车夫得令,扬起长鞭,“啪”的一声脆响,骏马长嘶,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马车前行,载沣透过车窗,望着街边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路旁的店铺逐渐热闹起来,早起的百姓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吆喝声、交谈声此起彼伏。 载沣的目光深邃而平静,看似在欣赏街景,实则内心正飞速思索着进宫后的需要商议的桩桩件件事情。这份关乎皇族命运的重担压在肩头,让他丝毫不敢松懈。 随着马车离紫禁城越来越近,载沣的神色愈发凝重。载沣微微攥紧拳头,心中暗自坚定信念:此番进宫,定要为皇室实业大计开办工厂正式敲定 。 马车缓缓停驻在紫禁城神武门外,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吱呀声戛然而止。 车夫停稳马车,随从与马夫快速从马车下地,随从在马车前放上矮凳。 载沣抬手撩开车帘,清晨的凉风裹挟着紫禁城独有的庄严肃穆气息扑面而来。载沣稳步踏出车厢,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尽显皇族威严。 载沣踏着矮凳下了马车。 转身看向车夫,载沣沉稳吩咐:“在此候着,莫要走远。” 车夫恭敬颔首,退至一旁静候。载沣整理了下朝服的褶皱,确保仪容端正。随从在马车内取出礼物,将装着西洋礼物的礼盒,稳稳捧在手中。 载沣领着随从,大步迈向神武门。守卫神武门的民国军警身着整齐制服,手持长枪,神色冷峻。 随从赶忙上前,双手递上进出令牌,声音洪亮清晰:“醇亲王进宫探望皇太后及皇帝。” 守卫神武门的军警接过随从递来的进出令牌,目光如炬,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随后将令牌归还,眼神又落在载沣手中的礼盒上。 “王爷,对不住了,上头有令,但凡进宫物品都得查看一番,这只是例行公事,还望王爷您不要见怪。”军警的声音低沉有力,虽带着歉意,但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载沣神色平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无妨,无妨,职责所在,本王自然理解。”说着,便将礼盒向前递了递。 军警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依次查看里面的照相机、钢笔、香水和瑞士手表,动作谨慎,生怕碰坏了这些珍贵物件。查看完毕,守门将领将礼盒重新盖好,双手奉还给载沣。 这时,载沣的随从不着痕迹地靠近,迅速往军警手中塞了几块银元。军警先是一怔,下意识地想要推辞,但目光触及银元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稍作犹豫后,军警还是将银元收了起来,脸上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语气也热络了许多:“王爷,您请进,祝您诸事顺遂!” 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侧身,抬手做出请的姿势,目送载沣一行人顺利走进神武门。 载沣怀揣着奏折与资料,神色沉稳,大步迈进神武门,随从则小心翼翼地抱着装满西洋礼物的礼盒,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踏入紫禁城的内宫,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在日光下夺目耀眼,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气派。 一路上,宫女太监们见了载沣,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俯身行礼请安。 载沣看着这些奴才,目光却未曾过多停留。他的心思全放在即将到来的面圣之上,脑海中不断思量着如何诉说此次上海之行的成果,如何才能让皇太后与皇帝确定皇室投身实业的章程。 望着随从手中的西洋物件,载沣心想,这些新奇玩意儿或许能解一解皇太后和皇帝被困宫墙内的郁闷心情,也能让他们直观感受到南方西洋事物发展之迅猛。 这些照相机、钢笔、香水和瑞士手表,不仅仅是礼物,更是打开新视野的钥匙。 主仆三人沿着熟悉的宫道一路前行,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 微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声响,似在诉说着紫禁城的悠悠岁月。 很快,载沣一行人便来到了养心殿外。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口的侍卫身姿挺拔,神情肃穆。 载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抬手示意随从站定,自己则整了整朝服,准备面见皇帝太后。 载沣站在养心殿朱红色的大门前,神色平静,抬手示意随从稍安勿躁,而后上前一步,对着守门太监,声音沉稳却不失温和:“烦请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醇亲王载沣求见皇太后与皇帝陛下,有要事相商。” 然而,太监很快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回道:“王爷,实在对不住,皇太后与皇上这会儿不在养心殿。” 载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镇定,微微点头道:“如此,还望公公前去通禀,告知本王已进宫面圣,无论太后与陛下身在何处,本王在此静候便是。” 太监匆匆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幽深的宫道。 载沣转身,负手而立,望向养心殿的飞檐斗拱,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随从抱着礼盒,安静地站在载沣身后,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此时,四周静谧,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打破这深宫的寂静。载沣心中虽焦急万分,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脑海里不断思索着见到太后与皇帝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应对。 天色还未亮,紫禁城还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薄雾之中,溥仪便已在太监宫女的服侍下,按部就班地起床。他神色平静,任由宫人梳理发辫、穿戴朝服,举手投足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梳洗完毕,溥仪移步到书房,桌上早已备好笔墨纸砚。他轻轻拿起毛笔,蘸墨润笔,随后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书写起来。 练习书法是他每日的必修课,一撇一捺都写得极为专注,笔锋游走间,彰显着皇家的端庄与规矩。 练完书法,溥仪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前往钟粹宫。踏入宫门,他加快脚步,见到隆裕皇太后,立刻恭敬行礼:“皇额娘,儿臣给您请安了。” 隆裕皇太后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抬手示意他起身:“皇帝来了,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两人一同坐在桌前用早膳,膳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粥品和小菜。溥仪一边吃,一边和隆裕皇太后闲聊几句,询问太后的身体状况,场面温馨又不失庄重。 用完早膳,母子二人便乘坐仪仗前往内务府。 内务府库房里存放着皇室的各类珍宝、物资,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昨天母子二人已经巡查过内务府重新清理核查的珠宝物件。 这时溥仪和隆裕皇太后在库房内踱步,仔细查看每一件物品的保管情况。 溥仪不时询问身边的内务府官员,了解物品的来历、用途和库存数量,眼神中透着平稳与认真。 隆裕皇太后也不时发表自己的看法,叮嘱内务府官员们要妥善保管这些皇室财产,抓紧时间清理资产,言语间满是对皇室基业的重视。 查检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一老一少的身影在库房的光影中穿梭,为守护皇室资产忙碌着。 溥仪正好奇地打量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精美锦盒,手指轻轻摩挲着盒身,想要打开一探究竟,预计这个宝石盒子能价值多少? 隆裕皇太后则在一旁,细细查看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卷,时不时和身边的内务府官员交流几句保管的要点。 这时,太监总管李公公匆匆走进库房,脚步急促,神色略显慌张。 太监总管走到隆裕皇太后和溥仪面前,恭敬地跪地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启禀皇太后、皇上,醇亲王载沣已入宫,正在养心殿外候着,请求觐见。” 溥仪和隆裕皇太后皆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诧异。溥仪沉稳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小声嘀咕道:“皇叔怎么今日就来了?” 隆裕皇太后眉头轻皱,脸上闪过一丝不解,轻声说道:“不是吩咐让醇亲王歇息两日再进宫吗?这事儿倒是有些蹊跷。” 隆裕皇太后微微沉吟片刻,转头对李公公说道:“小李子你让奴才先去回了醇亲王,就说哀家和皇帝正在内务府查检库房,让醇亲王稍作等候,待这边事毕,便即刻前往养心殿。” 隆裕皇太后和溥仪又将目光投回眼前的皇室珍宝上,可心里都不禁泛起嘀咕,猜测着载沣此番急切进宫的缘由 。 太监总管李公公见隆裕皇太后和溥仪满脸疑惑,犹豫片刻后,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皇太后,依老奴看,王爷此番如此急切,怕是真有要事相商。否则,也不会不顾路途劳顿,提前进宫了。” 隆裕皇太后听了这话,神色微微一动,轻轻点了点头,心想李公公所言确实在理。 隆裕皇太后抬眼望向溥仪,说道:“皇帝,既然如此,咱们先回养心殿吧,莫要让醇亲王久等。”溥仪沉稳地点头,眼中依旧带着好奇与期待。 于是,隆裕皇太后指挥着内务府官员,将正在查看的珍宝小心归位,随后亲自看着官员拿起库房的大锁,“咔嚓”一声将库门锁好,钥匙则被内务府仔细地收好。 母子两人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快步走向停在宫门外的仪仗。 这仪仗华丽庄重,朱红的轿身,金黄的流苏,彰显着皇家威严。 隆裕皇太后和溥仪登上轿子,随着一声“起轿”,轿夫们稳稳抬起轿子,仪仗队浩浩荡荡地朝着养心殿行进。 一路上,宫人们脚步匆匆,整齐有序,唯有轿夫们沉稳的脚步声和轿帘偶尔晃动的声音。 隆裕皇太后坐在轿中,心中暗自思量载沣此番进宫的目的,眉头微微皱起,神色略显凝重。 溥仪坐在轿中,起初还好奇地张望着宫墙宫道,随着仪仗队渐行,他心思全然被皇叔载沣进宫一事占据。他脑袋飞速运转,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事。 溥仪微微侧身,靠近隆裕皇太后,声音虽小却难掩兴奋:“皇额娘,儿臣猜皇叔此番着急进宫,定是南下调查有了结果!之前与皇叔谋划一番,就说要为皇室谋划实业,说不定现在真凭实据都拿到手,想着赶紧和咱们商议创办实业的事儿呢。” 溥仪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脸上满是期待和高兴。 溥仪回想起前世书本上记载着十里洋场,讲述的那些关于南方商业繁华、实业兴盛的见闻,溥仪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溥仪脑海中浮现出工厂林立、机器轰鸣的画面,还有无数新奇的西洋玩意儿从流水线上产出,仿佛看到皇室也能借此重新开辟财源。 溥仪想到如今才1913年,如果能动作迅速敲定,创办工厂的章程。建好工厂,投入生产,刚好能赶上第一次世界大战,到时候不愁这些产品没有出口销售。 不但能利用战争期间累积资金,或许看情况还能有别的发展。 “要是真能创办实业,咱们皇室就能有新出路。”溥仪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攥着轿帘,眼神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满心期待着快点见到皇叔,听醇亲王亲口说出南下的收获。 醇亲王的这次考察结果,直接关系到皇额娘的态度,是否能够全力支持皇室创办实业? 仪仗队的脚步匆匆,不多时便抵达了养心殿。轿夫稳稳地停下轿子,太监们迅速上前,撩起轿帘。 隆裕皇太后率先迈出轿子,仪态端庄,神色平和中带着几分探究。 溥仪紧跟其后,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期待,一下轿子便急切地朝四周张望,寻找醇亲王载沣的身影。 载沣早已等候多时,见皇太后和皇帝到来,立刻上前几步,恭敬地跪地请安:“臣载沣,叩见皇太后、皇上,愿皇太后圣体安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在养心殿的庭院中回荡。 隆裕皇太后微微抬手,温和地说道:“王爷免礼,快起来吧。”载沣谢恩起身,站在一旁。 溥仪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抢先说道:“皇叔,儿臣可盼着您呢!” 隆裕皇太后看着溥仪心急的模样,微微一笑,随后看向载沣,神色关切地问道:“王爷,哀家听闻你一早便进宫了。这般急切,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载沣恭敬地向隆裕皇太后欠身行礼,说道:“回禀皇太后,此处并非议事之地,且事情稍显繁杂,恳请皇太后与皇上移步养心殿内,再向二位详述。”载沣言辞恳切,神色间透着几分郑重。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目光柔和,轻声应道:“也好。”说罢,隆裕皇太后轻轻牵起溥仪的手,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养心殿暖阁走去。 进入暖阁后,隆裕皇太后在上首缓缓坐下,仪态端庄,尽显皇家威严 。 随后,隆裕太后看向身旁的太监总管,轻声吩咐道:“给醇亲王赐座吧。”太监总管立刻应了一声“嗻”,迅速搬来座椅,安置在合适的位置,动作娴熟又利落。 第88章 实业投资商议 载沣见座椅安置妥当,载沣先欠身谢过皇太后及皇帝,而后载沣才极为恭敬地在下首缓缓落座。 载沣身姿笔挺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载沣坐定之后,他微微侧身,朝着身后的随从轻轻使了个手势。 随从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将带来的礼物呈上。 那礼物用明黄色的绸缎精心包裹,边角处绣着繁复精致的吉祥纹样,在暖阁内柔和的光线映照下,隐隐透着华贵的气息。 随从双手抱着礼物,从养心殿外缓缓走进暖阁之中,微微低头向皇帝太后请礼问安,而后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太监总管。 随从来到太监总管面前,微微弯腰,将礼物递出,同时低声说道:“有劳李总管,还望公公代为呈给皇太后与皇上,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 随从声音虽轻,却清晰有力,言语间满是敬重。太监总管双手接过,而后便捧着礼物,稳步朝着隆裕皇太后走去。 太监总管捧着礼物来到隆裕太后面前,微微俯身,将礼物呈上放在案几之上。 隆裕皇太后轻轻抬手抚摸,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望向坐在下首的醇亲王载沣。 隆裕皇太后轻声开口:“醇亲王,倒是有心了,还特意带了礼物。哀家瞧着这包裹精致得很,倒是好奇,里面装的究竟是何物?难得王爷如今还惦记着咱们母子俩。” 隆裕皇太后声音轻柔,能让人明显感到欣慰,暖阁内的气氛也因她这一番话,愈发显得和缓。 载沣闻言,欠身恭敬作答:“回禀皇太后,臣此次南下考察创办实业,途经多地,见识到不少新奇的西洋物件儿,便想着带些回来,给皇太后和皇上添些趣味。” 醇亲王载沣微微抬眼,目光诚挚,继续说道:“这其中有个小巧的照相机,可随身携带,能将眼前的景象一瞬定格,留下长久回忆 ” 还有西方新出的香水,香气雅致独特,不同以往;瑞士的手表,做工精巧,走时精准;再有新款的钢笔,书写顺滑流畅,别具一格。都是些新鲜玩意儿,希望能博太后和皇上欢心。 载沣微微顿了顿,语气愈发恳切,眼中满是关切:“皇太后,臣深知您为了这皇室江山社稷,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如今更是日渐劳累,烦闷常伴。皇上也随着年岁渐长,开始参与诸多政务,日益忙碌。” 说着,载沣的神色里流露出一丝对皇帝的忧心怜爱。 “本王此番带回这些西洋物件,不为别的,就盼着这些新奇玩意儿能给太后和皇上在繁忙之余,添几分乐趣,解解闷儿。” “能让皇太后与皇上能在闲暇时,摆弄摆弄这精巧的相机,记录些宫中趣事;本王只愿您二位能开怀舒心,便是臣最大的心愿了。” 言罢,载沣再次欠身行礼,姿态恭顺,一片赤诚之心溢于言表 。 凌霄(溥仪)得知可以随身携带的小型照相机,非常高兴终于有一个现代机械产品能够把玩了。 凌霄(溥仪)虽然知道这个时代已经有照相机传入中国,在凌霄接触的产品来看,现在的照相机非常笨重原始。 凌霄想不到现在的科技如此发展之快。 载沣挺直腰背,神色郑重,眼中透着忧虑与期待中表明:“皇太后,这些物件皆是西方各国的最新产物。臣此次南下,亲眼见识到西方发展之迅猛,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着实令人惊叹。” 载沣微微皱眉,向前倾身,语气愈发沉重:“如今时代大变,若皇室仍盲目守旧,恐难顺应这浩浩荡荡的世界潮流。咱们不能再固步自封,必须接受新鲜事物,与世界共同发展,方能保住祖宗基业。” 说罢,载沣目光坚定地看向隆裕太后,再次欠身行礼,态度恳切,向隆裕皇太后表明 。 结合臣此次南下考察,之前与皇帝和皇太后商议创办皇室实业工厂之事,臣十分认同。 载沣微微停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皇太后有所不知,这些新奇物件儿能在南方上海等地盛行,背后缘由值得深思。南方经济发达,商业极为繁荣,码头商船往来不断,街市热闹非凡。” 载沣神色凝重,眼中满是思索,边说边微微比划:在南方那儿,接受西方资本主义思想的人众多,南方百姓眼界开阔,敢为人先,纷纷踊跃入股投资实业。 各类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开办起来,纺织厂、机械厂林立,生产出的商品不仅满足国内需求,还远销海外。 载沣微微摇头,感慨道:“这种发展势头着实强劲,咱们若迎头赶上,皇室财政收入只会越来越大。” 载沣站起身来,神色肃然,语气恳切:“皇太后,皇上,南方众多商人逐利而动,投身新兴实业,那些行业利润颇丰,令人咋舌。” “就拿纺织业来说,凭借先进的机器设备,产量激增,成本大降,收益数倍于往昔。” 载沣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从另一个随从手中稳稳接过一只古朴厚重的木匣。 那木匣通体深褐色,泛着温润的光泽,边缘处的铜质包角在暖阁的烛光下闪烁着微光,其上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彰显出不凡的质感 。 载沣双手捧着木匣,迈着沉稳且恭敬的步伐,走到隆裕皇太后与溥仪面前。 载沣微微俯身,将木匣呈上,说道:“这里面装的,是此次南下考察收集的各类资料,包含各地实业发展的详细数据、工厂运营模式、市场行情分析,还有与外商往来的商务协议样本,这便是此次南下的所有结果,恳请皇太后与皇上过目,望能为大清皇室的变革之路提供些许参考。” 言毕,载沣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静候指示,身姿虽恭顺,脊背却挺得笔直,透着一股坚毅与担当 。 隆裕皇太后微微抬手,示意身旁的宫女接过木匣,宫女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一旁的矮几上,轻轻打开匣盖。 隆裕皇太后探身向前,拿起一份资料,缓缓展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眉头微微皱起,神色间透着几分凝重。 凌霄(溥仪)也凑过去,伸手拿起一份奏折,小脸紧绷,努力看着上面的资料详情,尽管凌霄这个时代的商业环境感到陌生,但也努力从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感受着外面世界的变化。 凌霄(溥仪)知道为以后做打算,现在就必须投资实业,发展商业经济,增加皇室的财政收入,不能依靠民国政府的资金拨款。 看完几页后,隆裕皇太后抬起头,看向醇亲王载沣,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威严:“醇亲王,你此次南下,所见所闻颇多,依你之见,我大清皇室若要效仿这些新兴实业,当真可行否?” 溥仪也跟着抬起头,睁着大眼睛,神情认真地看着载沣,脆生生地问道:“醇亲王,这些实业资料属实吗?” 溥仪的目光紧紧锁住手中那份关于上海工厂发展的资料,随着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溥仪的眼睛越睁越大,满是惊叹与难以置信。 资料里详细描绘着上海林立的工厂,高耸的烟囱日夜喷吐着烟雾,那是工业蓬勃发展的象征。 归纳说明了光上海周边地区,工厂便有数十座之多,是表明了上海的金融商业经济发展的繁荣。 凌霄(溥仪)从前世学习来看,只以为上海金融经济发达,却不想现实实业工厂是如此强劲。 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无数工人有序作业,先进的纺织机器飞速运转,产出的布料不仅品质优良,数量更是惊人。 上海街头车水马龙,店铺鳞次栉比,往来的商人们操着各地口音,手中挥舞着订单,脸上洋溢着对财富的渴望与自信。 码头上堆满了待运的货物,一艘艘商船扬帆起航,驶向远方的港口,将中国的商品送往西方各国。 溥仪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前一世在历史课本上学到的内容,这眼前的资料竟与记忆中的历史不谋而合。 前一世的凌霄(溥仪)只是从书本上了解到工业革命对世界格局的巨大影响,没想到如今竟能亲眼见证这一变革在中国大地上的萌芽。 凌霄(溥仪)激动得小手微微颤抖,心中暗自思忖,若皇室此时加大资金投入实业,凭借中国广袤的土地和众多的人口市场,所获取的利润必将超乎想象。 这不仅能充实皇室私产,还能增强此时的民国国力,让民国在这风云变幻的世界中站稳脚跟,或许还能改写历史的走向,不再重蹈覆辙。 溥仪沉浸在对上海工厂发展资料的遐想中,脑海里满是那一片繁荣实业景象,越想越觉得机不可失。 如今这情形,决然是支持创办实业的绝佳时机,一旦成功,皇室财政收入必定大幅增加 。 凌霄(溥仪)不禁回想起前世在历史记载中看到的皇室惨状,民国政府后期,皇室的日子过得无比艰难。 承诺的皇室经费被久久拖欠,迟迟得不到批复,内务府财政状况每况愈下,入不敷出。 御膳房在宫外为皇室采买的食材,由酒楼供应皇室伙食,那些伙食款项一拖再拖,催讨多次也无济于事。 最后御膳房常常因缺乏食材而难以正常运转,皇室饮食质量大受影响。 皇宫里有些地方出现损坏需要工程补救,可工程款却一直拿不到,修缮工作被迫搁置,宫殿在风雨侵蚀下愈发破旧。 就连太医院为皇室准备药材的款项也被拖欠,导致药材储备不足,一旦有皇室成员生病,用药都成了难题。 种种困境,让皇室威严扫地,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凌霄(溥仪)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坚定的光芒,暗暗发誓,绝不能让那样的局面再次发生。 当下唯有大力支持创办实业,才是改变皇室命运、稳固皇室根基的关键所在。 载沣听闻,上前一步,身姿笔挺,神色间满是热忱与坚定。 醇亲王载沣微微欠身,目光诚挚地看向隆裕皇太后与皇上,朗声道:“皇太后,皇上,臣此次南下,亲眼目睹新兴实业之蓬勃,实乃我大清振兴之契机,万分可行!” 说到此处,载沣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继续道:“在上海时,臣有幸结识荣氏兄弟,他们在实业经营上极富远见与才干。经多日详谈,已与他们谈拢合作协议。臣深知此事重大,已将合作详情写入奏折,而合作的合同就置于这木匣之中,还请皇太后与皇上细细阅览。” 言罢,载沣再次躬身,伸手示意宫女将木匣里的合同取出呈给隆裕皇太后,眼中满是期待,期盼着皇室同荣氏兄弟这一合作,为皇室开启全新的发展。 隆裕皇太后轻轻抬手,示意宫女退下,而后亲自探身,缓缓从木匣内部取出那份合同。 隆裕皇太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仿佛在感受这薄薄纸张背后蕴藏的巨大力量。 紧接着,隆裕皇太后又拿起关于荣氏兄弟振新纱厂与面粉厂的资料,展开时动作极为缓慢,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凌霄(溥仪)主动将脑袋凑过去,看着这合同,看着竟是与上海的荣氏兄弟进行合作,凌霄心里顿时像炸开了花一般高兴。 凌霄对于荣氏兄弟,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前一世便知道上海荣氏兄弟,在民国时期建立了十分庞大的商业帝国,人称面粉大王。到了新中国现代,上海地区的荣氏家族影响力也非同一般。 如今还是民国初期,荣氏兄弟刚开始发展,此时入股合作,真是天助我溥仪。 隆裕皇太后的目光先是落在合同的条款上,逐字逐句地审视,时而微微点头,时而轻轻皱眉。 看到关键处,隆裕皇太后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当隆裕皇太后将目光移到振新纱厂的资料时,被上面描绘的工厂规模、先进设备所吸引,眼神中透露出惊讶与好奇。 资料里提到的日产面粉数量、远销各地的市场布局,让隆裕皇太后意识到这背后潜藏的巨大经济效益和发展潜力。 许久,隆裕皇太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既有对未知风险的担忧,又有对变革机遇的期待。 隆裕皇太后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合同的关键条款处,“皇室入股白银50万两,占股四成”这行字让她心头猛地一紧,50万两白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几乎是皇室能抽调出的一大笔储备资金了。 再看到“不参与具体经营,于重大事务有决策权”,隆裕皇太后不禁陷入沉思,不参与经营虽说能避免许多琐碎事务,但也意味着对工厂日常运作缺乏直接掌控,这重大事务的决策权,要如何有效行使,才能保障皇室利益呢? 当看到“荣氏兄弟占股六成,其现在产业估值62.5万白银”时,隆裕皇太后下意识地轻轻蹙起眉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荣氏兄弟占股居多,他们在经营上确实有能力,可这也让皇室在股权比例上稍显劣势。 隆裕皇太后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里各种利弊权衡不断交织。 一方面,这是一次难得的涉足新兴实业的机会,或许能给皇室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另一方面,投入如此巨款,若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 隆裕皇太后抬眼望向载沣,眼中满是探寻与考量,似乎想要从他那里获取更多信心与支持 。 隆裕皇太后的目光顺着合同缓缓下移,当看到合同后面附上的入股10万两的先行交割票据时,隆裕皇太后的瞳孔骤然一缩,呼吸也瞬间急促起来。 隆裕皇太后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触碰那张票据,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沉甸甸的10万两白银。 隆裕皇太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震惊,随即是深深的犹疑。 10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能轻易忽视的数额,如今先行交割,意味着皇室已经实实在在地迈出了这一步,再无回头的余地。 隆裕皇太后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皇室银库里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取出这些银两后,银库的储备必然会大幅减少,这对皇室日常开销和应对突发状况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但与此同时,隆裕皇太后又想到醇亲王载沣提及的新兴实业的蓬勃前景,想到若此次合作顺利,这五十万两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未来将会带来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回报。 隆裕皇太后紧咬下唇,内心在风险与机遇之间激烈地挣扎着。最终,她再次抬眼看向载沣,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醇亲王,这先行交割……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载沣向前一步,身姿挺拔,神色间满是笃定与自信。 载沣微微欠身,先向隆裕皇太后行了一礼,又对着溥仪恭敬颔首,而后声如洪钟地说道:“皇太后、皇上,荣氏兄弟在商业经营上的手段堪称一绝。” 起初,他们资本不过寥寥几万,可凭借着独到的眼光、果敢的决策,短短时间便将产业发展至估值60多万两白银,这般成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商业才能。 载沣稍作停顿,眼中闪烁着光芒,加重了语气:“荣氏兄弟的产品,从面粉到纱线,如今已畅销全国,各地商号订单不断,销售网络稳固且庞大。臣与荣氏兄弟多番交谈,深知其志向远大,经营理念先进。” 此次合作,荣氏兄弟诚意满满,一心想要将产业做大做强。以荣氏兄弟的能力与干劲,加上皇室的资金助力,必能开创一番新局面。 臣这才敢担保,这先行交割,日后定会换来丰厚回报,为皇室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助我大清皇室走向繁荣昌盛 。 载沣神色愈发激昂,眼中满是憧憬未来的光彩,接着说道:“皇太后、皇上,此次南下,还有一重大收获。承蒙荣氏兄弟牵线搭桥,臣结识了不少西洋各国的洋行。这些洋行带来了先进的机器生产线,只要我们需要,便能直接订购。” 醇亲王载沣双手微微抬起,比划着,言语间满是振奋:“现今中国市场广大,需求旺盛,这是天赐的良机。南方有荣氏兄弟经营,荣氏兄弟经验丰富、人脉广泛,定能将产业经营得红红火火。” 而我大清皇室,大可在北方设立工厂进行生产经营。还可向其借鉴经营思路。如此一来,南北呼应,不仅能带动北方经济发展,还能进一步扩大市场份额,垄断国内市场。 载沣双膝跪地,挺直脊背,一脸郑重:“臣恳请皇太后、皇上恩准此次合作与北方设厂事宜。臣愿鞠躬尽瘁,亲力亲为,定不负皇室所托,让大清的实业在这南北布局中蓬勃发展,重塑大清辉煌。” 隆裕皇太后听着醇亲王载沣的陈述,紧绷的面容渐渐舒缓。 隆皇太后轻轻放下手中的资料,原本紧蹙的眉头已然松开,眼中的忧虑被一丝欣慰所取代。 回想起这些日子对实业一事的忐忑与纠结,此刻,醇亲王载沣呈上的资料和详细的规划,就像一颗定心丸。 第1章 凌世新途 凌霄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在混沌中沉浮。 往昔在21世纪的生活如走马灯般闪过:图书馆里为学业拼搏的日夜,与朋友在校园小径谈天说地的时光,还有生病时父母焦急的面庞……紧接着,只感觉到无尽的黑暗将自己吞噬,一切归于寂静。 心中只感觉无比的懊悔,对世间的留恋。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社会。留一对老人在世上孤苦伶仃。 我经过十八年的努力才考上了国内双一流的大学,我才读了不到一年的大学,就这样死掉,感到好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的意识悠悠转醒,却感觉身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动弹不得。 紧接着,屁股传来一阵刺痛,那是接生婆拍打所致。出于婴儿的本能,我放声大哭,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此时的我,眼睛还无法睁开,只能凭借听觉来感知周围的世界。 “恭喜王爷,恭喜福晋,是个小阿哥!”此起彼伏的恭喜声传入耳中。我的心中满是惊讶与纳闷,这是哪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称呼? 我努力想要理清思绪,却发现大脑一片混乱。就在这时,我感受到自己小小的身体,模糊间听着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高兴的说,快抱下去洗漱干净。 我只感觉温水漫过身体有双手架着我的身体,有双手轻柔的为我擦洗。时不时听着耳旁小丫鬟喜庆的笑声。不多时,我被洗漱干净,只觉浑身清爽还不当我如何?。 我的手脚都被襁褓紧紧裹住,动作极为受限。乳母丫鬟将我抱在早在事先准备好的小床铺上。我感受到了平稳和安稳,才有心思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重生了吗?”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可随之而来的,是对前世父母的深深牵挂。他们此刻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啊,中年丧子,这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我的心中一阵绞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因婴儿的身体无法顺畅流出。在此情况下做出安稳的等待。 我现在实在太过幼小,除了睡觉。能够支撑我精神思考的时间很短。因为是一个成年人的内心,不会无端烦闹,无论是饿了还是累了,困了,热了,冷了都能有理诉求的表达,让照顾我的丫鬟乳母都十分省心。 照顾我的奶嬷嬷在福晋面前只夸我十分乖巧。 在我出生后陆续来了许多人来探望。感觉到时不时摸摸我的小脸,摸摸我的小手。 每个人都送来了名样的金银玉器的礼物,只听每个人拿着送的礼物在我面前晃荡,介绍的就是小金锁,小银锁,小玉牌诸如此类。 能感觉到重生在了一个富庶之家,不必再为了以后生活感到头疼。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我自己开始慢慢适应。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古代的王府,那王爷和福晋便是我这一世的父母。 三天过去,以着现代人的本能我渐渐能睁开眼睛,看到了古色古香的房间,雕花的床榻,还有身旁忙碌的丫鬟婆子。 我看着自己粉嫩的小手,心中五味杂陈,既对新的人生充满好奇,又无法割舍前世的亲情。 只能感叹命运无常,对于自己的再一次重生,世上千奇百怪的事都有。 第2章 洗三礼 凌霄在混沌中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洗三”仪式,宛如一颗闪耀的星辰在茫茫宇宙中绽放。 彼时的他,虽已拥有前世记忆,但这具稚嫩的婴儿身躯,却如同被禁锢的精灵,只能任由本能驱使,对周遭的一切做出最原始的反应。 奶母轻柔地将凌霄从小床上抱起,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脱掉衣裳,只留下一件单薄的中衣,如薄纱般轻轻拂过他的肌肤。 只听外间丫鬟传来仪式开始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奶母抱着凌霄,如捧着一颗璀璨的明珠,缓缓走出了里间。 仪式拉开帷幕,几位身着清朝晚期风格服饰的丫鬟和嬷嬷如蝴蝶般忙碌起来。 那服饰上精致的盘扣,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宽宽的袖口,恰似翩翩起舞的翅膀;微微卷起的裤脚,仿佛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 洗三仪式所需的各色物品,早已被丫鬟嬷嬷们准备得妥妥当当。 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齐齐射向凌霄,凌霄被乳母紧紧地抱在怀中,只听她们如黄莺出谷般说出一连串赞美祝福的词语。 一个嬷嬷宛如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凌霄抱入澡盆,盆中清水荡漾,仿佛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旁边摆放着寓意吉祥的红枣、花生等物,犹如一群可爱的小精灵,在水中欢快地跳跃着。 在洗浴过程中,众人齐声念诵祝福的喜歌,那声音犹如天籁之音,为凌霄祈福。 凌霄虽极力想好好观察,无奈婴儿的视力犹如被薄纱笼罩,只能模糊地看到丫鬟们低垂的发髻,宛如一串串熟透的葡萄,以及嬷嬷们严肃的面容,恰似一座座威严的山峰。 仪式很快结束,凌霄被轻柔地抱起,仔细擦拭干净后,重新穿上新衣。领头的老嬷嬷微笑着说道:“仪式已经圆满完成,快把小主子抱进去,好生看顾着。老奴这就去回禀福晋。” 从丫鬟们的窃窃私语中,凌霄宛如拼图大师般,将那些零碎的信息一点点拼凑起来。 凌霄所处的家族宛如一颗耀眼的明珠,在当地声名赫赫,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望族。宅邸宽敞得仿若宫殿一般,奴仆众多,恰似繁星点点。 然而,在这清朝晚期如暴风雨般动荡的时局下,家族亦如在狂风巨浪中艰难前行的孤舟,难以独善其身。 而我,能够重生于此,简直比那世间大多数人都要幸运千万倍。无需为生计四处奔波、劳碌奔波,只需尽情地享受这世间的美好,安然无恙地茁壮成长。 那老嬷嬷回到这府中正院,一路上都是笑脸盈盈,高兴极了。遇到的丫鬟仆人都是在向老嬷嬷问好。 嬷嬷却径直走向福晋的房间。打帘子进了屋。便开口向福晋请安,向正在坐月子的福晋,回禀小主子的洗三仪式完成。 福晋在生产完后便再次静养。只着了简单服饰,头戴抹额。靠坐在床榻之上。福晋道刘嬷嬷快起来,这事儿让你做,我很放心。 只问小孩子现在怎样了?刘嬷嬷道,主母放心,小主子乖的很,能吃,能睡,身体健康,好的很。 刘嬷嬷说道:现目前要紧的是福晋的身子养好。好的,好的。福晋微笑的说知道,万事都有嬷嬷为我考虑。 洗三礼过后,凌霄的生活犹如平静的湖面,日趋平常。每日皆有丫鬟和乳母如忠诚的卫士般,悉心照料凌霄的日常起居。 凌霄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惬意生活。时不时地,又会有人如春风般前来探望凌霄。 而凌霄呢,也会时不时地被乳母如同捧着珍贵的宝物一般,抱着去到额娘的院中,让额娘和阿玛看看。 额娘会向阿玛欣喜地说道:“看看这小家伙,才一个月大,真是一天一个样啊!如今白白嫩嫩、胖胖乎乎的,就像那初绽的花苞,长得可真快!” 第3章 皇帝吗?还是慢慢成长? 百日宴时,场面则要热闹许多。凌霄被精心打扮,穿上绣着精美图案的小衣裳。 凌霄躺在襁褓中,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次凌霄看到了更多身着清朝服饰的人,男人们留着长长的辫子,穿着长袍马褂,女人们则梳着旗头,戴着各式簪子。 这日作为主角的凌霄,凌霄第一次听到了这一世的名字。阿玛向宗人府递交了玉牒。虽然听见这个名字令凌霄感到很诧异,“溥仪”这是一个艰难的名字。 在凌霄所认知的历史中,溥仪是清朝的末代皇帝。 一生跌宕起伏三次登基,三次退位。在凌霄看来那是坎坷的一生。凌霄心中想着难道这就是这一世身份了吗? 我竟然重生成为了溥仪。我是未来的皇帝,但却是末代皇帝。我的内心虽然是一个成人,但凌霄感到了巨大的冲击。 宴席间,宾客们的交谈声此起彼伏。官员家眷,妇人这是相互讨论谁家的有趣事,或是讨论儿女教养或者谁到了年龄该婚配相看,亦或是攀比衣料珠宝首饰。 凌霄听到男人们都在谈及外面世道艰难,列强环伺,百姓生活困苦,也听闻自家家族在生意上的诸多波折,既要应对朝廷的事务,又要防范革命党。 这让凌霄对自己所处的时代和家族环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在确认自己身处王府得知自己的名字,阿玛更是爱新觉罗·载沣后,凌霄虽心中满是震撼,但也只能接受这既定的命运,在王府内宅中安静成长,等待命运的发展。 平日里,醇亲王福晋对凌霄关怀备至,乳母和丫鬟们也悉心照料。每当阿玛处理完王府事务,闲暇之时,也会来到内室,抱起凌霄,眼中满是慈爱。 凌霄在与阿玛额娘的相处中,以及日常生活中,愈发适应了这一世的身份。 随着时间流逝,凌霄渐渐长大,开始展现出一些与众不同之处。凌霄本该在牙牙学语时间,吐字就格外清晰,虽不能像成人那样妙语连珠,但也能说些短暂词语。 凌霄对于周遭事物的反应也比一般孩童敏捷许多。教凌霄启蒙的嬷嬷乳母惊奇地发现,凌霄记忆力超群,往往不经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便能牢牢记住。 再加上凌霄本就是从现代重生而来,对清朝事物有着独特的见解和吸引力,小小年纪,思维就十分活跃。 醇亲王府内众人对这位小阿哥的天赋啧啧称奇,消息也渐渐在王府中传开。 于此阿玛额娘却对凌霄的表现感到十分欣慰。在凌霄半岁时,额娘又为凌霄怀上了弟弟。 在醇亲王福晋眼中只觉得凌霄十分欣喜怜爱,眼中充满了温柔。时时摸着隆起的肚子。凌霄也知道那是他未来的弟弟溥杰。 凌霄也十分期待弟弟溥杰的到来。也能和凌霄相陪伴,增添些乐趣。 能从小接触好好的培养溥杰的兴趣爱好与感情,好为日后做事安排。 不知不觉,周岁宴来临。这一天,王府对此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府中上下一片忙碌,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周岁宴上,依照习俗,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品,有文房四宝、金银玉器、刀剑弓矢等,皆是用来“抓周”之物。 凌霄被抱到摆满物品的桌前,凌霄目光扫过这些物件,脑海中快速闪过前世的知识与这一世的见闻。 为了给阿玛额娘以及来观礼的来宾留下好印象,稍作思索后,凌霄左右各自伸手径直抓住了一支毛笔和玩具模型枪。 这一动作引得在场宾客纷纷喝彩,夸赞小世子日后定是文采斐然,能文能武,保家卫国,建立不世功勋。父亲载沣和母亲幼兰对视一笑。父亲直说好,好好。 而阿玛载沣看着凌霄的举动,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心中暗暗想着,这孩子或许真能在这动荡的时代,凭借自身的聪慧,为家族带来新的生机与希望 。 此后,凌霄便在王府众人的关注与期待中,继续踏上他在这末代清朝王府的成长之路。 第4章 忧虑 周岁宴的热闹余韵尚未完全消散,醇亲王载沣却陷入了更深的忧虑之中。 每日处理朝廷大事及王府事务之余,载沣总会独自在书房中,对着满桌的公文与情报暗自皱眉。 载沣深知,大清如今的局势已然岌岌可危。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保皇党与北洋派系以及清流党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光绪皇帝虽有心变法图强,奈何手中并无实权,处处受到慈禧太后的掣肘,以至于变法失败被囚禁在瀛台。 而慈禧太后年事已高,身体平时看着还好,但不时也有小疾发作。却依旧牢牢把持着朝政大权,不愿放权。这微妙的权力平衡,仿佛脆弱的丝线,随时可能断裂。 更何况内部各地革命党不断反扑起义。而对外列强环伺大清,以北方俄罗斯帝国及东洋日本为最甚。 载沣也积极参与朝政,希望找到一条拯救大清王朝的命运之路。载沣也是希望改革,但是是加强中央皇权,巩固帝制,让大清王朝变强,而非削弱大清王皇室权利。 载沣时常想起光绪皇帝那无奈又充满渴望的眼神,也清楚慈禧太后的身体状况已成为大清政局的一颗不定时炸弹。 一旦慈禧太后驾崩,朝堂必将陷入更大的混乱,各方势力必定会为了争夺权力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再看看列强虎视眈眈,不断蚕食着大清的领土和主权。 甲午战败、庚子国变,一次次的屈辱条约让大清的国力急剧衰退,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民间反清情绪也在悄然滋生。 这十分利于革命党的快速发展。清政府对此镇压也是防不胜防。 载沣又想到自己的儿子溥仪(凌霄),在抓周时展现出的聪慧,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载沣深知,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即便溥仪(凌霄)天赋异禀,想要有所作为也绝非易事。 载沣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为溥仪(凌霄)创造一个相对安稳的成长环境,同时也希望能在这风雨飘摇的局势中,为大清、为家族寻得一线生机。 于是,载沣犹如一位沉稳的舵手,开始更加频繁地与朝中那些志同道合的大臣们商议对策,处理政务。 载沣试图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如拨云见日般找到平衡各方势力的方法。 载沣一面又如饥似渴地加强与洋务派的联系,希望通过引进西方的技术和理念,为大清这艘巨轮注入新的动力,增强其国力; 载沣一面又犹如在钢丝上跳舞般小心翼翼地周旋于北洋派系和清流党之间,避免卷入那如漩涡般的不必要的政治纷争。 在王府中,载沣也更加注重对溥仪(凌霄)的教育,知道溥仪才一岁,牙牙学语的年纪,什么都不懂,但还是寄予厚望。 除了请最好的先生教授传统的经史子集作为启蒙,还特地安排了一些懂得西方知识的幕僚,给载沣(凌霄)讲解外面世界的情况,希望溥仪能开阔眼界对外界事物增加了解的兴趣。 而不是在这偌大的王府之内自成一派。为日后应对复杂的局势做好准备。 第5章 强令自身 凌霄(溥仪)虽年仅周岁,可内心却因前世记忆,远比同龄人成熟。 在知晓自己未来将不满三岁就登基成为清朝末代皇帝后,一股沉甸甸的使命感涌上心头。 凌霄深知,这看似尊贵无比的身份,实则背负着风雨飘摇的大清江山,以及家族的荣辱兴衰。 正因如此,前世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中国新青年,又想帮助亲爱的祖国成长为人民的共和国。 凌霄在心中这样的思考?是否矛盾?凌霄又该怎么抉择呢?凌霄想既然自己成为了溥仪,那前路怎么样?还是取决于现在的自己。 更知道那历史是大致不可改变的。唯有强大自身才有能力谋求改变。 此后,面对阿玛载沣的教导,凌霄展现出超乎常人的专注与认真。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王府的庭院,凌霄便已在书房中,端坐在书桌前,等待先生授课。无论是学习传统的经史子集,还是聆听西方幕僚讲解外面世界的科技、文化与政治格局,凌霄都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无论是中华的传统文化还是西方的科技文化都表现出无比浓厚的兴趣。 在学习经史子集时,凌霄宛如一块海绵,对那些治国理政的典故如痴如醉。 每当先生讲到古代贤君如何选贤任能、如何治理国家时,凌霄都会瞪圆双眼,如同两颗明亮的星星,细细聆听,脑海中犹如风车一般飞速转动,思索着如何将这些智慧运用到未来的统治中。 遇到不懂或者十分感兴趣的地方,凌霄会如离弦之箭一般立刻向先生请教,小小的身影在书房中像只小尾巴一样追着先生问个不停,那份求知若渴的劲儿,让先生们都深感惊讶。 而在接触西方知识时,凌霄犹如久旱逢甘霖的禾苗,对其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凌霄对西方的先进科技,诸如火车、轮船、枪炮等,充满了如孩童般的好奇,常常如求知若渴的学生缠着幕僚详细讲解其原理和应用。 当幕僚讲到西方的民主制度时,凌霄便会陷入如哲学家般的沉思,将其与大清的封建体制进行对比,心中暗自琢磨着是否能从中寻觅到改良大清的灵丹妙药。 载沣看到儿子如此努力,心中满是欣慰。载沣时常来到书房,默默观察凌霄学习启蒙的模样。 有时,凌霄在学习中遇到难题,眉头紧锁,载沣会走上前去,轻声给予指导,父子俩一同探讨问题,氛围融洽而又充满希望。 在这动荡不安的时代,王府书房中,凌霄努力学习的身影,成为了载沣心中的一抹温暖与期待,载沣期望着儿子能凭借这份努力,在未来的艰难岁月中,为大清和家族闯出一条光明之路。 看着儿子很欣慰的同时,心中不由得担忧起了被幽禁在瀛台的光绪皇帝。 近期由宫内传出的消息称,光绪皇帝长期的软禁以及情绪压抑使光绪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派系之间互相倾轧,争权夺利。令载沣的心思更加沉闷。 第6章 光绪帝 在瀛台那萧瑟的宫室里,光绪皇帝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着。 慈禧太后派来的侍卫如同鬼魅般,时刻在四周逡巡,目光如芒在背,让光绪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监视。 光绪皇帝拖着日益孱弱的身躯,在这狭小的天地间踱步,每一步都似踩在绵软的云端,却又被沉重的无力感拖拽。 光绪时常望向远方,眼神空洞而迷茫。曾经试图变法图强的壮志豪情,如今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光绪皇帝想起往昔朝堂之上,自己也曾意气风发地畅谈革新,试图为大清寻一条活路,可如今却落得这般困窘境地。 光绪皇帝身体上,病痛如影随形,药石无灵,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将肺腑咳出,那钻心的疼痛不断消磨着他的意志。 精神上,光绪皇帝更是被压抑得喘不过气。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人可倾诉,满腔的愤懑与无奈只能默默吞咽。 光绪皇帝看着瀛台四周的湖水,那冰冷的水面仿佛是他与外界隔绝的鸿沟,无法逾越。 光绪皇帝想起幼年时被接入宫中,本以为能一展宏图,却不知从此陷入了无尽的权力旋涡,被太后的威严笼罩,动弹不得。 偶尔,光绪皇帝会忆起与珍妃相处的美好时光,珍妃的活泼与聪慧曾是他灰暗生活中的一抹亮色。可如今,珍妃已香消玉殒,只留他一人在这冰冷的宫墙内苟延残喘。 光绪的心中满是悲戚,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大清的未来究竟在何方,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光绪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孤鸟,找不到出路,只能在绝望中等待着命运的最终审判。 光绪时常枯坐在昏暗的殿内,眼神空洞又满含不甘。光绪反复回想戊戌变法,内心满是悔恨。 “当年,若朕能更沉稳地布局,徐徐图之,而非急切求成,是否能避开那顽固势力的反扑?康梁等人虽有一腔热血,可改革举措过于激进,触动太多既得利益者,才让变法短短百日便夭折。 光绪皇帝一心想借变法让国家富强,摆脱列强欺凌,却忽视了朝堂权力的微妙平衡,致使变法失败,自己也沦为阶下囚,实在是辜负了那些支持变法的仁人志士,也错失了拯救国家于水火的良机。” 光绪踱步于瀛台狭小的空间,望着四周冰冷的湖水,满心都是对自由和权力的渴望。“朕贵为天子,却被困于此,宛如笼中困兽。慈禧太后把持朝政,视朕如无物,朕的旨意出不了这瀛台半步。 光绪皇帝想尽办法摆脱这困境,如今朕身边亲信皆被遣散,孤立无援,每一次试图反抗,都被无情镇压,难道朕就要这样窝囊地被困至死,眼睁睁看着国家走向衰败,而无能为力?” 光绪透过窗户看着京城的方向,满心忧虑。列强环伺,国土不断被蚕食,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朕虽有心拯救国家,却被困于此,无法施展抱负。洋务运动虽有成效,可甲午一战,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如今义和团运动兴起,盲目排外,又给了列强入侵的借口,国家危在旦夕。朕若能重掌大权,定要整顿吏治,发展实业,组建强大的军队,可现在,这一切都只是奢望,大清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在绝望之中,光绪偶尔也会闪过一丝希望。光绪皇帝想:“或许,在这世间还有忠义之士,暗中谋划着救朕于水火,助朕重登朝堂,再启改革之路。 民间百姓逐渐觉醒,对腐朽的朝廷不满,对国家命运担忧,若能将这股力量凝聚起来,说不定能打破这沉闷的局面。 哪怕朕无法亲眼看到国家富强,也希望能为后世子孙留下一丝希望,让他们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带领清走出困境,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 第7章 政治陷害 这日午后,储秀宫内静谧祥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慈禧太后慵懒地靠在榻上,身旁的太监总管李连英正绞尽脑汁逗慈禧老佛爷解闷。 “老佛爷,您瞧瞧奴才今儿个寻来的西洋玩意儿。”李连英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精巧新式的八音盒,轻轻一扭,清脆悦耳的音乐流淌而出,与此前听过的种种不同。 慈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可那眼神中仍透着几分历经世事的精明与警惕。慈禧笑道,瞧你这老货,心里总没憋好事儿。 “小李子,这音乐儿倒也新鲜,和往常听的皆不相同。”慈禧漫不经心地说道,目光却望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如今朝政虽然看似平稳,各地革命党再闹也闹不出什么花。心中确实忧虑,传来的消息称皇帝身体日渐羸弱,皇帝膝下无子。是该考虑帝国的后继人选了。 李连英见状,心中暗喜,觉得时机已到。李连英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道:“老佛爷,奴才近日听闻些事儿,实在是让奴才忧心呐。” 慈禧目光一转,看向李连英,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哦?说来听听。” 李连英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老佛爷,您知道奴才就喜欢搜了点儿小玩意儿和奴才听闻朝廷有人与海外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呐。”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份海外反动报纸,恭恭敬敬地递到慈禧面前,“老佛爷,您瞧瞧这报纸上写的,虽说看着像是些胡言乱语,可奴才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慈禧太后接过报纸,眉头微皱,目光扫过那一行行文字。只见报纸上影影绰绰地暗示瞿鸿禨与流亡海外的康有为有勾结,妄图颠覆朝廷。 慈禧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冷哼一声:“瞿鸿禨?他还真有这胆子?” 李连英连忙添油加醋道:“老佛爷,这瞿鸿禨平日里在朝堂上就总是和北洋那边的人对着干,奴才琢磨着,瞿鸿禨说不定就是想借着海外那些乱党的势力,来打压咱们自个儿的人呐。” 实际上,李连英心里清楚,李连英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帮袁世凯和庆亲王铲除异己,自己也能从中捞取好处。 慈禧如雕塑般陷入沉思,手中的报纸仿佛被她攥成了一团火焰。 慈禧心里清楚,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犹如蛛网般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如火山喷发般的大乱。 瞿鸿禨身为军机大臣之首的清流派,平日里就对她的一些决策如刺猬般多有异议,如今若真与海外乱党勾结,那可真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小李子,你去给我仔细查查,若是真有此事,绝不能轻饶。”慈禧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李连英连忙应道:“嗻,老佛爷放心,奴才一定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李莲英心中暗自得意,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得甚是巧妙,只等看瞿鸿禨的好戏了。 第8章 尘烟风起 在京城的官场暗流涌动中,袁世凯的北洋集团凭借着手中的新军与在诸多事务中的话语权,势力如日中天。 然而,其行事风格愈发骄纵,贪腐之事也时有传出,引得文官清流势力极为愤慨。 文官清流们秉持着传统的道德与为官准则,对北洋集团的种种行径深恶痛绝,双方矛盾恰似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瞿鸿禨,作为清流势力的核心人物,忧心于北洋集团的坐大对朝廷纲纪与国家前途的危害。 他深知,若想扳倒势力庞大的北洋派,必须精心谋划。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远在四川的总督岑春煊。 岑春煊素有“官屠”之称,为人刚正不阿,在官场中以不畏强权、敢于直谏闻名。 瞿鸿禨秘密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四川,力邀岑春煊进京面圣,向慈禧太后痛陈北洋派的种种劣迹。 远在四川成都的岑春煊在府衙内书房收到首辅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在看过书信内容后,对于朝堂上北洋派系与袁世凯所做的事感到义愤填膺。 独自一人在书房内思考,对于此事该如何行动?想到自己深受传统儒家思想熏陶,秉持着较为正统的忠君爱国理念,期望通过改革整顿吏治、加强中央集权,实现国家富强。 袁世凯则以实用主义为导向,虽然路数方法不同,但都是为了大清国,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看袁世凯现在的所作所为。利用改革在政治上积极扩充自身势力,企图通过掌控北洋新军来左右政局,对中央集权构成潜在威胁。 在推行新政过程中,岑春煊致力于整饬官场腐败,袁世凯却利用新政机会大肆安插亲信,扩展北洋势力范围,对于官场贪腐却大行其道。 这种政治理念上的巨大差异,使得岑春煊视袁世凯为政治改革的阻碍,想到这里唯有向太后弹劾袁世凯排除干扰、才能推进理想新政。 并且真如首辅信中所言, 袁世凯在训练北洋新军过程中,对军队掌控过度,军队只知有袁大帅,不知有朝廷,这严重威胁到清廷的中央权威和统治秩序。 岑春煊认为袁世凯这种拥兵自重的行为,可能导致唐末藩镇割据局面重现,危及清朝统治根基。 心下了然当即决定放下手头事务,赶赴京城。 一路风尘仆仆,抵达京城后,岑春煊顾不得休息在府内第一时间派下人向首辅瞿鸿禨发出拜会,想要尽快落实方案。 瞿鸿禨在得知四川总督岑春煊 抵达京城后便开始与清流官员频繁密会,商讨对策,决定弹劾袁世凯,希望清廷能够采取措施制衡袁世凯势力,恢复朝廷对军队的有效控制 。 与此同时,瞿鸿禨还暗中运动言官,这些以弹劾为职责的官员们,在瞿鸿禨的鼓动下,纷纷提笔上书,罗列北洋派的贪腐、跋扈等罪行。 一时间,弹劾的奏章如雪片般飞至慈禧太后的案头。 朝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北洋派的官员们察觉到了危机,袁世凯更是坐立难安,他一边安抚手下,一边加紧在宫中布置眼线,试图探听清流们的一举一动。 迅速与庆亲王奕匡等亲贵沟通。奕匡在朝中位高权重且贪图钱财。 袁世凯通过大量贿赂等手段,让庆亲王奕匡在慈禧太后等清廷核心决策层面前为自己说话,淡化弹劾的影响。 另外深知外国列强在朝廷的影响力,袁世凯积极与英美等国驻华公使等进行沟通交流,通过展示自己在稳定局势、推行新政等方面的作用,争取到了部分外国势力对他的支持。 有这些外国势力向朝廷施加一定压力,能让慈禧太后对袁世凯维持局势稳定的重要性。 并且利用自己控制的一些报纸等舆论工具,对弹劾事件进行歪曲报道。 将弹劾事件描述为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而非他自身存在问题,强调自己对国家的贡献和北洋军,对稳定局势的重要性,试图引导社会舆论倒向自己。 袁世凯还散布一些不实消息,如果袁世凯倒台可能会导致北洋军哗变、局势动荡。 出现这样的局面袁世凯想朝廷也是不愿意的。为了能够向慈禧太后表示自己是深受陷害。 袁世凯决定以退为进,主动提出辞去一些职务,表面上显示自己的“高风亮节”和对朝廷的“忠诚”。 但实际上是在试探朝廷的底线,同时也给清廷出难题,若真的接受他辞职可能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养心殿内慈禧太后,面对如雪片般的弹劾奏章与岑春煊的进京求见,心中也泛起了波澜。 慈禧太后深知北洋集团与清流势力都是朝廷不可或缺的力量,但如今双方矛盾激化至此,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发朝廷的动荡。该如何平息? 这日早朝,岑春煊率先出列,言辞激烈地向慈禧太后控诉北洋派的种种恶行。 从官员任用的徇私舞弊,到军饷克扣致使新军战斗力低下,再到与列强勾结谋取私利,桩桩件件,说得有理有据。 言罢,朝堂上一片哗然,北洋派官员们纷纷跳出来反驳,双方你来我往,争吵不休。 慈禧太后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慈禧太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在权衡着利弊。 这场由瞿鸿禨策划的政斗,已然拉开了序幕,而清廷的未来,也在这激烈的争斗中,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第9章 万事难料 下完早朝的载沣回到醇亲王府之中。 寝殿内醇亲王福晋幼兰上前伺候载沣脱下朝服换上常服,又唤来伺候的丫鬟将朝服送下去收好并熏香。 幼兰又看载沣时常神色凝重,唉声叹气,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见此情形该不是朝中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载沣说道自岳父去后朝中各派争权夺利,一点也不为朝廷大事考虑。 如今的朝堂首辅,哪有岳父的魄力与手腕?治不住人反被治。只一味拖累我大清。 幼兰听闻如此,便也只能叹气道如今世道朝堂如此夫君又何必徒增烦恼。 自有太后决断,再说阿玛已去,难道还不许别的人顶上来? 夫妻双方自是交流一番,又替王爷梳洗了一番,暂去疲惫,便问道福晋溥仪今天怎么样? 载沣便想到去看一看儿子。 凌霄虽年仅周岁有余,却因前世记忆,心思敏锐,早察觉到了阿玛的苦闷。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时机为阿玛解忧。 这日,阳光洒在庭院,众多丫鬟仆人站立一旁,贴身伺候的丫鬟及乳母带着凌霄的常用日用物在离凌霄几步之地等待,看着凌霄像往常一样,在王爷身边玩耍。 凌霄见载沣又紧锁眉头,盯着一处发呆,凌霄奶声奶气地爬到他脚边,拿起一个拨浪鼓,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脆声响,嘴里含糊地说:“阿玛,玩,玩。” 载沣低头,看着儿子纯真的模样,心中的烦闷稍稍减轻了些。载沣抱起凌霄,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凌霄歪着头,用小手摸了摸载沣的脸,问道:“阿玛,您怎么啦?是不是不开心呀?” 凌霄独自待在王府之内也只一人属实孤独无趣,丫鬟乳母也只当溥仪是小孩般的喂养逗趣。 凌霄见此情况就想从他的便宜老爹口中探听一下外界的大事儿。 载沣看着儿子懵懂的眼神,心中一动,不知怎的,就想把心中的苦闷倾诉出来,希望有人能够倾听。 载沣缓缓开口,给凌霄讲起了这月余朝廷上北洋派与清流势力的党争。 从双方矛盾的激化,到瞿鸿禨邀请岑春煊进京,再到朝堂上激烈的争吵,再到袁世凯是如何借助外力向朝廷施压。 袁世凯又凭借手段博取太后对他放心。以及慈禧太后最终听信谗言为平衡朝局罢黜瞿鸿禨,导致诸多高官变动,权力格局改变,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对凌霄就像说故事一样的吐露心声。 “溥仪啊,朝廷如今乱成这样,各方势力争斗不休,阿玛看着忧心呐。” 载沣苦笑着,仿佛把凌霄当成了一个能倾诉又不会泄密的朋友,“这北洋派势力越来越大,阿玛担心日后难以掌控,可清流又被打压,朝廷失去制衡,这该如何是好……” 凌霄静静地听着,小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思索神情。 凌霄虽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复杂的政治斗争,但也明白,这对朝廷和家族都有着重大影响。 溥仪(凌霄)用稚嫩的声音安慰载沣:“阿玛别怕,儿子会长大的,会帮爹爹的。” 载沣听着儿子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载沣抱紧凌霄,仿佛从儿子身上汲取到了一丝力量,虽然明知孩子还小,却还是因这童言无忌的安慰,感到了些许宽慰。 且载沣在心里自认为如果自己得到了权利,一定会让大清朝更加的强大。以自己的才学,对付朝堂诸事以及革命党一定会手到擒来。 在凌霄看来,便宜阿玛果真如历史所记载的那样,心比天高,能力却十分浅薄。 政治能力有限,以后虽为摄政王,面对朝政却不能做到多尔衮那样。 载沣的政治手腕不足以应对晚清的复杂局面和重重危机,未能实现挽救清朝统治的目标。 第10章 寿宴 1908年,紫禁城被一股压抑又神秘的氛围所笼罩。 随着慈禧太后73寿辰的日益临近,醇亲王府中的凌霄(溥仪)已经3岁了,内心愈发忐忑不安。 凌霄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深知这看似喜庆的日子背后,隐藏着王朝即将崩塌的巨大危机。 凌霄心里想到此处。便对乳母道:奶娘送我去书房,我要见阿玛。 乳母打趣的说:主子真是几日不见王爷就十分想念了。说着乳母便叫丫鬟收拾好东西,带上主子前往书房。 醇亲王府内,载沣依旧忙碌于繁杂的事务,可载沣的神色却比以往更加凝重。 凌霄由乳母带到书房院外,便叫奶娘,将自己放下来吧,我自己走进去。 凌霄独自一人踏着小碎步,慢慢的走到书房门前一只手掀开起帘子两只小眼睛眨不眨吧?向书房内斜视。 凌霄看着阿玛日渐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担忧。 凌霄趁着父亲处理完事务稍作休息时,走到载沣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阿玛,听说圣母皇太后快要过寿辰了。” 凌霄稚嫩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载沣低头看向儿子,眼中满是慈爱与忧虑交织的复杂神情,“是啊,小溥仪。这几日阿玛要忙着准备寿礼,宫里宫外事情繁多。” 怎么才几日不见,就这么想念阿玛了吗? 凌霄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阿玛,过了寿辰,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凌霄虽知晓历史的走向,却仍想从阿玛这里获取更多当下的信息。 载沣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孩子,这宫里的局势,瞬息万变。如今皇上龙体欠安,太后也年事已高,朝堂上下人心惶惶。阿玛只盼着能安稳度过这寿辰,可……” 载沣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凌霄听着阿玛的话,心中一紧。 凌霄知道,光绪皇帝久病不愈,而慈禧太后的身体也在岁月的侵蚀下逐渐衰弱。 这两位掌控大清命运的关键人物,一旦有个闪失,整个大清朝必将陷入更大的混乱。 寿辰当日,紫禁城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王公大臣们如过江之鲫,纷纷进宫祝寿,献上的寿礼如繁星般闪耀。 凌霄亦步亦趋地跟着载沣踏入宫门,看着那热闹非凡却又暗流涌动的景象,纷纷进宫祝寿,献上的寿礼如繁星般闪耀。 在寿宴上,慈禧太后以庄重威严的姿态出席寿宴。 在寿宴的开场仪式等环节中,慈禧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接受王公大臣、宫女太监等众人的叩拜和贺寿,展现出她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尊贵地位。 慈禧太后表情可能是严肃中带着一丝因寿辰带来的愉悦,以显示皇家的威严和喜庆氛围。 慈禧太后虽强撑着精神,接受众人的朝拜,但她那疲惫的面容和偶尔露出的虚弱神态,还是没能逃过凌霄的眼睛。 在整个寿宴过程中,有专门的乐师演奏宫廷音乐,伴有舞蹈等表演。 慈禧太后一边欣赏表演,一边与身边的亲贵大臣等交谈,对表演可能会时而点头表示满意,或偶尔评论几句。 凌霄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能如历史所记载的那样平稳度过,可又隐隐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数。 凌霄知道,慈禧和光绪的驾崩,将是大清王朝走向末路的重要转折点,而自己,即将被卷入这巨大的历史漩涡之中,承担起那沉重的命运。 第11章 变天 寿宴过后,储秀宫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压抑。 慈禧太后回到寝宫后,便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虚弱,身体仿佛被抽去了力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丝丝倦意。 传太医来请脉看过后,直说寿宴上慈禧太后可能饮食过量了,次日宫内就传出太后身体不适的消息。 慈禧太后本身患有痢疾病,这之后病情可能加重,出现腹部胀痛、频繁如厕等症状。 慈禧太后斜靠在榻上,双眼微闭,心中清楚自己的大限或许真的要到了。 一连数日,慈禧太后都在调养身体,试图让自己的精神状态能好一些,以便处理这至关重要的大事。 待精神稍有恢复,慈禧太后深知不能再耽搁,便命人紧急召见诸位重臣。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紫禁城瞬间暗流涌动。王公大臣们神色匆匆,脚步急切地朝着养心殿赶去。 众多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心里都明白,此次召见意义非凡,极有可能决定着大清未来的走向。 养心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大臣们鱼贯而入,按品级依次站定,殿内鸦雀无声,只能听到众人微微的呼吸声。 慈禧太后端坐在御座之上,慈禧太后虽强打精神,但那苍白的脸色和深陷的眼窝,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虚弱。 “众爱卿,哀家近日身体抱恙,自觉时日无多。这大清的江山社稷,总要有人来继承。” 慈禧太后声音虽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臣们听闻此言,纷纷跪地,高呼“老佛爷洪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可声音中却难掩惶恐与不安。 慈禧太后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接着说道:“立嗣之事,关乎国本。哀家思来想去,醇亲王载沣之子溥仪,乃皇室血脉,且聪慧伶俐,可继承大统。”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大臣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毕竟,溥仪年纪尚幼,如此年幼的皇帝,在风雨飘摇的当下,能否撑起大清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实在令人担忧。 庆亲王奕匡率先出列,跪地奏道:“老佛爷圣明。然溥仪年幼,恐难以即刻亲政,这朝堂之事,当如何处置?” 慈禧太后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载沣可任摄政王,辅佐溥仪处理朝政。遇大事,仍需向哀家奏明。” 慈禧太后心里清楚,载沣为人忠厚老实,虽能力有限,但在这复杂的局势下,或许是相对稳妥的选择。 军机大臣袁世凯也上前一步,说道:“老佛爷,如今局势动荡,列强环伺,国内亦有诸多不稳因素。新帝即位,需尽快稳定人心,还望老佛爷早做定夺。” 袁世凯表面上是在为大局考虑,实则内心也在盘算着自己的利益,想着如何在新的权力格局中站稳脚跟。 慈禧太后微微点头,又接着安排了一系列后事,包括新帝登基的仪式流程、朝廷各部的职责划分,以及对一些重要事务的嘱托。 慈禧太后事无巨细,一一交代清楚,似乎想要将自己多年来积攒的政治经验和智慧,都倾囊相授,为大清的未来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整个召见过程持续了许久,待一切安排妥当,慈禧太后已疲惫不堪,她挥了挥手,示意大臣们退下。 大臣们缓缓退出养心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色,有忧虑、有思索、有期待,而大清的命运,也在这一刻,被悄然改写。 第12章 确立皇位继承人 这一日,醇亲王府中本来如往常般平静,丫鬟仆人各司其职。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众人只见醇亲王伴随着传旨太监神色匆匆,太监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一路小跑着进入王府。并细声道太后懿旨。 醇亲王府众人见状,瞬间慌乱起来,纷纷跪地。 醇亲王见了门房,只对门房下人说道:快前去同管家说让福晋带溥仪及众家眷前来接旨。 主院内醇亲王福晋幼兰听总管太监表明有旨意,便道:总管快去准备香案准备接旨,我这就叫嬷嬷去接溥仪并让下人前往各院通知家眷前往前院接旨。 醇亲王福晋心想圣母皇太后病重,此时来王府宣懿旨是好是坏。总管催促道:福晋快些准备,王爷陪同传旨内官一同前来,神色匆匆。怕是有大事。福晋幼兰听了便说道,好,即刻前往。 传旨太监喘着粗气,站定后,稍等片刻,待下人摆好接旨意的香案。 醇亲王同福晋携带众家眷匍匐齐行跪拜礼。 领头传旨太监微笑对醇亲王及福晋点头示意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立醇亲王载沣之子溥仪为帝,即刻入宫。钦此!” 凌霄(溥仪)虽早已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心中满是激动,可毕竟现在还是个三岁孩童,当下便佯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阿玛载沣神情肃穆,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而后躬身施礼谢恩。 紧接着,载沣转过身来,紧紧地将溥仪拥入怀中,眼眸之中尽是眷恋与忧虑。 额娘亦是难以自抑,泪水潸然而下,她那颤抖的双手,轻柔地为溥仪整理着衣衫,千言万语的叮咛,夹杂着声声呜咽。 额娘瓜尔佳·幼兰因为儿子被老佛爷钦定为皇位继承人,丈夫亦将成为大清帝国的主宰者,而她自身又身为慈禧的义女,心中满是无上的荣光。 王府中的仆人们也都神色复杂,有的面露惶恐,有的眼中满是关切。而溥仪在众人的簇拥下,溥仪只能故作镇定地被带出了醇亲王府。 出了王府,马车早已停在门口。车帘轻晃,溥仪在奶妈嬷嬷的搀扶下,稳稳地上了车。 上了马车,嬷嬷端坐后将溥仪拥入怀中。随着马车徐徐前行,溥仪抬手掀起车窗,透过车窗,凝视着渐行渐远的王府,心中百感交集。 此去,便是迈入那高深莫测的紫禁城,开启一段迥然不同的人生。 溥仪尽管内心澎湃,但表面仍保持着孩童的纯真,只是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流露出自己内心的忐忑。 奶妈察觉到了溥仪的紧张,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溥仪,另一只手轻柔地摩挲着溥仪的头顶。 马车缓缓前行,车窗外的街道景致如幻灯片般不断向后闪过。溥仪坐在车内,思绪却如脱缰之马,肆意驰骋在往昔与未来之间。 往昔在醇亲王府的日子,一幕幕涌上心头。 春日里,溥仪曾与醇亲王府的小伙伴们在花园中追逐嬉戏,满园的繁花似锦,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众人的笑声仿佛还在那雕梁画栋间回荡。 夏日的夜晚,躺在庭院的凉席上,听着乳母讲述古老而神秘的故事,那璀璨的星空就像一块镶嵌着无数宝石的巨大幕布,溥仪会好奇地指着星星问东问西,乳母总是耐心地解答。 秋天,金黄的落叶铺满醇亲王府小径,凌霄(溥仪)喜欢在落叶堆里独自走动,听那“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美妙乐章。 冬日,皑皑白雪覆盖下的醇亲王府宛如一座银装素裹的宫殿,凌霄(溥仪)和家人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品尝着香甜的点心,感受着家的温馨。 可如今,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未来,等待凌霄(溥仪)的是那红墙黄瓦、规矩森严的紫禁城。 想到这儿,凌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迷茫。我即将成为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这权力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要倾尽所有去保卫这摇摇欲坠的清王朝,扞卫那所谓皇帝的尊严与权利,让所谓的祖宗基业在自己手中延续? 还是顺应那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勇敢地推动国家的更迭,让古老的中国摆脱封建的枷锁,走向繁荣昌盛,从而避免更多的灾难降临? 凌霄想着现在自己这具身体才3岁,就算想做出什么改变也无能为力,自己本不该承受如此沉重的思考。 但命运的巨轮已将凌霄推向这风口浪尖,凌霄望着车窗外渐行渐远的熟悉街景,心中的迷茫如一团迷雾,愈发浓重。 凌霄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迈出第一步。 但凌霄清楚,从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人生便不再属于自己,而是与这个庞大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连。 第13章 入宫 马车缓缓停下,马车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到达紫禁城宫门前。 凌霄(溥仪)一下马车便见已有成群结队的太监宫女已在恭候。 乳母抱着溥仪走上前问候醇亲王载沣。醇亲王载沣顺势伸手接过溥仪,对乳母道你先随宫女前往宫内安置。 又对恭候已久的太监小德张说道你们分派人带溥仪的乳母去宫殿安置,以后溥仪在宫内都由乳母全权做主照顾了。 太监小德张回答道,奴才听王爷的。安排好乳母后,小德张便领着溥仪和醇亲王载沣进了紫禁城,前往慈禧太后这时所在的乾清宫内。 乾清宫门前的侍卫身姿笔挺,神色肃穆。 太监小德张便向殿内通报爱新觉罗溥仪觐见。少顷,溥仪便听见一个声音“宣溥仪觐见皇太后”。 溥仪深吸一口气,醇亲王载沣在溥仪后背拍了拍,对溥仪说着进去吧。 在太监的搀扶下迈过乾清宫的门槛。 那巍峨高耸的宫门,朱红色的漆在日光下散发着庄重的气息,仿佛一张巨兽的口,将凌霄(溥仪)和往昔的生活彻底隔断。 在太监的引领下,溥仪踩着金砖缓慢前行。脚下烧制的金砖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历史的脉络上。 背后的宫墙高耸,墙头的琉璃瓦闪烁着清冷的光,墙内的树木探出枝叶,却也无法为这压抑的氛围增添几分生机。 此刻,凌霄(溥仪)满心都是即将见到慈禧太后的忐忑。 凌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我的前半生》里的描述,可那些文字哪能完全描绘出这真实场景的万分之一。 凌霄知道,这位掌控大清数十年的太后,虽已病入膏肓,却依旧有着翻云覆雨的威严。 凌霄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挺直小小的身躯。 凌霄心中暗自思忖,见了太后,一定要恭敬行礼,言辞得体。不能露出丝毫的慌乱与迷茫,即便内心波澜起伏,表面也要装出一副沉稳的模样。 毕竟,从这一刻起,凌霄不再只是醇亲王府里那个天真不懂世事的三岁孩童,而是即将肩负起王朝命运的储君。 凌霄脚步逐渐靠近端坐在龙榻之上的慈禧太后。 凌霄的心跳愈发急促。透过雕花的窗棂,能隐约看到屋内摇曳的烛火,那昏黄的光亮,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未知。 凌霄深吸一口气,在距离龙椅不远前站定,准备迎接与慈禧太后的这场至关重要的会面。 不知道在慈禧太后那犀利的目光下,自己能否撑住这故作的镇定。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与沉闷的空气交织在一起,让人愈发觉得压抑。 随着太监那一声悠长的“爱新觉罗.溥仪到” 凌霄抬眼望去,只见慈禧太后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眶深陷,可那双眼眸中,依旧透着让人胆寒的锐利。 在这威严的目光下,凌霄(溥仪)那小孩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双腿也有些发软,像《我的前半生》里描述的那般,一种本能的恐惧从心底涌起。 凌霄强撑着向前,按照规矩伏地叩拜:“给老佛爷请安。”声音虽努力平稳,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慈禧太后微微睁眼抬手,声音虚弱却不失威严:“起来吧小溥仪,到哀家跟前来。” 凌霄缓缓起身,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待走到榻前,凌霄又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慈禧太后的眼睛。 “抬起头来。”慈禧太后说道。溥仪缓缓抬起头,迎上慈禧太后的目光。 “孩子,从今日起,你便是这大清的皇帝了。这江山社稷,日后便要交到你手上。” 慈禧太后目光紧紧盯着溥仪,“溥仪你要记住,祖宗的基业不可丢,这大清的天下,要由你好好守着。” 慈禧太后的声音虽弱,却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 凌霄忙不迭地点头,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只能发出含糊的应答声。 “往后,要听摄政王的话,遇大事多思量。莫要辜负了哀家的期望,莫要让大清在你手中衰败。”慈禧太后继续叮嘱着,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期许,又带着几分无奈。 凌霄用力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镇定,再次点头,“是,老佛爷,溥仪记下了。”可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自己内心的紧张。 凌霄的人生便不再属于自己,而是与这个庞大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连。 不安,在这决定命运的时刻,凌霄虽知责任重大,但深深知道,自己前世不过是一个学生,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大事?满心惶恐,只能在这威严的宫殿中,努力抓住一丝勇气,去面对这未知的一切。 第14章 等待 10月20日,这注定被载入史册的一天,命运的齿轮重重地转动,将凌霄(溥仪)卷入了紫禁城这座庞大而神秘的迷宫。 当凌霄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踏入那重重宫门,来到了自己入宫居住的宫殿。 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而又压抑。宏伟的宫殿建筑群威严耸立,红墙黄瓦在黯淡的天色下散发着冷硬的光。 宫殿间的广场宽阔而空旷,脚步声在其间回荡,更添几分孤寂。 照顾溥仪的宫女太监们,神色各异。为首的老太监,脸上挂着恭敬而又刻板的笑容,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眼神中却透着审视,仿佛在细细打量溥仪这个新主子的脾性。 年轻些的太监们侧低垂着头,目光中偶尔闪过好奇与紧张,手脚都带着几分生涩,在这等级森严的宫廷中,努力不犯错。 宫女们则大多面容姣好,却都小心翼翼。 有的眼神中满是温柔关切,有掌事宫女试图用轻声细语安抚凌霄这个初来乍到的孩子;有的则神色冷漠,许是在这宫中见惯了人情冷暖,早已习惯了将情绪深埋。 凌霄穿梭在这陌生的宫室间,路过一处处精美的雕花门窗,却无心欣赏。 耳畔是太监宫女们低声的议论和细碎的脚步声,这一切都让凌霄感到需要重新适应生活环境。 凌霄想起了醇亲王府中熟悉的庭院,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带着家的温度,而如今,凌霄却置身于这如巨兽般的紫禁城里,肩负着沉重的使命,却不知未来的路在何方。 夜晚,凌霄躺在奶妈铺好的床榻上,透过纱帐望着雕花的床顶,月光从窗棂洒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远处传来自鸣钟到时报点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仿佛在提醒着凌霄,这紫禁城的每一刻都如此漫长。 而自己,这个年仅三岁的孩子,即将在这复杂的宫廷中,开启一段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人生旅程,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摸索着前行。 入宫快一个月了,紫禁城的日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着,沉闷压抑,却又暗潮汹涌。 凌霄被奶妈以年龄幼小为理由,不允许凌霄在紫禁城玩耍行走,可凌霄也察觉到了宫中那股异样的氛围。 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病情日益沉重,这消息就像一阵阴霾,笼罩在整个紫禁城上空。 宫女、太监们私下里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不安与揣测。 凌霄时常能看到这些奴婢奴才在宫道的角落里,三两成群,低声议论着,一见到凌霄走近,便立刻噤声,神色慌张地行礼。 有一回,凌霄路过御花园的一处假山旁,听到两个小太监躲在后面窃窃私语。 “听说皇上的病越发严重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其中一个太监小声说道。 另一个太监连忙摆手,“嘘,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老佛爷的身子骨,最近也看着不行了,这皇位一更迭,咱们可得小心行事。” 太监对话的声音虽小,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凌霄心上。 平日里,负责照料凌霄的宫女们,也没了往日的平静。她们在为凌霄(溥仪)梳洗时,偶尔会走神,眼神中透着忧虑。 凌霄知道,每一次皇位交替,宫中便是一场权力的大洗牌。那些平日里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此刻都在蠢蠢欲动。 凌霄望着这红墙黄瓦的宫殿,心中满是迷茫与不安。 凌霄感知自己即将成为这紫禁城的主人,可面对这复杂的局势,凌霄却如此无力。 夜晚,凌霄躺在床榻上,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仿佛是这宫中涌动的暗流在咆哮。 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身影不时在凌霄脑海中浮现,凌霄不知道他们离去后,这紫禁城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凌霄,又该如何在这权力的旋涡中站稳脚跟,守护住这大清的江山,哪怕只是尽力一试。 第15章 等待2 身处这紫禁城的重重宫闱之中,凌霄(溥仪)就像被裹挟在历史洪流中的一片孤叶,明明知晓前方的惊涛骇浪,却因现实无力改变分毫。 每日,凌霄穿梭在宫殿之间,看着周围的一切,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内心却如翻江倒海。 凌霄深知光绪皇帝即将被毒死这一既定的历史走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各方势力在这命运的棋局上步步紧逼,展开激烈的博弈。 那些王公大臣们,表面上对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病情忧心忡忡,可背地里却各自打着算盘。 众多朝臣勋贵在宫廷的暗处频繁往来,眼神交汇间,是权力的算计与争夺。 凌霄看到袁世凯之流,在这风云变幻之际,神色匆匆地穿梭于各宫殿之间,与各方势力暗中勾结,企图在新的权力格局中谋取最大利益。 而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也被这紧张的氛围影响,人人自危。 这些宫中的奴才眼神中除了不安,更多了几分对未来的迷茫。 这些奴才们不知道这宫廷易主之后,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凌霄(溥仪)虽贵为即将登基的皇帝,可在这复杂的局势面前,不过是个弱小的旁观者。 凌霄试图从众人的言行举止中,捕捉到一丝能改变光绪皇帝命运的契机,哪怕只是徒劳。 凌霄试图在无人之时,去偷偷观察光绪皇帝的寝宫,但看着太医们神色凝重地进出,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凉。 夜晚,凌霄独自坐在养心殿的角落,望着那摇曳的烛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凌霄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这无法改变的历史轨迹。 凌霄知道光绪皇帝的悲剧即将上演,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这权力的旋涡边缘,眼睁睁看着悲剧一步步降临。 而自己能做的,唯有等待,等待那未知的命运将自己吞噬,又或是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寻找一丝微弱的曙光。 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1908年11月14日)这一天,紫禁城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宫中气氛异常,每个人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脚步匆匆,神色惶然。 当光绪皇帝病逝的消息传来,整个宫廷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后又如同煮沸的开水般,议论声此起彼伏。 太监宫女们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恐惧与好奇。而那些王公大臣们,也都神色凝重,匆匆朝着慈禧太后所在的宫殿赶去。 光绪的皇后,也就是后来的隆裕太后,听闻消息后,先是一阵昏厥,被宫女们匆忙扶起。 皇后脸色苍白如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强忍着悲痛。很快,皇后便整理好情绪,带着几分肃穆与威严,朝着慈禧太后的宫殿走去。 慈禧太后尽管卧病在床,可在这关键时刻,慈禧太后依旧强撑着精神,端坐在榻上。 慈禧太后的脸色愈发憔悴,眼神却依旧犀利,扫过众人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待大臣们齐聚后,慈禧太后微微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皇帝驾崩,乃我大清之殇。当务之急是为确立新帝,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溥仪已立为嗣皇帝,当尽快筹备登基大典,以安民心。” 慈禧太后即刻下旨,令溥仪继承皇位,过继给同治帝载淳,同时兼承光绪帝之祧,是为宣统帝。 另外就是为大行皇帝安排丧葬。光绪帝的梓宫(灵柩)暂安于乾清宫,后移至景山观德殿。 丧礼遵循皇家典制,有复杂的仪式流程,如举行大殓、小殓,各种祭祀等。 清政府还为光绪帝的葬礼拨出专款。葬礼中有大量的纸扎明器等随葬物品,送葬队伍规模庞大。 考虑溥仪年幼,慈禧太后任命溥仪的生父载沣为摄政王,监国理政。 慈禧太后规定遇重大事件,摄像王载沣须向隆裕太后(光绪帝皇后)请旨,试图以此维持清廷统治秩序,在权力交接上做了一定布局。 隆裕皇后在一旁微微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却又努力镇定:“老佛爷所言极是,皇上突然驾崩,臣妾痛心疾首。” “往后,臣妾定当辅佐新帝,不负老佛爷与皇上的期望。” 大臣们纷纷跪地,高呼:“老佛爷、皇后娘娘节哀顺变,愿大清国运昌盛。”然而,在这整齐的呼声背后,每个人心中都各怀心思。 袁世凯等大臣,表面上悲痛万分,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这些大臣们深知,光绪的离世与新帝的即将登基,意味着权力格局的又一次大变动,这是他们谋取更大权力的绝佳时机。 而一些忠诚于皇室的老臣,虽神色悲痛,却也为大清的未来忧心忡忡。 众大臣看着慈禧太后日益衰弱的身体,担忧着这风雨飘摇的王朝,在新帝年幼的情况下,将何去何从。 凌霄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光绪皇帝的死,让自己对这宫廷的残酷有了更深的认识。 人心难测,各方为了自身的利益能够不择手段。凌霄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害人性命,对凌霄而言,前世活得太安逸了。 凌霄深知,自己即将登上那看似尊贵无比,实则危机四伏的皇位,而在这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紫禁城中,未来的路,必将充满艰辛与挑战。 第16章 大丧 光绪皇帝的离世,已让紫禁城沉浸在一片哀伤与紧张交织的氛围之中。 而朝廷上下依照礼法制度,有条不紊地展开各项丧葬事宜。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忙碌奔走,布置灵堂,准备祭品,整个宫廷都被一种沉重的肃穆所笼罩。 王公大臣们身着素服,神色凝重,穿梭于各个宫殿之间,商讨着葬礼的细节以及新帝登基的筹备事宜。 然而,在这看似有序的表象之下,各方势力的暗潮仍在汹涌涌动。 就在光绪皇帝去世的第二天,仿佛是命运的又一次沉重打击,慈禧太后也撒手人寰。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清王朝,陷入了更深的混乱与恐慌之中。 宫中再度陷入一片混乱,太监宫女们惊慌失措,有的甚至忍不住哭出声来。 慈禧太后掌控大清数十年,慈禧太后的存在,尽管饱受争议,却在一定程度上维持着朝廷的平衡。 如今慈禧太后突然离世,朝堂众人顿感失去了主心骨。 隆裕皇后本就沉浸在丧夫之痛中,此时又遭遇慈禧太后的离世,整个人显得更加憔悴与无助。 但隆裕皇后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强忍着悲痛,努力打起精神,隆裕皇后陪同摄政王与大臣们商议光绪与慈禧的丧葬后续事宜。 大臣们再次齐聚一堂,只是这一次,众人的脸上除了悲痛,更多了几分迷茫与焦虑。 袁世凯等权臣,心中虽暗自盘算着如何在这接连的变故中获取更大权力,但表面上仍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而那些忠诚于皇室的老臣们,望着空荡荡的御座,想到年幼的溥仪即将登基,面对内忧外患的大清王朝,不禁老泪纵横,为国家的前途深感忧虑。 凌霄(溥仪)站在这风云变幻的宫廷之中,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心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短短两天,大清朝两位重要统治人物的离世,让凌霄深刻体会到了命运的无常和宫廷斗争的残酷。 即将登上皇位的自己,面对这千疮百孔的王朝和心怀各异的群臣,不知该如何迈出第一步,未来的道路,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遮挡,不见一丝曙光。 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的安葬事宜因时间、礼制及陵墓修建进度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光绪皇帝的安葬入殓 光绪皇帝驾崩后,遗体首先要进行沐浴净身,由专门的太监和宫女负责,使用特制的香汤等清洁身体,之后为其穿上多层寿衣,包括衮服、朝袍等,这些服饰均按照皇家规制,制作精美且具有特定的象征意义,穿戴好后将遗体放入梓宫(棺材)。 停灵 梓宫停放在乾清宫,这是清朝皇帝死后停灵的传统场所。 在乾清宫设置灵堂,摆放各种祭祀用品,如香烛、供品等。 灵堂布置庄严肃穆,四周悬挂白色的帏幔,彰显出皇家丧事的庄重与肃穆。 期间,皇室成员、文武百官等都要前来哭灵、祭拜,按照严格的等级和礼仪程序进行。 大殓 大殓是将棺盖盖上并钉牢的仪式,标志着遗体正式入棺封闭。 大殓时,要有皇室重要成员在场,在一系列仪式后,工匠们会用特制的钉子将棺盖钉牢,此时光绪的梓宫就成为了密封的状态。 梓宫暂安 光绪帝于1908年11月14日去世后,大殓之后梓宫(棺椁)先停灵于乾清宫,后移至景山观德殿暂安。 因崇陵(光绪陵寝)尚未完工,等待合适的时机进行下葬。 其棺椁在此停放长达5年。 在观德殿期间,仍有专人负责守护和祭祀,每日都要进行常规的祭祀仪式,供奉饮食等物品,以表达对光绪皇帝的追思。 正式下葬已经到了1913年,崇陵竣工,光绪帝棺椁由梁格庄行宫移至崇陵地宫,与隆裕太后合葬。 送葬队伍规模浩大,动用1400余辆车辆、60班杠夫(每班128人),耗费白银43.8万两。 崇陵成为中国最后一座按帝王规制建造的陵墓。1938年,崇陵被盗墓贼洗劫,光绪帝遗体被拖出棺外,随葬品(如绿玉佛手簪、大东珠等)遭掠夺。 而慈禧太后的安葬因停灵与礼制冲突。慈禧太后于1908年11月15日去世后,入殓时,慈禧遗体首先被安放在乐寿堂。 太监们为其进行了仔细的梳洗和装扮,给她穿上了华丽的寿衣,寿衣上绣满了精美的图案,缀有大量珍珠、宝石等。 随后,慈禧被放入金丝楠木棺材中,棺内还放置了大量的陪葬珍宝,如翡翠西瓜、夜明珠等,据说夜明珠能使尸体不腐。 慈禧太后的灵柩与光绪帝梓宫(棺椁)先共同停放在乾清宫,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摆满了各种供品和挽联,营造出沉重的哀悼氛围。 供皇室宗亲、文武百官等前来吊唁。期间,每天都有复杂的祭祀仪式,包括上香、奠酒、读祭文等。 后又因礼制慈禧太后棺椁暂放宁寿殿。 因光绪帝先逝,按祖制“帝后同丧,先葬皇帝”,慈禧葬礼被迫推迟。 其棺椁后移至煤山(景山)停放,直至光绪下葬后才启动安葬程序。 但因光绪皇帝的崇陵迟迟未完工,慈禧太后的葬礼推迟一年后才下葬。 直到1909年11月9日才举行出殡仪式 ,慈禧太后才出殡,送葬队伍极为庞大,走在最前面的是仪仗队,有各种旗帜、幡幢等。 灵柩由众多杠夫抬着,杠夫们经过严格训练,以保证灵柩平稳。沿途有大量的士兵和警察维持秩序,道路两旁还有许多百姓围观。 送葬队伍达上万人,抬棺轿夫最多时128人, 队伍从北京紫禁城出发,前往东陵,整个行程耗时4天抵达清东陵普陀峪定东陵。 慈禧太后为了建造这座陵寝,慈禧太后不惜工本,陵寝内的装饰极尽奢华,无论是墙壁上的雕刻,还是棺椁的制作,都堪称巧夺天工。 到达东陵后,11月15日,棺椁入葬地宫,随葬珍宝价值连城(如夜明珠、翡翠白菜等)。 经过一系列的仪式,慈禧的灵柩被缓缓放入地宫。地宫内早已按照规制布置好,放置了许多随葬品。 待灵柩安置妥当后,工匠们封闭了地宫石门,完成了下葬仪式。 此后,守陵人员开始在陵区进行日常的守护和祭祀等工作。 但1928年,孙殿英盗掘定东陵以慈禧太后陵墓为主以及清东陵其他帝后陵墓。 慈禧遗体被抛尸棺外,珍宝洗劫一空。1983年,文物部门清理内棺时发现其遗体保存完好,身高约1.53米,经消毒后重新入殓。 时间上光绪虽先去世,但因陵墓未完工,下葬时间(1913年)晚于慈禧(1909年)。 慈禧太后葬礼因“先葬皇帝”的祖制被迫推迟一年。两人陵墓均被盗掘,但慈禧因陪葬品奢华,遭遇更惨重。 凌霄(溥仪)在乳母及众多太监宫女服侍下,于乾清宫祭奠了大行皇帝以及大行圣母皇太后的丧礼,先是教我行跪拜大礼,然后烧纸钱上香。 之后凌霄(溥仪)又在灵堂上阅览了由隆裕太后和摄政王以及众大臣商议的随葬品名单,竟是厚厚一本。一双小手一页一页慢慢翻过,只看记载着: 穿戴及覆盖类 凤冠:由各种珍宝宝石镶嵌而成,其上最大的一颗珍珠重约4两,价值上千万两白银,冠上还另有九颗夜明珠,每颗都有龙眼葡萄大小。 - 寿衣:包括一件金丝绣串珠的佛袍,两件绣花串珠的福寿夹袄,共用大珍珠420粒,中珠1000粒,小珠4500粒,还镶嵌着1135块红蓝宝石。 - 织金陀罗尼经被:用明黄缎捻金织成,织有陀罗尼经文2.5万字,缀有820粒珍珠,价值16万两白银。 - 网珠被:覆盖在尸身及陪葬品上,镶嵌了6000颗珍珠。 棺内陈设类 - 翡翠荷叶:放在慈禧头上,重22两5钱。 - 碧玺莲花:放置在慈禧脚下,重36两8钱,取意“步步生莲”。 - 玉藕:藕上长着绿色荷叶,开放着粉红色莲花,旁边还吊着几颗黑色荸荠。 - 红珊瑚树:此为红珊瑚中的极品。 佛像法器类 - 玉佛:18尊,用各种玉石雕刻而成。 - 蚌佛:18尊,是将铅或锡制小佛像放入珍珠贝贝壳内,经珍珠液包裹形成。 - 玲珑宝塔:羊脂白玉雕成,共13层,分塔基、塔身和塔刹三部分,塔基浮雕有笙、箫等乐器,塔身上有门窗匾额,还刻有金刚力士、佛龛及312尊佛爷。 其他珍宝 - 翡翠西瓜:两个,瓜皮翠生生、绿莹莹,带着墨绿条纹,瓜里黑瓜籽、红瓜瓤隐约可见。 - 翡翠白菜: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是慈禧陵寝的稀世珍宝之一。 - 朝珠:三挂,分别为珠宝和红宝石材质。 凌霄凝视慈禧太后那奢靡至极的陪葬品清单,就像打开了一扇通往清王朝腐朽内核的窗户,满是沉重与叹息。 那些堆砌如山的奇珍异宝,件件都价值连城。金丝绣满的寿衣缀满珍珠宝石,一顶凤冠上的珍珠便能抵得上千万两白银 ,还有那数不清的翡翠、珊瑚、玉石雕刻的奇物。 这些陪葬品,不是权力荣耀的象征,而是对民脂民膏疯狂掠夺的罪证。 当时的清王朝,内忧外患,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求生。 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敲开了国门,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巨额赔款让国家财政摇摇欲坠,底层民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而慈禧却在自己的身后事上如此铺张,将大量财富深埋地下。 这般奢靡的陪葬,彰显着封建统治阶层的腐朽与堕落。 统治阶级无视国家的危机,漠视百姓的苦难,只知满足自己的私欲。 清王朝的覆灭,看似是历史洪流的必然,实则是统治阶层自掘坟墓。 慈禧的陪葬品,是清王朝腐朽的墓志铭,警示着后人,一个政权若背离人民,沉迷享乐,等待它的唯有被时代抛弃的命运。 光绪与慈禧的葬礼如此隆重,但这也成为了大清王朝最后的余晖。 第17章 登基 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的离世,如同巨石投入湖面,在大清王朝的宫廷内外激起千层浪。 然而,依照森严的朝廷礼法制度,即便局势动荡,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的葬礼仍需有条不紊地推进。 光绪皇帝的梓宫(皇帝的棺材)被精心安置在乾清宫,这里是历代皇帝举行大典和处理日常政务的重要场所,彰显着帝王的尊贵。 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四周摆满了白色的挽联与素雅的鲜花,香烟袅袅升腾,弥漫着沉重的哀伤。 与此同时在共同举行葬礼后,因礼制慈禧太后的灵柩则暂时停放在宁寿殿。 慈禧太后一生追求奢华,葬礼规格更是极尽铺张。 灵柩由金丝楠木打造,周身雕刻着精美的云纹与瑞兽图案,彰显着她至高无上的地位。 棺椁上覆盖着华丽的锦缎,镶嵌着无数珍珠宝石,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光芒。 朝廷专门成立了治丧委员会,由数位位高权重的王公大臣领衔,负责统筹安排葬礼的各项事宜。 从挑选吉时、拟定葬礼流程,到调度人力、筹备祭品,每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 在众位王公大臣身后,年幼的溥仪(凌霄)想到即将登上皇位,面对的是一个内忧外患、摇摇欲坠的帝国,而历史的车轮,正无情地朝着未知的方向滚滚前行。 摄政王与众大臣共同向隆裕皇太后提出:现在葬礼丧仪流程已然安排妥当。 且当务之急国不可一日无君,当遵守圣母皇太后遗命,立溥仪为皇帝,继承同治帝(载淳)和光绪帝(载湉)的宗祧,即“承继穆宗毅皇帝为嗣,并兼承大行皇帝之祧”。 隆裕太后听此便道,那便遵从圣母皇太后遗命。由摄政王及众王公大臣商议日期登基以及新年号。 光绪帝于1908年11月14日去世后,慈禧太后于次日(11月15日)颁布遗诏,宣布溥仪继承皇位。 - 遗诏中强调“俟嗣皇帝典学有成,再行亲政”,明确了幼帝继位的安排。 基于此摄政王命礼部大臣为登基仪式做筹备。另外和军机大臣等商议拟定新帝年号。 - 由于溥仪年仅3岁,登基仪式需严格遵循皇室礼仪,筹备时间约17天。 - 最终选定1908年12月2日(农历十一月初九)举行登基大典,地点为太和殿。 - 这一日期的选择可能与“黄道吉日”的占卜有关,同时需兼顾宗室成员的哀悼期(光绪帝丧期)。 - 年号由摄政王载沣与军机大臣等商议拟定,报隆裕太后批准。 - 最终选定“宣统”,寓意“宣告天下,正统延续”,暗含对清朝统治合法性的强调。其年号象征着 - “宣”呼应慈禧遗诏中“予临朝训政三十余年,中外协服”的自我标榜,试图延续其权威。 - “统”则针对当时立宪运动中的“君主立宪”思潮,强调皇权的不可动摇性。 在登基日期来临前,凌霄(溥仪)身着华丽的龙袍,在紫禁城的宫殿中,由礼部官员教导登基的礼仪。 礼部官员细致地讲解着每一个动作,从如何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上台阶,到如何在龙椅上正襟危坐,一举一动都有严格的规范。 凌霄(溥仪)努力地学习,尽管内心有些忐忑,但深知这是自己肩负的命运。 每一次行礼,每一次转身,都承载着祖宗的期望和天下的重任。 凌霄(溥仪)暗自下定决心,定要将这些礼仪做到尽善尽美,以最好的姿态迎接登基大典,开启属于自己的统治时代。 12月2日,这一天,紫禁城被刻意营造出一种庄严肃穆却又透着几分压抑的氛围。 冬日的寒风凛冽,吹过红墙黄瓦,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古老王朝的命运悲叹。 太和殿内,金砖墁地,雕梁画栋,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黄的光泽。 殿中那象征着皇权的龙椅,静静摆放着,仿佛在等待着新的主人。 溥仪身着华丽的龙袍,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向太和殿。 这龙袍极为厚重,压得溥仪小小的身躯有些步履蹒跚。 周围的王公大臣们,身着朝服,神色各异。 有的面露期许,希望新帝登基能给这摇摇欲坠的王朝带来转机;有的则眼神闪烁,暗藏着自身的野心与算计。 当溥仪踏上太和殿的台阶,望着那空旷而又威严的大殿,心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这大殿承载着无数先辈的荣耀,而如今,自己却要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接过这沉甸甸的皇权。 进入殿内,溥仪在龙椅前站定。 赞礼官高声唱礼,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吉时已到,新帝登基!” 紧接着,大臣们纷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整齐的呼声,在溥仪听来,却仿佛是一种沉重的枷锁。 溥仪缓缓转身,坐上龙椅。 那一刻,溥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权力旋涡之中。 溥仪望着殿下的群臣,众多王公大臣的面容在自己眼中有些模糊,可自己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便是这大清的皇帝,要肩负起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 然而,溥仪深知这看似尊贵无比的皇位背后,是内忧外患的艰难处境。 国内,民不聊生,革命的浪潮此起彼伏;国外,列强环伺,虎视眈眈,妄图瓜分中国。 此时溥仪身体虽年仅三岁,却也明白这局势的严峻,希望通过自己前世的记忆对中国做出好的改变。 登基大典结束后,溥仪被众人簇拥着离开太和殿。 望着紫禁城那重重宫门,溥仪心中五味杂陈。 这看似辉煌的宫殿,不知还能见证这王朝多久的兴衰,而溥仪,又将在这历史的洪流中,书写怎样的篇章,一切都是未知。 第18章 日常 虽已登上皇位,可溥仪毕竟现在这具身体只是个孩子,面对这纷繁复杂的朝政,实在力不从心。 每当溥仪有什么想法意见想要说出,隆裕皇太后总是叮嘱溥仪安静听着。 隆裕皇太后就让小德张带着皇帝去玩耍。 每日,溥仪看着摄政王载沣、隆裕太后与王公大臣们在朝堂上进进出出,商讨着国家大事,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如同一个局外人。 朝堂之上,摄政王载沣神色凝重,试图掌控大局,可载沣的每一个决策,似乎都在各方势力的拉扯中艰难前行。 隆裕太后虽有心辅佐,却缺乏足够的政治手腕,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王公大臣们各怀心思,争论不休。 袁世凯凭借着手中的北洋势力,在朝堂上不断扩充自己的影响力,试图在新的权力格局中占据主导地位。 而那些守旧派大臣,一心维护祖宗成法,对任何变革都持抵触态度,与主张革新的大臣们针锋相对。 每当王公大臣们在朝堂上激烈争论时,溥仪只能坐在龙椅上,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切。 溥仪试图去理解这些王公大臣话语中的含义各种打机锋。 可那些复杂的政治斗争和国家大事,对于溥仪来说,更应该说是来自现代的凌霄从没有接触过如此深奥的政治。 回到寝宫,溥仪常常陷入沉思。溥仪深知自己身为皇帝,本应肩负起治理国家的重任,可现实却如此无奈。 凌霄渴望能早日长大,能够让自己发出的意见和声音,能够让摄政王载沣与隆裕皇太后所采纳。 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控局势,拯救这摇摇欲坠的大清王朝。然而,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国家却在不断地面临着危机。 宫外的局势愈发严峻,革命的烽火在全国各地燃烧,民众对朝廷的不满日益加剧。 而朝堂之上,大臣们却依旧为了权力和利益争斗不休。 溥仪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焦虑与无助,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现状,只能在这皇权的虚位上,眼睁睁地看着大清王朝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深渊。 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局势下,溥仪虽心急如焚,却也只能依照祖例,投身于传统的帝王学习之中。 每日清晨,天色未明,溥仪便在太监的轻声催促下起身,简单洗漱后,便匆匆前往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壁上挂着历代帝王的训诫和字画。 溥仪的老师们早已等候多时,他们皆是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之人,肩负着将溥仪培养成一代明君的重任,此刻却是要断断续续的为溥仪启蒙。 首先学习的是儒家经典,《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等书籍,是溥仪需要陆续启蒙熟读的功课。 老师们摇头晃脑,逐字逐句地讲解其中的微言大义,教导我为君之道在于“仁、义、礼、智、信”,要以民为本,施行仁政。 可当溥仪想到宫外那动荡不安的局势,百姓们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心中不禁泛起疑惑:这些古老的智慧,真能挽救如今的大清吗? 这让溥仪(凌霄)不禁深刻的思考,所学的这些还不如前世,课堂上的教学质量。 前世学习的政治思想课程,怎么发动农民运动,发展经济,发展军事。 现在除了儒家经典,还要学习繁杂的礼仪制度。 从祭祀天地、宗庙的仪式,到朝堂上的君臣之礼,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有严格的规范。 溥仪反复练习着如何在大典中优雅地行礼,如何在接受百官朝拜时保持威严的仪态。 然而,在练习这些礼仪的过程中,溥仪时常走神。 想着宫外那些正遭受苦难的百姓,以及朝堂上大臣们为了权力争得面红耳赤的场景,这些礼仪于国家的困境而言,似乎显得有些空洞。 书法也是必不可少的课程。溥仪手持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临摹着历代帝王的字迹。 老师们强调书法不仅能修身养性,更能体现帝王的风范。 可当溥仪看着笔下歪歪扭扭的字体,心中却在担忧,此刻的大清,需要的究竟是漂亮的书法,还是能真正解决内忧外患的良策? 尽管这些学习内容是历代帝王传承下来的必修课,可在这大厦将倾的时刻,溥仪却觉得它们与现实的距离如此遥远。 每一次学习,溥仪都盼望着结合前世所学才能和从中找到拯救大清的办法,可每一次,心中的困惑却愈发加深。 溥仪只能在这日复一日的学习中,怀揣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期待,等待着自己能真正长大,为这摇摇欲坠的王朝做些什么。 但现在嘛。朝政军国大事皆由摄政王和隆裕太后决断。溥仪是想插手也有心无力。 只能每天规律的有乳母带着。进行规律性的生活及学习。溥仪登基为皇帝后,其日常作息大致如下: 清晨- 起床洗漱:通常在凌晨四五点左右,溥仪会在太监的伺候下起床。太监们会为皇帝准备好洗漱用品,进行洗脸、漱口等清洁工作。 - 请安:洗漱完毕后,溥仪要去给隆裕太后等长辈请安,向他们问安并汇报自己的情况,聆听长辈的教诲和指示。 上午- 早读:请安后,我会回到书房进行早读,学习满文、汉文、蒙文等语言,以及《论语》《大学》等儒家经典和历代帝王的治国之道等知识,有专门的师傅授课。 - 课间休息:学习一段时间后会有课间休息,溥仪可以在宫中花园等地散步,活动一下身体,呼吸新鲜空气,太监们会在旁边伺候。 - 继续学习或处理简单事务:休息过后继续学习,或者在师傅的指导下,开始接触一些简单的宫廷事务,如阅读一些简单的奏折等,了解朝廷的基本情况。 中午 - 用膳:一般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溥仪会前往膳房用膳。御膳种类丰富,有各种山珍海味、荤素菜肴,通常会有几十道菜摆放在餐桌上。 - 午休:用过午膳后,溥仪会稍作休息,在太监的服侍下在寝宫午睡一会儿,以恢复精力。 下午 - 户外活动或学习技艺:午睡后,溥仪可能会到御花园或宫中的空旷场地进行一些户外活动,如踢球,玩风筝等,以锻炼身体。 - 接见臣工或参加仪式:有时候会有大臣前来觐见,溥仪在隆裕皇太后以及摄政王的陪同下在特定场所接见,聆听大臣的汇报和建议。 若有重要节日或庆典等,溥仪还要参加相应的仪式活动,进行祭祀、祈福等。 晚上 - 用晚膳:一般在傍晚时分用晚膳,菜品同样较为丰盛,但会比午膳稍简。 - 娱乐或诵经:晚膳后,溥仪可能会进行一些娱乐活动,如听太监讲故事、听戏等,但更多的是向宫女太监打听宫中的奇闻异事。 也可能会在嬷嬷的带领下在在宫中的佛堂进行诵经祈福等活动。 - 就寝:大约在晚上八九点,溥仪会在太监和宫女的伺候下准备就寝,太监们会为溥仪整理床铺,检查房间安全等,确保溥仪能安心入睡。 第19章 革命 此时远在海外推行革运动的孙中山,正觉艰难,在得知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相继死亡讯息。 孙文将其视为清王朝统治即将崩溃的信号,应当进一步推动革命进程。 认为此事加深了清王朝的政治危机。光绪帝与慈禧太后的离世(尤其是慈禧的去世)标志着清朝统治核心的瓦解。 光绪与慈禧两人的权力斗争持续多年,光绪的改革失败与慈禧的保守专制早已使朝廷内外离心离德。 孙中山从前就在演讲中指出,如果清廷的权力真空和幼帝继位(溥仪年仅3岁)将加剧统治危机。 孙文并认为继任者的统治能力,权衡手段都太过平庸,缺乏政治魄力。这为革命提供可乘之机。 孙中山始终笃信封建帝制已然积重难返,共和取代帝制乃大势所趋,绝无可能通过改良使清廷苟延残喘。 光绪帝的“百日维新”夭折以及慈禧的冥顽不灵,愈发坚定了他唯有推翻清朝、创立共和方可拯救中国的信念。 1908年前后,孙中山虽因清廷通缉流亡海外,但仍积极策划反清起义。 光绪、慈禧的去世,他预判清廷内部权力斗争可能削弱镇压能力,因此加快了武装起义部署。 - 1908年11月:孙中山在新加坡与同盟会成员密商,计划趁清廷国丧期间发动南方起义。 - 舆论宣传与外交活动:孙中山通过《民报》等刊物揭露清廷腐败,强调“革命排满”的必要性,并在欧美、东南亚等地募集资金,争取国际支持。 - 联合反清力量:与改良派(如康有为、梁启超)划清界限,主张“非革命不足以救中国”,同时联络会党、新军等力量,扩大革命阵营。 与其他革命团体合作,比如与黄兴、章太炎等人协调行动,或者推动同盟会的发展。 孙文的主要目标是利用清朝的不稳定局势,发动更多起义,最终推翻帝制。 章太炎主张“光复”后建立“汉民族国家”,反对孙中山的“五族共和”;对孙中山依赖会党、新军的策略不满,认为应更注重知识分子动员。 之前就因为起义经费分配问题,章太炎与孙中山爆发激烈冲突(“《民报》经费风波”),黄兴居中调解,暂时维护了团结。 但之后章太炎因不满孙中山的领导方式,宣布脱离同盟会本部,另组“光复会”,但黄兴仍坚持支持孙中山,避免了同盟会彻底分裂。 他们三人矛盾的根源在于:地域、文化背景差异(孙中山粤派、黄兴湘派、章太炎江浙派)及革命目标的分歧(反满 vs 共和 vs 民生),导致同盟会后期内部分化。 尽管存在分歧,但他们的协同行动最终促成了清朝的覆灭和共和体制的建立。 这一过程既体现了革命党人团结奋斗的精神,也暴露了早期革命组织的局限性。 清王朝在权力更迭期间,摄政王与中央官员在得知革命党孙中山,黄兴,章太炎等人的动作。 对革命党的态度是严厉镇压与恐惧交织,视革命为心腹大患。 之前试图以立宪缓和矛盾:慈禧、载沣主导的“预备立宪”(1906年)本为应对革命压力,但清廷拖延立宪进程(如1908年《钦定宪法大纲》仍保留君主绝对权力),引发立宪派失望,反而加速了统治集团的分化。 另外官僚集团的腐败与短视:多数大臣仍以维护既得利益为核心,对立宪敷衍了事。 刘师培就曾批评地方官员借“新政”之名横征暴敛,加剧民怨,导致革命思想传播。 革命思想的广泛传播导致“反满”情绪的恐惧:革命党以“驱除鞑虏”为号召,清廷虽推行“五族共和”口号。 但满族亲贵仍试图强化“满汉之防”,加剧了民族对立。 摄政王载沣排挤汉族官僚,导致袁世凯等实力派离心。 - 尝试分化革命党:部分官员(如端方)试图通过收买或策反革命党人(如刘师培曾向清廷献策),但效果有限,反而暴露了清廷内部的虚弱。 摄政王与众大臣既无法有效镇压革命,又未能通过改革凝聚人心,反而因内部分裂、腐败和短视加速了自身崩溃。 第20章 革命2 而此前孙中山入境美利坚时被人举报护照作假。被美利坚海关总署拘留。 后被华侨保释出来。出狱后孙中山与黄兴会面,考虑下一步行动,前往哪里寻求资金援助。 孙中山与黄兴见面后,先决定找一个地方作为落脚之地。 孙文之前为寻求革命资金,就已经向广大华人发行了革命债券。 当时黄兴主导军事起义,黄兴在孙中山支持下,先后领导钦州起义(1907)、镇南关起义(1907),孙中山负责海外筹款。 章太炎虽未直接参与军事,但通过《民报》为起义提供舆论支持。 虽然在合作之下寻得了资金和舆论导向,但是领导的先后几次起义的失败。 对于在外的广大华人想要救中国的心,是沉重一击。并有大部分人开始动摇,不相信孙中山能够领导中国革命,推翻清王朝救中国。 其中有部分投资者认为推翻了清王朝成功起义所购买的债券能够升值,因为前后几次起义失败,这些人都在海外寻找孙中山企图让孙中山归还资金。 与此同时,在大清的牢狱之内。狱卒正加大刑刑严加拷问抓住的革命党人,只见狱卒拿烧红的铁锹按压在已经被捆绑在木桩上的革命党人身上,烫出滚滚浓烟。 犯人发出悲惨的嚎叫声。主审官员大声问道招不招说出革命党的下落及下一步计划。说,你们计划在哪一天起事。 孙中山,黄兴,张太炎等人会晤后,黄兴返回中国计划联络在国内革命同志计划试图再次发动起义。 可孙中山心中的革命火种从未熄灭,深知筹集革命资金,是继续推动反清大业的关键所在。 初到檀香山,这里是孙中山革命思想的萌芽之地,也是孙中山筹集资金的第一站。 孙中山联络当地的华侨同胞,在华人聚居的街区奔走呼喊,向他们讲述国内的黑暗现状,从清廷的腐朽专制,到百姓的水深火热,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血泪悲歌。 孙中山向华人华侨描绘革命成功后的美好愿景,一个民主自由、百姓安居乐业的新中国。 许多华侨感同身受,纷纷慷慨解囊,他们有的拿出辛苦积攒的积蓄,有的变卖家中物件,只为支持革命。 然而,仅凭檀香山一地的募捐,远远无法满足革命所需。 于是,孙中山又踏上前往美国的航船。在美国,孙文穿梭于各大城市,组织各类集会演讲。 在唐人街,孙文站在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台下是众多翘首以盼的同胞。 孙文激情澎湃地诉说着革命的意义,展示国内起义的照片,讲述革命志士的英勇事迹,不少华侨当场落泪,当场就有不少人踊跃捐款。 孙中山还积极拜访当地的华人商会,与商会的领袖们促膝长谈,争取他们的支持。有的商会虽资金有限,但也竭尽全力,发动会员集资。 在伦敦,孙中山四处联系当地同情中国革命的友人,通过他们结识了一些有识之士。 孙中山向他们阐述中国革命对于世界格局的影响,以及民主共和理念在全球的普适性。 部分外国友人被我的理念打动,他们虽无法亲身参与革命,但愿意在资金上提供援助,虽数额不算巨大,却也为革命添了一份助力。 每一笔筹集到的资金,都饱含着大家对革命的期望。 孙文深知责任重大,必须精打细算,将这些资金用在刀刃上,购置武器、训练士兵、宣传革命,为国内的下一次起义做足准备。 革命之路漫漫,筹集资金的过程也充满艰辛,但只要心中信念不倒,革命就永远有希望 。 第21章 朝政之争。 溥仪这才刚登基没几日,隆裕皇太后告诉溥仪看着向摄政王和大臣们处理政事就行。 溥仪在上书房被乳母抱着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隆裕皇太后高坐案首,只听隆裕太后吩咐总管太监小德张去喧摄政王以及亲近的皇亲国戚晋见商议我登基后的政事。 摄政王先到后向皇帝和隆裕太后行礼问安后站在一旁焦急不安。 片刻后上书房内,溥仪只见以庆亲王奕匡为首,带领众多皇亲国戚进殿。 进入殿内,庆亲王和众多皇亲当即对溥仪和隆裕皇太后行叩拜大礼,臣叩见皇上太后。隆裕皇太后抬手轻声说都起吧。 摄政王见大臣们起身后,便说道,今天本王与皇太后请王公大臣前来,且都是一家子血亲。 今天就说一说,现在新皇刚立,朝廷的当务之急是办哪一件事。用以立威也是新朝新气象。 便有亲贵大臣说第一件当务之事便是拿袁世凯开刀。 肃亲王道袁世凯训练统领新军,已然多年。袁世凯有此军权,日后以此挟制朝廷,朝廷则无计可施。 袁世凯党羽众多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隆裕皇太后问摄政王,你的意思呢? 摄像王载沣说,北洋六镇(约7万人)几乎为袁世凯私属,中央难以控制。 正因如此他军权在手,党羽又多,不可逼迫袁世凯太过,应该一步步削弱袁世凯的权利,之后再行处置。 剥夺张之洞和袁世凯的职务和权利架空内阁军机处。让我们皇族人员填上这些职务空位。 让权力牢牢抓住在我们皇族手中。隆裕皇太后说那就听摄政王的安排。 袁世凯此时正在府邸内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穿着常服马褂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不停的用手抚摸着额头。 袁世凯深深的知道,溥仪登基,载沣摄政,隆裕太后垂帘,这看似平稳的权力交接,实则暗流涌动。 袁世凯敏锐察觉满清贵族对自己的不满正与日俱增。 载沣因戊戌之事对自己怀恨在心,满族亲贵又忌惮自己手握北洋新军,这双重危机如悬顶之剑。自己必须早做打算。 想到此处,如果摄政王载沣真对自己动手,决定韬光养晦,以退为进。 袁世凯深知此时锋芒毕露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只有主动示弱才有机会。 在朝堂政治上可以主动推动,但是对于手中的军权绝对要把握。 只有维系旧部,遥控军权,北洋新军是自己的根基,即便离开朝堂,自己也不能放松对它的掌控。 袁世凯通过密信加强旧部往来的方式,与冯国璋、段祺瑞等北洋旧将保持紧密联系。 这些将领多是自己一手提拔,对自己忠心耿耿。 袁世凯向他们传达自己的意志,确保北洋新军虽名义上被陆军部直辖或由他人节制,但关键时刻仍能听自己调遣。 才能维持着自己对军队的实际影响力。 在君臣一番商量后,摄政王载沣授意御史弹劾袁世凯“跋扈专权”,制造罢免舆论。在大肆分封皇族,掌握各衙门权力部门。 军机处值房处,遗命大臣张之洞从案牍之上缓缓起身。 舒缓舒缓筋骨,边走向卧榻边感慨国事日难,想着刚才处理的大部分奏折公文都是革命党,以及摄政王对于各部门换上自己人的感叹。 这是要把自己和袁世凯架空。便对袁世凯感慨道,孝钦皇太后,德宗皇上尸骨未寒,我们俩就被他们给架空了。 摄政王载沣安排了载洵掌控海军大权,安排载涛掌握了陆军大权,现在军政大权都被他们所掌握。 肃亲王善耆现在掌握了民政部,警务权又归了他。 孝钦皇太后(慈禧)的外甥载泽把财政权牢牢的抓里,而且大清的经济命脉农工商部也被皇族所掌控。 更不用说资政院这些,总之啊,现在大清朝有点儿实权的地方。全都是满族亲贵。 这是干的什么事儿呀?袁世凯说干了什么事儿?现在呀大清朝就是王爷们餐桌上的美食。 大清满族亲贵都要一个个的分一点儿。张之洞只说现在大清国真的都是姓满的在做主了为所欲为。 没我们汉人什么事儿了?只怕百姓生灵涂炭。 袁世凯说怕不是百姓遭殃。先出事儿了的怕是我们呐。 第22章 罢免袁世凯。 后宫之中,总管太监小德张正伺候隆裕太后梳妆打扮。便听小太监进来通传摄政王求见。 隆裕太后语气不好的问摄政王来干什么?眼色看了一眼儿小德张。 小德张低声回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隆裕太后不愿得说,喧摄政王进来。 摄政王载沣进来后,臣给皇太后请安。 隆裕太后语气不善的说,哀家可不敢当,小德子快请摄政王起来。冷冷的说。看座吧。 摄政王载沣谢过皇太后。起身便坐在一旁。隆裕太后对于不能过多参与朝政心怀不满。 便说今个儿摄政王来是为了什么大事?摄政王说道:现已安排好对于袁世凯的诸多事宜。 隆裕太后便说,自己安排好了,便以皇帝的名义下诏书便是。 摄政王得了命令,以皇帝的名义,特旨加封军机大臣袁世凯为太子太保。 先嘉奖袁世凯,在设法取得北洋财权与军权。 袁世凯接旨后,如此优容嘉奖,必有后手。 不出几日,摄政王载沣便以中央财库无钱为借口,向张之洞的南洋,袁世凯的北洋索要钱粮。 两人设法都拒绝了摄政王载沣的提议。 袁世凯感到了摄政王载沣的步步紧逼。便在朝堂上以军机处收到了大量请愿书为由,向摄政王施压。 请朝廷立即立宪,召开国会,重组内阁。袁世凯在朝堂上与摄政王为此事据理力争。 若不再行立宪之事,拖沓下去,恐怕在无大清。正在二人争吵激烈之际,便听到皇太后驾到,小德张领着隆裕皇太后神色凝重的进入朝堂大殿之内。 一只手还拿着一个木匣。张之洞看此情形,当即猜到。摄政王与皇太后要对袁世凯下手。 以张之洞敏锐的政治洞察能力,立刻就联想到摄政王与皇太后的诛杀计划看似是为光绪帝复仇(暗指戊戌政变袁世凯告密之事),实则是满洲亲贵集团与汉族官僚集团的权力对决。 张之洞清楚此举可能引发北洋军哗变,动摇清廷根基。如此行事断断不能。在行礼起身后,皇太后就要让摄政王宣旨。 张之洞便躬身上前阻止。在张之洞看来,载沣性格优柔寡断,隆裕缺乏政治手腕,两人仓促联手行动要诛杀袁世凯,这更像是情绪化的政治冒险。 张之洞或许会想起当年慈禧太后制衡汉臣的手段,而摄政王的鲁莽操作可能加速清廷的崩溃。 张之洞为了避免直接冲突:以“三朝老臣”身份委婉劝谏,向摄政王道,不得在朝堂上无端发难突然宣旨与礼制不和。 应当由军机处呈旨宣旨,老臣是不容乱了礼法朝纲。如今皇上尚小时局艰难,一朝不慎,举国大乱。 若是摄政王和皇太后做出出格之事,势必动摇社稷江山,还望三思。摄政王看到张之洞出来劝谏阻止,便也猜到他想杀袁世凯之事。 直说这事儿本王绝不容情。张之洞作为晚清朝廷的核心重臣,既是洋务派领袖(主张“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又是传统官僚体系的维护者。 张之洞对袁世凯的态度复杂:袁世凯曾是张之洞推行新政的重要盟友(如编练新军、推动立宪),但袁的野心与北洋势力的膨胀也让张之洞感到威胁。 张之洞与袁世凯虽然同为洋务派,但张之洞更注重制度改革(如办学堂、练新军),而袁世凯更擅长权谋。 张之洞既认可袁世凯的能力,又警惕其野心。诛杀袁世凯虽能削弱北洋势力,但也可能导致无人能制衡革命党。 张之洞见此情形,只能跪下以死陈奏,请摄政王恩准袁世凯暂时回避。若是本王不肯呢? 那老臣当以死谏之。摄政王与皇太后互相看向对方,眼里交流意在如何? 此时张之洞对袁世凯说还赶快谢恩。 袁世凯当即跪下叩谢天恩,向后退出大殿。摄政王无奈摇头。说到今日看在你张之洞三朝老臣的份上饶袁世凯一命。 但今天你能保他,日后你还能保他吗? 张之洞起身,对摄政王说,老臣已经猜到您想杀了袁世凯,光凭一道圣旨怕是不能够。 对摄政王和皇太后以及众多大臣说道,袁世凯掌控北洋六镇新军,若贸然处决,会引发兵变。 张之洞深知“北洋军只知有袁宫保,不知有朝廷”,向大臣质问道,现在大街上的警察你能不能指使?能不能管理? 虽然你们把警察大权牢牢的攥紧在手里,但是我大清的警察制度是袁世凯创立的。 多少大小警务员都是袁世凯亲手提拔。能听你的吗?你们一个个掌握了陆军,海军,你们能统领他们吗? 我张之洞自从做官起,就开始练兵。亲身经历了中法之战。从此历练新军长达三十余年。 对于军政就是老臣我也比袁世凯差远了。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此时此刻在我大清能言军政的只有他袁世凯一个人而已。 杀袁会动摇清朝根本。 此时革命党势力已暗流涌动,再说袁世凯是新政的象征人物之一,杀袁只会削弱朝廷改革派的支持。 对摄政王发泄的说,王爷可以杀袁世凯试一试。皇太后听了张之洞的话,有所犹豫。 并轻声的说道,即便不杀袁世凯,但也不能留着袁世凯。 张之洞回复道: 以老臣之见,让他开缺回原籍就是了。就以他“崴了脚”为理由。 张之洞向摄政王与皇太后主张罢免袁世凯而非诛杀,最终促成载沣采取“开缺回籍”的折中方案:剥夺袁的实权,暂时缓解皇室与北洋系的矛盾。 为清廷保留与袁世凯势力的缓冲空间,避免彻底摊牌。 作为汉族官僚代表,张之洞联想到若袁世凯被诛,满洲亲贵下一步可能会针对其他汉臣(如自己),从而加剧满汉矛盾。 张之洞的沉默或劝谏,实则是为维护汉族官僚集团的整体利益。 想起自己创办的汉阳铁厂、自强学堂等洋务成果,却在权力斗争中沦为牺牲品。 这场诛杀不仅是袁世凯的个人悲剧,更是整个清廷走向末路的缩影。 张之洞试图通过平衡各方势力延续清廷统治,但无法解决根本矛盾(如皇权衰落、地方割据)。 面对革命浪潮与列强环伺,清廷已无力通过简单诛杀权臣解决危机,张之洞的妥协实为“续命”之举。 张之洞对诛杀袁世凯的反对,本质上是传统官僚体系在危机中的自保策略。 张之洞既担忧袁世凯的威胁,又恐惧北洋系崩溃引发的连锁反应,最终选择以妥协换取短暂稳定。 这一事件也预示了清廷在辛亥革命中迅速瓦解的必然性——当中央失去对军队的绝对控制,任何权力斗争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袁世凯心惊胆战的回到府邸内。在书房里招来了袁克文袁克定两亲儿子,讲述今日在朝堂发生的变故。 共同商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袁克文说载沣耳根子软,虽然说这次有张之洞的保全,恐怕我们还没有在安全之地。 袁克定接着说道,依孩儿之见,应当尽快想办法出国。只有到了国外才是最安全的。 两人看袁世凯久久不语。就说到您在大使馆不是关系挺好吗?袁世凯在沙发上佯装发怒,你们懂什么?我现在的身份是大清朝的军机大臣,又不是持不同政见的政敌。 洋人的大使馆不会保护我。袁克文说如果出国不行,那么就只有回天津。 爹,您在天津经营多年?故人朋友很多。万不得已还可以去天津租界避难。 袁世凯又问道,现在有人来拜访过吗?袁克定只说现在了人情冷暖没有人会上门的。不说一会儿。 袁世凯的智囊幕僚行色匆匆就进了书房。向袁世凯建议道,大人事情紧急,当务之急先去天津避一避。 向两个儿子问道,你们都这么想吗?异口同声道去天津。好,立即准备好。 隆裕太后支持载沣对于袁世凯的行动,甚至传出光绪遗诏“必杀袁世凯”的说法(存争议)。 遭张之洞劝阻后,载沣以“足疾”为由罢免袁世凯,开缺回原籍。虽然先行罢免,却事后准备下杀手清算袁世凯。 庆亲王奕匡通风报信(袁世凯盟友)密告载沣的诛杀计划。 袁世凯得到密信后,当即吩咐袁克定袁克文,你们去通知你们额娘及家眷收拾好金银细软,另外吩咐管家,除了留几个门房,其余下人都收拾好东西,分批陆续下天津与我们会合。 转头又吩咐幕僚把书房的所有来往信件情报资料,全部收集,该焚毁的焚毁,该带走的带走。 收拾好之后马上出京,袁世凯连夜化装成商人,携家眷先乘火车逃往天津租界,入住与英方关系密切的利顺德饭店。 饭店经理是个外国洋人,在大堂看见袁世凯后热情的向前打招呼,袁世凯先生很高兴您又来到我们的饭店,欢迎我们的客人。 袁世凯正携带家眷带着大量行李进入饭店。袁世凯停下与饭店经理寒暄,并提出了住宿要求,位置要特别的清净,还要了能够联络北京的专线电话。 袁世凯等人到达天津租界安顿好后,袁世凯称“足疾难行”,躲在居所一律不见外人。 同时联络北洋将领段祺瑞等设法让清廷对杀他有所顾忌。段祺瑞以“南苑兵变”为由,调动北洋军在北京城外放炮示威以军事威慑朝廷,暗示若杀袁将引发兵变。 同时化装私下前往天津英租界寻找英国公使庇护。英国公使朱尔典介入斡旋,向清廷施压保袁性命。 摄政王载沣在得知袁世凯趁夜离开北京。知道又是杀不成袁世凯了。 而后又陆续受到北洋军事威胁和英国公使前来施压。只能放弃杀袁计划。 正式下旨以“崴了脚”为由。让小德张捧着圣旨到京城袁世凯府邸装模作样的宣达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夙承先朝屡加擢用,朕御极后复予懋赏。正以其才可用,俾效驰驱,不意袁世凯现患足疾,步履维艰,难胜职任。袁世凯着即开缺,回籍养疴,以示体恤。” - 袁世凯在天津暂避风头后,经多方斡旋,军机大臣张之洞在朝堂力保袁世凯确保摄政王等亲贵大臣不再下后手。 袁世凯在得知消息后于1909年1月返回北京接受处分,随后携家眷迁居河南安阳。 袁世凯居住期间收买监视官员袁得亮,获取清廷动向,甚至代拟汇报文书。 - 袁世凯虽暂时失势,但北洋势力未受重创,为其日后东山再起埋下伏笔。 - 载沣未能有效削弱汉族官僚势力,反而加剧了清廷内部的分裂,加速了清朝灭亡。 第23章 宫闱权争 凌霄(溥仪)登基成为皇帝后,身处这风云诡谲的宫廷,看着李莲英和小德张的争斗,凌霄的心中已有算计。 李莲英在宫中多年,贪污无数,势力盘根错节,已然成了自己皇权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必须得除。 而小德张,虽心思活络,但眼下深得隆裕太后信任,是自己可以拉拢的棋子。 就算日后退位,凌霄也有的是法子让小德张把这些钱财吐出来。 一日,溥仪宣小德张到养心殿。 待小德张跪地请安后,溥仪屏退左右,以稚子孩童状缓缓开口:“小德张,朕看你办事伶俐,忠心可嘉,这宫中朕不喜欢李莲英很久了,从前在王府就听说他中饱私囊,把持宫廷事务。” “朕想整顿一番,德公公是皇额娘身旁听用的,德公公能帮朕吗?” 小德张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磕头道:“陛下主子圣明,奴才愿为陛下分忧。” 溥仪微微点头,继续说:“朕听闻德公公与李莲英素有嫌隙,这正是德公公的机会,若能助朕扳倒处理李连英,日后宫中无论是在皇额娘面前还是朕跟前,好处少不了德公公的。” 小德张本就想打压李连英,如今又有了小主子的这番话,虽说皇上还是稚子幼童,但这番话不似寻常。 虽说目前虽有皇太后在,保不齐日后在皇上面前先得了脸面,那自己在这宫中。 思及如此。随后,小德张暗中搜集李莲英贪污的证据,账本、证人,事无巨细。 小德张早已悄然的搜集李莲英的犯罪证据,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而此时的李连英。 在暮色宫墙下李连英独自一人披头散发的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老佛爷一走,这紫禁城就像被抽去了脊梁骨,没了精气神儿。 想当年,老佛爷在的时候,李连英在这后宫谁不敬畏三分?我李莲英在老佛爷跟前鞍前马后,虽说旁人看着风光无限,可其中的艰辛又有谁能知晓。 那时候,我李连英是老佛爷身边最得力的人,大小事儿都经过自己的手,哪怕是王公大臣,见了自己也得客客气气的。 我李莲英,曾是这漩涡中心的弄潮儿。几十年来,我侍奉圣母皇太后,深得信任。 这后宫上下,谁见了自己不得恭恭敬敬喊声“李总管”? 自己苦心经营多年,人脉广布,大到宫廷庆典,小到各宫琐事,哪一处离得开李莲英的操持? 可那小德张,就像突然冒出来的刺儿,扎得自己好不难受。 那小德张仗着几分机灵,在隆裕太后面前卖乖讨好,手段狠辣又大胆。 为了揽权,不惜与自己针锋相对。小德张跟自己当年一样,年轻气盛,眼里透着一股子精明劲儿,在这后宫里到处钻营。 看着小德张在宫里上蹿下跳,拉拢人心,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想当初,我李莲英也是凭借着自己的机灵劲儿,一步步走到老佛爷身边,成为这宫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可如今,小德张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踩着别人往上爬,而自己却成了被小德张踩在脚下的人。 这内务府分配年例,本是李莲英一手把控的事,小德张竟暗中使绊子,勾结几个管事太监篡改名单,把小德张的心腹安排在肥差上,生生分走自己一大半权力。 李莲英找小德张理论,小德张却皮笑肉不笑,话里话外都是对李莲英的挑衅。 此后,小德张更是变本加厉。在宫里散布谣言,说李莲英私吞贡品、克扣宫人们的月钱,弄得人心惶惶,不少人开始对李莲英有了怨言。 在隆裕太后跟前服侍期间,小德张看准时机,一边在隆裕太后面前哭诉李莲英的“恶行”,一边拼命表忠心,把自己塑造成一心为太后分忧的忠心奴才。 同时,小德张在隆裕太后面前有意无意地提及李莲英的奢靡生活,暗示李莲英贪污的嫌疑。 隆裕太后在小德张的离间下和在挑唆下,对李莲英愈发不满。 隆裕太后本就对李莲英有些忌惮,如今听小德张这么说,也起了整治之心。 小德张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在隆裕太后面前拿出搜集的铁证,斥责李莲英的罪行。 李连英深刻的感知到,如今老佛爷龙御归天,这后宫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 往日里那些讨好李莲英的人,如今都作鸟兽散,好似李莲英从来没在这宫里有过什么地位。 李莲英看着这空荡荡的宫殿,想起曾经的热闹繁华,真是恍如隔世。 以前的风光不再,新主子溥仪还年幼,隆裕太后虽说主持大局,可到底没了老佛爷的手段和威严。 李莲英在这紫禁城熬了大半辈子,如今太后老佛爷仙逝,是时候为出宫后的日子打算打算了,现在的皇宫没李莲英的份儿了。 李连英还在幻想。先得寻一处安稳的落脚地,听闻天津洋楼林立、商贸繁华,还有不少昔日旧臣和宫里出去的人,便先托人在天津租界寻了座幽静小院。 一来图个清净,二来也能在这局势变幻的世道寻些庇护。李莲英积攒了些钱财,一部分用来修缮小院,雇几个可靠的仆人,保日常起居; 一部分拿去购置田产商铺,想着往后有稳定进项,不至于坐吃山空。 闲暇时,李莲英打算去听听戏、逛逛集市。在宫里时,哪有这般自在? 宫外的热闹,李莲英可得好好感受感受。不过,李莲英也清楚,外面不比宫里安全。 李莲英在宫里得罪的人不少,难免有人惦记。平日里出门,李莲英定要乔装打扮,行事低调,只盼能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 终于,一道旨意下来,李莲英被革去总管之位,没收大部分财产,只留下一小部分,并逐出紫禁城。 走的那天,李连英回望这熟悉又冰冷的宫殿,满心都是不甘与愤怒。 曾经的辉煌如泡影般破碎,李莲英知道,这就是宫廷权力斗争的残酷,一朝失势,万劫不复。 李莲英知道,这就是宫里的生存法则,风水轮流转。 感慨曾经自己站在权力的顶端,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如今却只能看着别人在这权力的舞台上长袖善舞。 李莲英这一生,都被困在这深宫里,为了权力和地位,失去了太多。现在想来,那些曾经的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往后的日子,李莲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就像这宫里的落叶,随着风四处飘零。 李莲英也累了,不想再去争什么了。看着小德张他们在这权力的旋涡里挣扎。 李莲英只想说,这后宫的权力更迭,就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闹剧,而皇宫中的这些太监宫女,不过是戏中的角色,被命运的丝线牵着走。 小德张这边呢,看着李莲英被赶走,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小德张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了,成了这后宫新的掌权者。小德张迫不及待地改组内务府,把自己的亲信都安插进去,掌控了宫里的物资调配和人事任免。 小德张开始大肆敛财,卖官鬻爵。只要有钱,哪怕是最底层的小太监,也能谋个好差事。 各宫嫔妃想要办点私事,都得向小德张行贿,否则寸步难行。 小德张还在宫外购置房产、商铺,过着奢靡的生活,每次出行,前呼后拥,比王公大臣还威风。 处理完李莲英后,凌霄(溥仪)只要在皇额娘面前看见小德张都是笑脸盈盈。 凌霄知道李莲英的财产,虽然被皇额娘下令查抄,派小德张去执行的。 事后在皇额娘耳旁探听得知查抄财产不过了了。 想来其余财产被小德张二一添作五早已入他自己的腰包了。凌霄心中却在如何盘算以后拿小德张开刀? 第24章 革命荡起 年仅三岁的凌霄(溥仪)登上皇位,面对那冰冷又沉重的龙椅,凌霄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广州新军起义的消息传来时,溥仪还在养心殿看着众位大臣处理政务。 只瞧见摄政王载沣眉头紧锁,与隆裕太后在朝堂上商讨对策,众大臣们也都神色凝重。 溥仪明白,那是革命党又一次起义了。后听传来的消息。 倪映典带着广州新军奋起反抗,可最终还是被清军残酷镇压。 溥仪却也能感受到宫中弥漫的紧张气息,那是旧秩序对新生力量的恐惧。 对黄兴来说又是壮志未酬的一次广州新军起义。 黄兴,1910年春,广州城的风云变幻,让黄兴深感责任重大,也让黄兴再次为革命理想燃尽心血。 这便是广州新军起义,史称庚戌新军起义。 早在起义筹备之初,革命的火种已在新军之中暗暗埋下。 新军里多是心怀热血的青年,众多热血青年对腐朽的清王朝统治深感不满,渴望改变这黑暗的世道。 赵声、倪映典等同志,日夜谋划,秘密联络新军各级官兵,向其他军官士兵传播革命思想,唤醒他们内心对自由、平等的渴望。 倪映典,这位英勇无畏的同志,堪称此次起义的先锋。 倪映典深入新军基层,凭借着非凡的口才和坚定的信念,将新军士兵们紧密团结在革命的旗帜之下。 倪映典深知,新军手中掌握着武器,若能成功发动,必能给予清王朝沉重一击。 1910年2月9日,意外突发。新军士兵因除夕与警察冲突被捕,此事如同导火索,点燃了新军士兵们心中早已积压的怒火。 局势紧迫,起义不得不提前。倪映典当机立断,率新军起义,赵声在后方密切关注局势,随时准备响应。 2月12日清晨,倪映典亲率起义军千余人,直扑广州城。 起义军士气高昂,一路高呼“打倒清朝”“建立共和”等口号,向清军发起猛烈进攻。然而,清王朝也并非毫无防备。 广州将军孚琦、水师提督李准迅速调集清军,对起义军进行疯狂反扑。 战场上,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倪映典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激励着起义军的斗志。 但不幸的是,在与清军的激战中,倪映典遭叛徒出卖,被清军炮火击中,壮烈牺牲。 主帅阵亡,起义军顿时陷入混乱。尽管士兵们拼死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起义失败。 看着起义军的兄弟们死伤惨重,黄兴的心中满是悲愤与不甘。 这场起义,虽以失败告终,但它在革命历程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它让更多的人看到了清王朝的腐朽与脆弱,也让革命的火种在更多人的心中燃烧。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广州新军起义的失败,只是暂时的挫折。 黄兴坚信,只要我们革命党人不屈不挠,前赴后继,终有一天,革命党人能推翻清王朝的统治,建立一个民主、自由、平等的新中国 。 时光匆匆,转眼间到了1911年4月。 黄花岗起义爆发,这一次,震动了整个朝廷。 溥仪在宫中,看着平日里威严的大臣们都乱了阵脚,摄政王载沣更是坐立难安。 黄兴带领着革命志士,在广州与清军展开激烈战斗,七十二烈士英勇就义。 溥仪听着太监们私下的议论,心中满是震撼,这些革命者为了理想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和这宫中腐朽沉闷的氛围截然不同。 黄兴站在起义筹备的秘密据点,看着眼前这些热血青年,心中满是感慨。 庚戌新军起义的失败,是革命党人沉重的伤痛,但也让革命党人愈发坚定。 孙中山先生带来海外华侨的资助与支持,让革命党人有了再次举事的底气。 筹备之初,各方同志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带着对自由的渴望,对光明的向往。 赵声、胡汉民等骨干与黄兴日夜谋划,黄兴秘密联络新军、会党,为起义筹备力量。 筹集资金时,革命同志们倾囊而出,海外华侨也纷纷解囊相助,每一分钱都承载着对革命成功的期盼。 武器弹药的购置与运输更是惊险万分,革命党乔装打扮,躲避清廷耳目,将一箱箱希望偷运回国。 计划在广州发动一场大规模起义,给清廷致命一击。 4月27日,起义的日子终于来临。这一天,广州城被阴霾笼罩,却也被革命党人的热血点燃。 下午5时30分,黄兴率领着120余名敢死队员,臂缠白巾,手持枪械炸弹,直扑两广总督署。 冲锋号一响,同志们如猛虎下山,一往无前。黄兴冲在最前面,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推翻这腐朽的王朝! 黄兴手持双枪,带头冲向两广总督衙门。一路上,喊杀声震耳欲聋,战友们舍生忘死,奋勇向前。 可清军的火力太过凶猛,革命党渐渐陷入苦战。不少兄弟倒在血泊之中,黄兴也在激战中失去了两根手指,但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 攻入总督署时,那平日威严的大堂此刻一片混乱。革命党四处搜寻总督张鸣岐,却让张鸣岐趁乱逃脱。 撤出总督署后,与清军展开了激烈巷战。街道上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同志们奋勇杀敌,毫不退缩。 但清军兵力众多,革命党渐渐陷入困境。 林觉民,这位年轻的革命志士,手持双枪,与敌人浴血奋战,直至弹尽被俘。 被俘时,林觉民神色从容,毫无惧色,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宣告革命必将胜利。 喻培伦身背炸弹,在敌阵中穿梭,炸得清军胆战心惊,最终壮烈牺牲。 看着一个个战友倒下,黄兴的心在滴血,但黄兴没有退缩,依旧带领着剩下的同志顽强抵抗。 战斗持续了一整夜,终因寡不敌众,起义失败。 但革命党人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黄花岗七十二烈士的鲜血唤醒了无数国人。 后来,当黄兴站在黄花岗,看着那一座座墓碑,心中满是悲痛与自豪。 悲痛的是失去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战友,自豪的是革命党人用生命为革命铺就了道路。 黄兴坚信,这星星之火,必将成燎原之势,革命党为之奋斗的新中国,终会到来 。 远在海外的孙中山,时刻心系国内革命。 庚戌新军起义失败后,孙中山四处奔走,向华侨们宣传革命,筹集资金与物资,只为给国内的同志送去支持。 得知黄兴等人在国内筹备黄花岗起义,孙中山满心期待,不断从海外提供人力、物力援助。 孙中山知道,这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但也是推翻清廷的关键一战。 起义那天,孙中山虽未能亲临战场,却在大洋彼岸时刻关注着消息。当传来起义失败的噩耗,孙中山悲痛不已,那些年轻的生命,为了革命理想英勇就义。 但孙中山明白,每一次挫折都是成长,每一滴鲜血都在唤醒民众。 黄花岗七十二烈士的事迹,将成为革命的火种,在中华大地熊熊燃烧,激励着更多人投身到推翻封建统治的洪流中,革命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凌霄(溥仪)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心里默默念着快了,快了。 此时大清朝的西南又在轰轰烈烈的闹起了保路运动,接下来很快就是武昌起义了。辛亥革命的到来,凌霄(溥仪)就即将退位了。 第25章 革命激荡 华夏大地风雨飘摇,救亡图存的呐喊震彻山河。大清众多对国家命运深切忧虑的知识分子,坚信君主立宪乃拯救中国的良方,也因此全身心投入到宪政会议的筹备与推进之中。探寻救国之路。 自甲午战败,列强环伺,瓜分狂潮涌起,许多受孔孟之道,三纲五常教导的传统士绅阶级便意识到,中国若想摆脱积贫积弱的困境,必须进行深刻变革。封建专制体制已然成为束缚国家发展的桎梏,而西方列强与近邻日本因立宪而走向富强的实例,这些首先变化思想的士绅官员看到了希望之光。只有建立君主立宪政体,限制君权,赋予民众一定权利,激发社会活力,中国方能在近代化浪潮中迎头赶上。 清政府于1908年8月宣布预备立宪以来,有所理想推动立宪政体的各省学子,士绅,官员毫不犹豫地投身其中。在会议前期策划阶段,各省设立谘议局和筹建资政院并在其中联络志同道合之士。在各界精英之间,与梁启超等主张立宪的同仁书信往来、面谈商讨,共同分析局势,凝聚立宪共识。同时,积极争取各方支持,无论是开明士绅,还是部分倾向改革的朝廷官员,都是他们争取的对象。向他们阐述立宪的紧迫性与可行性,以详实的资料和恳切的言辞,打动他们加入立宪阵营并切实推动立宪进程。 会议地点选在一处幽静却交通便利之所,既能保证讨论不受干扰,又方便各方人士汇聚。会场布置简洁庄重,摆放着整齐的桌椅,四周悬挂着写有立宪标语的横幅,营造出严肃而热烈的氛围。会议期间,讨论异常激烈。代表们围绕立宪的具体步骤、君权与民权的界限、国会的组成与职能等关键问题各抒己见。有人担忧过快推进立宪会引发社会动荡,也有人主张彻底削弱君权,建立完全效仿西方的议会制。有的人则在发言中强调,中国国情特殊,不能盲目照搬西方模式,需在保留君主权威的基础上,逐步引入民主机制。通过设立国会,让民众代表参与政治决策,监督政府施政,同时赋予君主一定的行政权,以维持国家稳定。 为了使会议成果更具可行性,能人志士分组进行草案起草工作。在宪法大纲部分的起草上,参考日本、德国等国宪法,结合中国实际,字斟句酌,力求条款既能保障民权,又不冲击君主地位。每一条款都经过反复讨论修改,与其他小组不断沟通协调,确保整个草案逻辑严密、体系完整。会议持续数日,最终达成一系列共识,形成了较为完备的宪政方案。 虽然此次宪政会议因种种原因未能立刻改变中国的命运,但他们是为救国所做的不懈努力的见证。他们坚信,只要坚持立宪的道路,不断推动政治改革,中国终能实现富强,在世界民族之林站稳脚跟 。但我却知道这不过是清廷的自救之计。清廷在内忧外患下,面临严重的统治危机,包括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侵华、革命思潮兴起(如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以及地方督抚势力坐大。同时,日本通过明治维新实现富强,立宪成为许多知识分子和官僚的改革诉求。 为了自救清廷推行预备立宪的核心动机是维护统治,试图通过制度改良缓解社会矛盾,避免被革命推翻。摄政王载沣作为实际掌权者,希望通过有限的权力下放(如设立资政院、谘议局)和宪法框架,将权力集中于满族贵族手中,尤其是皇室。 但是预备立宪计划长达9年(1906-1915),进程缓慢。1911年成立的“皇族内阁”中,13名大臣有7名来自满族,且多为皇室成员,引发立宪派强烈不满,暴露了清廷对权力的垄断。虽然颁布了《钦定宪法大纲》,但皇权仍至高无上,民众权利有限。改革未触及土地问题、官僚腐败等根本矛盾,反而因增设新税激化社会矛盾。摄政王载沣排挤汉族官僚(如罢免袁世凯),强化满族特权,加剧了满汉矛盾和统治集团内部分裂。清廷对权力的紧握和对民众参与的压制,使得许多人认为朝廷其缺乏诚意进一步失去民心。载沣作为摄政王,既面临挽救危局的压力,也受限于满族保守势力。他的决策既有妥协(如同意立宪),也有强硬(如排斥汉族官僚) 皇族内阁,1911年5月(宣统三年),清廷在革命的浪潮中试图通过立宪改革挽救统治,宣布成立“责任内阁”,史称“皇族内阁”。内阁13名成员中,满族占9人(其中7人为皇族),汉族仅4人。庆亲王奕匡任总理大臣,实际权力仍集中在满洲皇族手中。这暴露了清廷“假立宪、真集权”的本质,激化了汉人官僚和民众的不满,加速了革命的爆发。 与此同时摄政王载沣领导的大清王朝面对着财政困境与外债压力以及中央朝廷和各省地方的权力矛盾。 因新政所开销的金额巨大,摄政王为了新政需要大量资金支持,仅1910年中央财政赤字已达1.6亿两白银。以摄像王为首的部分官员为筹集款项推出以铁路国有化政策,可将各省商办铁路收归中央,通过抵押路权向列强借款,缓解财政危机。摄政王载沣推行铁路国有化政策并引发了保路运动的高潮。 此前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早在1909年就与清廷签订《湖广铁路借款合同》,载沣政府需履行条约以获取600万英镑贷款,用于偿还旧债和支持新政。 晚清地方督抚通过掌控厘金、练兵等逐渐坐大,载沣试图通过铁路国有化收回地方经济命脉,强化中央权威削弱地方督抚权力。例如,四川总督赵尔丰在铁路问题上与中央的矛盾已显权力博弈本质。 各省铁路公司多由绅商掌控,存在严重贪腐(如川汉铁路公司账册亏空200余万两),且建设进度迟缓(粤汉铁路商办十年仅修200余里),因此为中央收归提供了口实。 邮传部尚书盛宣怀规定:湘、鄂两省路股按本利全还,粤省路股发六成现金,川省路股仅换发国家保利股票,且不承认其已用之款(约700万两)。这种差别对待引发四川民众强烈不满。由此引发的四川保路运动尤为激烈。载沣派端方率湖北新军入川镇压,导致武昌防务空虚;赵尔丰在成都逮捕保路同志会领袖,制造";成都血案";,直接引发全川武装起义,使运动从经济维权演变为政治反抗。并且1911年5月";皇族内阁";的成立,暴露清廷立宪改革的虚伪性,立宪派转向支持革命。保路运动中,立宪派领袖蒲殿俊、罗纶等成为组织者,加速了清廷离心。 1911年(宣统三年)5月8日,清政府成立“皇族内阁”,次日宣布“铁路干线国有”政策,将已经商办的铁路收归“国有”。后任命端方出任督办粤汉川铁路大臣,命令湖南、四川两省停收租股,并让邮传部大臣盛宣怀与英法美德四国银行团签订“粤汉川汉铁路借款合同”,出卖粤汉、川汉铁路修筑权及继续投资的优先权。此举彻底激起湘鄂川粤人民的反对。5月14日,长沙各界群众集会,坚持铁路“完全商办”,随后铁路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商人罢市,全省拒交租税。同时湖北商民奋起抗争,广东铁路股东反对清政府强占“粤路”,坚持“商办”,并拒用官发纸币,挤兑现银。6月成立四川保路同志会,以四川省咨议局议长蒲殿俊、副议长罗纶担任正副会长,号召全川群众起来“破约保路”,随后各地保路同志会纷纷成立,参加者达数十万人。8月成都全城罢市,后逐渐发展成全省抗粮抗捐,甚至向武装暴动发展,引起了清政府的恐慌。9月7日,四川总督赵尔丰诱捕保路同志会的蒲殿俊、罗纶等人,封闭铁路公司,开枪射杀请愿群众,并于次日,清政府下令解散保路同志会。同盟会员龙鸣剑等人趁机组织“同志军”发动武装起义,后各路起义军包围成都,清政府便调集云贵湘鄂等省军队入川作战。9月25日,同盟会王天杰等人宣布荣县独立,成立革命政权,建立反清根据地,四川各地相继响应,很快便形成了全川人民的反清大起义。 四川保路运动发展成大规模反清起义,对全国各地产生巨大震动,鼓舞了革命派的信心,加速了革命形势的发展,因湖北兵力空虚,直接导致辛亥革命的爆发。孙中山认为,如果没有四川保路同志会的起义,武昌起义便会推迟一年半载。 继湖南、湖北、广东三省群众展开保路斗争,四川保路运动也迅速兴起,但态度比较温和。5月11日,川汉铁路公司主席董事彭芬同咨议局议长蒲殿俊等人商议后,决定于成都召开股东临时大会,主张清政府将商办公司历年的用款和开工费用等一律承认,同时偿还六成现金,搭用四成股票,并将宜昌所存七百余万两现金等款项,均由特别股东大会自行办理。5月16日,川汉铁路总公司致电邮传部,要求清政府维持川汉铁路商办,护理四川总督王人文也电请内阁代奏暂缓接收川路,但遭到清政府申斥。6月1日,邮传部尚书盛宣怀等人致电护理四川总督王人文,宣布所有公司股票,一律更换为国家铁路股票,于是在6月16日,川汉铁路公司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成立全省保路同志会,采用激进手段进行斗争。 载沣的铁路国有化政策,本欲挽救财政、强化集权,却因决策短视、执行残暴,将绅商、民众甚至立宪派推向对立面。保路运动不仅直接导致武昌起义爆发,更揭示了晚清政府在现代化转型中,既无法平衡各方利益,又丧失改革主导权的致命缺陷。这一事件标志着清廷试图通过";新政";自救的彻底失败,成为辛亥革命的预演。 第26章 革命激荡2 1906年至1911年期间,湖北成立了大量的革命小团体,有日知会、天锡会、安郡公益社、神州学社、军队同盟会、振武学社等。 当时在各地新军中推广的革命活动,最有成效的便是武汉革命党人,其中最大的革命团体便是文学社和共进会。文学社是由科学补习社、日知会、军队同盟会、振武学社等革命小团体演变而来,社长为蒋翊武。该社成立不久后就拥有会员约三千人。因不满同盟会总部只顾在华南边境发动起义,1907年秋,一些原籍长江中上游的同盟会员在日本东京发起成立了共进会。1908年10月,孙武、焦达峰等人回国,在汉口秘密设立机关并发展组织,1910年冬,便拥有会员两千余人。 1911年初,文学社和共进会的领袖进行了秘密会谈,商量起义事宜,确定文学社社长蒋翊[yi]武为革命军临时总司令,共进会孙武为参谋长,以文学社的机关为临时总司令部。在文学社和共进会的宣传教育下,1911年秋,一万七千多人的湖北新军中,有近三分之一都参加了革命组织,另外,武汉周边各县,革命党人还联络一批会党、农民、士兵和学生。 1911年5月9日,清政府宣布将在1903年推行“新政”时开始兴建的商办铁路收归国有,这些铁路是由招商局集商股成立的铁路公司所有,但清政府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获取列强的支持,它与英、法、美、德四国银行团签订借款合同,将粤汉、川汉铁路出卖给列强。清政府这种行为引起了全国公愤,激起了大规模的反抗运动——保路运动。保路运动最先在湖南兴起,长沙、株洲等地相继爆发游行示威活动,随后保路风潮在湖北、广东、四川也蔓延开来,以四川最为激烈。6月17日,川汉铁路公司在成都召开铁路股东代表大会,会上确立“破约保路”的宗旨,并通电全国,斥责清政府的卖国行为。会后还派人到全省各地宣传,通知各州县成立分会,保路同志会很快发展到全川142个州县,在不到10天的时间内就有10万人成为会员。 保路运动的迅速发展迫使清政府不得不下令镇压,9月7日,四川总督赵尔丰诱捕了保路同志会的 领导人蒲殿俊、罗纶、颜楷、邓孝可、张澜等人,消息传出后,参与保路运动的数千名请愿的民众涌向督院街督署院内向总督请愿,但赵尔丰命军警开枪射击请愿民众,造成数十人死亡。“成都血案”爆发后,和平的保路运动开始转为武装斗争,成都附近的同志军开始围攻成都,其他各地的同志军也相继起义。清政府得知成都被围以及各地起义的消息后,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后调派端方从湖北带新军入川,并命令曾担任四川总督的岑春煊前往四川,协助赵尔丰办理剿抚事宜,同时,还从湖南、广东、陕西、甘肃、贵州、云南等省派兵前往四川增援。湖北新军被调入川,造成了武汉空虚,给武汉革命党人发动起义提供了机会。 大批湖北新军入川后,清军在湖北防御力减弱,湖北革命党人便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在武昌发动起义。1911年9月14日,文学社和共进会在同盟会的推动下建立统一的起义领导机关,并决定请同盟会领导人黄兴、宋教仁或谭人凤来主持起义大计。9月24日,起义领导机关举办联席会议,通过“人事草案”和“起义计划”,由文学社领导人蒋翊武为军事总指挥,共进会领导人孙武为参谋长,总理为刘公,刘尧澄、彭楚藩等人为军事筹备员,并决定于10月6日(农历中秋节)发动起义。同日,南湖炮队党人暴动未果,湖北当局有所察觉,遂下令收缴新军弹药,增加市面军警力量加紧盘查,并决定让新部队提前过中秋节,10月6日那天不放假。 9月28日,湖南党人焦达峰函告武昌起义指挥部,由于准备不足,希望将起义时间延迟至10月16日,且黄兴、宋教仁未能赶到武汉,指挥部遂决定起义时间延期至10月16日,在湖南、湖北两省同时发难。 10月9日,孙武等人在汉口俄租界配置炸药时不慎因其爆炸,机关暴露,革命党人名册、起义文稿、旗帜、符信等全被俄国巡捕查抄,革命党人刘同等六人也被抓捕并被引渡至湖北当局。同日,蒋翊武自岳州赶回武昌,在小朝街机关部下达起义命令,决定当夜十二点城内外各营同时起义,以南湖炮队炮声为号。但小朝街机关当日就被清军警破坏,刘复基、彭楚藩等八人被捕,蒋翊武逃出城外,当晚又有多处党人机关被破坏,杨洪胜等四十余人被捕。 10月10日,湖广总督瑞澄下令杀害刘复基、彭楚藩、杨洪胜三人,并且当日又有十余名革命党人被捕,湖北当局下令军营官兵一概不得出营,并晓谕党人自首。在失去了指挥机关后,革命党人依然决定在当晚发动起义,商定以枪声为号。当晚,武昌城外清军混成协辎重营党人燃火发难。城内新军工程第八营的党人鸣枪起事(辎重营和工程营发难先后顺序有争议),他们打死镇压起义的清军官兵,占领楚望台军械库。随后,城内外各标营党人集结楚望台,人数多达三千余人,原日知会员、队官吴兆麒被推举为临时总指挥。 晚上10点30分,起义军分三路进攻总督署和旁边的第八镇司令部,同时命令已入城的炮八标在中和门及蛇山占领发射阵地,向总督署发其轰炸,但进攻连连受挫。12点后,起义军再次发起攻击,终于突破清军防线,他们在督署放火指引炮兵轰炸督署,瑞澄打破督署后墙从长江坐船逃走,第八镇统治张彪仍在抵抗。经过反复进攻,督署和司令部终被攻破,张彪退出武昌,整个武昌城都被起义军接管。 10月10日深夜,得知起义情况后,在保定军咨府军官学校(后改名陆军大学)学习的同盟会成员何子渊的六弟何贯中,与同寝室同学李济深等人,组织军校学生炸毁了学校附近的浏阳铁桥,阻断清军南下镇压起义的道路。10月11日,起义军将士在湖北咨议局建立革命军政府,他们认为军政府需要社会上有名望地位的人出资号召,于是邀请咨议局议员和地方绅商举行会议,推举清朝二十一混成协(旅)的协统黎元洪为军政府都督。同日,汉阳党人起义,占领汉阳全城,10月12日,汉口也为党人占领,至此,武汉三镇全部为革命军所控制。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后,清廷猝不及防。湖广总督瑞澄谎报“地方安谧”,次日即奏报武昌失守,清廷内外震动。武昌起义的炮声彻底打破了清廷的幻想。消息传来,宫中一片大乱。摄政王急得团团转,隆裕太后整日以泪洗面,大臣们各怀心思,朝堂上乱成一锅粥。革命的火焰迅速蔓延,各省纷纷响应,清朝的统治摇摇欲坠。我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我虽年幼,却也明白,这个古老的王朝即将走向末路,而我这个皇帝,也即将成为历史的注脚。在我登基成为皇帝的这三年里,这陆续三次的重大革命起义,我虽无力改变局势,却像一个旁观者,见证了旧时代的落幕和新时代的曙光。我深知,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谁也无法阻挡 。 武昌起义爆发后,1911年10月12日,清廷做出反应,摄政王载沣紧急召集奕匡、那桐、徐世昌等重臣商议,初步决定派陆军大臣荫昌率北洋军南下镇压,海军大臣萨镇冰率领水军赶赴湖北平叛。但荫昌并无实战经验,且北洋军实权仍在袁世凯旧部(如冯国璋、段祺瑞)手中,导致指挥失灵。10月15日,面对这一形势,湖北军政府决定,首先扫荡汉口敌军,然后向北推进,阻止清军南下。10月18日,双方投入战斗,汉口革命军进攻刘家庙,次日革命军占领刘家庙。此后,清军对刘家庙展开数次反攻,10月27日,清军收复刘家庙,革命军退守大智门一带。双方便在此互相胶着对峙。 朝廷得知双方军事胶着,新军竟无可奈何?对此清廷内部对是否起用袁世凯产生分歧。奕匡、那桐、徐世昌等力主启用袁世凯,认为其掌控北洋军,是唯一能镇压起义之人。载沣虽疑虑重重,但面对革命军迅速蔓延的压力,被迫于10月14日任命袁世凯为湖广总督。袁世凯却以“足疾未痊”为由拒绝,提出六大条件:1 明年召开国会2组织责任内阁3开放党禁4 宽容武汉起事人员5 授予前方军事全权6保证粮饷供给。这些条件实质是要夺取清廷军政大权,迫使载沣退位、奕匡内阁下台。清廷无奈妥协,摄政王载沣于10月27日任命袁世凯为钦差大臣,节制所有赴鄂军队;11月1日,袁世凯出任内阁总理大臣,全面掌控清廷实权。 汉口保卫战期间(10月18日到11月27日),10月22日,湖南、陕西两省首先响应武昌起义,宣布独立,同月内,江西、山西、云南也相继宣布独立。至此,湖北、湖南、江西三省联成一块,山西、陕西两省联成一块,云南则在西南地区呼应,革命浪潮向华东和华南地区迅速扩展。此后浙江、贵州、江苏、安徽、广西、福建、广东,先后宣布独立,至11月27日四川宣布独立后,长江流域及其以南各省全部光复,处于清廷统治下仅剩清廷江南提督张勋镇守的南京。12月2日,江浙联军攻克南京,南北对峙的局面就此形成。 在全面得到朝廷实权后,袁世凯以钦差大臣身份代替荫昌指挥清军作战。 一面以武力攻占汉口、汉阳,威慑革命军;一面通过唐绍仪与南方谈判,提出君主立宪方案。革命军方面,黄兴于10月28日从上海赶赴武汉,抵达汉口督师,并在11月3日的拜将仪式上,被黎元洪代表军政府委以战时总司令,接手抵御清军的攻击。11月9日,黎元洪都督电起义各省派代表到汉会议,筹组临时政府。同时,黄兴致电袁世凯,呼吁袁世凯拥护共和。11月13日,袁世凯在北京就任内阁总理。11月27日,汉阳被清军攻陷,革命军退守武昌。持续41日的阳夏保卫战,双方死亡人数超过五千人,其中,革命军阵亡将士四千两百人。由于革命军坚持共和,且南方各省革命势力不容小觑纷纷宣布独立后已经和中央形成南北对峙。孙中山回国后被推举为临时大总统,虽然在袁世凯带领的清军下收复了汉口重镇,但双方在武力试探较量下袁世凯转而选择施压清廷。 武昌起义初期,袁世凯试图以“平叛”换取清廷信任,甚至托人转告亲信:“南方军事尚易结束,北京政治头绪棼如,望唐绍仪与梁士诒协作,重启政治改革。”但随着局势发展,他意识到清廷已无挽救可能,转而利用北洋军的实力与革命军谈判,意图通过“南北议和”实现自身权力最大化。 袁世凯最初主张君主立宪,认为这是维护中国统一、避免列强干涉的唯一路径。他对《泰晤士报》记者称:“若消灭清廷,中国必内乱,列强将瓜分。”但革命军的坚决态度与孙中山的归国打破了平衡。袁世凯权衡利弊后,选择与革命党合作,逼迫清帝退位,换取自己出任总统。他对北洋将领靳云鹏坦言:“不想背上欺负孤儿寡母的骂名”,但现实利益迫使他放弃君主制。袁世凯在确定南北和谈成立君主立宪政体不可行之后,深思熟虑后决定利用和谈扩大自身最大权利。他的核心目标是建立以自己为中心的中央集权。 通过控制军事:北洋军始终听命于他,成为其权力根基。在外交上交好各国,争取列强支持(如英国公使朱尔典)提升自身地位。对待不同派别分化革命党:通过汪精卫等妥协派施压孙中山,迫使其让出总统职位。在舆论操纵上宣称自己是“维持秩序”的唯一人选,塑造不可替代的形象。 袁世凯的崛起是清廷腐朽与革命党不成熟的产物。他的政治野心既源于传统官僚对权力的追逐,也反映了晚清转型期的制度真空。尽管他以和平方式终结帝制,但其后续复辟帝制的行为暴露了权力欲望的膨胀,最终导致军阀混战。这一过程揭示了中国近代化进程中,制度转型与个人野心的复杂交织,以及传统政治逻辑对现代民主的阻碍。 夜幕深沉,袁世凯府邸的书房里灯火摇曳。袁世凯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旁的杨度神色凝重,静静地等待着袁世凯开口。 “皙子,”袁世凯打破了沉默,“这大清的局势,如今是愈发艰难了。南方革命军势头正猛,咱们虽手握重兵,可也不能不顾及天下悠悠之口啊。” 杨度微微点头,说道:“大人所言极是。南方孙文领导的革命党,倡导民主共和,顺应了不少民心。不过咱们手中的北洋军,仍是这局势中的关键。只是此刻,进,怕激起全国公愤;退,又心有不甘呐。” 提到孙文,袁世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孙文……此人素有大志,四处奔走宣扬革命,蛊惑了不少人。但他太过理想化,以为靠那些民主共和的理论就能治理好偌大一个中国?哼,太天真。可不得不承认,他在海外华人还有国内一些激进青年里,威望颇高。” 杨度沉思片刻,缓缓道:“大人,依我看,如今僵持下去对咱们并无益处。和南方接触谈判,或许是当下最有利的选择。一来可以避免生灵涂炭,落下骂名;二来也能借机试探孙文他们的底线,为大人谋得最大利益。” 袁世凯摸了摸胡须,心中暗暗赞同杨度的话。他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思索良久后说道:“皙子,你说得在理。只是这谈判,必须得谨慎行事。咱们先放出和谈的风声,看看南方的反应。” 几天后,袁世凯派了心腹秘密前往南方,向革命军传达和谈的意向。南方革命党内部经过一番激烈讨论,最终决定与袁世凯进行谈判。 在南京临时政府那略显简陋却又处处透着新气象的办公室里,孙中山端坐在桌前,手中正审阅着一份文件。这时,秘书前来通报,袁世凯的心腹幕僚杨度约见。孙中山微微一怔,旋即放下手中文件,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他是袁世凯的幕僚吧?”思索片刻后,便和秘书说道:那就告诉他明日上午10点在明孝陵相见。 次日于上午9点杨度踏入明孝陵墓道,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最终落在孙中山身上,微微拱手,“孙先生,久仰大名。”孙中山转身,微笑着回礼,“杨先生不辞辛劳远道而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两人日常寒暄后,杨度也不兜圈子,直言道:“孙先生,如今南北对峙,清廷摇摇欲坠,战火纷飞,百姓苦不堪言呐。”孙中山神色凝重,微微点头,“我亦深知这局势严峻,所以才一心想要推翻清廷,建立共和,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杨度接着说道:“清廷如今确实气数将尽,袁大人手握重兵,也不愿看到生灵涂炭。只是他对皇室还有几分念旧,不想逼得太急。”孙中山轻轻皱眉,“帝制腐朽,早已不合时宜,清帝退位是大势所趋。但我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若能和平解决,避免流血冲突,自然是好的。” 谈及袁世凯,孙中山陷入片刻沉思,缓缓说道:“袁项城,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有一定的政治手腕和军事才能。只是他的心思难测,我虽听闻他对共和也有过些许表态,但始终难以完全信任。”杨度闻言,目光一闪,“孙先生有所不知,袁大人其实对共和理念并非全然排斥,只是身处复杂局势,有些顾虑罢了。” 两人就袁世凯的态度、清廷的未来走向以及当下的政治局势深入探讨了许久。杨度提出和谈的建议,孙中山陷入了深思,良久后说道:“若和谈能达成,清帝退位,共和建立,避免更多伤亡,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但谈判的条件,必须得保障共和政体的稳固。” 杨度见孙中山松口,心中一喜,赶忙说道:“孙先生放心,袁大人也明白这其中利害。只要双方能坦诚相对,必能达成共识。”随后几日,双方开始紧锣密鼓地为南北和谈做准备,试探双方底线。 和谈初步达成后,孙中山与袁世凯虽表面上维持着平和的态度,可内心都清楚,这只是初步的妥协,各自心中都有着诸多考量。此后,双方开始通过密电频繁往来,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 - 第一封密电:孙中山率先发出密电,言辞恳切却又暗藏锋芒。他在电文中强调共和理念是革命的根本,希望袁世凯能明确且坚定地表明对共和的拥护,这关乎未来国家的走向。“共和大业,乃民心所向,先生既已应允,望能矢志不渝,共筑民主新邦。” - 袁世凯回电:袁世凯很快回电,措辞极为巧妙。他表达了对共和的支持,却又着重提及当前局势复杂,军队的稳定、各方势力的平衡都需谨慎对待,暗示自己在推动共和过程中面临的种种难处,侧面提醒孙中山要考虑他的处境。“共和之念,世凯心向往之。然局势纷扰,各方掣肘,诸事尚需从长计议,还望孙先生体谅。” - 孙中山再发电:孙中山看到回电后,陷入沉思。他深知袁世凯的老谋深算,为了进一步试探,他再次发电,提及共和政府的权力分配,暗示袁世凯不应有过多集权的想法。“共和政府,权力当公之于民,合理分配,方能长治久安。先生手握重兵,日后在政府中责任重大,还望以大局为重。” - 袁世凯再次回应:袁世凯收到电文后,嘴角微微上扬,他明白孙中山对他的警惕。在回电中,他巧妙地回避了权力分配的敏感问题,大谈特谈国家统一和民生建设,试图转移焦点。“国家初定,统一与民生为要。世凯愿与孙先生携手,共促发展,不负百姓所望。” - 多次密电交锋:随着密电往来的增多,双方在关键问题上不断试探底线。孙中山坚持共和政体的核心原则,要求袁世凯严格遵守相关规定;袁世凯则在拥护共和的表面下,试图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实际权力和利益。每一次密电的回复,都经过双方幕僚的反复斟酌,字里行间充满了玄机。 - 和谈意愿的达成:经过多轮密电试探与沟通,双方逐渐摸清了对方的底线和意图。孙中山意识到,在当前形势下,适当的妥协或许是实现和平与共和的必要手段;袁世凯也明白,完全违背革命党和民意,他将难以掌控大局。最终,双方达成和谈意愿,决定将具体的条款和细节留待正式谈判中敲定,一场决定中国命运走向的南北和谈,就此拉开序幕 。 最终谈判地点选在上海。袁世凯带着杨度等幕僚抵达时,南方代表早已等候多时。孙文并未亲自到场,而是委派了干练的代表。 1911年12月,上海英租界的市政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窗外,黄浦江的水汽裹挟着寒冬的凛冽,透过紧闭的窗缝丝丝渗入。厅内,一张长桌横陈,将南北双方代表泾渭分明地隔开。南方革命党代表身着笔挺的中山装,神色坚毅,目光中透着对共和理想的执着;北方袁世凯的代表们则身着长袍马褂,表情冷峻,举手投足间满是官场的老到。 谈判当日,上海的谈判室内气氛紧张压抑。南方代表严阵以待,北方代表袁世凯的幕僚们也一脸严肃。南方代表率先表明态度,清帝必须退位,建立民主共和政体是谈判的前提。袁世凯的代表对此并无异议,但在清帝退位后的皇室待遇以及未来政府权力分配上,双方产生了激烈分歧。袁世凯脸色一沉,冷笑道:“清帝退位可以答应,但皇室的体面和日后生活总得有个保障吧。不然,我袁某如何向天下交代?” 南方代表伍廷芳率先打破沉默,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目光炯炯地扫视全场:“和谈之基,在于清帝退位,共和建立,此乃不容置疑之前提。”声音坚定有力,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 北方首席代表唐绍仪不慌不忙,轻咳一声,缓缓起身。他整了整衣角,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清帝退位,大势所趋,袁公亦有此念。然皇室存续多年,优待条件不可不议,此关乎天下人心,望诸位三思。” 伍廷芳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忖这果然是袁世凯的老谋深算之处,想用皇室优待来换取更多政治筹码。他毫不退让,语气加重:“共和之下,人人平等,皇室特权当大幅削减,仅可保留必要生活保障。若给予过多特权,与民主理念背道而驰,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这时,一旁的北方代表突然发难:“南方既言共和,却手握重兵,不肯裁军,这让北方如何安心?莫非是想借共和之名,行武力独裁之实?”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南方代表们纷纷变色,拍案而起。 南方另一代表汪精卫赶忙起身,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后看向唐绍仪,言辞恳切又暗藏机锋:“袁公手握北洋雄师,我们亦有革命武装,裁军之事,当在共和稳固之后,双方同步进行。此刻谈裁军,难免让人揣测另有深意。” 唐绍仪心中暗恼,却又不便发作,只能强压怒火,继续周旋:“那未来政府权力分配,袁公之意,当以稳定大局为重,中央需有足够权威,方能号令四方。” 伍廷芳冷笑一声,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央权威需建立在民主选举、权力制衡之上,而非一人独揽大权。袁公若真心拥护共和,就应尊重共和体制下的权力架构。” 杨度也跟着说道:“诸位皆是为了国家,此刻若逼得太紧,恐生变故。不如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共识。” 谈判陷入僵局,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窗外天色渐暗,室内的紧张气氛却丝毫未减。每个人都明白,这场和谈不仅关乎个人利益,更关乎中国未来的走向。在这漫长的交锋中,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在试探着对方的底线,也在雕琢着未来中国的雏形。 随后几日,双方围绕着清帝退位条件、皇室待遇、未来政府架构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价还价。每一个条款,双方都据理力争,互不相让。袁世凯时而强硬,时而又做出些许让步,试图在这场谈判中掌握主导权。南方代表则以革命大义为旗帜,坚决维护共和原则。北方代表提出要给予皇室较为优厚的待遇,包括大量的经费和一定的特权。南方代表坚决反对,认为这与共和理念相悖。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谈判一度陷入僵局。 孙中山得知谈判陷入困境后,与同僚们紧急商议。他深知,此刻若不做出些许让步,和谈破裂,战火重燃,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于是,他决定在皇室待遇上适当放宽条件,但在共和政体的核心问题上,绝不让步。孙中山私下联系杨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杨先生,共和是无数仁人志士用鲜血换来的希望,这一点绝不能动摇。皇室待遇,我们可以再商议,但未来政府必须是民主共和的,袁大人也必须拥护共和。”杨度将孙中山的话转达给袁世凯后,袁世凯经过深思熟虑,袁世凯私下找到南方代表,言辞恳切地说道:“我袁某并非冥顽不灵之人,共和大势我也看得清楚。但皇室在这天下存续多年,骤然没了依靠,我实在不忍。只要你们能在皇室待遇上松口,我必定全力促成清帝退位,保这天下和平过渡。” 南方代表经过内部商议,最终在皇室待遇上做出了一定妥协。双方终于达成了初步协议:清帝退位,建立共和政府;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给予皇室一定的优待条件 。 经过多日的艰苦谈判,双方终于达成协议:清帝退位,建立共和政府;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但必须宣誓拥护共和;给予皇室一定的优待条件,但大幅削减特权。 谈判结束后,袁世凯和杨度返回府邸。袁世凯长舒一口气,说道:“皙子,这次谈判虽艰难,但也算达到了咱们的目的。只是这未来……”。杨度微微一笑,说道:“大人,不管未来如何,咱们此刻已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踏出了关键一步。” 和谈结束后,孙中山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这场和谈虽达成了初步的和平,但未来的路还很长,共和的根基能否稳固,袁世凯又是否真的会拥护共和,一切都是未知数。 第27章 革命下的帝国余辉 摄政王载沣时常满脸疲惫地来到宫中,摄政王与大臣们商议国事的时间越来越长,每一次出来,神色都愈发凝重。 载沣还会时不时把朕叫到跟前,教导朕身为皇帝该有的担当,尽管朕明白,这或许只是摄政王对往日皇家威严的最后坚守。 摄政王载沣和隆裕太后却在筹备朕的生辰时,满心都是焦头烂额与无奈。 从1个月前开始,内务府呈上生辰庆典的初步方案,后来经过隆裕太后几经修改。 隆裕太后看着那多次修改只剩一些冲冲场面的奢华排面的流程方案,只觉得很有皇家排面虽比不上老佛爷在世时的寿辰庆典但如今形势也只能如此。 隆裕皇太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疲惫地对摄政王载沣说:你也看看皇上的生辰单子及流程安排的怎么样? 摄政王载沣在接过单子细致看过后,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南方乱成那样,咱们的银子也不宽裕,这庆典得省着办 。” 载沣微微颔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 隆裕太后却对摄政王叹息的说道:这流程单子已经是应着南方闹革命已经改过两次的了,再节省就越发不成体统了。 若这皇家的脸面都没了,那朝堂众位臣公天下的百姓,只怕以为大清真是强弩之末了。不过摄政王所言也是道理。 于是,削减开支成了首要任务但也要求尽量保持皇家的排场极其威严。 原本计划从江南采办的珍稀贡品被取消,那些精美的苏绣、剔透的瓷器,通通被搁置。 宫内装饰也没有大量铺张,不再像以往那样用大量的丝绸和珠宝花木装点宫殿。 仅在太和殿等重要场所装饰了象征喜庆的红绸及一些常见的石林花景,可那红绸在冷风中飘动,显得格外单薄。 御膳房那边,御厨们本又拟好了一桌满汉全席,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载沣看着菜单,思忖片刻后,大笔一挥,划去了大半昂贵菜品,只留下几道能撑撑排面的菜品,其余膳食一如平常。 还特意嘱咐:“如今局势艰难,万不可再铺张浪费,皇上也能理解。” 歌舞表演,戏曲杂耍等节目不在另外大肆排练,只弄一些寻常的歌舞,杂耍,戏曲,能让皇帝过好这个生辰能够乐呵乐呵就是了。 可即便如此,还有袁世凯那边的压力。 袁世凯派亲信进宫传话,话里话外暗示和谈事宜要紧,朝廷不应在这种时候耗费过多精力与财力办庆典。 且前方军事艰难,军费不足,以求朝廷能够快速剥下钱粮。 隆裕太后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暗自垂泪。 载沣则紧握着拳头,心中满是愤懑,却又深知无力与袁世凯抗衡。 为了保卫生辰宴的安定,摄政王载沣调来了禁卫军,可这些士兵士气低落,不少人私下里都在议论着革命的事。 载沣看着他们,心中满是担忧,生怕在这关键时候出什么乱子。 到了生辰当日,整个宫廷虽然装点了一番,表面喜气一堂,嫣笑艳艳。但处处透着压抑。 隆裕太后强颜欢笑,陪着朕坐在主位上,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宫外,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载沣站在一旁,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面对群臣的祝贺,也只是机械地点头回应。 这场生辰宴,在一片压抑与敷衍中进行着,每个人都知道,这盛世的余晖即将消逝,未来一片迷茫 。 凌霄(溥仪)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太和殿那冰冷的龙椅之上,望着殿下群臣,心中却无半分身为帝王的自得, 心中却满是苦涩与惊惶。 今日是凌霄最后一个皇帝生辰,这看似繁华的庆典,却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凌霄深知,如今辛亥革命的来临,生辰过后不到10日自己便要退位了。 可这紫禁城的红墙金瓦,在凌霄眼中却似一座华丽的牢笼。 三年前,凌霄(溥仪)被推上这皇位,那时的自己还不懂这“皇帝”二字背后沉重的含义。 可如今,不过三年,这天下已翻天覆地。 辛亥革命的烽火燃遍南方,诸省纷纷独立,那燎原之势,似要将这延续千年的封建帝制彻底焚毁。 朝堂上众大臣恭亲行礼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的朝拜声此起彼伏,可凌霄听着这声音里,再没有往日的忠诚与敬畏,更多的是敷衍与无奈。 凌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奢华的宫殿、精美的宴席、谄媚的臣子,都如过眼云烟。 凌霄知道,这繁华不过是回光返照,自己的退位,不过是时间问题。 曾经,凌霄以为这皇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权力,登基成为皇帝之后,可以凭借自己前世所学改变大清,可如今才明白,它更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凌霄无力改变这历史的洪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清王朝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今日的生辰宴,或许是凌霄作为皇帝的最后一次狂欢,可这狂欢背后,却是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眼前的景象热闹非凡,大殿内张灯结彩,宫女太监们穿梭其中,大臣们纷纷献上奇珍异宝,口中说着吉祥话。 可凌霄(溥仪)却觉得这一切如此虚幻,仿佛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 凌霄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丝真诚,却只看到了虚伪与敷衍。 凌霄想起了自己登基的那一天,年幼的自己被抱上这冰冷的龙椅,面对这陌生而又威严的一切。 那时的凌霄,根本不知道皇帝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这一切都让凌霄害怕。 而如今,凌霄渐渐明白,这皇位带来的并非无上的荣耀,而是无尽的枷锁与责任。 凌霄曾试图做一个好皇帝,想要改变这腐朽的王朝。 凌霄在摄政王载沣和隆裕皇太后共同处理商议正事时,提出自己的看法见解,想要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君主。 可凌霄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被各方势力操控着,根本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 在摄政王和隆裕太后眼中皇帝始终只是一个几岁不干世事的小孩,对于凌霄的建议总是敷衍了事。 即便凌霄有时想方设法加大对他们进行些影响,但对于中国清朝历史的改变那也是微乎其微的。 凌霄看着这个王朝在自己眼前逐渐走向衰败,却无能为力。 袁世凯,那个野心勃勃的权臣,如今手握中央实权,周旋于南北之间。 袁世凯表面上对皇帝恭敬有加,可凌霄知道,袁世凯心中早有盘算。 近来,袁世凯屡屡向清廷施压,主张南北和谈,实则是为自己谋求出路。 朝中大臣们,有的惶恐不安,有的心怀鬼胎,面对这大厦将倾的局势,竟无一人能拿出良策。 在这最后的帝王生辰里,凌霄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无助。 我是溥仪,大清的皇帝,却也是这历史洪流中的一颗棋子。 凌霄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凌霄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霄望着大殿外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场风暴能够来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可凌霄也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自己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生辰宴结束后,日子并未因那短暂的繁华而改变。紫禁城里依旧是规矩森严,可凌霄却察觉到一种愈发压抑的氛围,好似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 凌霄望着那被夜色笼罩的宫殿,凌霄轻声叹息。再见了,这紫禁城;再见了,这帝王的虚名。明天,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在宫女太监服侍溥仪回寝宫的路上。心思感慨想要自己走一走。 待众人退下,让乳母在原地等自己。凌霄独自一人漫步在紫禁城的宫墙之下。 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拉出自己孤独的影子。 远处,似乎听到宫外传来了百姓们欢庆革命胜利的声音。 这天下,即将不再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而凌霄,也将从这云端跌落,成为一个普通的凡人。 隆裕皇太后也变得沉默寡言,除了日常的请安,隆裕皇太后很少主动与溥仪交谈。 有时溥仪去给隆裕皇太后请安,会看到隆裕皇太后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宫墙发呆,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往日里的热闹劲儿也没了,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偶尔听到他们小声议论外面的局势,什么革命军又攻占了哪个城池,隆裕皇太后心里就忍不住发慌。 至此满清朝廷以摄政王为首的王公大臣和皇太后已经接受了南北和谈,准备清帝退位。 为了打发时间,凌霄还是像往常一样读书练字,可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曾经觉得枯燥的皇家典籍,如今看来却像是在讲述一个即将落幕的故事。 这段时间,凌霄仿佛置身于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之中,知道结局即将来临,却又无力改变。 每一天都过得煎熬,既盼着这一切快点结束,又害怕面对未知的未来 。 想到正在发生的辛亥革命,凌霄心中充满了恐惧。凌霄知道,这场革命的爆发,自己将失去这皇位,失去这紫禁城的一切。 凌霄害怕面对未知的未来,害怕成为一个普通的百姓。 可凌霄又清楚,这或许是这个王朝最好的结局,它已经腐朽到了极点,或许只有一场彻底的变革,才能让这个国家重新焕发生机。 第28章 叹三载宣统 在我登基后的这三年里,紫禁城依旧庄严肃穆,可宫外的局势却如暴风雨前的海面,波涛汹涌,暗潮涌动。在这三年时间里,我在那冰冷的皇位上冷眼旁观,看着这些变化,真的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摄政王载沣在这期间逐渐掌握了军政大权,他依赖着张之洞等一众老臣,试图稳住这摇摇欲坠的王朝。张之洞,这位历经风雨的肱骨之臣,虽已年迈体衰,却依旧怀着对大清的忠诚,为摄政王出谋划策。然而,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的角逐从未停歇。 随着时间推移,隆裕太后也开始在权力的舞台上崭露头角,她的权力逐渐扩大。宫廷之内,摄政王与隆裕太后之间微妙的权力平衡,让整个宫廷的氛围愈发微妙。 摄政王深知大清面临的困境,于是联合张之洞、袁世凯等大臣,轰轰烈烈地开展了改革。他们期望通过改革,增强国力,挽救王朝于既倒。可在这改革的背后,摄政王内心深处的算盘,却是将权力进一步集中,强化皇权排挤汉人忌惮袁世凯,欲杀袁世凯而后快,希望能够收拢地方权力回归中央。最终,他推出了皇族内阁,内阁成员大多为皇族宗亲,这一举措无疑将其他汉族大臣排除在外,这一虚假的立宪政体引发了诸多不满。 就在这风云变幻之际,在我登基之初,汪精卫、陈璧君等人就策划了针对摄政王的暗杀行动,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朝廷中掀起轩然大波。他们怀揣着革命理想,试图以极端手段改变这腐朽的王朝。那一日,当暗杀的消息传来,整个紫禁城都陷入了恐慌。我虽身处深宫,却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紧张与不安。摄政王等人更是如惊弓之鸟,加强了宫廷内外的戒备。 而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武昌起义的枪声,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点燃了全国革命的烽火。消息传来,朝堂之上乱作一团。摄政王面色苍白,手足无措,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大臣们也都慌了神,彼此争论不休,却拿不出一个有效的应对之策。 我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听着宫外传来的消息,心中满是恐惧与迷茫。这三年来,我看着摄政王为了巩固皇权而努力,看着改革在各方势力的拉扯下艰难前行,却未曾料到,这一切最终都无法阻挡革命的浪潮。如今,面对这来势汹汹的起义,大清王朝的命运,仿佛悬在了一根细线上,摇摇欲坠,而我,这个名义上的皇帝,却依旧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不知未来的路在何方。心中却相信这些都是新中国一路走来的必经历程。 1911年10月11日,武昌起义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在紫禁城的上空。当听闻起义军占领武昌城,并宣布成立军政府,推举新军将领黎元洪为都督,随后汉阳、汉口等地也纷纷响应起义时,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端坐在龙椅之上,虽年仅六岁,却因知晓这便是改变历史走向的辛亥革命开端,心中既紧张又充满忧虑。看着殿下的隆裕太后、摄政王与众大臣,他们的表现正如历史所记载的那般,方寸大乱却又急于想出抵抗之招。 隆裕太后面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她不停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颤抖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江山社稷,难道就要毁于一旦了吗?”说罢,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摄政王载沣则强作镇定,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慌张。他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立刻调集北洋新军,前去镇压叛军,务必尽快平息这场叛乱,绝不能让革命的火焰蔓延开来!” 然而朝廷起用于他,袁世凯却以足疾为由几番推辞。袁世凯当面对摄政王载沣时却面露难色的说:“王爷,北洋新军向来只听微臣调遣,如今微臣已赋闲在家,恐怕……”袁世凯此举,无疑是在趁机索要权力。面对如此情形,遗命大臣的张之洞,虽已重病在身,仍强撑着精神进言:“此时应恩威并施,一方面派兵镇压,另一方面也可适当做出一些让步,以安抚民心。” 其他大臣们也纷纷各抒己见,有的主张坚决镇压,有的则提议与起义军和谈,朝堂上争论声此起彼伏。我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心中明白,大清王朝已站在了生死存亡的悬崖边缘。这场革命来势汹汹,如同汹涌的潮水,试图冲垮这延续了数百年的封建统治。而眼前的众人,虽都在竭力想办法抵抗,可我却隐隐感觉到,这一切或许都只是徒劳,历史的车轮似乎已无法阻挡,正朝着未知的方向滚滚驶去。 我内心知道现在已经是最重要的时刻已经到来。从我死亡重生到这里以崭新的身份生活的那一刻,深深的知道现在活着的我有真实感受就是最重要的。要为自己而活。当确认所了重生的时代与身份(所处清朝末年重生成为溥仪),知道这个身份所代表的不过是落后封建,愚昧的帝制,诚然,我虽然依照这个身份得到了许多奢华享受的生活与无上的权力。但我是知道这历史的走向,且历史不容个人改变而受影响。在登基这三年来我也意图影响周围的权利者,但对于历史所趋的趋势变化微乎其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影响,相比于原历史也不知是偏好还是偏坏。但依照心中信仰,我也想去改变孱弱的中国,不被列强所欺负。但事与愿违。我表现的再好。在当权者看来,我始终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只是皇帝宝座上的一个傀儡尊宠物。 对于外朝政治的无力感,我只有深根于紫禁城内宫,以种种方法方式树立我一个皇帝的威严。 登基后的日子,我虽年幼,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日晨起,我都会刻意挺直小小的脊梁,端坐在铜镜前,任由太监们为我梳洗穿戴。穿衣时,若有小太监动作稍慢,我不会立刻发怒,而是用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侍奉天子,当需勤勉,往后手脚可要麻利些。”小太监惶恐跪地谢罪,自那以后,再无拖沓。 平日里,我在宫中漫步,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若是瞧见地上有杂物,我会停下脚步,轻声问身旁的大宫女:“宫中这般杂乱,成何体统?这该是谁的差事?”大宫女忙不迭地安排人清理,从那以后,宫中道路时刻保持整洁。通过这些小事,我逐渐在众人心中树立起威严,让他们明白,这宫中的小皇帝,虽年纪小,却事事都看在眼里。身为重生为溥仪的我,在宫中这般行事,倒也符合巩固自身地位、树立威严的考量。每日清晨,当我在寝宫龙床上悠悠转醒,贴身太监小李子便会迅速上前,轻轻为我披上绣着金龙的寝衣。我会抬眼,锐利的目光扫过小李子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今儿个起得比往常早了些,是有什么缘由?”你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李子吓得立刻跪地,声音颤抖:“回皇上的话,奴才想着今儿个天气不错,怕误了皇上的晨练,所以……” 你微微颔首,示意他起身,心里却默默记下这一细节。 用膳时,摆满珍馐美馔的膳桌被缓缓推到你面前。你盯着一道平时爱吃的菜肴,眉头轻皱:“这道菜的色泽看着与往日不同,掌勺的可是换了人?”一旁负责传膳的宫女小翠连忙福身:“皇上圣明,今日王御厨偶感风寒,是张御厨代劳。”你轻轻哼了一声,“往后再有这等事,提前告知朕。” 平日里,我对自己的衣物也格外上心。每一件龙袍的材质、花纹,甚至缝线的针脚,我都了如指掌,我有时就发现常穿的那件明黄色龙袍袖口处的绣线似乎比之前粗了些。“这是怎么回事?内务府当差竟如此粗心!”你拍案而起,声音在宫殿内回荡。负责管理衣物的太监王福吓得脸色惨白,“皇上恕罪,是内务府新来的绣娘手艺不精,奴才这就去查办。”你冷冷地看着他,“查办是自然,朕的衣物岂容有半点差池。” 这般事事留心,追根问底,久而久之,宫中上下对我敬畏有加,无人再敢在你面前有丝毫懈怠 ,你的威严也愈发牢固。 隆裕皇太后,是我在这宫中最亲近之人。我时常会在请安后,依偎在她身旁,陪她闲话家常。我会细心地为她挑选她喜爱的点心,用稚嫩的声音说:“皇额娘,这是儿臣特意为您寻来的,您尝尝。”偶尔,我也会与她讨论宫中的琐事,提出一些合理的小建议,比如调整宫人的作息安排,以提高做事效率。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惊讶与欣慰,渐渐的,她开始重视我的想法,遇到一些小事,也会听听我的意见。 摄政王载沣,手握重权,时常与隆裕皇太后商议政务。我虽年幼,却也努力参与其中。每当他们讨论时,我会安静地坐在一旁,认真倾听。若是遇到我能理解的事务,我会鼓起勇气发表自己的看法,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摄政王和皇太后对我的小看法听后,虽未完全采纳我的建议, 但对于我的表现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让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个小皇帝,并非寻常孩童。 在宫中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宫中的威严虽已树立,但我深知,仅靠威严难以让众人真正忠心,收复人心才是关键。 一日,负责洒扫的小宫女巧儿不小心在寝宫中打碎了一只摆在香案上观赏的花瓶。那清脆的破裂声仿佛也震碎了巧儿的心,她吓得脸色煞白,瘫倒在地,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露出惊恐的神色,生怕这小宫女会招来皇上的雷霆之怒。我闻声而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和瑟瑟发抖的巧儿。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你的发落。你没有立刻发怒,而是蹲下身子,轻声问巧儿:“可曾伤着自己?”巧儿愣住了,眼中满是惊讶,她没想到皇上关心的不是花瓶,而是自己。她哽咽着摇了摇头。你站起身来,对着周围的人说:“不过是一只花瓶,人没事就好。以后做事小心些便是。” 巧儿感动得泪流满面,从此对皇上死心塌地,逢人便说皇上的仁慈。其他宫女太监听闻此事,也都觉得皇上并非冷酷无情之人,心中对皇上更多了几分亲近。 还有一次,御药房的小太监阿顺因为不小心抓错了一味药,差点酿成大错。太医院院判战战兢兢地将此事禀告于你,等待着对你的发落。你没有立刻责罚阿顺,而是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阿顺家中母亲病重,他心急如焚,才一时疏忽抓错了药。你沉思片刻后,说道:“阿顺虽有错,但念其一片孝心,且尚未造成严重后果,从轻发落。罚俸一月,以作警示。另外,从朕的私库中拿出些银子,让阿顺给母亲请个好大夫治病。”阿顺得知皇上的处置后,感激涕零,在太医院中更加努力做事,其他太监们也对皇上的宽宏大量敬佩不已。 又有一回,正值隆冬时节,你看到负责夜间巡逻的侍卫们衣着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你当即下令,让内务府给侍卫们加厚棉衣,并且每日提供热汤驱寒。侍卫们接到旨意后,心中暖意融融,对皇上的关怀十分感激,巡逻时也更加尽职,发誓要好好保护皇上的安全。 而自我出生在王府起,就深知钱财的重要性。我巧妙地借着对古玩字画、奇珍异宝的喜爱之名,开始聚拢钱财。在王府时,我便让心腹乳母嬷嬷暗中搜罗一些有价值的物件,以各种理由收藏起来。登基成为皇帝后,你凭借着现代知识,更加系统地收容财物。你知道宫中的宝贝无数,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物件,或许在民间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你表面上只是对这些物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让摄政王与皇太后都以为你只是个喜爱收藏的孩子。实则你心中清楚,这些财物在未来退位后,将是你在民间生活的重要保障。看着宫中宫女太监为了点银子相互勾结、争斗,你心中感慨万千。你深知,这不过是宫中的一角,那此时中国的普通百姓生活必定更加困苦艰难。 我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望着窗外的星空,心中暗暗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为这苦难的百姓做些什么,让这面心中的红旗真正能给百姓带来希望与幸福。而这些聚拢的钱财,或许也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这深宫里,我虽无法改变历史的大局,但我想尽我所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为自己赢得一些尊重,为这宫中的生活带来些许改变。每一次与太监宫女的相处,每一次与皇太后、摄政王的交流,都是我在这紫禁城中努力生存、努力成长的印记 。 第29章 退位前夕的各方博弈。 武昌起义的消息,似一阵疾风,迅速席卷了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各地的革命党人纷纷响应,犹如星星之火,瞬间形成燎原之势。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局势的发展愈发迅猛,令人瞠目结舌。湖南、广东等15个省份相继宣布脱离清政府独立。而前线战事胶着,此次革命势力前所未有的大。袁世凯在所领导的清军与南方诸省所领导的革命力量对抗中想要取得最大的收获。 朝堂之上,往日的威严与秩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慌乱与绝望的气息。隆裕太后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她瘫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得了,祖宗的基业,难道真的要在我们手中断送吗?”这些消息如同重锤,一下下狠狠地敲击着紫禁城的宫墙,也重重地砸在每一个大清臣子的心上。摄政王载沣面色如土,平日里的沉稳与自信消失殆尽。他的脚步踉跄,在殿中来回踱步,却始终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每一次停下来,他都呆呆地望着远方,仿佛能看到那些独立省份的旗帜在风中肆意飘扬,宣告着大清统治的摇摇欲坠。袁世凯则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深知,此刻正是自己重出江湖、掌控局势的绝佳时机。他微微低头,看似恭敬地说道:“太后、王爷,如今局势危急,唯有南北和谈,唯有力求成立君主立宪制政体,否则恐难以收拾残局。”话语中,暗藏着要挟之意。而张之洞,这位为大清鞠躬尽瘁的老臣,此时已病入膏肓,连站立都显得十分艰难。他喘着粗气,声音微弱却坚定地说:“和谈吧……再动兵戈,生灵涂炭,大清……也无力回天了。”其他大臣们也分成了几派,争吵声不绝于耳。主张强硬镇压的,声音高亢,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提议和谈的,言辞恳切,却又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我坐在龙椅上,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场景,却也能感受到这大厦将倾的绝望。望着殿下的众人,我仿佛看到了大清王朝的落日余晖,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每一个省份的独立,都像是抽走大清根基的一块巨石,我知道这看似坚固的王朝,还能在这狂风骤雨中坚持多久,而我6岁生辰宴过后不久便是退位日期。我在这紫禁城中,从登基起便向皇额娘以及摄政王要求了阅读宫外所有的报纸,以及在他们谈论政事时,在御书房翻阅奏折,了解宫外发生的各种事情及进程。思绪中看着各方的博弈。 在满清朝廷与南方革命党进行和谈已成定局之时,各方势力围绕权力分配展开了复杂博弈 ,以袁世凯集团为首的北洋各统领,也有着各自的心思与谋划,争斗过程跌宕起伏。 袁世凯,这位在晚清政坛已颇具影响力的人物,一直觊觎着最高权力。他凭借着手中掌控的北洋新军,成为各方势力不得不重视的存在。新军是他最大的政治资本,也是他在权力博弈中的底气所在。在清帝退位的过程中,袁世凯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布局,他一方面与南方革命党谈判,试图获取他们对自己掌权的支持;另一方面,又向清廷施压,逼迫清帝退位。 段祺瑞,作为袁世凯的得力干将,“北洋之虎”,在这一时期同样扮演着重要角色。他坚决拥护袁世凯,认为只有袁世凯才能掌控大局,稳定局势。段祺瑞深知,袁世凯若能掌权,自己在新政权中必然能获得重要地位。因此,他积极为袁世凯出谋划策,在军事上对南方革命党保持威慑,同时协助袁世凯逼迫清帝退位。 冯国璋,“北洋之狗”,起初也坚定地站在袁世凯一边。他手握重兵,驻扎在重要地区,为袁世凯巩固势力范围立下汗马功劳。然而,随着局势的发展,冯国璋的心思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当他看到袁世凯权力逐渐膨胀,有称帝的迹象时,内心开始产生动摇。冯国璋虽然对袁世凯有一定的忠诚,但他更看重自己的利益和地位。他担心袁世凯称帝会引发全国的反对浪潮,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于是,冯国璋开始与其他势力暗中联络,试图在权力格局中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空间。 除了这三位核心人物,北洋各统领中的曹锟、张勋等人也各自心怀鬼胎。曹锟一心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他积极参与袁世凯的各项行动,期望能在新政权中获得更多的地盘和权力。而张勋则一直妄图复辟清朝,他虽然表面上服从袁世凯的领导,但私下里却与清朝遗老遗少保持着密切联系,等待时机恢复帝制。 在权力分配的过程中,袁世凯与南方革命党就新政府的组建、权力划分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谈判。南方革命党希望建立一个民主共和的政权,对袁世凯的权力进行一定的限制;而袁世凯则一心想要独揽大权,成为新政权的实际掌控者。为了达到目的,袁世凯一方面利用北洋军的实力对南方革命党进行威胁,另一方面又通过各种手段拉拢革命党内部的一些势力,分化瓦解他们的阵营。 在袁世凯与南方革命党谈判的同时,北洋各统领之间也因为权力分配问题产生了矛盾和分歧。段祺瑞希望在新政权中担任重要的军事职务,掌控军权;冯国璋则想在政治上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同时扩大自己的地盘。两人之间的矛盾逐渐激化,甚至在一些场合公开发生争执。而曹锟、张勋等人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和权力,也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明争暗斗。 在这场权力博弈的过程中,各方势力都在权衡利弊,不断调整自己的策略。袁世凯凭借着老谋深算和北洋军的支持,逐渐占据了上风,最终成功窃取了革命果实,成为中华民国的临时大总统。然而,他的称帝野心最终引发了护国战争,使得他众叛亲离,最终在绝望中死去。而北洋各统领之间的争斗并没有因为袁世凯的去世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中国陷入了军阀混战的黑暗时期 。 革命势力内部的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等领导人,围绕权力分配和国家走向,展开了一系列复杂且充满变数的争斗。 孙中山作为革命领袖,始终怀揣着建立民主共和国家的坚定理想。在我退位前夕,他领导下的南京临时政府面临着巨大的内忧外患。一方面,临时政府财政匮乏,难以支撑军事和各项行政事务;另一方面,外部列强对中国局势虎视眈眈,试图干预革命进程,支持袁世凯等旧势力。在权力分配问题上,孙中山起初坚决主张实行总统制,认为只有强大的中央领导才能稳定新生的共和国,抵御各方反动势力。然而,随着袁世凯在北方势力的崛起以及国内各方要求与袁世凯妥协的声音渐起,孙中山的思想开始发生转变。他意识到,若想避免国家陷入长期战乱,实现和平过渡,不得不做出一定的让步。于是,孙中山提出只要袁世凯能促成清帝退位,宣布赞成共和,便向临时参议院推荐其为临时大总统。这一决定并非孙中山的本意,而是在现实困境下的无奈之举。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在维护共和制度的前提下,实现国家的统一与稳定。但他同时也深知袁世凯的野心,为了限制袁世凯的权力,在辞去临时大总统职务前,他主持制定并颁布了《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将国家政体由总统制改为责任内阁制,试图以此约束袁世凯的行为,保障革命果实。 黄兴在革命中一直负责军事指挥,是革命势力中的重要支柱。在我退位前后,他在军事上积极筹备北伐,试图以武力彻底推翻清朝统治,统一全国。然而,黄兴也逐渐认识到,单纯依靠军事力量难以迅速实现革命目标,且可能引发大规模的内战,给国家和人民带来沉重的灾难。在政治上,黄兴起初支持孙中山的总统制主张,认为这有助于集中权力,推动革命事业的发展。但随着局势的变化,他也开始认同与袁世凯进行一定程度的妥协。黄兴与袁世凯有过多次接触和沟通,他试图通过谈判,让袁世凯接受共和理念,加入革命阵营。他认为,袁世凯手握北洋新军,若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将大大加快革命进程,减少流血冲突。不过,黄兴对袁世凯始终保持着警惕。在宋教仁遇刺后,黄兴坚决主张武力讨袁,发起二次革命。他亲自赶赴南京组织讨袁军,自任总司令,誓师讨袁。尽管二次革命最终以失败告终,但黄兴为扞卫民主共和而战的精神,激励着无数革命志士继续前行。 宋教仁是革命阵营中对政党政治有着深刻理解和执着追求的代表人物。清帝退位后,他认为革命的首要任务是建立一个民主的政治制度,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在于组建一个强大的政党,通过合法的政治竞争来掌握国家政权。为此,宋教仁积极推动同盟会的改组,主张与其他进步党派联合,组建一个广泛的政治联盟。1912年8月,在他的努力下,同盟会与统一共和党、国民公党等党派联合,正式改组为国民党。宋教仁希望通过国民党在国会选举中获胜,组建责任内阁,从而实现对国家政治的主导,限制袁世凯的权力。在国会选举中,宋教仁四处奔走,发表演讲,宣传民主共和理念和国民党的政治主张。他的努力取得了显着成效,国民党在选举中获得了多数席位,成为国会第一大党。然而,宋教仁的政治理想引起了袁世凯的恐慌。1913年3月20日,宋教仁在上海沪宁火车站被袁世凯派人刺杀,年仅32岁。宋教仁的遇刺,使革命党人的政党政治理想遭受重创,也彻底暴露了袁世凯的独裁野心。 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等革命势力的领导人,在清帝退位后的权力博弈中,各自从不同的角度出发,为实现民主共和的理想而努力奋斗。 可清廷统治集团内部,隆裕太后、载沣和良弼等核心人物,还在权力的漩涡里垂死挣扎。 隆裕太后,这位身处权力中心的女子,本就性格软弱,在这风雨飘摇之际,更是被无奈与恐惧裹挟。起初,她本能地抗拒清帝退位,想着延续大清的统治,保住自己的太后尊荣。毕竟,大清两百多年的基业,怎能在她手中断送?可现实却像汹涌的潮水,不断冲击着她的幻想。袁世凯的逼宫,革命党势如破竹的气势,让她渐渐明白,大清气数已尽。 隆裕太后与摄政王载沣的权力博弈,更是加速了清廷的瓦解。慈禧太后临终前的安排,让载沣拥有摄政大权,而隆裕太后也试图效仿慈禧“垂帘听政”,这就导致两人在权力分配上产生了激烈冲突。1910年,载沣任命毓朗、徐世昌为军机大臣,隆裕却横加干涉,要求撤去二人职务,载沣以太后不应干预用人行政之权拒绝,叔嫂二人彻底反目。在组建内阁、处理武昌起义等重大问题上,两人也是分歧不断,载沣希望起用袁世凯对抗革命党,隆裕却因“戊戌旧怨”而反对,这种内部的权力斗争,使得清廷无法形成统一的决策,错失了一次次挽回局势的机会。 载沣,我溥仪的生父,这位年轻的摄政王,肩负着挽救大清的重任,却深感力不从心。他本就缺乏政治经验与魄力,面对复杂的局势,常常犹豫不决。起初,他试图通过排挤袁世凯,巩固自己的权力,将袁世凯以“足疾”为由罢免。但武昌起义爆发后,清军节节败退,他又不得不重新考虑起用袁世凯。在袁世凯提出出山的八项要求时,载沣虽满心不愿,却也无力拒绝,只能眼睁睁看着袁世凯掌控军政大权。 载沣曾对亲信哀叹:“国家到了这个地步,我有心救国,却回天乏术,袁项城狼子野心,可如今却不得不依靠他,真是无奈啊!”此时的他,已意识到大清的命运或许不再由自己掌控,内心充满了无力感与绝望。随着局势的恶化,载沣最终辞去摄政王职务,回到醇亲王府,结束了自己短暂而又失败的政治生涯。 良弼,这位清朝宗室中的佼佼者,留日学习军事归来后,本想凭借自己的学识与能力挽救大清于危亡。他极具战略眼光,早就看出袁世凯心怀不轨,是大清的心腹大患。因此,他在军中积极培植自己的势力,试图制衡袁世凯。 武昌起义后,良弼坚决主战,反对与革命党和谈,更反对清帝退位。他四处奔走,联合宗室成员,成立宗社党,妄图以武力对抗革命。良弼慷慨激昂地对众人说:“我大清养士三百年,如今正是我辈报效国家之时,怎能向乱党屈服?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击退革命党,重振大清雄风!” 为了给袁世凯一个下马威,阻止他与革命党勾结,良弼还策划了对袁世凯的刺杀行动。然而,他的计划并未成功,反而引起了袁世凯的强烈反击。1912年1月26日,彭家珍奉同盟会之命,炸死良弼。良弼身受重伤,两天后伤重身亡。他的死,不仅让宗社党群龙无首,陷入恐慌,也让隆裕太后彻底失去了主战的信心,成为压垮清廷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立宪派与地方势力的态度与行动深刻影响了权力格局的演变。张謇、汤化龙、黎元洪等代表人物,既试图维护自身利益,又在时代洪流中不断调整立场,成为南北博弈中的重要变量。 张謇作为立宪派领袖,早期主张君主立宪,反对暴力革命。他组织“预备立宪公会”,呼吁清廷速开国会,但清廷的“皇族内阁”骗局使他彻底失望。武昌起义后,张謇转而支持共和,成为南北议和的关键斡旋者。张謇认为“共和之局,已成铁案”,但担忧革命党与袁世凯的对抗会导致分裂。他主张“和平统一”,既希望保留清帝优待条件以稳定北方,又推动袁世凯接受共和,避免内战。张謇代笔《清帝退位诏书》,巧妙将退位包装为“主动让贤”,强调“五族共和”,为袁世凯掌权提供合法性,同时保全清廷颜面。他劝说孙中山接受袁世凯在北京就职,认为“袁之为人,固不足任总统,然今日舍袁无足以安天下者”。张謇在经济上以大生纱厂等实业为根基,希望新政权保障实业发展,因此倾向于支持能维护社会稳定的袁世凯,而非激进的革命党。 汤化龙是湖北立宪派代表,曾组织“宪政筹备会”,积极推动地方自治。武昌起义后,他迅速转向革命,加入湖北军政府,试图以立宪派身份分掌权力。汤化龙最初主张“君主立宪”,但清廷的腐败使其对体制内改革绝望。武昌起义后,他认为“革命已成燎原之势”,转而与革命党合作,但始终试图限制革命党的激进政策。汤化龙以“民意代表”自居,推动湖北咨议局支持独立,并担任军政府民政总长,与都督黎元洪形成权力制衡。他反对没收满人财产,主张保护绅商利益,与革命党中的激进派产生矛盾。汤化龙支持袁世凯在北京就职,认为“北方不稳则全国动荡”,主张定都北京以维持袁世凯的势力平衡。 黎元洪作为湖北新军将领,被革命党推举为都督,成为地方实力派代表。他既依赖革命党维持地位,又试图借助立宪派和北洋势力扩张权力。黎元洪最初对革命持观望态度,被迫参与后逐渐意识到地方割据的可能性。他主张“军民分治”,试图将湖北打造成独立于中央的势力范围。 黎元洪与革命党领袖孙武、黄兴矛盾尖锐发生权利争夺,通过支持立宪派汤化龙排挤革命党,巩固自身地位。黎元洪在定都问题上支持袁世凯,认为南京政府难以控制北方,主张“南北调和”以换取袁世凯承认地方自治。他扩充湖北军队,拒绝裁军,甚至与袁世凯暗中勾结,试图对抗革命党主导的中央政府。 张謇、汤化龙虽参与政权,但革命党与袁世凯的角力中,立宪派逐渐失去话语权。张謇最终退出政治,转向实业;汤化龙则依附袁世凯,后被革命党刺杀。黎元洪的湖北模式成为各省效仿对象,地方督抚演变为军阀雏形,为民国初年的割据埋下伏笔。立宪派与地方势力的妥协虽促成清帝退位,但未能建立稳定的权力框架,最终导致袁世凯独裁和革命党二次革命的爆发。立宪派与地方势力的博弈,本质上是旧体制精英在新旧交替中的自救。他们既推动了共和进程,又因阶级局限性未能彻底脱离旧秩序,最终成为时代浪潮中的配角。 在辛亥革命发生至我退位的权力真空期,中国内部各派势力与外国列强(尤其是英国和日本)围绕权力分配展开了复杂的博弈两国插手最深。 英国为了维持稳定以保护商业利益,英国作为在华最大殖民利益拥有者(控制长江流域海关、铁路、贸易),首要目标是维持中国表面的政治稳定,防止革命引发的混乱损害其经济利益。 支持袁世凯,袁世凯被视为唯一能统一南北的强人。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john jordan)积极斡旋南北和谈,推动袁世凯成为“共和总统”,认为他能遏制革命派激进的排外倾向。以外交手段英国联合列强向清廷施压,要求清帝退位;同时通过国际银行团向袁世凯提供贷款,增强其财政实力。英国最初倾向君主立宪制(如1911年11月《泰晤士报》主张保留清廷),但见革命大势已定,迅速转向支持共和,体现其务实的“利益优先”思维。在南北议和中朱尔典直接介入谈判,甚至建议袁世凯以“优待清室”换取和平退位。英国将海关税收移交袁世凯,切断清廷财源,加速其崩溃。 日本见中国有此情况便参与分裂与渗透 表面中立但暗中分裂,利用中国动荡扩大在满蒙的势力,甚至推动“中国分治”。日本浪人川岛浪速等勾结肃亲王善耆,策划第一次“满蒙独立运动”(1912年),试图建立亲日政权。黑龙会首领头山满等暗中支持孙中山,试图换取革命成功后对日让步(如1912年孙曾提议以满洲利益换取日本贷款)。但是在日本国内部,政府与军部存在分歧。日本外务省倾向于与英国协调,避免公开干涉引发国际反弹。日本陆军与浪人集团:主张激进介入,甚至计划出兵中国东北。1912年2月,日本陆军提议以保护侨民为名出兵,但因英国反对而搁置。部分日本精英以“驱除白人在亚洲势力”为名,实则推行“大陆政策”,试图取代欧美成为东亚主导者。另外担心中国革命激发日本国内民主思潮(如“大正民主运动”),故通过对外扩张转移矛盾。 英日两个国家对于中国的博弈与妥协 日本受制于第三次日英同盟(1911年续签),不得不在行动上与英国协调。例如,日本曾试图单独承认“满蒙政权”,但英国警告此举将破坏列强对华“共同行动”原则,迫使日本暂缓计划。但英国默许日本在满蒙的特殊利益,以换取日本不干预长江流域。1912年2月,日本同意加入国际银行团,表面上支持袁世凯,实则借此渗透中国经济。 列强在华博弈体现“势力范围”思维的延续,英国重经济利益控制,日本重领土渗透,两者共同削弱了中国主权。列强干预激发中国精英反思,五四运动后“反帝反殖民”成为主流话语,间接推动中国革命走向更彻底的民族独立道路。 清帝退位前后的权力博弈,既是新旧中国的转折点,也是帝国主义在华角逐的缩影。英日两国的干预策略折射出其不同的殖民思维:英国注重“间接控制”,日本追求“领土蚕食”。而中国各派在夹缝中的挣扎与妥协,则预示了此后数十年救亡图存斗争的复杂性,最终在各方势力的压迫下,隆裕太后最终还是做出了清帝退位的决定。 第30章 最后博弈 章节等待处理或审核未通过 第31章 劝谏 袁世凯得到南方革命党愿意退让总统之职的消息后,心中暗自得意,却也清楚眼前还有一道难关——劝说清帝退位。只要他推动清帝退位,那总统之位便归他所有,心中暗自得意,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既要达成目的,又不能落下千古骂名。他深知此事棘手,毕竟清王朝存续两百多年,宗室王公们盘根错节,利益牵扯众多。 而在军事前线的段祺瑞是逼迫清帝退位过程的关键。他是辛亥革命中为袁世凯集团攫取权力的关键一环。作为袁世凯的军事代理人,段祺瑞通过武力威慑、政治博弈和舆论造势等手段,迫使清廷放弃抵抗。 武昌起义后,袁世凯被清廷重新启用,但其真实意图是借革命势力逼迫清廷交权,同时压制革命党以攫取最高权力。段祺瑞作为北洋军核心将领(时任湖广总督兼第二军总统官),直接执行袁世凯的意志。段祺瑞等北洋将领深知清廷已无力控制局势,若继续效忠满洲贵族,自身地位可能随清廷覆灭而瓦解。支持共和既可获取新政权中的实权职位,又能避免与革命军正面冲突导致实力损耗。 段棋瑞利用武力威慑与军事施压(1911年12月-1912年1月)造成前线军队的“失控”假象。段祺瑞奉袁世凯之命,率北洋军南下镇压革命军,但实际采取“打打停停”策略。他放任前线士兵与革命军私下接触,制造“北洋军心向共和”的舆论,使清廷陷入孤立。在关键军事部署上段祺瑞将北洋军精锐(如冯国璋部)调离北京周边,转而控制保定、石家庄等战略要地,切断清廷与北方驻军的联系。 在汉口、汉阳战役中故意保留革命军残余力量,以此证明“剿灭革命无望”,倒逼清廷妥协。 段棋瑞联名通电与舆论战(1912年1月-2月)向“北洋的五十将领通电”。 1912年1月26日,段祺瑞领衔姜桂题、倪嗣冲等46名北洋高级将领,联名致电清廷内阁,宣称: “共和国体,原以致君于尧舜……祺瑞等受国厚恩,何敢不以大局为念。特此(要求)皇帝明降谕旨,宣示中外,立定共和政体。”此电文由段祺瑞授意秘书曾毓隽起草,实际出自梁启超之手,以“忠君”之名行逼宫之实。 2月5日,段祺瑞再次联合北洋将领通电,措辞更为激烈:“若迟迟不决,当率全军将士入京,与王公痛陈利害!”同日,段祺瑞命令北洋军炮兵在湖北孝感实弹演习,并公开宣称“已备足三月军粮”,暗示随时北上武力逼宫。 与此同时通过心理瓦解手段和利益交换。段祺瑞通过冯国璋(时任禁卫军统领)向清廷核心武装渗透,承诺保证满洲贵族人身财产安全,瓦解禁卫军抵抗意志。 段祺瑞派亲信廖宇春(北洋军谈判代表)秘密入宫,向隆裕太后施压: 强调革命军势大,北洋军“难以久持”;威胁若不退位,北洋军将不再保护皇室安全;承诺袁世凯将确保皇室优待条件(如每年300万两岁费、暂居紫禁城等)。 2月10日,段祺瑞制造“北洋军前锋已抵京郊”的假消息,并纵容士兵在京城周边制造骚乱。段祺瑞始终以“不忍兵连祸结”为名,将逼宫包装成“拯救国家”的无奈之举,既避免背负“乱臣贼子”骂名,又为袁世凯攫取“和平让权”的政治资本。通过演习、调动制造大军压境假象,实际未真正开战;以优待条件拉拢皇室温和派(如奕匡),孤立主战派(如载沣)。 段祺瑞的每一步行动均与袁世凯密切配合。袁在前台扮演“调停者”,段祺瑞在幕后充当“黑脸”,共同导演了清帝“自愿退位”的戏码。 袁世凯看着当下情形过后差不多了,精心挑选了一个时机,带着幕僚徐世昌,前往紫禁城面见隆裕皇太后。彼时正值寒冬,北风呼啸,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覆着一层薄霜,显得格外清冷。袁世凯身着朝服,神色恭谨,踏入养心殿时,还特意整了整衣冠,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神情。在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隆裕皇太后端坐在宝座上, 隆裕太后神色憔悴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无奈,两旁站着数位神色凝重的宗室王公。袁世凯则恭敬地跪在地上,声音沉稳却又暗藏玄机。 袁世凯恭敬地行了大礼,缓缓开口:“皇太后,如今这天下的局势已然明朗,革命党势如破竹,各地纷纷响应共和。若再顽抗,恐生灵涂炭,大清江山也将岌岌可危啊。” 袁世凯微微抬头,目光诚恳地望向隆裕太后,太后我北洋军虽能勉强抵挡,但眼下前线军士将皆赞同共和,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此长久下去,国家必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啊。”袁世凯跪地,声音略带哽咽,仿佛真的为大清的命运痛心疾首。隆裕皇太后坐在御座上,面色憔悴,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无奈。隆裕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泛起泪光的说: “袁爱卿,你乃我大清股肱之臣,如今这局面,你可有良策救我大清于水火?”“袁爱卿,难道真要我大清就此……”。 袁世凯见状,连忙说道:“太后切莫悲伤,臣日夜忧心,苦思良策,如今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道来。”隆裕太后急切地说道。 “依臣之见,如今全国人民心思大多倾向共和,南方各省早已率先倡议,北方诸将也纷纷附和。这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天命不可违啊。”袁世凯缓缓说道,“太后您仁慈善良,心怀天下百姓,若是为了我大清一姓之尊荣,而不顾天下苍生的死活,继续与民军对抗,恐怕这战火会愈烧愈烈,到时候生灵涂炭不说,我大清的宗室皇族,也可能……”袁世凯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隆裕太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你是说,若不同意共和,我大清宗室会有灭顶之灾?” 袁世凯重重地点了点头:“太后,法兰西革命的事情想必您也有所耳闻。那时的法国王室,因为不肯顺应民意,最终落得个怎样的下场,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啊。臣实在不忍心看到我大清也重蹈覆辙,让太后和皇上陷入危险之中。” 隆裕太后想到法兰西王室的悲惨结局,不禁打了个寒颤,泪水夺眶而出:“哀家苦心孤诣,一心想要保住我大清的江山社稷,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太后,如今唯有顺应民意,宣布退位,实行共和立宪,方能保住我大清皇室的尊严和安全。”袁世凯接着说道,“革命党方面已经提出了优待条件,只要皇上退位,他们答应会善待皇室,保证太后和皇上的衣食无忧,让您和皇上能够安享富贵,长受国民的优礼。” “这……”隆裕太后犹豫不决,心中满是痛苦和挣扎。她想到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在自己手中断送,实在是心有不甘。可一想到如果继续抵抗,可能会带来的可怕后果,又感到无比恐惧。 肃亲王善耆立刻上前,怒目而视:“袁世凯,你这是何意?非要逼我大清退位不成?我等宗室绝不答应!”其他王公也随声附和,大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袁世凯当即叩首在地,沉吟片刻后说道:“太后,依臣之见,顺应时势,逊位让贤,或许还能为皇室保留一丝体面。”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守旧的王公大臣们纷纷怒目而视,有人甚至当场跳出来指责袁世凯:“你这是何意?莫非要做那叛主求荣的逆臣贼子!”“太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袁世凯见隆裕太后仍在犹豫,继续劝说道,“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等到民军兵临城下,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到时候,不仅大清的江山社稷不保,太后和皇上的安危也难以保证啊。” 袁世凯不慌不忙,缓缓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退位优待条件,呈了上去:“诸位莫要激动,请听我一言。这是我与南方革命党多次周旋争取来的,只要清帝退位,皇室不仅可保留尊号,每年还能获得叁百万两白银的经费,足以保障皇室上下的衣食无忧。此外,皇室仍可暂居紫禁城,日后再移往颐和园,宗庙陵寝也会由民国派兵妥善保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接着道:“如此一来,既能避免百姓遭受战火荼毒,又能保我皇室尊严,实乃当下最好的出路。我袁世凯深受大清皇恩,怎会做出背叛之事?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清皇室和天下百姓着想啊!”又对着上首说道:“皇太后,这是南方革命党给出的优待条件。清帝退位后,仍可保留尊号,享受优厚的生活待遇,皇室财产也将得到保护。这已然是最好的结局了。” 隆裕皇太后接过优待条件,细细看了起来,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这时,一旁的载沣轻声说道:“太后,如今确实无力回天,或许退位……能保皇室周全。”善耆见状,心急如焚,他转身面向其他王公,大声疾呼:“诸位王爷,祖宗基业不可毁于我们之手啊!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然而,袁世凯的劝诫并未取得完全的效果,宗室王公们内部意见不一,阻挠的力量依旧强大。远在南方的革命党得知这一情况后,决定采取行动,以帮助袁世凯劝诫清帝退位。 彭家珍,这位年轻的革命志士,主动请缨执行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刺杀宗社党首领良弼。良弼是坚决反对清帝退位的强硬派,在宗室王公中颇具影响力,若能除去他,无疑会对阻挠退位的势力造成沉重打击。彭家珍经过多日的秘密侦查,摸清了良弼的行踪。1912年1月26日晚,寒风凛冽,彭家珍身着清军标统制服,怀揣炸弹,守候在良弼府邸外。当良弼乘车归来时,彭家珍立刻迎上前去,递上伪造的名片,假称有要事相商。良弼刚一下车,便觉气氛有些异样。就在他心生警惕之时,彭家珍迅速冲上前,将炸弹奋力朝良弼扔去。“轰”的一声巨响,炸弹爆炸,火光冲天。良弼被炸成重伤,彭家珍也不幸牺牲。 良弼重伤不治身亡的消息传来,整个宗社党人心惶惶。原本还坚决反对退位的王公们,此刻也被恐惧笼罩。善耆等人虽仍心有不甘,但面对如此变故,也自知无力再继续阻挠。清廷主战派(如良弼)遇刺身亡后,隆裕太后彻底丧失抵抗信心。 良弼遇刺身亡这一事件成为了清帝退位的重要转折点。袁世凯抓住时机,再次进宫劝说隆裕皇太后。这一次,隆裕皇太后看着袁世凯,眼中满是悲戚,隆裕太后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既然这是天命,哀家也只能顺应了。就依你所言,宣布退位吧。只是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务必保全我母子二人的性命和皇室的尊严。”她深知,大清气数已尽,如今的局面,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袁爱卿,但是你和南方革命党斡旋谈判商议的退位条件,此事于皇室而言事关重大,哀家还需与皇室宗亲们再商议一番。”隆裕皇太后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疲惫。 袁世凯连忙磕头谢恩:“太后放心,臣誓死扞卫皇上和皇太后的权益,必定会与民军协商好一切事宜,保我大清皇室周全。” 袁世凯心中虽焦急,但也只能恭敬退下。此后的日子里,他一边暗中指使亲信在皇室宗亲中散布退位的好处,一边对外宣称自己是为了国家和平、民族大义才劝说清帝退位,绝无半点私心。 第31章 退位条件 这段日子里,紫禁城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袁世凯频繁进宫,每一次踏入宫门,都带着别样的心思,而他的目标,便是和隆裕太后协商退位条件。 登基这三年来,我虽年纪尚小,可目睹的种种风云变幻,却让我思考了许多。看着大清王朝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我内心逐渐明晰,或许顺应历史发展的潮流,才是正确的选择。大清的腐朽,已深入骨髓。朝堂之上,大臣们为了权力明争暗斗,置百姓疾苦于不顾;民间,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民不聊生。这样的王朝,即便再努力维系,也不过是在维持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如今,革命的浪潮汹涌澎湃,这是时代前进的声音,是民众渴望改变的呐喊。我虽身为清帝,却明白,不应过多干预这历史的进程。若执意阻拦,或许能在一时保住皇位,却无法阻挡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反而可能让更多人陷入战火纷争,生灵涂炭。 我想,我能做的,便是保全自身。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求得一份安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大清的落寞,或许是它注定的结局,而中国,正需要这样的变革,才能摆脱封建的枷锁,迈向进步的道路。我望着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心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也许,在新的时代里,中国会有不一样的面貌,会走向繁荣昌盛。而我,也将以一种新的身份,见证这历史的变迁。 袁世凯进宫时,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可那谦卑的外表下,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来到隆裕太后面前,先是跪地请安,随后便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诫。“太后,如今这局势,实在是万分危急啊。革命党势如破竹,各地纷纷响应,大清的江山,已然风雨飘摇。”袁世凯的声音低沉而恳切,仿佛真的为大清的命运担忧。“若执意抵抗,恐生灵涂炭,到时候,祖宗的基业不但保不住,还会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啊。”隆裕太后坐在龙榻上,泪水潸然,她看着袁世凯,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袁爱卿,你说的这些,哀家又何尝不知?可这大清的江山,是祖宗传下来的,哀家又怎能轻易拱手让人?”只能以这些场面话来拖延提高退位条件的待遇。袁世凯微微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隆裕太后,继续说道:“太后,南京临时政府已提出了优待条件,只要清帝退位,皇上和太后的尊号仍可保留,每年还有充足的费用供皇室开支,也能保证皇室成员的安全与体面。这,或许已是当下最好的结局了。”隆裕太后听闻,心中只觉五味杂陈。她深知袁世凯所言非虚,可要她亲手签下退位诏书,放弃祖宗基业,实在是心如刀绞。“袁爱卿,你容哀家再想想,再想想……” 每一次袁世凯进宫劝诫,都让隆裕太后的内心更加挣扎。朝堂之上,大臣们也因这事分成了几派,争吵不休。支持退位的,认为这是大势所趋,可保皇室平安;反对退位的,则痛斥袁世凯背叛大清,力主抗争到底。我在一旁,看着大人们为了这事愁眉苦脸、争论不休,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我知道,这一切很快就会改变,而我,只能静静地看着,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隆裕太后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哭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满是绝望与无助。她颤抖着声音说:“皇上啊,咱们这江山怕是保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悲戚与无奈,似乎想从我这小小的身躯上找到一丝慰藉,又似乎明白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我虽年纪小,却心中也在明白不过如今局势严峻。看着太后如此伤心,心中一阵难过,可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我轻轻地伸出小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奶声奶气地说:“皇额娘,别哭啦……”。隆裕皇太后双臂用力紧紧的抱着我,哽咽着说:“咱们只能尽力争取些优惠条件,好让皇室日后的日子能安稳些。可哀家实在是不甘心啊,祖宗的基业,到了咱们这儿……” 说着,又泣不成声。我听着太后的话,肯定地点点头。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大清的颓势已无法挽回,现在只能争取到好的优惠条件,能让皇室成员日后的生活有所保障,也算是给这段历史一个相对平和的落幕。我在太后怀里,静静地感受着她的悲痛,心中默默希望,未来的日子,能如我们所愿,少些波折。在安抚好隆裕皇太后,对她说道:皇额娘你也疲惫不堪,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小憩一会儿。我知道现在时机到了也该向皇额娘说一说我的安排了。 紫禁城的乾清宫内,烛火摇曳,待隆裕太后和我吃过晚膳后,我便吩咐总管太监小德张屏退了左右侍从,只留下我和皇额娘两人独处。我快步走到隆裕太后身边,神色凝重。“皇额娘,”我低声唤道,声音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如今退位之事已定,可咱们不能全指望袁世凯的那纸承诺。” 隆裕太后抬起满是愁容的脸,轻轻叹了口气:“皇帝,哀家何尝不知,只是如今这局势,咱们又能如何?” 溥仪攥紧了拳头,目光坚定:“皇额娘,趁现在我还未退位,咱们得赶紧收拢宫中财物。袁世凯虽说得好听,可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只有拿在手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保障。” 隆裕太后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这……这宫中之人,多有跟随皇室多年的,如此大动干戈,是不是……” 溥仪急切地打断她:“皇额娘,此一时彼一时。那些作奸犯科、贪污腐败的人,留着也是祸害。咱们若不趁着还有权力,整治一番,日后怕是连自保都难。” 隆裕太后沉思片刻,缓缓点头:“皇帝所言有理,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打草惊蛇。” 溥仪微微颔首:“皇额娘放心,儿臣已有打算。咱们先联合摄政王,暗中调查那些有问题的太监、宫女。一旦查实,即刻抄家拿问,将他们贪墨的财物统统收缴。” 隆裕太后神色复杂地看着溥仪,眼中既有欣慰,又有无奈:“好,就依皇帝所言。哀家这就派人去请摄政王,此事宜早不宜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紫禁城陷入了一片肃杀之气。隆裕太后与溥仪、摄政王紧密配合,对宫廷内的腐败现象展开了雷霆整治。那些平日里仗着权势肆意妄为的太监、宫女,纷纷被缉拿归案,抄家的财物堆积如山,为溥仪和隆裕太后日后的生活提供了一定的物质保障 。 与此同时在这大厦将倾的时刻,隆裕太后强忍着悲痛,决定为皇室争取最后的尊严与保障,她与袁世凯展开了最后的谈判。冬日的紫禁城,寒意彻骨,养心殿内却气氛凝重,袁世凯与隆裕太后相对而坐。隆裕太后神色哀戚,手中紧握着丝帕,时不时轻轻擦拭着眼角。“袁大人,”隆裕太后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哽咽,“皇帝可以逊位,但今后我和皇上的安危,还望袁大人能多多费心啊。”袁世凯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大礼,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后放心,世凯必定竭尽全力,誓死扞卫皇上和皇太后的权益,保我大清皇室周全。” 隆裕太后听闻,泪水再度涌出:“退位不难,只是我等皇室成员,往后又该如何自处?祖宗的陵寝、这一脉传承,难道就任由他人践踏吗?”此前袁世凯与南方革命势力南北谈判得出的初步清廷退位条件。袁世凯是能够代表南方和皇室协商最终退位条件,之前朝堂上给出的退位条件不过是一次试探。 养心殿谈判桌前,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袁世凯那如鹰隼般锐利且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时不时扫向我和隆裕皇太后。高坐上首的隆裕皇太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微微颤抖,那是她内心极度紧张与焦虑的无声流露。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飞速检索着前世所学的谈判技巧和历史知识。我知道,此刻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将直接关乎皇室未来的命运走向。 在皇室的岁用上,隆裕太后神情严肃:“每年的费用,必须能保证皇室成员衣食无忧,维持体面的生活。这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祖宗的颜面。”“大清统治数百年,如今这般结局,这点要求并不过分。” 对于皇室的居住问题,隆裕太后希望能继续居住在紫禁城,“这是皇室的根基所在,承载着无数的回忆与历史。”此外,隆裕太后还为皇族成员的安全、特权等方面努力争取。她深知,这是她能为大清皇室做的最后一件事,每一个条款都关乎着皇室未来的命运。在这艰难的谈判过程中,她时而强硬,时而哀婉,只为能给皇室争取到一份优厚的条件,让这延续数百年的皇室血脉,在新时代的浪潮中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袁世凯微微欠身,脸上露出诚恳的神情:“太后,世凯深知皇室的顾虑。在经济上,待清帝退位后,中华民国政府每年会拨付300万两银元作为皇室岁用,足以保障皇室成员衣食无忧。” “太后,在饮食上,御膳房依旧会照常运作,食材供应会维持皇室以往的规格,由民国政府安排采买,确保餐食的精致与丰富。在穿着方面,皇室仍可按照以往的规制定制衣物,费用从每年拨付的300万两银元皇室经费中支出。” 隆裕太后眉头紧蹙,声音带着一丝愠怒与急切:“袁大人,你说这饮食照旧,可你知道以前紫禁城光是食材采买,一年耗费多少吗?山珍海味、各地鲜贡,每月从各地运送食材的车马就络绎不绝。单是供应皇室的燕窝,每月就要上百斤,还有那珍稀的熊掌、鹿尾,这些珍贵食材的采买与运输,耗费巨大。以前每年光饮食一项,开销就不下百万两白银 。”她稍稍停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再说穿着,皇室衣物皆由顶尖绣工手工缝制,用的都是苏杭上乘丝绸、蜀锦,绣线也都是金银丝线,一匹上等丝绸价格不菲。每年光是龙袍、凤袍的定制,就要花费数十万两。这一年算下来,穿着的费用也近百万两。”再说“住的方面,紫禁城的维护修缮,宫殿内的陈设布置,更换的名贵家具、瓷器、书画,哪一样不是天文数字。内务府每年光是修缮宫殿的费用,就需大几十万两。”隆裕太后越说越激动,手中的丝帕紧紧攥着 。“出行更是如此,皇家车马皆以最好的木料、皮革打造,装饰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随行的仪仗人员众多,一场出行耗费至少数万两。再加上日常维持紫禁城运作,养活这宫中数万太监宫女,零零总总加起来,以往每年紫禁城的开销至少五六百万两白银。你如今说民国政府每年只拨付300万两,这如何能够?” 袁世凯面露难色,微微躬身道:“太后,如今民国初立,百废待兴,财政上也十分吃紧……” 隆裕太后猛地打断他:“袁大人,我不管外面如何,这皇室的体面总不能丢。这300万两实在难以维持皇室日常及尊严,你务必再想想办法,增加皇室经费,否则这退位之事,我实在难以应允!” 袁世凯面露犹豫之色,沉思片刻后说道:太后容禀,“清帝仍可保留皇帝尊号,暂居紫禁城,待日后再移居颐和园,民国政府也会以外国君主之礼相待,保皇室尊严。出行方面,皇室的车马仪仗可照旧保留,出行安全由民国政府派遣卫队负责。” 隆裕太后轻轻点头,心中稍感宽慰,但仍不放心地追问:“那宗庙陵寝呢?这可是皇室的根本,断断不能有失。还有,往后珠宝首饰这些又该如何采办?紫禁城上下几万的太监宫女,他们的生活又该如何保障?皇室皇族拥有的各类财产田地又该如何保全?皇帝的生命安全自由又该如何?” “此事世凯自然知晓轻重,”袁世凯神色庄重,“民国政府定会派兵妥善保护宗庙陵寝,四时祭祀,也绝不让其荒废。珠宝首饰采办,若皇室有需求,可通过内务府向民国政府报备,从皇室经费中支出采办费用。至于太监宫女,愿意留下继续侍奉皇室的,其俸禄由皇室经费支出;若选择离开,民国政府会给予一定的遣散费。皇室皇族现有的财产田地,只要依规登记报备,都会受到民国政府的保护。至于皇帝的生命安全,民国政府会安排精锐卫队贴身保护,自由方面,在不违背民国法律的前提下,皇帝可自由活动。” “袁大人,”我尽量让声音平稳且坚定,“这皇室优待条件,断不能如此草率。您看,南方革命党所追求的共和,也并非是要将皇室赶尽杀绝。如今给皇室的条件太过严苛,皇室上下难以接受,这紫禁城里的人心可就散了。一旦人心不稳,即便皇室退位,后续也怕是麻烦不断。” 袁世凯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我继续说下去。看他没有开口反驳。我趁热打铁:“从另一个角度讲,皇室在民间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若新政府能给予皇室较为宽松的待遇,这不仅能彰显新政府的宽容大度,还能让天下百姓看到新政府的诚意,对于稳定局势大有裨益。而且,保留皇室一定的特权,比如紫禁城居住权及所有权,这也不会对新政府的统治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反而能让皇室安心退居幕后,成为新政府的助力而非阻力。” 隆裕皇太后听着我的话,眼中渐渐燃起一丝希望,她轻轻咳嗽一声,正了正身子,说道:“袁大人,皇帝所言句句在理。我大清皇室为了天下百姓,愿意顺应这共和的潮流,可也恳请袁大人能念及皇室多年来的地位,给我们留个安稳的后半生啊。” 袁世凯沉默良久,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我们的心坎上。许久,他终于开口:“那依皇上太后的意思,这优待条件具体该如何?” 我心中一喜,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于是有条不紊地说道:“民国政府给的300万费用远远不够,应按照我们之前商议的,保证皇室每年有足够维持体面生活的开销,之前给出的条件经费短短不可能;祭祀礼仪关乎皇室传承,不可轻易废止,必须保留专人负责;还有紫禁城的居住权,这是皇室最后的栖息之所,万不可剥夺。另外,皇室成员的身份地位,在新政府治下也应给予一定的尊重,不可随意羞辱。” 袁世凯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对这些条件并不完全满意,但又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经过长时间的的你来我往、艰难周旋,最终,我们成功争取到了比历史上更为优厚宽松的退位条件。 走出养心殿的那一刻,阳光洒在身上,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望着紫禁城那巍峨却又透着沧桑的宫殿,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未来还有无数未知的挑战等待着我和皇室 。 在辛亥革命后的历史情境下,袁世凯在清帝退位一事中扮演着复杂且关键的角色。他一方面周旋于革命党与清廷之间,利用双方的形势来为自己谋求最大利益;另一方面,出于多种因素考量,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清王朝相对体面的退位以及较为优厚的退位条件。 从袁世凯的动机来看,他既想借助革命党力量逼迫清帝退位,结束封建帝制,从而打破旧有的政治格局,为自己登上权力巅峰开辟道路;又深知清朝在当时仍有一定的残余势力和社会影响力,若处理不当,可能引发社会动荡,影响自己的统治根基。所以,在与南方革命党谈判以及对清廷施压的过程中,他试图在两者间找到平衡。 对于清皇室,袁世凯同意给予一系列优厚条件。在经济上,清帝退位后,中华民国政府每年拨付450万两银元作为皇室经费,以保障皇室成员的生活开销。这使得皇室即便失去统治权,仍能维持较为优渥的生活。在尊号方面,清帝仍保留皇帝尊号,居住的紫禁城后宫为固定居所,日后可以再移居颐和园,或者承德避暑山庄,且民国政府以外国君主之礼相待 ,这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皇室的大量资产及尊严。在宗庙陵寝的保护上,民国承诺会派兵妥善保护,这对于重视祖宗祭祀的皇室来说至关重要。 袁世凯这么做,部分原因是为了安抚清朝的遗老遗少以及北方一些仍然忠于清朝的势力,减少自己掌权的阻力。同时,这也是向国际社会展示自己在政权交替过程中的妥善安排,维护国家形象,避免国际势力的干涉。而南方革命党方面,为了尽快实现全国统一,结束南北对峙局面,在一定程度上也接受了袁世凯提出的这些对清皇室相对优厚的条件。 第32章 退位 1912年2月12日,那是一个我永生难忘的日子。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我安静地坐在龙椅上,看着隆裕太后神色哀伤的坐在我身旁。 朝会的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大殿内鸦雀无声,唯有大臣们沉重的呼吸声和朝珠偶尔碰撞的细微响动。隆裕太后神色哀戚,她缓缓起身,手中展开那份决定清王朝命运的诏书。她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无奈,“将诏书递于身旁的太监道宣诏书吧。”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心底揪出,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太监躬身领命,双手接过诏书。在一旁站定打开逊位诏书宣读。 奉旨朕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 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暌隔,彼此相持,商辍于途,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 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是用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归诸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 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宇乂安,仍合满、汉、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宣统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诏书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宣告着大清两百多年统治的终结。 大臣们听到逊位的诏书,瞬间炸开了锅。有人面露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默默垂首,似在哀叹王朝的覆灭;还有人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惶然与不甘。那一张张老迈而惊恐的面孔,此刻在我眼中,就像一幅行将破碎的旧时代画卷。 而袁世凯,这个在历史舞台上翻云覆雨的人物,就站在群臣前列。他微微低着头,可我分明能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他身着朝服,身姿笔挺,看似恭顺,可那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当诏书宣读完毕,他率先跪地,高呼:“万岁!”那一声呼喊,在慌乱的朝堂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声音洪亮,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才是这场权力更迭的最大赢家。 随着袁世凯跪地,大臣们也陆陆续续拜倒,口中参差不齐地喊着“万岁”。这“万岁”喊的不再是我这个末代皇帝,而是新时代的共和,是袁世凯即将到手的无上权力。我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哪怕我带着后世的记忆重生,也无法改变这既定的结局。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年纪尚小,可我明白,这是历史的必然选择。我的逊位与妥协,换来了国家建设的平稳过渡,避免了可能出现的混乱与分裂。废除封建君主制,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重大的转折,为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奠定了基础。 望着殿下神色各异的大臣们,有的默默垂泪,有的面露不甘,而袁世凯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身份不再是皇帝,而中国,也将踏上一条全新的道路。尽管未来充满未知,但我希望,这个古老的国度,能在新的时代里,焕发出新的生机,走向繁荣富强。 清帝逊位诏书刚一落下,袁世凯便迫不及待地展开自己的权力布局。他深知,要真正掌控这个新生的共和国,还有诸多障碍需要清除。袁世凯迅速将临时共和政府组建起来,凭借着自己在北洋军里的深厚根基,袁世凯着手稳固自己在北方的势力。他凭借多年经营的北洋军班底,大肆安插亲信。把北洋军各级将领召集至府邸,一番恩威并施,承诺只要死心塌地追随,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若是有二心,定严惩不贷。在他的运作下,北方各省的军政大权逐渐被其亲信牢牢把控,成为他坚实的权力后盾。 为了进一步巩固权力,他表面上对革命党人释放出友好信号,摆出一副合作姿态,频繁派遣使者与南方沟通,表达自己对共和的拥护,实则暗中与各地旧势力勾结意图瓦解革命力量。他拉拢革命党内意志不坚定者,以高官厚禄相许,从内部制造分裂。以统一全国为幌子,不断向革命党施压,要求他们在政治权力分配上做出让步;他对那些反对共和、妄图复辟帝制的旧官僚、旧贵族许下各种利益承诺,把这些人收归麾下,壮大自己的势力。袁世凯还在舆论上大做文章。他控制的媒体大肆宣扬只有他才能稳定局势、拯救国家,将自己塑造成众望所归的领袖形象,打压南方革命党领导人在民众心中的威望。 袁世凯还通过操纵选举来强化自己的统治。他动用各种手段干预选举过程,为自己的亲信和拥护者拉票,确保他们在国会中占据多数席位。在他的运作下,国会变成了他手中的傀儡,任由他操控政治决策,使得民主共和制度徒有其表。 南方革命党在得到清帝退位的消息后,先是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认为革命终于取得了胜利,多年的奋斗有了成果。孙文领导的南京临时政府开始筹备与袁世凯领导的临时共和政府进行和谈,商讨统一全国的具体事宜。对此大多数革命领导人然而并未放松警惕。 然而,革命党内部也存在着分歧。一部分激进派主张乘胜追击,彻底清除旧势力的残余,防止袁世凯独裁;另一部分稳健派则认为,只要袁世凯拥护共和,实现全国统一,就可以与之合作。经过激烈的讨论,稳健派的意见占据了上风。 孙文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接下来的应对策略。他深知袁世凯野心勃勃,对袁的防范之心从未减少。一方面,孙中山督促南京临时政府加快组建正式政府的步伐,完善各项规章制度,为国家的平稳过渡奠定基础。他亲自参与宪法草案的讨论,力求制定出一部能够约束袁世凯权力、保障共和体制的根本大法。 黄兴则忙着整顿南方革命军。虽然清帝退位,但局势依旧复杂,军队是革命党手中重要的力量保障。他日夜操劳,巡视各部队,鼓舞士兵士气,同时加强军事训练,提升军队战斗力,以防袁世凯有不轨之举。 宋教仁更是四处奔走,宣传民主共和理念,积极推动民主政治的建设。他致力于组建一个强大的政党,希望通过政党政治来监督和制约袁世凯。他不辞辛劳,穿梭于南方各省,联络各方进步力量,为即将到来的国会选举做准备,期望在政治舞台上与袁世凯一争高下,确保革命果实不被窃取 。 在和谈过程中,革命党人提出了一系列条件,如袁世凯必须宣誓遵守共和宪法、定都南京等,希望以此来约束袁世凯的权力,保障革命成果。同时,革命党人也积极联络各地的革命力量,试图将民主共和的理念深入推广,巩固革命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但他们没有完全意识到袁世凯的野心和手段,随着后续局势的发展,逐渐陷入了袁世凯精心布置的政治棋局之中 。 第33章 后宫满清小朝廷 我退位之后,隆裕太后下令关闭紫禁城的诸多宫门,仿佛将往昔的辉煌与喧嚣都隔绝在了门外,似是将一个时代隔绝在了紫禁城门内 。偌大的紫禁城,一下子变得格外寂静,只剩下我和太后以及为数不多的先帝嫔妃,领着众多太监宫女,在这宫殿的一隅,过起了所谓“小朝廷”的生活,延续那逐渐消逝的皇室余晖。 小朝廷的“上朝”之地,选在了养心殿。这里虽不及太和殿那般宏伟庄严,却也承载着往昔帝王理政的厚重气息。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隆裕太后便会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养心殿。隆裕皇太后郑重的身着一袭朝服,虽面容憔悴,却仍努力挺直脊梁,试图维持皇室最后的尊严。 小朝廷要处理的事务,虽已大不如前,但依旧繁杂。首先便是皇室的财务问题。尽管清帝退位后仍有优待条件,但各项开支依旧庞大。隆裕太后需要与内务府大臣仔细核算每一笔支出,确保皇室的生活依旧能维持一定的水准。从日常的衣食住行,到宫殿的修缮维护,每一项都需她亲自过问。还有主动了解如今宫外的情形变化。例如最近袁世凯做了什么?有哪些政策?都一一汇报。问完国事,便是家事。询问贴身太监皇帝最近的生活,起居,胃口,读书以及后宫太妃们的生活。 再者,便是与民国政府的交涉。虽然退位,但皇室的诸多权益仍需与民国方面沟通协调。小朝廷会派遣专门的代表,与民国政府的官员商讨诸如皇室财产保护、尊号保留等事宜。在这些交涉中,隆裕太后总是反复叮嘱代表,务必维护皇室的尊严与权益。 为了了解外界的新动向,小朝廷也有自己的渠道。一些忠于皇室的旧臣会定期向隆裕太后汇报外界的消息。无论是政治局势的变化,还是社会思潮的涌动,她都力求知晓。此外,宫中还会订阅一些报纸,虽数量有限,但也能从中窥探到外界的变革。隆裕太后会在闲暇之时,戴上老花镜,仔细阅读报纸上的内容,试图跟上这个已经天翻地覆的新时代。 在教导溥仪方面,隆裕太后更是煞费苦心。她常常将溥仪唤至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皇帝,虽如今已退位,但你骨子里流淌的是皇室的血脉,皇帝的尊严不可亵渎。”她亲自监督溥仪的学习,要求他每日诵读经史子集,学习传统的礼仪制度。在宫中的各种仪式上,她都会严格要求溥仪遵循旧制,一丝不苟。哪怕是简单的请安问候,也必须合乎皇室的礼仪规范。 每到重要节日,如春节、万寿节等,小朝廷依旧会举行盛大的仪式。溥仪会身着龙袍,在养心殿接受王公大臣们的朝拜。隆裕太后则会端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她知道,这些仪式或许只是对往昔辉煌的一种追忆,但她仍希望通过这些,让溥仪明白皇室的责任与尊严。 满清小朝廷在紫禁城中艰难存续,隆裕太后以她的坚韧与执着,努力维持着皇室最后的体面。在时代的洪流中,这小小的朝廷虽如风中残烛,却也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一抹独特的余晖 。 隆裕太后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往日的威严不再,更多的是一种疲惫与无奈。她时常坐在宫殿的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一坐就是一整天,眼神中满是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未来的迷茫。 我虽年纪小但内心思想却是现代成人,却也能感受到生活的巨大变化。曾经,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众人朝拜;如今,却只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活动。不过,我依然保持着对世界的好奇,有太监宫女的陪伴下在紫禁城内生活。有时候,我会去到御花园里,看着那些依旧盛开的花朵,想象着外面世界的样子。 在这“小朝廷”里,生活虽然简单,但规矩依旧不少。每天,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向隆裕太后请安。太后也会偶尔教我一些礼仪和知识,只是少了几分曾经的严厉,多了几分慈爱与感慨。她会跟我讲起大清过去的辉煌,那些征战四方、开疆拓土的故事,言语中满是自豪,可说到如今的处境,又不禁黯然神伤。 我们的生活费用,依靠着之前争取到的优待条件维持着。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奢华,但也还算衣食无忧。然而,外面的世界却在飞速变化,新的思想、新的制度如潮水般涌来,而我们,仿佛被时代的列车甩下,却又在这紫禁城的角落里,努力维持着那一丝旧日的尊严与秩序。 第34章 后顾之忧 太监小李子那尖细的嗓音在养心殿内回荡:“退朝——”,依旧跟随着旧皇室的群臣身影渐渐消失在殿外,脚步声也逐渐远去。此时,养心殿内的气氛似乎还弥漫着方才“上朝”时的凝重。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稳步走到隆裕太后身旁,轻声说道:“皇额娘,您辛苦了。这些日子,您独自肩负着这千头万绪的局面,儿臣都看在眼里。” 隆裕太后转过身,眼中满是疲惫,但在看向我时,又泛起一丝欣慰。我挺直了脊梁,继续说道:“皇额娘,如今我已退位,这段日子的经历让我成长了许多,您往后也该把我当作一个大人看待了。儿臣有一些想法,想与您仔细说说。” 隆裕太后微微点头,示意我继续。我接着说:“首先是我们皇室的资产管理。虽说现在还有优待条件,但坐吃山空终非长久之计。我们得把宫内宫外、颐和园、圆明园、还有远在沈阳的皇宫及承德避暑山庄等地的资产,还有那些皇庄,好好地梳理清点一番。明确每一处产业的收支,合理规划,才能保障我们未来的生活。” 隆裕太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皇帝所言极是,只是这资产梳理,需得找些可靠之人,否则容易出乱子。” 我连忙回应:“儿臣明白,咱们可以挑选那些对皇室忠心耿耿的旧臣和信得过的太监,让他们分组清查,相互监督打打下手,务必做到账目清晰,最重要的是向洋人聘请资深的审计会计,而物品多少价值就要由我们这边辨别后由洋人帮忙清理账目,我们才能对目前的皇室资产有所了解。” 稍作停顿,我又道:“其次,对于民国政府推行的资本主义,我们不应隔绝开来,而要积极投入进去。如今时代变了,我们不能再守着旧观念。可以拿出一部分资金,暗中投资一些实业,像纺织厂、面粉厂之类的。这样既能获取收益,增加财富,还能借此结交各界人士,拓展人脉。”就如我们的状元郎张謇和邮政司司长唐洪培一样。现在据我所知,他们干起来的工厂效益就非常好。对外他们更是以此称实业救国。 隆裕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露出赞赏的神色:“皇帝能有这般见识,倒是出乎本宫的意料。只是投资实业,风险不小,还需谨慎行事。” 我重重点头:“儿臣定会小心谨慎,多了解市场行情,再做决策。” 接着,我谈及第三点:“再者,我们得多加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紫禁城里的宫女太监,是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平日里要多关心他们的生活,给予赏赐和生存的机会,皇额娘现在您是想裁撤宫中多余人员,但是儿臣有不同的看法,其一,宫女太监出了宫,他们虽然拿到有一定的遣散费,但离开了皇宫有谁能庇护他们?其二,他们进宫前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到了如今身体残缺,算出了皇宫又有谁会正常对待他们?刚我对皇额娘说,对于国民政府的资本经济不予抵触,我就是想利用现在国民政府提倡的发展资本经济,让多余的宫女太监能能够参与其中。让他们成为我们皇室的员工。能让他们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本来就是宫女太监,就是我们皇室的家奴,与其让他们出宫自生自灭。不如让他们继续为我皇室效命。这样他们对我们皇室自是忠心耿耿就算大清亡了,我这个当皇帝的和皇太后都没有抛弃他们。宫外,也要联络那些忠于皇室的旧部,凝聚力量。” 隆裕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培养势力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民国政府的猜忌。” 我胸有成竹地说:“我们行事可以低调些,暗中进行。先从身边人着手,慢慢发展。”在明面上我们虽然是笼络旧官僚的人心。但我们会向国民政府表达的是我们安抚这部分忠于我们的旧官僚旧体制人群,让他们在地方或者许多事情上不足于阻挠新的国民政府。这也是安定民心。 最后,我神色郑重地说:“儿臣看历史上那些大族,兴衰荣辱往往在转瞬之间,而一个大家族的重新崛起,而最重要的,便是对后代的教育。我们要重视对皇室子弟的教导,不仅要教授传统的经史子集、礼仪制度,还要引入现代知识,如科学、经济、政治等,让他们能在这新时代有立足的本事。”现如今全国人民的有志之士都在学习外国的新体制。从前是君主共和,现在是民主共和。那我们也要学习外国的先进的知识生产力,技术。难道还像从前那样?只顾提笼架鸟。对于外物一概不管。那这样别说一个家族的复兴,更何谈一个王朝的复兴。皇额娘我觉得你应该以我的名义下一道皇太后懿旨。要求摄政王联合众多忠于皇室的皇亲贵戚加强对皇室宗族子弟的教育问题,我以后真的有机会新建大清,也不至于无用人之地。 隆裕太后听后,眼中泪光闪烁,她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颊:“皇帝,你真的长大了,能想到这些,本宫很是欣慰。这皇室的未来,往后便要靠你多操心了。” 随后,我们母子二人便在养心殿内,就这些想法展开了深入的探讨,时而各抒己见,时而达成共识,为这风雨飘摇中的皇室,努力谋划着未来的出路 。 第35章 后路 自登基伊始,我便隐隐意识到未来的命运或许充满变数,早早考虑到退位以及隆裕太后离世之后的情形,为了防止像历史所记载的那样没有生育能力。于是我决定,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即便外表还是个孩子,也要在宫女太监面前树立起一种严厉严肃、不好惹的形象。 平日里,我不再像普通孩童那般嬉笑玩闹。走路时,我努力挺直小小的身躯,步伐沉稳。眼神中,也刻意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随意轻视。当有宫女太监侍奉时,我会用沉稳的语气下达指令,声音虽稚嫩,却透着一股严肃劲儿:“做事仔细些,若有差池,朕是绝不轻饶。”他们稍有疏忽,我便会立刻板起脸,严厉地斥责:“如此粗心大意,这在宫里是绝不能容忍的!”在一些场合,即便心中害怕或好奇,我也会强装镇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宫女太监们一但在一旁交头接耳,我立刻目光冷峻地扫过去,低声呵斥:“规矩都忘了吗?成何体统!”太监们瞬间噤声,神色惶恐。 我深知,在这复杂的宫廷环境中,只有树立起这样的形象,才能在未来隆裕太后离世、我退位之后,或许能让身边的人有所忌惮,不至于随意欺辱我,为自己争取一些生存的空间与尊严。 即便退位,我在宫中的生活依旧遵循着往昔的节奏,保留着几分旧日的奢华。每日清晨,晨曦透过窗棂洒在床榻,我便在太监轻柔的呼唤声中醒来。简单洗漱后,身着虽不似往昔龙袍那般华丽却也精致的服饰,前往隆裕太后的居所请安。 踏入太后的宫殿,我恭敬地行礼,声音清脆而沉稳:“皇额娘万安。”太后脸上虽带着几分疲惫,却也会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轻声回应我:“起来吧,孩子。”皇额娘每日都会关心的问候我昨天睡得怎么样?昨日跟随陈师傅学习了什么呀?写的字有没有进步?今天想吃什么膳食,本宫让御膳房好准备着。这些我一一回答,力求皇额娘满意。请安之后,我便来到书房,继续我的学习。 书房中,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散发着淡淡的墨香。陈老师傅早已等候多时,我端正坐姿,全神贯注地聆听教诲。无论是儒家经典,还是诗词书画,我都努力钻研。在学习的过程中,我时常想起往昔身为皇帝时的抱负,虽已退位,但心中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期许从未改变。 我庆幸此时还有隆裕皇太后可以依赖。遇到困惑或是心中烦闷,我总会来到太后身边倾诉。太后会耐心地倾听,用她那饱经沧桑的智慧为我答疑解惑,给予我安慰和鼓励。她会说:“孩子,莫要气馁,即便如今处境不同往昔,但只要心中有志向,未来总会有出路。” 在太后的庇护下,宫中的生活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奢华。饮食上,依旧有御膳房精心烹制的佳肴,虽没有了往日满汉全席的排场,但每一道菜都精致可口。居住的宫殿,依旧宽敞明亮,装饰虽不再如往昔那般金碧辉煌,但也不失典雅。我深知这样的生活或许不会长久,但在当下,我珍惜与太后相处的每一刻,努力学习,期望能为未知的未来做好准备。 在这孤寂的紫禁城中,我于孤独里思索着未来的方向,心中渐渐明晰了几条重要的路径。 首要之事,便是保证自己身体健康,茁壮成长。我深知,唯有拥有健康的体魄,才能应对未来未知的种种挑战。每日清晨,我会在宫殿的庭院中,迎着朝阳,或是打一套简单的拳,或是绕着花园慢跑几圈,让身体在运动中充满活力。饮食上,我也格外留意,不再如以往那般随性,而是注重营养的均衡搭配,确保自己能汲取足够的养分。 退位之后,我渴望能正式进入学堂学习。紫禁城的书房虽好,但我更向往外面广阔的知识天地。我期待在学堂里,能与同龄人一同学习,聆听不同老师的教诲,接触到更丰富多元的知识。无论是西方的科学技术,还是古今中外的历史文化,我都想如饥似渴地去学习、去探索。我深知,只有不断充实自己,才能在这瞬息万变的时代里找到立足之地。 尽管与四位太妃关系并不亲密,但我明白,在这宫中,我们仍是休戚与共的。尤其是端康太妃,我决定主动尝试改变与她的沟通方式。我寻了个恰当的时机,奏明皇额娘,儿臣想与众太妃缓和关系。皇额娘直觉意外,从前都是皇帝远远的躲着她们,如今怎么想着亲近了?皇额娘儿臣从前还小,又觉得他们都是先帝的妃嫔,初次相遇时她们便对我不是很热情上心,只是规矩性的问候,所以我便慢慢疏离了,更何况从入宫后就一直在皇额娘膝下抚养,只是偶尔庆祝节日时我会向众位太妃去请安问候。皇额娘见我有意与众太妃缓和关系也是一件好事儿。对此也默认了。 这日得了空。听贴身太监小李子说。太妃刚吃了两个大猪蹄,心情正是好的时候。便来到端康太妃的居所向太妃请安。见到太妃后,我恭敬地行礼,而后诚恳地说道:“太妃娘娘, 今儿心情如此大好。可是有什么趣事?太妃却道,今皇帝不忙于学业到来本宫跟前儿做什么?我忙上前一步,“太妃客气了,如今退位了,在我心中,您依旧是长辈,儿臣应当时常向太妃娘娘来请安问好。” 端康太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想到我会如此态度。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宫中纷争不断,本宫有时候行事,或许也有不妥之处,还望你莫要记恨。” 自皇帝退位被拘禁在这紫禁城后宫,端康太妃心里也清楚,往日的风光与权势已渐渐远去。她不再像从前那般,执着于提高自己在宫中的权力和影响力。那些争斗与算计,如今看来,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我摇了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我已退位,反倒觉得轻松许多。太妃娘娘这些年操持宫中事务,也甚是辛苦。” 她眼中泛起一丝暖意,“你能这般想,倒叫哀家欣慰。这紫禁城,困住了我们,也改变了我们。往后的日子,若有什么想不通的,也可以来找本宫。”我微微颔首,心中的那层坚冰悄然融化。往后我便更加勤勉的去给敬懿皇贵太妃(瑜妃)、荣惠皇贵太妃、庄和皇贵太妃(珣妃)、端康皇贵太妃(瑾妃)请礼问安。祈求此后宫中团结,在宫中我以后办起事情来,四位太妃也不会极力劝阻,至少能让我说清缘由,办起事来不会那么困难,甚至还会得到她们的相助。 对于自己宫中太监的管理,我也不敢懈怠。我将太监们召集起来,严肃地说道:“如今不比往昔,我们更需谨言慎行,各司其职。宫中的各项事务,都要用心去做,若有玩忽职守者,定不轻饶。”同时,我征得皇额娘同意后,我对自己宫中的财务状况进行了梳理,着重保存宫中财务,确保每一笔开支都合理且必要,为我的未来留存一份保障。 在宫外,社会上有着保皇党、实干家以及改革派等不同的势力。我深知,提高自己在这些群体中的声望至关重要。我会通过书信往来,或是偶尔的找他们进宫会面,了解我退位后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有什么打算?最近在干什么?国民政府又有什么动向?,与他们交流自己对清室未来的想法,表达自己期望为国家、为清室贡献力量的决心。我希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为自己的未来发展营造有利的环境,暗中也为清室的复兴寻求一线可能。只希望通过在这些不同党派中的表现,增加或保持皇室的影响力,同时让国民政府看到我是在积极的安抚忠于皇室的群体,让实干派立宪派能够清晰的认识到我也是在努力的做出改变。在这孤独的思索与行动中,我努力为自己的未来铺就一条充满希望的道路。 第36章 深度交谈 晨光熹微,紫禁城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养心殿内却已隐隐有了动静。隆裕太后在之前与我深入交谈后,心中对皇室的未来有了新的期许,也对我的成长和担当深感欣慰。于是,她轻抬手指,对身旁的太监说道:“去醇亲王府,传摄政王进宫,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太监领命,匆匆离去。 1912年,溥仪退位清王朝灭亡后,那是个天翻地覆的年份,载沣的生活也自此被彻底改写。此时的王府内,摄政王载沣就像一个寻常富翁一般生活。载沣回归醇亲王府,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王府内依旧维持着一定的规制,但已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与权势氛围。他辞退了大部分不必要的仆人,生活变得简约而低调。每日,他会在王府的花园中散步,看着园中四季更迭,花草树木的荣枯仿佛也映射着他内心的起伏。 王府的开支也逐渐减少,不再像以往那般奢靡。载沣亲自过问家中的各项事务,对财务精打细算,开始学习如何在有限的资源下维持王府的运转。他会与家人一起用餐,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教年幼的子女读书识字,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找一丝慰藉。 曾经,我身为摄政王,肩负着匡扶皇室、延续大清国祚的重任,可一切在那纸退位诏书下化为泡影。起初,我满心都是迷茫与失落,每日待在王府中,像个被抽去了主心骨的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往昔出入紫禁城,众人前呼后拥,如今却只能在这府邸里,听着外界新政权建立后喧嚣又陌生的声响。 载沣的心境变得极为复杂。起初,他充满了失落与无奈,大清的覆灭让他深感自己辜负了列祖列宗的托付,心中满是愧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接受了现实,开始反思过去的种种。 他不再执着于恢复清朝的统治,而是希望能在这个新的时代里为家人和皇室谋求一个安稳的生活。对于政治,他已心灰意冷,不愿再卷入任何纷争。他常常独坐书房,翻阅古籍,从历史的兴衰中寻找答案,思考人生的意义。 看着家中那些曾代表皇室荣耀的物件,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溥仪小时候在宫中的模样,那时我还满怀期望,想着能助他成为一代英主,延续大清的辉煌。可世事无常,我们终究没能挡住时代的洪流。 外界的局势变幻莫测,面对民国政府的新政策不断出台的各种措施。我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保持谨慎的态度,不敢有丝毫出格的举动。他不再参与政治活动,但会关注局势的发展,默默地为皇室的未来担忧。当听到一些关于皇室权益受侵犯的消息时,他会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叹息,却也明白无力改变大局。出门时,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我只能默默忍受。曾经的旧部,有的为求自保,早早投向新政权;有的和我一样,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偶尔相聚,也只是相对无言,感慨命运的捉弄。 家中的生计也成了问题。虽然还有些积蓄和产业,但随着社会变革,许多产业的收益大不如前。我开始学着节俭度日,辞退了一些不必要的仆人,削减开支。 载沣减少了与外界的往来,除了一些至亲好友和旧部,他几乎不再与其他人见面。偶尔,一些清朝的遗老遗少会来王府拜访,他们聚在一起,回忆着过去的时光,感慨世事的变迁。但载沣总是告诫他们,要顺应时代的发展,不要做无谓的抗争。 他与民国政府的官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刻意讨好,也不表现出敌意。对于那些试图拉拢他的势力,他总是委婉地拒绝,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在社交场合中,他言语不多,总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待周围的一切。 然而,心中对皇室的那份牵挂却从未消失。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思索,大清真的就这样彻底覆灭了吗?看着溥仪,我满心愧疚,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他,没能守住祖宗留下的基业。但我也清楚,时代已经变了,我们必须在这新的世界里找到生存的方式,哪怕只是为了皇室那一丝微弱的血脉,为了心中那难以割舍的情怀。 片刻后传令召见的太监,拍响闭门时日已久的醇亲王府。不久府门打开,是太监模样。门房才问有什么事?见太监拿出腰牌,说是皇太后有事召见,门房小哥领着内监前往二门通传。摄政王载沣得知皇太后有事相商,传他进宫,便吩咐下人拿来朝服更换。 不多时,载沣踏入养心殿。他步伐不再似往昔那般矫健,身姿也微微有些佝偻。进殿后,他习惯性地先行大礼:“臣载沣叩见太后,叩见皇上。”,行礼时似乎想起如今已时过境迁。 隆裕太后看着载沣微微抬手 ,轻声说道:“摄政王,不必多礼了,今日找你前来是有大事相商。且皇帝近来成长许多,对皇室未来也有一番独到见解,你且听听。” 如今咱们都处在这艰难的境地,是想一同商量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载沣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太后,如今大清已亡,虽处境艰难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每日在府中,满心都是愧疚,觉得对不起祖宗。” 隆裕太后眼中泛起泪光:“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日子还得过下去。如今民国虽已建立,但咱们皇室的处境依旧艰难。前几日,我听闻有些民国官员对咱们皇室的资产虎视眈眈。” 我挺直身子声音稚嫩,神色却郑重地看向载沣却开口严肃的说道:“皇叔,如今我们身处变局,皇室的未来岌岌可危。前几日我与皇额娘仔细商讨,有了一些想法,还望皇叔不吝赐教。” 载沣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皇上但说无妨。” 自退位后,历经诸多思索,方觉往昔稚嫩。退位虽是巨变,却也让朕真正成长、独立。曾经身处高位,诸多事务被人安排,朕虽有威严,却少了历练。如今经历这般挫折,朕深知责任重大,也学会了谨慎行事、仔细思量。 如今我知道我已经退位了,不再是大清朝的皇帝,只是这紫禁城后宫的小皇帝。虽然退位时皇额娘与袁世凯谈定了退位优待条件,但并不能保证整个皇室依然安然无忧。世上的事时移世宜千变万化,谁都不能保证。民国政府虽有退位条件,但局势多变,需设法巩固。与民国政府频繁沟通,以和平姿态,通过外交途径或谈判,争取将优待条款以更具法律效力的形式确定,防止日后随意更改。我们也应当为以后早做打算,以防万一。虽说咱们想着去巩固优待条件,可民国政府那边心思难猜。万一他们内部有人想拿咱们立威,或者为了某些利益随意撕毁协定,咱们该如何是好?每次谈判,咱们都处于弱势,朕真怕一个不小心,就失去现有的这点安稳。我看摄政王只是安静的听着我说。并没有反驳。 我接着说道:“首先是资产管理。我们坐拥诸多产业,却一直缺乏有效梳理,朕认为当务之急是梳理咱们的资产。需尽快组织人手,清查宫内宫外,以及皇庄的资产更何况还有颐和园,圆明园,承德避暑山庄,沈阳皇宫。应当明确收支,合理规划,才能保障皇室的经济根基。”详细掌握这些,既能保障咱们当下生活,也为日后谋划提供根基。不能过于依赖《退位优待条件》所承诺的450万两银元。 皇太后也说道:是呀!咱们那些资产,是皇室最后的依仗了。”隆裕太后沉思片刻说:“我想着,咱们得想个法子,既能保住资产,又不引起民国政府的猜忌的主意?” 载沣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此计可行,但清查资产务必谨慎,那些产业经手之人众多,盘根错节,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混乱。” 我点头应道:“皇叔所言极是,我打算请您挑选对皇室忠心耿耿的旧臣和可靠太监,分组清查数量价值几何?令他们相互监督,此外由皇叔您监督操劳,并向洋人银行聘请资深的审计会计统计。一定要做到账目清晰。”我很清楚在历史上,宫廷内官郑孝旭勾结宫中太监,宫女贩卖皇家资产,宫廷的珠宝文物大量是在这个时期被偷运出宫的。所以对于这些珠宝文物而是自己来贩卖。一定要把大量的文物宝贝现在就以高价卖给各地的富商和外国人,高价卖了换金条存在瑞士银行。思虑如此,便和摄政王与隆裕皇太后说道:这宫中与皇家园林及行宫所藏的资产,多数都是金银玉器,珠宝,文物,字画。且这些大多都是历代所进贡品。只能由摄政王及大臣估值其价值几何?看如今情形天下民主共和乃是大势所向。虽然还有大批忠于我大清的臣民,就算以后大清有可能恢复,那也是说不准的事儿。但也要为此早做准备。抓住机遇。这些东西虽是名贵之物,但大多都是死物件儿。应该在清理资产后,由我和皇额娘的名义在洋人的银行,特别是在瑞士银行开一个私人账户。将这些名贵金银珠宝文物变卖掉,现在就以高价卖给各地的富商和外国人,换成黄金存进瑞士银行以做保证。且瑞士银行向来在欧洲都是中立国家,不受其他国家战争所威胁。这个银行不会轻易破产。之后皇族子弟谁有困难,也能够接济接济。若真有那么一天能够恢复大清统治,也是强有力的财政保证。如此行事,朕相信列祖列宗也不会怪罪朕,反而列祖列宗会支持朕的这种行为。隆裕皇太后与摄政王深思熟虑后都点头表示可以,表示可以进行,但都要在私下里进行。且皇室人员不能出面,要让外人觉得是宫内太监私自运出贩卖宫中财物。我说那就和宫廷造办处的首领官员合作,看谁合适?最重要的是要忠于我皇室。这个人选就要由皇额娘和摄政王来选定了。 随后,我谈及对民国资本主义的态度:“如今民国推行资本主义,时代已然不同,我们不应固步自封,而要积极参与。可拿出部分资金,暗中投资实业,比如纺织厂、面粉厂等。既能获取收益,又能借此结交各界人士,拓展人脉。”利用皇室身份进行实业投资的行动。与国内外各界重要人物建立联系。一方面,结交国内军政要员,通过宴请、交流等方式,了解最新政治动态,在关键决策时能有发声机会;另一方面,与国外势力接触,如外国公使、商人,获取国际支持,也为资产转移、投资等留条后路。 载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露出赞赏之色:“皇上能有这般见识,实乃皇室之幸。只是投资之事,风险难测,还需多做考量。” 我坚定地回应:“儿臣定会深入了解市场行情,谨慎决策,争取为皇室谋得更多利益。但更多的是皇室隐身幕后,推一个现在国民政府能够接受的人士作为代表,朕观察从前的状元郎张謇就很好。目前现状来看,他投身实业扩展资本主义且现目前他的产业规模大说明有能力,最开始他也是推动君主立宪的,也是我从前大清朝的旧官僚对朕对皇室总有一些情分在。”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还有两年就是欧洲第一次世界大战。这是我国发展工商业的绝好机会。如果我们皇室能增加投资,即发展了本国的工商业,皇室及大量实业家能够急剧增加财富,也能够更加利于平民工人的生活发展。也相当于割了一波西方资本主义列强的羊毛。 摄政王表示支持参与资本主义发展的想法,对于皇帝的这些顾虑,摄政王载沣也想到了如今王府的处境也是财力收入下降,在降低支出成本。从资产中拨出资金,投入到新兴产业,像金融、贸易等领域,壮大经济实力,以免坐吃山空。 接着,我又阐述培养势力的计划:“紫禁城内,我们要善待宫女太监,关心他们生活,如果我们皇室入股投资新兴产业,特别是建立大量的工厂,让他们在工厂里学习新的手工艺干活,这些多余的宫女太监也不至于在宫中无所事事,由皇室白白养着,被面临裁撤人员出宫,不记皇室的好产生怨恨。这让他们对皇室忠心不二,体现皇室虽然退位对他们依然关心在乎,出了意外,有这些几千宫女太监也是忠于我们的一份保障力量。宫外,皇叔人脉广泛,还望能联络那些忠于皇室的旧部,凝聚力量,只是行事需低调,以免引起民国政府猜忌。”同时,利用实业投资这些钱粮,让我们的代表人,资助培养军事人才或留学或进军校,让他们知道皇室做的好事,若局势动荡,才有自保之力,未来也好有部分官员能够向皇室偏袒一点,不至于下场太过残忍。 载沣轻轻叹了口气:“培养势力谈何容易,但为了皇室未来,此事势在必行。臣定当尽力,与皇上一同谋划。” 最后,我着重强调对皇室子弟的教育:“我观书上记载历史上大族兴衰,关键在于后代。我们要重视皇室子弟教育,除传统经史子集、礼仪制度,还要引入科学、经济、政治等现代知识,加强对家族子弟后辈的管理,应当严厉不再像以前,提笼架鸟的过日子,这样做对有能力的人才会起到更好的培养效果,若那些实在扶不上墙的那就另当别论了。”若是培养出有见识、有能力的人才,以便在未来复杂局势中,能带领皇室寻找生机,即便复辟艰难,也能在新时代立足。 载沣听后,神色动容:“皇上深谋远虑,教育之事,关乎皇室传承,不可懈怠。我定全力支持。” 一番交谈下来,载沣对我的规划表示认同,隆裕太后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欣慰。自此,我得以掌握部分权力,与大摄政王和满清有志向的皇族人携手,为皇室的未来全力以赴,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努力寻找那一丝复兴的希望 。 摄政王与皇太后两人又商议了许久,从皇室子弟的未来出路,到如何在新政权下维系皇室仅存的尊严。直到天色渐暗,养心殿内的光线愈发昏暗,他们才停下交谈。 载沣起身告辞,离开养心殿时,回头望了望这熟悉又陌生的宫殿。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皇室的命运又将开启新的篇章,只是前路漫漫,充满未知 。 第37章 探寻实业 载沣从紫禁城回到王府,一路沉默不语。进府后,他径直走向书房,挥手让下人退下,自己则独自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沉思。 今日在养心殿与太后和皇上的商议,让他深感责任重大。清查资产、投资实业、培养势力、重视教育,每一项都关乎皇室的未来。清查皇室资产一事,现在倒是可以一步一步的行动了,对家族子弟看重着重培养,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尤其是投资实业一事,虽皇上见解独到,但其中风险和细节,实在需要仔细斟酌。确实,如今皇上退位后,各位亲族收入锐减,却还保持从前的奢侈之风,确实是难以长久之计。 经过一番权衡,载沣决定亲自前往上海探寻实业办工厂的细节。他深知,此事若成,或许能为皇室开辟一条新的生路;若败,也可能让皇室陷入更深的困境。既然皇帝提到了张謇,从前在张之洞手下办事,想必也是有几分能耐。不然也不会被张之洞看中,委以重任管理工商业。据说如今创办的工厂规模庞大。没有实地看过,总觉得是些虚的。 想到这里,他起身叫来管家。管家匆匆赶来,站在书房门口,恭敬地等候吩咐。 “去联系从前和张謇有过交集的官员,我要知道张謇此人的为人如何,从前在官办实业时是怎样做的,在工厂这些商业上又有哪些成就。越快越好,记得找寻张謇的联系方式。”载沣语气沉稳,眼神中透着坚定。 管家领命,正欲退下,载沣又补充道:“此事务必机密,不可让外人知晓。”管家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载沣重新坐回书桌前,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张謇,这位在实业界颇具影响力的人物,将成为他此次探寻的关键。他期待着从那些官员口中,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为皇室的未来找到一丝曙光。 载沣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满心焦急地等待着管家的消息。这两日,他食不知味,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煎熬,实业投资一事迫在眉睫,张謇的情况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终于,管家匆匆走进书房,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恭敬说道:“王爷,可算有消息了。一番打听后得知,从前张謇和郑孝胥曾是同僚,二人还一同推动过君主立宪呢,辛亥革命发生时,南北协商都是态度偏向朝廷。”如今赋闲在家,常以满清遗老自称。 载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说道:“甚好,甚好。拿我的名帖,请郑孝胥到王府来,我有要事向他咨询。此事务必办好。”管家领命,迅速退下安排。既然张謇和郑孝胥同为同僚,共过事,又共同推动君主立宪。看来在他口中应该能探听不少张謇的行为主张。即通过郑孝胥探听张謇,今后如果皇室入股张謇投资中国工商实业,他迟早也会知晓。且目前也要清查皇室资产,他作为为满清遗臣,对于皇室肯定是忠心不二。莫不如趁机也探听他对于清查资产一事的想法,若可能以后让他挡在皇室身前做买卖,这也是一举两得之事。 再说郑孝胥这边,当王府的下人递上名帖时,他正坐在库房内的房间里整理物件。看到名帖上“摄政王载沣”的字样,他的手微微一颤,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虽说如今皇帝已经退位,可摄政王的名号摆在那儿,威势仍在。从辛亥革命爆发以来,本要上任湖南布政使此耽搁并未上任,如今皇帝退位,他更是赋闲在家,以逊清遗老自居。与外界接触不算多,实在猜不透载沣找他所为何事。 郑孝胥心中忐忑,反复思量,觉得摄政王亲自下帖邀请,肯定不是小事,但又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赋闲在家的前清官员,应该不会有什么祸事。犹豫再三,他还是回复来人:“烦请转告王爷,明日一早,臣便前往摄政王府拜会。” 第二日清晨,郑孝胥早早起身,精心整理好衣冠,怀着不安的心情前往摄政王府。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越发紧张。到了王府门口,通报之后,便有下人引他入内。郑孝胥深吸一口气,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走进王府,朝着载沣所在的书房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 ,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交谈。 郑孝胥在管家的引领下,心跳如鼓,踏入摄政王府那透着威严的书房。一见到载沣,他立刻恭敬地大礼参拜:“臣郑孝胥,见过摄政王殿下。” 载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抬手虚扶:“免礼,郑大人请坐。”待郑孝胥拘谨地落座后,载沣扬声吩咐下人:“去,把那上好的龙井沏来。” 不一会儿,茶香袅袅,下人将热气腾腾的茶水摆放在两人面前。载沣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开口说道:“郑大人,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如今生活可还顺遂?” 郑孝胥连忙欠身回应:“托王爷的福,一切安好。如今微臣赋闲在家,今日得王爷召见,但能为皇室效力,臣深感荣幸。臣每日也就是整理整理物件,在家悠闲度日,指个人听听小曲儿,看些从前没读透的书,日子过得倒也充实。王爷您呢,近来府中事务可还忙得过来?” 载沣微微颔首,轻叹一声:“不过是些寻常琐事,不足为道。”话锋一转,神色间满是关切,“听闻郑大人曾与张謇共事,本王对他很是好奇,不知郑大人能否与我讲讲张謇的事迹?” 郑孝胥闻言,放下茶杯,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思索,缓缓开口:“回王爷的话,说起张謇,臣与之共事过些时日,对他倒是有一番了解。” “论为人,张謇可谓是光明磊落,心怀家国。他出身科举,却不拘泥于传统仕途。在官场时,便一心为百姓谋福祉,所到之处,尽力推行善政,关心民生疾苦,口碑极佳。平日里与人交往,真诚相待,结交各方有志之士,毫无架子。” “至于能力,那更是出众。他的学识渊博自不必说,一手好文章在士林之中备受推崇。尤其令人钦佩的是他的实业才能,创办大生纱厂,从选址、建厂到招募工人、开拓销路,事事亲力亲为,克服诸多艰难险阻,硬是将纱厂办得风生水起,还以此为基础,发展起一系列关联产业,带动了一方经济。在推动君主立宪这件事上,他也展现出非凡的政治见识和组织能力,四处奔走,联合各方力量,为立宪事业尽心尽力,虽最终未能如愿,但其努力和付出,在当时的政坛影响深远 。可以说,张謇无论在哪方面,都是难得的人才,是个不可多得的豪杰。” 载沣静静听完郑孝胥这番详述,眼中满是赞许与惊叹。他微微颔首,轻轻抚着下巴,心中暗忖:这张謇竟有如此非凡的见识与能力,着实令人钦佩。 他端起茶杯,却未急着饮下,而是凝视着杯中的袅袅热气,思绪飘远。回想起如今这动荡时局,传统生计模式已难以为继,若想重振家业,拓展新的出路,投资实业或许是个绝佳选择。而眼前这张謇,在实业领域这般出色,无疑是最佳的合作人选。 载沣抬眸,目光坚定地看向郑孝胥,说道:“如此看来,张謇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王决定了,近日便前往上海,亲自与他会面,商谈入股投资实业之事。” 说罢,他将茶杯稳稳搁下,似是下定了决心,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郑大人,此事还望你能替本王保密。待本王从上海归来,若此事有成,少不了你的功劳。”载沣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仿佛已然看到了实业发展的光明前景。 郑孝胥听闻载沣此言,心中不禁暗暗称妙,脸上立刻浮现出恭敬又赞同的神情,忙不迭说道:“王爷英明!如今国民政府大力倡导资本主义工商业发展,这的确是大势所趋。王爷此番主动投身实业,与张謇这样的实业巨擘合作,既能顺应政策,为皇室在新局势下谋得新的生机,又能积累财富,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上上之策啊。” 他微微欠身,眼中满是诚恳,继续道:“想那张謇在商界声名赫赫,人脉广泛,他所经营的实业蒸蒸日上。王爷与之携手,必定能让皇室的产业焕发出新的活力。这不仅能改善皇室如今的经济状况,还能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里,为皇室寻得一个稳固的立足之地,实乃应对当下局势的明智之举。” 郑孝胥挺直身子,语气坚定:“王爷放心,您交代的事,臣定当守口如瓶。只盼王爷此去上海,与张謇商谈顺利,大业早日有成,臣也万分期待能看到皇室产业在实业领域绽放光彩。” 载沣看着郑孝胥一脸诚恳、言辞切切,心中暖意顿生,越发觉得自己这想法是走对了路。身为满清遗老,郑孝胥能这般赞成,可见投资实业之举确实是顺应时势。 他脸上笑意更浓,伸手拍了拍郑孝胥的肩膀,说道:“郑大人如此支持,本王心中也踏实许多。有你这番认可,本王此番去上海,更是信心十足。” 两人又就实业前景、可能遇到的困难等话题,热切地交流了一番,不知不觉已近晌午。载沣兴致颇高,对郑孝胥说道:“郑大人,难得你我今日谈得如此投机,便留下吃顿便饭吧,也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 郑孝胥刚要推辞,载沣便笑着摆手打断:“无需客气,都是自家人,一顿便饭而已。” 郑孝胥见状,只好恭敬谢恩。 不多时,饭菜便摆上了桌,虽说是便饭,却也精致可口。载沣与郑孝胥边吃边聊,氛围融洽,时而谈及往昔朝堂趣事,时而又展望实业未来,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 第38章 探寻实业2 载沣用完饭后,吩咐管家送郑孝胥出府,随后独自回到书房。他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管家搜罗来的一堆报纸上,伸手拿起几份,仔细翻阅起来,尤其关注有关政府经济政策的内容。 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利于资本主义发展的政策 - 鼓励实业发展:颁布了一系列鼓励发展实业的章程、则例,如鼓励民间兴办实业,对新办企业给予一定的政策优惠和奖励,激发了民族资产阶级投资近代工业的热情。 - 改革税收:减轻了一些工商业的税收负担,简化了税收手续,降低了企业的经营成本,提高了企业的竞争力,促进了商品的流通和经济的活跃。 - 保护私有财产:明确规定保护私有财产,保障了资本家的财产安全,增强了他们投资和经营实业的信心,有利于资本主义经济的稳定发展。 袁世凯领导北洋政府后的相关举动 - 延续部分经济政策:袁世凯政府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南京临时政府鼓励实业发展的政策,如继续推行一些奖励实业的措施,对一些大型实业项目给予支持,这在一定时期内维持了民族工业发展的势头。 - 推动金融改革:开展了一些金融方面的改革举措,试图整顿金融秩序,建立近代金融体系。例如,推动币制改革,统一货币,有利于商品交换和经济活动的开展,为资本主义发展提供了相对稳定的金融环境。 - 与列强经济合作:为了获取列强支持,袁世凯政府在经济上与列强进行了一些合作,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引进了外资和技术,但也使中国经济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列强的控制和影响,民族资本主义发展面临着复杂的国际经济环境。 载沣坐在书房的书桌前,面前的报纸堆积如山,每一份都像是一扇通往新时代的窗,展示着当下中国风起云涌的经济变革。自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再到袁世凯主政北洋,鼓励实业发展的政策如春风般吹遍大江南北。 报纸上,各地新建工厂的消息令人目不暇接。在上海,这座中国最具活力的商业之都,仅去年一年就新增了数十家工厂。其中,纱厂尤为瞩目,像张謇创办的大生纱厂,原本就颇具规模,在政府政策扶持下,又在上海开设了新厂,引进国外先进的纺织设备,产能大幅提升,产品畅销全国,甚至远销海外。面粉厂也不甘落后,荣氏兄弟的福新面粉厂不断扩大生产规模,在上海及周边地区增设分厂,其生产的面粉以优质、高产着称,满足了国内日益增长的粮食需求。 在广州,火柴厂和肥皂厂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广州的光明火柴厂,凭借政府的税收优惠和技术支持,迅速发展壮大,不仅在本地市场站稳脚跟,还将产品销往周边省份。肥皂厂也发展迅猛,如广州的清香肥皂厂,采用新的生产工艺,生产出的肥皂去污力强、香味宜人,深受消费者喜爱。 浙江杭州同样是一片繁荣景象,丝绸厂在政府的保护和鼓励下蓬勃发展。许多传统丝绸作坊纷纷转型升级为现代化工厂,像杭州丝绸厂,引进先进的缫丝和印染技术,生产出的丝绸产品精美绝伦,在国际市场上备受青睐。 载沣看着这些报道,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原本就对国家经济现状忧心忡忡的他,此刻看到实业发展带来的巨大机遇,再也坐不住了。这些新兴工厂的崛起,不仅创造了财富,也为国家的富强带来了希望。他意识到,投资实业或许是挽救国家经济、实现民族振兴的一条可行之路。 载沣暗暗下定决心,要投身到这股实业浪潮中。他打算召集一些志同道合的亲朋好友,筹集资金,在合适的地方开办一家属于自己的工厂,为国家的经济发展贡献一份力量。也是皇室较为稳妥的一个退路。 载沣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手中的报纸“沙沙”作响,他的目光从南方新办实业的消息上移开,心中却依旧被那蓬勃发展的景象所震撼。南方的繁荣如同一把火,点燃了他心中对国家经济振兴的渴望,可他也清楚,不能只将目光局限于南方。北方,尤其是北京,作为皇室及众多皇族人员的聚居地,有着独特的优势,若能在此发展工商业,或许能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 “来人。”载沣沉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不一会儿,管家匆匆走进书房,恭敬地站在一旁。“去给我找些熟悉北方工商业情况的人来,我要详细了解一下。”管家领命而去,载沣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北方发展工商业的可能性。 不多时,管家领进来一位戴着眼镜、神色拘谨的中年男子。“王爷,这位是李先生,在京城商业圈有些年头,对北方工商业很是了解。”载沣微微点头,示意李先生坐下。“李先生,不必拘谨,我今日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北方,尤其是咱们北京周边,如今有哪些大型工厂,工商业发展状况究竟如何。” 李先生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嗓子说道:“王爷,要说北方的大型工厂,天津倒是有几家颇为出名。比如周学熙创办的启新洋灰公司,那可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厂。自1906年创办以来,发展极为迅速。靠着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管理模式,生产的水泥质量上乘,不仅供应了国内诸多大型工程,还远销海外。” 载沣听得很认真,不时微微颔首,示意李先生继续说下去。“还有天津的久大精盐公司,也是周学熙先生参与创办的。打破了当时外国盐商对中国市场的垄断,采用先进的制盐工艺,生产的精盐干净卫生,深受百姓欢迎。如今在北方市场份额极大,而且还在不断拓展南方市场。” 载沣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开口问道:“那北京城内呢?有没有可发展的商业契机?”李先生思索片刻,说道:“北京城内,传统商业较为发达,像绸缎庄、钱庄之类的。不过若说新兴工业,倒是有几家小型的纺织厂和印刷厂。只是规模较小,比起天津的大厂,还有很大差距。但北京作为都城,人口众多,消费市场广阔,若能兴办大型工厂,不愁销路。只是原材料供应和技术引进方面,可能会有些难题。” 载沣陷入了沉思,他在脑海中勾勒着在北京发展工商业的蓝图。半晌,他又问李先生:“依你看,若要在北京周边兴办工厂,哪类产业比较合适?”李先生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以我之见,纺织业或许不错。北京周边棉花产量尚可,原材料供应有一定保障。而且纺织业技术相对成熟,若能引进先进设备,生产出优质的纺织品,不愁没有市场。再者,食品加工业也可考虑,北京人口密集,对食品的需求量极大。” 载沣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几分主意。他向李先生表示了感谢,待李先生离开后,他又拿起一份报纸,仔细研究起来,目光中满是探寻与决心。此刻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北方这片土地上,开启属于自己的实业探索之路,为王府和皇帝的经济发展添砖加瓦 。 第40章 新的征程 此时书房内静悄悄的。载沣坐在书房那厚重的书桌前,案上的灯火摇曳,映照出他专注又坚定的神情。面前摊开的报纸与文件堆积如山,暖黄色的灯光洒下,却驱散不了他心头的忧虑与思索。他的手指缓缓滑过报纸上关于南方实业蓬勃发展的报道,又落在北方工业蹒跚前行的分析上,眉头越皱越紧。当即摊开面前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思索许久后拟定的初步的一些没有系统性的商业规划,和这段时间对南北工商业发展、政府政策的研究成果。 他深知,实业救国是当下许多的有志之士选择的必由之路。经过多日与各方人士的交流,载沣对当下实体经济和政府政策已然明晰。南方在政策鼓励下,新办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兴起,发展势头迅猛;北方虽有天津等地的几家大厂撑着门面,虽有像天津启新洋灰公司、久大精盐公司这样的佼佼者,但整体上,工商业的活跃度以及规模远不及南方。载沣深知,若要改变这一局面,必须有所行动。如今政府鼓励实业发展的政策给了他机会,他决心要抓住。 他手中的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落下笔来,在纸上写下南下考察的计划。他详细罗列着要拜访的实业家,尤其是张謇,此人在南方实业界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经验与见解定能给自己极大的启发。规划里还涵盖了考察路线,预计停留的时间,以及想要重点了解的产业和技术。 他又铺开一张崭新的宣纸,提起毛笔,开始重新撰写自己的商业规划。在这份规划里,他计划在北方以北京为中心,优先发展纺织业和食品加工业的步骤。从购置先进设备入手,他打算派可靠之人一同前往英法的驻中领事馆,从前还是摄政王时和英法的领事馆打过交道,和其中的官员还是有一些交情,打算先从他们那里了解国外的行业情形,有英法领事外交官的介绍信,在前往国外的工厂考察并引进最新型的纺织机和食品加工器械;纺织业原料棉花在北京周边华北地区有一定产量,技术引进也相对容易;食品加工业则瞄准庞大的京城消费市场。在规划中,原料供应方面,和北京周边的农户签订长期合作协议,确保棉花等原材料的稳定种植供应;人员招募上,高薪聘请经验丰富的技师和熟练工人,同时开办技术培训班,培训本地人才,如皇帝所讲的那样,宫中有大批的太监宫女等待遣散,这些人本就对皇室忠心以奴婢自居,若能学的技术在工厂固定做工养活自己也算是一件大好事。对于销售渠道,他也有盘算,除了在北方各大城市设立销售点,还要尝试开拓海外市场。还设想了与地方政府合作争取优惠政策的方案。 写罢,载沣将笔搁下,靠在椅背上,闭目思索片刻。他深知,此次南下意义重大,不仅关乎自己实业想法的开启,更可能影响整个皇族未来的走向。 在写好规划后,载沣心中有了底,但他明白深知此事重大,必须和皇帝、皇太后商议。第二日清晨,他身着素净常服,轻车简从地踏入皇宫。在养心殿,载沣见到了年幼的皇帝和端坐在一旁的皇太后。载沣行了大礼,而后起身,神色凝重又带着几分的期待地说道 : “太后,皇上,臣有要事启奏。从上次臣进宫与陛下皇太后畅谈后,本王回府后这几日接触了相关的人员了解了如今南北的工商业实业发展现况,以及南北政府推出的不同政策支持。“如今南北实业发展态势不同,南方蒸蒸日上,北方却稍显滞后。臣以为,皇室应投身实业,一来可助国家经济发展,二来也能为皇族后世谋条出路。”他将自己的商业规划详细地讲述给太后和皇帝,太后听后,神色凝重,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关乎皇室未来,不可草率。但你所言也有道理,如今皇室子弟多无所事事,坐吃山空,是该有所改变了。”因此臣想南下考察实业,拜访张謇,学习先进经验,回来后在北京周边兴办工厂,还望陛下和太后恩准。”皇帝和皇太后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皇帝说道:“皇叔所言极是,如今正是皇室自保之时,朕和太后全力支持你。” 得到皇帝太后的首肯,载沣心中一喜,接着说道:“兴办实业需要大量资金,臣想在皇族中寻找能支持此事之人,还望陛下和太后帮忙号召。”还望太后下懿旨,召集各王府族人,商议此事,寻找愿意支持这项事业的皇室成员。”隆裕太后微微点头,应允了下来,唤来在外等候的小李子太监通传内务官员,说让他们去各王府传召,说哀家召见有事相商。并对摄政王载沣说道:哀家和皇帝也会和皇族宗亲说明事情缘由。 几日后,皇宫内养心殿的大殿之中,各王府的皇室成员齐聚一堂,众人私下小声讨论,不知皇太后召见有何事协商?待众人落座后,神色间满是疑惑。感叹如今的日子不比以前了。隆裕太后高坐主位,双眼平静的看着在场的众人,载沣站在一旁。“今日召集请各位宗亲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如今局势变迁,咱们皇族不能再坐吃山空。要为皇族谋出路,也是为后世子孙考虑。”太后缓缓开口,声音虽不高,却在大殿中清晰回荡,“如今局势不同以往,皇室也需谋求新的出路,皇室单单指望着民国政府给出的优待条件,这太不现实了。如今大清朝没了,众位宗室从前的俸禄收入都没了,应当设法增加财产银子。如今醇亲王载沣提出发展工商实业,和清查皇室资产。一来为皇族后世着想,二来若日后局势有变,也可为复辟积攒资金和财力。” 皇室宗亲众人听后,议论纷纷。有的面露犹豫思索之色,一位王爷忍不住开口:“发展实业,虽说能赚钱,可这不是辱没祖宗吗?咱们皇族向来高高在上,怎能去做这些商贾之事。”;有的则目光闪动,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载沣见状,上前一步说道:“各位宗亲,时代已然不同,我们不能再守着旧观念。坐吃山空终不是长久之计,唯有发展实业,才能保障皇室未来。” 载沣耐心解释:“对众王爷贝勒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时代不同了,咱们若不改变,只会坐以待毙。若真有一天能复辟清王室,这也是雄厚的资金财力支持。而且,通过实业,还能培养族中子弟的才干。” 又有王爷贝勒抱怨起来:“现在世态炎凉,外面的人对咱们皇族不像从前那般恭敬,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诉说着生活的艰难和心中的不满。 载沣等大家情绪稍缓,继续说道:“各位宗亲的难处我都明白,所以才更要抓住这机会。培养出有才干的子弟,对上能助力复辟,对下也能保皇族长久延续。”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多数人虽仍有疑虑,但也认可了载沣的想法。部分皇室成员表示愿意支持,也有人仍持保留态度不参与,不反对,但在整理皇家资产问题上皇室宗族的王爷贝勒大都表示认可,皇帝太后总得知道自己的皇室私家资产有多少。但无论如何,载沣心中的决心更加坚定。他知道,前方的路充满挑战,但为了皇室的未来,为了皇族未来的振兴,他必须踏上南下的考察之路 。会议结束后,载沣带着一丝欣慰和更多的期待,开始着手准备南下考察的事宜,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皇族闯出一条新的生路 。 随后,皇帝和皇太后联合内务府官员清理宫内资产物品。载沣站在一旁,看着一箱箱的珠宝、古玩被清点出来,心中五味杂陈。这些曾经象征皇室奢华的物品,如今将成为振兴国家实业的资金。他暗自发誓,定不会辜负皇帝和太后的信任,一定要让这些资金发挥最大的作用,让北方的实业也能蓬勃发展起来 。待一切安排妥当,载沣便开始准备南下的事宜,满心期待着即将开启的实业考察之旅 。 第41章 皇室资产清查 皇族宗室聚会结束后,溥仪坐在养心殿内,脸上带着几分少见的兴奋。“皇额娘,这次皇叔的提议得到了多数宗亲支持,这可是个好兆头!”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神色中透着欣慰,“是啊,皇上,皇族终于有了新的转机。如今要做的,便是清查皇室资产,为发展实业做足准备。”说罢,便吩咐人去召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进宫。 马佳绍英匆匆赶来,跪地行礼。隆裕皇太后神色庄重,缓缓说道:“如今皇族决意投身实业,这清查皇室资产一事,便显得尤为重要。皇室宗亲都支持此事,你务必全力配合。”溥仪也在一旁补充道:“马佳爱卿,此事关乎皇族兴衰,切不可有半点马虎。” 马佳绍英领命退下后,载沣也回到府邸,即刻着手从英法银行聘请了20余位资深的会计审计。双方谈妥酬劳,这些洋会计们便随载沣进宫,听从皇太后及皇帝的安排。 此后的日子里,皇宫内一片忙碌景象。皇太后领着皇帝、内务大臣及众多宫女太监,开始了对各个宫室库房的逐一清理。每打开一扇库房大门,灰尘与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太监们小心翼翼地搬出一件件物品,有精美的瓷器、华丽的丝绸、珍贵的书画,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支持此事的王爷们在旁协助,凭借着见多识广的经验,仔细判断着物品的价值。 “这件汝窑瓷器,可是北宋珍品,价值连城啊。”一位王爷拿着放大镜,细细端详着一件瓷器,开口说道。 马佳绍英在一旁赶忙记录,同时指挥着宫女太监将物品摆放整齐。溥仪则好奇地在一旁观看,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 清理过程中,也发现了不少破损或年代久远、价值不高的物品。皇太后略作思索后,吩咐道:“这些物品虽价值有限,但也是皇室旧物,一并记录在案,妥善保存。” 洋行的会计们则在一旁忙碌地统计着,他们拿着算盘和账本,认真核算着每一笔资产。有的对着书画仔细研究年代和作者,有的则对金银珠宝进行称重和鉴定。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清查工作的逐渐推进,皇宫内的库房逐渐变得整齐有序,而记录资产的账本也越来越厚。终于,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皇室资产清查工作一点一点开始有了成效。载沣看着那一本本详细记录着资产的账本,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皇族迈向实业的第一步,已经稳稳地踏了出去。 自从皇叔载沣提出发展实业的提议并得到多数宗亲支持后,我的生活便被一场浩大的皇室资产清查工作填得满满当当。 每天清晨,天色未亮,我便在太监宫女们的伺候下起床洗漱。简单整理后,我便前往皇太后和各位太妃的宫殿请安。请安时,我会恭敬地问候她们的身体状况,听她们叮嘱几句,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皇室礼仪的重要一环。 请安结束后,我便去书房上学。老师们依旧会教授我四书五经、历史典故,可我的心思,却时不时飘到正在进行的资产清查上。那些精美的瓷器、珍贵的书画,还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总在我脑海中浮现,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库房,看看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用膳时间到了。满桌的佳肴,可我却食不知味,匆匆吃完,便想着去库房。以前觉得漫长的午休时间,现在也变得格外煎熬。 午休过后,我会花些时间练习书法和满文。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我对皇族未来的期许。我深知,皇族的命运或许就系于这次实业发展,而资产清查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 练习结束,这一天最重要的时刻终于来临——清查资产。我兴奋地赶到库房,那里已经一片忙碌。太监们小心翼翼地搬出一件件物品,王爷们和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围在一旁,仔细鉴别。 我好奇地凑过去,拿起一件瓷器,在太监的帮助下,细细端详。“皇上,这可是元代的青花瓷,您看这花纹,精美绝伦。”一位王爷指着瓷器上的图案向我介绍。我认真地听着,努力记住青花瓷的特点,从胎质到釉色,从花纹到造型。 遇到书画时,我更是全神贯注。马佳绍英会请来精通书画的行家,为我讲解每一幅画的作者、年代和艺术价值。我看着那些或飘逸或苍劲的笔墨,听着关于吴道子、唐伯虎的故事,惊叹于古人的才华。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掌握了不少鉴别器皿器物的方法。青铜器要看锈色、造型和铭文;玉器要观察质地、雕工和沁色。每一次学习,都让我对皇室资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让我对皇族未来投身实业充满信心。 在这繁杂冗长的清查工作中,我虽然忙碌,但却无比充实。我知道,每一件被清查登记的物品,都承载着皇族的过去,也将成为我们走向未来的资本 。 自载沣那番关于发展实业的提议得到皇族宗亲们的广泛支持后,整个皇室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活力,我也被这股朝气深深感染着。看着曾经死寂的宫廷,如今因为资产清查一事变得忙碌而有序,心中满是感慨。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光还未完全照进宫殿,便能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我知道,那是溥仪去请安后,匆匆赶去书房学习的身影。曾经那个懵懂的孩子,如今也深知皇族命运的重担,这般努力,怎能不让我欣慰。 回想刚退位那会,我整日沉浸在自责与忧虑之中,觉得自己辜负了列祖列宗,让这延续数百年的王朝走向末路。可如今,看到皇室上下齐心协力,为着新的出路而拼搏,那些压在心头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资产清查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我也参与其中。每一间库房的开启,都像是打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看着太监们搬出的一件件器物,王爷们和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认真鉴别、记录,我仿佛看到了皇族重新崛起的希望。 溥仪在这期间的表现,更是让我惊喜不已。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小皇帝,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资产清查的学习中。每当看到他凑在器物旁,一脸专注地听着旁人讲解,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我就知道,他真的长大了。 为了更好地推进这项工作,我也忙碌起来。协调各方事务,确保清查工作顺利进行,还要时常关注溥仪的学习和成长。虽然忙碌,但内心却无比踏实。 在这忙碌的日子里,我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义。不再是那个被困在过去、整日以泪洗面的太后,而是和大家一起为皇族未来努力的一份子。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这皇室的资产,必将成为开启新未来的钥匙,而皇族,也定能在这新的时代浪潮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第42章 皇室新途 此时钟粹宫暖阁内,炭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给这略显清冷的宫殿添了几分暖意。我与皇额娘相对而坐,眼神中都透着坚定与期待。 “皇额娘,如今皇室发展工商实业一事,皇族众人皆已认可,咱们也该尽快行动起来。”我微微前倾身子,语气中满是急切。 隆裕皇太后轻轻颔首,神色庄重:“皇上所言极是,我思来想去,咱们母子二人应当率先做出表率,入股实业开办工厂。只是这资金……” 我目光炯炯,接过话茬:“皇额娘放心,咱们先看看内库房现银状况,总能凑出些来。” 一番商议后,我们心意已决,当即吩咐小太监召来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 不多时,马佳绍英匆匆赶来,跪地行礼:“臣叩见皇太后、皇上,不知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额娘神色温和,却又不失威严,将皇族商议发展实业、打算入股开办工厂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马佳绍英静静听着,神色专注。 待皇额娘说完,我补充道:“马佳爱卿,如今咱们想知晓内库房现银,除去日用,还能支取多少。” 马佳绍英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缓缓说道:“皇太后、皇上,自皇上退位后,内务府收入大不如前,单靠民国政府那点经费,实在难以维持。臣也深知,不能只指望这点钱过日子。如今发展实业,增加财源,实乃皇室新出路,臣以为可行。” 说罢,他起身走到一旁的案几前,翻开账本,仔细盘算起来。只见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微微点头,许久之后,才转身回禀:“皇太后、皇上,臣已算过,除去必要用度,内库还能挪用50万两现银。” 我与皇额娘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喜。有了这50万两现银,再加上我们母子二人凑的,实业开办的资金便有了着落。 “马佳爱卿,此事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了。”皇额娘微笑着说道。马佳绍英跪地领命:“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太后、皇上所托。” 看着马佳绍英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满是感慨。皇室的命运,或许就将在这实业发展的道路上迎来转机 ,而这50万两现银,便是我们迈出的坚实第一步。 自皇族宗亲一致通过发展实业的提议后,整个皇室都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摄政王载沣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桩关乎皇族未来的大事之中。 资产清查工作已然开展了十多日,这期间,摄政王载沣每日都在皇宫与王府之间奔波,忙得不可开交。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皇室珍藏被逐一清点、记录,摄政王载沣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这些既是皇族过往辉煌的见证,也是我们走向未来的底气。 那日,忙碌了一天后,摄政王载沣正准备回府,皇帝与皇太后派人请摄政王载沣去内殿一叙。我心中疑惑,快步赶去。只见皇帝和皇太后神色中带着几分期待,皇太后率先开口:“载沣啊,这些日子你为皇族奔波,辛苦了。我和皇上商议许久,凑足了50万两白银,打算入股实业,为这工商业的发展出份力。” 摄政王载沣听后,心中一震,既为他们的决心感到振奋,又深感责任愈发重大。“太后、皇上深明大义,有了这笔资金,咱们的实业计划定能如虎添翼。”我赶忙说道。皇帝也在一旁坚定地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回到王府,我便着手清理王府资产以及现银。这一番忙碌下来,才发现王府这些年的积累也算可观,若能合理运用,定能在实业发展中发挥大作用。 这些日子,王府里上上下下都弥漫着忙碌又紧张的气息。醇亲王福晋幼兰知道,王爷此番为皇族发展实业的事,肩负着重大使命,而我虽不能同他一道冲锋陷阵,却也想尽自己所能,为他做好后方的支撑。 皇帝和皇太后决定入股实业的消息传来时,醇亲王福晋幼兰心中既为皇上太后的这份决心感到欣慰,又隐隐担忧王爷接下来的担子更重了。当晚,王爷从皇宫回来,神色间虽带着疲惫,可眼中却满是坚定与希望。我为他递上一盏热茶,轻声说道:“王爷,不管前路如何,我都陪着你,家里的事你放心。” 从那之后,我便和管家开始为老爷南下做准备。我亲自打开衣柜,挑选着王爷平日里最合身、最舒适的衣物,一件一件仔细折叠好,放进精致的行李箱里。每一件衣物,都承载着我对他的牵挂,我想着,这些衣物穿在他身上,便能代替我陪伴他走过漫长旅途。 “管家,王爷此番南下,路途遥远,咱们一定要把路线摸得清清楚楚,不能出半点差错。”我对管家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管家领命而去,没日没夜地四处打听。 几日后,管家兴冲冲地回来,手里拿着一张详细的路线图。“夫人,我可算把路线都弄明白了。老爷要先从北京坐火车去天津,这趟火车每日清晨六点发车,行程大约两个时辰。到了天津后,需要转乘另一趟前往上海的火车。这趟车是下午两点出发,得在火车上度过一夜,次日清晨才能抵达上海。”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在路线图上比划着。 我接过路线图,仔细端详着,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管家,你再去车站打听打听,这两趟火车的车厢情况,一定要给王爷订到最舒适、最安静的位置。”我叮嘱道。 除了衣物和路线,我还精心准备了一些小物件。我把王爷平日里最爱用的笔墨纸砚都找了出来,仔细擦拭干净,放进一个特制的盒子里。我想着,在旅途中,若是王爷有了灵感,也能随时挥毫泼墨。我还准备了一些家乡的点心,用精美的油纸包好,想着王爷在火车上若是饿了,便能尝尝家乡的味道,缓解旅途的疲惫。 终于,在王爷确定了南下上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把整理好的行李一一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遗漏。看着那满满当当、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行李,我心中五味杂陈。既盼着王爷能早日踏上征程,为皇上太后以及为醇亲王府闯出一片新天地,又舍不得他离开。 福晋深知本王此番南下意义非凡,对我关爱备至,事事都考虑得极为周全。她和管家为我准备好了南下的一应物资装备,大到行装细软,小到笔墨纸砚,无一遗漏。看着那满满当当、整理得井井有条的物品,我心中满是温暖。 “王爷,这一路上可要照顾好自己。我和管家事先探知了南下的路线,都写在这张图上了,你收好了。”我把路线图递给老爷,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王爷接过路线图,轻轻握住我的手,那一刻,我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也感受到他坚定的信念。 我知道,王爷此去,肩负着皇室的未来。而我,会在这王府中,默默为王爷祈祷,等待他凯旋而归。 醇亲王接过路线图,轻轻握住福晋的手:“有你操持家中诸事,照顾溥杰他们,我便能安心南下。此番为皇室王府谋出路,无论艰难险阻,我都定不会退缩。”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边继续关注着皇室资产清查的进展,一边做着南下的最后准备。每想到即将踏上的征程,心中便涌起一股豪情,我深知,这不仅是我个人的使命,更是整个皇族赋予我的重任,我定要为皇族在这新的时代闯出一条光明大道 。 第43章 伴读 这些日子,宫里宫外都透着不一样的忙碌劲儿。摄政王载沣为皇室和王府发展实业的事儿,准备南下考察,我虽身处宫中,也能感受到那份紧张与期待。与此同时,内务府的大臣们整日在各处库房穿梭,清查皇室资产,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那声音就像我此刻不平静的心情。身处后宫,我虽不能直接参与办理实业的过程,只能在宫中清算资产时学习到大量有关的知识,却也知晓这每一步都关乎着皇族的未来。 我的生活,原本就被各种规矩和课业填得满满当当,如今愈发规律起来。每日天不亮,小李子领着太监们就轻手轻脚地进来,伺候我洗漱更衣,随后便是漫长的早读,诵读那些千古流传的经史子集。不过,最近有件事打破了这略显沉闷的节奏——皇太后见我日渐沉稳,决定正式招伴读进宫,陪我一同学习。 隆裕皇太后看着我一天天长大,我的沉稳让她感到些许欣慰。皇太后为了让我能有更好的成长环境,在伴读的人选成了她心头大事。想着这伴读制度,看似简单,实则意义深远,既是溥仪的学伴,也有着替罪和政治工具的特殊作用,每一个名字都承载着复杂的考量。 溥杰,他与溥仪血脉相连,是溥仪的亲弟弟。选他,首先是出于血缘上的亲近与信任。在这深宫里,血脉是最坚实的纽带,他能与溥仪坦诚相对,亲密无间。而且溥杰自幼聪慧,有着皇族子弟的灵气,在学业上能与溥仪相互砥砺,共同进步。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亲密关系能在未来成为稳固皇室的一股力量,让爱新觉罗氏的血脉紧密相连,共同撑起这风雨飘摇的皇室。 毓崇,出身皇族旁支,为人忠厚老实,行事稳重踏实。他的性格恰好能中和溥仪身边可能出现的浮躁气息。在学习中,他的勤勉努力能给溥仪树立良好的榜样,在生活里,他的忠诚可靠能成为溥仪坚实的后盾。有他在,溥仪能多一份沉稳,少一些冲动,在为人处世方面也能学到许多质朴而珍贵的品质。 溥佳,有着开阔的眼界和灵活的思维。他对西洋事物颇感兴趣,也有一定的了解。在这个时代,西洋的科技、文化正不断冲击着古老的中国,让溥仪接触到不同的思想和知识,对他的成长至关重要。溥佳能将这些新鲜的见闻和知识带入宫中,与溥仪分享,拓宽溥仪的视野,使他能站在更广阔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为将来治理国家积攒更多的智慧和见识。 爱新觉罗毓鋆,饱读诗书,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严谨的治学态度。他在传统经史子集方面的造诣极高,能在学业上给予溥仪专业而深入的指导。在这动荡的时代,传统文化是皇室的根基,是我们坚守的精神家园。毓鋆的存在,能让溥仪在学习西洋新学的同时,不忘本民族的文化传承,将古老的智慧与时代的新思想相融合,为皇族的未来发展找到平衡与方向。 隆裕皇太后在伴读的选择上,颇费了一番心思,在隆裕皇太后的权衡利弊下。但最终,还是和历史上一样,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他们被选了进来。这四个人选,是哀家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们各自的特质,与皇帝年岁都相当,就像四块基石,共同搭建起溥仪成长的平台。哀家希望他们能陪伴溥仪在学习中进步,在生活中成长,将来成为皇室的栋梁,重振皇族的辉煌,延续爱新觉罗氏的荣耀 。 醇亲王府醇亲王载沣听闻溥杰被选为溥仪伴读,心中满是复杂滋味。这于溥杰而言,是难得机遇。他能在宫中与溥仪一同接受顶尖教育,接触皇室最前沿资源,对其学识眼界提升大有裨益。于王府来说,溥杰在宫中,能成为我们与皇室紧密联系的纽带。日后若有要事,凭借这层关系,沟通更为顺畅,家族在皇室中的地位也能更加稳固,为家族发展寻得更多契机 。 在贝子府内贝子爷当知晓毓崇成为伴读,起初是有些忐忑的,但更多的是欣慰。毓崇生性忠厚,入宫伴读,能让他在更高的平台打磨,开阔心胸与见识。在王府看来,这是与皇室拉近关系的良机。皇室的一举一动都影响深远,有毓崇在旁,我们能更早知晓宫中动向,提前布局家族事务,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里,为家族争得一份安稳 。 恭亲王府内溥佳被选作伴读,恭亲王深知这是溥佳大放异彩的开端。溥佳对西洋事物兴趣浓厚,宫中汇聚各方人才,能让他的这份爱好得到更好发展。从王府角度,这是家族拓展人脉、提升影响力的绝佳机会。与皇室建立紧密联系,在商业、政治等领域都可能迎来新的机遇,助力家族在时代浪潮中屹立不倒 。 爱新觉罗毓鋆的父亲只是寻常宗室并无爵位在身。在看到毓鋆饱读诗书,成为伴读是对他学识的认可。在宫中,他能与溥仪切磋学问,精进自身。对家族而言,这是荣耀,也意味着责任。毓鋆在宫中的表现,代表着家族颜面。同时,通过他与皇室的互动,家族有机会参与更多皇室事务,在文化传承等方面发挥独特作用,提升家族在皇族中的声望 。 当得知他们即将进宫的消息,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以往,偌大的宫殿里,除了太监宫女,就是刻板的师傅,能有年龄相仿的伴读一起,这沉闷的宫廷生活终于要有新的活力了。我满心期待,盼着他们能早日进宫。 得知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他们即将进宫伴读,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兴奋得难以自持。这沉闷的皇宫,终于要迎来新的生机了!下学之后,我连一刻都等不及,决定亲自前往内务府,为他们挑选上学要用的工具。 内务府的库房,就像一个巨大的宝库,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我在其中穿梭,眼睛仔细地扫过每一件东西。挑桌椅的时候,我特意寻找那些木质坚实、做工精细的。轻抚着桌椅光滑的表面,想象着伴读们坐在上面认真学习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来到摆放笔墨纸砚的地方,那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我拿起一块墨锭,放在鼻下轻嗅,感受那醇厚的香气。又展开一张宣纸,指尖摩挲,纸张细腻绵柔。这些笔墨纸砚,不仅是学习的工具,更是传承文化的桥梁,我要为他们选最好的,让大家在书写间领略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挑选完这些,我唤来身边最得力的太监,神色认真地吩咐道:“你即刻前往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他们各自的府邸,仔细打探他们都有什么喜好,事无巨细,都要一一汇报。”太监领命而去,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期待。 我深知,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喜好和习惯。了解他们的喜好,才能更好地与他们相处,让我们在今后的学习和生活中更加融洽。我要为他们每个人都量身定制一份特别的准备,让他们感受到皇宫的温暖,也感受到我对他们的重视。想到不久之后,我们就能一起在这皇宫中读书、探讨,一起成长,我的心中就充满了力量,仿佛看到了爱新觉罗氏重振辉煌的希望之光。 这几日,醇亲王府里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种既忙碌又期待的氛围。皇帝和皇太后指望王爷能为皇族实业探出条路,醇亲王福晋幼兰心里满是欣慰。王爷整日忙着查阅资料、拜访商界人士,那股子认真劲儿,让我对未来也有了盼头。 谁能想到,还没等王爷出发,皇太后的懿旨就到了。听到溥杰被选中进宫给溥仪当陪读,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高兴是肯定的,溥杰和溥仪本就是亲兄弟,能一起读书,兄弟俩的感情指定能越来越好。可一想到溥仪三岁就被接入皇宫登基,到现在都三年多了,我这心里又空落落的。 我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模样,粉嘟嘟的脸蛋,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招人喜欢了。这三年多没见,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还记不记得我这个额娘。每到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溥仪小时候的样子。 溥杰得知要进宫陪读,兴奋得不得了,在屋里跑来跑去,收拾着自己的书本和衣物。看着他那高兴劲儿,我也不好扫他的兴,只能强颜欢笑,帮他准备东西。我一边叠着他的衣服,一边叮嘱:“到了宫里,要听皇上的话,好好读书,别惹事。要是见到你皇兄,替额娘问他好,告诉他,额娘很想他。”溥杰重重地点点头,眼里闪着光,“额娘,您放心,我一定告诉皇兄。” 醇亲王福晋站在王府门口,看着溥杰跟着太监离去的背影,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不过,我心里也清楚,这对他们兄弟俩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只希望他们在宫里能平平安安,学有所成,也盼着有一天,我们一家人还能像从前一样,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 。 这一天终于来了。天还未亮透,熹微的晨光洒在宫墙上,我便早早起身,迫不及待地前往宫门口。今天,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他们就要进宫伴读了,我满心期待,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来到宫门口,已有几家王府的马车陆续抵达。只见溥杰从醇亲王府的马车上下来,他身着精致的锦袍,眼神中透着与我一样的兴奋。毓崇在贝子府众人的护送下,略显拘谨地走上前,向我恭敬行礼。随后,恭亲王府的溥佳,一身干练的打扮,眼中满是对宫中生活的好奇。爱新觉罗毓鋆则在家族长辈的陪同下,沉稳有礼地向我问安。各家护送的人在宫门口与他们分别,我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被太监引领着走进宫门。他们穿着整齐的服饰,脸上带着些许紧张和兴奋,见到我,纷纷恭敬地行礼。我笑着让他们起身,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我微笑着走上前,一一问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今往后,我们就要一起在这宫中度过漫长岁月。 我带着他们穿过一道道宫门,前往书房。一路上,我兴奋地向他们介绍着宫中的景致和规矩,他们时而惊叹,时而认真聆听。 走进书房,笔墨纸砚和崭新的桌椅早已摆放整齐。陈宝琛老师站在书房中央,看到我们进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老师,这便是我的伴读们。”我恭敬地向陈宝琛老师介绍。 溥杰他们依次向老师行礼,陈宝琛老师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微微点头:“你们能来到宫中伴读,是难得的缘分,也是一份责任。今后,当勤勉向学,不可懈怠。” 我看着书房里的一切,心中满是憧憬。陈宝琛老师眼中的欣慰与坚定,更让我坚信,在这里,我们能一起汲取知识,共同成长。未来的路还很长,我要和伴读们携手共进,在陈宝琛老师的教导下,成为对皇族、对国家有用的人,重振爱新觉罗氏的荣耀。 晨光熹微,老师陈宝琛便已在书房等候,今日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几位伴读进宫,这对皇上的学业与成长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事。 不一会儿,皇上领着他们踏入书房,我看到皇上脸上难掩的兴奋与期待,那鲜活的神情,许久未曾见过了,想来有了年龄相仿的伴读相伴,这宫中的沉闷日子也有了生气。再看几位伴读,溥杰眼中透着机灵劲儿,满是对新知识的渴望;毓崇则稍显拘谨,神色间带着谦逊与认真;溥佳一身干练,好奇地张望着书房的一切,西洋事物的喜好似乎已刻在他骨子里;毓鋆则沉稳持重,眼中闪烁着对学问的执着。 看到这场景,我心中满是欣慰,深知肩上责任愈发重大。早在得知伴读要进宫的消息,我便精心制定了学习计划。 “诸位,既入这书房,便是求学问知的开始。”老师缓缓开口,“每日清晨,我们先诵读经史子集,《论语》《孟子》《史记》等,此乃华夏千年智慧结晶,能教你们为人处世、治国安邦之道。” “巳时过后,我们研习诗词歌赋,从唐诗的韵律到宋词的意境,体会古人的才情与风骨 ,习得文字之美,培养你们的文学素养。” “午后,会有外文课程,主要是英文与日文。在这风云变幻之世,掌握外语,方能与世界对话,了解西洋诸国的文化、政治与科技。”我看向溥佳,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随后,是西洋学科,数学、物理、化学等,这些学科能开拓你们的思维,明白自然之规律,这是西洋强盛的根基之一,不可不学。”我神色郑重,目光扫过众人。 “至于未时之后,我们探讨历史与当下时事,剖析历代兴衰、当下局势,思考我大清未来之路。” “希望诸位能珍惜这难得机遇,与皇上一同勤勉向学,不负韶华,共担皇族之重任。”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看着他们若有所思又满是斗志的神情,我对未来多了几分期许。 我作为皇帝深知,我们身上都背负着皇族的使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一同学习,从诗词歌赋到治国理政,从历史典故到西洋新学。我渴望在这共同学习的时光里,用我的想法和抱负影响他们,让他们成为真正的人才,在未来为我所用,一起重振皇族的辉煌,让爱新觉罗氏的荣耀再次闪耀。每当深夜,我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心中便充满了力量,期待着和伴读们一起成长、奋进的每一天。 第44章 南下旅程 凌晨三点,醇亲王府仍被浓稠的夜色包裹,万籁俱寂,唯有几声更夫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巷中悠悠回荡。载沣在福晋的服侍下洗漱完,穿好衣裳走出房间。月光如水,洒在王府的石板路上,泛出清冷的光。载沣身着一袭深色长袍,外披一件厚实的披风,步伐沉稳却又带着几分急切。他回头望了望那熟悉的屋檐,心中涌起一丝不舍。 管家早已等候在庭院中,身旁是几个仆人,正将整理好的行李搬上马车,还有5位常随护卫跟随其后。见载沣走来,管家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王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载沣微微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轻声叮嘱道:“家中事务,就托付给你们了,务必照料好福晋和孩子们。”管家等人纷纷领命,神色间满是恭敬与关切。 醇亲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载沣迈出大门,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生活多年的地方,脑海中浮现出家人的面容。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登上马车。此次出行载沣带了4个仆从,五个护卫,都随身佩戴有火枪手枪等武器。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载沣坐在车内,透过车窗,望着渐渐远去的王府,心中五味杂陈。此次南下,肩负着皇室事业发展的重任,前路充满未知,但他的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马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载沣望着车窗外的夜色,思绪飘向远方,他知道,这一趟旅程,将是他为皇室、为王府探寻新出路的开始 。 1912年4月10日 京奉铁路 载沣一行人抵达火车站时,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火车站里已有些许早起的旅客,搬运工人往来穿梭,嘈杂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载沣看着(蒸汽机车喷出的白烟掠过枯柳枝头,载沣的紫貂斗篷上沾着龙旗碎屑,那面绣着正蓝旗纹样的窗帘,已被沿途剪辫子的士兵用刺刀挑成流苏状)曾经火车上的大清龙旗已经换成了五族共和的旗帜。 载沣神色平静,目光敏锐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身旁的仆从们小心翼翼地抬着行李,脚步匆匆却又沉稳有序。在熙攘的人群中,护卫们紧紧簇拥在载沣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保他的安全。 来到预定的车厢前,仆从们迅速将行李搬上车厢。他们动作娴熟,轻拿轻放,生怕磕碰到任何一件物品。随后,两名仆从从角落里拿出扫帚和抹布,开始仔细打扫车厢。一人清扫地面的灰尘,一人擦拭着桌椅和车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不一会儿,车厢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仆从们又将行李妥善安置在行李架上,整齐排列,确认无误后,才恭敬地退到一旁。 载沣微微点头,对仆从们的工作表示满意。他迈着稳健的步伐,领着护卫走进预定好的火车包厢。包厢内布置简洁而舒适,一张整洁的床铺,一张小巧的桌子,还有几把椅子。载沣走进包厢后,先在床边坐下,轻轻抚摸着床单,感受着这陌生环境中的一丝安稳。 护卫们则有序地在包厢外站定,身姿挺拔,目光坚定。他们肩负着保护载沣的重任,在这陌生而又充满变数的旅途中,时刻保持着警惕。 载沣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火车即将启程,他知道,自己正迈向一个未知却又充满希望的征程,为皇族的未来,为国家的命运,去探寻那未知的实业之路。 4月10日凌晨约6点。载沣坐在车厢内,火车刚缓缓驶离北京,熟悉的京城轮廓逐渐在视野中远去。他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铁轨旁新立的电线杆上,这些细长的杆子,间隔有序地延伸向远方,顶上交错的电线,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大地串联起来。列车呼啸,载沣靠窗而坐,目光透过斑驳的车窗,望向那片不再是记忆中模样的天地。清王朝的余晖已悄然落幕,身为曾经的摄政王,他踏上了前往上海拜访张謇的旅程,心中五味杂陈。 车窗外,电线杆飞速掠过,像是时光的指针在急促转动。曾经,这些象征着新事物的杆子被视作对旧秩序的冒犯,如今却已在华夏大地星罗棋布。农田里,农民依旧躬耕,拿着传统的农具劳作,但田边飞速掠过的长列火车,彰显着时代的变迁。远处,几座工厂的烟囱高耸入云,滚滚黑烟从烟囱中升腾而起,融入天空,空气中隐隐传来机器的轰鸣声,这是工业时代的号角,打破了往昔乡村的宁静。那些冒着黑烟的工厂烟囱,如沉默的卫士,宣告着工业时代的到来。载沣不禁想起紫禁城的庄严肃穆,与眼前景象相比,宛如两个世界。 4月10日上午约9点列车抵达天津,载沣换乘前往上海的火车。在天津车站,站台上人来人往,报童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卖报啦!卖报啦!最新消息,新政府颁布经济新政!” 载沣从未见过这样热闹嘈杂的场景,以往出行,皆是清道净街,百姓回避。他好奇地让随从买了一份报纸,报纸上印刷着各种新鲜词汇,“市场经济”“实业救国”,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与旧时代截然不同的气息。他接过一份报纸,粗粝的纸张触感陌生,上头的文字更是冲击着他的认知。共和、选举、平等……这些词汇像一把把钥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远处,几个穿着洋装的年轻人热烈交谈,手势夸张,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往昔朝堂上谨小慎微的臣子判若云泥。 再次踏上旅程前往上海,火车在天色变化中疾驰。车厢内,灯光昏黄,听着隔壁车厢的动静,一位年轻人正对着众人讲述着外面世界的变化,手中拿着的书本封面上写着“西学新论”。载沣听着年轻人激昂的话语,关于民主选举、科学技术,这些在紫禁城高墙内从未听闻的思想,此刻像一颗颗石子投入他平静已久的心湖。列车哐当前行。载沣回忆起往昔出行的前呼后拥,如今却只有寥寥随侍。他看着窗外的城镇,热闹的集市里,摊位上摆满了洋货,电灯在店铺中闪烁,取代了曾经昏黄的油灯。茶馆里,人们不再谈论宫廷秘辛,而是热议着商业机会、教育改革。 车厢里人声鼎沸,谈论声此起彼伏。一群年轻人围坐在一起,口中滔滔不绝地说着“共和”“民主”。他们眼神明亮,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其中一个青年挥舞着手臂,激动地说道:“共和体制下,人人皆有发声的权利,国家方能蓬勃发展!”载沣静静地听着,这些话语在他心中回荡,虽有些陌生,却也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内心深处对国家变革的渴望。 然而,在车厢的一角,几位老者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其中一位老者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这共和算什么?祖宗的规矩能说改就改?老祖宗留下来的才是最稳妥的,这天下,还得是老法子治理。”另一位老者附和着,不停地摇头叹息,他们的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顽固劲儿。 载沣听着两拨人的争论,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了紫禁城那厚重的宫门,想起了曾经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这民间的声音,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这个时代的挣扎与变革。他深知,皇族的命运,此刻正与这时代的浪潮紧紧相连。 在德州段临时停车时,三等车厢飘来梆子戏与《临时约法》的混响。载沣用黄铜门把手的反光窥见: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女学生正朗读《申报》,她发间的绢花竟是用《钦定宪法大纲》页脚折成。 4月11日黎明前经徐州,他目睹铁道兵用道钉锤砸碎\"皇族特权\"界碑。碎碑石飞溅到餐车玻璃上,与俄国厨子正在切割的列巴面包屑形成诡异对称。侍从低声提醒:\"前头就是张謇先生筹建的淮河铁桥。\"载沣忽然想起,这正是用盐税抵押款造的。 次日清晨,火车抵达上海,列车缓慢开进站台,载沣透过车窗,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街头的繁华让载沣目不暇接。街头汽车飞驰而过,喇叭声此起彼伏,行人脚步匆匆,穿着也是五花八门,有长袍马褂,也有西式套装。街边店铺林立,橱窗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电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将整个街道照得通亮。他抬头望去,高楼大厦直插云霄,与北京那低矮连片的四合院、威严庄重的宫殿截然不同。 苏州河上的驳船汽笛撕破晨雾,载沣的朝靴刚触到站台,便被粘稠的桐油与印度鸦片混合气息困住。法租界电车轨道折射的光斑里,他看见自己拖着的影子竟分出三重:一重是蟒袍补服,一重是西装革履,最后一重竟是南通棉纺厂的粗布工装。 从北京到上海的这一路,载沣像是穿越了时空,那些曾经被旧制度和传统观念遮蔽的事物,如今一一展现在眼前,让他真切地感受到时代巨轮的滚滚前行,也让他对此次拜访张謇,探寻实业发展之路,有了更多的期待与思考。 第45章 进学 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溥仪身着一袭整洁的长衫,在溥杰、毓崇、溥佳、爱新觉罗毓鋆几位伴读的簇拥下,步伐轻快地走进书房。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清晨独有的朝气,眼神中满是对新知识的渴望。 “今日,我们一同诵读《论语》。”老师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温和且充满力量,“这儒家经典,蕴含着为人处世的至理,望你们用心领悟。” 说罢,他轻轻翻开那本泛黄的线装书。 溥仪率先起了句,声音清脆而坚定:“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伴读们也不甘落后,跟着齐声诵读。一时间,朗朗书声在书房内回荡。溥杰读得极为投入,身子随着朗读的节奏微微晃动,眼睛紧紧盯着书本,似乎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毓崇原本稍显拘谨,但在这浓厚的学习氛围中,也渐渐放开,他双手捧着书,全神贯注,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溥佳诵读时,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时而还会微微皱眉,像是在思考着其中的深意;毓鋆则始终沉稳持重,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而扎实。 老师在一旁缓缓踱步,时而闭眼,静静倾听这整齐而富有韵律的读书声,脸上满是欣慰,不住地点头;时而又睁开眼,目光在学生们身上一一扫过,眼中满是期许。当学生们遇到生僻字或者读音不准时,老师便会立刻上前,耐心地纠正,亲自示范正确的读音和断句,引导他们理解其中的含义。 随着诵读的深入,众人的声音愈发洪亮,情感也愈发饱满。在老师的引领下,他们仿佛穿越千年时光,与孔子及其弟子们对话,领悟着 “仁、义、礼、智、信” 的真谛。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明亮,而书房内,这场与经典的对话仍在继续,声声诵读,承载着他们对知识的追求和对未来的憧憬 。 这位陈老师身着一袭清朝官员服饰,身形清瘦,面容和蔼,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无损他眼中的矍铄与智慧。他束发整齐,几缕银丝在晨光下闪烁,更添几分儒雅。 在教授《论语》时,他有着一套严谨且循序渐进的教学方法。课程伊始,他会先将书中生字一一挑出,用标准而清晰的发音,带着学生们逐字认读。他手持毛笔,在宣纸制成的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那些古老的文字,边写边讲解笔画的顺序与含义,一撇一捺,皆藏着文化的底蕴。“这个‘仁’字,左边是‘人’,右边是‘二’,寓意着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爱、尊重,这是儒家思想的核心。” 他耐心地说道,眼神在学生们脸上一一扫过,确保每个人都跟上节奏。 待学生们认全了字,他便领着众人通读全文。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节奏感,一句一句,带着学生们读得字正腔圆。“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 他读一句,学生们跟读一句,一遍又一遍,朗朗书声回荡在书房。他要求学生们不仅要读准字音,更要读出韵味,感受古人行文的节奏与美感。 多次朗诵之后,便是背诵环节。他并不急于求成,而是鼓励学生们分段背诵,先攻克一小段,再逐步推进。他会分享一些记忆的小窍门,比如将句子的意思串联起来,形成一幅画面,帮助学生们加深印象。当溥杰顺利背出一段时,他微笑着点头称赞:“很好,溥杰,就这样,理解着去背,会记得更牢。” 而对每一行字的注释理解,才是他教学的重中之重。他会从字词的本意讲起,再延伸到句子的深层含义,结合历史典故、生活实例,将那些晦涩难懂的道理变得通俗易懂。讲到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时,他便会分享古代贤士自我反省的故事,引导学生们思考在日常生活中如何践行。他鼓励学生们提问,积极参与讨论,溥佳提出疑问时,他会认真倾听,然后耐心解答,与学生们一同探讨,激发他们的思维。在他的教导下,学生们不再是机械地学习,而是真正走进《论语》的世界,领悟其中的智慧 。 晨光依旧准时洒落在书房,开启又一日的课业。老师如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引导着众人学习《论语》。当进行到背诵环节时,溥仪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能力。老师只见我微微闭眼,稍作凝神,便流畅地将一整章节背诵而出,不仅一字不差,且节奏把握精准,韵味十足。 我的记忆速度和准确性让老师大为惊讶,要知道,这其中不少内容即便对于成年人来说,也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记全,可溥仪却轻松达成。背诵完毕,溥仪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看向老师,仿佛在等待新的挑战。老师满脸欣慰,不住点头,眼中满是惊喜与赞叹:“皇上天资聪慧,这记忆能力着实令人惊叹,如此学习进度,实乃我大清之幸啊!” 在对经文的理解探讨上,我更是见解独到。我结合当下局势与自身经历,将那些古老的道理阐述得深入浅出。谈及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时,溥仪目光坚定,条理清晰地分析着治国理政中德行的重要性,从宫廷内的人事管理,延伸到国家治理的宏观层面,其思维的广度和深度,远超同龄人,甚至许多成年人都难以企及。老师听得入神,不时露出赞赏的笑容,心中感慨,这非凡的领悟能力,日后必能成就大事。 书法课上,溥仪挥毫泼墨,笔锋游走间尽显功底。我笔下的字,笔画刚劲有力,结构疏密得当,既有颜真卿楷书的雄浑大气,又不失柳公权书法的骨力劲健。一撇一捺,尽显风骨,与我稚嫩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老师在一旁看着溥仪写字,不禁感叹:“皇上这书法,短短时日便有如此精进,运笔力度与字体神韵皆有大家风范,假以时日,必能自成一派。” 看着溥仪在学业上全方位的飞速进步,老师对未来充满了更多的期待,坚信这位少年天子定能肩负起振兴大清的重任 。 身为溥仪,坐在这古色古香的书房里,看着面前摊开的四书五经,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别样的思绪。回想起前世,凭借着努力我都能考上211、985顶尖大学,如今面对这些知识,又怎么会被难住呢?毕竟现在我年纪尚小,有着大把的时间去钻研,还有着一众名师悉心培养,这可是得天独厚的条件。 学习传统经史子集时,尽管这些内容在前世接触得并不多,但我却充满了十足的干劲。就拿《论语》来说,诵读时,我全身心投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文化的种子,被我用心播撒进心田。我深知,这些经典承载着千年的智慧,是中华民族的瑰宝。在老师逐字逐句的讲解下,那些晦涩的文字渐渐鲜活起来,我仿佛穿越时空,与古人对话,领悟着为人处世、治国安邦的道理。 外文课程开始了,看着那一个个陌生的字母和符号,我没有丝毫畏惧。前世学习外语的经验让我明白,只要掌握了方法,肯下功夫,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跟着老师的发音,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更加纯正。想到通过这门语言,我能与世界接轨,了解西洋诸国的文化、政治与科技,心中便充满了期待。 西洋学科的学习同样令我着迷。数学里复杂的公式、物理中奇妙的现象、化学里神奇的变化,都像是一扇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我在这些知识的海洋里尽情遨游,前世积累的学习能力和思维方式让我快速理解和掌握新的知识。遇到难题时,我不再像从前那样轻易退缩,而是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反复钻研,直到找到答案。我相信,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决心,一定能在这些领域有所建树,为大清的未来贡献自己的力量 。 伴读们初接到进宫陪皇上读书的旨意时,伴读们的心里满是忐忑,只当这是个苦差事。听闻宫廷规矩森严,伴读稍有差池便可能惹来大祸,溥佳怀着这样的担忧踏入了紫禁城。 溥佳第一次见到皇上,他那温和的笑容便瞬间驱散了我心中的紧张。原以为皇上会高高在上、难以亲近,可眼前的他,眼神里透着友善与亲切,没有丝毫架子,和我想象中的威严形象截然不同。 开始课业后,我才真正见识到皇上惊人的学习能力。在研读四书五经时,先生刚讲解完一段晦涩的经文,皇上便能迅速领悟其中深意,还能举一反三,发表独到的见解,让我钦佩不已。外文课上,那些拗口的单词和复杂的语法,皇上也学得又快又好,发音标准得如同洋人。 遇到我们不懂的问题,皇上总是耐心地帮忙解答,毫无保留地分享他的思路和见解。他的讲解清晰明了,总能让难题迎刃而解,那一刻,他更像一位贴心的大哥哥。 皇上对待学习的认真与努力,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每日早早便来到书房,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那份勤奋和专注,让我们自愧不如。但也正是这份压力,激发了我们的好胜心,让我们有了竞争学习的信心。大家暗自较劲,都想着不能落后于皇上,在学业上你追我赶,形成了良好的学习氛围。在这宫中的学习生活,本以为是煎熬,没想到因为皇上,竟变得如此充实而有意义 。 我原以为,身为皇上,虽有尊贵身份,却也难免被诸多规矩束缚,学习之事想必也只是走个过场。可真正陪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在学习课程上,皇上的勤奋刻苦让我深感震撼。每天天还未亮,书房里便已亮起烛火,皇上早已端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诵读四书五经。先生讲解时,他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遇到晦涩难懂之处,他反复琢磨,直至完全领会。外文课上,那些复杂的语法和发音,皇上也学得一丝不苟,发音标准得让人惊叹。 礼仪教导时,皇上更是丝毫不敢懈怠。从行走坐卧到举手投足,每一个细节都严格按照规矩练习。哪怕是一个微小的手势,他也要反复揣摩,力求做到尽善尽美。夏日里,骄阳似火,书房内闷热难耐,可皇上依旧身着厚重的朝服,在礼仪官的指导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各种礼仪动作,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 弓马骑射的训练场上,皇上同样拼尽全力。无论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冽,他都准时到场。跨上骏马,手持弓箭,身姿矫健。为了提升骑射技艺,他常常一练就是一整天,摔倒了爬起来继续,手臂酸痛也不喊累。 皇上的日子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一点玩耍的空间。回想起从前在王府时,还能有闲暇时间嬉戏玩闹,可皇上如今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除了繁重的学业和训练,他还要陪伴皇太后及众位太妃,尽孝请安,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得体。内务府清查皇室库存时,他也会跟着内务府大臣学习,了解皇室资产的管理与运作,认真记录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 看着皇上如此忙碌又努力的身影,我不禁心生敬佩。他虽贵为天子虽逊位了,却比常人更加勤奋努力,肩负着沉重的责任,一步都不敢停歇 。 第46章 安顿 火车缓缓驶入上海境内,载沣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起初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错落有致的农田,田间有农民躬耕的身影,他们头戴斗笠,在朝阳的映照下,身影被拉得长长的。田埂上,偶尔有几个孩童追逐嬉戏,手中拿着自制的简陋玩具,笑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 随着火车逐渐靠近市区,厂房的轮廓开始显现。高大的烟囱林立,喷吐着滚滚浓烟,与蓝天白云形成鲜明对比。厂房周边,是一排排略显破旧的工人宿舍,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宿舍前,妇女们正忙碌地晾晒着衣物,孩子们在一旁玩着石子,虽然生活环境简陋,但他们的脸上依然洋溢着质朴的笑容。 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火车缓缓停靠在上海火车站的站台。列车站台停稳前,载沣一行人早已在车厢内准备就绪,不然早就将行李收拾妥当,火车刚一停稳,载沣所在的车厢门口,仆从便迅速拉开包厢门,一股潮湿而又带着海腥味的空气瞬间涌入。 侍卫们率先下车,动作利落且整齐,迅速在车厢出口两侧形成一道人墙。他们身着统一的服饰,身姿笔挺,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的人群,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迹象。 载沣随后稳步迈出车厢,他身着一袭深色长袍,外罩马褂,头戴一顶精致的礼帽,神色冷峻,目光中透着几分审视,脚踏上站台的那一刻,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繁华又陌生的大都市。站台上人潮涌动,往来的旅客行色匆匆,搬运工人扛着沉重的货物穿梭其中,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仆从们忙碌地穿梭在车厢与站台之间,仆从们小心翼翼地将一件件行李从车厢中搬下,他们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曾慌乱,每一件行李都被稳稳地递到站台上。那些行李箱笼皆是用上等的皮革木材制成,在阳光下泛着深沉的光泽,每一件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看得出其中所装之物的贵重。侍卫们则紧密地围在载沣身边,他们身姿挺拔,眼神警惕,时刻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迹象。 与此同时,在将行李全部搬至站台后,一名机灵的仆从快步跑到火车站外。此时的上海街头,黄包车如穿梭的游鱼般来来往往。仆从站在路边,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黄包车!黄包车!”很快,便有一辆黄包车迅速驶来,车夫停稳车后,满脸堆笑地询问:“先生,您要去哪啊?”仆从简短地回道:“先帮我们把行李拉到指定地方,还有10个人要一起送,一共要10辆黄包车。”说罢,便指引车夫将车停到行李旁。 紧接着,仆从又陆续叫来了九辆黄包车。车夫们纷纷下车,车夫们熟练的帮忙将行李搬上黄包车。他们动作麻利,将行李一件件摆放整齐,并用绳子仔细地捆绑固定,防止行车途中掉落。有的行李体积较大,需要两名车夫合力才能抬上车。 一切准备就绪,载沣在侍卫的簇拥下,稳步走向一辆黄包车。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城市的好奇与探索的欲望。他微微颔首,示意侍卫们上车。随后,他优雅地坐进黄包车,整理了一下衣摆。他微微侧头,对身旁随行的贴身仆从轻声吩咐道:“找全上海最繁华的酒店,我们先去那里安置。”仆从领命,立刻向前,到车队最前方,对着黄包车夫高声喊道:“全上海最繁华的酒店是哪?那就往浦江大饭店去!”车夫们听闻,齐声应和回应,稳稳拉起车把,确定目的地后,都使出力准备前行的步伐。贴身侍从便快速折返回载沣身旁,恭敬说道:“王爷,浦江大饭店便是上海数一数二繁华的所在,听闻许多达官显贵、洋人富商都爱下榻于此。” 随后侍卫们和其他仆从也各自上了车,十辆黄包车在火车站前依次排开。车夫们握紧车把,深吸一口气,随着一声吆喝,黄包车缓缓启动,向着既定的方向驶去。载沣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中暗自思忖着即将在上海展开的实业探寻之路,目光中既有期待,又有几分凝重 。 载沣坐在黄包车上。车队缓缓前行,逐渐进入上海的城市中心。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汽车、黄包车、行人交织在一起。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有西式的咖啡馆,也有传统的中药铺。咖啡馆里,穿着时髦的男女们悠闲地喝着咖啡,谈论着最新的时尚潮流和商业资讯;中药铺中,老中医戴着老花镜,认真地为病人把脉开方,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道路两旁,报童们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大声叫卖着最新的消息。行人中,既有西装革履的商人,也有穿着长袍马褂的传统人士。不远处,一群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救国图存的话题,他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使命感。 在一个十字路口,载沣看到一位卖糖葫芦的老人,周围围着几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老人手中的糖葫芦。老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耐心地给孩子们递上糖葫芦,孩子们接过糖葫芦后,开心地吃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再往前走,是一个菜市场,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新鲜蔬菜和肉类,摊主们热情地招揽着顾客,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载沣坐在黄包车上,目光不停地在街边的景象上流转,感受着这座城市扑面而来的活力与复杂。此时,一阵喧嚣从街角传来,原来是几个街头艺人正在表演杂耍,引得一群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不断。载沣看着这热闹场景,心中突然意识到自己奔波许久,是时候稍作安顿。 车队沿着街道快速行进,两旁的店铺越发密集起来,建筑也愈发气派。不一会儿,一座宏伟华丽的欧式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浦江大饭店。饭店门前,身着制服的门童笔直站立,看到载沣一行人到来,立刻上前迎接。 黄包车停稳后,侍卫们迅速下车,将载沣所在的黄包车团团护住。载沣缓缓起身下车,抬头望向眼前的饭店,只见大理石的外墙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精美的雕花装饰尽显奢华。仆从们早已快步上前,有的在给各位车夫付钱,有的快步进入饭店,与饭店的大堂经理交涉。不一会儿酒店大堂经理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亲自领着几个伙计出来帮忙搬运行李。 载沣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饭店大堂,大堂内宽敞明亮,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大理石地面,光彩夺目。地毯厚实柔软,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一旁的休息区里,几位穿着讲究的客人正坐在真皮沙发上闲聊,看到载沣进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仆从很快办好入住手续,恭敬地领着载沣走向预定好的套房。套房内布置得极尽奢华,名贵的家具摆放整齐,墙上挂着精美的油画。载沣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对这里的环境颇为满意。仆从们则在一旁忙碌地安置行李,整理房间,确保载沣能在这里舒适地休息,为接下来在上海的行程养精蓄锐。 载沣缓缓走到窗边,轻轻拉开厚重的窗帘,让温暖的阳光洒进套房。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正忙碌安置行李的侍从,开口说道:“这几日在火车上,休息不好,饮食也不合口味。如今既已安顿下来,你去和酒店说,让他们安排些地道可口的上海本地美食,咱们都好好尝尝。” 侍从立刻停下手中动作,恭敬地抱拳行礼,应道:“王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说罢,便快步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侍从一路疾行来到酒店大堂,瞧见大堂经理正站在前台忙碌,赶忙上前,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微微欠身说道:“您好,我是刚刚入住套房的那位贵客的侍从。我家王爷想品尝地道的上海本地美食,还望贵店能尽快安排。” 大堂经理一听,脸上立刻堆满笑容,连连点头:“贵客的要求,我们定当全力满足!您稍等,我这就去后厨安排。”说着,便匆匆走向后厨。 不一会儿,大堂经理又快步返回,对侍从说道:“都安排好了!我们酒店的大厨对上海本帮菜可是相当拿手,糖醋排骨、响油鳝糊、生煎包、油爆虾这些招牌菜都会尽快送上,保证让您和王爷满意!” 侍从听后,微微颔首致谢:“有劳了,还望能快些上菜,王爷舟车劳顿,想必已经饿了。”大堂经理连忙回应:“一定,一定!马上就好!” 套房内,华丽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将那张铺着精致桌布的餐桌照得格外亮眼。载沣在仆人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主位坐下。仆人迅速为他展开餐巾,轻轻搭在他的膝头,又拿起一旁的茶壶,为他斟上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 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上海本帮菜被端上桌。糖醋排骨色泽红亮油润,酸甜的香气扑鼻而来;响油鳝糊热气腾腾,鳝丝鲜嫩,撒上的白胡椒粉和葱花更添几分诱人;生煎包小巧玲珑,底部煎得金黄酥脆,咬一口汤汁四溢;油爆虾外壳红亮,虾肉紧致弹牙。 载沣拿起筷子,先轻轻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赞道:“这味道,倒是别具一番风味。”仆人在一旁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适时地为载沣添茶、递毛巾。载沣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每一道菜,偶尔点评几句,仆人则认真聆听,不时点头应和。 用餐完毕,仆人赶忙上前,递上温热的毛巾,让载沣擦拭嘴角。随后又扶着载沣走到一旁舒适的躺椅边,待他缓缓坐下后,为他盖上一条柔软的毛毯。载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仆人则轻手轻脚地收拾着餐桌,动作娴熟且安静,生怕惊扰到载沣。 而在酒店的另一处,侍卫和仆从们也在各自用餐。他们围坐在几张长桌旁,虽然没有套房内的奢华,但桌上的饭菜也颇为丰盛。大家一边吃着,一边小声交流着这一路的见闻和接下来的安排,偶尔还会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而低声轻笑。用餐结束后,他们也各自找地方稍作休息,为接下来的任务养精蓄锐,时刻准备着听从载沣的调遣。 第47章 拜访上海掌权者。 载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片刻,缓过神后,坐直了身子。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如今身处上海,虽已远离往昔的朝堂风云,可局势微妙,不得不谨慎行事,想到此处。休整完毕后,精神抖擞的去了书房。他端坐在套房的书桌前,拿起毛笔,蘸墨在名帖上写下自己的姓名与身份,字迹刚劲有力 。他扬声唤来贴身仆人,语气平和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他将名贴递给身旁的仆人,神色认真地叮嘱:“你们分别去拜访沪军都督陈其美和财政司长朱葆三先生务必恭敬有礼,向他们转达我的敬意,就说我载沣初到上海,想找个合适的日子登门拜访,共叙一番。” 表明我对他们的敬重,盼能与他们会面详谈。”仆人双手接过名帖,小心揣进怀中连忙应下,随后正要恭敬退下。 载沣站起身,缓缓踱步,接着说道:“你们见到他们,务必言辞恳切。我虽身为前清摄政王,但如今时过境迁,此次来上海,绝无他意,只是一心为地方发展略尽绵薄。我会向他们详细说明此行目的,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仆人点头称是,牢记每一个要点。 待仆人带着名帖离开,载沣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繁华的上海街景。微风轻轻拂动窗帘,他的眼神中既有对往昔的追忆,也有对当下局势的审慎。他深知,在这新的时代浪潮里,唯有妥善周旋,才能寻得一丝安稳,为自己和家人谋一个平和的未来 。 载沣在套房内踱步,等待仆人消息时,吩咐侍从向酒店索要上海发行的所有报纸。不一会儿,一摞报纸被整齐地放在雕花红木桌上。 他坐在桌前,神情专注,先拿起一份《申报》,泛黄纸张散发着油墨气息。头版是对革命后上海新秩序构建的报道,文字间满是新生政权的蓬勃与朝气,新法规推行、市政建设规划等内容映入眼帘,载沣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摩挲报纸边缘,革命的冲击远超他想象。 接着翻开《新闻报》,社会民生板块讲述百姓生活变化,有小商贩讲述生意经,也有工人对工厂待遇的期望,载沣神色凝重,意识到时代巨轮已将旧有格局彻底改变。再看《时报》,上面刊登着对国际局势的分析,列强在华势力新动态,让他陷入沉思,往昔大清外交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窗外天色渐暗,房间里只剩载沣翻报纸的簌簌声。他沉浸其中,时而轻叹,时而目光凝滞,上海报纸如一面镜子,映射出时代变革的波澜壮阔,让他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更多了几分期待与忐忑 。 此前上海都督府邸内,陈其美到这时刚结束一场激烈的革命党内部会议,正揉着太阳穴,靠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这时,管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张名帖毕恭毕敬地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陈其美睁眼一看,“载沣”二字映入眼帘,他瞬间坐直了身子,眉头微皱,脸上满是诧异。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暗自思忖:这载沣,曾经可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物,如今大清已亡,这前清摄政王怎么突然来上海,还递了拜帖求见?是真心想为地方出力,还是别有目的?他竟来拜访我这个沪军都督。是想借我之力东山再起,还是另有所图?不过,他既然来了,倒也不失为一个了解旧势力想法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获取一些对革命有益的资源或信息。想到这里,陈其美抬眼看向管家,沉声道:“请门外的那位进来吧。”待仆人进来,陈其美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问道:“载沣王爷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仆人赶忙将载沣的话如实转达,言辞恳切。陈其美听后,微微点头,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心想:且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索片刻,他对仆人说道:“回去告诉载沣王爷,明日我有时间,欢迎他前来一叙。” 朱公馆内,朱葆三刚从商会应酬回来,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舒缓疲惫,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这时,仆人匆匆进来,递上载沣的拜帖。朱葆三放下手中的茶杯,展开拜帖,看到“载沣”的名字,不禁愣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他心中十分惊讶,这位前清摄政王怎么突然来上海找自己?他心中暗自揣度,这曾经的清廷权贵来拜访自己,是想在这商业金融上有所图谋,还是单纯的示好结交?朱葆三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心思缜密。他深知载沣身份特殊,是前清摄政王,虽大清已成为历史,但载沣背后或许还有一定的人脉在这上海还是有许多守旧势力。在政治和社会上仍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不一会儿,仆人引着载沣的仆人来到客厅。朱葆三看着来人,和颜悦色地询问来意。听完解释后,他捋了捋胡须,心中权衡利弊。他沉吟片刻,心想自己身为财政司长,与各方势力保持良好沟通至关重要。载沣前来拜访,若能借此与旧贵族建立联系,对上海的商业发展和财政稳定或许也有好处,载沣若真有心为地方发展出力,或许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资源和思路,倒不妨见上一见。于是,他微笑着对来人说:“此番王爷来上海,只见了我一人吗?还是?”仆从回道,回朱老爷,王爷还另派了人前往上海都督府拜访。朱葆三心下了然,一番权衡后,朱葆三对仆人说:“你去回复,我后日有空,欢迎载沣王爷前来一叙。” 过了几个时辰,当两个仆人先后返回酒店套房,向载沣禀报:“王爷,陈都督得知您的来意,十分欣喜,约您明日下午三点在都督府相见。”载沣听到陈其美答应了拜访请求时,载沣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又被告知载沣朱葆三同意见面一叙,他缓缓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不自觉地轻快了些许。 得到陈其美与朱葆三的明确答复后,载沣虽表面镇定,内心却难免泛起波澜。他深知,明日的会面至关重要,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自己在上海的处境。当晚,他在酒店套房内踱步良久,反复斟酌着见面时的言辞,直至夜深才睡去。 他心想,这第一步算是顺利迈出了。陈其美作为沪军都督,手握军权,在上海乃至全国的革命阵营中都颇具影响力。能得到他的应允会面,或许能为自己在这片新秩序下的土地上寻得一丝立足与周旋的空间,说不定还能从他那里探听到一些关于当下局势的关键信息,对未来的谋划大有裨益。 而朱葆三,身为财政司长,掌控着上海的经济命脉。在如今这个商业繁荣的上海,与他建立联系至关重要。载沣深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朱葆三的支持或者至少是友好态度,无论是日后自己开展实业计划,还是为皇族谋求新的出路,都将多一份保障。这两位是上海的关键人物,先与他们会面,摸清政府态度,再进一步谋划在上海的实业考察,或许能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载沣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转头看向窗外繁华的上海街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为自己、为皇族,也为曾经的那个时代,在这风云变幻的浪潮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 第二日清晨,窗外的鸟鸣将载沣唤醒。仆人早已候在一旁,见他起身,立刻上前伺候洗漱。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过脸庞,载沣逐渐清醒过来,镜中的他面容略显憔悴,却仍透着几分往昔的威严。 在仆人的协助下,载沣穿上那件精心挑选的长衫马褂。绸缎面料泛着柔和的光泽,刺绣精致而低调,每一处褶皱都整理得恰到好处。这身装扮,既是他对旧时光的坚守,也是对今日会面的郑重。 为表诚意,载沣准备了两份见面礼物。一份是一套精美的文房四宝,湖笔、徽墨、宣纸、端砚,皆是上等佳品,他想着陈其美作为革命党要员,想必对这类文雅之物也会心生喜爱;另一份则是一对从王府中带出的古董鼻烟壶,造型古朴典雅,材质珍贵,他觉得朱葆三在商场纵横多年,应能欣赏其中的韵味。 他转身,从仆人手中接过两个礼盒。一个礼盒用朱红色锦缎包裹,系着金色的丝线,那套精美的文房四宝放在里面;另一个礼盒则是古朴的檀木质地,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用来装着那对珍贵的古董鼻烟壶。载沣轻轻抚摸着礼盒,再次确认礼物的完好。 用完简单的早餐,载沣深吸一口气,稳步走出酒店。打算今早去拜访上海都督陈其美。 第48章 拜访上海都督。 天刚破晓,上海的街道还带着一丝朦胧的雾气。载沣站在酒店门口,神色凝重,目光深邃地审视着周围。身旁的侍卫们身着利落的黑色短打服装,身姿挺拔如松,他们的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载沣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外罩黑色马褂,面料上的暗纹在微光下若隐若现,领口处的精致盘扣扣得一丝不苟,腰间系着一条月白色丝绦,下坠一枚温润的玉佩,举手投足间,往昔身为摄政王的威严仍在。 他转身,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礼盒。礼盒用朱红色锦缎包裹,系着金色的丝线,里面装着那套精美的文房四宝;载沣轻轻抚摸着礼盒,再次确认礼物的完好。 早已等候在外的侍卫们立刻围拢过来,神色警惕,目光扫视着四周。此时,五辆黄包车缓缓驶到跟前,车夫们头戴黑色毡帽,身着灰色布衫,恭敬地站在一旁。载沣将礼物小心地递给侍卫,随后登上中间的那辆黄包车。他坐定后,整理了一下衣角,双手放在膝盖上,神色平静却难掩内心的紧张。 侍卫们迅速分工,两人分别坐在载沣所乘黄包车的前面两辆黄包车上,另外的侍卫则各自登上后面的黄包车,将载沣的车严密地护卫在中间。随着一声低喝,车夫们挺直腰杆,双手握紧车把,迈开步伐,黄包车缓缓启动。 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载沣坐在车上,目光透过清晨的薄雾,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都督府。街道上,早起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有挑着担子卖早点的小贩,有匆匆赶路的工人,还有提着菜篮的妇人。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支戒备森严的队伍,却又很快移开,不敢过多停留。 微风拂过,载沣的衣角轻轻飘动,他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量着见面时的言辞,如何才能说服陈其美和朱葆三,为自己在这复杂的局势中谋得一处容身之所。随着都督府越来越近,载沣的心跳也不禁加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会面 。一路驶来,上海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可载沣却无心欣赏,他的思绪早已飘向了即将到来的会面,暗自思忖着如何才能消除对方的疑虑,为自己寻得立足之地。 黄包车缓缓停在了上海都督府的门前,载沣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澜。他从车上下来,动作沉稳,从怀中掏出几枚银圆递给车夫,声音低沉却不失温和:“辛苦了。”车夫接过钱,点头哈腰地道谢,而后拉着车匆匆离去。 侍卫们迅速围拢过来,呈扇形散开,将载沣护在中间。其中一名侍卫大步上前,伸手按响了都督府门口的门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打破了都督府前的宁静。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长衫的下人探出头来。侍卫满脸笑意,恭敬地向他拱手问好,语气恳切:“劳烦通禀一声,前清摄政王载沣求见陈都督特来拜访。”说着,双手递上精心准备的名帖。 载沣静静地站在公馆门口,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大门。曾经,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出入皆是前呼后拥,无论走到何处,都有无数人恭敬相迎,府邸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众人皆以能迎接他为荣。可如今,清王朝已然垮台,眼前的这扇门,不再是理所当然为他而开。自己站在这里,不过是个试图在乱世中寻得一丝安稳的普通人罢了。 想到此处,载沣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落寞,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对当下处境的无奈。他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中渐渐消散的薄雾,暗自叹息,挺直了腰杆,等待着门内的回应,不知此次会面,究竟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结果 。 下人早就接到通报今日有人拜访时,便已做好准备。见载沣一行人在门口站定,他迅速上前,双手用力将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说道:“王爷,可算把您给盼来了,快请进!” 载沣微微点头,抬步走进都督府。侍卫们刚要跟上,下人却恭敬地抬手阻拦:“各位爷,辛苦一路,还请移步偏厅稍作歇息,府里已备好了香茗。”侍卫们看向载沣,得到默许后,便有序地朝着偏厅走去。 与此同时,下人侧身引路,对载沣说道:“王爷,这边请,陈都督正在书房等候。”载沣身后的侍从,亦步亦趋地跟着。 一路上,载沣的目光不自觉地打量着都督府内的布局。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草树木修剪得整整齐齐,与他曾经居住的王府相比,虽少了几分威严庄重,却多了些江南园林的精巧雅致。 不多时,便来到了书房门口。下人抬手轻轻侧身请载沣进去:“王爷,您请。”载沣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角,稳步走进书房,心中暗自揣度着即将开始的会面。 陈其美身着一袭深色中山装,正伏案审阅公文,神情专注,手中的毛笔不时在纸上圈圈点点。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下人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恭敬说道:“都督,前清摄政王载沣已到府中,正在门外候着呢。” 陈其美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住,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旋即放下毛笔,快速将桌上的公文整理归位,有条不紊地将它们放进抽屉,轻轻合上。他起身,抬手整了整衣领,神色平和,对着下人说道:“快请王爷进来,可别怠慢了。再吩咐厨房,准备些上等的茶点,速速送来。” 下人领命而去,陈其美则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书房窗边,望向窗外那一方小小的庭院。微风拂过,花枝摇曳,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思索着载沣此番前来的意图,以及该如何应对这场会面。待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陈其美转过身,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准备迎接载沣的到来。 载沣在仆从的引领下,稳步走进书房。甫一踏入,他的目光便与陈其美交汇,脸上立刻浮现出温和又不失庄重的笑容。他微微欠身,行了个颇具分寸的礼,开口说道:“陈都督,冒昧拜访,还请恕打扰。” 陈其美同样笑着回应,热情地迎上前:“王爷大驾光临,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快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载沣打量着书房,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短暂的沉默后,他率先打破平静:“陈都督如今在这上海,可谓是风生水起,为这新的时代立下汗马功劳啊。”陈其美谦逊地摆了摆手,回敬道:“王爷过誉了,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为国家谋个新出路罢了。” 寒暄几句后,载沣向身后的侍从示意,侍从赶忙将那两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呈上。载沣双手接过,起身走到陈其美面前,微微躬身递上,言辞恳切:“陈都督,此番前来,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都督笑纳。冒昧打扰,还请都督海涵。” 陈其美接过礼物,连声道谢,将礼物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载沣重新坐下,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实不相瞒,陈都督,我此番到上海,是想在这新的局势下寻个立身之所。清王朝已然成为过去,我也明白时代的浪潮不可阻挡。久闻都督胸怀宽广、深明大义,特来寻求都督的帮助,望能在上海有个安稳的容身之处,日后也愿为这新社会尽些绵薄之力。”说罢,他目光诚恳地看向陈其美,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 陈其美脸上依旧挂着亲和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审视,静静听完载沣的话,心中暗自思忖,之前听闻载沣来沪,确实有所提防,毕竟他曾身处高位,代表着旧王朝势力,谁也摸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此刻,见载沣表明来意,陈其美微微点头,语气真诚又不失洒脱:“王爷能看清局势,做出改变,我自是欢迎。如今民国成立,倡导人人平等,不管是旧贵族还是新百姓,大家一视同仁。只要是行正当商、干实业,为国家发展出力,政府肯定大力支持。”说罢,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透过袅袅茶香,再次打量载沣。 话虽如此,陈其美内心还是有所戒备。旧王朝虽已覆灭,但旧势力盘根错节,谁也难保载沣背后无人暗中谋划。他放下茶杯,又笑着补充:“王爷初来上海,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是这局势尚不稳定,诸事还需谨慎行事。” 陈其美表面热络,实则已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派人留意载沣的一举一动,以防意外发生 。 载沣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陈先生,我初来上海,听闻此地商业繁茂,心中好奇,不知如今上海有多少工厂,又分哪些种类呢?” 他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向陈其美,像是只是单纯地询问,可那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陈其美闻言,脸上依旧挂着亲和的笑容,心中却暗自警惕。他略作思索,开口道:“王爷有所不知,如今上海的工厂那可是数不胜数。纺织厂便是一大类,像申新纺织厂,在业内颇具规模,每日产出的布匹,销往全国各地。还有面粉厂,福新面粉厂算是其中翘楚,生产的面粉,不仅供应本地,还远销周边省份。机械制造厂也不少,江南制造局自是不必说,它可是集军工、机械制造等多种业务于一体,实力雄厚 。除此之外,火柴厂、造纸厂、印刷厂等也是星罗棋布,共同撑起了上海商业的一片天。” 说完,陈其美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倾,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王爷,上海的繁华可不止工厂。外滩那可是金融中心,银行林立,汇丰银行、花旗银行等,每日的资金往来数以千万计。南京路更是热闹非凡,百货公司、洋行、茶楼、戏院应有尽有。永安百货、先施百货,里面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奇玩意儿,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您买不到。再者,航运业也极为发达,黄浦江上来来往往的商船,连接着国内外各大港口,贸易往来不断。这上海啊,就是一座充满机遇的城市,只要王爷有想法,定能在此大展拳脚。”话虽如此,陈其美心里却清楚,对载沣还得时刻留意,这旧贵族突然关心起商业,背后怕是另有深意。 载沣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神色温和,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陈都督所言,与我此前从报纸上了解以及派人各地探查的消息竟基本一致。早就听闻上海在陈都督的治理下日新月异,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他顿了顿,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像是在遥想上海的繁华盛景,“如此经济发达之地,本王初来乍到,实在是孤陋寡闻。待得空闲,定要抽时间好好逛一逛,亲身去感受这大上海的风土民情,也不枉来此一趟。”说着,他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动作优雅舒缓,举手投足间依旧保留着身为摄政王时的气度,只是那眼神中,隐隐多了几分对这座城市的好奇与探究,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 载沣放下茶杯,神色间收起了几分客套的笑意,变得认真而恳切,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期待:“陈都督,实不相瞒,我此番来上海,是想在这商业繁华之地谋求出路。旧朝已去,我也想顺应时代,做些对国家、对百姓有益之事。只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望陈都督能在各方面给予一定帮助,减少些阻力,日后定当回报。”他直直地看向陈其美,眼中满是诚恳。 陈其美思索片刻,爽快地点点头:“王爷客气了,既然王爷有此心意,我自当尽力。”载沣闻言,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感激之色,起身向陈其美拱手致谢:“如此便多谢陈都督了,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陈都督尽管开口。” 陈其美亲自将载沣送出府门,待载沣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他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神色冷峻地转身对手下低声吩咐道:“密切关注摄政王载沣,他在上海的一举一动,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不可有一丝懈怠。”手下领命后迅速退下,陈其美望着空荡荡的街道,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与深思,心中暗自揣测载沣的真实意图,以防有任何变故。 载沣走出陈其美府邸,暖阳倾洒而下,照在他一袭长袍之上。他微微眯起眼,深吸一口上海街头带着烟火与洋味交织的空气,转身对身后的仆从与侍卫说道:“难得来此,这上海如此繁华,咱们去外滩走走,看看这所谓的金融盛景。” 一行人沿着街道前行,载沣步伐不疾不徐,目光不断扫过街边林立的店铺、穿梭的行人。街边的吆喝声、汽车的喇叭声、人们的谈笑声,声声入耳,和往昔王府的静谧截然不同,让他不禁心生感慨。 不多时,便到了外滩。眼前景象让载沣不禁屏住呼吸,只见江面上船只往来如织,桅杆林立。沿岸一幢幢西式建筑拔地而起,气势恢宏,尖顶、雕花尽显精致。汇丰银行那高大的石柱、繁复的浮雕,在日光下散发着威严庄重的气息;花旗银行的建筑风格简洁现代,却又透着一种不容小觑的实力。 载沣漫步向前,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探究,时而驻足凝视某栋建筑,时而远眺江面上的货轮。身旁的仆从紧紧跟随,侍卫们则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微风拂过,带来黄浦江水的湿气,载沣抬手理了理衣领,低声喃喃:“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此刻,他置身于这繁华喧嚣之中,心中对上海这座城市的认识,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 载沣沿着外滩继续前行,繁华的喧嚣声不绝于耳,可他的目光却被几个角落里的景象吸引。在一条狭窄的弄堂口,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正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只缺了口的破碗,里面零星散落着几枚铜板。她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无助与哀愁,每有行人路过,便虚弱地伸出手,却鲜有人驻足。 不远处,一群瘦弱的孩童在垃圾堆里翻找着,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补丁摞着补丁,小脸被灰尘和污垢掩盖,只露出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在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中寻找着能换取温饱的物件。 再往前走,河边有几个工人模样的男人,疲惫地瘫坐在地上,他们骨瘦如柴,身上的粗布衣服被汗水和污渍浸透,干裂的嘴唇诉说着生活的艰辛。他们低声抱怨着工作的繁重和微薄的薪水,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每日在这繁华都市的阴影里苦苦挣扎。 看到这些,载沣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不禁对所谓的共和革命产生了深深的疑问。他暗自思忖,这些平头百姓的生活,和在他大清王朝时又有何区别?依旧是如此贫苦,那这场革命的意义究竟何在? 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思绪甩开。如今清朝已然退位,再多的纠结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还是得为王府和皇上谋划今后的退路 。想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带着仆从和侍卫离开了这片让他心情沉重的角落,身影逐渐消失在繁华外滩的人潮之中。 第49章 拜访上海财政司长 载沣侍卫的保护下,一行人乘坐黄包车回到下榻酒店,一路的颠簸并未扰乱载沣的思绪。 载沣神色凝重的从车上下来时,脚步沉稳却又带着几分疲惫。踏入房间,简单洗漱后,便径直走向书桌。 载沣身形清瘦,身着一袭剪裁得体却不失低调的长袍,身姿笔挺,虽已褪去摄政王的光环,但往昔的威严仍在不经意间流露。 头发整齐地梳理着,几缕银丝悄然夹杂其中,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与世事的变迁。 坐在办公桌前,载沣右手轻轻拿起毛笔,左手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桌面,眼神专注而深邃。 载沣回想着今日与上海都督陈其美会谈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手中的毛笔在纸上缓缓移动,写下一行行工整有力的字迹,梳理着会谈的要点和注意事项。 写完后,载沣放下毛笔,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明天要去拜访朱葆三,这位掌管上海金融财政的关键人物。 载沣深知此次会面的重要性,关乎着王府乃至皇上日后的诸多事宜 。 载沣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又带着几分忧虑,在这复杂的局势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容不得半点差池。 载沣坐在书桌前,刚刚放下梳理会谈要点的毛笔,想起从旧臣处听闻的消息,让他本就凝重的神色愈发深沉。 载沣静静地坐着,清瘦的身形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单薄。那袭长袍虽质地精良,却也难掩他周身萦绕的落寞与忧虑。 几缕银丝在灯光下闪烁,映射出这些年他所历经的跌宕起伏。尽管大清已亡,可载沣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仿佛那是他坚守的最后一丝尊严。 听闻朱葆三在上海的办事能力与信誉,连从前上海道台的官印都比不上朱葆三的一封信纸在调取钱粮上的作用,载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载沣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深邃而幽远,似乎透过这小小的房间,望向了那错综复杂的上海滩局势。 往昔身为摄政王,手握重权,号令天下,可如今却要在这新的时代浪潮里,为自己和旧主谋求一线生机,这般落差,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载沣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心中暗自思量着明日与朱葆三的会面。 此次拜访,于他而言是一场充满未知的博弈,朱葆三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想,载沣想着又该以何种姿态、何种筹码,去争取到对王府和皇上有利的局面呢? 忧虑如同潮水般在载沣心底蔓延,可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沉稳,让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只是偶尔轻颤的睫毛,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第二日天刚破晓,晨光熹微,柔和的晨光透过窗户洒在载沣的脸上。 载沣早早从睡梦中醒来,尽管夜晚的忧虑让他入眠艰难,但长期养成的自律让他迅速清醒,眼神里透着与往日一样的坚定。 载沣端坐在酒店房间的镜子前,目光深沉而坚毅,即便面对这风云变幻的局势,往昔摄政王的气度仍在他身上展露无遗。 仆从们轻手轻脚地为载沣梳理头发,穿上一件暗纹长袍,外罩马褂,每一个衣褶都被仔细整理,整个人显得庄重而得体。 洗漱完毕,载沣自己对着镜子微微颔首,似乎在给自己打气,随后稳步走向餐厅。 早餐简单却精致,载沣吃得很安静,偶尔轻抿一口茶水,眼神中若有所思。用完餐,载沣起身,在房内踱步片刻,检查自己的仪容,确认无误后,走向放置礼物的地方。 那是精心准备的礼物,装在古朴精美的礼盒里,承载着载沣对此次会面满满的诚意。他轻轻拿起礼盒,双手稳稳地捧着,仿佛捧着王府和皇上未来的希望。 走出酒店,清晨的微风拂过,载沣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紧张。 这黄包车早已在门口等候,仆从和载沣的侍卫们早已整齐地等候在一旁,身形高大健壮,目光警惕。载沣稳步走向黄包车,步伐坚定有力,尽管心中忐忑,但脸上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沉稳。 坐进人力车,载沣将礼物放在身旁,透过视线望向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与决绝。 今日的拜访至关重要,载沣必须全力以赴,为了曾经的荣耀,也为了未来的安稳 。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黄包车缓缓启动,向着朱葆三的府邸驶去,载沣挺直了腰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会面 。 待载沣坐定,保镖们迅速在载沣前后黄包车坐定,形成一道坚实的护卫屏障。车夫一声吆喝,黄包车缓缓启动,向着朱公馆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载沣透过视线,看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行人往来匆匆,街边店铺陆续开张一如昨天。 载沣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与决绝,深知今日的拜访至关重要,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随着黄包车缓缓停下,朱公馆已然映入眼帘。载沣挺直腰杆,抱着礼物走下车,在侍卫们的簇拥下,一步步迈向朱公馆的大门,准备迎接这场决定命运的会面 。 载沣站在朱公馆气派的大门前,晨光在载沣的暗纹长袍与马褂上洒下斑驳光影,勾勒出载沣清瘦却笔挺的轮廓。 身旁的侍卫们身姿挺拔,如同一座座沉默的山峰,散发着无形的威慑力,他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 随从走上前去,抬手按响了门铃,清脆的铃声在静谧的清晨中回荡。片刻后,朱公馆的铁门“哐当”一声缓缓打开,朱公馆的下人探出头来。随从赶忙自报家门,声音洪亮清晰,带着几分恭敬。 那下人微微点头,脸上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侧身做出请进的手势。载沣深吸一口气,抱着手中承载着希望的礼物,稳步迈入朱公馆。 朱公馆内,庭院深深,花木扶疏,小径旁的鹅卵石在晨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载沣的目光平静而深邃,载沣一边走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试图从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捕捉到关于朱葆三的蛛丝马迹。载沣的脚步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命运的天平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侍卫们紧紧跟在他身后,步伐整齐划一,脚步声轻而有力。他们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四周,时刻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状况,守护着载沣的安全。 载沣随着下人穿过庭院,走向主屋。主屋的门敞开着,仿佛正等待着载沣的到来。 载沣的心跳微微加速,内心既有对此次会面结果的期待,又有对未知的忧虑。但载沣的面容依旧保持着镇定,眼神中透露出破釜沉舟的决绝。 此刻,载沣已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即将踏入这场决定王府与皇上未来走向的关键会面。 此时朱葆三端坐在自家书房的沙发椅上,左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紫砂壶,眼神平静而深邃。 书房内,檀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彰显着主人的不凡品味与深厚底蕴。 想起前一天,朱葆三通过电话与上海都督陈其美进行了一番长谈,详细了解了摄政王载沣此次到上海会谈的结果。 电话那头,陈其美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朱葆三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手中的紫砂壶有节奏地轻晃着。 放下电话后,朱葆三陷入了沉思。载沣的到访,朱葆三早有预料,但会谈的具体细节仍让朱葆三心生思量。 朱葆三深知载沣代表着清室残余势力,虽大清已亡,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背后的影响力依旧不可小觑。 朱葆三缓缓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庭院里的景致。微风拂过,花枝摇曳,朱葆三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这美景之上。 心中暗自衡量着与载沣会面的利弊,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自己在上海金融财政领域的地位,乃至未来的命运走向。 朱葆三的面容沉稳,岁月在朱葆三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赋予了朱葆三洞悉世事的睿智。灰白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随着朱葆三的呼吸微微颤动。 半晌,朱葆三转身回到书桌前,坐定后,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字,那字迹苍劲有力,如同朱葆三此刻坚定的内心。 朱葆三明白,明日与载沣的会面,将是一场充满挑战的博弈,自己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最恰当的姿态应对,在这复杂的局势中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 朱葆三坐在书房那张古朴厚重的书桌前,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似在与内心的思索共舞。 桌上摊开的,是上海近期的金融财报与实业发展报告,可他的目光却有些游离,显然心思并不在此。 回想起与陈其美在电话中的交谈,关于载沣此次上海之行的目的,朱葆三已反复琢磨了无数遍。如果载沣当真只是为考察实业、开办工厂而来,朱葆三在心底默默权衡,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在朱葆三看来,上海的经济蓬勃发展,多一股实业力量的注入,无疑能让这商业之都更加繁荣。 新工厂的建立,会带来更多的就业岗位,拉动上下游产业的联动,为上海的商业版图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从金融角度而言,资金的流入与流转,能进一步活跃上海的金融市场,朱葆三在其中自然也能寻得诸多机遇。 再者,与满清旧势力保持一定联系,也符合朱葆三的长远布局。朱葆三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眼前的空气,看到更深远的局势。 载沣虽已失去往日的权势,但背后的人脉与资源依旧盘根错节。 与前清旧贵族建立关联,便能在复杂的政治旋涡边缘,掌握更多的信息,洞察各方势力的动向。 这就如同在商场上,提前知晓对手的底牌,总能在竞争中抢占先机。 想到这里,朱葆三微微颔首,眼神愈发坚定。朱葆三伸手拿起一旁的水烟袋,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灰白的胡须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朱葆三清楚,与载沣的合作,若能达成,必然伴随着诸多风险与挑战,但只要把握得当,定能为自己在上海的金融财政领域,构筑起更为稳固的地位,向着更高的商业巅峰迈进 。 载沣在朱公馆下人引领下,稳步踏入会客厅。朱葆三早已等候,见载沣进来,立刻起身相迎,脸上挂着热忱的笑容,说道:“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载沣微微欠身,拱手回应:“朱先生客气了,此次冒昧前来,还望先生海涵。”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客厅的精致陈设上,眼神中透着欣赏。 这时,载沣身后的随从呈上礼物,是一个古朴精美的锦盒。载沣双手接过,递向朱葆三:“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朱先生笑纳。” 朱葆三接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心翼翼打开锦盒,见是一件稀有的古玩玉器及做工上乘的鼻烟壶,不禁赞叹:“王爷真是有心了!这物件雕工精湛,材质上乘,定是价值连城,想必大有来历。” 朱葆三轻抚玉器,接着说道:“我素爱收藏古玩,对这类物件略有研究。这上面的纹理,与我之前见过的宋代玉器风格极为相似,王爷能否告知它的渊源?” 载沣微微点头,脸上浮现一抹淡笑,缓缓开口:“朱先生好眼力。这正是宋代宫廷旧物,辗转流传至王府,一直被视为珍宝。如今赠予先生,也算寻得一位知音。” 朱葆三再次谢过,将玉器小心放回锦盒,对载沣说道:“王爷这份厚礼,我定当珍藏。来,快请坐,咱们慢慢叙话。”说罢,抬手示意载沣入座,两人就此开启正式交谈。 载沣微微欠身,神色诚恳地望向朱葆三,语气谦逊却又不失笃定:“朱先生,此番冒昧登门拜访,还望您多多包涵。” 载沣顿了顿,目光坦然地与朱葆三对视,继续说道,“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考察实业。如今大清虽已成为过往,但王府上下诸多事宜仍需操持,总不能坐吃山空,对吧?” 载沣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旋即又恢复了沉稳的神情,“如今这世道,唯有发展经济,才能谋得一线生机。 载沣听闻朱先生在上海财政金融领域颇具影响力,诸多事务都在您的运筹帷幄之中,所以特来拜访,希望能向您请教一二,也盼着能寻得合作之机。” 说罢,载沣静静地看着朱葆三,观察着朱葆三的神色变化,内心暗自揣测他对我这番话的看法。 载沣深知,今日的交谈至关重要,不仅关乎王府的未来,更是载沣在这复杂局势中为王府和皇室谋求出路的关键一步 。 朱葆三听闻此言,脸上笑意更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抬手轻轻抚了抚灰白胡须,缓缓开口:“王爷能有此远见,实在难得!如今这时代,经济发展乃是重中之重,王爷有心投身实业,实在是顺应潮流之举。” 朱葆三微微前倾身子,语气诚恳且充满热忱:“只要王爷诚心发展商股、投资实业,朱某必定全力支持!上海作为这商业的前沿之地,机遇众多,在下在这财政金融方面也算有些资源与人脉,定能为王爷的实业之路添砖加瓦。” 说罢,朱葆三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而后目光炯炯地看向载沣:“往后有任何需要,王爷尽管开口,咱们携手合作,定能让这实业发展得红红火火,既能为上海经济出份力,也能让王爷的一番心血有所回报 。” 载沣听闻朱葆三的表态,心中稍安,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载沣微微欠身,郑重说道:“朱先生如此仗义相助,实在令载沣感激不尽。 既然朱先生如此支持,载沣便想冒昧请教,如今上海众多实业工厂中,哪些较为靠谱?还望朱先生能为载沣列举一二。” 载沣微微皱眉,目光中满是诚恳,继续说道:“不瞒先生,王府虽有心投资实业,但对这其中的门道了解尚浅。 若能参与其中,在金融方面还望先生多多费心,举手之劳,助载沣一臂之力。日后但凡有用得着载沣的地方,先生但说无妨。” 说罢,载沣挺直了腰杆,静静地看着朱葆三,眼神中既有期待,又带着一丝忐忑 。 载沣深知,这一番询问,或许将成为王府走向新出路的关键开端,成败与否,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朱葆三接下来的回答 。 朱葆三闻言,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紧不慢地开口:“王爷客气了,既然决定合作,在下自当知无不言。 在上海,纺织业与机械制造业的工厂发展势头正盛,像大生纱厂,在南通、上海多地设有分厂,生产的棉纱质量上乘,市场口碑极佳,背后又有张謇先生这等实业巨擘掌舵,实力不容小觑;还有江南制造局,多年来专注机械制造,技术先进,产品远销各地,订单不断。” 朱葆三放下茶盏,身子微微前倾,眼神愈发诚挚:“至于金融方面,在下与上海几家银行交情匪浅,像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经营理念先进,资金雄厚,在扶持实业上不遗余力,在下可为王爷引荐,方便王爷获取贷款,解决资金周转难题。 另外,在下也结识不少志同道合的实业家,如荣氏兄弟,他们在面粉和纺织领域建树颇高,人脉广泛,若王爷能与他们合作,互通有无,必能在实业之路上走得更稳更远。” 载沣听闻朱葆三这番详尽的介绍,眼中顿时焕发出惊喜的光芒,原本紧绷的面容也渐渐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由衷的笑意。 载沣连忙起身,双手抱拳,对着朱葆三深深一揖:“朱先生如此倾囊相授,实在是载沣的大幸!这番恩情,载沣铭记于心。” 载沣难掩内心的激动,话语中都带着几分急切:“既然如此,载沣一刻也不想耽搁。不知朱先生可否今日就带本王去考察这些已经办成的实业工厂? 载沣迫切地想要亲眼看看,亲身感受一下这蓬勃发展的实业景象,好为王府的投资之路找准方向。” 载沣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王府在实业领域大展宏图的未来。 说着,载沣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身姿挺拔,精神抖擞,一扫之前的忧虑与忐忑。 此刻的载沣,满心都是对实业考察的憧憬,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这段探索之旅,为王府的振兴踏出坚实的第一步 。 朱葆三瞧着载沣那急切又认真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确定了载沣投资实业的决心并非假意。 朱葆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抬手摆了摆,爽朗地说道:“王爷如此雷厉风行,实在是令人钦佩!既然王爷心急,在下自当全力配合。” 说罢,朱葆三转身,对着门外扬声唤道:“小李,进来一下!”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干练西装的年轻人快步走进客厅,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朱葆三看向秘书,神色认真地吩咐道:“小李,你安排一下,这几日就带王爷去参观上海周边的几家工厂,大生纱厂、江南制造局都去转转。路上务必照顾好王爷,详细介绍工厂的情况,不得有丝毫懈怠。” 秘书小李连忙点头应下。朱葆三又看向载沣,笑着补充道:“王爷,小李跟随我多年,办事十分靠谱,对这些工厂的情况也了如指掌。 有小李陪着您,您尽管放心。若王爷还有什么需求,随时让人告知我便是。” 朱葆三与载沣相谈甚欢,达成各自目的后,两人脸上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朱葆三亲自起身,为载沣斟上一杯香茗,笑着说:“王爷,今日这一番交流,实在畅快,往后咱们携手合作,定能在实业上闯出一片天地。” 载沣双手接过茶杯,微微颔首,感激道:“多亏朱先生相助,载沣才有机会开启这实业之路,日后还望先生多多关照。” 两人又寒暄了好一阵,从当下的经济局势聊到未来的合作展望,言语间满是热忱。 直到日头渐西,载沣才起身告辞。朱葆三将载沣送至门口,再次叮嘱秘书小李:“务必安排周全,不能有任何差池。” 载沣踏出朱公馆,转身与朱葆三告别,随后和秘书小李约定:“明日还请李秘书到本王下榻的酒店,咱们再商议投资实业的详情,辛苦你了。”小李连忙应下,承诺定会准时赴约。 载沣坐进黄包车,回头望向朱公馆,心中满是期待,载沣知道,这是王府走向新生的重要开端 。 第50章 病状与西医 自从摄政王载沣乘坐火车南下上海考察实业后,紫禁城内从前隆裕皇太后整日被亡国之痛与自责所萦绕,那些过往的荣耀与如今的落魄,如潮水般在她心头翻涌。长期以来,无论是宫廷内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是面对大厦将倾的无力感,都让她的情感备受压抑,痛苦不堪。 曾经,大清的辉煌仿若就在昨日,可如今却已山河破碎。这种巨大的落差,成了她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但即便如此,皇太后心中仍存有一丝希望的火种,那便是维护溥仪健康长大,为皇室以后做打算。也正因这个目标,在清查皇室资产时,她仿佛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每日都忙碌于内务府的事务,认真审阅账目,与大臣们反复商讨,眼神中透着坚定,像是要将这千疮百孔的皇室基业重新支撑起来。 然而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虽年纪身体尚小,但心思却细腻敏锐。我隐隐察觉到皇额娘的变化,隆裕皇太后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更想到前世记载着隆裕皇太后逊位一年后在便长春宫病逝。往日里,每到用膳时分,御膳房精心准备的珍馐美馔总能引得她些许食欲,可如今,那些精致的菜肴摆在面前,她只是随意地动了几筷,便没了兴致。以往的精气神也逐渐被疲惫所取代,偶尔起身走动,步伐都显得有些虚浮。 有时,我去向皇额娘请安时,会在不经意间看到皇额娘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脸上满是落寞。我心中明白,皇额娘的痛苦与压力无人能替,而自己所能做的,唯有在她身边乖巧懂事,盼望着能带给她一丝慰藉,也期待着皇室能有朝一日重振辉煌 。 我虽年纪尚轻,但从我登基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要早早懂得承担责任。我深知皇额娘被亡国之痛和皇室重担压得喘不过气,便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为皇额娘分忧解难。让皇额娘身心舒畅几分。同时也是为了自己有更好的局面。 在学业上,我付出了加倍的努力。每日天不亮,我便在书房中诵读经典,那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陈先生授课时,我目不转睛,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知识点。遇到难题,我不再像从前一样轻易求助,而是自己反复钻研,直至找到答案后与众位老师探讨。书法课上,我一笔一划,力求写出的每一个字都刚劲有力、端庄秀丽。终于,我的勤奋换来了优异的表现成果,当先生们夸赞我的学业进步显着时,我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我满心期待着能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皇额娘,让她也能为自己感到骄傲。 除了在学业上力求上进,我还绞尽脑汁想要逗皇额娘开心,缓解她的情绪。闲暇时分,我会跑到皇太后的寝宫,依偎在她身边,绘声绘色地讲起那些有趣的小故事。比如,我讲起自己在御花园里看到有一一只小松鼠为了储存过冬的食物,在树林间上蹿下跳,模样十分可爱,不小心还摔了一跤,引得隆裕太后嘴角微微上扬。又或者讲起曾经听闻民间小孩子在过年时一起玩闹,为了争抢一个小鞭炮,你追我赶,最后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场景,让皇太后暂时忘却了烦恼,沉浸在这些轻松的趣事当中。 为了增加皇太后的胃口,我可没少费心思。我悄悄找来御膳房的大厨,和他们一起商量如何做出既美味又开胃的菜肴。我想起皇额娘曾经似乎提过喜欢吃酸梅汤,便让御膳房精心熬制,还特意在里面加上了新鲜的水果切片,使其看起来更加诱人。在用膳时,我会亲自动手为皇太后盛上一碗,还笑着说:“皇额娘,您尝尝这个酸梅汤,可好喝啦,喝了肯定能胃口大开。”我还会将菜肴摆放得格外精致,像摆出各种有趣的图案,用新奇来吸引皇太后的注意,希望能让她多吃一点。 我对隆裕皇太后的身体状况极为上心,不管是哄皇额娘开心,还是让她能感受到我成长到能独当一面。除了那份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只要稍有闲暇,他便会立即召见太医院的太医,急切地询问关于皇太后身体的种种事宜。 我刚结束上午的课业,连休息片刻都顾不上,便匆匆命人传太医前来。待太医匆匆赶到,我满脸焦急,语气中带着孩童少有的严肃与郑重:“太医,皇额娘近日精神看起来不大好,时常面露疲态,究竟是怎么回事?该如何调养才好?”太医恭敬地行了大礼,正要详细作答,我又紧接着追问:“是不是皇额娘整日为皇室之事操劳,累坏了身子?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尽快恢复精神?” 在保养方面,我认真听取太医的建议,还会反复和太医确认细节。当太医提到要让皇太后多食用滋补气血的食材时,我立刻追问道:“哪些食材最为适宜?燕窝、人参可行?做法上可有讲究?”太医一一作答后,我还不放心,又对擅长药膳的御厨叮嘱道:“务必将这些食材巧妙地融入御膳之中,既要保证营养,又不能让皇额娘察觉是特意为调养身体准备的,免得她又操心。” 得知太后需要静心修养,保证充足的睡眠,我便亲自下令,让整个钟粹宫都安静下来,禁止在太后寝宫附近大声喧哗。我还特意嘱咐宫女太监们,要时刻留意太后的休息时间,一旦太后就寝,便要小心伺候,不得有丝毫惊扰。在从前归皇太后处理的后宫事务上,开始管理,减轻皇额娘的负担。 不仅如此,我还对太医院呈上的每一副药方都仔细查看。太医呈上一张新的调养药方,我都认真端详,虽有许多药材名字他并不熟悉,但还是指着其中一味问道:“这味药有何功效?加入方中对皇额娘的身体恢复有多大帮助?”太医耐心解释后,溥仪才微微点头,放心地让太医去抓药熬制,还反复叮嘱一定要严格按照药方剂量,确保药效。并在这过程中学习药理。虽不能说精通,但也略知一二。 我在养心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下令宫女太监退下后,待确定周遭无人,我才压低声音,朝一旁神色恭谨的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说道:“马佳大人,我心中实在忧虑。你也瞧见了,皇额娘和众位太妃的身子骨愈发孱弱,虽说太医院的太医们尽心尽力,可这中医有时候见效实在太慢。”我看这西洋各国的医术也有可取之处。(此时怕皇族内的守旧势力反对接触这些西洋医术。) 马佳绍英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思索之色:“陛下所言极是,只是这西医……毕竟是外来之物,宫中众人对其了解甚少。” 我摆了摆手,急切道:“我虽年幼,却也知道不能拘泥于旧法。如今局势不同往昔,皇额娘和太妃们的健康至关重要。我听闻西医在外科手术、病症诊断上有独特之处,说不定能对她们的病情有所帮助。” 我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一丝颤抖:“实不相瞒,看着皇额娘久病不愈。虽然有太医调养,但效果始终不能如愿,我们不得不早做打算,以防万一啊。”我只想皇额娘长命百岁。 马佳绍英心中一惊,抬眸看向溥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也不敢多问这消息的来源,只是慎重地点头:“陛下深谋远虑,奴才这就派人在京城民间仔细打听西医之事,了解他们的医术水平、治病手段,再做定夺。” 溥仪长舒一口气,神色稍缓:“辛苦马佳大人了。此事关系重大,务必隐秘行事,不可惊扰众人。除了皇额娘,也留意一下众位太妃的身体状况,若有合适的西医,寻个时机悄悄请来为她们诊治,切不可让太妃们担忧。” 马佳绍英抱拳行礼,应道:“奴才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待马佳绍英退下后,溥仪望着窗外的宫墙,喃喃自语:“皇额娘,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养心殿隆裕太后半倚在龙榻上面对窗前,柔和的光线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略显憔悴的轮廓。拿在手中的书卷许久未曾翻动一页,心思全然不在其上。却看着我正与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低声交谈,神色间透着超出年龄的沉稳与关切。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层层暖意。在听闻皇上吩咐内务府大臣在宫外寻找西洋医生时。皇太后闻言,手中的书卷微微一颤,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在她心中,祖宗礼制传承百年,犹如巍峨大山,不可轻易撼动。西洋医术,那是外来之物,从未在这紫禁城中登堂入室,贸然引入,恐遭非议,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可一想到这是溥仪的一片好意,是孩子对自己满满的关心,她的心又不禁软了下来。 回想起往昔,身为皇后的日子虽被尊荣环绕,却如困于金丝笼中的鸟儿,满心孤寂。光绪帝对她始终疏离,目光总是追随着珍妃的身影。那些日子,她只能将委屈与落寞深埋心底,无数个夜晚,独自在清冷的宫殿中暗自垂泪,情感的压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每一次看到光绪与珍妃恩爱相处,嫉妒的苦涩滋味便在心头蔓延,可她只能默默咽下,维持着皇后的端庄仪态。 而如今,看着溥仪的一举一动,隆裕太后感到无比欣慰。这孩子虽年纪尚小,却已懂得为她分忧,关心她的身体,操心皇室事务。溥仪在学业上的勤奋努力,对她生活起居的细致关怀,都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情。她深知,待这孩子长大成人,必是她坚实的依靠,能为风雨飘摇的皇室撑起一片天。 此刻,阳光照在脸上,她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过往的阴霾似乎在这一刻渐渐散去,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 隆裕太后起身来到镜子前,看着铜镜中那张憔悴的面容,眼眶不自觉地泛起酸涩。她缓缓抬手,轻轻抚过脸颊,指尖触碰到的皮肤粗糙又松弛,岁月与病痛,在她身上留下了太过深刻的痕迹。她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一步步垮下去,每况愈下的健康状况,就像那摇摇欲坠的大清江山,无力回天。 这些年,身心的双重折磨如影随形。作为皇后时的情感压抑,丈夫的冷落,对珍妃的嫉妒,那些痛苦的过往至今仍像尖刺般扎在心头。而如今,大清亡国的沉重罪责又压得她喘不过气,自责与悔恨日夜啃噬着她的内心。 但每当看到溥仪,她的眼神总会变得柔和而坚定。那孩子,虽年纪尚小,却早早懂事,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眼里满是担忧与关切。这让她在无尽的痛苦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为了溥仪,她强撑着病体,日夜思索未来的安排。她仔细筛选着溥仪身边的侍从,务必确保每一个人都忠诚可靠,能全心全意护他周全;又与朝中老臣反复商议,为溥仪规划着学业与成长之路,希望能为他打下坚实的基础。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必须趁着还能撑得住,为溥仪多做些打算,为他铺就一条相对安稳的道路,让他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中,有能力守护自己,守护皇室最后的尊严 。 她脑海中浮现出溥仪那稚嫩却又满含担忧的面容,回想起孩子平日里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在学业繁忙之余,还不忘为自己讲有趣的故事逗乐,精心安排膳食只为让自己多吃一口。这份纯粹的孝心,如冬日暖阳,暖彻心扉。 隆裕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独自说道摆了:“随他去吧。皇上也是一番苦心,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西洋医生或许也能一试。”她望向窗外的宫墙,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期许。无奈于时代的变迁,祖宗礼制在现实面前似乎也不得不做出让步;期许着西洋医术真能如溥仪所盼,为自己的身体带来转机,让她能再多陪伴这孩子一些时日,看着他长大成人,守护好皇室的未来 。 马佳绍英接到皇上召见的旨意时,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立刻整了整衣冠,匆匆赶往养心殿。踏入殿内,只见皇上正眉头紧锁,在寝宫内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这段时间的相处,马佳绍英明显感觉到皇上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孩童,想法和处事都愈发成熟稳重,这让他暗暗惊叹。然而,当皇上突然提出让他在民间私下寻找西洋医生时,他还是吃了一惊,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犹豫与排斥的神情。 在马佳绍英的认知里,祖宗礼制是皇室传承的根基,不容有丝毫僭越。西洋医术来自外邦,与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大相径庭,贸然引入宫中,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动摇皇室的威严。况且,对于这西洋医学,他实在难以信任,在他看来,那些洋人的治病方法怪诞离奇,远不如太医院传承多年的中医来得可靠。 可看着皇上焦急又恳切的模样,听到皇上提及对皇太后身体状况的深深担忧,马佳绍英的心又软了下来。皇上如此关心皇太后,这份孝心着实令人动容。他深知皇上此举皆是出于对皇太后的拳拳爱意,实在难以拒绝。 于是,马佳绍英微微躬身,郑重说道:“陛下对皇太后的孝心,奴才深感敬佩。此事虽有诸多难处,但既为陛下所托,关乎皇太后凤体安康,奴才定当竭尽全力,在民间秘密寻访,只是还望陛下能体谅其中艰难。” 说罢,他抬起头,看着皇上坚定的目光,暗暗下定决心,哪怕心中仍有疑虑,也要为皇上办好这件事,不负所望 。 马佳绍英回到府邸,屏退了左右侍从,独自坐在书房内,眉头紧蹙,陷入沉思。西洋医生一事干系重大,他虽心中抵触,但皇命难违,况且这也是为了皇太后的安康。思索良久,他决定先着手打听在京城周围究竟有哪些西洋医生。 次日,马佳绍英换上一身便服,带着两个心腹家丁,悄然出府。他们先是来到英国公使馆。马佳绍英递上拜帖,表明来意后,便被请进了会客厅。公使对他的到访虽显意外,但态度还算客气。 马佳绍英微微欠身,言辞恳切地说道:“公使先生,我此番前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下,京城内可有医术高明的西洋医生?我家主人身体抱恙,听闻西洋医术有些独特之处,便想了解一二。” 公使靠在沙发椅背上,思索片刻后回答:“倒是有几位英国的医生在京城行医,不过他们大多是为在京的洋人服务。其中有一位叫威廉的医生,在外科手术方面颇有名气,他曾在英国皇家医院进修过。但据我所知,他性格有些古怪,未必愿意为华人看病。” 马佳绍英认真地记下医生的名字,又详细询问了地址和大致的出诊费用。随后,他又前往法国公使馆。法国公使听闻他的来意,热情地介绍道:“我们法国有一位叫皮埃尔的医生,擅长治疗各类疑难杂症,尤其在妇科和内科方面经验丰富。他在京城开了一家诊所,口碑还不错。”马佳绍英赶忙追问诊所位置和预约方式,一一记录在案。 接着,他又去了德国公使馆。德国公使对他的问题似乎有些警觉,只是简单提及有几位德国医生在京城,但具体情况并未多言。马佳绍英虽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强求,只能礼貌告辞。 一天奔波下来,马佳绍英收获颇丰,同时也深感此事不易。他深知,这些西洋医生的背景和医术参差不齐,要从中选出合适的为皇太后诊治,还需更加谨慎地考察 。 马佳绍英回到府邸,将今日在各国公使馆打听来的西洋医生信息整理成册,看着纸上记录的几家诊所和医生的情况,他心中仍有疑虑。这些西洋医生究竟医术如何,能否真的治好皇太后的病?他决定先让自己生病的下人去试一试,亲身检验一下疗效,再与中医做个比较。 他唤来管家,低声吩咐道:“去把后厨生病的李三找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不多时,李三被带到书房,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不停地咳嗽着。马佳绍英看着他,和声说道:“李三,你这病也拖了些时日,看了几回诊?吃了大夫配的药也没见大的起色。我这里有几位西洋医生,你去他们的诊所瞧一瞧,若能治好你的病,少不了你的好处。”李三虽面露犹豫,但听闻老爷的吩咐,也只得点头应允。 第二天,李三按照老爷给的地址,率先前往英国医生威廉的诊所。威廉医生见到李三后,先是用听诊器仔细听了心肺,又认真查看了舌苔,还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仪器在李三身上摆弄。一番检查后,威廉开了一些西药,详细叮嘱李三按时服用。李三回到府里,依照医嘱服药。 过了几天,马佳绍英听管家汇报。李三的咳嗽症状似乎有所减轻,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些。但他并未就此下结论,而是让李三又去了法国医生皮埃尔的诊所。皮埃尔医生详细询问了李三的病情和病史,随后进行了一系列检查,给出了不同的治疗方案,开了几种西药。 李三在服用皮埃尔医生的药后,身体也有了变化,原本虚弱的身体逐渐有了力气,咳嗽也几乎痊愈。马佳绍英将李三前后的变化看在眼里,又找来太医院之前为李三诊治的太医,询问中医治疗与西洋医生治疗的差别。太医仔细了解情况后,分析道:“西洋医生用药和诊断方式与我们大不相同,他们注重局部病症的针对性治疗,而中医讲究整体调理。但就李三的病症来看,西洋医生的治疗见效似乎更快些。” 马佳绍英听完太医的分析,陷入沉思。经过这一番试验,他对西洋医术有了新的认识,但要请西洋医生入宫为皇太后诊治,毕竟是关乎皇室的大事,还需慎重考虑,他决定将这些情况详细地汇报给皇上,由皇上定夺 。 马佳绍英端坐在书房之中,眉头微蹙,面前摊开着几张记录着西洋医生信息的纸张。这些信息是他近日频繁奔走于各国公使馆,费尽心思打听来的。虽说已收集了不少资料,可一想到要请西洋医生入宫为皇太后治病,他心里就直打鼓。只有李三一个病例验证明显不够。 这西洋医生的医术到底如何,能不能治好皇太后的病?马佳绍英觉得必须得再验证一番。于是,他唤来管家,低声吩咐道:“去把府里生病的下人都找来,挑几个症状不同的,就说我有要事安排。” 不多时,三四个面色不佳的下人被带到了书房。站在最前面的是后厨的李三,之前他面色苍白,咳嗽不断,脚步虚浮,现在看起来竟大好了;旁边的是洗衣房的张嫂,她捂着肚子,表情痛苦,似乎被腹痛折磨许久;还有负责洒扫的王二,他走路一瘸一拐,腿上的伤看着颇为严重。 马佳绍英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和声说道:“你们几个的病,中医大夫瞧了许久也没见大的起色。我这里有几位西洋医生,之前李三是看过后现在已经好了,你们也去他们的诊所试试,要是能治好,重重有赏。”下人们虽面露犹豫,但老爷的吩咐也不敢违抗,只得纷纷点头。 这边得知李三有了好转,那边张嫂也出发去了法国医生皮埃尔的诊所。皮埃尔医生详细询问了张嫂腹痛的情况和过往病史,随后进行了一系列检查,接着开了几种草药和药丸,并交代了服用方法。张嫂服用后,腹痛逐渐缓解,没几日就能正常劳作了。 王二则去了德国医生汉斯的诊所。汉斯医生查看了王二腿上的伤,清理伤口后,给他敷上一种散发着奇怪气味的药膏,又用绷带仔细包扎好,还开了一些口服的药丸。在汉斯医生的治疗下,王二腿上的伤愈合得很快,走路也渐渐正常了。 马佳绍英将这些下人的病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他把下人们服用过的药物一一收集起来,仔细研究。不仅如此,他还找来太医院之前为这些下人诊治的太医,详细询问中医治疗与西洋医生治疗的差别。太医们经过一番分析后,都表示西洋医生的用药和诊断方式与中医大不相同,西洋医生更注重针对局部病症进行治疗,而中医讲究整体调理。但就这几个下人的病症来看,西洋医生的治疗见效确实更快。 经过这番试验,马佳绍英对西洋医术有了全新的认识。他坐在书桌前,铺开纸张,将这些下人的病症、西洋医生的诊断治疗过程、用药情况以及病情变化都详细地记录下来,写成了一份公文。他深知,要请西洋医生入宫为皇太后诊治,毕竟是关乎皇室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他决定将这份公文呈交给皇上,一切由皇上定夺。 马佳绍英望着书桌上那份详细记录西洋医生治疗下人的公文,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回想起这些日子,亲眼见证了下人们在西洋医生医治下逐渐康复,那些原本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憔悴的面容,如今都有了生气,这一切都让他感触颇深。 曾经,在他的认知里,中医传承千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是医治病痛最为正统的方式。对于西洋医术,他从心底里是抵触的,觉得那是旁门左道,难以登大雅之堂。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些西洋医生用他们独特的诊断方式和治疗手段,让患病许久的下人迅速好转。 他想到李三那久治不愈的咳嗽,本以为会一直拖下去,没想到在英国医生威廉的诊治下,不过短短几天就有了明显的改善;张嫂被腹痛纠缠得苦不堪言,太医院的药吃了不少却不见好,可在法国医生皮埃尔的治疗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还有王二腿上那严重的伤,在德国医生汉斯的精心医治下,也快速愈合。 马佳绍英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想法已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意识到,西洋医术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在某些病症的治疗上,其效果甚至比中医更为显着。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也可以尝试采用西洋医术来治病。 他拿起那份公文,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仿佛能感受到上面记录的每一个字背后,都是西洋医术的神奇力量。他决定,等面见皇上时,不仅要如实呈上这份公文,还要将自己对西洋医术的新认知一并告知皇上,让皇室也能对这新兴的医术有更全面的了解 。 第51章 准备资料 送走载沣后,李秘书快步返回朱葆三书房。朱葆三正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小李轻咳一声,恭敬说道:“司长,前清王爷载沣那边安排妥当了。不过,我心里还有些疑惑,想跟您请教。” 朱葆三转过身,神色温和:“小李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秘书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地开口:“司长,这载沣王爷身份特殊,虽说如今时过境迁,但咱们该怎么照顾好他,我心里实在没底。还有,您看需不需要详细给他介绍各个工厂的情况?” 朱葆三走到书桌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李秘书坐下:“载沣虽说不再是摄政王,但在旧贵族里仍有影响力。照顾他,衣食住行务必精细周到,他住的酒店要安排可靠的人暗中照应,饮食按他的口味喜好准备,不可出一丝差错。” 李秘书认真地点点头,掏出小本子,快速记录着。 “至于工厂的情况,”朱葆三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可以先给他一份大致的资料,让他有个初步了解。但具体细节,先别急着全盘托出。合作的事,得一步一步来,咱们摸清楚他的想法和底线,再做下一步打算。” 李秘书抬起头,眼中透着思索:“司长,您是担心他……” 朱葆三笑了笑,摆了摆手:“人心难测,咱们小心驶得万年船。载沣想在实业上有所作为,对咱们来说是个机会,但也得防着风险。你明日去见他,多听少说,把他的需求和关注点都记下来。” 李秘书合上本子,坚定道:“朱司长放心,我一定办好!” 李秘书从朱葆三的书房出来后,只觉肩头责任沉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巨大的文件柜前。柜子里整齐排列着各类文件,这是他在朱葆三身边工作多年积累下的“宝库”,也是此次应对载沣合作事宜的重要资源。 他眉头微蹙,目光快速扫过一个个文件标签,嘴里喃喃自语:“实业合作……工厂资料……” 片刻后,他抽出一沓文件,上面分别标注着“上海主要工厂概况”“近年实业投资案例”等字样。 李秘书将文件摊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纸张摩擦桌面发出沙沙声。他拿起一份关于纺织厂的资料,逐行审阅,一边看一边用红笔勾勾画画。遇到关键数据,如工厂产能、工人数量、市场份额等,他会特意圈出,还在旁边空白处写下简短的批注,方便载沣理解。 此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寂静。小李皱了皱眉,犹豫一瞬后还是接起,原来是其他部门询问文件事宜。他语速很快,三言两语便解决了问题,旋即挂断电话,又投入到资料整理中。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渐暗,办公室里的光线变得昏黄。李秘书打开台灯,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文件上。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继续整理手中关于面粉厂的资料,将复杂的工艺流程用简洁的图表表示出来,还附上了市场价格波动的趋势图。 在整理关于新兴行业的资料时,他发现数据不够全面,于是又前往资料室,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搜索相关信息,将最新的数据补充进去。 终于,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一套完整且简洁明了的资料整理完毕。小李将资料整齐地装订成册,封面上郑重写下“载沣王爷合作事宜资料”几个大字。他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眼神中却透着坚定,轻声说道:“司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李秘书把几个得力下属小赵,小王,小张召集到办公室,神情严肃,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郑重地开口:“各位,这次有个关键的任务,关乎咱们和载沣王爷的合作,可不能掉链子。”下属们一听,纷纷挺直了腰杆,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期待。回答道,放心,一定完成。 李秘书从办公桌前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繁华的街景,缓缓说道:“你们明天跑一趟上海的各大重要工厂,像江南制造局、振新纱厂、茂新面粉厂,三友实业社纺织厂还有南洋兄弟烟草公司。你就跟他们说,我,上海财政司长朱葆三先生的秘书,受上海财政司长命令过两天要带贵客前去参观。让他们务必提前做好接待准备。”小李边说边用手指轻敲桌面,强调着每个字。 接着,李秘书又详细叮嘱:“一定要着重表明身份,这是财政司长“朱葆三”安排的行程,贵客身份尊贵,是前摄政王载沣王爷,让厂方务必重视。问问他们如果有厂长方便接待就更好了,再了解下工厂目前的生产状况、技术优势,以及未来规划,到时候好向王爷详细介绍。” 李秘书安排好这一切才安然回家去。 第二天清晨,晨曦初露,下属们便各自出发了。小张前往上海振新纱厂,一路上风驰电掣,到达厂门口时,额头已满是汗珠。门口的门卫将他拦下,小张赶忙掏出证件,气喘吁吁地说:“大哥,我是上海财政司长秘书的下属,有紧急通知要给你们厂长。”保安查验后,指引他前往厂长办公室。 见到厂长,小张恭敬地递上名片,说明来意:“厂长您好,我家李秘书奉上海财政司长之命过两天要陪载沣王爷来参观,想跟您确认下厂里哪天方便接待?还请您提前梳理下工厂的先进设备、生产流程和市场销售情况,王爷对纺织行业很感兴趣。”厂长听后,神色一振,连忙说道:“原来是王爷要来,既然是上海财政司长交代的这可是大事,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随时欢迎!” 与此同时,小王来到茂新面粉厂。一进厂区,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麦香。他在车间找到忙碌的厂长,再次重复了一遍来意。厂长皱着眉,面露难色:“最近订单量太大,工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参观时间能不能尽量缩短些?”小王连忙解释:“厂长,我理解您的难处,李秘书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王爷对实业发展十分关注,这次参观说不定能给贵厂带来新的机遇。”厂长思索片刻后,点头应允:“行,那我们提前安排好,尽力配合。” 其他下属也各自奔波在不同的工厂之间,每到一处,都耐心传达李秘书的要求,认真记录厂方的反馈。有的工厂对参观安全提出了担忧,有的则询问参观的具体流程,下属们都一一详细解答,并承诺会及时反馈给李秘书。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疲惫却满足的下属们身上。他们陆续回到办公室,向李秘书汇报情况。李秘书认真倾听,不时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大家辛苦了,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接下来就等和王爷一同参观了。” 第52章 会见载沣 次日,晨光熹微,李秘书就已出门,他身着一袭笔挺的长衫,步伐匆匆,神色间透着几分干练。不多时,便抵达了载沣下榻的酒店。 踏入酒店大堂,李秘书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只见大堂内光洁明亮,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水晶吊灯的璀璨光芒,往来的客人衣着体面,酒店的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李秘书径直走向服务台,一眼便瞧见了身着黑色制服、佩戴着经理名牌的酒店经理。 “您好,我找一下经理。”李秘书礼貌地说道。 站在服务台后的工作人员连忙应道:“我就是,先生您有什么事?” 李秘书微微侧身,示意对方到一旁说话,轻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是上海财政司长朱葆三先生的秘书,此次前来,是要交代您一些重要事宜。” 经理一听,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腰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原来是朱先生的秘书,失敬失敬,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李秘书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到经理手中,经理下意识地想要打开,李秘书却轻轻按住他的手:“里面是一些特殊费用,给您打点用的。您可知酒店里住着一位贵客?” 经理会意,忙不迭地点头:“知道知道,是载沣王爷,我们一直都小心伺候着。” 李秘书微微颔首:“那就好。王爷身份特殊,虽说如今不比往昔,但在旧贵族中威望仍在。朱先生十分重视王爷此次来访,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和您交代清楚,务必尽心尽力招待。” 经理连忙保证:“您放心,王爷的衣食住行我们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每日的餐食都是按他的口味准备,房间也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特意安排了最机灵的伙计随时听候吩咐。” 李秘书目光审视着经理,缓缓说道:“细节之处更要注意,王爷若是有任何不满或是需求,务必第一时间解决,不得有误。要是出了岔子,这责任你我可都担不起。” 经理额头微微沁出细汗,连忙说道:“您放心,我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绝对不让王爷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李秘书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便好。日后若是有需要,我会再与您联系。”说罢,整理了一下西装衬衫,朝着载沣套房的方向走去 。稳步走到载沣套房门口,抬手轻轻叩门,声音清晰又恭敬:“王爷,我是朱司长的秘书小李,前来赴约。”屋内传来脚步声,侍卫开门后,领着李秘书前往载沣的书房。 柔和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载沣下榻酒店的房间里。载沣早早起身,身着一袭简洁而不失华贵的马褂长衫,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王爷,李秘书到了。”门外传来侍卫沉稳的声音。 “请进。”载沣应道,声音温和而有力。 李秘书轻轻推开门,他身着笔挺的西装衬衫,手中抱着一个精致的文件夹,神色恭敬而干练。走进房间后,他微微欠身行礼:“王爷,早安。这是朱先生吩咐我为您准备的上海及周边实业的相关资料。” 载沣微微点头,示意李秘书坐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文件夹上,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辛苦李秘书了,快请坐,把资料给我看看吧。” 李秘书走到桌前,将文件夹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类文件和图表。他一边将资料依次展开放在载沣面前,一边介绍道:“王爷,这些资料涵盖了上海主要工厂的概况,包括纺织、面粉、机械制造等行业,还有近年实业投资的案例分析。” 载沣微微俯身,目光落在资料上,开始仔细查看。看到江南制造局的资料时,他的眼神瞬间专注起来,手指轻轻点着纸张,阅读着上面的介绍:“江南制造局,这可是洋务运动时期的重要企业,没想到如今发展得如此规模。” 李秘书在一旁补充道:“王爷,江南制造局不仅在军工制造方面实力雄厚,近年来还涉足民用机械制造,技术和设备都十分先进。” 载沣抬起头,看向李秘书,微微皱眉:“那其生产的产品在市场上的竞争力如何?” 李秘书早有准备,迅速从资料中抽出一张图表,递到载沣面前:“王爷您看,这是江南制造局产品的市场份额图表,在国内同行业中占据着相当大的比例,而且部分产品还出口到国外。” 载沣接过图表,仔细端详,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错,看来这企业潜力巨大。” 接着,载沣又翻阅起振新纺织厂的资料,对其生产规模和工艺技术表示出浓厚的兴趣。李秘书则在一旁详细地介绍着工厂的运营模式和销售渠道。 在交流过程中,载沣不时提出问题,李秘书都一一耐心解答。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阳光逐渐变得强烈起来。 最后,载沣合上资料,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目思索片刻,然后睁开眼睛,看向李秘书:“李秘书,这些资料很有价值,让本王对上海的实业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烦请你代我向朱先生致谢。” 李秘书连忙起身,恭敬地说道:“王爷客气了,为王爷效劳是我的荣幸。若王爷还有其他需求,尽管吩咐便是。” 载沣连忙说道,此番能有朱司长的帮助已是十分感激,哪里还有其他要求? 只是此份资料详实众多,还需本王仔细阅查两日,劳烦李秘书了。 载沣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思索片刻后,抬眼看向李秘书,神色温和且带着几分期许:“李秘书,此次多亏有你准备的详实资料,让本王收获颇丰。只是这上海实业的门道繁多,本王还有诸多疑惑想要再深入探究。你看这样可好,两日后咱们再于此地会面,届时还望你能拨冗前来,继续为我答疑解惑并实地考察一番。” 李秘书连忙恭敬地欠身行礼,脸上带着沉稳的笑意,语气坚定又不失谦逊:“王爷言重了,能为王爷分忧是我的职责所在。两日后我定会准时前来,还望王爷届时多多指教。” 载沣微微颔首,眼中满是信任:“如此甚好,那便说定了,本王就静候两日之后与你再详谈。” 李秘书再次行礼后,转身稳步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由侍卫领出门。李秘书出了酒店便返回朱公馆办公。 载沣端坐在酒店书房的书桌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照亮了李秘书送来的那叠厚厚的资料。他神色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上海主要工厂概况”。 起初,载沣只是静静地浏览,随着阅读的深入,他逐渐被吸引,开始仔细研读每一个数据和批注。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他会微微皱眉,轻敲桌面,陷入短暂思考。看到江南制造局的资料时,载沣的目光被其强大的军工生产能力所吸引,尤其是新式枪炮的产量和性能数据,他反复查看,嘴里喃喃自语:“这枪炮的射程和精准度,在当下局势中至关重要。”但想到,以他的身份是前清皇室摄政王,这些最好不要去接触,便略过。 当翻到振新纱厂的介绍,载沣的兴趣点集中在其先进的纺织设备和庞大的工人规模上。他用手指划过图表中关于产能和市场份额的曲线,心中暗自估算着利润空间。看到工厂不断引进国外先进技术以提升产品质量时,载沣不禁点头称赞:“与时俱进,方能在市场立足。” 茂新面粉厂的资料让载沣对民生实业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他认真阅读着面粉的生产流程,对每日数千袋的产量感到惊叹:“这关系着百姓的温饱,不可小觑。”了解到产品不仅供应上海本地,还销往全国各地时,他不禁思索起如何扩大销售网络,提高品牌影响力。 在阅读新兴行业的资料时,载沣被一些创新的理念和技术所触动。比如看到关于电灯厂的介绍,想到未来照明方式的变革,他若有所思:“这些新兴产业潜力巨大,或许是王府转型的契机。”他不时拿起笔,在资料空白处写下简短的批注,记录自己的想法和疑问。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载沣才将资料全部看完。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微微发涩的眼睛,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深知,这些工厂实业不仅是上海经济的支柱,更是他探索新出路的关键。他对未来的合作充满期待,心中暗暗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准备等李秘书下次来时,与之深入探讨。 第53章 查探与酒会 李秘书离开后,载沣站起身,朝着门口扬声唤道:“来人!” 声音刚落,两名身姿挺拔的侍卫迅速推门而入,进门后便单膝跪地,齐声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载沣走到桌前,手指轻轻抚过那份实业资料,抬眸看向两名侍卫,神色认真且透着几分威严:“你们二人听令,这两日,按照这份资料上的地址,去查探这些工厂。要暗中行事,莫要惊扰了旁人。”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旋即又看向载沣,眼中满是坚定,高声应道:“遵王爷令!” “记住,”载沣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着重去看工厂的实际规模,厂房的新旧程度,工人劳作的状态,以及原料的进出情况。还有,工厂周边的交通是否便利,往来运输货物的车辆多不多,都要一一记清楚。” 其中一名侍卫微微抬头,恭敬问道:“王爷,若是遇到有人阻拦盘问,该如何应对?” 载沣略作思索,沉声道:“你们就扮作寻常商人,只说对工厂业务感兴趣,前来了解一二。行事务必小心谨慎,莫要露出破绽。” 两名侍卫再次领命,站起身来,接过载沣递来的资料,小心翼翼地收好。随后,在载沣的注视下,他们稳步退出房间,转身大步朝着楼下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酒店的廊道之中,开启了这场秘密的查探之行。 李秘书的离开,在侍卫领命而去后,载沣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下来。他缓缓踱步到窗边,望着上海街头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心中感慨万千。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这座城市宛如一座充满机遇与挑战的神秘迷宫。 稍作休息后,载沣在侍卫陪同下信步走向酒店大堂。正巧遇见酒店经理迎面走来,经理眼尖,一眼便认出了这位贵客,急忙满脸堆笑地快步上前,恭敬说道:“王爷,您可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之处?” 载沣神色和蔼,摆了摆手道:“闲来无事,倒想听听你讲讲这上海的趣闻轶事。” 经理受宠若惊,连忙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王爷,您可知道,上海最近流行起了一种西洋玩意儿,叫‘美国新式汽车’,能把人快速送到目的地,且在上面乘坐的四平八稳,可神奇了!那样式比从前的汽车好了不知多少。还有那跑马场,每到比赛的时候,整个上海滩的公子哥儿、达官显贵都蜂拥而至,热闹非凡呐。另外,上海的旗袍也是别具一格,这可成了咱们上海女子的标志性服饰,走在街上,那叫一个婀娜多姿……”载沣听得饶有兴致,时不时点头询问几句,不知不觉间,对这座城市又多了几分了解。 正说着,经理突然眼前一亮,说道:“王爷,今晚酒店正巧举办一场盛大的晚会,不少上海的名流都会出席,若王爷您有兴趣,小的可以为您引荐引荐。”载沣略作思索,想着借此机会多结识些各界人士,或许对自己此番上海之行有所帮助,便欣然应允。 当晚,载沣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长袍马褂,身姿挺拔地步入装饰得金碧辉煌的晚会大厅。璀璨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悠扬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经理赶忙上前,带着载沣逐一与在场的名流打招呼。 “王爷,这位是上海商会的会长,在商界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经理指着一位身着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介绍道。会长满脸笑意,恭敬地向载沣行礼:“久仰王爷大名,今日能得见王爷,实乃荣幸之至。”载沣微笑着与他握手,寒暄了几句,彼此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接着,经理又带着载沣结识了上海报业大亨、知名洋行买办等一众名流。在交流中,载沣谈吐不凡,尽显摄政王的风范,众人对他也是敬重有加。他与这些名流们畅谈着上海的商业发展、社会动态,从他们的话语中,载沣捕捉到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心中暗自思忖着未来的种种计划,这场晚会,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了解上海、融入上海的大门 。 在悠扬的乐声与璀璨的灯光交织中,载沣端着酒杯,在酒店经理的陪同下,穿梭于晚会现场。他的目光不时扫过周围衣着光鲜的名流,感受着这充满活力与繁华的氛围。 经理带着载沣走到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银行家面前,介绍道:“王爷,这位可是咱们上海金融界的翘楚,在银行信贷、证券交易这些方面,那可是行家。”银行家微微欠身,恭敬说道:“王爷,如今上海的金融市场一片繁荣,各种新式银行不断涌现,信贷业务助力着无数实业崛起,证券交易更是让财富快速流转,这资本主义的金融体系,潜力无穷啊。”载沣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思索,问道:“依你之见,这金融体系如何能更好地稳固与发展?”银行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金融创新、监管机制等理念,载沣听得入神,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两人相谈甚欢。 随后,他们又碰到了一位实业家。实业家热情地说道:“王爷,看看这上海的工厂,纺织、机械、化工各类产业应有尽有。资本主义的生产模式,让效率大幅提升,产品不仅畅销国内,还远销海外。”载沣想起自己让侍卫去查探的工厂,追问道:“那在原料供应、工人管理上,可有难处?”实业家长叹一声,谈及原料竞争、工人罢工等问题,也分享了应对之策,载沣默默记下,心中对实业发展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在与娱乐业大亨交谈时,大亨兴奋地说:“王爷,如今上海的歌舞厅、戏院夜夜爆满,电影产业也在蓬勃兴起。这娱乐业不仅丰富了百姓生活,还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背后全是资本主义市场运作的功劳。”载沣饶有兴趣地听着关于娱乐项目创新、市场推广的经验。 酒会上,与各界名流一番畅谈后,载沣心中的收获沉甸甸的,满是对未来的筹谋与希望,压在心头多日的阴霾也渐渐散去。此时,悠扬的音乐仿佛更加悦耳,璀璨的灯光也变得格外柔和。 他端着酒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看到舞池中人们翩翩起舞,载沣的兴致也被点燃,他邀请了一位身着华丽旗袍的女士共舞。载沣虽久居高位,平日里举止端庄严肃,但此刻在舞池中,他的舞步却娴熟流畅,带着一种洒脱的韵味。他与舞伴配合默契,旋转、进退间,身姿优雅,引得周围人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 一曲舞罢,载沣微微喘着气,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这时,一位风趣幽默的报业大亨凑了过来,和他分享着上海城中各种新奇有趣的八卦和段子。载沣听得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开怀,毫无往日的拘谨。他一边笑着,一边还不时地和大亨互动,开几句玩笑,气氛轻松又融洽。 不远处的自助餐台前摆满了精致的美食,载沣踱步过去,挑选了几样小点心。他端着盘子,站在一旁细细品尝,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整日忧心国事、眉头紧锁的摄政王,而是尽情沉浸在这热闹欢快的氛围中,让身心得到彻底的放松。周围的欢声笑语、杯盏交错声,都成了他愉悦心情的最好注脚 ,这份久违的快乐,让他暂时忘却了肩头的重担,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 随着交流的深入,载沣发现这些名流虽身份各异,但都对资本主义充满信心,认为它是推动社会进步与经济发展的不二之选。他们的思想不断冲击着载沣的固有观念。 夜深了,载沣回到房间,坐在窗前,望着上海灯火辉煌的夜景。回想着今晚与众人的交谈,那些关于资本主义的发展成果、先进理念在脑海中不断盘旋。他深知大清如今面临的困境,传统模式似乎已难以为继。良久,载沣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决定,要深入了解资本主义,尝试将其融入大清的发展之中,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为了大清的未来,他也愿踏出这艰难的一步 。 确说两名侍卫领命后,迅速出了酒店,在门口简单商议一番,做了简单交流分工,便分头行动。便匆匆踏上各自的查探之路。 侍卫张羽负责查探距离较远的江南制造局和茂新面粉厂。他身着一身朴素但整洁的粗布长衫,头戴一顶黑色毡帽,打扮成普通商人模样。抵达江南制造局附近时,他先是远远观察,只见高大的围墙内厂房林立,烟囱中不时冒出滚滚浓烟,显示着工厂的忙碌。 张羽慢慢靠近,看到运送原料的马车络绎不绝地进出工厂大门。他佯装在附近溜达,与门口的守卫攀谈起来:“大哥,这江南制造局可真是气派,不知里面都造些啥?”守卫打量他一眼,见他一副老实模样,便随意答道:“那可多了,军工器械、民用机械,厉害着呢。” 张羽又绕到厂房后侧,透过围墙缝隙看到工人们正在有序劳作,有的在操作机器,有的在搬运货物,各司其职。他默默观察着厂房的建筑结构和设备摆放,心中暗自估量其规模。 侍卫张羽昨日查看了制造局后又来到茂新面粉厂。他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布衫,头戴一顶半旧的瓜皮帽,将自己扮成一个四处寻商机的小商人。抵达茂新面粉厂附近,只见厂外运粮的马车排起了长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麦香。张羽混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走到一个正在给马匹喂水的车夫旁,递上一袋旱烟,笑着搭话:“大哥,这面粉厂生意可真红火,每日都有这么多粮食送进来?”车夫接过烟,满脸憨厚,咧嘴笑道:“可不是嘛,咱这面粉厂在这一片儿可有名了,做出来的面粉又白又劲道,周边的饭馆、粮铺都爱来进。” 张羽绕着茂新面粉厂踱步,留意到厂房的建筑颇为结实,墙壁上的砖石看着十分牢固,大门宽敞,方便大型车辆进出。他佯装不经意地走到厂门口,向守卫打听:“大哥,我想进面粉厂买点面粉回去卖,能行不?”守卫摆摆手说:“买面粉得找管事的,不过你要是诚心,我可以帮你通报一声。”张羽跟着守卫进了厂,只见巨大的磨盘在机器的带动下飞速转动,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着设备,将一袋袋麦子倒入进料口,经过一道道工序,雪白的面粉就被装袋封口,码放整齐。张羽还发现,厂房内通风良好,地上也几乎没有散落的面粉,可见管理精细。见面粉竟然如此好,便也向管事订购了200斤,说是作为样品运回店里,若销售好便加大采购。管事笑着说到第一次来,少买点试卖也无妨。随后签订契约,拿着样品回去了。 另一边,侍卫赵霖先前往三友实业社纺织厂。他来到工厂附近,发现这里交通十分便利,紧邻河道,不时有货船停靠装卸货物。赵霖走进附近一家茶馆,点了壶茶,听着周围茶客谈论纺织厂的事情。 随后,他装作有意投资的商人,走近纺织厂,对门口的门房说道:“听闻贵厂生意兴隆,我对纺织业有些兴趣,能否进去向管事一二?并随手摸出两块递给门房。”管事见他态度诚恳,便带着他在工厂内转了一圈便领着他去向管事通报。赵霖仔细观察着纺织机的运转情况,询问工人的工作时长和薪资待遇,还留意到仓库里堆满了成品布匹,包装精致。侍卫赵霖也是同样,签订样品单子。拿回样品供王爷查看。 在查探完后纺织厂,侍卫赵霖前往振新纱厂。这次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短褂,脚蹬一双黑布鞋,一副精明的小商人模样。还没到纱厂,就听到机器运转的嗡嗡声。纱厂紧邻一条小河,河面上不时有运着棉花的小船穿梭。赵霖走进纱厂对面的一家杂货店,买了些零碎物件,和老板闲聊起来:“老板,这纱厂生意咋样?”老板一边打包一边说:“好着呢,这纱厂的纱又细又匀,销路可广了。” 赵霖来到纱厂,向管事表明自己是外地布商,想看看纱厂的纱线质量。管事热情地带着他参观。一进车间,密密麻麻的纺纱机整齐排列,女工们专注地穿梭在机器间,检查纱线的情况,动作娴熟。赵霖伸手摸了摸正在生产的纱线,手感柔软顺滑,他还留意到车间里的采光极佳,照明设备也很齐全,保障了生产的高效。仓库里堆满了一卷卷的纱线,分类明确,堆放整齐,标签上详细记录着纱线的规格和批次。 两天后,二人先后回到酒店,等一起见到载沣便跪地行礼。张羽先开口汇报:“王爷,茂新面粉厂规模不小,厂房坚固,设备运转良好,原料供应充足,管理十分规范,周边运输也便利,看来效益不错可以了解。另外江南制造局规模宏大,厂房新且设备先进,工人干劲十足,原料供应充足,周边交通也十分便利,每日进出货物的车辆众多,但多为军工器械,并非民用,还望王爷切莫沾染此事。” 接着赵霖汇报:“王爷,三友实业社纺织厂依河而建,交通便利,内部管理有序,纺织工艺娴熟,成品质量上乘,仓库存货也不少。而振新纱厂依河而建,交通便利,内部设备先进,工人操作熟练,纱线质量上乘,仓库管理有序,生意看着很兴旺。” 此次我二人前去探查带回了部分样品。还请王爷查看。 摄政王载沣看着自己面前的部分样品,精细的白面,光滑,颜色鲜艳的布料。 载沣听完,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微微点头很是满意,对两人的细致探查表示赞赏。 载沣待两名侍卫退下后,踱步至书房。书房内,红木书架林立,古朴的书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他轻轻将侍卫汇报的记录摊开在案,又从一旁取出李秘书先前呈送的实业资料。 他缓缓坐下,手指轻轻划过纸面,目光在两份材料间来回游走。看到面粉厂部分,李秘书资料里着重记载了产量和市场份额,而侍卫汇报中厂房设施与管理细节详实,载沣提笔蘸墨,在资料旁批注:“厂房坚固,大门宽敞利运输,管理精细,地上无散落面粉,通风佳。” 翻至纱厂内容,李秘书的资料对纱线工艺和销售渠道有详细说明,侍卫则补充了实地所见设备与工人状况。载沣思考片刻,写下:“车间采光照明好,设备先进,女工操作娴熟,仓库纱线分类整齐,标签明晰。” 遇到两者重合的信息,载沣会微微点头,确认无误。碰到相异之处,他便反复斟酌,眉头时而轻皱,时而舒展,力求将信息完整准确地整合。随着笔尖在纸上摩挲,一本融合多方信息、内容详实的实业考察册子逐渐成型。 待册子完成,载沣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看着案头这本凝聚众人努力的成果,眼中满是期待,仿佛看到了这些实业未来的发展蓝图。 第54章 应对与考察 昨晚深夜,在荣氏兄弟的办公室里,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曳,映照着两人疲惫又忧虑的面容。桌上堆满了账本和文件,荣宗敬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打破了寂静。 “德生,明天那财政司长安排李秘书就要带前清王爷载沣来考察咱们的厂子了,如今茂新面粉厂发展还好,但振新纱厂这状况,真让人发愁,虽说如今有了好转,但还没有彻底缓过来,新面粉厂又正处在募资的关键阶段,我心里实在没底。”荣宗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 荣德生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大哥,我琢磨着这或许是个转机。虽说振新纱厂现在资金周转困难,经营也不顺,但李秘书领着王爷来考察,说明上海还是看重实业的。听李秘书的意思,这王爷怕是要投资实业。要是能得到他的支持或……,说不定能帮咱们渡过难关。” 荣宗敬站起身,来回踱步,“可万一那王爷看到咱们厂子如今的窘迫,觉得无药可救,那岂不是更糟?咱这面粉厂才向英国洋行贷款,分期购买了新式机器,这产量上去了,面粉品质更高,更加雪白。主要纱厂设备老旧,产品竞争力也大不如前,虽然我等接收振新沙厂后大力整改,重新设立制度,有了一定转变,但至今还未盈利。” 荣德生沉思片刻,目光坚定起来,“大哥,我倒觉得不妨坦诚相告。王爷既然有心考察实业,肯定也想了解真实情况,且不说咱们瞒着,咱们纱厂的情况在外面商会稍微打听都能知道。咱们把难处和规划都跟他讲讲,也不至于让他觉得咱们在做小人,有意瞒着现况。就像当初咱们募资建厂一样,不也是四处碰壁后才慢慢有了起色吗?” 荣宗敬停下脚步,沉思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慨:“你说得对,德生。咱们得抓住这次机会,准备充分些,把振新纱厂的改进成果、面粉厂的规划和前景都详细介绍一番。把振兴纱厂的目前状况都告诉王爷的同时,让李秘书和财政司长都知晓如今实业发展还是尚未艰难,需要上海出台更好的政策扶持。” 两人接着又讨论起明天的接待细节,分别从带王爷参观哪些关键区域,到怎么介绍厂子的发展历史、困境和未来规划的措辞,事无巨细。不知不觉,窗外天色渐亮,一夜的讨论让他们虽满脸疲惫,却也多了几分面对困境的底气,静静等待着李秘书和载沣王爷的到来,期待着能为厂子的未来发展寻出一线新的契机。 时间转瞬即逝,晨曦初破,柔和的光线透过花窗,洒落在载沣的酒店房内。摄政王载沣在睡梦中悠悠转醒,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轻轻咳嗽一声。值夜的仆从听见动静,赶忙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轻声问安后,迅速转身去拿准备好的洗漱用具。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洗脸水被端了进来,仆人将绣着精致花纹的毛巾浸湿,拧干后恭恭敬敬地递给载沣。载沣微微颔首,接过毛巾,擦拭着面庞,动作舒缓,神情透着几分晨起的闲适。洗漱完毕,他坐在西洋镜子前,由仆人为他梳理发辫,每一下动作都熟练而轻柔,载沣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中逐渐有了几分清醒后的锐利。 随后,载沣移步到厅中用早餐。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有翡翠烧卖、水晶虾饺、桂花糖藕粥等。载沣在主位上坐下,丫鬟们依次为他布菜。他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品尝着每一道食物,偶尔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用餐过程中,他沉默不语,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瓷盘的轻响。 用过早餐,载沣径直走向书房。书房内静谧安宁,红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书案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侍卫呈送的实业考察记录,以及李秘书先前准备的相关资料。 载沣缓缓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资料,细细翻看。他的手指轻轻滑过纸面,目光专注而认真。他时而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时而轻轻摇头,像是对某些内容不太满意。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门口,对候在一旁的管家说道:“李秘书快到了吧,一会儿人来了,直接请进来。”仆人连忙应下。载沣又低下头,继续翻看资料,静静地等待着李秘书的到来,书房中只余下纸张翻动的簌簌声 。 此时一辆崭新锃亮的汽车缓缓停在酒店门口,车身上印着财政司的标识,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散发着金属光泽。 车门打开,李秘书从车上快步走下。他身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带着几分紧张与期待,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不时望向酒店大门。 此时,酒店门口的侍者瞧见李秘书,连忙迎上来询问。李秘书微微颔首,递上一张名片,说道:“我是来接摄政王载沣大人的,烦请通传一声。”侍者接过名片,匆匆走进酒店。 不多时,载沣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走出酒店。李秘书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说道:“王爷,车子已经备好,恭请王爷移步。”载沣微微点头,目光扫了一眼那辆汽车,神色平静。 李秘书连忙上前,为载沣打开后座车门,等载沣入座后,又轻轻关上车门。随后,他绕到副驾驶位置,坐了进去,对司机说道:“出发,去工厂。” 汽车缓缓启动,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李秘书坐在副驾驶,不时回头向载沣汇报今日工厂考察的行程安排,言语间条理清晰、简洁明了。载沣靠在座椅上,微微闭目听着,偶尔轻轻应一声,算是回应。 沿途,街道上行人、商贩往来不绝。李秘书望着窗外,神色有些凝重,说道:“王爷,如今民生艰难,这些工厂的发展对国计民生至关重要。”载沣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此行定要仔细考察,看看如何能让这些实业真正发挥作用。” 汽车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了三友实业纺织工厂。工厂大门紧闭,门口早已有工厂管理人员在等候,工厂经理见到上海财政司的车,怱怱快步上前!躬身问好。李秘书率先下车,再次为载沣打开车门,待载沣下车后,李秘书向载沣介绍了这位工厂经理,现在工厂的主要事情都是由经理负责。载沣在李秘书和工厂经理的共同陪同下向工厂走去,一场关乎皇室实业发展的考察正式拉开帷幕 。 工厂经理和李秘书陪着载沣来到的第一站是纺织厂。刚踏入厂门不久便进入第一车间,一股混杂着棉絮气息的温热空气扑面而来。车间管事满脸堆笑,一路小跑着迎上来,腰弯得如同虾米,双手抱拳,恭敬说道:“经理,您来了”,工厂经理点点头,对他说道,没事儿,就是带两位客人来参观工厂,你忙你的去。随后工厂经理邀请李秘书和载沣观看车间的运转工作方式。载沣微微示意点头,目光打量着四周。 李秘书紧跟在载沣身旁,眼神专注,不时看向管事。经理一边在前领路,一边唾沫横飞地介绍:“王爷,咱们这纺织厂引进的可是最新式的英国纺织机,效率比老式机器高出两倍不止!”说着,他们走到一台嗡嗡作响的机器前,载沣凑近观察,手中拿着记录资料,看到机器运转流畅,便在资料上写下“设备先进,运行稳定”。管事又指着操作机器的女工说:“这些女工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个个手法娴熟,每天能织出上百米优质棉布。”载沣微微颔首,仔细观察女工的操作,在资料上补充记录。 离开纺织厂,他们来到茂新面粉厂。还未走近,空气中便弥漫着浓郁的麦香。面粉厂荣德生经理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载沣和李秘书到了,上前向两位行西方礼仪伸手问好热情迎接,李秘书连忙伸手握住,载沣还有些感到不适应。 载沣站在茂新面粉厂的大门前,望着那高耸的烟囱和忙碌进出的货车,心中满是感慨。回想起之前探知这家面粉厂初始投资仅6万元,眼前这颇具规模的景象实在令他震撼。 众人走进工厂。荣经理介绍道:“王爷李秘书,咱们厂的面粉从选麦到研磨,每一道工序都严格把关。您瞧这麦子,颗颗饱满,都是从优质产区采购的。”载沣看着堆积如山的麦粒,在资料上记录下“原料优质”。走到研磨车间,机器轰鸣,一袋袋面粉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荣经理接着说:“这面粉精细度极高,蒸出的馒头又白又松软,在市面上那是供不应求!”载沣拿起一把面粉,细细揉搓,感受着面粉的细腻质感,满意地在资料上记录面粉的品质细节。李秘书则与荣经理交流着生产规模、销售渠道等事宜。 载沣穿梭在各个车间,眼睛紧紧盯着生产流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看着一袋袋码放整齐、即将运往各地的面粉,他不禁联想到,这些面粉不仅满足了百姓的生活需求,还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王爷,这边请。”荣经理在一旁引导着,“咱们厂如今日产面粉可达上千袋,在华东地区都颇有名气,订单不断。”载沣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短短时间,能从6万元的投资发展到如此规模,着实不易。这背后定是有着独到的经营之道和对市场的精准把握。” 载沣轻轻放下手中那把从茂新面粉厂拿起的面粉,目光中满是感慨,看向荣经理说道:“今日参观贵厂,才真切知晓如今实业发展之蓬勃。这茂新面粉厂能有如此规模,产品还供不应求,足见二位经营有方。听闻今年又在募集资金新开一家(福兴)面粉厂,这等气魄与远见,实乃中国上海实业之幸事!” 载沣又想到若是皇室经营实业产业,若是能将这些成功经验推广开来,何愁经济不能振兴?载沣暗自握紧了拳头,心中愈发坚定了推动实业发展的决心,一定要将在茂新面粉厂所见所学带回京城。 在参观完荣氏兄弟的茂新面粉厂后,乘坐车子缓缓离开,接着去参观荣氏兄弟的振新纱厂。载沣踏出车门,抬眼望向纱厂大门。只见纱厂的荣总经理早已等在门口,见李秘书和载沣到来,又是上前一番互相问好,说到之前参观茂新面粉厂怎么样? 在荣宗敬总经理的带领下走进纱厂,机器的嗡嗡声不绝于耳。荣总经理一边带路,一边介绍:“王爷李秘书,这是咱们新购置的纺纱机,每台每天能纺出上百斤高品质的纱线,市面上好多织布厂都指定要咱们的纱呢。”载沣走近纺纱机,仔细查看运转细节,李秘书则在一旁专注地听着,眼神不时在机器与载沣之间切换。载沣微微点头,拿出本子记录着,李秘书见状,适时补充道:“王爷,我听闻这纱厂在本地口碑颇佳,产品远销周边数省。”载沣看向纱厂女工熟练的操作流程,又记录下“工人操作熟练,生产有序”。就在这时,李秘书注意到还有两位身着长衫、神情干练的先生正在一旁专注地查看纱线质量。 荣宗敬满脸热忱,指着飞速运转的纺织机说道:“王爷,我们这纺织厂一直致力于提升纱线品质,从国外引进先进设备,还改良了纺织工艺,如今产品在国内外市场都十分畅销。”载沣听得认真,不时提出问题,李秘书则在一旁详细记录,眼神在荣氏兄弟、载沣和机器之间来回穿梭,生怕错过任何关键信息。 载沣之前就听闻过荣氏兄弟的产业情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向荣总经理,目光中满是探寻。\"荣先生,听闻贵厂的面粉早已声名远扬,新的面粉厂今年又始募资开工,其中定有不少故事吧?\"他的声音平和,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沉稳。 荣宗敬上前一步,恭敬答道:\"王爷,这些年面粉厂发展还算顺利,积累了些资本与人脉 。可如今百姓生活艰难,粮食相关产业却相对薄弱。我们便想着为民生出份力,这才决定涉足面粉行业。\" 载沣微微点头,想到之前参观茂兴面粉厂的面粉生产设备,用手轻轻抚摸那些冰冷的机器外壳。载沣说着:募资办厂之路想必不易吧?\" 荣德生苦笑一声,接话道:\"王爷,实不相瞒。起初响应募资办厂,但地方乡绅勾结官吏诬告我荣氏兄弟“私圈公地民田”,且“保兴”面粉厂阻碍风水,但我们兄弟坚信面粉厂有前景,兄弟二人经过几个月上下打点才将事情摆平,好在可以顺利开工,第一批面粉投放市场时,反响非常不错。\" 载沣转身,目光扫过忙碌的工人,又落在荣宗敬身上,神情透着几分赞赏。\"二位心怀实业救国之志,不畏艰难,着实难得。如今纱厂在荣总经理的经营下以经好转\" 荣宗敬思考一番说道:\"纱厂生产的材料在运输和销售渠道还在拓展阶段。\" 载沣微微向前一步,脸上带着诚恳的神情,继续说道:“我此番前来考察,本是想多了解实业情况,为日后推动实业发展寻些思路,如今结识二位,才知收获远超预期。我对二位的实业理念深感钦佩,也期望日后能有更多机会深入交流,不知二位可愿与我多亲近些。” 荣宗敬闻言自是同意,可以互相交流。 载沣听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甚好。不如咱们互留个联系方式,往后若有新的实业见解,或是遇到难题,都能及时沟通。”说着,便示意随从取来纸笔。 荣氏兄弟赶忙接过纸笔,认真写下自家的联络地址与常用电话,双手递给载沣。随后,载沣也写下王府的联络方式,交到荣氏兄弟手中,笑着说:“有劳二位了,日后常联系。” 随后载沣与荣宗敬约定好过几日考察完,好上门拜访,与荣氏兄弟共同商谈实业。 随后几日考察了,火柴厂肥皂厂钢铁厂。 一行人抵达火柴厂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化学药剂味道。 走进工厂,管事热情介绍:“王爷李秘书,咱们厂生产的火柴,火柴头易燃且稳定,木杆质地优良,不易折断。这生产线每日能产出上万盒火柴,在市场上很受欢迎。”载沣观察着生产线上工人们的动作,看着机器精准地将火柴头蘸上药剂,又整齐排列包装。李秘书紧跟其后,不时询问一些生产数据和销售情况。载沣认真记录着,看到工人们高效协作,写下“生产效率较高,流程规范”。 来到肥皂厂,一股淡淡的皂香飘散开来。 “王爷李秘书,我们厂生产的肥皂,用的都是天然油脂和优质碱,去污力强,还不伤手,深受百姓喜爱。”管事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块肥皂递给载沣。载沣接过肥皂,仔细端详,又闻了闻气味,李秘书则在一旁看着管事展示肥皂的生产流程。从原料搅拌、成型到包装,每个环节都有条不紊。载沣在本子上记录下肥皂的成分、生产工艺,还与李秘书低声交流着对肥皂市场前景的看法。 最后,载沣和李秘书来到钢铁厂。巨大的熔炉散发着滚滚热浪,工人们在炽热的环境中忙碌穿梭。钢铁厂管事满脸黝黑,汗水湿透了衣衫,快步上前迎接载沣,声音洪亮地介绍:“王爷李秘书,咱们厂是国内少数能生产特种钢材的厂子,这些钢材可是造桥、造车的关键材料!”载沣看着熊熊燃烧的熔炉和通红的钢水,认真听着管事讲解钢材的生产工艺和质量标准,手中笔不停歇,记录下钢铁厂的生产规模、技术水平等信息,还与自己手中资料里关于钢铁行业的数据进行对比,时而微微皱眉思考,时而点头表示认可。 在考察上海工厂五日有余,李秘书始终如一地紧跟在载沣身旁,不辞辛劳地安排着行程。每日破晓,城市还未完全苏醒,他们便已踏上前往工厂的路途;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返回住处。 在后续几日对其他实业大厂的考察中,李秘书也时刻将荣氏兄弟提供的信息与这些工厂进行对比分析,协助载沣整理思路。五日考察结束,载沣对上海实业有了全面且深入的了解,而结识荣氏兄弟,更是让这次考察收获颇丰,李秘书深知,这对日后推动上海实业发展意义重大 。 笫55章 考察结果 上海财政司的汽车稳稳停在浦江大饭店门前,李秘书率先下车,迅速绕到另一侧,伸手拉开车门。载沣缓缓起身,迈出车厢,抬眼望向酒店那气派的大门,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透着满足。 “王爷,这几日考察您辛苦了。上海这些工厂,可算是让咱们摸了个底。”李秘书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手中的文件,那些都是这几日考察记录。 载沣微微点头,轻叹了口气:“是啊,几日奔波,收获颇丰。实业之重要,远超想象,往后可有得忙了。” “王爷一心想要投入工商实业,不辞辛劳,在下敬佩不已。”李秘书满脸敬佩,语气诚恳。 载沣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分内之事罢了。李秘书你这几日也尽心尽力,协助我不少,快回去好好休息。” “多谢王爷关怀。”李秘书欠身行礼,“我这便回朱公馆复命了,王爷若有吩咐,随时差人唤我。” “好,你且去吧。”载沣转身带着考察的相关资料,朝着酒店内走去,脚步沉稳,背影却透着几分凝重。 李秘书望着载沣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酒店大堂,才转身快步走向汽车。上车后,他催促车夫:“快些,回朱公馆。” 车夫应了一声,司机便开着汽车在街道上疾行起来,很快融入了上海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 载沣踏入酒店房间,轻轻合上门,摘下帽子放在一旁的桌上,缓缓走到窗边,任由窗外的微光洒落在他身上。这几日考察工厂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那些工厂里,机器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激昂的乐章。先进的设备高速运转,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着,一件件精致的产品在流水线上源源不断地诞生。工厂的生产效率之高,让他大为震撼,以往在京城,从未见过这般忙碌且有序的景象。 他想起其中一家纺织厂,细密的纱线在机器间穿梭,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匹匹绚丽的布料,色彩斑斓,质地优良。这些布料不仅在国内供不应求,还远销海外,为国家带来了丰厚的利润。还有那几家工厂,分别生产不同的工艺品,生活用品,工艺精湛,功效上丝毫不逊色于国外的同类产品,靠着这些产品,极大地推动了上海各行各业的发展。 载沣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心中满是感慨。这些工厂所产生的效益,不仅仅是财富的积累,更是皇室未来振兴的希望之光。载沣深知,皇族子弟若想摆脱困境,不再坐吃山空,实业的发展绝对是重中之重。 载沣还呆立在酒店窗前,眼神失焦,整个人还沉浸在这几日考察的震撼之中。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与他此刻的内心世界形成鲜明对比,他的思绪飘回到往昔身为摄政王时,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日子。 曾经,在深宅大院的王府里,他端坐高位,对民间疾苦和实业发展不过是道听途说,靠着些刻板的旧观念去评判一切,觉得祖宗留下的规矩才是根本,对新思潮、新变革嗤之以鼻,以为靠着旧有的体制便能维系大清的安稳。可如今亲眼所见这些蓬勃发展的工厂,他才惊觉自己过去是何等的闭目塞听。 大脑中浮现出工厂内热火朝天的景象:巨大的蒸汽锅炉喷吐着白气,为机器源源不断地提供动力;工人们虽然忙碌,但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产品堆满仓库,订单如雪花般飞来,码头的货轮满载着货物驶向世界各地,换回的是真金白银和先进技术。 他不禁感到一阵羞愧,自己曾经的自满自大,耽误了国家走向富强的进程。如果能早些接纳,早些接受这些资本主义新思想,或许当初积极成立君主立宪制政府,对皇族而言会更好!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资本主义模式下的实业发展,有着让经济繁荣、国家富强的巨大潜力。载沣握紧了拳头,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过去错误认知的懊悔,也有对未来的期许。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摒弃旧观念,全力推动实业发展,让皇室在这股新潮流中重新焕发生机,不再被时代抛下 。 载沣缓缓回过神来,转身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那摞被他视作珍宝的笔记资料上。这些纸张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在上海考察实业期间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每一个字都承载着载沣对皇室未来的殷切期望。 他轻轻抚摸着这些笔记,不禁脑海中又浮现出上海工厂里那些令人振奋的场景。那一家家充满活力的工厂,机器的轰鸣声仿佛是奏响的希望之歌,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则是皇室王府振兴的基石。从纺织厂五彩斑斓的布匹,到涵盖百姓一日三餐所用的生活用品,无一不让他深刻认识到实业的力量。 载沣小心翼翼地将资料整理好,放进随身携带的皮箱中,心中满是笃定。此次上海之行,让他收获颇丰,如今带着这些成果回京,定能给皇上和太后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深知,这不仅是一次考察的结果,更是关乎整个皇族命运的关键契机。投资实业,是他认定的强国富饶之路,此刻的载沣,对未来充满信心。 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皇族中的守旧主义分子顽固地坚守着陈旧的观念,对投身商业嗤之以鼻,可载沣的上海考察之行却成了有力的反驳。 载沣,这位身处皇族高位的人物,当那些守旧分子还沉浸在祖宗荣耀的迷梦中,固守规矩,对商业不屑一顾时,载沣却踏上了前往上海考察实业的道路。他的目光,穿透了传统的偏见,看到了商业背后蕴藏的巨大能量。 他用心记录下每一个细节,在那摞被他视作珍宝的笔记资料上,密密麻麻地书写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每一个字都是对商业价值的认可,对守旧观念的挑战。 这些资料,便是铁证。它们证明了守旧主义分子的短视与愚蠢。守旧分子们紧闭双眼,不愿看到时代的浪潮正滚滚而来,商业的力量正重塑世界格局。而载沣,以实际行动和详实的考察资料,展现出投身商业并非有失皇族身份,而是关乎皇室命运的关键抉择。他带着这些成果,满怀着推动实业发展的决心回到京城,准备为皇室绘制一幅实业蓬勃发展的壮丽蓝图,与守旧势力的冥顽不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他,将成为这幅蓝图的绘制者和推动者。 “上海之行,让我看清了方向。回到京城,定要全力推动实业发展,不负这一路所见所闻。”载沣低声自语,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李秘书匆匆走进朱公馆,一路小跑来到书房,朱葆三正坐在太师椅上等着他。 “司长,我回来了。”李秘书恭敬地行礼,额头上还带着赶路的薄汗。 “快说说,载沣这几日考察得如何?”朱葆三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关切。 李秘书定了定神,认真汇报起来:“司长,这次考察,王爷是真上心。就拿纺织厂来说,一进车间,王爷就被那飞速运转的织机吸引住了。他围着机器转了好几圈,仔细观察纱线怎么变成布匹,还拉着厂里的技术工人,详细询问织机的产地、每日产量,甚至连工人的薪酬和工作时长都问得清清楚楚,对每个环节都不放过。在面粉厂,王爷关注从麦粒筛选到面粉装袋的整个流程,还亲自上手检查面粉的细腻程度,对如何提高生产效率提了不少问题。” 朱葆三微微点头,接着问:“那军工制造局呢?他什么态度?” 李秘书皱了皱眉头,回忆道:“我本想试探一下王爷对军工制造局的兴趣,就故意在路过的时候提了一嘴,说这制造局对国家国防至关重要,里面的技术都是顶尖的。王爷当时愣了一下,然后只是淡淡地说,国防之事确实重要,但此次主要考察民用实业工厂。后来我又找机会暗示,说去参观一下制造局也能拓宽思路,王爷却巧妙地岔开了话题,说当下还是先把民用实业的经验吃透,对军工制造局明显是有意避嫌。” 朱葆三若有所思,“看来他心里还是有顾虑,不过对民用实业工厂的上心,倒也算是好事。” 李秘书附和道:“是啊,王爷此次考察完,一心想推动实业发展,想必回京后会有大动作,咱们也得提前做些准备。” 上海财政司长朱葆三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神色专注地听着李秘书的汇报。随着李秘书的话语,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等李秘书一汇报完,朱葆三便立刻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上海都督办公室的号码。 “嘟嘟嘟……”电话很快接通,朱葆三语气恭敬又急切:“陈都督,我是朱葆三啊。刚听了秘书汇报载沣在上海的动向,特来跟您商讨一番。” 陈其美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葆三啊,我也正关注此事呢。你放心,载沣虽私下派人去探查工厂,不过并没有过多接触上海制造局,也没和从前那些明显反对共和的前清旧人有什么联络。” 朱葆三微微松了口气,接着说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他此番来上海,别是打着什么复辟的主意。毕竟他身份特殊,又是皇族出身。” 陈其美笑了笑,说道:“我看他也就是想了解下实业发展,没什么别的心思。之前还听闻他在上海考察工厂时,看得可认真了,做了不少笔记呢。” 朱葆三应和道:“是啊,看来他也是看到了商业发展的趋势。之前皇族里不少守旧分子顽固不化,没想到载沣倒是有些见识。” 两人又就载沣在上海的其他琐事交谈了几句,最终朱葆三说道:“既然如此,那对载沣此番来上海,咱们也能放心些了。” 陈其美表示赞同:“没错,后续再继续留意他的动向,有情况及时沟通。” 挂断电话,朱葆三靠在椅背上,心中对载沣此次上海之行的疑虑彻底消散,也对上海未来的局势多了几分信心。 第56章 拜访荣氏兄弟 载沣结束了这几天在上海的考察,回到酒店后,神色略显疲惫,却又透着几分兴奋,上海这些工厂在这几天充分地考察后得到了他想要的满意答案。走进房间,简单洗漱后,他便卧床就寝,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榻上。载沣早早醒来,精神抖擞,昨晚的倦意已然消散。他迅速起身,穿戴整齐,叫来随从,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今日,你去荣氏兄弟公馆走一趟,把这拜帖送过去,记得言语要恭敬,切不可失了礼数。”说着,他从桌上拿起早已备好的拜帖,递给随从。 随从双手接过拜帖,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恭敬答道:“王爷放心,小的定当办好此事。”随后,便匆匆走出房间,住了酒店唤来一辆黄包车,朝着荣氏兄弟公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载沣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望着随从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期待。他深知荣氏兄弟在上海实业界的地位,此次拜访,定要与他们好好交流一番,探寻实业发展的更多可能,为皇室的振兴觅得新的路径和合作伙伴。 随从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了荣氏兄弟公馆。公馆大门气派非凡,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这才稳步上前,抬手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随从,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随从赶忙拱手,客气地说道:“劳烦您通报一声,我是摄政王载沣王爷的随从,特来送上王爷的拜帖,求见荣宗敬先生。”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拜帖,双手递了过去。 管家接过拜帖,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态度瞬间变得恭敬起来,说道:“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说罢,便转身匆匆走进公馆。 随从站在门口,心中忐忑不安,眼睛不时地朝着门内张望。过了好一会儿,管家快步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先生有请,请随我来。” 随从跟着管家走进公馆,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宽敞的会客厅。荣宗敬正站在厅中,身着一袭长袍,神色温和。随从赶忙上前,再次拱手行礼。 荣宗敬接过拜帖,缓缓打开,目光落在上面,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转为淡淡的笑意。看完后,他抬头看向随从,和声说道:“烦请你转告王爷,承蒙王爷厚爱,明日我定当恭候王爷光临寒舍,不胜荣幸。” 随从连忙点头应道:“小的一定将先生的话带到。”之后,他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在管家的引领下离开了荣氏兄弟公馆。一出大门,他便迫不及待地上了黄包车,赶回酒店向载沣复命 。 载沣在酒店房间内来回踱步,眉头轻皱,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思忖着给荣氏兄弟的见面礼。他深知,在上海滩,荣氏兄弟举足轻重,这次合作若能成功,对皇室实业发展意义非凡,礼物必须得送到对方心坎里。 他抬眼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映入眼帘,忽然灵机一动,快步走到桌前,打开带来的行李箱。里有一对精美的翡翠同心结摆件,剔透的翡翠在光线下折射出五彩光芒,同心结寓意着双方携手同心,共图大业;还有一只来自景德镇的精致瓷瓶,瓷瓶上绘着并蒂莲图案,象征着合作双方亲密无间、相辅相成 。 载沣叫来随从,将翡翠和瓷瓶递给随从,叮嘱道:“这些礼物分别装在品质精美上乘的礼盒中,快去办吧。”随从领命而去,载沣则走到窗边,负手而立,心中默默期待着与荣氏兄弟会面,想着借助他们的力量,能开拓新局 面。 随从匆匆返回酒店,进入酒店套房后,见载沣仍站在窗边,赶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恭敬禀报道:“王爷,一切顺利!荣宗敬先生收到拜帖后,欣然应允,诚挚邀请您明日前往荣公馆,定会摆好香茗,静候您光临寒舍。” 载沣转过身,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说道:“很好。明日去荣公馆,我与荣氏兄弟商谈合作之事,不容有失。” 装礼物的随从连忙点头,说道:“王爷,您吩咐的礼物小的已经安排,向酒店经理要了精美的礼盒。定会在明日之前准备妥当。另外,您之前交代探听张謇先生商业发展的事,小的也想了些办法。荣氏兄弟在上海滩人脉极广,等王爷与他们会面时,不妨找个时机旁敲侧击,说不定能探听到张謇先生当下的商业动向。” 载沣目光一亮,赞许道:“你这想法不错。张謇在实业上成就颇高,他的经验和理念值得借鉴,荣氏兄弟对他的评价,或许能让我们看到更多实业发展的门道 。明日找准时机套套话 。” 载沣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说道:“嗯,你想得周到。张謇在实业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他的商业布局对我们谋划实业发展有很大参考价值。明日在荣公馆,你机灵些,若能探听到相关消息,回来即刻向我汇报。” “是,王爷!小的定当竭尽全力。”随从挺直腰板,眼神中满是坚定,随后又退到一旁,候着载沣的下一步吩咐 。 荣宗敬收下拜帖,脸上笑意盈盈,待送帖的随从离去后,立刻唤来家中得力的下人,神色透着几分急切,说道:“你速速前往茂新面粉厂,将醇亲王载沣明日要来拜访一事告知二老爷。就说载沣有意与咱们商谈合作,此事干系重大,让他提前做好准备,莫要出了岔子。” 下人不敢耽搁,领命后疾步走出荣公馆,一路小跑至街边,雇了一辆黄包车,心急如焚地朝着茂新面粉厂赶去。 不多时,便到了面粉厂。下人了下车,走进厂里。只见厂房内机器轰鸣,工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拉住一位路过的工人,大声问道:“二老爷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工人抬手一指,喊道:“那边呢!” 下人顺着方向望去,瞧见荣德生正站在一处角落,仔细查看新运来的机器设备。他赶忙快步上前,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恭敬说道:“二老爷,大老爷让我来报信,醇亲王载沣明日要来荣公馆拜访,说是要商谈合作之事。大老爷特地吩咐,让您明天做好准备。” 荣德生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知晓了,辛苦你跑这一趟,回去告诉大哥,我这边定不会误事。” 次日清晨,酒店套房内,载沣身着一袭做工考究的长袍马褂,身姿挺拔,神色平和中带着几分期待。身旁的侍卫们身着整齐的服饰,威风凛凛地站成两列。桌子上摆放着精心准备的礼物,用来表达对荣氏兄弟的敬重。 “出发。”载沣微微点头,声音沉稳有力。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仆人收起礼物,簇拥着载沣出门。坐上黄包车一行人朝着荣公馆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荣公馆内一片忙碌却有序的景象。荣宗敬和荣德生兄弟俩早早起身,换上崭新的中式长衫,面料上乘,剪裁得体,尽显儒雅风范。荣宗敬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整理一下桌上摆放的香茗和点心,确保一切都尽善尽美。荣德生则在门口,不时张望着大门的方向,眼中满是期待。 “大哥,你说载沣此番前来,合作之事能有几成把握?”荣德生转头看向荣宗敬,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 荣宗敬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不管几成,咱们都得全力以赴。载沣身份特殊,若能与他达成合作,对咱们实业发展定是大有助益。” 公馆大门内,一个眼尖的下人透过门缝瞥见了一行驶入的黄包车与身着华服的载沣,眼睛瞬间瞪大,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与兴奋,转身便朝着院子里飞奔而去,边跑边扯着嗓子喊道:“老爷!王爷他们到啦!”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惊起了栖息在枝头的几只鸟儿。 说话间,门外传来通报。荣德生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门口:“来了,肯定是载沣到了。” 荣宗敬也赶忙迎上前去,兄弟俩并肩走向门口,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准备迎接贵客的到来 。两人相视一眼,快步朝着大门走去。两人的步伐急切却不失稳重, 乘着载沣众人黄包车缓缓停在荣公馆气派的朱漆大门外,车轮碾过地面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侍卫们迅速下车,动作整齐利落地站在大门前,然后毕恭毕敬。载沣稳步踏出车,抬头望向高悬着“荣公馆”匾额,神色平静却难掩眼中的一丝好奇。 大门缓缓打开,荣氏兄弟并肩站在大门口,对着载沣拱手作揖,齐声说道:“王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海涵。”语气中满是谦逊与恭敬。 载沣微笑着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二位客气了,是本王叨扰了。”说罢,目光在荣氏兄弟身上一一扫过,点头示意,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赏。荣宗敬和荣德生侧身相让,将载沣迎进府邸,侍从拿着礼物,井然有序地跟在后面,一场关乎实业合作的会面,就此拉开帷幕 。 荣宗敬和荣德生一左一右,陪着载沣往公馆里走去。一路上,三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荣宗敬指着公馆里的一处景致,笑着对载沣说道:“王爷,这是我们特地从南方寻来的太湖石,摆在此处,为这院子添了几分雅趣。”载沣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这太湖石玲珑奇曲,颇具韵味,可见二位对生活品质的讲究。” 荣德生接过话茬,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王爷过奖了,不过是些小爱好罢了。平日里忙于实业,闲暇时摆弄这些,倒也能舒缓身心。” 载沣听后,不禁发出一声轻笑,“实业之事,本就劳心劳力,懂得劳逸结合,方能走得长远。” 在他们身后,部分侍卫跟着公馆的下人前往偏厅。下人们态度恭敬,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各位爷,这边请,偏厅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还望各位爷不要嫌弃。”侍卫们点头致谢,步伐沉稳地跟随着,不多时便来到偏厅。偏厅里窗明几净,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早已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热气腾腾的香茗。侍卫们纷纷落座,稍作休息,等待着主人们商谈结束。 穿过庭院,绕过游廊,众人来到了荣公馆的正厅。正厅宽敞明亮,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荣家的富贵与底蕴。厅内摆放着一套厚重古朴的红木桌椅,四周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更添几分文雅之气。 荣宗敬和荣德生热情地做出请的手势,荣宗敬满脸笑意道:“王爷,请上座。”载沣微微点头致谢,稳步走到主位前,仪态从容地坐下。荣氏兄弟则分坐在两旁。 载沣坐定后,朝身后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会意,立刻转身,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来。这些礼物被精心放置在雕花木盘之中,由两名仆人小心翼翼地托着,缓缓走到荣氏兄弟面前。 载沣微笑着开口:“初次登门,不成敬意,还望二位笑纳。这是几样小物件,皆是我精心挑选,略表心意。” 荣宗敬和荣德生连忙起身,双手抱拳,连连称谢。荣德生满脸感激道:“王爷如此破费,实在让我们兄弟俩受宠若惊。”说罢,两人接过礼物,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感动。 荣宗敬轻轻拿起礼盒里的一件精致的翡翠玉器,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眼中满是惊叹,不禁赞道:“王爷,您这礼物太珍贵了!就说这物件,工艺精湛,造型独特,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我们兄弟二人实在是爱不释手。”荣德生也拿起另一件礼物,连连点头附和:“是啊,王爷用心了,这份情谊我们铭记于心。” 这时,公馆下人迈着轻盈的步伐,双手稳稳地端着古朴雅致的茶具和摆满精致糕点的托盘,缓缓走进正厅。下人将茶具和糕点轻轻放置在红木桌上,动作娴熟且优雅,随后微微欠身,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恭敬地说道:“王爷,这是我们府上特地准备的香茗和点心,都是些家常之物,还望王爷不嫌弃,品尝一二。”下人一边说着,一边有条不紊地为载沣沏茶,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正厅。 第57章 商谈合作 下人退下后,荣宗敬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着打开话匣子:“王爷,您常年居于京城,可曾尝过我们南方的特色点心?就比如这桌上的梅花糕,软糯香甜,和京城的糕点风味大不相同。” 载沣来了兴致,放下茶杯说道:“确实少见,京城糕点多以甜腻厚实为主,像这般精巧清甜的倒是别具一格。各地食物差异如此,生活方式也大不一样,听说二位平日里忙于实业,生活节奏怕是比我这闲散王爷快得多。” 荣德生接过话茬:“王爷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为了事业奔波。说到生活,我们兄弟俩时常早出晚归,倒是不如王爷能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王爷的孩子们一定都乖巧懂事吧?” 提到孩子,载沣脸上满是慈爱:“他们啊,各有各的性子。大的已经开始进学了,小的还活泼贪玩呢。二位家中子女想必也都有各自的志向?” 荣宗敬放下手中把玩的礼物,兴致勃勃地说:“我家那几个孩子,有的对实业感兴趣,想着以后能接我们的班;有的则醉心于学问,整天捧着书本研读。” 荣德生点头认同:“是啊,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如今这世道变化快,也不知道他们未来会面临怎样的挑战。王爷您见多识广,对未来可有什么看法?” 载沣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说道:“未来变数虽多,但实业救国这条路,我始终觉得可行。二位在实业上成就斐然,往后还得多多出力,带动更多人发展,为国家谋福祉。” 荣氏兄弟连忙起身,拱手说道:“王爷放心,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心愿,必当竭尽全力!”众人相视而笑,交谈的氛围愈发热烈,仿佛忘记了身份的差距,只一心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 载沣轻轻放下茶杯,神色认真,将话题引入实业:“二位在实业上建树颇丰,如今这时代风云变幻,实业办工厂的前景,想必二位也有不少见解。就说上海,诸位觉得在此办厂,未来市场潜力如何?” 荣宗敬身子微微前倾,眼中满是自信与热忱:“王爷,上海这地方,可是得天独厚。它是通商口岸,临江靠海,货物运输极为便利,能轻松销往国内外。这几年进出口贸易愈发繁荣,咱们的产品不愁没销路。就拿我们的面粉厂来说,产出的面粉不仅供应国内各大城市,还远销海外,订单越来越多。” 荣德生接着补充:“没错,王爷。如今国内人口增长迅速,民众生活水平也逐步提高,对各类工业产品的需求日益旺盛。再加上上海汇聚了全国各地的人才,劳动力资源丰富,技术工人也不少,能为工厂提供人力支持。” 载沣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虽说市场需求大,但竞争也激烈,办厂过程中,难免会遇上各类难题,二位可有应对之策?” 荣宗敬神色坦然,不慌不忙道:“王爷所言极是。竞争激烈确实是现状,不过我们也有办法。一方面,我们不断改良生产技术,引进先进设备,提高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让产品更有竞争力;另一方面,注重品牌打造,赢得消费者的信任。” 荣德生也跟着说:“而且,我们还会拓展销售渠道,和各地的经销商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王爷,您也知道,如今交通愈发便利,火车、轮船四通八达,运输成本也降低了不少,这对我们实业发展可是一大助力。” 载沣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二位考虑得如此周全,实在难得。依你们看,未来哪些实业领域最具发展前景?” 荣宗敬稍作思考,说道:“依我看,纺织、面粉这些民生行业,始终有市场。毕竟百姓的衣食住行是刚需,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另外,新兴的制造业,像机械制造、化工产业,随着国家工业化进程的推进,肯定也会迎来大发展。” 荣德生表示赞同,补充道:“还有就是和基础设施建设相关的产业。如今国家大力发展交通、水利等基础设施,对建材、钢铁等产品的需求会持续增加,这也是个不错的方向。” 载沣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目光在荣氏兄弟脸上来回扫视,似在斟酌着言辞。片刻后,载沣缓缓开口:“二位对实业前景的分析鞭辟入里,让本王受益匪浅。实不相瞒,本王对实业也颇感兴趣,一直想着寻个机会涉足其中,为国家的实业发展出一份力。” 荣宗敬和荣德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旋即荣宗敬脸上堆起笑容,恭敬地说道:“王爷心怀天下,关注实业,实乃国家之幸。不知王爷对哪方面的实业有意?” 载沣身子微微向前倾,语气诚恳:“二位在纺织、面粉等行业经营多年,经验丰富,成就斐然。本王在想,不知能否在这方面入个股,与二位一同发展?当然,本王并非想要插手具体事务,只是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也能从中学习一二。” 荣德生微微皱眉,略作思索后,开口说道:“王爷愿意支持实业,是我们的荣幸。只是入股之事,涉及诸多细节,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兄弟二人的产业,目前虽发展良好,但也面临着一些挑战,王爷若贸然入股,怕是会有所风险。” 荣宗敬接着说道:“是啊,王爷。我们并非不愿与王爷合作,只是想谨慎行事。我们需先梳理一下产业的状况,评估王爷入股后可能带来的影响,再做定夺。还望王爷体谅。” 载沣微笑着摆了摆手:“二位不必多虑,本王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入股之事不急于一时,咱们慢慢商议。只要大家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实业发展,相信定能找到合适的合作方式。”说罢,载沣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深邃地看向荣氏兄弟,似在等待他们的回应。 荣宗敬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轻轻抚了抚长衫的衣角,缓缓说道:“王爷能有此想法,实乃我们兄弟二人之幸,更是实业界之福。王爷身份尊贵,人脉广泛,若能与我们合作,对产业的发展定是大有裨益。只是,如今局势变幻莫测,市场竞争激烈,我们兄弟二人一路走来,着实不易,还望王爷能给我们些时间,容我们细细谋划一番。” 荣德生也连忙接过话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王爷,我们深知您对实业的热忱与支持,也明白您的加入能带来诸多机遇。但这入股之事,牵扯到方方面面,不仅关乎我们兄弟二人的心血,也关系到众多员工的生计。我们得慎重再慎重,还望王爷海涵。” 载沣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中满是理解:“二位所言极是,本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本王也只是提出一个想法,具体如何实施,还得看二位的意愿。” 荣宗敬思索片刻,接着说道:“王爷,我们兄弟二人在实业经营上,一直秉持着诚信为本、稳健发展的原则。若王爷有意入股,我们自然希望能建立在互利共赢的基础上。只是,关于股权分配、决策机制等方面,还需进一步商讨,以确保各方的权益都能得到保障。” 荣德生附和道:“是啊,王爷。我们也希望能借助王爷的力量,将产业做大做强,但同时也希望能保持一定的自主性,继续按照我们的经营理念来管理企业。还望王爷能理解我们的顾虑。” 说着,荣宗敬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在载沣脸上停留片刻,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情绪的变化。荣德生则微微皱眉,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心中暗自盘算着其中的利弊得失。他们一边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一边在话语间巧妙地试探着载沣的态度,在这看似和谐的交谈中,一场无形的博弈悄然展开。 一阵沉默后,载沣率先打破僵局,他目光诚恳地看向荣氏兄弟,缓缓开口:“二位的顾虑本王都明白,也十分理解。本王虽身为皇室,但若要参与实业,也希望能与二位携手共进,实现共赢。这样吧,本王以皇室名义入股,不插手日常经营之事,这一点本王可以保证。但在一些关乎产业大方向的决策上,还望二位能容本王参与其中,发表些见解。” 荣宗敬和荣德生再次对视一眼,眼中的忧虑稍稍散去了些。荣宗敬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说道:“王爷身份尊贵,人脉资源丰富,若能以皇室名义入股,对我们的产业而言,无疑是一块响亮的招牌,能在诸多方面带来便利。王爷不插手日常经营,这让我们兄弟二人安心不少。至于大方向的参与权,王爷见多识广,若能在关键节点上给予指导,对产业的发展定是有益的。” 荣德生接着说道:“只是,在具体的股权分配上,还需仔细斟酌。我们兄弟二人经营多年,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资金,希望王爷能考虑到这一点,给出一个合理的方案。” 载沣微微点头,面带微笑道:“二位放心,股权分配一事,本王自会从长计议,定不会让二位吃亏。本王也希望能与二位建立起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共同为实业的发展添砖加瓦。” 荣宗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起身拱手道:“既如此,能与王爷合作,是我们兄弟二人的荣幸。往后还望王爷多多关照,我们定当全力以赴,将产业经营得更好。” 荣德生也跟着起身,恭敬地说道:“王爷的支持,我们铭记在心。相信在王爷的关照下,我们的产业定能更上一层楼。” 载沣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大家目标一致,齐心协力,何愁事业不成。接下来,就着手准备相关事宜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再随时商议。” 说罢,三人相视而笑,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达成共识后的融洽与和谐。这场关于入股合作的谈判,也在互相试探、互相妥协中,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谈妥合作事宜后,荣宗敬满脸笑意,侧身对载沣恭敬说道:“王爷,今日能与您达成合作,实在是大喜之事。已备好午宴,还望王爷赏脸,一同享用。”载沣欣然点头应允,在荣氏兄弟的陪同下,移步至宽敞明亮的宴会厅。 宴会厅内,雕梁画栋,华贵非凡,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既有鲜嫩肥美的清蒸鲈鱼,鱼身被划上几刀,浇淋着鲜美的酱汁,撒上翠绿的葱花,色泽诱人;又有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每一块都方方正正,红亮油润,入口即化;还有精致的翡翠虾仁,颗颗饱满晶莹,搭配着翠绿的豌豆,清新爽口。此外,还有各种时蔬、点心,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荣德生热情地为载沣斟上美酒,说道:“王爷,这是我们特地准备的陈年佳酿,口感醇厚,还请王爷品尝。”载沣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点头称赞:“这酒果然不错,入口绵柔,回味悠长。” 席间,三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荣宗敬笑着说起一些实业经营中的趣事,引得载沣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荣德生还介绍了几道特色菜肴的做法,载沣听得饶有兴致,不时提问。整个宴会厅里洋溢着欢快而融洽的氛围,众人沉浸在这难得的喜悦之中,仿佛忘却了外界的纷扰,只专注于眼前这场因合作而结缘的盛宴。 酒过三巡,荣德生笑着看向载沣,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王爷,真是对不住。我想着后厨新上的那道蜜汁火方,这道菜颇为费功夫,别误了时辰影响了口感。我去后厨催促一二,马上回来继续陪王爷畅饮。”载沣摆了摆手,和蔼笑道:“荣老板客气了,尽管去便是。” 荣德生起身离席,快步走出宴会厅,待门在身后关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神色变得极为凝重。他疾步走向旁边的小房间,那是临时用作秘书办公的地方。 推开门,秘书立刻站起身来。荣德生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快,马上联系财会,用最快的速度统计出咱们厂产业的估值。合作既然已经谈妥,这数据得心里有数,下午之前我要看到结果。”秘书心领神会,立刻坐到桌前,迅速拿起电话开始联络。荣德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抬腕看表,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默默思忖着合作之后的种种事宜。 酒足饭饱,载沣脸上泛起些许红晕,神色愉悦。荣宗敬见状,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又关切:“王爷,今日一番畅谈,又享了这顿午宴,想必有些乏了。我们已备好客房,王爷不妨去休息片刻,养养神。” 荣德生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王爷,客房安静舒适,定能让您好好放松。等您醒来,若是还有兴致,咱们傍晚再接着商议合作的具体细则,也不迟。” 载沣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二位有心了,如此安排再好不过。” 说罢,荣氏兄弟便亲自领着载沣穿过曲折回廊,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客房内,布置得简洁而不失典雅,雕花的木质床铺柔软舒适,床上铺着崭新的绸缎被褥。窗边摆放着一张小巧的书桌,上面还摆放着几卷古籍。 荣宗敬走上前,轻轻推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涌入房间:“王爷,您看这房间可还满意?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下人。” 载沣环顾四周,点头赞许:“甚好,这里安静宜人,正是休息的好去处。” 荣德生笑着说:“那王爷您先歇着,我们就不打扰了,等下午时分,再来请王爷。” 言罢,荣氏兄弟微微点头示意,缓缓退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庭院中,花草繁茂,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低语,让载沣能安心休憩,待他醒来,再共商实业发展的大计。 荣氏兄弟轻手轻脚地退出客房后,相视而笑,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他们沿着回廊慢慢往回走,脚步不自觉地放缓,午后的阳光透过繁茂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 荣宗敬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笑着对荣德生说:“今日与王爷相谈甚欢,合作的事儿也算有了个好开头。”荣德生点头,眼中透着欣慰:“是啊,哥,不过接下来还有不少细节要琢磨。” 两人说着,来到了通往楼上房间的楼梯口。荣宗敬拍了拍荣德生的肩膀:“先歇会儿吧,养足精神,傍晚才好接着谈。”荣德生应了一声,两人便各自拾级而上。 荣宗敬走进自己房间,顺手解下外袍,随意搭在椅背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光线铺满屋子。他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身子一倒,陷进柔软床铺,阖上双眼,嘴角还带着一抹浅笑,回味着今天的成果,慢慢沉入梦乡。 另一边,荣德生进房后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书桌前,轻抿一口,望着窗外的庭院出神。思索片刻,他起身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在静谧氛围中,缓缓放松下来,进入了浅眠,等待傍晚与载沣的再度会面。 日光渐渐西斜,暖黄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荣公馆正厅的地面上。载沣悠悠转醒,在侍从的伺候下整理好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正厅。此时,荣宗敬与荣德生早已在此等候,见载沣进来,二人赶忙起身相迎。 “王爷,睡得可还舒坦?”荣宗敬满脸笑意,语气中满是关切。 载沣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惬意:“甚好,这一觉睡得着实安稳。” 三人落座后,下人即刻端上热气腾腾的茶水。精致的茶盏中,嫩绿的茶叶在热水的冲泡下上下翻滚,散发出阵阵清香。荣德生端起一盏茶,递向载沣,恭敬说道:“王爷,这是新采的龙井,尝尝,醒酒又提神。” 载沣接过,轻抿一口,茶水入喉,顿感清爽,赞道:“果然是好茶,入口回甘,沁人心脾。” 荣宗敬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散热气,笑着说:“这茶配着午后时光,最是惬意不过。王爷,您先喝着茶醒醒神,待缓过劲来,咱们再聊聊合作细节。” 载沣放下茶杯,神色认真起来:“正有此意,上午谈的只是大概,具体的章程还得细细商议。” 三人一边品着茶,茶香在厅内弥漫开来,一边开始探讨合作的具体条款,时而轻声交流,时而点头沉思,氛围融洽又不失严谨 。 三人围坐在正厅的红木圆桌旁,桌上摊开着空白的合同文本,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荣宗敬拿起毛笔,蘸了蘸墨,神情专注地说道:“王爷,经核算,振新纱厂估值约45万两白银,面粉厂估值约17.5万两白银 ,两家工厂共计估值62.5万两白银。” 载沣微微颔首,认真倾听,随后开口:“本王入股50万两白银,如此算来,占股比例还需仔细斟酌。” 荣德生连忙递上算盘,手指飞速拨动算珠,片刻后说道:“王爷入股50万两,占股约四成。不过,我们兄弟俩经营多年,对工厂运作更为熟悉,希望在具体经营管理上能保留一定决策权。” 载沣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可以。但在重大决策,诸如扩大生产规模、开拓新市场等事宜上,本王要有表决权。” 荣氏兄弟对视一眼,均点头表示同意。荣宗敬提笔在合同上写下:“醇亲王载沣入股50万两白银,占股40% ,享有重大决策表决权;荣宗敬、荣德生占股60%,负责工厂日常经营管理。” 合同拟定好后,荣宗敬向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立刻快步离开,不多时便领着一位身着长袍、面容严肃的公证人走进正厅。公证人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公证所需的文书和印鉴。 荣宗敬将合同递给载沣:“王爷,您过目,若没问题,咱们便等中人前来就可签字画押。” 公证人先向载沣和荣氏兄弟行礼,随后走到桌前,将木盒轻轻放下,打开盒盖,取出相关文书,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有幸为诸位的合作进行公证。在签字画押之前,我会再次宣读合同条款,以确保各方清晰知晓权利与义务。” 公证人拿起合同,一字一句,声音洪亮地读了起来,读到关键处,还特意停顿强调,确保载沣和荣氏兄弟完全理解。读完后,他看向三人,问道:“各位对合同内容可有异议?” 载沣接过,逐字逐句审阅,确认无误。 载沣、荣宗敬和荣德生纷纷摇头,表示无异议。公证人点了点头,从木盒中拿出印泥,说道:“既无异议,请各位签字画押。” 载沣率先拿起毛笔,饱蘸浓墨,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重重地盖上印章,鲜红的印泥在雪白的纸张上显得格外醒目。荣宗敬和荣德生也依次签字盖章,动作沉稳而郑重。 公证人仔细检查了签字和印章,确认无误后,在合同的公证栏上写下公证意见,盖上自己的公证印鉴。他将合同小心地整理好,分别递给载沣和荣氏兄弟,说道:“这份合同自此刻起,便具有法律效力,受法律保护。望各位遵守约定,诚信合作。” 协议一做三份。载沣,荣氏兄弟,公证人各一份。 载沣接过合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劳先生公正,本王定会遵守约定。”荣氏兄弟也连声道谢。众人再次举杯,为这份受法律保障的合作协议而庆祝,正厅内一片和乐融融。 合同签订完毕,众人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荣宗敬起身,端起茶杯说道:“王爷,合作愉快!愿咱们携手共进,让实业蒸蒸日上。” 载沣也站起身,举起茶杯:“合作愉快!期待咱们共同开创一番新局面。”说罢,众人碰杯,一饮而尽,厅内茶香与喜悦交织,见证着这场意义非凡的合作正式达成 。 第58章 打探张謇 公证人收好器具,微微欠身向众人告辞。载沣率先起身,满脸笑意,拱手相送:“先生今日劳神,为此次合作保驾护航,本王感激不尽。”荣宗敬与荣德生也快步上前,一左一右陪着载沣,将公证人送至门口。 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静静等候。公证人登上马车后,掀开车帘,再次向众人拱手作别。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巷,载沣一行才转身返回正厅。 厅内茶香袅袅,下人早已重新沏好香茗。载沣率先入座,端起茶杯,轻嗅茶香后,缓缓抿了一口,赞叹道:“好茶!今日与二位敲定合作,又得先生公正见证,可谓诸事顺遂。” 荣宗敬笑着附和:“王爷所言极是。此次合作,有王爷的支持,加上公证的保障,咱们定能大展宏图,在实业之路上越走越远。”荣德生也点头赞同,补充道:“往后有任何问题,咱们坦诚沟通,携手共进。” 三人一边品茶,一边探讨着实业发展的规划,从工厂选址、设备采购,到市场拓展、人才招募,事无巨细。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脸上,正厅里时而传来爽朗的笑声,时而传出激烈的讨论声,一幅和谐而充满希望的画面,预示着这场合作的美好前景 。 载沣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目光在荣氏兄弟身上流转,缓缓开口道:“今日与二位达成合作,实在是一桩美事。往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齐心协力,定能在实业上干出一番大事业。” 荣宗敬和荣德生连忙点头,脸上堆满笑容,荣宗敬说道:“全仰仗王爷关照,有王爷的支持,我们兄弟俩对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 载沣微微颔首,话锋一转:“对了,二位在实业界摸爬滚打多年,想必对南通的张謇先生十分了解吧。本王听闻他在实业、教育等方面都颇有建树,一直很是钦佩,二位可否与本王讲讲他的事迹?” 荣德生坐直身子,神色恭敬地回道:“王爷既然问起,那我们便知无不言。张謇先生确实是了不起的人物,他早年科举高中,本可在仕途上大展宏图,却毅然投身实业,创办了大生纱厂。这些年,他不仅在纺织业做得风生水起,还涉足垦牧、轮船、面粉等多个领域,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荣宗敬接着补充道:“没错,而且张謇先生极为重视教育,创办了多所学校,从师范院校到职业学堂,培养了无数人才。他常说‘父教育而母实业’ ,将教育与实业紧密结合,为国家培养了大量实用型人才,也为实业发展提供了智力支持。” 载沣听得十分专注,不时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如此看来,张謇先生确实眼光独到,有远见卓识。他在经营实业过程中,可有遇到什么特别棘手的难题?又是如何解决的呢?” 载沣微微向前倾身,目光炯炯有神,接着问道:“二位所言,让本王对张謇先生的才华和成就有了更深的认识。不过,一个人的成就固然重要,其人品和为人处世之道同样关键。二位与张謇先生多有交集,在你们看来,他为人如何?” 荣宗敬思索片刻,脸上浮现出敬重之色,缓缓说道:“王爷,张謇先生为人正直,待人诚恳。在实业界,他向来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与人合作从不耍心眼。就拿之前和几家纱厂联合抵制洋货倾销一事来说,他四处奔走,组织协调,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的经验和策略,一心只为壮大民族实业,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荣德生也点头附和:“是啊,王爷。张謇先生心怀家国,乐善好施。南通当地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他出资修建桥梁、道路,兴办慈善机构,救济贫苦百姓。对待身边的人,无论身份高低,他都一视同仁,礼贤下士。在他身边做事的人,都对他敬重有加,甘愿为他效力。” 载沣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人品,令人钦佩。本王一直相信,唯有德才兼备之人,方能成就大业。张謇先生在实业和为人方面都如此出众,难怪能在业内赢得广泛赞誉,实在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楷模。” 载沣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说道:“张謇先生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如今他担任北洋政府的实业总长,想必正为国家的实业发展积极谋划吧?” 荣宗敬放下茶杯,坐直身子,认真回道:“王爷所言极是。张謇先生一上任,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工作中。他深知,要想真正推动实业发展,离不开完善的法律制度。所以,最近他正紧锣密鼓地制定《实业计划》和《矿业条例》 。” 荣德生接着补充:“是啊,王爷。张謇先生希望通过立法,为实业发展提供坚实的保障。比如《实业计划》,详细规划了未来国家实业发展的方向和重点,涵盖纺织、矿业、机械制造等多个领域;《矿业条例》则对矿业的开采、经营、管理等方面做出明确规范,力求让矿业走上规范化、科学化的发展道路。” 载沣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如此看来,张謇先生思虑周全,高瞻远瞩。这些法规一旦颁布实施,必定能为实业发展注入强大动力。” 荣宗敬感慨道:“王爷说得没错。张謇先生一心为国,不辞辛劳,为了这些法规的制定,日夜操劳。他还广泛征求各方意见,召集了众多实业界人士、专家学者共同研讨,力求让法规更贴合实际,更具可行性。” 荣德生又道:“不仅如此,他还积极奔走,向政府官员、社会各界宣传实业的重要性,呼吁大家共同支持实业发展。在他的努力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实业,为实业发展营造了良好的氛围 。” 载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张謇先生这样的人才为国家实业发展出谋划策,实乃国家之幸。希望他的这些举措能顺利推行,早日见到成效,让国家的实业蒸蒸日上。” 载沣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听完荣德生的讲述,心中已然明晰了张謇在实业规划上的种种布局,这正是他此番前来急切探寻的关键信息 。他又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随后将茶杯稳稳搁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今日与二位相谈,真是收获颇丰,多亏二位拨冗相告,让我对当下实业局势有了透彻了解。”载沣微微欠身,态度亲和有礼。接着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便再过多叨扰。”载沣说着,目光中满是诚恳,“我回去之后,会尽快整理资金,尽早汇入这边,为实业发展添一份力。” 荣宗敬和荣德生赶忙起身相送,连声道谢。载沣一边往外走,一边与二人说着客套话,“日后若有需要我之处,二位尽管开口,咱们也一同出份力。”走到门口,他再次拱手作别,在侍从的簇拥下,快步迈向等候在外的黄包车,踏上了返程之路。 第59章 西洋医术 还不到5月的北京城春寒料峭,日光艰难地穿透厚重云层,给紫禁城镀上一层朦胧金纱。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府邸书房里,一片忙碌又透着几分谨慎的氛围。过去六七日,马佳绍英安排府内生病的下人和朋友患病的下人去接受西医治疗,如今试验有了结果,书房中,他正仔细整理着记录。 有自家下人:李三,王二。朋友下人:赵三,李五,孙七等。 下人赵三,患的是风寒之症,发起高热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在洋诊所的洋医为他听诊后,拿出体温计,比划着示意赵三把体温计夹在腋下。赵三一脸惶恐,手哆哆嗦嗦接过这新奇玩意儿,在洋医的反复指导下,才战战兢兢夹好。随后洋医开了一小瓶药水,让赵三按时服用。起初,赵三满心怀疑,可几服药水下肚,高热渐渐退了,人也有了精神。 李五的症状是咳嗽不止,还伴有浓痰。洋医查看舌苔,又听了肺部情况,便拿出一个玻璃注射器,抽取药水后,准备给李五打针。李五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死活不肯。由管家亲自出面安抚,李五这才咬着牙,闭着眼,任由洋医施针。打完针,李五咳嗽的症状逐渐减轻,浓痰也少了许多。 孙七则是肠胃不适,上吐下泻。洋医诊断后,调配了一些白色粉末,让孙七用温水冲服。孙七喝下药粉后,没多久呕吐就止住了,腹泻次数也越来越少,身体慢慢恢复了力气。 马佳绍英把这些治疗过程,连同每个人治疗前后的症状变化,都详细记录在册。他搁下毛笔,轻轻揉了揉酸涩的手腕,目光落在案牍上的文稿上,明日,他就要将这份详尽的报告呈给皇上。想到这儿,马佳绍英叫来管家,吩咐道:“去准备一下,明日进宫要用的物件,不可有丝毫差错。”夜色渐深,府内烛火摇曳,一切都在为明日的进宫做着准备 。 第二日,天色刚泛起鱼肚白,北京城尚在沉睡之中,马佳绍英便已穿戴整齐。一身官服笔挺,朝珠规整地挂在胸前,每一处配饰都彰显着内务府大臣的威严与体面。他乘坐的马车,在晨雾中疾驰,车轮碾压着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抵达紫禁城后,马佳绍英径直前往内务府值班房。值班房里,下属们早已候着,见他进来,纷纷行礼。马佳绍英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快速扫视一圈,接过下属递来的文件,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内务府事务。他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提笔批注,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 时间悄然流逝,日头渐渐升高。当得知皇上快到下学时辰,马佳绍英立刻整理好着装,将记载西医治疗试验结果的折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他向身旁的小太监递去一个眼神,小太监心领神会,一路小跑着前往皇上所在之处通报。 等待的时间里,马佳绍英在值班房外踱步。他的目光不时望向皇上居所的方向,内心既期待又忐忑。这次西医试验的结果,关系重大,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一阵微风吹过,撩动着他的衣摆,他下意识地伸手抚平,仿佛这样便能抚平内心的不安。终于,通报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传达了皇上的召见旨意。马佳绍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皇上的政务堂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坚定有力。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落在毓庆宫的青砖地面上,宣告着下学时刻的到来。我身着明黄色龙纹袍服,身姿挺拔地从雕花座椅上起身,向授课先生恭敬作揖,声音清脆而不失庄重:“先生辛苦了,今日教诲,朕铭记于心。” 伴读们见状,也纷纷起身,整齐划一地向先生行礼。溥杰眼中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一边收拾着案头的经史典籍,一边和身旁的伴读小声交谈。我转身走出学堂,微风拂过,腰间的玉佩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刚迈出学堂门槛,等候多时的小太监立刻趋步上前,恭敬地跪下行礼,而后压低声音禀报道:“万岁爷,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求见,已等候多时。”我微微颔首,澄澈的目光闪过一丝思索,转头看向溥杰等人,温和地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今日功课回去记得温故。” 溥杰等人齐声应诺,向溥仪行礼后,结伴离去。溥仪整理了一下袖口的繁复刺绣,对小太监沉声道:“朕去养心殿等候,让马佳绍英即刻过来。”说完,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乘坐着鸾架朝着养心殿走去。宫墙间的风裹挟着花香,掠过溥仪的发梢,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养心殿那朱红色的大门,在日光的照耀下愈发醒目 。 我踏入养心殿暖阁,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檀香,瞬间将他笼罩。暖阁内,雕龙屏风上的金龙在烛光下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腾飞而起;楠木书架上,经史子集整齐排列,弥漫着淡淡的书卷气。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太监宫女退下,整个暖阁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我缓缓走到雕花紫檀椅前,伸手轻轻抚过椅背上精美的纹路,随后缓缓坐下。他的目光落在案几上的西洋自鸣钟上,钟摆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想到马佳绍英隔了这么多时日才来求见,我不禁陷入沉思。我微微皱眉,双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心中默默揣测,此番马佳绍英前来,想必是西医试验有了结果。 这些日子,宫外西洋医术的传闻不断传入紫禁城,我对此深以为然。我深知,若西洋医术有在后世的医用效果,不仅能改善宫廷医疗,就能够医治皇额娘,不像历史上的那样再过一年皇额娘就要死去。或许对整个皇室都有着深远影响。想到这儿,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些许不安。我挺直脊背,望向暖阁门口,急切地盼着马佳绍英的身影出现,试图从即将到来的汇报中,探寻出西洋医术的奥秘,为宫廷皇室人员的未来寻得新的契机 。 暖阁之中,溥仪正沉浸在思索之中,突然,养心殿外传来太监尖细悠长的禀报声:“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求见——”声音在殿宇间回荡,打破了暖阁内的静谧。 我闻言,双眸瞬间明亮起来,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向身旁的小李子递去一个眼神。小李子心领神会,微微躬身,转身快步走向殿外。不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马佳绍英身着官服,步伐沉稳地踏入暖阁。他一进门,便撩起袍角,跪地行礼,声音洪亮又带着几分恭敬:“微臣马佳绍英,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微微抬手,示意马佳绍英起身,目光中带着一丝急切,开口问道:“马爱卿,此番让你探寻西医之事,可有结果了?”暖阁内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我期待的脸庞,也将马佳绍英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一场关乎宫廷医疗变革的对话,就此拉开帷幕 。 马佳绍英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神色愈发恭谨,听闻皇上问话,他立刻双手抱拳,上前半步,朗声道:“回禀皇上,这六七日,臣多方探寻,不仅安排府内生病的下人接受西医治疗,还发动亲朋,让其生病的下属也参与试验。”说到此处,他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早已备好的奏本,双手托举过顶,身子微微前倾,动作不疾不徐:“众人的治疗过程和结果,臣都详细记录在这份奏本里,望皇上御览。” 一旁的小李子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半躬着身子,双手稳稳接过奏本。他转身迈着细碎而急促的步子,走到溥仪面前,微微屈膝,将奏本呈了上去。暖阁内,烛火依旧摇曳,奏本上的字迹在光影下若隐若现。马佳绍英微微抬头,目光谨慎地观察着溥仪的神情,等待着皇上的回应 ,整个暖阁里弥漫着一丝紧张而期待的氛围。 我伸手接过奏本,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目光便被吸引。我抬眸,对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高声说道:“马爱卿,此番办事得力,赐坐!”声音在暖阁内清晰回荡。 话音刚落,一旁待命的小太监迅速端来一张雕花凳子,稳稳放在马佳绍英身后。马佳绍英满脸感激,恭恭敬敬地向溥仪行了个大礼,口中连声道谢:“谢皇上隆恩!”随后,他小心翼翼地侧身坐下,仅坐了半边屁股,身子微微前倾,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暖阁内,烛光轻轻晃动,将他紧张又拘谨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他目光始终紧盯着溥仪,时刻留意着皇上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懈怠 。 我捧着奏本,身姿微微前倾,暖阁里的烛光倾洒而下,照亮了我专注的脸庞。我的目光逐行扫过纸面,时而拧紧眉头,时而轻轻点头,每一处文字都不放过。当看到下人赵三因风寒高热,在使用洋医的体温计和药水后逐渐康复的记载时,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纸张边缘。 继续翻阅,李五抗拒打针却最终因西医治疗咳嗽好转的情节,让我忍不住微微摇头,低声感慨:“这李五虽起初害怕,却也因此受益。”读到孙七服用白色粉末止住上吐下泻时,我的嘴唇微动,似在默默思量。这些不就是后世的打针吃药止泻吗?现在的西医就这样发达了吗? 随着阅读深入,奏本中多样的病症、新奇的治疗方法以及显着的治疗效果,让我愈发沉浸其中。他时而抬起头,目光投向虚空,像是在脑海中勾勒出治疗场景;时而又低下头,重新审视奏本,试图捕捉每一个细节。暖阁内,檀香袅袅,钟表的滴答声和纸张的翻动声交织在一起,马佳绍英屏气敛息,静静等待着皇上的反应,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扰了溥仪的思考。 我将奏本缓缓合上,抬眸看向马佳绍英,眼中满是嘉许,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笑意。暖阁内柔和的烛光,映照得他神色愈发明亮。“马爱卿,”溥仪声音清朗,带着几分愉悦,“这次西医试验,你办得极为妥当!收集的案例详实,成效显着,足以证明西医确有独到之处。” 说着,我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在暖阁内缓缓踱步。“有了这些宝贵经验,往后宫廷御医遇上疑难杂症,便可参考西医之法。说不定能博采众长,大幅改善我宫廷医疗。”马佳绍英听闻,立刻起身,恭敬地垂首而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烛光下闪烁。 我停下脚步,再次看向马佳绍英,目光中透着郑重:“此次你居功至伟,为宫廷医疗的革新开了个好头。往后这类事务,还需你多费心。”马佳绍英激动得声音都微微发颤,“能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荣幸!往后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恩!”暖阁内,檀香萦绕,君臣二人的对话,似为宫廷医疗掀开新的篇章 。 我眼眸发亮,兴致勃勃地重新落座,身子微微前倾,对马佳绍英说道:“马爱卿,此次西医试验成果斐然,朕打算扩大西医治疗的推行范围。朕想着,请西医入宫,为太监宫女们医治疾病,也好直观对比中医和西医的疗效。”话语间,我的脸上洋溢着期待,双手不自觉地轻敲扶手。 马佳绍英闻言,脸色骤变,额头上的汗珠瞬间滚落。他扑通一声跪地,声音急促而恳切:“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西洋医生入宫,绝非小事。皇族向来尊崇中医,对西医心存疑虑,一旦知晓西医入宫,定会极力反对。更何况,后宫之中太后和太妃们秉持传统,对西洋事物颇为抵触,贸然让西洋医生进宫,恐引发诸多事端,搅得宫廷不得安宁啊!” 我眉头紧锁,双手抱胸,不满地反驳道:“朕一心为宫廷医疗改良着想,为众人寻得更好的医治之法,难道这也有错?”马佳绍英叩首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声音愈发颤抖:“皇上心系宫廷安危,关怀臣工福祉,臣深感圣恩。但引入西洋医生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贸然行事,怕是会引发皇室内部纷争,动摇宫廷根基。”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檀香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我紧咬嘴唇,目光在马佳绍英身上来回扫视,心中的不甘与思索相互交织。许久,我长叹一声,缓缓说道:“罢了,此事确实需慎重考虑。马爱卿,你先起身吧。”马佳绍英这才如释重负,缓缓起身,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我眉头微蹙,陷入沉思,我深知推行西医入宫,必定会触动多方利益,遭遇旧贵族官僚与太妃们的强烈反对。但想到西医可能为宫廷医疗带来的革新,不仅能够救治皇额娘,更加能保护着我的身体健康。一股不甘在心底悄然涌动。 我抬眸望向暖阁外的天空,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片刻后,溥仪收回目光,对马佳绍英说道:“马爱卿,此事暂且搁置。但朕意已决,迟早要为宫廷引入西医。”说着,我站起身来,在暖阁内来回踱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宫内太妃和旧贵族们虽会反对,可皇太后深明大义,只要寻个合适时机,向皇太后禀明西医试验的成果,以及引入西医对宫廷的诸多益处,想必皇太后能理解朕的苦心。”溥仪目光坚定,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马佳绍英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皇上圣明,只是此事关乎重大,还需仔细斟酌时机。”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马佳绍英,语气平和却透着几分威严:“朕心中有数。往后你继续留意西医之事,收集更多资料,为日后做准备。”暖阁中,檀香袅袅,我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已经看到了宫廷医疗革新的那一天 。 我微微颔首,眼中虽仍残留着对推行西医入宫的执着,但也接受了暂时搁置的决定。我摆了摆手,对马佳绍英说道:“马爱卿,今日之事就先到这儿,你退下吧。” 马佳绍英如获大赦,赶忙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声音洪亮而又恭顺:“臣遵旨!”随后,他缓缓后退,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始终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目光也不敢随意乱看。 当退至暖阁门口时,马佳绍英再次行礼,这才转身离去。我望着马佳绍英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暖阁内,檀香依旧悠悠飘散,雕花屏风上的金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西洋自鸣钟发出清脆的滴答声,似在为这场关乎宫廷医疗变革的商议画上暂时的句点。我踱步至窗前,望着宫墙外的天际,心中默默盘算着与皇太后沟通的时机,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宫廷医疗革新开辟一条道路 。 第60章 西洋医术2 暖阁内夕阳随风摇曳,我在小李子的簇拥下转身,迈出了商议西洋医术的养心殿暖阁。一众太监宫女瞬间围拢过来,动作整齐且悄无声息。 走在回寝殿太极宫的宫道上,微风拂过,两旁宫墙映着夕阳投下斑驳的影子。太监们手提金香炉,阳光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溥仪眉头紧锁,脑海里反复思量着推行西医入宫的计划,不自觉地用手敲了敲鸾架轿撵,太监也加快了几分步伐。 一踏入太极宫的宫门,等候多时的宫女们立刻迎上来,动作轻柔地帮我卸下狐皮披风。寝殿内,烛火通明,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沉水香,让气氛显得格外静谧。我在雕花拔步床沿缓缓坐下,目光扫过殿内忙碌的太监宫女,沉声道:“去,把小李子叫来。” 不一会儿,小李子弓着身子,一路小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额头几乎贴到了地面,颤声道:“奴才给皇上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微微抬了抬手,问道:“皇额娘此刻在做什么?”小李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回道:“回禀皇上,听李总管说太后娘娘用膳后歇了一阵,这会儿正在钟粹宫看些书画解闷呢。” 溥仪听完,轻轻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小李子退下。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被夕阳笼罩的宫宇,心中琢磨着该如何向太后开口,推动宫廷医疗的革新,引进洋医生的西洋医术。 暮色仍未散尽,月亮的光辉却已迫不及待地洒向紫禁城,给这片古老的宫墙镀上了一层金边。我在御膳房的朱漆宫门前停下,负责值守的太监们见状,吓得浑身一激灵,“哗啦”一声齐刷刷跪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青石板。“都起来吧。”我摆了摆手,径直迈进御膳房。 膳房内,炉火正旺,铜锅里的水烧得咕噜作响,热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御厨们听闻皇上驾到,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诚惶诚恐地行礼。“起来吧,今日我要做一份药膳米粥,你们打下手。”溥仪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案板上的食材,开口说道。心里想着我一个现代人。到了这里这么久,终于能够亲自下厨做一次饭。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我走到灶台边,拿起一旁备好的糯米,倒入已经沸腾的水中。他一边搅着粥,一边转头吩咐:“去把我前日向太医问询的滋补药材取来。”不一会儿,小太监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匆匆返回。 我打开木盒,从中挑出茯苓、枸杞、薏仁等几味药材,动作娴熟地放入锅中。一旁的御厨忍不住劝道:“皇上万金之躯,这些粗活理应让奴才们来做……”我眉头一皱,打断道:“朕此举,一来是为皇额娘调理身体,二来这药膳关乎医术药理,多做多学,方能心中有数。”语气十分不善地说道。 粥在锅里翻滚,香气愈发浓郁。我站在灶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候,时不时调整火力。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看了看怀表,一锅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药膳米粥大功告成。我亲自将粥盛进雕花瓷碗,又仔细检查一遍,才满意地点点头。我打算借这碗粥,拉近与隆裕皇太后的距离,为推行西医入宫计划寻找契机。 玉盘缓缓攀升,为紫禁城琉璃瓦镀上一层耀眼的银辉。我让小李子捧着那碗精心熬制的药膳米粥装入精美的食盒,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沿着汉白玉雕砌的宫道,朝着钟粹宫走去。月光洒在我身上,却未能驱散我眉眼间的忧虑——西医入宫的事悬而未决,这碗药膳粥是他打破僵局的第一步。 一行人脚步声沙沙,在寂静的宫墙间回荡。引路的小太监不时回头张望,确定行进路线;宫女们则屏气敛息,目光低垂。小李子双手拿着食盒。 未到钟粹宫,守门的太监远远瞧见溥仪,忙扯着嗓子高喊:“皇上驾到!”刹那间,钟粹宫的宫门大开,一众太监宫女鱼贯而出,齐刷刷跪地迎接。到了钟粹宫门口。我下了轿辇步伐稳健,手中接过小李子提着的雕花食盒,走的稳稳当当,粥香随着微风飘散开来。我迈进宫门,径直走向正殿。 进入殿内,我看见皇太后正坐在雕花拔步床上,翻阅着一本古籍。听闻通报,她放下书册,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快走几步,在太后身前恭敬跪下,双手将药膳举过头顶:“儿臣给皇额娘请安。这是儿臣今晚亲自熬制的药膳米粥,茯苓、枸杞、薏仁皆是滋补好物,还望皇额娘品尝。”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笑意更浓,伸手接过瓷碗:“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心中想着皇帝哪有下厨房的。且不说皇帝怎么懂得制作,不过是吩咐御厨做膳食。皇帝在旁边盯着罢了。说罢,轻轻舀起一勺粥,放入口中细品。粥香在唇齿间散开,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味道不错,你有心了。” 我见皇额娘这样说,微微松了口气,面上却仍带着几分恳切:“儿臣听闻皇额娘近来操劳,特意向太医请教了这药膳的做法。儿臣想着,若能让皇额娘身体康健,儿臣做什么都值得。” 太后微微颔首,目光慈爱地看着溥仪,两人的交谈在袅袅粥香中徐徐展开 。 太后轻抿一口粥,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她将瓷碗放在一旁雕花矮几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叹息道:“的确,近日来本宫整理账册和皇室资产,觉得有些疲累,精力不胜从前。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翻来覆去地看,眼睛也花了,脑袋也昏沉得厉害。” 说着,隆裕皇太后目光落在溥仪身上,眼中满是欣慰:“倒是你,不仅知晓关心本宫,还亲自下厨熬粥,这份心思实在难得。以往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如今看来,也懂得体贴人了。” 殿内,鎏金香炉中檀香袅袅升腾,与粥香交织在一起。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皇太后略显疲惫的脸上。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溥仪的手背,又道:“你这粥来得正好,喝上一碗,整个人都舒坦多了。想来是你这份孝心起了作用,连带着精神都好了几分。” 我听皇额娘这么说,心中一动,忙趁机说道:“皇额娘操劳皇室事务,太医院的太医虽说医术精湛,但儿臣听闻西洋医术在调理身体、缓解疲劳方面也颇有独到之处。儿臣想着,若能请西洋医师入宫,为皇额娘定期调养,想必能让皇额娘身体愈发康健。” 太后微微挑眉,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西洋医术……虽说听闻过一些,可终究是外来之物,不知靠不靠谱。” 太后语气虽未松动,但眼中已有了几分思索之色,一时间,殿内气氛微妙地变化着 。 我微微欠身,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目光中满是关切与诚恳:“皇额娘,儿臣深知西洋医术源自外邦,其门道和效用,咱们还未能完全摸透。但看到您为了皇室资产、账目整日操劳,批阅账册直至深夜,儿臣心疼极了,心中满是愧疚。身为儿子,不仅无法为您分担政务,连让您身体好转这点事,都难以做到。” 殿外微风拂动宫帘,光影在地面摇曳。我顿了顿,抬眼望向太后,继续说道:“儿臣第一时间就去询问了太医院的太医,可他们也只是说,您这是过度劳累导致,只能多休息、慢慢调养。儿臣心想,这远远不够。若能找到更好的法子,让您少受些罪,体能够舒坦些。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儿臣都想去试试。这才将目光投向西洋医术,想着没准它真能有独特的办法,帮皇额娘缓解疲劳,恢复精神。” 说完,溥仪双膝跪地,郑重道:“皇额娘,儿臣恳请您给西洋医术一个机会,也给儿臣一个能真正为您分忧的机会。”太后凝视着溥仪,手中的茶盏在光影下泛起微光,殿内一时间只剩香炉中香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 我跪在地上,身姿却挺得笔直,眼中满是坚定。微微仰头,目光直视太后,言辞恳切:“皇额娘,儿臣清楚西洋医术来路不明,贸然采用,实在不妥。因此,儿臣吩咐内务府大臣,暗中对西洋医馆展开调查。” 此时,殿内鎏金烛台的烛火轻轻晃动,映得溥仪的身影有些闪烁。我继续说道:“内务府大臣带着精通医术的太医,走访京城中多家西洋医馆。不仅借阅他们的医案记录,还观察西洋医师们的治疗过程,甚至找来一些病患,了解康复情况。经过反复检验,他们发现西洋医术在缓解疲劳、调理身体方面,确有独特之处。” 我微微皱眉,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有位西洋医师,运用独特的疗方法,配合特制药剂,让不少因劳累致病的患者恢复精神。儿臣反复斟酌,确认稳妥后,才敢来向皇额娘启奏。” 说完,溥仪伏地不起,静候太后定夺,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唯有香炉里的檀香,依旧悠悠飘散 。 我伏地片刻,缓缓抬起手,从袖中取出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奏折。奏折用明黄封皮包裹,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双手将奏折高高举过头顶,手臂微微颤抖,那模样仿佛托着的是整个大清皇室的未来。 “皇额娘,这便是内务府大臣呈上的奏折,里面详细记录了调查西洋医馆的经过与结果。”我的声音平稳,却难掩内里的期待,“儿臣担心口述有所遗漏,还望皇额娘御览。” 殿内,鎏金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从溥仪身侧飘过。隆裕皇太后伸手接过奏折,指尖轻轻摩挲着封皮,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我跪在地上,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太后,大气都不敢出。烛台上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在墙壁上投下一阵晃动的阴影。 一时间,殿内只有太后翻阅奏折时纸张翻动的簌簌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这份奏折承载着我推行西医入宫的希望,关乎太后的康健,更关系到宫廷医疗革新能否迈出关键一步,能够维护以后宫廷众人的身体健康。终于,皇太后的目光从奏折上移开,我的心猛地一紧,静静等候皇太后的谕示 。 隆裕皇太后指尖摩挲过奏折明黄封皮,缓缓展开内里密密麻麻的字迹。烛火在青铜烛台上不安跳动,将奏折上的文字照得忽明忽暗。开篇是内务府大臣的详细陈奏,上面记载着他们走访的三家西洋医馆,以及从中挑选出的两位西洋医师。 第一位医师名叫威廉,身形高大,金发碧眼。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特意安排了三位因不同劳累致病的好友家的下人前去求诊。隆裕皇太后目光扫过文字,读到乔治在诊断时,借助听诊器倾听病人心肺,又用细长的玻璃管抽取病人指尖血液进行观察。用药时,他开出一种名为“洋参精”的药剂,搭配每日两次的背部按摩。不出半月,三位官员纷纷称精神大为好转,睡眠质量显着提升。 第二位医师是个名叫皮埃尔的医师,他从前接诊过五位常年失眠、食欲不振的病患。皮埃尔先是仔细询问了病人的日常作息,随后采用一种名为“芳香疗法”的治疗手段,让病人嗅闻特制的香瓶,并辅以头部穴位按摩。在饮食方面,他给出了低糖、多蔬果的饮食建议。经过一个月的调理,病患们不仅睡眠恢复正常,食欲也明显改善。 隆裕皇太后抬眼望向跪在地上的溥仪,烛火映得他面庞愈发坚毅。她想起这些年来,溥仪时常出入太医院,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与太医们商讨如何改善自己的膳食。如今,为了让自己身体好转,竟不辞辛劳,派人调查西洋医术。 一股暖意涌上隆裕太后心头,眼眶微微湿润。她轻轻放下奏折,声音带着几分感慨:“皇帝,你能为哀家如此费心,哀家心甚慰之。你确实长大了,懂得为哀家着想了。” 隆裕太后指尖轻轻叩击着雕花扶手,烛火勾勒出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尽管心中被溥仪的孝心所触动,但多年身处宫廷权力中心,她深谙其中的复杂门道与各方势力的纠葛。 “皇帝,”太后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你的这份孝心,哀家铭记于心。可宫廷之内,万事都得遵循礼制规矩,一步都容不得差错。”她伸手轻抚衣摆,目光越过溥仪,望向殿外深沉的夜色,“若是贸然将西洋医生引入皇宫,不出半日,这消息便会传遍紫禁城的每个角落。那些恪守祖制的遗老贵胄,定会视此举为离经叛道,掀起轩然大波。” 隆裕皇太后起身,微微弯腰将我扶起。 太后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他们说不定会联名上书,指责我们违背祖宗成法,动摇皇室根基。届时,不仅你推行西洋医术的计划会受阻,咱们母子俩也会陷入舆论的风口浪尖,处境艰难。”说着,皇太后拿起茶盏,却并未饮下,只是凝视着杯中微微荡漾的茶水,“凡事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得寻一个既能让西洋医术为我所用,又能堵住悠悠众口的万全之策。” 我恭敬的站在一旁,认真聆听太后的每一句话,烛火在我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隆裕皇太后微微叹息,语气缓和了几分:“哀家并非反对引入西洋医术,只是这宫廷局势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我微微抬头,烛火在他眼眸中跳跃,映照出思索的神色。我双手交叠在身前,语调虽沉稳,却难掩内心的急切:“皇额娘,经您一番剖析,儿臣才知此事推行起来阻力如此之大。但细想之下,那些遗老贵胄之所以强烈反对,一是对西洋医术这类新鲜事物缺乏了解,心生恐惧;二是因祖上传下的家法礼制束缚,让他们本能抗拒改变。” 我微皱着眉,身子向前挪动几分:“西洋医术在诊断和治疗上有独到之处,能为宫廷医疗带来新的生机。但众人仅凭固有观念,便将其拒之门外。就如几百年前,西洋钟表初入宫廷,也曾遭人质疑,可如今不也成了宫中不可或缺之物?” 我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儿臣以为,若要打破这僵局,需先让众人了解西洋医术,消除他们的恐惧。儿臣以为可以安排内务府挑选可靠之人,将西洋医馆的成功医案整理成册,让他们知晓西洋医术的妙处。同时,再从太医院选出几位医术精湛的太医,与西洋医师相互交流、切磋,摸索出一套符合宫廷礼制的医疗流程。如此一来,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让西洋医术顺利在宫中推行。” 言罢,溥仪重新伏地,静静等候隆裕皇太后定夺,殿内的檀香在我的身侧缭绕,烛火“噼啪”轻响,似在为这场关乎宫廷医疗变革的讨论添上注脚 。 我是越说越激动,声音微微发颤,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皇额娘,儿臣又有一想法!不若安排几位西洋医生,在神武门附近设立医馆,专为宫女太监看诊。但严禁他们踏入内庭一步,如此一来,既避免冲撞宫廷礼制,又能打消众人疑虑。” 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皇额娘您也知道,太医院的太医平日事务繁忙,很少顾及宫女太监的病痛。咱们借此机会,让西洋医生为他们诊治,既能彰显皇家恩泽收拢人心,又能让众人直观感受到西洋医术的疗效。” 我微微挺直身子,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届时,前来围观的人必定不少。众人既能亲眼看到西洋医生如何诊断、用药,又能对比中医和西医的差异。那些接受治疗的宫女太监,对自身身体变化最为清楚,他们的亲身感受,比任何说辞都更有说服力。” 说着,我再次躬身伏地,声音坚定:“儿臣相信,只要大家了解了西洋医术,反对的声音自然会平息,日后再引入宫中,便容易得多。”殿内烛火摇曳,将溥仪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袅袅檀香中,这场关于宫廷医疗革新的谋划,正悄然推进 。 我的脖颈微微扬起,眼眸里跳跃着自信的光焰,言语间满是热忱:“皇额娘,此事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不悖皇家礼制。倘若西洋医术真能药到病除,众人定会慢慢改变对它的偏见,适应这一新事物。” 我微微攥紧拳头,语气愈发笃定:“宫女太监们在宫中地位低微,平日里伤病常得不到妥善医治。如今咱们派西洋医生为他们诊治,解决他们的病痛,他们定会对皇家感恩戴德,往后行事也会更加忠心耿耿。” 我稍稍挪动身子,声音不自觉提高:“而且,此事一旦传开,外界也会盛赞皇室心系人民,让我们在外界的形象和从前进行区分,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皇室宽厚仁德的形象。等到大家都认可了西洋医术,咱们再循序渐进,将其引入宫廷,为皇室所用,岂不水到渠成?” 言毕,我将额头轻触地面,殿内鎏金香炉飘出的檀香萦绕身侧,烛火在墙壁上投射出我坚毅的轮廓。在这静谧的宫殿里,我满心期待着太后首肯,推动宫廷医疗变革的巨轮缓缓前行 。 隆裕太后靠在雕花拔步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眉眼低垂,陷入沉思。烛火在青铜烛台上不安地跳跃,将她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良久,太后抬眸,目光落在伏地的溥仪身上,神色舒缓了几分,轻声说道:“皇帝,你这番谋划,倒是深思熟虑。只在神武门口设诊所,让宫女太监依次前去诊治,既不违背宫规,还能彰显皇家恩泽,收拢人心。” 太后微微颔首,伸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就依你所言去办。不过,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务必要安排妥当。挑选西洋医生时,务必谨慎,确保他们医术精湛、品行端正。”她放下茶盏,目光愈发深邃:“内务府那边,你也要盯紧了,从诊所筹备到日常运营,每个环节都不能出纰漏。若有人借此事生事,严惩不贷。” 我听太后这么说就知道这事儿妥了,心中一喜,重重叩首:“儿臣遵旨!”隆裕皇太后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去吧,好好筹备,莫要让哀家失望。” 殿外,月色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面上。隆裕皇太后望着溥仪离去的背影,微微叹息,心中默默期许这场革新能顺遂进行,为皇室带来新的生机。檀香袅袅,烛火摇曳,钟粹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 第61章 成长与考验 隆裕太后目送溥仪离去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缓缓转身,重新靠向雕花拔步床。烛火依旧在青铜烛台上跃动,暖黄的光晕将她的脸庞映照得愈发柔和。她的目光在空旷的宫殿内缓缓游移,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回想起方才溥仪提出在神武门设诊所的谋划,条理清晰,考虑周全,既不违背宫规,又能施恩于众人,收拢人心,完全没了往日的稚气。隆裕太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欣慰。“皇帝,到底是长大了……”她轻声呢喃,声音在静谧的宫殿内悠悠回荡。 过去,在这紫禁城的重重宫墙之中,溥仪在她眼中始终是个需要庇护的孩子。如今,孩子已然成长,开始主动为皇室谋划未来,这份蜕变让太后深感慰藉,也对溥仪生出了十足的信任。 “往后,该让他多历练历练了。”太后目光坚定,暗自思忖。紫禁城的诸多事务,大到人事任免,小到宫宴筹备,都是锻炼皇帝的契机。让他处理这些事务,既能提升能力,又能在这紫禁城中树立更深的威严。毕竟,这紫禁城未来的重担,终究要落到他的肩上。 檀香丝丝缕缕,萦绕在殿内。隆裕太后抬眸,望向雕花窗棂外如水的月色,心中默默期许,希望在自己的引导和扶持下,溥仪能担起皇室的兴衰,让这古老的紫禁城,在时代的洪流中延续往日的辉煌 。 隆裕太后收回凝视殿外的目光,指尖轻轻叩击着拔步床的扶手,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烛火在青铜烛台上剧烈跳动,将她脸上复杂的神情,时而清晰、时而隐晦地映照出来。“虽说皇帝此次谋划颇为周全,可真正操办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太后低声自语,眼神中既有对溥仪的期待,又隐隐夹杂着一丝忧虑。 隆裕太后回想起这些年,溥仪在深宫里接受的教育,虽有满腹经纶,却缺少应对复杂局面的经验。这次在神武门设立西医诊所,是个不小的考验,既要和西洋医生周旋,又得盯着内务府那群老油条,稍有差池,就会沦为他人笑柄。 “且让他放手去做吧。”隆裕太后目光一凛,心中拿定主意。内务府这边,她得提前敲打一番,不能让底下人阳奉阴违,坏了皇帝的计划。至于西洋医生的挑选,太医院的那帮老臣或许能给出可靠建议,得尽快安排他们与皇帝会面,提供助力。 太后缓缓起身,走到雕花窗棂前,望着窗外被月色笼罩的宫殿群。清冷的月光洒在琉璃瓦上,泛着冰冷的光。“这紫禁城的未来,就看这一遭了。”她轻声叹息,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檀香在身后袅袅升腾,太后在心中默默盘算,若溥仪能顺利操办此事,往后便可将更多事务交予他,让他在磨砺中成长,扛起皇室兴衰的重任;可若是出了差错,她也得及时出手,力挽狂澜,护住皇室最后的体面 。 隆裕太后主意既定,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脸上复杂的神色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重新坐回雕花拔步床上,顺手从一旁的矮几上拿起那本尚未看完的话本。 烛火在青铜烛台上恢复了平稳,柔和的光芒洒落在太后手中泛黄的书页上。她微微侧身,将身子靠向松软的床榻,另一只手轻轻捋了捋耳畔垂下的发丝,沉浸在话本的世界里。此刻,殿内唯有纸张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檀香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偶尔,太后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想来是话本里的情节逗乐了她;又或是眉头轻蹙,似是为书中人物的遭遇感到担忧。她完全沉浸其中,暂时忘却了方才关于溥仪和西医诊所的种种思虑。 窗外,月色依旧如水,静静地洒在紫禁城的宫墙殿宇之上。雕花窗棂将月光切割成细碎的光影,投射在地面上,与殿内摇曳的烛火相互映衬。隆裕太后沉浸在话本的奇妙世界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整个钟粹宫也被这静谧的氛围包裹,只余一片祥和。 紫禁城的雕花宫灯在檐下轻轻晃动,将昏黄的光铺洒在太极宫朱红的宫门上。溥仪迈进宫门时,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起来,连带着腰间的玉佩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终于有了转机!”我低声自语,脸上难掩兴奋之色,脑海中还回荡着隆裕太后方才的应允。 一进寝宫,我就迅速挥退了伺候的太监宫女,迫不及待地走到书桌前。看桌上的文房四宝早已备好,这是之前每晚就寝前练习书法之所用。我抓起毛笔,在宣纸上重重写下“神武门西医诊所”几个大字。墨汁尚未干透,我便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开始勾勒诊所筹备的各个环节。 挑选西洋医生一事,得优先考虑。我深深知道,医术精湛的医生是诊所立足的根本。我决定明日就传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入宫详谈此事,让他查看太医院有哪些太医对西洋医生不太抵触。让这样不死板能够接收新事物且经验丰富的太医与西洋医士共同为宫里的太监宫女诊病,让他们学习西方的治疗方法并观察过程细节,同时,安排内务府去洋人聚居的东交民巷搜罗口碑上佳的医生,双管齐下。 诊所的场地布置也不容忽视。神武门内虽有现成的房舍,但要改造成诊所,还需重新规划。我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决定派内务府干练之人前去丈量尺寸,依照西洋诊所的样式绘制草图,再找工匠修缮,确保诊所既能符合西洋诊疗的要求,又不失皇家体面。 至于诊金与药材的采买,我想到内务府那群老滑头,1分钱的东西都能给你报十分。眼神一凛。我打算成立专门的监督小组,由专门生病的宫女太监监督,病好了便自动离开,换下一批,这药材事关他们的体病痛,想必会十分上心。另安排自己的心腹参与其中,从采购到记账,每个环节都严格把控,杜绝贪腐。 窗外,月色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书桌上,我越想越兴奋,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飞速游走,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计划。这是我第一次独立操办皇室大事,这次办理这件事情,一定要让太后满意,在这紫禁城中站稳脚跟 。 我搁下毛笔,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我抬眸望向窗外,月色愈发深沉,雕花窗棂的影子在宣纸上投下交错的纹路,与密密麻麻的筹备计划相映成趣 。 “这件事,总算有了章程。”我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寝宫内悠悠回荡。我揉了揉酸涩的手腕,目光扫过桌上罗列的计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这是我首次独立谋划如此重大的事务,也是我登基和退位以来能做主的一件大事。从前想要发声影响,摄政王和皇太后但每次都事与愿违。这次事务每个细节都倾注了心血,如今一切就绪,只待按计划推进。 “小李子!”我提高音量,唤来贴身太监。很快,小李子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走进寝宫,恭恭敬敬地垂首站立。“伺候朕洗漱。”我吩咐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小李子手脚麻利地让人端来洗漱用具,小心翼翼地伺候我净面、漱口。我微闭双眼,感受着温热的毛巾拂过脸颊,一天的劳累仿佛都被一并抹去。洗漱完毕,我在小李子的搀扶下,缓缓走向雕花拔步床。 躺进柔软的被褥,但我的思绪仍在诊所筹备事宜上打转。我深知,要完成这件事将是忙碌的一段时间,诸多事务等着我去处理,但此刻,我只想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新的挑战。 “退下吧。”溥仪轻声对小李子说道。待小李子退出寝宫,殿内重归寂静。我望着床顶精美的雕花,在朦胧的倦意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62章 回京准备 黄浦江畔,鎏金晚霞肆意泼洒,将外滩的西式洋楼染成一片橙红。载沣伫立在酒店宽敞的阳台上,微风拂过,撩动着载沣的面颊。此次上海之行颇为顺遂,与荣氏兄弟关于纺织厂投资的谈判圆满成功,一桩心头大事终于尘埃落定。 “王爷,晚膳准备好了。”随从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载沣微微颔首,转身走进布置奢华的套房。餐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可他只是浅尝辄止,脑海中已开始盘算返程后的诸多事务。 用过晚膳,载沣斜倚在西洋沙发椅上,随手翻开一份《申报》。目光在密密麻麻的铅字间游移,可心思却全然不在报纸上。许久,载沣放下报纸,唤来随从:“你去车站安排本王后天回京的车票,要头等车厢,务必办妥。” “喳!”随从领命,转身匆匆离去。载沣起身,踱步至窗前。窗外,黄浦江面上灯火辉煌,汽笛声此起彼伏。载沣不禁想起紫禁城巍峨的宫墙,以及留在京城王府的家人,一股思乡之情悄然涌上心头。 虽说此次投资谈判顺利,可载沣深知,皇室在风雨飘摇中面临的危机远不止于此。回到京城,还有堆积如山的事务等着他处理,各方遗老遗少顽固不化的阻力也需应对。想到这儿,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一个“川”字,心中暗暗思忖,此番回京后,要尽快将投资计划上奏皇太后,推动实施,或许能为皇上争取一线退路。 晚风裹挟着江水的气息,从敞开的窗户涌入。载沣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忧虑。他抬眸望向天空,夕阳晚霞绚丽,飞过的众鸟宛如无数双眼睛凝视着这风云变幻的时代。在这喧嚣繁华的上海滩,载沣只盼着能早日回到京城,为皇室的存续拼尽全力 。 随从领命去车站后,载沣在套房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目光扫过墙上的西洋挂钟还不到6点,似在思索着什么。忽然,载沣停下脚步,提高音量,朝门外喊道:“来人!” 另一名随从听闻,迅速踏入房间,垂手肃立,等候吩咐。载沣微微皱眉,缓声说道:“你即刻前往上海的德国银行,找到银行经理,就说我明日要从账户提取十万两白银,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喳!”随从不敢有丝毫懈怠,转身准备离去。载沣又神色一凛,补充道:“行事务必谨慎,切勿张扬,此事关乎重大,若出了差错,唯你是问!”随从连连点头,快步退出房间。 载沣走到书桌前,打开行李,取出一叠文件。这是与德国银行往来的账目明细,以及此次纺织厂投资的相关契约。载沣仔细翻阅着,指尖不时摩挲着纸张,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十万两白银,这笔巨款不仅是此次投资的后续资金,更是皇室发展的关键一环,绝不容有失。 窗外,黄浦江的汽笛声依旧连绵不绝,灯光在江面上闪烁跳跃。载沣放下文件,再次走到窗前,望着对岸璀璨的灯火,心中默默盘算着回京后的每一步计划。明日提取白银后,还需要尽快与荣氏兄弟俩商议。资金入股一事。 微风吹动窗帘,带来一丝凉意。载沣裹紧身上的长袍,目光愈发坚定。载沣深知,在这风雨飘摇的局势下,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皇上的未来,自己唯有全力以赴。 街头行人繁忙,黄包车快速驶过,勾勒出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前往车站的随从得了王爷的指令,让黄包车尽快到达火车站。此时的上海火车站,喧嚣鼎沸,人潮如织,量的行人进进出出,大包小包提着行李,都是行色匆匆。 随从见状,微微皱眉,迅速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走向售票处的队伍排队。 随从顺利来到售票窗口,从怀中掏出银票,说道:“给我两张后天回北京的头等车厢车票,以及2张后天回北京的二等车厢车票。”售票员接过银票,熟练地查验真伪,随后在票簿上登记,将四张车票递出。随从小心翼翼地接过车票,反复确认信息无误后,才如释重负地将车票揣进怀中,快步离开车站。 另一位随从坐着黄包车,很快抵达德国银行。银行大楼气势恢宏,哥特式的建筑风格彰显着威严。随从下了黄包车,付了钱,整理好衣装,深吸一口气后,踏入银行大门。 银行大厅内,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欧式立柱矗立其间。来来往往的洋人职员身着笔挺西装,操着流利的外语交流。随从心中虽有些忐忑,但想到王爷的嘱托,走向前台。 他用生硬的洋文向接待人员表明来意,接待人员面露诧异,随即找来一位懂中文的洋行职员。随从向洋行职员说明:“我奉摄政王载沣大人之命,前来告知贵行经理,王爷明日要从账户提取十万两白银,请提前做好准备。”洋行职员听完,不敢怠慢,立刻引领随从前往经理办公室。 经理办公室内,装饰奢华,巨大的橡木办公桌后,银行经理身着精致西装,正审阅文件。随从恭敬地行礼,再次重复了载沣的指令。经理听完,眉头微皱,随后打开保险柜,取出载沣的账户资料核对。确认无误后,他用流利的中文回复:“请转告王爷,一切照办。”随从得到答复,心中的石头落地,告辞后转身离去。 载沣将两件要事吩咐下去后,紧绷的双肩终于缓缓放松,踱步至雕花圆桌旁,悠然坐下。桌上,一套精致的西洋式白瓷茶具早已备好,袅袅热气升腾而起,裹挟着龙井特有的馥郁茶香。 他抬手提起茶壶,细长的壶嘴中,琥珀色的茶汤如丝般倾入白瓷茶盏,激起层层细密的白沫。载沣轻捧茶盏,先是凑近鼻尖,深深嗅了嗅那淡雅的茶香,随后才微微抿上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舌尖,在味蕾上绽放出清新的甘甜,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 在茶香的萦绕下,载沣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开始打量起套房内的陈设。鎏金烛台上,蜡烛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房间映照得金碧辉煌;墙上挂着的西洋油画,描绘着异国的田园风光,充满了别样的风情;脚下的波斯地毯,图案精美,触感柔软,尽显奢华。 “也不知他们办事是否顺利。”载沣喃喃自语,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门口。但载沣随即摇了摇头,抛开这份担忧。跟随自己多年的随从,办事向来稳妥,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载沣再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思绪也随之飘远。想起此次上海之行的点点滴滴,谈判桌上与荣氏兄弟的激烈交锋,最终达成合作时的如释重负,一切都仿若昨日。载沣深知,这次纺织厂和面粉厂的投资,是他们皇室自救的一次重要尝试,虽困难重重,但只要成功,或许就能为皇室注入新的生机。 酒店套房外,夜上海的喧嚣依旧。汽车的喇叭声、黄包车夫的吆喝声,隐隐约约传入房中,却丝毫没有打破载沣内心的平静。他沉浸在茶香与思索之中,静静等待着随从的归来。 雕花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位随从先后鱼贯而入,整齐跪地,屋内的灯光烛火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晃得忽长忽短。 “王爷,车票已顺利购得,两张后天头等车厢的票和两张二等车厢车票。”负责车站事务的随从率先开口,从怀中掏出车票,双手高举过顶。 载沣伸手接过,看了下便嘱咐道收好。 “德国银行那边,经理查验过账户后,也应下了明日提取十万两白银的事。”另一位随从紧接着汇报,声音沉稳。 载沣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轻轻摆了摆手:“很好,起来吧。”说着,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抿一口,温热的茶汤下肚,让他整个人愈发放松。 思索片刻,载沣放下茶盏,目光投向两位随从,缓声吩咐道:“你们再辛苦一趟,去荣氏公馆。告知荣家老爷,明日一早,我会在德国银行先行提取十万两白银入股。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届时一同前往银行办理手续。” “喳!”两位随从齐声领命,正要转身离去,载沣又补充道:“此事至关重要,务必当面转达,不可有丝毫差错。” “谨遵王爷吩咐!”二人再次行礼,而后转身,脚步匆匆地退出套房。 载沣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随从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盘算着后续事宜。此次与荣氏合作投资纺织厂面粉厂等实业,若能顺利推进,不仅能为皇室带来丰厚的收益,或许还能借此推动皇室自己办实业的计划。 夜风吹动窗帘,带来丝丝凉意。载沣裹紧身上的长袍,目光坚定地凝视着窗外的夜色,似是要穿透这无尽的黑暗,看到皇室未来的希望。 荣氏公馆灯火通明,气派非凡,西洋风格的建筑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公馆内,宽敞的会客厅布置得典雅奢华,波斯地毯铺满地面,鎏金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墙壁上挂着名家书画,处处彰显着主人的不凡品味。 荣宗敬、荣德生兄弟二人正坐在雕花沙发上,一边翻阅着最新的《申报》,一边谈论着生意上的事。荣宗敬手指轻敲着报纸,面色凝重:“如今局势动荡,洋货冲击严重,咱们的纺织厂想要扩大规模,困难重重啊。” 荣德生微微点头,目光深邃:“不过,与摄政王载沣的合作或许是个转机。他背后有皇室支持,若能顺利投资,咱们的资金难题便能迎刃而解。” 正说着,管家匆匆走进会客厅,神色恭敬:“老爷,摄政王载沣大人的随从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荣氏兄弟对视一眼,放下手中报纸,齐声说道:“快请进来。” 片刻后,两位随从步入会客厅,向荣氏兄弟行礼。负责传话的随从挺直腰杆,言辞清晰:“荣老爷,王爷让我们转告二位,明日一早,他会在德国银行先行提取十万两白银入股。还望二位提前做好准备,届时一同前往银行办理手续。” 荣宗敬听闻,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起身说道:“有劳二位跑这一趟,回去转告王爷,我们一定准时赴约。”荣德生也站起身来,补充道:“此次合作,意义重大,我们定会全力以赴。” 随从告辞离去后,荣宗敬在会客厅里来回踱步,难掩兴奋:“这下好了,有了这笔资金,咱们的纺织厂扩张计划就能顺利实施了。” 荣德生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虽说万事俱备,但明日去银行办理手续,还是要多加小心,不可有丝毫差错。毕竟,这关乎着咱们荣氏家族的未来。” 荣宗敬停下脚步,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此事必须谨慎对待。”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才各自回房休息,期待着明天与载沣在德国银行的会面。 第63章 回京准备2 晨光透过纱帘,轻柔地洒在铁艺欧式洋床上,载沣悠悠转醒。随着载沣轻微的动静,候在门外的随从鱼贯而入,动作整齐又轻柔。一名仆人双手捧着雕花铜盆,盆内热水蒸腾起袅袅雾气,另一名仆从则端着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洗漱用具。 载沣缓缓起身,靠在床柱上,仆从们立刻上前,为载沣披上刺绣绸缎长袍。洗漱时,有仆人小心翼翼地拧干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载沣的面庞,手法娴熟又恭敬。紧接着,递上白玉漱口杯,载沣轻漱一口,将漱口水吐入一旁的青瓷痰盂。 洗漱完毕,载沣移步至餐桌前。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餐,有翡翠烧麦、蟹黄汤包,还有江南时节的碧螺春茶。载沣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每一口都尽显皇家的雍容与讲究。 用餐过后,载沣从腰间掏出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即将指向八点。“时候差不多了。”载沣低声自语,随后提高音量,吩咐候在一旁的随从:“去叫车,咱们即刻前往德国银行。” 随从们齐声领命,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儿,酒店外传来黄包车的叮叮铃铛声响。载沣在随从的簇拥下,稳步走出套房。阳光洒在载沣身上,将刺绣绸缎长袍照得熠熠生辉。载沣随即登上黄包车,在众人的护卫下,朝着德国银行疾驰而去,快速的脚步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晨曦穿透薄雾,给荣氏公馆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公馆内,雀鸟在枝头欢快啼鸣,与喷泉潺潺的流水声交织,奏响一曲清晨乐章。荣宗敬与荣德生在餐厅用过早餐,桌上精致的银质餐具在晨光下闪烁,残留的粥渍与糕点碎屑见证这顿早餐的丰盛。 “德生,契书都准备好了?”荣宗敬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目光投向弟弟。 “都准备好了,印章也在这儿。”荣德生拍了拍放在一旁的檀木盒,盒内整齐摆放着两份契书,墨迹未干,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旁边两枚印章纹路清晰,刻着兄弟俩的名字。 荣宗敬微微点头,朝着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去备好黄包车,咱们即刻前往德国银行。” “是,老爷。”管家躬身领命,快步走出餐厅。不一会儿,公馆外传来黄包车整齐停放的声响。 “哥,你说咱们这次合作,能顺利吗?”荣德生忍不住开口问道。 荣宗敬沉思片刻,目光坚定:“事在人为,咱们准备充分,只要不出意外,定能成功。” 荣氏兄弟起身,穿过挂满名家书画的长廊,脚下波斯地毯柔软厚实,减弱了脚步声。来到公馆门口,两辆装饰考究的黄包车已停在那里,车夫身着整齐制服,恭敬地垂手站立。 荣宗敬率先登上黄包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绸缎长衫。荣德生随后上车,将檀木盒紧紧抱在怀中。随着一声吆喝,车夫们拉起黄包车,稳稳地朝着德国银行奔去。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行人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两辆气派的黄包车。荣氏兄弟坐在车上,目光凝重,心中默默盘算着即将到来的会面。此次与载沣的合作,对荣氏家族和纺织厂的未来至关重要,稍有差池,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黄包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疾驰,远处德国银行的哥特式建筑越来越清晰,一场决定荣氏家族命运的会面即将拉开帷幕 。 九点的钟声刚在上海外滩敲响,载沣一行人乘坐的黄包车队率先抵达德国银行门前。车夫稳稳停住,铃铛叮叮响了声,随后车把轻轻落下。随从们迅速下车上前,整齐围在载沣身体两侧。载沣身着暗纹刺绣长袍,身姿挺拔,缓缓迈步走下黄包车,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 几乎与此同时,荣氏兄弟乘坐的黄包车也停在了银行门口。荣宗敬和荣德生匆忙下车,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长衫。两人快步走向载沣,满脸笑意,拱手行礼:“王爷,今日有幸会面,王爷一路可好?” 载沣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语气平和:“荣经理你们客气了,此番前来,看到二位精神抖擞,想来诸事顺遂。” 荣宗敬笑着回应:“托王爷的福,一切都好。王爷事务繁忙,还专程为纺织厂投资一事赶来,实在令我兄弟二人感动。” 荣德生在一旁附和道:“正是,此次合作若能成功,定能推动纺织厂快速发展。” 载沣身后的随从们,身着统一的青灰色制服,神情肃穆,静静地站在一旁。荣氏兄弟的管家则带着几个仆人,小心翼翼地站在主人身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微风拂过,吹起众人的衣角。银行门口的旗帜随风飘动,发出“呼呼”的声响。载沣看了看怀表,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进去吧,莫要让银行经理久等。” “王爷请。”荣氏兄弟侧身相让,一行人在银行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朝着银行大门走去。厚重的银行大门缓缓打开,大理石地面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清冷的光,一场关乎皇室与荣氏家族未来的合作在银行工作人员引领下,载沣、荣氏兄弟及其随行人员步入银行大厅。挑高的穹顶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光芒倾泻而下,与从巨型落地窗涌入的阳光交织,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大厅内,身着笔挺西装的洋行职员穿梭往来,皮鞋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更添几分秩序井然的氛围。 载沣站定,目光在大厅内扫视一圈,朝身旁的随从微微示意。随从心领神会,快步走向前台。不多时,银行经理迈着沉稳的步伐匆匆赶来。银行经理身着剪裁合身的英式西装,油亮的头发整齐向后梳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银行经理笑容满面,微微欠身,一口流利的中文打破现场的寂静。“王爷昨日吩咐提取白银之事,我们已做好准备。” 载沣微微点头,脸上神色和缓:“有劳经理了。此次前来,除提取款项外,还需办理荣氏产业转入资金的事宜。”说着,侧身介绍荣氏兄弟,“这二位是荣宗敬、荣德生兄弟,荣氏实业的负责人。” 荣氏兄弟忙拱手行礼,银行经理热情回应:“久仰二位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寒暄过后,银行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荣老爷,这边请,咱们到办公室详谈。”众人跟在经理身后,穿过宽敞的营业区,绕过巨大的欧式立柱,来到一处幽静走廊。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描绘欧洲金融市场的油画,仿佛在诉说着这家银行的辉煌过往。 办公室内,厚重的橡木办公桌擦得锃亮,桌上整齐摆放着文件和账本。墙角的保险柜泛着冷光,仿佛藏着无数秘密。银行经理请众人落座,随后吩咐助手送上咖啡。袅袅咖啡香弥漫开来,一场关乎资金、合作与未来的谈判,即将在这看似平静的办公室内正式进行 。 众人鱼贯而入,步入银行经理宽敞气派的办公室。高大的落地窗外,黄浦江波光粼粼,往来船只穿梭不息,繁华外滩尽收眼底,给室内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载沣率先走向真皮沙发,身姿挺拔,动作沉稳,缓缓落座。荣氏兄弟对视一眼,恭敬地在载沣身侧依次坐下。随从与管家等人则整齐站在各自主人身后,身姿笔挺,目光平视,时刻保持待命状态。 这时,办公室门轻轻叩响,一位身着职业套装的秘书端着银质托盘款步而入。托盘上,精致的咖啡杯整齐排列,杯身的鎏金纹路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生辉,腾腾热气裹挟着醇厚的咖啡香,瞬间弥漫整个办公室。 银行经理站起身,双手接过托盘,微笑着示意众人:“王爷、荣大老爷,荣二老爷这是刚煮好的蓝山咖啡,请品尝。”说着,先为载沣递上一杯。载沣微微颔首致谢,接过咖啡,瓷杯触感温热,载沣轻抿一口,咖啡的苦涩与香甜在舌尖蔓延,独特的风味让载沣不禁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随后,银行经理为荣氏兄弟送上咖啡。荣宗敬接过杯子,轻轻吹散热气,浅尝一口后,笑着夸赞:“不愧是闻名遐迩的蓝山咖啡,口感一流,经理有心了。”荣德生则细细品味,频频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众人在咖啡香气中稍作休憩,轻松惬意的氛围暂时掩盖了即将开始的交谈紧张感。银行经理放下咖啡杯,目光依次扫过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王爷,荣老爷,咱们言归正传,谈谈提取款项和资金转入荣氏账户的具体事宜吧。”随着经理的话语落下,办公室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银行经理话音刚落,载沣神色一凛,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轻轻搁在一旁的茶几上,动作不疾不徐。载沣微微侧身,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用铜制柱桶仔细装裹的物件。随着铜管开,一张泛黄的存款凭证从中取出与一方精致的印件呈现在众人眼前。 载沣将存款凭证与印件稳稳放在茶几上,推至银行经理面前,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我于北京德国银行办理的存款凭证,还有个人印件,由经理查验确认。” 银行经理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凭证与印件,小心翼翼地坐回原位。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放大镜,开始仔细比对凭证上的银行签章、流水编号,印件上的篆文刻痕、印泥色泽,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在强烈的日光下,经理时而皱眉,时而微微点头,眼神专注而犀利。 荣氏兄弟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紧盯着银行经理的一举一动。载沣则神态自若,背靠沙发,目光平静地看着经理查验,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扶手,仿佛对查验结果胸有成竹。身后的随从们依旧笔挺站立,目光如炬,时刻留意着办公室内的细微变化。 一阵江风拂过,吹得窗帘轻轻晃动,阳光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良久,银行经理放下放大镜,抬起头,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王爷,凭证与印件均真实无误。”听到这话,载沣微微颔首,紧绷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些许 。 银行经理放下放大镜,双手规整地将存款凭证和印件放在桌上,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恭敬开口:“王爷,经仔细核验,凭证与印件均真实无误。”经理顿了顿,目光快速扫过在场众人,斟酌着措辞,“不知王爷此番支取款项,是需提取现款,还是直接用于转入其他账户的进行资金交接?” 说罢,银行经理伸手拿起一旁的钢笔,准备记录,动作干练而又不失稳重。荣氏兄弟听闻,不自觉交换了个眼神,眼神里既有期待,又有一丝紧张。荣宗敬微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身子下意识往前凑了凑。 载沣神色平静,深邃的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波光粼粼的黄浦江,稍作思索后,缓缓收回视线,声音低沉有力:“此次提取款项,直接用于入股荣氏兄弟的产业。刚进行账户资金交接,烦请经理安排妥当。”银行经理闻言,迅速点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笔尖在纸张上摩挲,发出沙沙声响:“王爷放心,这就为您安排,很快便能办理妥当。” 随着这番对话,办公室内原本紧绷的气氛进一步得到缓和,众人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而接下来,便是一系列关乎资金流转、合作细节的重要环节。 听闻载沣决定直接将款项用于入股荣氏兄弟产业账户进行资金交接,荣氏兄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荣宗敬率先反应过来,他伸手示意身后的管家。管家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双手递上一个装饰精美的檀木盒。 荣宗敬打开木盒,取出两份折叠整齐的契书,纸张散发着笔墨的气息,墨迹清晰,上面详细记载着纺织厂的股权分配、资金入股进度等关键信息。荣德生则从盒中拿起两枚印章,印章由上等寿山石雕刻而成,印纽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耀下,印面上的字迹清晰可辨。 荣宗敬将契书放在茶几上,推至载沣与银行经理面前,言辞恳切:“王爷,这是我们早已准备好的资金交接入股契书。另外,我们在德国银行也设有账户,为了避免取现的繁琐与风险,后续款项交接,劳烦银行直接转交,如此一来,既安全又便捷。” 银行经理接过契书,快速浏览了一遍,点头称赞道:“荣老爷考虑周全,这上面写好了荣氏产业的德国银行账户,这样确实方便许多。”随后,经理将目光投向载沣,等待王爷定夺。 载沣拿起契书,逐行审阅,脸上神色平静。片刻后,载沣放下契书,微微颔首:“荣总经理办事得力,就按你们说的办。”荣氏兄弟听闻,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紧绷的肩膀也随之放松下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众人身上,为这场即将达成的合作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辉。银行经理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新的交接方式,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仿佛奏响了合作成功的序曲 。 银行经理得到载沣首肯,立刻起身,向众人微微欠身:“王爷、荣老爷,我这就去安排款项交接事宜。”说罢,他快步走向办公室门口,拉开门时,转身补充道:“诸位稍作休息,我很快回来。” 出了办公室,银行经理脚步匆匆,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他径直走向营业区,招手唤来两位资深职员。这二人常年负责大额资金业务,经验丰富。 “立刻办理载沣王爷和荣氏纺织厂账户间十万两白银的交接手续。”银行经理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将相关要求详细交代下去,“文件手续务必严谨,每个环节都要反复核查,不可出一丝差错。” 两位职员领命后,迅速返回工作台,手指在账本和单据间快速翻动,机器“嗡嗡”作响,吐出一张张交易凭单。银行经理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两人的操作,时不时俯身查看,对关键数据和手续细节再三确认。 与此同时,他安排另一位助手前往保险柜,取出载沣和荣氏兄弟的账户资料,以备随时核对。助手抱着厚重的文件匆匆返回,银行经理接过资料,逐页翻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大约一刻钟后,两位职员完成操作,将整理好的文件呈递给银行经理。经理又仔细审核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带着文件返回办公室。 “王爷、荣老爷,款项交接手续已办理妥当。”银行经理走进办公室,将文件放在茶几上,脸上带着恭敬的微笑,“这是相关凭证,请过目。”众人围拢过来,载沣和荣氏兄弟接过凭证,认真查看,至此,这场涉及十万两白银的入股资金交接,顺利完成,载沣的资金出库单以及荣氏兄弟账户的资金入库单。 载沣与荣氏兄弟接过交接凭证,逐行细览,室内一时只剩纸张翻动的簌簌声。载沣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确认无误后,载沣微微颔首,神色平静。荣氏兄弟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这刻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荣宗敬率先动作,伸手从檀木盒中取出印章,郑重地蘸好印泥。印泥鲜艳如血,散发着独特的气息。荣宗敬双手稳稳托住印章,悬停在契书指定位置,稍作停顿,仿佛在积蓄力量,随后用力按下。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响,印章上的字迹清晰地印在契书上,笔画刚劲有力。 荣德生也紧接着拿起自己的印章,同样一丝不苟地完成盖章。荣德生起身,双手将契书呈至载沣面前,语气诚恳:“王爷,请您过目后盖章。” 载沣接过契书,再次审视一番,确认各项条款与交接细节都准确无误。载沣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印章,这枚印章由上等玉石雕琢而成,历经岁月摩挲,散发着古朴的光泽。载沣凝视印章片刻,似在思索这一盖章举动将带来的深远影响。随后,载沣神色一凛,将印章稳稳盖下。 随着三方印章盖齐,这场关乎十万两白银的入股资金交接正式完成。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契书上,为这份契约镀上一层金边。银行经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口道:“恭喜王爷与荣经理,合作圆满达成!”众人相视一笑,办公室内的气氛也由紧张转为轻松,预示着新合作的美好开端。 随着资金入股交接圆满完成,众人起身准备离开。银行经理满脸笑意,恭敬地引领载沣、荣氏兄弟一行人向银行大门走去。路过营业区时,往来的职员纷纷停下手中工作,投来敬畏的目光。 走到银行门口,银行经理微微欠身,语气热忱:“王爷、荣老爷,此次合作十分顺利,期待未来能继续为各位效劳。”载沣微微颔首,神色平和:“此次多亏经理安排,日后少不了还要麻烦。”荣氏兄弟也拱手致谢,言辞恳切:“是啊,经理办事得力,让我们省了不少心。” 告别银行经理,众人步出银行大门,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紧张的阴霾。载沣转身面向荣氏兄弟,神色温和:“荣总经理,此次合作顺遂,为纺织厂的发展开了个好头。在下还要办点私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荣宗敬忙拱手说道:“王爷事务繁忙,您请便。此次合作,有赖王爷支持,我们定不负王爷期望,将纺织厂经营好。”荣德生在一旁附和:“王爷放心,等纺织厂有了新进展,我们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载沣微笑着点点头,在随从的簇拥下登上黄包车。荣氏兄弟也登上黄包车,双方挥手作别。双方黄包车响铃启动,朝着不同方向驶去,只留下银行门口飘扬的旗帜,见证着这场具有深远意义的合作。 待荣氏兄弟的黄包车消失在街道转角,载沣转头看向身后随从,目光中透着几分闲适:“来上海一趟不易,明日就要回北京了,今日且去街市逛逛,采买些特产。”随从们齐声应和,迅速叫来几辆黄包车跟随。 载沣坐着黄包车,车夫稳稳拉起车把,队伍朝着上海繁华的商业街进发。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招牌幌子随风飘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一片热闹景象。 载沣首先来到一家南货店,店内摆满了各种糕点糖果,香气扑鼻。载沣在货架间踱步,目光落在色泽诱人的云片糕上,吩咐随从:“这云片糕看起来不错,买几盒带回去,给府里的孩子们尝尝。”接着,又挑选了几罐玫瑰酱,“福晋向来喜欢甜食,这玫瑰酱她想必会喜欢。” 出了南货店,载沣一行来到一家扇子店。店内的扇子琳琅满目,有檀香扇、绢扇、纸扇等。载沣拿起一把檀香扇,轻轻扇动,淡雅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扇面上的仕女图栩栩如生。“这扇子做工精致,献给太后,消暑又雅致。”载沣将扇子交给随从,继续挑选。 随后,载沣一行人路过一家西洋钟表行。橱窗里的座钟造型精美,表盘上的指针滴答作响。载沣被一座带有雕花外壳的座钟吸引,思索片刻后说道:“这钟摆设计精巧,放在书房,既能计时,又可作装饰,买下吧。” 随着日头西斜,载沣采买的特产堆满了黄包车。载沣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微微颔首:“今日收获颇丰,回酒店吧。”在车夫的吆喝声中,黄包车缓缓驶向酒店,为这充实的一天画上句号 。 载沣回到酒店套房,雕花大门在身后悄然闭合,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载沣缓缓踱步至窗前,将窗帘拉开,眺望远处灯火辉煌的黄浦江夜景,身后传来随从们压低声音的请示:“王爷,咱们把采买的东西放在哪儿?” 载沣转过身,神色平静,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将特产礼物分类整理好,放在显眼处,方便明日装车。再把行李收拾妥当,务必仔细检查,别落下任何东西。明早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回京。” 随从们领命后,迅速行动起来。他们轻手轻脚地将云片糕、玫瑰酱、檀香扇和西洋座钟等物品一一摆放整齐,用柔软的绸缎包裹好,以防磕碰。随后,又打开行李箱,仔细折叠衣物,将各类文件和贵重物品妥善安置。 在整理过程中,一名仆人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套房内格外突兀。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地:“王爷恕罪,奴才该死!” 载沣摆了摆手,语气平和:“起来吧,往后做事小心些。”随从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继续手中的工作,动作愈发谨慎。 一切收拾妥当,载沣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都下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随从们行礼告退,套房内重归寂静。 载沣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回想起这几日在上海的经历,心中感慨万千。此次出行不仅成功谈妥了投资,还领略了上海的繁华。载沣深知,回到京城后,还有诸多事务等着自己处理。想到这儿,载沣深吸一口气,起身吹灭烛火,躺到床上,在朦胧的夜色中,渐渐进入梦乡,等待明日踏上归程。 第64章 减少阻力 晨曦穿过钟粹宫的雕花窗棂,洒下几缕柔和的光,给寝殿镀上一层朦胧的金纱。值夜的宫女早已候在拔步床旁,见隆裕太后悠悠转醒,立刻轻手轻脚地打起湘妃竹帘。隆裕太后微眯着眼,适应片刻后,缓缓从雕花拔步床起身,动作间尽显雍容。宫女搀扶着隆裕太后前往梳妆台。 “伺候哀家洗漱吧。”太后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不失威严。身旁的太监如同接了军令把温水端来,迅速将备着的温水呈上,水温恰到好处。隆裕太后伸手探入水中,感受那股暖意,神情舒缓了几分。宫女们鱼贯而入,一人捧着雕花木盒,里面整齐码着御用牙具;另一人则托着白玉盆,盆中浸着香气馥郁的洁面巾。 太后接过牙刷,蘸了蘸特制的中药青盐,不紧不慢地清理牙齿。宫女见状,适时端来茶盏,待太后漱完口,又递上温热的洁面巾。太后轻按面庞,动作轻柔却透着几分习惯性的力度,似要借这简单的动作,驱散残留的倦意。 化妆时,掌镜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捧着鎏金铜镜,不敢有丝毫晃动。太后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的面容,眼神中透着几分岁月沉淀下的从容。负责梳妆的宫女从雕花妆奁中取出胭脂,用指尖轻轻点在太后脸颊,手法娴熟地晕染开来,为她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红润。接着,又取来眉笔,顺着太后的眉形,细细描绘。 “这眉笔的颜色,淡了些。”太后突然开口,声音虽不高,却让宫女们心头一紧。掌笔的宫女忙不迭地换下,随后从妆奁中挑选出颜色稍深的眉笔,重新为太后画眉。太后看着镜子里逐渐清晰的眉眼,微微颔首。 宫女捧来大拉翅,这大拉翅上装饰着的祥龙瑞凤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宫女们围拢过来,轻手轻脚地为隆裕太后穿戴。太后身姿站立,任由众人摆布,脑海中却思索着今日要处理的诸多事务,尤其是溥仪操办的西医诊所一事。穿戴完毕,隆裕太后再次审视镜中的自己,举手投足间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 “摆驾前殿。”隆裕太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寝殿,身后的太监宫女们,如同训练有素的雁阵,紧紧跟随。 阳光透过殿顶琉璃,在金砖地面投下斑驳光影。我和伴读刚踏入正殿,就瞧见隆裕太后端坐在雕龙鎏金椅上,明黄朝服上的金龙纹,在日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泽。 “给皇额娘,太后请安!”我和伴读们赶忙跪地,声音整齐而恭敬。太后微微抬手,语气平和:“起来吧,都到近前来。”我与伴读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垂手站立,听皇额娘,太后教诲。 太后目光先落在我身上,细细打量一番,开口道:“近来学业如何?可有懈怠?”我忙回道:“回太后,每日都按先生要求诵读典籍,不敢有丝毫懈怠。”太后微微点头,转而看向伴读们:“你们呢?课业上可遇到难处?”伴读声音略带紧张:“回太后,《资治通鉴》有些章节晦涩难懂,不过先生悉心讲解,已领悟不少。” 隆裕太后闻言,目光柔和下来:“皇家子弟,身负家国重任,读书不可只图识字,更要明事理、知兴衰。你们不仅要研习经史子集,还要多留意宫外民生。” 说罢,隆裕太后吩咐往后遇到难题,多向先生请教,相互切磋琢磨,切不可骄傲自满。” 我和伴读,齐声应道:“谢皇额娘,太后教诲”隆裕太后满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下去吧,好生学习。”我们再次行礼,缓缓退出正殿。 目送皇帝和伴读的身影消失在正殿门口,隆裕太后微微后仰,靠向雕龙鎏金椅的靠背,神色间有几分凝重。片刻后,她轻启朱唇:“小李子。”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殿内清晰回荡。 李公公仿若听到军令,三步并作两步,恭敬地跪在隆裕太后面前,头压得极低:“奴才在!太后有何吩咐?”太后目光平视,有条不紊地说道:“你即刻命人前往四位太妃的宫苑,就说哀家请她们来钟粹宫,有要事相商。” 小李子领命起身,正要转身离去,太后又补充道:“此事要紧,务必请四位太妃尽快前来,莫要耽搁。”小李子忙不迭点头:“嗻!奴才不敢有丝毫懈怠。”言罢,便快步退出正殿。 待李公公离去,隆裕太后起身,缓缓踱步至殿中。阳光洒在她明黄色的朝服上,绣着的祥龙瑞凤栩栩如生。她望着殿外湛蓝的天空,心中反复思量皇帝在神武门设立西医诊所一事。这诊所不仅关乎皇帝历练,更牵扯着皇室的未来走向,四位太妃在宫中颇具影响力,若能取得她们支持,且不说支持,只要不阻止,那诸多事务皇帝便能顺利推进。 不多时,隆裕太后回到椅上落座,眼神愈发坚定。她深知,此次与太妃们的商议,是为皇室谋划长远的关键一步,容不得半点闪失。 李公公迈着细碎又急促的步子,风风火火地出了正殿。殿门外值班的几个小太监正垂手待命,见李公公出来,纷纷挺直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都给我听好了!”李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众人,“太后有令,要请敬懿皇贵太妃、荣惠皇贵太妃、端康太妃和庄和皇贵太妃即刻前往钟粹宫,有要事相商。这可是天大的差事,谁要是敢懈怠,仔细你们的脑袋!” 话音刚落,李公公便依次安排给四个小太监。李公公先走到一个身形瘦削、神色紧张的小太监面前,叮嘱道:“你去敬懿太妃的永和宫,路上别磨蹭,见了敬懿皇贵太妃,就照太后原话回禀,一个字都不许错!”小太监声音发颤:“嗻!” 接着,李公公又转向一个圆脸的小太监,指派到“你去荣惠皇贵太妃的储绣宫,要是耽搁了,仔细你的皮!”圆脸小太监忙不迭点头,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随后,李公公指派了一个稍高的小太监:“端康皇贵太妃住在永寿宫,这差事交给你。记住,皇太后等着回话,片刻都不能耽误!”小太监领命后,迅速退到一旁。 最后,李公公将目光投向剩下的小太监,厉声说道:“庄和皇贵太妃在长春宫,你腿麻溜儿点!要是误了大事,拿你是问!”小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应道:“嗻!” 四个小太监领命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奔去。李公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整理了一下衣冠,心中默默盘算着,若是几位太妃能顺利应召,也算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 此时永和宫·敬懿皇贵太妃寝宫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永和宫的暖炕上。敬懿太妃半倚在迎枕上,手里翻着一本佛经,身旁宫女正捧着茶盏伺候。这时,小太监匆匆入内,跪地行礼后,将隆裕皇太后旨意回禀一番。敬懿太妃放下佛经,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平日里太后甚少这般急切传召,此番不年不节,究竟所为何事?”她思索片刻,吩咐宫女:“快为哀家更衣,不可让太后久等。” 储绣宫·荣惠皇贵太妃寝宫 储绣宫的庭院里,荣惠太妃正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小太监赶来请安后,传达了太后的口谕。荣惠太妃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滞,喃喃自语:“怪哉,太后突然传召,莫不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她抬眼看向小太监,又问了几句,可小太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无奈之下,荣惠太妃只得起身,一边往内室走,一边对身旁的嬷嬷说:“看来得去一趟,探个究竟。” 永寿宫·端康皇贵太妃寝宫 端康太妃坐在妆台前,由宫女为她梳理发髻。听闻小太监传来太后的通传,她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茶水险些洒出。“这时候传咱们过去,可真是蹊跷。”端康太妃放下茶盏,对着镜子整理发钗,眼神中满是疑惑,“该不会和皇帝让内务所大臣调查西洋医生的事有关吧?”她心中猜测着,催促宫女加快动作,生怕去晚了错过什么。 长春宫·庄和皇贵太妃寝宫 庄和皇贵太妃在庭院里欣赏着新开的花卉,兴致正高。小太监的到来打破了这份惬意,听完旨意,庄和皇贵太妃愣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看来宫里要有热闹事了,不然太后不会突然传咱们。”她并不着急,慢悠悠地吩咐宫女取来披风,又对小太监说:“你先回去复命,就说哀家稍后就到。”表面上云淡风轻,可眼中的好奇却愈发浓烈,心底也在暗自揣测隆裕皇太后此番举动的意图。 钟粹宫正殿里,隆裕太后端坐在雕花鎏金椅上,案几上的香炉袅袅升腾着檀香。殿外日影移动,预示着太妃们即将抵达。 不多时,敬懿皇贵太妃率先到来。她身着深紫色织锦缎袍,袍角绣着金线牡丹,步履沉稳地踏入殿内。见到隆裕太后,她微微欠身,双手交叠于腰间,声音平和:“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隆裕太后微笑回应:“敬姐姐来得快,快请坐。” 隆裕太后知道,敬懿皇贵太妃为人聪明机敏,精通文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中有坚韧和争强好胜的特质,对于自身地位和权力较为看重。 紧接着,荣惠皇贵太妃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她穿着鹅黄色旗装,裙摆缀着细碎珍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生辉。她快步走进殿中,行礼时身姿轻盈:“太后今日传召,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妹妹我一路上心里都七上八下的。”隆裕太后摆摆手,示意她先入座:“先别急,等姐妹们都到齐了再说。” 荣惠皇贵太妃西林觉罗氏性格相对柔顺温和,在宫廷中行事较为低调,不轻易卷入纷争。 端康皇贵太妃随后而至,她身着宝蓝色旗袍,头戴镶嵌红宝石的旗头,一进殿就神色关切地说道:“太后,听闻您传召,我就想着是不是和皇帝让内务府大臣调查西洋医生一事有关。”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端妹妹心思敏锐,先坐下吧。” 端康太妃他他拉氏在性格上有一定的强势和果断,相较其他三位太妃,在宫廷事务中时有表现出较强的主见,也更加开明。但也有慈善和温和的一面。性格较为随和,为人慈善,平时很少在宫中作威作福,人缘很好。她入宫后持守唯谨、内敛沉静,心地忠厚。 最后到的是庄和皇贵太妃,她身着浅蓝色旗袍,外罩白色薄纱披风,慢悠悠地走进来,一边行礼一边笑道:“让太后和姐姐们久等了,不知太后今日召集我们姐妹,有何要事?” 庄和太妃阿鲁特氏性格相对温和内敛,在宫廷中存在感较低,为人较为低调平和。同治皇帝去世,19岁守寡后就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待四位太妃都请安完毕,按位份分坐两侧,待四位太妃坐定,隆裕太后微微前倾身子,目光首先落在敬懿皇贵太妃身上,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笑意:“敬姐姐,近来身子可好?永和宫那边,伺候的人可都尽心?”敬懿太妃欠了欠身,温和回应:“多谢太后挂念,本宫身子还算硬朗,奴婢们也都尽心尽力。”隆裕太后点点头,感慨道:“敬姐姐向来宽厚,下人们在您身边,自然不敢懈怠,只是姐姐平日也要多注意休息。” 说着,太后将目光转向荣惠皇贵太妃,关切问道:“荣妹妹,听闻你近日迷上养鸟,储绣宫里那鹦鹉,可给你添了不少乐子?但也别只顾着贪玩,累坏了自己。”荣惠太妃掩嘴轻笑,眉眼弯弯:“太后消息可真灵通!那鹦鹉机灵得很,每日逗弄它,倒也解了不少烦闷。太后放心,妹妹心里有数。” 接着,太后看向端康皇贵太妃(瑾妃原光绪皇帝珍妃的姐姐),目光中满是关怀:“瑾妹妹,永寿宫那边冬日时寒风有些大,显得阴冷了些,如今春日回暖,你身子可有舒坦些?太医院那边,要是有需要,尽管吩咐。”端康皇贵太妃感激地欠身行礼:“多谢太后惦记,入春后,身子确实轻快不少。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时常来请脉,照料得十分周到。” 最后,太后将视线落在庄和皇贵太妃身上,带着几分亲昵嗔怪道:“妹妹,你向来随性洒脱,长春宫的花想必被你照料得愈发娇艳了吧。但平日里也别太操劳,多找些乐子才是。”庄和皇贵太妃俏皮一笑,回应道:“有太后关怀,本宫日子过得自在极了。摆弄那些花草,既有趣又能打发时间,一点都不觉得累。” 一番寒暄过后,正殿内氛围愈发融洽,为了接下来能够顺利谈论关于西医诊所之事,待众位太妃寒暄完毕,隆裕太后目光轻柔却带着深深关切,落在端康皇贵太妃身上。隆裕太后微微皱眉,语气里满是担忧:“妹妹,哀家听闻,近来你身子又不适,太医院的太医可没少往永和宫跑。你患的这病症,虽说一时半会儿难以根治,可调理身子至关重要。太医们开的方子,你可按时服用了?” 端康皇贵太妃脸上浮起一丝感动,微微点头说道:“太后这般记挂着本宫,妹妹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太医们开的方子,本宫一直按时服用,也多亏了太后命太医院悉心关照,病情总算稳住了。” 隆裕太后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晃了晃:“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姐妹在这宫里相互扶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太医院要是有哪个太医不尽心,或是药材上有差池,你尽管跟哀家说。平日里饮食上,也得格外注意,虽说妹妹,平日里好食美食,切不可贪嘴。” 端康皇贵太妃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太后的关怀,本宫铭记于心。有太后在,妹妹就算受了些病痛折磨,心里也是暖的。” 隆裕太后长叹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妹妹一定要放宽心,这病虽棘手,只要咱们积极调理,总会慢慢好起来。往后若有什么新的病症,或是身子不舒服,千万别瞒着哀家。” 端康皇贵太妃重重地点了点头:“妹妹明白,定不会让太后操心。”说罢,两人相视而笑,殿内的暖意愈发浓厚 ,愈发融洽的氛围,为后续关于西医诊所的商议铺就了良好的开端 。 待对四位太妃的关怀问候结束,殿内萦绕着融融暖意。隆裕太后神色一正,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语调变得郑重:“姐妹们,今日请大家来,除了关心各自近况,还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 隆裕太后目光扫视众人,神色变得凝重:“今日请姐妹们来,正是为了皇帝让内务府大臣调查西洋医生一事,欲在神武门外设立西洋诊所,为宫内的宫女太监治病。虽然哀家知道这有违背礼制,但哀家这两日私下考虑一番。这其中的利敝,终究是利大于弊。不如让皇帝试上一试。这不仅关系到皇帝的历练,更关乎皇室的未来,所以咱们得好好商议一番。” 敬懿皇贵太妃微微挑眉,率先开口:“西医?这新鲜事物,靠谱吗?”隆裕太后耐心解释:“敬姐姐,如今时代变了,西洋医术逐渐传入,其中不乏精妙之处。这诊所不仅是皇帝历练的契机,对咱们皇室而言,更是难得的机遇。太医院医术精湛,一直悉心照料着大家,可不少病症,即便太医们全力以赴,也只能做到精心调理,难以根治。” 若是此次皇帝在神武门设立的西医诊所,先为大量宫女太监先行医治一番,也看看效果在说。且不说当真要为你我看诊,单为这内庭的宫女太监看诊,也是一件为皇室树立仁善仁德之形象的好事。 更何况如今皇帝已经退位。我等蜗居内庭,没了往日的荣耀与权柄。如此为这些太监宫女施舍一二,也好收服其人心。可令他们更加忠心于我等。 说着,隆裕太后看向安康皇贵太妃,目光中满是关切:“就拿妹妹的病症来说,虽经太医院多方调理,可依旧饱受折磨。西医兴许能另辟蹊径,带来转机。若是此次试验能取得良好效果,往后引入宫廷,配合太医院,双管齐下,必定能减轻病痛。” 荣惠太妃轻抿嘴唇,有些犹豫:“可西医终究和咱们传统医术大不相同,贸然尝试,会不会……”太后摆了摆手,胸有成竹道:“妹妹不必担忧。皇帝筹备时,已安排妥当。诊所里的西洋医生,都是精挑细选,医术有保障。况且,这也是为皇室长远考虑,若能借此摸索出更好的治疗之法,往后宫内的各主子也能受益。” 端康皇贵太妃思索片刻,点头赞同:“太后所言在理。时代在变,咱们也不能固步自封。不妨给西医一个机会。”端康皇贵太妃也跟着附和:“若真能减轻病痛,自然再好不过。” 隆裕太后欣慰地笑了:“姐妹们能理解,那就再好不过。咱们齐心协力,助力皇帝办好此事,为皇室谋福祉。” 隆裕太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舒缓了片刻后,再次开口,言辞间满是对皇室未来的筹谋:“姐妹们,皇帝于神武门设立西医诊所,眼下虽是试验阶段,却蕴含着诸多长远益处。” 她目光炯炯,看向敬懿皇贵太妃:“姐姐,一旦西医诊所试验成功,皇室便可拥有更完备的医疗保障。往后若遭遇疑难杂症,太医院与西医能相互借鉴、协同医治,大大提升治愈的几率。就像先皇在位时,碰上棘手病症,常常苦于治疗手段有限。要是当时就有西医助力,说不定情形会大不一样。” 荣惠皇贵太妃目光闪动,仍有疑虑:“话虽如此,可要是试验失败,不仅耗费人力物力,还可能遭人诟病。”太后微微摇头,耐心解释:“妹妹,即便试验失败,咱们也能借此了解西洋医术的优劣,太医院可从中汲取经验,精进自身医术。况且,皇帝亲自操办此事,若能成功,既能积累威望,也展现出皇室顺应时代的决心,减少皇室在国民政府心中的防备之心。” 说到这儿,太后看向端康皇贵太妃,继续阐述:“妹妹,如今西洋各国凭借先进医术,在国际上占据优势。咱们引入西医,不仅能保障皇室健康,更能彰显皇室的开放包容,在外交场合赢得更多尊重,为皇室生存营造有利的外部环境。” 最后,隆裕太后将目光落定在端康皇贵太妃身上,语气温柔却坚定:“妹妹,你长期饱受病痛折磨,太医院虽竭尽全力,却难以让你彻底摆脱痛苦。西医或许就是打破困局的关键。若能借助西医缓解你的病痛,何尝不是一大幸事?” 四位太妃听后,纷纷陷入沉思。片刻后,端康皇贵太妃率先点头:“太后考虑周全,为皇室未来谋划深远,本宫支持皇帝的举措。”其他太妃也相继表态,愿意助力皇帝推进此事。 端康皇贵太妃,看着隆裕太后知道是要自己开口定下此事。如今这事儿明面上有皇太后支持。只有静观其变,看这结果如何?若真的能治疗一些太医治疗的病症,日后也可以防万一。 隆裕太后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有姐妹们齐心协力,皇帝定能顺利办好西医看诊之事,为皇室开创更好的未来。” 隆裕太后微微挺直腰身,清了清嗓子,神色间满是对皇帝想法的认同:“姐妹们,皇帝筹备西医诊所时,思路极为清晰,对其中利弊也考量周全。” 她目光依次扫过众人,接着说道:“皇帝提到,如今时代变迁,西医在民间已逐渐兴起,不少疑难病症通过西医得到有效治疗。咱们若能率先引入,不仅能让皇室成员成为直接受益者,还能引领这股新风尚。” 看向敬懿太妃,太后进一步解释:“姐姐,皇帝认为,西医在外科手术和急救方面优势显着。以往太医院在处理严重外伤时,受限于传统方法,效果不尽人意。而西医的手术技术,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挽救性命。如此一来,皇室面对突发状况,便多了一层保障。” 荣惠太妃微微皱眉,犹豫着问:“虽说好处不少,但西医的用药和治疗方式与咱们大相径庭,如何确保不会出问题?” 隆裕太后不慌不忙,耐心回应:“妹妹,皇帝早有安排。皇帝计划选派太医院开明能接受新鲜事物的太医前往诊所,与西洋医生相互学习交流。既能监督西医的治疗过程,又能将西医的长处融入传统医术,做到取长补短。即便出现问题,也能及时应对。” 随后,太后看向端康皇贵太妃,神色郑重:“妹妹,皇帝还想到,随着西医诊所的设立,皇室可借此与各国驻华使节建立更紧密的联系。通过医疗交流,增进彼此了解,为皇室在国际舞台上争取更多支持,提升皇室的影响力,以影响国民政府对我等的态度。” 最后,太后目光温柔地落在瑾太妃身上:“妹妹,皇帝也十分关心你的病情。他觉得西医的一些诊断方法和治疗理念,或许能为你的病症带来转机。若能减轻你的痛苦,这便是最大的收获。” 四位太妃听完,再次陷入沉思。片刻后,敬懿皇贵太妃重重地点头:“皇帝年少有为,考虑得如此全面,此事确实利大于弊。哀家全力支持。”荣惠太妃、端康太妃和瑾太妃也纷纷表态,愿意配合。 隆裕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有姐妹们的支持,皇帝这第一步,定能走得稳健。 ” 随着商议落下帷幕,殿内的气氛从凝重转为舒缓。隆裕太后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起身说道:“姐妹们,今日辛苦,多亏大家出谋划策。此事就按咱们商议的办。” 敬懿皇贵太妃率先起身,欠身行礼,语气笃定:“太后放心,皇帝思虑周全,这是为皇室谋福祉的大事,本宫回去后自会约束家人,绝不阻挠。且看这西医诊所能带来怎样的新气象。” 荣惠皇贵太妃也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太后,先前我多有顾虑,是见识短浅了。听了皇帝的打算,本宫也明白这是好事。往后定不会拖后腿,静待诊所成效。” 端康皇贵太妃走上前,目光诚恳:“太后,时代在变,咱们也该跟上。本宫回去就吩咐下去,全力配合皇帝。也盼着西医能为皇室带来新转机。” 安康皇贵太妃眼中透着感动:“太后和皇帝都惦记着本宫的病情,这份心意让本宫倍感温暖。本宫回去后就等着好消息,希望西医能解我病痛。” 隆裕太后一一颔首回应,随后吩咐李公公:“替哀家送各位太妃回宫。” 四位太妃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鱼贯走出钟粹宫。太阳高悬正空,阳光晖洒在宫墙之上熠熠生辉,为这场意义非凡的商议画上句点。 回到各自宫中,敬懿皇贵太妃坐在雕花椅上,回想方才的商议,默默点头,叮嘱身旁嬷嬷:“密切留意西医诊所的动静,有消息即刻来报。” 荣惠皇贵太妃则在庭院中踱步,喃喃自语:“但愿这西医能带来惊喜。” 端康皇贵太妃一回到长春宫,就叫来管事太监,交代全力配合皇帝行动。心中满是期待,盼着西医能为自己的身体带来转机 。 庄和皇贵太妃回宫后,一如往常,只叮嘱宫里的太监总管管好宫女太监别生事就行了。 自此,四位太妃虽未直接参与西医诊所的事务,却都默契地按兵不动,静静观望,等待诊所开启新的篇章。 第65章 阻力与支持 待四位太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钟粹宫宫门,隆裕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她缓缓转身,小李子的搀扶下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正殿,端坐在雕花鎏金椅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敬事房掌管宫廷诸多事务,若在西医诊所一事上暗中作梗,必然会给皇帝的计划带来阻碍。 “小李子!”隆裕太后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格外清晰。 李公公早就候在一旁,随时伺候,听到传唤,立刻快步走向前,“扑通”一声跪在隆裕太后面前:“奴才在!太后有何吩咐?” 隆裕太后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李公公:“你即刻前往敬事房,敬事房首领太监传哀家的话,就说皇帝在神武门设立西医诊所,乃是为了皇室的千秋大业。这期间,敬事房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任何推诿拖延。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哀家拿他为首是问!” 李公公忙不迭点头,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嗻!老奴一定将太后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到。” “还有!”太后语气愈发严厉,“你去探探敬事房众人的口风,看看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要是有人心怀不轨,妄图从中作梗,不管是谁,都给哀家揪出来!” 李公公不敢有丝毫懈怠,领命后匆匆离去。太后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光明媚的天色,心中默默祈祷皇帝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她深知,宫廷之中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可能功亏一篑。此次对敬事房的敲打,只是第一步,往后还需时刻警惕,为皇帝保驾护航,让西医诊所顺利进行。 片刻后,太后回到座椅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扶手,眼神愈发坚定。在这看似平静的后宫之中,一场无形的较量,已然拉开了帷幕 。 李公公离去后,隆裕太后踱步至雕花屏风前,鎏金烛台上的火苗明明暗暗,将她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敬事房向来盘根错节,又与宫外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想到这儿,太后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若是他们与宫外皇族联系,借西医诊所一事生事……”太后低声呢喃,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宫外皇族中不乏守旧势力,对西洋事物向来嗤之以鼻,若敬事房被他们蛊惑,皇帝的计划恐怕会腹背受敌。 她猛地转身,快步走到案几前,伸手掀开翡翠镇纸下的空白奏折,拿起毛笔,饱蘸浓墨,“唰唰”写下一道懿旨。墨迹未干,太后就招来值殿太监:“即刻将这懿旨送往宗人府,就说本宫命他们密切留意宫外皇族动向,一旦发现有人干涉西医诊所事务,内外连结,只要是涉事的宫女,太监一律撵出宫去。” 值班太监领命而去,太后仍觉不够。她又唤来心腹宫女,附耳低语:“你暗中联络内务府交情可靠之人,让他们盯着敬事房,若有消息,直接来钟粹宫回禀,不可走漏风声。”宫女领命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安排妥当,太后再次走到窗边,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却没能吹散她心头的阴霾。阳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泛着明亮的光,恰似此刻她的心境。 让内务府与敬事房互相监督制衡。 “哀家绝不能让那些守旧势力,坏了皇帝的大事。”太后攥紧了拳头,目光穿过重重宫墙,仿佛能看到即将到来的风雨。在这场关乎皇室未来的博弈中,她已然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只等对手露出破绽。 将四位太妃送走,又对内部局势做了一番部署后,隆裕太后抬手看了眼西洋钟表,见距离午时才过了不过两刻钟时间,心中盘算着,是时候和内务府大臣好好谈谈西医诊所一事了。此时皇帝正在上书房读书,一时抽不开身,隆裕决定先行出面,为皇帝扫清障碍。 “小桂子!”太后扬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悠悠回荡。 小桂子在正殿外听皇太后召唤,从殿外小步快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头压得极低,大气都不敢出:“奴才在!太后有何吩咐?” 太后神色凝重,目光如炬:“你师傅去了敬事房办差。现在你即刻前往内务府,传哀家口谕,召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来钟粹宫见驾。就说皇帝在神武门设立西医诊所一事,让他务必放下手中事务,速速前来!” 小桂子忙不迭点头:“嗻!奴才这就去!”说完,便起身匆匆离去。 隆裕太后踱步至窗边,望着殿外随风摇曳的宫灯,心中默默思忖,内务府大臣负责宫廷大小事务的操办,在西医诊所一事上,不仅要督促其提供物资支持,更得防止他们中饱私囊,延误大事。隆裕太后深知内务府盘根错节,若不事先敲打,皇帝的计划很可能受阻。 约莫半个时辰后,内务府大臣匆匆步入钟粹宫正殿。马佳绍英身着正二品官服,额头上挂着细密汗珠,一见到隆裕太后,立刻撩袍跪地,声音洪亮:“微臣叩见太后,太后万安! 太后端坐在雕花鎏金椅上,目光如隼,静静地打量了内务府大臣片刻,才缓缓开口:“起来吧。此次召爱卿前来,是为皇帝欲在神武门外设立西医诊所之事。爱卿可知这西医对朝廷而言,有何干系?” 马佳绍英身子都僵了僵,心中暗忖,太后这一问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马佳绍英微微躬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斟酌着措辞:“太后,自从奴才奉皇上旨意,接触西洋医生以来,奴才专门派人收集西洋医术资料,也探访了一些接触过西医的百姓。不得不说,西医在外科手术、急症救治上确有独到之处,若引入宫廷,对皇室健康大有裨益。” 绍英爱卿,筹备西医诊所一事,哀家想听听你内心真实看法。爱卿统领内务府多年,对宫廷内外局势了如指掌,此事推行起来,想必爱卿也有诸多思量。 奴才回禀太后。内务府虽名义上掌管皇室事务,实则深陷新旧势力撕扯的漩涡。此时引进西洋医生,面临的阻力较复杂,既有遗老旧臣的反对,又裹挟着民国政府、外国势力与宫廷内部的多重关系。 隆裕太后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马佳绍英顿了顿,声音放低:“然而,皇族中守旧势力根深蒂固,他们对西洋事物极为排斥。不少皇族成员认为,引入西医是摒弃祖宗规矩,这些阻力不容小觑。奴才担心,一旦筹备过程中遭遇他们强烈反对,事情推进就会举步维艰。” 如今的太医院被遗老旧臣们视为“最后的大清门面”,御医诊脉开方演变为政治仪式。如今宫外国民政府成立,皇上的每日脉案被旧臣们要求仍以“宣统”纪年,刻意强调正统。西医的介入会被旧臣们解读为“承认民国科学优越性”,会动摇大清正统合法性根基。 再着按《优待条件》,皇上保留“尊号仍存不废”,但西医要求皇帝接受听诊器接触身体,与“真龙之躯不可亵渎”的祖训冲突。 根据《清室善后委员会条例》,任何宫廷人员变动需报备,需由北洋政府审批。 而如今皇室财政崩坏,若西医介入传统诊疗,太医院将丧失“御药回扣”,直接威胁数百名旗籍医官的生计。 虽然接受西洋医疗可能换取民国政府宽容,但会触发遗老集团“引洋资毁祖产”的指控。 太后娘娘,这还是奴才说的外部阻力。紫禁城宫内的阻力会更大。 相关太监长期垄断皇帝健康信息(如每日脉案需经四大总管传抄),西医的透明诊疗将瓦解其权力。太监会想方设法的反对。 后宫众位太妃主子的保守抵制情况又有所不同。 若是引来满蒙姻亲集团联名上疏,称“西洋医术有违祖宗选秀制度”。更是麻烦。 且教授皇帝的一众帝师也会严禁西医诊疗。 如果西医介入宫廷,原本对立的满族萨满医(如跳神驱病)与汉族太医也会罕见联手抵抗。 马佳绍英说完这些顾虑。身子都绷的僵硬。 隆裕太后双手交叠来回摆弄着玉珠串,眉头微蹙:“守旧皇亲族人的反对,哀家已然料到。但为了皇室未来,这西医诊所必须开办。看爱卿呈上的奏折,其中详细的写了西医如何治病,效果极佳。如今在宫廷尝试有难处,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马佳绍英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思索片刻后说道:“微臣以为,可先在小范围内展示西医的成效。比如挑选一些非皇族重症患者,让西医诊治,邀请守旧皇族成员现场观摩。待他们亲眼目睹西医奇效,或许能减少反对之声。另外,筹备过程中,咱们应当寻些中医者在旁辅助,以起监督学习之用,另外还可命太医院,另外领部分太医参与医治进行结果对比。” 同时还可聘请英、法、德三国医生,使其相互监视。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马佳爱卿这番见解,倒是务实可行。爱卿就按此思路筹备,有任何问题,及时来回禀哀家。” 隆裕太后看着马佳绍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神色稍缓,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马佳大人,在宫中,四位太妃那边,哀家已经亲自劝说,她们不会再极力阻止西医诊所的筹备。” 众位太妃也会书信满蒙各亲族,不会加以阻挠。哀家会让他们静观西医的效果。 宫内看管皇帝与哀家每日诊脉的太监, 若是生事,哀家绝不轻饶。 哀家一定会帮助皇帝,促成此事。且不过西医小事,哀家都同意了,他们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马佳绍英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紧绷的身子也微微放松。隆裕太后见状,继续说道:“这可是为皇室谋福祉的大事,如今内外的阻碍暂且平定,接下来就看内务府的表现了。” 隆裕太后微微前倾,加重了语气:“你只需配合皇帝,把该做的事做好。场地修缮,要确保质量,不得偷工减料;器械和药材采购,务必保证数量充足、品质上乘。要是因为内务府的疏忽,导致诊所筹备出现差错,哀家定不轻饶。” 马佳绍英忙不迭地跪地,声音坚定:“太后放心,奴才定当恪尽职守,全力配合皇上,确保西医诊所顺利建成!” 隆裕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靠向椅背:“起来吧。此次若能办好,不仅是为皇帝分忧,更是为皇室立下大功。日后,皇帝自然不会亏待你。” 马佳绍英长舒一口气,恭敬行礼:“微臣定当不负太后所托!” 马佳绍英躬身告退。退出正殿时,马佳绍英脚步依旧沉稳,但心中却清楚,接下来的路,依旧充满阻力,但有太后的相助和支持,要办成此事不难。 隆裕太后望着内务府大臣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许。尽管前路坎坷,诸多难题尚待解决,但四位太妃的观望态度和内务府的表态,让她对西医诊所的未来,多了几分信心。然而,宫廷斗争波谲云诡,她清楚,要让西医诊所顺利建成,后续还需时刻警惕,容不得半点疏忽。 第66章 进程安排 烈日高悬,紫禁城御花园的射箭场被晒得发烫,地面蒸腾的热气扭曲了空气。我身着一袭轻便的骑射服,腰间束着明黄丝绦,脚蹬黑色鹿皮靴,身姿挺拔。伴读紧跟其后,众人一同站在箭靶前,各自手中握着练习所用长弓。 “呼——”我深吸一口气,稳稳拉开弓弦,箭矢在阳光中泛着冷光。一旁的伴读们也不甘示弱,屏气凝神,搭箭上弦。就在这时,武师傅双手背在身后,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过我们每个人“今日的训练,不可有丝毫懈怠,记住本官教受拉弓受力的要领!” 我微微吞咽口水,目光紧紧锁定靶心,练习还是有些紧张。手指一松,利箭“嗖”地飞了出去,稳稳扎在靶心附近。“不错!”武师傅点头称赞,“姿势标准,力道也控制得恰到好处。”我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迅速又搭上第二支箭。坚持固定射箭练习。 溥佳等伴读们见状,也是心中一紧,连忙调整姿势,随后射出手中箭矢。溥杰的箭支却稍稍偏离了靶心,落在边缘。 溥杰懊恼地皱起眉头,武师傅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急,射箭讲究心平气和,你方才太急躁了。”并且你年龄还小,臂力不够。还需勤加练习。 接下来的训练中,我和伴读们交替射箭,不断调整状态。汗水顺着我们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我弓箭越射越稳,几支箭都命中靶心,引得武师傅连连称赞。溥佳等伴读们也逐渐找回状态,箭术有了明显进步。 日影西斜,西洋闹钟响起,训练接近尾声。我和伴读们各自放下弓箭,自有太监上前收拾。走到武师傅面前。武师傅满意地看着我们:“今日训练成效显着,日后也要保持。身为皇室子弟,骑射之术不可荒废,此乃大清传统,自太祖马上夺取天下,这骑射之术不可以懈怠。” 我听的脑仁儿疼,每次训练完都是这套。强调什么大清威仪还在,不可堕落。 我和伴读们齐声回应道:“谨遵师傅教诲!”太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在这御花园的射箭场上,少年们的身影总是充满朝气。 我面对骑射,弓马等练习。我用到了十万分的努力学习。学习增强前世从来没有接触学习过的技能,我要锻炼出强健的体魄,才能承载皇室的期许与未来。 夕阳的余晖给紫禁城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我和伴读结束射箭训练后,我的脑海中全是要在神武门设西医诊所的事。我匆匆与伴读告别,迈着大步催促太监回到寝宫。 刚踏入寝宫,小李子就对等候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快,准备热水,皇上要简单擦洗一下,随后去给皇太后请安。” 太监们不敢耽搁,迅速行动起来。不多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备好,我在太监服侍下三两下除去汗湿的骑射服,踏入浴桶,简单擦拭几下,便催促太监帮自己穿上干净的常服。 一路上,我乘坐的驾辇脚步急促,我思绪纷飞。想着西医诊所的筹备进度、西洋医生的挑选,还有可能遇到的阻碍,一桩桩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很快,我就来到钟粹宫。在宫门口,小李子为我整理了一下衣衫,我平复了呼吸,这才稳步踏入钟粹宫。 “皇额娘,儿臣给您请晚安。”我恭敬地行礼,声音清朗。隆裕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过来让哀家看看,今日训练可累着了?”我快步走到皇太后身边,笑着回道:“儿臣不累,今日箭术又有了些进步。” 寒暄几句后,我终于忍不住地说道:“皇额娘,儿臣一直在想西医诊所的事。 儿臣想于明日召见内务府大臣。由内务府总管着手筹备,先行在北京城考察各个国家的医生,医术及附近口碑。 让内务副总管选取医术,道德过关的西洋医生,来进行拜访。以皇室的名义聘请他们为宫廷看诊。 儿臣想着,同时先让内务府派人,前去神武门查看房屋。进行丈量测绘。过几日儿臣在去神武门实地查看,也好及时发现问题。” 我与隆裕太后聊了有关内务府众多事务的安排。我神色变得郑重,上前半步,拱手说道:“皇额娘,儿臣反复思量西医诊所一事,深知推行起来阻力不小。四位太妃在宫中德高望重,若能提前向她们请安,详述此事利弊,谋求得到太妃们支持,大大减轻阻碍。” 隆裕太后放下茶盏,目光带着几分赞许,认真打量着溥仪:“看来这段时间,你对这事考虑得很周全。四位太妃在宫中多年,她们的意见和支持确实至关重要。皇上打算何时去?” 我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儿臣打算明日就去。趁着内务府筹备工作还未全面铺开,提前争取太妃们的理解,后续推进也能更顺利。”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哀家支持皇上的想法。只是四位太妃性格各异,皇上去的时候,言语要谦逊,将西医诊所对皇室的好处,以及可能面临的问题,都如实相告。” 我恭敬地应道:“儿臣明白。儿臣定会坦诚相告,耐心聆听太妃们的意见。” 隆裕太后满意地笑了笑,靠向椅背:“皇上能有这份心思,哀家很欣慰。这不仅关乎西医诊所的成败,更是皇上历练的好机会。遇到难题,随时来和哀家说。” 我再次行礼,言辞恳切:“多谢皇额娘教诲,儿臣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皇上有这份心思,哀家很欣慰。不过此事复杂,皇上行事一定要谨慎。” 我认真地应道:“儿臣明白。儿臣定不负皇额娘的期望。” 请安结束后,我又与太后聊了几句,让皇额娘注意身体,勿过多劳累。这才告辞离去。走出钟粹宫,夜色笼罩下的紫禁城静谧而庄严,我抬头望向夜空,心中暗暗有了方向,一定要将西医诊所办好,以平衡宫中新旧势力。为我自己增加权威。 又有对未来的期待。为了皇室的革新,我要全力以赴,走好这关键的一步 。 次日晨光穿透层层宫墙,洒落在太极殿的琉璃瓦上,我早早起身,已经练习过晨读和书法。 心里惦记着西医诊所的筹备,决心向四位太妃请安,将此事告知。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身着一袭黑黄色长袍常服,腰间系着明黄丝绦,在小李子的陪同下,坐着轿辇朝着太妃们的宫殿走去。 首站是永和宫,我刚在宫门外站定,众多太监宫女向我行礼,敬懿皇贵太妃就已在正殿之中。 晨光在永和宫的青砖上洒下斑驳光影。我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玄黄色长袍,腰间明黄丝绦随风轻摆,带着几分少年的朝气与英气,步入敬懿皇贵太妃的永和宫。就见敬懿皇贵太妃笑意盈盈,亲自迎至殿前:“皇帝今儿怎么有空来哀家这儿?” 我快步上前进入宫殿,恭敬地向太妃行礼:“太妃娘娘万安,许久未看望您,儿臣甚是挂念。”敬懿皇贵太妃微笑着起身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到座位上:“皇帝有心了,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我挺直腰杆,神色郑重,语气诚恳:“太妃娘娘,儿臣在神武门筹备西医诊所,旨在引入西洋医术,守护皇室安康,推动皇室顺应时代变迁。如今诸事在有序筹备,特来告知太妃娘娘。” 如今西洋医术逐渐兴起,不少疑难杂症能被有效治愈。咱们引入西医,既能为皇室健康多添保障,还能顺应时代,提升皇室威望。 敬懿皇贵太妃微微颔首,眼中满是疑问思索:“皇帝有此想法,实乃皇室之幸。只是这西医毕竟是新事物,推行时需谨慎。”我坐在下首认真聆听,点头应道:“儿臣定当小心行事,不负太妃期许。” 我向太妃详细讲述筹备细节,从太医与洋医交流学习,到严格把控诊疗流程。 敬懿皇贵太妃听后,眼中有了赞许之色:“皇帝考虑周全,哀家没什么意见,只盼一切顺利。 离开永和宫,我又来到储绣宫。荣惠皇贵太妃正在逗弄鹦鹉,见皇帝前来,忙放下手中物件,起身相迎。 我向太妃请安过后,再次将西医诊所之事细细说来。荣惠皇贵太妃微微皱眉,略有担忧:“虽说听着是好事,但传统医家对西医褒贬不一,贸然引入,会不会出问题?西医和咱们传统医术大不相同,皇帝可要考虑周全。” 我目光坚定,耐心解释道:“请太妃娘娘放心,儿臣已多方考量,筹备时会安排太医院太医与西洋医生相互学习,先在小范围试用,确保安全后再推广,确保万无一失。”荣惠皇贵太妃听后,神色稍缓,叮嘱我多加小心,不要过多有违礼制,哀家自然信得过皇帝。 随后,我又前往永寿宫。端康皇贵太妃听完我的讲述,尤其提到对端康皇贵太妃病症可能带来的帮助。 端康皇贵太妃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若真能如此,那可是极好的。哀家等着诊所带来好消息。” 端康皇贵太后又道:“皇帝此举甚合时宜,只是宫廷内外关系复杂,需防范有人暗中作梗。”我拱手恭敬道:“儿臣明白,定不会让太妃娘娘失望,儿臣定当谨慎行事。” 最后,我来到长春宫。庄和皇贵太妃正坐在庭院赏花,见到我来,笑着打趣:“皇帝怎么想起来看望哀家了?”我请安后,将西医诊所的计划告知,庄和皇贵太妃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若西医真能减轻病痛,那自然是好事。哀家等着皇帝的好消息。” 离开长春宫,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四位太妃的叮嘱与期许,让我深感疑惑。按照历史记载,四位太妃不都是很抵触吗?我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我暗暗思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想着说服众位太妃娘娘会非常困难。 暮色如纱,悄然笼罩了紫禁城。我回到寝宫,殿内烛火摇曳,将我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回想起今日向四位太妃讲述西医诊所之事时,她们出乎意料的配合,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阵疑惑。“为何她们竟毫无阻拦之意?”这个念头如同一团迷雾,在我心间挥之不去。 “小李子!”我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寝殿内的寂静。 小李子像被惊起的雀鸟,从殿外快步走进,“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额头几乎贴到地面:“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我在殿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你即刻去打探一番,问问你干爹,这几日四位太妃都做了什么,接触过哪些人,事无巨细,都给我打听清楚。” 小李子不敢有丝毫懈怠,忙应道:“嗻!奴才这就去。”说罢,起身匆匆离去。 我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四位太妃在宫中多年,处事向来谨慎,此次对西医诊所一事竟如此轻易地认可,实在不合常理。“难道背后另有隐情?是有人暗中授意,还是……”溥仪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我在寝殿内焦急地等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烛火跳动,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变数。终于,门外传来小李子急促的脚步声。我转过身,目光如炬,盯着殿门,真相或许即将浮出水面 。 小李子踏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几分气喘:“皇上,奴才打探清楚了。今儿一早,太后就召了四位太妃去钟粹宫密议,出来之后,她们才对西医诊所一事不再阻拦。” 小李子回道,今儿个除了召见四位太妃。还召见了内务府大臣。并对敬事房下达了旨意。 我闻言,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心中的疑惑也随之消散。我长舒一口气,望向钟粹宫的方向,眼中满是感激。“皇额娘为了儿臣,为了皇室,竟想得如此周全。”我低声呢喃,言语间尽是感动。 我竟没有想到皇额娘会全力支持我。虽然我也感受到了皇额娘的抵触。 回想起筹备西医诊所以来,皇额娘不仅为自己出谋划策,帮自己安抚太妃,还出面敲打内务府和敬事房,为计划的推进扫清障碍。每一步,皇额娘都站在他身后,默默支持。 我当即吩咐小李子:“备轿,我这就去钟粹宫,给皇额娘请安。”不多时,轿子停在钟粹宫门前。我快步踏入殿内,见到隆裕太后,恭敬地行了大礼:“皇额娘,儿臣刚得知,您一早便召见太妃们商议西医诊所之事,为儿臣解决了大难题。皇额娘的苦心,儿臣铭记于心。” 隆裕太后微笑着,伸手示意我起身:“皇帝有想法,又有决心,哀家自然要帮你。这西医诊所若能顺利开办,不仅是皇帝的功绩,更是为皇室谋长远福祉。” 我走到太后身边,语气坚定:“儿臣定不会辜负皇额娘的期望,定要将西医诊所办好,让皇室顺应时代,焕发生机。” 隆裕太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眼中满是期许:“哀家相信皇上。往后若有难处,尽管来和哀家说。” 从钟粹宫出来,月光洒在我的身上,我的步伐愈发坚定。有了皇额娘的支持,我对西医诊所的未来充满信心,决心全力以赴。 从钟粹宫出来,月光如水,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流淌。我坐在轿辇里,回想着太后慈祥的面容和暖心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暗自发誓:绝不能辜负皇额娘的期望,务必将西医诊所办好,让皇室在时代浪潮中焕发生机。 第67章 进程安排2 我从钟粹宫返回,轿辇稳稳停在太极殿门前。小李子抬手撩开轿帘,伸出手臂为我牵引,我下了轿辇,望着月光顺着殿檐倾斜而下,在汉白玉台阶上勾勒出一道银边。守在殿门口的奴婢们见我归来,纷纷屈膝行礼,整齐的请安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进殿内“都退下吧。”我摆了摆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监奴婢们悄无声息地退到殿外,厚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将我与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 殿内烛火明明暗暗,光影在墙壁上摇曳不定。我走到书桌旁,伸手解开腰间明黄色的丝绦,随手将龙纹外袍挂在椅背上。坐了下来,我的目光落在书桌上摊开的西医诊所规划图上,图纸边缘在烛光下泛起一圈淡淡的光晕。 筹备西医诊所的这一路,艰难险阻如荆棘丛生。想到之前会有太妃们的抵制、内务府的推诿、敬事房的阳奉阴违,桩桩件件,犹如巨石压在心头。但今日皇额娘一番谋划,便将所有难题迎刃而解。隆裕太后微笑的面容、期许的眼神,此刻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 一想到隆裕太后那关切备至的神情,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更化作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在我的心间。 皇额娘不惜与各方周旋,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局势中,为西医诊所的筹备开辟出一条通道。“绝不能让皇额娘再为我操心。”我低声呢喃,语气斩钉截铁。 我伸手轻轻摩挲着图纸上的字迹,心中暗自思量:皇额娘为了皇室,殚精竭虑,皇额娘不惜与各方周旋,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局势中,为西医诊所的筹备开辟出一条通道。“绝不能让皇额娘再为我操心。” 我低声呢喃,语气斩钉截铁。自己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可西医进入宫廷,毕竟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往后的阻碍必定只多不少。如何平衡各方势力?怎样确保诊所顺利运营?又该如何让皇室真正借助西医,顺应时代变迁? 窗外,一阵微风拂过,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我抬起头,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握紧拳头,目光逐渐坚定。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为了皇室的未来,更是为了自己,为了不辜负皇额娘的期望,自己定要披荆斩棘,将西医引进宫廷之事安排妥当。 我起身来回踱步,鞋底与青砖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虽说如今皇额娘凭借威望压制住了反对派,可一想到历史记载中,皇额娘只剩一年寿命,我的心猛地揪紧。时间犹如沙漏中的细沙,正飞速流逝,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必须加快进程!”我目光如炬,在殿内来回踱步,脑海中各种方案如走马灯般闪过。我思索着如何挑选可靠的西医,怎样制定严谨的运营制度,又该用什么办法说服更多皇室成员支持西医。 月光悄然移至案前,照亮着我紧锁的眉头。我深知,若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让皇室借西医实现革新,往后的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不容有失。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猫叫,划破寂静的夜空。我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澜。我平静地走到书桌前眼中满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坐上椅子,目光在身前的奏折上停留片刻,这字句间承载着我的决心与抱负。 窗外野猫的啼叫渐渐远去,殿内烛火随着穿堂风微微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暗影。经过这一番深思熟虑,我紧绷的神经虽仍未完全放松,但我清楚,一味苦思并非良策,养精蓄锐才能应对明日的诸多挑战。 “来人。”我扬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不多时,殿门被轻轻推开,小李子带着两名奴婢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垂首立于一旁,静候吩咐。“伺候朕歇息。”我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解开衣襟上的盘扣。奴婢们迅速上前,一人解开外袍,小心翼翼地挂起;另一人则快步走向床榻,熟练地铺好被褥。 我洗漱完毕,躺到床上,目光透过纱帐,望向殿顶若隐若现的雕纹。我在心中默默梳理着明日的计划:先完成日常学业,而后在养心殿召见内务府大臣。 内务府掌管着宫廷各项事务,要让内务府总管管理好左右侍郎及其他各部署下,不要过多生事。支持西医诊所的快速推进,并非易事。但为了不辜负皇额娘的期望,哪怕前路荆棘密布,自己也定要迎难而上。 这般思索间,倦意渐渐袭来,眼皮愈发沉重。我缓缓闭上双眼,在心底暗自叮嘱自己,明日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为西医诊所的筹备踏出关键一步。在摇曳的烛火与朦胧的月色中,太极殿渐渐陷入沉睡 。 阳光透过毓庆宫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和伴读们围坐在雕花圆桌旁,用过晚膳后,伴读们正收拾书本,交谈声在殿内轻轻回荡。我抬手,用丝帕擦拭嘴角,目光扫过窗口处的西洋时钟,见日晨已悄然移至申时时分(3点~5点之间)。 “小李子。”我放下丝帕,扬声唤道。候在殿外的小李子听到传唤,立刻快步走进殿内,“扑通”一声跪地,额头几乎贴到地面:“奴才在!”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说道:“你即刻命人前往内务府,传召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就说朕下课后,在养心殿召见他。” “嗻!”小李子领命,麻利地起身,倒退着出了毓庆宫着人安排此事。脚步声渐远,我转过头看向伴读们,平静说道:“今日课业暂且到此。”伴读们纷纷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聆听,衣袂飘动间,毓庆宫逐渐安静下来。各自收拾书本毛笔。 我也站起身,在殿内踱步片刻,思绪飘向即将到来的会面。内务府掌管着宫廷上下的银钱用度与大小事务,马佳绍英作为总管,在其中颇具影响力。此次要推动西医诊所快速筹备,少不了他的配合。但内务府向来因循守旧,要让他们支持引入西医,必定会遭遇诸多阻碍。 思索间,微风拂过,吹动殿内悬挂的字画。我抬眼望去,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江山社稷图》上,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为了不辜负皇额娘的期望,为了给皇室谋一条出路,这一场规划,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不多时,毓庆宫的钟声响起时间到了,催促着我前往养心殿。 毓庆宫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小李子为我整理好衣襟,我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殿门,明黄色的袍角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阳光洒在我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 此时,溥杰和溥佳早已等候在外,见溥仪现身,二人立刻恭敬地行礼:“皇上!” 我微微点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语气平和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你们先行去教场练习,朕要去养心殿处理些事务,待办完后,便过来与你们汇合。” 溥杰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很快压了下去,恭声应道:“是,皇上。”溥佳也跟着附和,声音清脆:“谨遵皇上吩咐。” 我抬手,揽起腰间的玉佩,在手指间摸索,望向远方养心殿的飞檐,神色愈发凝重。此次与马佳绍英的会面,关乎西医诊所能否顺利推进,容不得半点马虎。“去吧,练习时切勿懈怠。”我收回目光,看向溥杰和溥佳,再次叮嘱道。 “嗻!”众人整齐应下,随后转身离去。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思绪。午后的阳光洒在我身上,映出坚毅的轮廓。片刻后,我转过身,在小李子的陪同下,朝着养心殿走去,脚步沉稳有力,踏在青砖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似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谈判奏响序曲。 我端坐在龙椅之上,身姿挺拔,目光仿若寒星,直直地看向跪地的马佳绍英,缓声说道:“马爱卿,昨日太后娘娘召见你与诸位太妃之事,朕已然知晓。太后娘娘此番全力支持朕开办西医诊所,不仅安抚了后宫太妃,还对敬事房予以敲打。” 马佳绍英听闻,身子愈发压低,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大气都不敢出。我在龙椅上微微前倾身子,语气愈发严肃:“如今,万事俱备,就差内务府管好下属,全力配合朕办好此事。西医诊所一旦开办成功,于皇室而言,是顺应时代的千秋功绩;要是出了岔子,谁都担待不起!” 殿内气氛瞬间凝重,马佳绍英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颤声道:“皇上圣明,太后娘娘深谋远虑。内务府定当严守职责,督促下属各部门,全力配合皇上推进西医诊所事宜。如有懈怠,甘愿领罪!” 我靠回椅背,双手交叠于龙纹袍上,审视着马佳绍英紧张的神情,开口道:“很好。朕相信内务府能领会太后与朕的意图。往后筹备西医诊所,无论遇到什么难处,第一时间向朕汇报,不得擅自拖延。” “嗻!”马佳绍英大声应下,声音在空旷的养心殿内回荡。我目光越过他,望向殿外明晃晃的日光,心中默默思量,有了太后的支持,再加上内务府的配合,西医诊所的筹备或许能顺利推进。但宫廷局势错综复杂,后续还需小心谨慎,不容有一丝疏忽。想到这,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马佳绍英,目光中满是警告:“此事关乎皇室兴衰,容不得半点差池,爱卿务必牢记!” 我微微抬手,示意小李子上前。小李子会意,快步走到龙椅旁,双手呈上一个用明黄绸布包裹的折子。我接过来,轻轻展开,折子上的字迹刚劲有力,正是我昨夜在寝宫反复斟酌写下的西医诊所筹备规划。 “马爱卿,你来看看。”我将折子递出,马佳绍英赶忙起身,双手接过。他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翻阅折子,目光在字迹上快速移动,额头的汗珠愈发密集,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折子边缘。 “朕打算,第一步,安排内务府在神武门附近找寻合适的空房间,作为西医诊所的布置场所。神武门地处宫廷要道,便于人员往来,也能彰显皇室对西医诊所的重视。”溥仪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二则在神武门设置。区别于直接将西医引入后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马佳绍英忙不迭点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皇上圣裁,神武门附近确实是绝佳选址。内务府定当尽快勘察,挑选出最合适的房间。” “第二步,”我目光深邃,继续说道,“需内务府大臣以皇室名义,亲自前往各国西医诊所拜访。了解他们的医术、设备,探寻有无合作意向。咱们不仅要引入西医,更要引入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与理念,为皇室谋福祉。” 马佳绍英听闻,心中一凛,深知此事责任重大。他扑通一声跪地,朗声道:“皇上放心,臣定挑选得力人手,亲自带队拜访各国西医诊所。争取与他们达成合作,不负皇上重托!” 我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再次叮嘱:“这两步至关重要,关乎西医诊所能否顺利开办。爱卿务必谨慎行事,有任何进展,及时向朕汇报。” “嗻!”马佳绍英跪地应下,声音响彻养心殿。我双手靠回龙椅,目光望向殿顶精美的蟠龙藻井,心中盘算着西医诊所的未来。这两步只是开端,后续还有诸多难题等着我去应对,但有太后支持,有内务府配合,我坚信,西医诊所定能顺利开办,为皇室开辟新的篇章 。 我靠在龙椅之上,目光由蟠龙藻井缓缓收回,落在仍跪在地上的马佳绍英身上,神色沉静,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马爱卿,开办西医诊所,找准靠谱的西洋医生是关键。朕命你领属下去探访各国外交公使,还有那些在华经商的洋人。” 马佳绍英微微一怔,随即重重叩首,额头上已然沁出细密汗珠:“臣领旨!” “你去详细咨询他们,生病时一般会找哪些西洋医生。了解这些医生的医术、口碑,还有他们的行医地点。” 我抬手,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事繁杂,且关系重大,一定要细致入微,不能有任何遗漏。” 马佳绍英忙不迭点头,声音略显紧张:“皇上圣明!臣明白这关乎西医诊所的成败,定会亲自部署,安排得力人手,一家一家探访,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马佳绍英:“记住,与洋人打交道,既要展现皇室的威严,又要讲究策略。遇到棘手问题,不可擅自做主,必须第一时间向朕回禀,共同商议。” “嗻!臣定当谨遵皇上嘱托。”马佳绍英声音洪亮,在养心殿内久久回荡。 我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期许:“这件事办好了,于皇室、于国家,都是大功一件。朕相信内务府的能力,更相信爱卿不会让朕失望。” “奴才肝脑涂地,定不负皇上所托!”马佳绍英伏地不起,语气斩钉截铁。 养心殿内一时陷入寂静,唯有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檀香,在光影里若隐若现。我再次望向殿外,阳光洒在汉白玉台阶上,一片明亮。 我深知,这又是关键的一步,唯有步步为营,才能让西医诊所顺利开办,为皇室为我自己带来新的生机 。 我身子微微前倾,龙袍袖口扫过龙椅扶手,目光炯炯地盯着马佳绍英,继续说道:“马爱卿,你此番前去,还有一点务必让那些西洋人知晓。一旦确定引进西医,宫廷对西药和西洋仪器的需求将十分庞大。” 马佳绍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恭谨,专注聆听。我抬起手,在空中比划着,加重了语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无论是治疗病症的西药,还是诊断用的精密仪器,都需大量购置。这对西洋商人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商机,朕相信洋人定会乐意与咱们合作。” “皇上圣算!”马佳绍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确实是打动西洋人的有力筹码。有如此丰厚的订单,洋人定会积极响应,提供优质的医生和先进的设备。” 我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精芒:“爱卿在与他们交涉时,既要让他们看到合作的前景,又不能失了皇室的体面。该争取的利益,分毫不让;该坚守的底线,绝不能松。” 爱卿也知道如今皇室的财政收入不比从前。 “奴才明白!”马佳绍英挺直腰杆,声音洪亮,“奴才定会据理力争,为皇室争取最有利的合作条件。” 我靠回龙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审视着马佳绍英:“此事若成,不仅能让皇室用上先进的医疗资源,还能借助西洋人的力量,提升皇室在西洋各国的影响力。爱卿责任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 “奴才万死不辞!”马佳绍英再次伏地,声音响彻养心殿。 殿外,阳光愈发耀眼,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望着殿外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暗暗思忖,这步棋若走得漂亮,或许真能为风雨飘摇的皇室,为我寻得一线生机 ,不至于以后沦为伪满洲国的傀儡皇帝。 马佳绍英跪在养心殿光洁的青砖上,抬眼望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溥仪,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皇帝此番安排,从选址、寻访西医,再到以庞大采购订单吸引西洋人合作,环环相扣、井井有条。而太后为推动此事,安抚后宫、敲打敬事房,为计划的实施扫清了诸多障碍。 想到这儿,马佳绍英只觉肩头责任重大,冷汗顺着脖颈不断滑落,打湿了衣领。他在心底暗自告诫自己,皇上和太后对西医诊所一事寄予厚望,自己身为内务府总管,必须全力以赴,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奴才定当鞠躬尽瘁,不负皇上与太后的期望!”马佳绍英声音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奴才这就着手安排,明日便率人去拜访各国外交公使和在华洋人。期间若有任何进展,定第一时间向皇上回禀。” 说完,马佳绍英伏地不起,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青砖上。他深知,这次任务关乎皇室兴衰,不容有半点闪失。自己唯有殚精竭虑,将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妥当,才能不辱使命。 养心殿内一片寂静,唯有香炉中传来袅袅青烟,悠悠飘荡。马佳绍英屏息敛气,静静等待着溥仪的指示,心中已然开始盘算明日拜访的细节,从随行人员的挑选,到与洋人沟通的话术,每一个步骤都在他脑海中反复推演。 马佳绍英离去的脚步声渐远,养心殿内恢复了平静。我从龙椅上站起身,小李子早已捧着披风候在一旁,动作娴熟地为他披上。“起驾教场。”我沉声道,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激起层层回响。 殿外,夕阳的余晖将宫墙染成了橙红色,琉璃瓦在余晖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我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沿着蜿蜒的宫道前行。微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为这份静谧增添了几分灵动。 未几,教场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习武之人的呐喊声、兵器碰撞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溥杰和溥佳众人早已在此等候,瞧见皇上身影,众人立刻上前,单膝跪地:“皇上,恭迎驾临!” “都起来吧。”我微微抬手,目光扫过教场,空气中弥漫的烟火气让我的心情愈发畅快。小李子快步上前,递上一柄宝剑,剑鞘上的宝石在夕阳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我接过宝剑,缓缓抽出,剑身寒光闪烁,却未开刃。我摆好架势,溥杰和溥佳等也各自拿起兵器,两两一队开始对练。剑刃相交,火星四溅,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引得一旁观练的小李子不时发出惊叹。 “皇上剑术愈发精湛了!”溥杰趁着间隙,由衷赞叹道。我笑而不语,挥剑的动作愈发凌厉。夕阳的余晖洒在我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仿佛一尊不朽的战神。 练了许久,我才收剑而立,额头微微沁出汗水。我望着暮色渐浓的天空,心中想着西医诊所的筹备,又瞧了瞧身旁意气风发的伴读们,一股豪情涌上心头。此刻的教场,不仅是习武的天地,更像是一个新的起点,预示着皇室即将开启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 马佳绍英匆匆穿过内务府曲折的回廊,袍角带起一阵风,廊下悬挂的宫灯随之轻轻晃动。值房的门敞开着,里头事务繁杂,人声嘈杂。刚一踏入,一股热气裹挟着墨香扑面而来,只见书吏们围坐在案前,奋笔疾书,纸张翻动声、笔尖摩挲声交织在一起。 “大人回来了!”一名书吏眼尖,率先瞧见马佳绍英,立刻起身行礼。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室内瞬间安静下来。马佳绍英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自己则快步走到主案前,重重坐下。 马佳绍英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目光扫过堆满案头的账册。这段时间,宫廷清查皇室资产,内务府上下忙得焦头烂额,每个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如今,又要抽调人手去办理西洋医生相关事务,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得尽快梳理出个章程。”马佳绍英低声自语,伸手拿起一支毛笔,在宣纸上写下“西洋医生事务”几个大字。他思索片刻,将负责资产清查的人员名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挑出几个办事得力、头脑灵活的下属。 “张侍从,李侍从……”马佳绍英念出名字,被点到的书吏立刻上前,垂手而立。“你们几个,从明日起,放下手头清查资产的工作,随我去拜访各国外交公使和在华洋人。记住,此事关乎皇室兴衰,容不得半点马虎!” 几人领命退下。马佳绍英又转向另一名书吏:“你去整理一份之前内务府有过联系的在京西洋人的名录,包括他们的身份、住址和联系方式,明日一早交给我。” 安排完这些,马佳绍英靠回椅背,长舒一口气。他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不辜负皇上和太后的信任。值房内,烛火依旧通明,众人忙碌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一场围绕西医诊所的筹备行动,正悄然拉开帷幕。 马佳绍英靠在椅背上,目光透过窗棂,凝视着摇曳的树影,心中反复思量西医诊所筹备事宜。猛地,他想到太医院,近来太医院采购中药材时吃拿回扣之风盛行,必须加以整治。再者,皇上和太后虽有意引进西医,却并未全盘否定太医院,还需从中挑选几位能接受新事物的太医参与西医诊所事务。 想到这儿,马佳绍英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官服,吩咐书吏:“速去太医院,请院判前来议事。”书吏领命而去,马佳绍英在值房内来回踱步,脑海中思索着与院判沟通的每一个细节。 不多时,太医院院判匆匆赶来,一进值房便拱手行礼:“马大人,不知唤下官前来,所为何事?”马佳绍英示意院判坐下,脸色一沉,直言道:“院判,近来听闻太医院采购中药材时,吃拿回扣之风猖獗。此事若传出去,不仅有损太医院的声誉,更会让皇上和太后颜面无光!” 院判闻言,脸色骤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嗫嚅道:“总管大人,这……这定是下面人办事不力,下官回去后定当严查。”马佳绍英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院判:“此事不容小觑,你需即刻着手调查,将涉案人员严惩不贷。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你我都担待不起!” 院判连连称是,大气都不敢出。马佳绍英缓了缓语气,接着说道:“皇上和太后虽有意引进西医,但并未放弃太医院。接下来,要从太医院挑选几位能接受新鲜事物的太医,参与西医诊所事务。你回去后,好好斟酌一番,尽快把人选报上来。” 院判恭敬应下:“下官明白,定当挑选出最为合适的太医。”马佳绍英微微颔首,起身拍了拍院判的肩膀:“此事关乎太医院的未来,你我都要尽心尽力,不负皇上和太后的信任。”院判告辞离去,马佳绍英望着他的背影,暗暗思忖,太医院这一环顺利解决,西医诊所的筹备便能更进一步。 值房内,烛火依旧跳跃,映照着马佳绍英沉思的面容。 太医院院判离开内务府值房后,脚步沉重如灌了铅。夜色中,宫墙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像一道道枷锁,让他愈发喘不过气。回想起马佳绍英冷峻的目光和字字如刀的质问,院判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他心里清楚,内务府总管要是不满意,太医院吃拿回扣一事定会捅到太后那儿,届时自己不仅乌纱帽难保,还可能深陷牢狱之灾。 “必须先稳住局面。”院判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回到太医院,院判径直走进自己的值房,关上门,坐在案前,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良久,他提笔蘸墨,写下一份初步调查名单,把平日里行为不端、嫌疑最大的几个下属列了出来。 “就先拿你们开刀。”院判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明白,要想平息马佳绍英的怒火,必须有所行动,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写完名单,院判又开始琢磨参与西医诊所事务的太医人选。为了让马佳绍英满意,他把那些平日里对西洋医术表现出兴趣,又和自己关系亲近的太医筛选出来。 “哼,也算给内务府一个交代。”院判把名单吹干,折好放进袖中。此时,窗外的月光愈发清冷,院判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医书,心中五味杂陈。他清楚,这次的妥协只是权宜之计,往后太医院和内务府的博弈,恐怕才刚刚开始 。但眼下,唯有顺着内务府的意思,才能暂时保住太医院的安稳,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第68章 启程回京 窗外天色尚暗,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只在天上洒下几缕微光。载沣在一阵清脆的机械鸟鸣声中醒来,载沣掀开锦被,动作利落地起床,仆人为载沣披上常服,抬手轻轻抚平衣襟上的褶皱。 套房外,随从们早已候命多时。听到动静,有仆从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手中捧着洗漱用具,低声道:“王爷,洗漱水备好了。”载沣微微点头,接过温热的毛巾,擦拭着脸,瞬间清醒了许多。 载沣闭着眼问道,“都收拾妥当了?”仆从为载沣一边梳理头发长辫子。另一名随从赶忙上前,恭敬地回道:“王爷,行李都已整理完毕,特产礼物也按您吩咐装车了。” 待整理完毕,载沣吃过酒店送来的早餐。 一切准备就绪,载沣大步迈向门口,随从们鱼贯跟在身后。踏出套房,酒店走廊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灯光柔和而静谧。众人脚步匆匆,却又刻意放轻,唯有衣袂飘动的簌簌声在走廊里回荡。 来到酒店大堂,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洒而入,照亮了金碧辉煌的大厅。载沣径直走向前台,随从和前台办理退房手续。大堂经理满脸堆笑,恭敬地递上账单,随从递交账单,需要载沣进行核对后,挥笔签字生效。 载沣接过账单,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纸页,目光快速扫过各项明细。原本冷峻的面庞,在看清总额后,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花费竟比他预想中少了许多。 “这账单可准确?”载沣抬眸,目光直直看向大堂经理,声音沉稳有力。大堂经理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忙不迭解释:“王爷,千真万确!酒店为表对王爷的敬意,在房费和服务费上做了适当减免。” 载沣闻言,轻轻颔首,紧绷的神情缓和了几分,提笔签字的动作也变得流畅起来。“倒是有心了。”载沣放下笔,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许。酒店大堂经理长舒一口气,脸上再次堆满笑容:“能为王爷服务,是酒店的荣幸。” 载沣转身正要离去,此时酒店经理满脸笑意,疾步上前走来,微微欠身道:“王爷此次下榻,是酒店的无上荣光,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王爷海涵。”载沣停下脚步,目光温和了几分,说道:“此次住宿,酒店安排得细致妥帖,辛苦诸位了。” 话音刚落,载沣略作沉吟,接着说道:“对了,烦请贵酒店帮本王向北京电报邮政处发一份电报给醇亲王府。内容就说本王今日从上海启程,约莫再过两三日便能抵达北京,且上海之行十分顺利。” 酒店经理听闻,立刻挺直身子,恭敬回道:“王爷放心,在下的这就安排,定不会有误。” 阳光透过旋转门的玻璃,在大堂的地面上投射出明亮的光斑。载沣抬手看了眼西洋怀表,时间差不多了。“如此,便多谢了。”载沣微微颔首,准备离开。酒店经理一路小跑,将载沣送至酒店门口,目送载沣登上黄包车。 载沣转身离开前台时,载沣脚步轻快了些许。晨光透过玻璃幕墙,在载沣身上勾勒出明亮的轮廓。他心想,此次上海之行,不仅投资事宜进展顺利,连花销都低于预期,或许是个好兆头。 前台大堂经理鞠躬相送,“多谢王爷光临,期待您下次再来。” 酒店雕花大门缓缓向外敞开,载沣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稳步迈出。清晨的阳光为他的刺纹长袍镀上了一层金边,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早在一旁候着的黄包车夫们见状,纷纷挺直腰杆,恭敬地垂首站好。 载沣踏出酒店大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外,黄包车夫早已等候多时,已有仆人将其余行李搬上黄包车。 “加紧将行李装车!”随从头目一声令下,后面出来的仆人也迅速行动起来。他们脚步匆匆却有条不紊,将一件件行李稳稳地搬上黄包车,用绳索仔细捆绑,确保不会掉落。 载沣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扫视着现场,对众人的表现颇为满意。 一切收拾妥当,载沣在护卫的搀扶下登上为首的黄包车。车厢宽敞整洁,铺着柔软的垫子,坐上去十分舒适。其余护卫和仆从也各自上车。 载沣登上等候的黄包车,靠在柔软的靠垫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将节省下来的银钱,与京城待办的事务联系起来。这些钱虽不算多,但若用在刀刃上,或许能解不少燃眉之急。 一干人等坐好后,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黄包车缓缓启动,朝着火车站驶去。街道上行人渐多,市井的喧闹声传入耳中,载沣的思绪却早已飘回京城,盘算着回京后要处理的诸多事务 。 黄包车缓缓启动,车外的街景如幻灯片般向后闪过。载沣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对回京后的安排,又多了几分底气。 载沣靠在黄包车柔软的靠垫上,思绪飘向远方。这份电报发出去,王府便能提前做好迎接准备,自己回京后,便能迅速投身于各项事务之中。想到这儿,载沣轻轻闭上眼睛,在马车的晃动中,开始梳理回京后亟待处理的诸多事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仿佛已经看到了皇室在自己谋划下,迎来新的转机。 车队沿着宽阔的街道前行,上海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街边的早点摊冒着腾腾热气,包子、油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报童挥舞着报纸,大声叫卖着当天的新闻。 载沣不时地睁眼瞧瞧一路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此次上海之行,载沣不仅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繁华,也深刻认识到外界的变革与机遇。 随着黄包车不断前行,火车站的轮廓逐渐出现在视野中。载沣靠在椅背上,心中默默盘算着回京后的计划。这次上海之行颇为顺利,不仅节省了开支,还为皇室争取到了宝贵的投资。他深知,回到京城后,还有诸多挑战等着他,唯有精心谋划、步步为营,才能为皇室的未来谋得一线生机。 黄包车队缓缓抵达上海火车站,喧嚣声如潮水般扑面而来。高耸的钟楼矗立在车站中央,指针准确地显示着时间,钟声悠扬,在嘈杂的人声中回荡。载沣在护卫的搀扶下走下黄包车,目光扫过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搬运工们扛着沉重的货物,脚步匆匆;旅客们拖着行李,神色各异,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满脸期待。 “王爷,这边走。”有随从在车站早已等候多时,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载沣微微点头,在随从的引领下,朝着站台走去。 护卫们紧紧跟随其后,手中提着行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随从仆人跟随其后搬运行李。 进入站台,蒸汽机车喷出的白雾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独特的金属气息。载沣站在站台边缘,望着铁轨延伸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此次上海之行,收获远超预期,可京城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回去后必然又是一场艰难博弈。 “王爷,列车预计一刻钟后抵达。”随从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载沣“嗯”了一声,目光投向远方。此时,一阵微风拂过,撩动他的衣角,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壮观。 身旁的随从们站姿挺拔,目不斜视。站台上的其他旅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载沣对此浑然不觉,载沣的思绪早已飘回京城,盘算着如何将上海之行的成果转化为实际行动,早日进宫和太后皇上面议,为皇室的复兴添砖加瓦。 片刻后,远处传来列车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近。载沣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愈发坚定。他知道,这趟列车不仅将载着他回到京城,更将开启皇室变革的新征程。 随着轰鸣声由远及近,列车裹挟着滚滚白雾,缓缓停靠在站台。蒸汽从车轮与铁轨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好似一条蓄势待发的巨龙。载沣目光沉稳,望着逐渐停稳的列车,微微点头示意。 “快,搬行李!”随从头目扯着嗓子喊道。仆人们如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行动起来。此时大家才发现,行李竟比来时多了一倍不止。不仅有上海当地的特产,如精致的檀香扇、馥郁的玫瑰酱,还有为王府采购的西洋物件,包括崭新的座钟、精巧的留声机,以及一些先进的西洋文具。 几个仆人吃力地抬起沉重的西洋座钟,额头青筋暴起,脚步蹒跚。留声机的包装体积庞大,搬运起来颇为不便,两名仆人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有丝毫磕碰。尽管行李众多,但仆人们分工明确,秩序井然,很快就将所有行李搬上了列车。 载沣在护卫的簇拥下,稳步登上列车。车厢内,华丽的装饰与舒适的座椅相得益彰。他刚坐下,便有仆人递上温热的毛巾,还有一份精心准备的茶点。透过车窗,载沣望着仍在忙碌的仆人,心中不禁思忖,这些收获或许能成为皇室变革的助力,可京城局势错综复杂,在北京城周边开办工厂,依旧充满挑战。 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列车缓缓启动。载沣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逐渐后退的站台,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利用好这次上海之行的成果,为皇室开辟出一条复兴之路 。 列车缓缓驶出站台,窗外的城市街景如流动的画卷般向后飞驰。载沣靠在奢华柔软的座椅上,紧绷许久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不自觉地长舒了一口气。此时,车厢内萦绕着淡淡的茶香,舒缓着他的神经。 回想起此次上海之行,查看各类实业工厂的同时抽出时间与各国洋商的谈判充满波折。 从最初双方各执己见,气氛剑拔弩张,幸好有荣氏兄弟相互引荐。到后来达成共识,签订合作协议,采购机器。 每一个环节都惊心动魄。好在一切付出都有了回报,不仅争取到了可观的投资,还带回了先进的西洋实业机器订单,为皇室注入新的钱财来源。 “王爷,喝点茶润润喉。”仆人小心翼翼地将青瓷茶杯递到载沣面前。载沣接过茶杯,浅抿一口,温热的茶水带着清新的茶香滑过喉咙,让他倍感惬意。透过车窗,阳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此次回到京城,面对皇上和太后,终于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小安子,把买的舶来品“柯达布朗尼相机”拿过来。”载沣吩咐道。小安子赶忙将便携相机搬到载沣面前,轻轻打开包装。精致的便携相机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表面上的镜头清晰明亮。载沣伸手轻轻抚摸着便携相机,心中盘算着,将这西洋便携相机呈给太后皇上,太后皇上定会十分欢喜,也能借此向皇室众人展示外界的变革与机遇。 想到这儿,载沣的目光愈发坚定。此次上海之行只是开端,回到京城后,载沣能将凭借这些成果,推动皇室的变革,带领皇室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中寻得生机,重现往日辉煌。让载沣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当摄政王的时候。 列车沿着铁轨疾驰,窗外景色从繁华的都市渐渐变成广袤的田野,又化作起伏的山峦。载沣在舒适的车厢内,时而品茶静思,时而与随从讨论回京后的计划。每一次停靠,都有新的旅客上下车,带来不同地方的气息,但这丝毫没有影响载沣一行人的行程。 一路上,天气晴好,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车厢的地毯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载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梳理着此次上海之行的收获,以及应对京城复杂局势的策略。随从们也都各司其职,或整理行李,或在车厢外警戒,确保旅途的安全。 第69章 醇亲王福晋 醇亲王府之中,晨光依旧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内院,只是往日里神采奕奕的醇亲王福晋瓜尔佳幼兰,如今面色透着几分憔悴。自王爷载沣南下上海谈事,幼子溥杰又入宫伴读,伴读五日才得休假两日出宫相聚,这偌大的醇亲王府仿佛一下子空了许多,幼兰的心也像缺了一块。 醒来时,纱帐外奴婢们照常轻手轻脚地侍奉,可醇亲王福晋幼兰却没了往日的兴致。洗漱时,她对着铜镜发呆,梳头嬷嬷将翡翠簪子插入发髻,这般精致的装扮,此刻也难以勾起她的笑颜。用过早膳,她机械地挪动脚步,前往政事堂,一路上眼神空洞,全然没留意庭院里盛开的鲜花。 政事堂内,管事们行礼请安,醇亲王福晋幼兰努力打起精神,坐在主位雕花座椅上,开口询问经费支出。财务管事呈上账本,醇亲王福晋幼兰翻阅着,心思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平日里敏锐的目光,今日也有些游离。好不容易听完汇报,她勉强交代了几句节省开支的话。 轮到人事管事回禀时,醇亲王福晋幼兰脑海里突然闪过溥杰嬉笑的模样,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回过神听管事讲述下人管理的情况。听完,她强打精神,严肃地叮嘱管事赏罚分明,声音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底气。 交代完事务,醇亲王福晋幼兰靠在椅背上,目光透过窗户,望着王府的天空,思绪飘向远方。她想起王爷临行前的叮嘱,想起溥杰入宫前依恋的眼神,心中满是牵挂。但身为王府女主人,醇亲王福晋深知自己不能倒下,哪怕心中思念如潮,也要强撑着,守护好这醇亲王府,等着王爷和溥杰归来。 夜幕降临,醇亲王福晋幼兰独自坐在庭院中,月光洒在身上,愈发显得她身影单薄。她望着京城的方向,喃喃自语:“你们何时才能回来......”,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孤独 。 北京邮政电报局内,机器的滴答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忙碌的乐章。年轻的电报员小陈,紧盯着电报机,手指在按键上飞速敲击,翻译着刚接收到的电文。突然,他瞳孔一缩,停下手中动作,因为电文收件地址显示为北京醇亲王府。 小陈不敢耽搁,拿着译好的电文,快步穿过堆满文件的办公室,径直走向经理办公室。他抬手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经理正伏案审阅文件,见小陈进来,放下手中毛笔,疑惑问道:“小陈,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小陈毕恭毕敬地呈上电文,说道:“经理,刚收到一封从上海发往北京醇亲王府的电报。您知道,醇亲王府身份特殊,这电报内容和投递流程,我们得格外谨慎,所以先来向您汇报。” 经理接过电文,眉头微皱,仔细查看内容,一边看一边问道:“确定电文翻译无误?发送方信息核实清楚了吗?”小陈赶忙回答:“翻译反复核对过,确定无误。发送方是上海的一处洋行,具体业务内容,电文里暂时看不出。” 经理思索片刻,起身在办公室踱步,说道:“醇亲王府往来电报,向来都有讲究。你先将电文妥善保管,我这就联系上头,请示该如何处理。后续投递环节,务必安排可靠之人,确保万无一失。”小陈点头称是,退出办公室。 此时,电报局内依旧一片繁忙,没人注意到,这封来自上海的电报,即将打破醇亲王府女主人瓜尔佳幼兰长久以来的思念与等待 。 经理送走小陈后,旋即快步走到电话机旁,手指熟练地转动拨号盘,联系上头主管。电话接通,他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谨慎:“您好,上官。刚刚收到一封从上海发往醇亲王府的电报,电报员已经完成翻译,发送方是上海的洋行。按照惯例,特向您请示处理办法。”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指示,要求他先行查看电文内容,若无关紧要,便按正常程序通知醇亲王府。 挂了电话,经理回到办公桌前,再次展开电文,逐字逐句反复研读。待确认电文仅仅汇报王爷载沣上海之行顺利,且已踏上返京行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稍作思索,经理叫来小陈,神色恢复了几分从容,有条不紊地吩咐道:“电文内容已向上头汇报,只是告知王爷返京行程。你按正规流程,选派靠谱的投递员,尽快将电报送到醇亲王府。务必叮嘱投递员,路上注意电报安全,不可有丝毫闪失。” 小陈领命离去,经理则望着办公室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醇亲王府接获电报后,或许会一扫往日阴霾,重新焕发生机的景象。 日头高悬,炽热的阳光给京城镀上了一层金黄。邮政电报局的投递员李明,怀揣着那份来自上海的电报,骑着脚踏车,一路疾驰至醇亲王府门前。他身着整洁的制服,额头上却挂着细密汗珠,那是赶路时留下的痕迹。 李明停好车,整了整帽子,深吸一口气,上前敲响王府大门。不多时,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门房探出头来,李明赶忙恭敬说道:“您好!我是邮政电报局的投递员,这里有一封从上海发来,给醇亲王府的电报。”门房笑容客气,热情地接过电报,说道:“辛苦你了,这么大太阳还跑这一趟。” 门房关好门,脚步匆匆地向内宅赶去,找到管家后,双手递上电报:“管家,上海发来的电报,刚投递员送来的。”管家接过电报,眉头微微蹙起,不敢有丝毫耽搁,径直前往内院。此时,福晋瓜尔佳幼兰正在庭院中,望着盛开的海棠花发呆,满心的思念无处排解。 管家快步走到醇亲王福晋幼兰面前,躬身行礼后,双手呈上电报:“福晋,上海发来的电报,想来定是王爷那边有消息了。”幼兰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原本略显憔悴的面容也有了生气。醇亲王福晋急切地接过电报,展开阅读,当看到王爷上海之行顺利且已踏上返京路途时,眼眶微微泛红,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许久,醇亲王福晋幼兰才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对管家说道:“快吩咐下人,准备王爷的日常用品和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换洗一遍,等王爷回来。”管家应下,退了出去。幼兰再次低头凝视电报,阳光洒在她身上,庭院里的海棠花也开得愈发娇艳 。 阳光依旧毫不吝啬地倾洒在醇亲王府的庭院里,将周遭景致映照得熠熠生辉。福晋瓜尔佳幼兰,身着一袭深青色旗装,金线绣就的牡丹在日光下泛着柔和光泽。她手持管家呈上来的折子,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折面上的字迹,时不时微微颔首。 书房内,“这几处措辞,还算妥当。”醇亲王福晋幼兰轻声说道,声音柔和却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待逐字逐句审阅完毕,醇亲王福晋微微侧过身,从一旁雕花精美的案几上,拿起那枚刻有王府印记的印章。印章入手微凉,醇亲王福晋幼兰指尖微微用力,蘸了蘸朱砂印泥,稳稳地盖在折子之上,鲜红的印记瞬间在奏折纸上晕染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 “管家,”醇亲王福晋幼兰将折子递给面前恭敬站立的管家,目光中满是期许,“这折子,你速速递进宫中,如实向太后禀报王爷在上海诸事顺遂,不日便能返京。” 管家双手接过折子,弯腰行礼,应道:“福晋放心,老奴定当尽快送达。” 醇亲王福晋幼兰微微点头,目光越过管家,望向庭院外高远的天空,仿佛已经看到王爷平安归来的身影。庭院里的海棠花枝随风轻摇,馥郁的芬芳在空气中悠悠飘散,为这即将到来的团聚,添上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 日头高悬,将醇亲王府的庭院烘得暖煦煦的。福晋瓜尔佳幼兰,一身宝蓝色旗装在阳光的轻抚下,绣于其上的百鸟朝凤图案流光溢彩,尊贵之气尽显。 醇亲王福晋将盖好印章的折子递给管家后,目光沉静,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须臾,启唇说道:“算着王爷的行程,再有两日便能到北京城了。这一路舟车劳顿,也不知王爷瘦了没。”话语间,眸底尽是藏不住的关切。 醇亲王福晋幼兰顿了顿,接着吩咐道:“过两日,你挑一个机灵伶俐的小子,提前去火车站候着。王爷一下车,务必第一时间接应,别出任何差错。”声音柔和却不容置疑,透着当家主母的干练与沉稳。 “老奴明白!定挑王府里最机灵的小厮前去,保证顺顺利利接王爷回府。”管家躬着身子,语气坚定。 醇亲王福晋幼兰满意地点点头,抬手轻轻理了理耳畔垂下的发丝,微风拂过,庭院里的海棠花簌簌飘落,几缕芬芳萦绕在她身侧。她抬眸望向天际,澄澈的眼眸中,对王爷归来的期待愈发浓烈 。 第70章 返京旅途 列车风驰电掣般前行,窗外的景色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多彩长卷。载沣身着一袭简约却不失庄重的长衫,舒适地倚靠在柔软的沙发座椅上,眼神中满是惬意与悠然,全然没了来时的郁闷与紧张。 载沣时而微微前倾,将脸贴近车窗玻璃,专注地凝视着窗外。广袤的田野中,金黄的麦浪随风翻涌,劳作的农民身影在其间若隐若现,绘就一幅质朴的田园画卷;蜿蜒的河流宛如银色的丝带,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蜿蜒穿过大地。看到此般景致,载沣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脸上的皱纹也似乎被这美好抚平。 “王爷,来尝尝这新泡的碧螺春。”随从适时递上一杯散发着袅袅清香的茶盏。载沣接过,浅抿一口,温热的茶水裹挟着馥郁茶香在舌尖散开,令他身心倍感舒畅。载沣放下茶盏,兴致勃勃地对随从讲起此次上海之行的趣事,说到兴处,爽朗的笑声在车厢内回荡。 兴致一来,载沣索性站起身,在车厢内踱步,一边指点着窗外的风景,一边与身旁的随从畅谈起对皇室变革的初步构想。载沣的眼神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芒,声音洪亮且充满力量。 列车呼啸着穿过原野与山川,载沣心情大好,一扫来时阴霾。载沣身着简约长衫,在众护卫保护下,于车厢过道间悠然踱步,留意着周遭旅客。突然,被不远处一对青年的交谈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两位青年,一位身着藏青色西装,气质儒雅;另一位穿着灰色长衫,眼神透着睿智。载沣微笑着走上前去,说道:“听二位谈吐不凡,想必对当下局势见解独到。在下对二位的观点很感兴趣,不知能否一同探讨?”两位青年先是一怔,待看清载沣气宇轩昂的模样,忙起身行礼。 四人围坐后,载沣率先开口:“如今国势艰难,朝廷退位了,成立了共和政府这变革之法。二位对当下政府有何看法,又有何振兴良策振兴国家?”穿西装的青年推了推眼镜,直言道:“先生,当下世界各国皆在推行宪政共和,我国若想富强,效仿西方实行立宪共和制不失为良策。通过设立议会,让民众参与政事,既能激发民间活力,又能增强国家凝聚力。” 载沣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穿长衫的青年。青年拱手说道:“先生,教育乃强国之本。如今新式学堂虽有兴起,但普及程度远远不够。应当加大对教育的投入,培养实用型人才,为国家建设提供助力。此外,商业也需大力扶持,只有藏富于民,国家方能昌盛。” 载沣认真聆听,不时提出疑问,与两位青年深入探讨。三人各抒己见,气氛热烈。一旁的随从见状,适时为众人添茶。载沣感叹道:“与二位交谈,如拨云见日,让我受益匪浅。国家的未来,正需要你们这样有识之士。” 此后的旅程中,载沣又结识了几位颇具见地的旅客,他们或是学者,或是商人。载沣与他们围坐一处,倾听各行各业的声音,认真记录下每一个有价值的建议。列车离北京越来越近,载沣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中对皇室变革的蓝图愈发清晰 。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载沣一行人历经多次换乘,终于抵达北京火车站。这段旅程虽历经波折,但达成合作的丰硕成果,让载沣心情始终愉悦。 随着列车愈发靠近北京,载沣的心情愈发高涨。当京城标志性的城楼在视野中逐渐清晰,载沣身姿挺拔,目光坚定,仿佛已经做好准备,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新挑战,开启皇室变革的崭新篇章 。 临近北京路线时,今早载沣早早起身,郑重整理衣冠。载沣身着一袭黑色缎面长袍,外罩一件精致的马褂,腰间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彰显出不凡的身份。载沣对着车厢内的镜子仔细端详,确保万无一失。 终于,列车缓缓驶入北京火车站。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汽笛声在站内回荡。载沣透过车窗,看到站台上王府派来迎接的马车和侍卫,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火车停稳后,随从率先下车,在车门口两侧站定,为载沣开辟出一条通道。 载沣在随从的簇拥下走下列车,脚踏上站台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微风轻拂,撩动他的脸庞。前来迎接的侍卫们整齐行礼,齐声高呼:“恭迎王爷回京!”声音响彻站台。 载沣听着这声音。没有此次上海之行感觉到的身份变化之大。自己依旧是摄政王。 载沣微微点头示意,目光扫视四周。火车站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吆喝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搬运工们忙着搬运货物,旅客们行色匆匆。尽管车站嘈杂,但载沣一行人周围却秩序井然。 这时,王府管家快步上前,恭敬地递上一封信,说道:“王爷,福晋听闻您今日回京,特差人送来信件。”载沣接过信,轻轻拍了拍管家的肩膀,问道:“府中一切可安好?”管家连忙回应:“回王爷,府中一切都好,福晋和小阿哥都盼着您归来。” 载沣将信收好,吩咐众人将行李搬上马车。车队缓缓启动,朝着王府方向驶去。坐在马车上,载沣透过车窗望着熟悉的街景,心中暗自思量,此次上海之行收获颇丰,又在旅途中听到诸多宝贵建议,回到京城后,定要凭借这些推动皇室变革,带领皇室王府在时代的浪潮中找到新的生机 。 第71章 退位后的奏折呈递 日头当空,将醇亲王府朱红的大门镀上一层暖金。醇亲王府总管张文治,身着藏青色的常服,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地穿过庭院。一路上,小厮、丫鬟们见了,纷纷侧身避让,恭恭敬敬唤一声“张总管”。 回到自己房内,张文治小心翼翼地从衣柜中取出官服。那官服以石青色绸缎为底,绣着鸟纹图案,金线勾勒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有条不紊地穿戴整齐,戴上素金顶戴,(虽然民国禁止穿清朝官服,逊清小朝廷仍默许宗室仆从沿用。)对着铜镜仔细整理,不放过一丝褶皱。 随后,张文治拿起早已备好的奏折,将其稳稳放入一个精致的錾花木匣之中,扣上锁扣。诸事完毕,张文治大步走出房间,在醇亲王府侧门口,一辆装饰朴素却不失庄重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去神武门。”张文治声音低沉有力,车夫听闻,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滚,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日头依旧高悬,醇亲王府的马车稳稳停在神武门前。张文治掀开轿帘,一只脚踏出车厢,身姿如松般挺立。张治文身着石青色鸟纹补子官服,在日光下泛着冷冽光泽,素金顶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闪光。 很快,马车神武门不远处停下。张文治走下马车,捧着装有奏折的木匣,神色肃穆地朝着神武门宫门走去。 神武门的守门统领身着民国军装,腰间别着配枪,远远瞧见张文治,立即抬腿上前询问。张文治微微颔首,微笑回应守门统领。 “张总管,许久不见。”统领脸上挂着几分客气的笑意,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张文治手中的木匣上。 “王统领,今日前来,是代醇亲王福晋向皇室呈递日常请安折子。”张文治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王统领闻言,神色微微一正:“张总管应该清楚,依照退位条例,如今这神武门等紫禁城宫门以及外朝,乃民国政府派我等军警负责管理。内庭守卫乃是皇室管理。为表公允,按规矩,得检查一番。” 张文治目光平静,双手将木匣递出:“统领尽管查验,这本就是应尽之责。” 王统领接过木匣,打开后仔细翻看奏折,片刻后,将木匣合上,递回给张文治:“张总管,多有得罪。如今局势复杂,上头有令,咱们不得不谨慎行事。” 张文治接过木匣,语气平和:“王统领奉公行事,无可厚非。还望日后,这共管之地诸事顺遂,莫生事端。” 王统领爽朗一笑:“张总管放心,只要各方守好规矩,自然相安无事。” 张文治微微欠身,不再多言,捧着木匣转身朝宫门走去。身后,王统领驻立原地,目光注视着张文治的背影,张治文步伐不疾不徐,身影渐渐没入皇宫那深深的宫墙之内。 穿过神武门,张文治踏上一条宽阔的青砖御道,身旁宫墙高耸,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檐角铜铃随风轻摇,发出清脆声响,和着他沉稳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皇宫内回荡。 内务府位于紫禁城西侧,张文治绕过重重宫殿,顺着蜿蜒的宫巷前行。沿途宫女、太监见了他这一身官服,纷纷避让,不敢直视。不多时,内务府朱漆大门映入眼帘,两名守卫太监身着蓝灰色太监服,手持拂尘,笔直站立。 张文治快步上前,在距离太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双手捧着木匣,微微欠身:“劳烦二位公公通报,醇亲王府总管张文治,奉醇亲王福晋之命,前来递送重要奏折。” 其中一名年长太监目光如炬,上上下下打量张文治一番,尖着嗓子问道:“可有令牌?按规矩,没令牌可进不得内务府。” 张文治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刻有醇亲王府徽记的令牌,递到太监面前:“公公请看,这是王府令牌。此次折子事关王爷,还望公公通融,让我尽快呈上。” 太监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确认无误后,将令牌交还张文治,扯着嗓子向内通报:“醇亲王府总管张文治,前来递送奏折!”话音刚落,另一名太监上前,拉开内务府大门,冲张文治一摆手:“进去吧。” 张文治再次欠身致谢,这才捧着木匣稳步踏入内务府。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他的身影很快隐没在内务府幽深的庭院之中 。 踏入内务府,朱红宫墙环绕,庭院内青砖铺地,几棵松柏傲然挺立。张文治脚步不停,目光在四下搜寻,径直朝着主事值房走去。值房内人影晃动,想来是内务府的官员们正忙着处理事务。 张文治迈进门槛,屋内的交谈声瞬间戛然而止,数道目光齐刷刷投来。张文治稳了稳心神,向一位身着深蓝官服、头戴水晶顶戴的中年男子走去,凭借以往来内务府办事的经验,张文治认出此人正是内务府主事荣安。 “荣主事,许久不见。”张文治双手抱拳,微微躬身,“我乃醇亲王府总管张文治,奉醇亲王福晋之命,特来呈递事关王爷的奏折。”说罢,双手将木匣恭敬地奉上。 荣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伸手接过木匣,打开后取出奏折,先是浏览了一番折子上的字迹,随后从案头抽出一方印鉴册,仔细比对起折子上的印鉴。随着主事目光的移动,屋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印鉴无误。”荣安合上印鉴册,将折子重新放回木匣,抬眼看向张文治,“张总管放心,内务府定会按时将折子转呈上去。福晋这份折子干系王爷,在下自会安排妥当。” 张文治闻言,悬着的心落了地,再次拱手致谢:“有劳荣主事费心,福晋听闻,也必定深感欣慰。日后主事若有需在下出力之处,还望荣主事尽管吩咐。” 荣安微微点头,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分内之事,不必客气。张总管代我向福晋问安。” 张文治欠身退下,转身时脚步轻缓,待出了房门,才沿着原路,稳步穿过内务府庭院。日光洒落在张文洽身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 第72章 逊清朝会 次日清晨,熹微的晨光穿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养心殿的金砖之上。隆裕太后身着一袭明黄色朝服,身披朝珠,头戴朝冠,脚穿朝靴。端坐在养心殿龙椅座上,金丝绣就的凤凰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两旁站立着数位太监与宫女,屏气敛息,整个大殿静谧得只能听见香炉中檀香燃烧的簌簌声。 隆裕太后手指戴着指甲套不自觉地摩挲着龙椅。就在这时大殿内,以内务府大臣为首的众旧臣官员身着前清官服,脚步沉稳地踏入殿中。随着一阵脚步声,内务府官员、宗人府主事等鱼贯而入。 众臣在距离宝座几步远的位置依次站定,行三跪九叩大礼,额头触地,久久未起。只听敬事房总管李公公在隆裕太后身旁唤了一声免礼平身。众臣才躬身起立,身姿恭谨。 总管太监李公公,在旁开口,今日朝会众臣有何事启奏?隆裕皇太后端坐聆听。 “启禀太后,昨日醇亲王府福晋呈上奏折。折子中称,醇亲王这几日便会回京,且此次上海之行诸事顺遂,不负太后与皇上所托。”内务府官员声音洪亮,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隆裕太后听闻,微微颔首,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醇亲王向来办事得力,此次亦不辱使命,待醇亲王回京休整一番,洗去一身疲乏,再宣醇亲王进宫面圣。” “嗻!”内务府官员领命,将折子恭敬地递交给一旁的太监。太监接过折子,快步呈至隆裕太后案前。 隆裕太后展开折子,细细浏览一番,随后轻轻放下,目光扫视大殿,缓声问道:“可有其他要事启奏?” 有内务府主管财务主事,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高高举过头顶,奴才有本启奏。 “启禀太后,皇室资产清查一事进展艰难,因资产规模过于庞大,眼下仅完成了内宫一小部分的清理。这便是梳理清楚的账册,恭请太后御览。”内务府官员声音虽竭力保持平稳,却仍难掩一丝紧张,在空旷的大殿里微微发颤。 一名太监快步上前,接过账册,小心翼翼地呈放在隆裕太后身前的案几上。隆裕太后伸手拿起账册,翻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墨香弥漫开来。隆裕太后逐页翻阅,神色愈发凝重,时而拧紧眉头,时而轻轻摇头。殿内安静极了,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太后翻动账页的簌簌声。 良久,隆裕太后放下账册,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内务府官员,缓声问道:“后续清查工作预计何时能完成?如此庞大的资产,若是清查不清,皇室根基恐难稳固。” 内务府官员身子一凛,赶忙答道:“回太后,如今内务府聘请了洋行财务,已经是大大加快进度了。余下资产散落各处,清查起来十分棘手,臣等估算,至少还需一年时间,方能全部清查完毕。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加快进度,不敢有丝毫懈怠。”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说道:“清查皇室资产,关乎皇室兴衰,不容有一丝差错。在加快进度的同时,务必做到账目清晰、准确无误。若有任何疏漏,唯你是问!” “嗻!臣定当铭记太后教诲,殚精竭虑,确保清查工作万无一失。”内务府官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愈发恭谨。 隆裕太后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待内务府财务官员退回群臣队列中,隆裕太后靠向龙椅一侧,目光望向殿外的宫墙,陷入了沉思,琉璃瓦上折射的阳光,晃得人有些刺眼 。 恰在此时,有内务府官员再次躬身启奏。 “启禀太后,之前内务府就引进西医一事,向国民政府发出知会,如今已收到确切答复,国民政府同意这一举措。当下,我们已开始筛选合适的西医人选,拟定了初步名单。” 总管太监接过内务府官员呈上的名单,快步走到隆裕太后身旁,将名单放置在案几上。隆裕太后缓缓展开名单,逐行查看,时不时微微点头。“此事关乎皇室安康,挑选西医时,不仅要考察其医术,更要注重品德,切不可马虎。” “太后圣明,臣等定当严格把关。”内务府官员声音洪亮,回应得干脆利落。 紧接着,官员清了清嗓子,继续启奏:“太后,神武门房间改造工程进展顺利,主体结构已经完工,目前正在进行内部装修。依据进度,预计再有十天,便可全部竣工。”说着,官员呈上工程进度图。 隆裕太后接过图纸,认真端详,眉头微皱,手指轻点图纸:“神武门乃皇宫要地,改造工程既要保证效率,更要确保质量。若出现偷工减料的情况,严惩不贷。” “臣遵旨!定会安排专人监督,保证工程质量,按时交付。”内务府官员额头沁出细汗,语气愈发诚恳。 隆裕太后靠向龙椅,神色舒缓了些,微微抬手:“既如此,便按计划推进,不可懈怠。”内务府官员叩谢后,缓缓退回队列。 有内务府主管宫廷膳食的官员出列,躬身启奏:“启禀太后,内宫膳食采买制度改革已初步完成。如今,我们与京城信誉颇佳的商号签订长期采买契约,不仅食材品质有保障,每月采买花销较之前节省了三成。” 隆裕太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如此甚好,膳食关乎皇室康健,在保证品质的同时,能节省开支,值得嘉奖。” 这时,宗人府主事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太后,宗人府正在编撰皇室族谱,如今已梳理完近三代宗亲脉络,预计下月便能全部完工。” 太后微微颔首,沉吟道:“族谱乃皇室传承的重要凭证,务必做到准确无误,不得遗漏任何宗亲信息。” “嗻!”宗人府主事恭敬领命。 紧接着,负责宫室修缮的官员快步出列:“太后,坤宁宫、景仁宫等有主子居住的寝宫修缮工程已启动,其余未居住的宫室简单维修保持安全即可。” 太后闻言,眉头轻皱:“主要修缮有人居住的宫室,安全与质量是首要考量,以免影响皇室正常起居,如经经费不足,其余空闲宫室补救能日常打扫即可。” “谨遵太后懿旨。”修缮官员叩首回应。 在处理完膳食采买、皇室族谱编撰、宫室修缮等诸多要事之后,太后目光缓缓扫视了一圈大殿,轻声问道:“诸位,可还有其他要事启奏?” 这时,一名太监捧着厚厚一叠折子,快步上前,躬身将折子呈放在太后身前的案几上。 内务府官员见状,上前一步,恭敬禀报道:“太后,余下的多是各个宗室及旧臣呈递的请安折子。 礼亲王代阖家老小向太后请安,折子中提及王府上下皆安好,并祝愿太后圣体安康,诸事顺遂; 肃亲王亦遣人送来折子,表达对太后的敬仰与问候; 还有一些致仕的旧臣,在请安折子里附上了当地的一些特产名录,称愿为太后进献,略表心意。”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伸手拿起几份折子,随意翻阅起来。看着看着,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情。“诸位宗室与旧臣,还惦记着皇室,有心了。” 内务府官员听闻,连忙说道:“太后心系天下,恩泽四方,宗室和旧臣们都对太后感恩戴德,这都是他们的一片赤诚之心。” 隆裕太后轻轻放下折子,目光望向殿外那湛蓝的天空,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挥了挥手说道:“知晓了。” 诸事启奏完毕,隆裕太后扫视众人,缓声说道:“各位务必各司其职,不可懈怠。如今局势复杂,唯有齐心协力,方能维系皇室安稳。” 众人齐声道:“臣等定当鞠躬尽瘁,不负太后重托。” 过后,一时之间,殿内鸦雀无声,无人再出列上奏。隆裕太后见状,抬手揉了揉眉心,“既无他事,今日朝会便到此为止。” 隆裕太后挥了挥手,随后,总管太监李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宣告:“退朝!”大殿内的官员们纷纷行礼。 众官员们有序退出养心殿,阳光洒落在他们离开的身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殿内,隆裕太后独自端坐在龙椅宝座上,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目光望向殿外广阔的宫宇 。 待官员离去,隆裕太后凝视着殿外湛蓝的天空,思绪飘远。微风拂过,殿内的鎏金香炉轻轻晃动,袅袅香烟随之飘散 。 第73章 回家之路 马车在京城的青石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路面,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声。载沣的目光在一封封信笺上久久停留,每一个字都似妻子轻柔的低语,声声诉说着眷恋与不舍。 载沣的指尖轻轻抚过信纸上的字迹,似乎能感受到妻子书写时的心境,字里行间的情思如丝线般将他紧紧缠绕。 车厢里,暖黄的灯光轻轻晃动,载沣缓缓展开妻子的信件。信笺上的墨迹以经完全干透,每一笔都带着她独有的温婉与细腻。 这一封封跨越千里、历经半月的信件,承载着妻子对他无尽的思念,宛如涓涓细流,淌入载沣心间。 第一封信写于他刚离开京城不久:“自君南下,京城的月光都仿佛失了颜色。每至夜晚,我独自站在庭院,望着你离去的方向,满心盼着你平安抵达。 府中一切安好,我每日悉心照料小溥杰和韫瑛格格韫稣小格格,只是夜深人静时,思念如潮水般将我淹没,盼君早日归来。” 读到此处,载沣眼前浮现出福晋在庭院中徘徊的身影,月光洒在她肩头,落寞又孤寂。 让载沣仿佛想到了福晋在月色下黯然神伤的模样。让载沣深切感受到妻子对自己的依赖和眷恋。 第二封信中,福晋写道:“这几日京城落了雪,银装素裹的王府,却因你的缺席少了几分生气。 我带着小格格在庭院赏雪,她嘟囔着想念阿玛,我亦是如此。看着窗外的雪景,我不禁想象王爷在上海的模样,是否一切顺利,有没有按时添衣。” 载沣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上的字句,似乎能感受到妻子写信时呵出的热气,带着对他深深的牵挂。 质朴的话语,让载沣仿佛置身于王府的庭院中,看到妻子和孩子在雪中盼归的身影。 不仅牵挂着他,还细心照顾着孩子,在赏雪这样本该温馨的时刻,心中却满是对他的思念,这份爱意与不舍,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又让人心疼。 第三封信中,福晋倾诉着对他的担忧:“听闻南方局势多变,我每日都为你提心吊胆。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害怕你遭遇危险。 每当这时,我只能在佛前虔诚祈祷,愿菩萨保佑你平安顺遂。盼君诸事小心,早日结束行程,回到我们身边。” 读到此处,载沣心中一阵酸涩,妻子的牵挂与担忧,如同细密的针脚,缝补着他在外漂泊的心。 福晋的担忧如潮水般扑面而来。载沣能想象到福晋在深夜里辗转反侧,被噩梦惊醒后,独自在黑暗中默默祈祷的场景。 这份因爱而生的担忧,让载沣深刻体会到妻子对他的在乎,福晋害怕失去他,渴望他能平安归来。 看完最后一封信,载沣将信笺紧紧贴在胸口。马车外,京城的街景缓缓后退,街景模糊成一片光影,而他的心早已飞回王府,想着与妻子和孩子们相聚的温馨场景。 此次上海之行,虽收获颇丰,但妻子的这些信件,让他深深意识到,家人的平安与陪伴,才是他最为珍视的财富。 载沣下定决心,回到王府后,定要多抽出时间陪伴家人,也定要凭借此次所得,推动皇室变革,为家人撑起一片安稳的天空 。 马车驶出火车站后,车夫轻抖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王府疾驰而去。载沣沉浸在妻子的信笺里,时间仿佛变得模糊。 街道两旁,店铺招牌在风中轻轻晃动,行人的身影如走马灯般一闪而过,吆喝声、喧闹声也渐渐化作缥缈的背景音。 不多时,高大巍峨的醇亲王府朱漆大门便映入眼帘。门檐下,两排数盏灯笼灯散发着昏黄光晕,将“醇亲王府”四个大字映照得愈发醒目。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像忠诚的卫士,静静守望着醇亲王府的安宁。 马车缓缓停下,随从迅速上前,恭敬地打开车门。载沣将信笺小心收好,迈出马车。此时醇亲王府内灯火通明,照得庭院如同白昼。 福晋早已带着一众仆人在院内等候,见载沣归来,快步迎上前来,眼中泪光闪烁,嘴角却挂着笑意:“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大格格挣脱乳母的怀抱,一路小跑扑进载沣怀中,奶声奶气地喊道:“阿玛,我好想您!”载沣一把抱起女儿,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抬眼看向福晋,眼中满是柔情:“让你们挂念了,这一路,府里多亏有你照料。” 在王府门口,载沣与福晋、孩子短暂寒暄,温馨的氛围如春日暖阳,驱散了载沣旅途的疲惫。管家早已命人在内宅备好热水与干净衣物。 管家指挥着下人将行李搬入府中,载沣携着福晋的手,带着格格,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下,朝着内宅走去。一路上,灯笼的光影在他们身上摇曳,勾勒出一幅温馨的归家图景。 穿过垂花门,绕过绘着花鸟鱼虫的影壁,眼前便是载沣日常起居的院落。檐下悬挂的灯笼,将青砖铺就的地面照得发亮,两旁的海棠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欢迎主人归来。 待众仆人散去,载沣望着熟悉的庭院,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家的味道,让载沣悬了许久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这一刻,他暗暗发誓,定要全力以赴,守护好这一方温暖天地 。 载沣踏入寝室,热气裹挟着檀香味扑面而来。雕花浴盆里,热水蒸腾着袅袅雾气,水面上漂浮着玫瑰花瓣,散发出阵阵馥郁芬芳。 载沣挥退下人,福晋亲自上前,帮他宽衣解带。福晋动作轻柔,眉眼间满是关切:“王爷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要好好泡泡,解解乏。” 载沣踏入浴盆,温热的水包裹着他的身躯,旅途的劳累仿佛都随着水流缓缓散去。 小王爷在一旁好奇地张望着,时不时伸出小手,想要触摸水面上的花瓣。载沣笑着将儿子抱到身边,用湿漉漉的手指轻点他的鼻尖,引得小王爷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沐浴过后,载沣起身,福晋早已备好干净的中衣。福晋拿着毛巾,仔细地为载沣擦拭头发,动作温柔又娴熟。 小格格在一旁好奇地张望着,时不时伸出小手,想要触摸阿玛的长发。载沣笑着将女儿抱到身边,用湿漉漉的手指轻点他的鼻尖,引得小格格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载沣待头发擦干,福晋又拿起一件暗纹缎面长袍,轻轻为载沣披上,系好腰间的丝绦。载沣望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又看向身旁的福晋和女儿,心中满是安宁与满足。 换上干净衣物,载沣顿觉神清气爽。他抱起小格格,与福晋并肩走出寝室。庭院中的月色如水,洒在三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无比温馨的画面。这一刻,所有朝堂的纷争、旅途的奔波,都被抛在了脑后,家的温暖,才是他心灵永远的归处 。 第74章 家宴夜话 醇亲王府的东暖阁内,鎏金烛台上烛光摇曳,将整个房间照得明亮而温馨。 得知载沣乘坐的列车抵达时间后,醇亲王福晋幼兰早早便安排厨房备下了一桌丰盛的晚膳。 伺候载沣洗漱更衣完毕,一家人便围坐在雕花圆桌前,才准备一起享用晚餐。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热气腾腾的烤鸭色泽红亮,皮脆肉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翡翠白菜汤碧绿澄澈,汤中点缀着虾仁,宛如一幅精美的画作;还有那道王府秘制的糖醋鲤鱼,鱼身炸至金黄,浇上酸甜可口的酱汁,造型栩栩如生。此外,精致的糕点、蜜饯摆满了一角,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小格格坐在载沣身旁,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小手指着烤鸭,迫不及待地嚷道:“阿玛,我要吃这个!”载沣笑着夹起一块鸭肉,细心地剔除骨头,放在小格格的碗里:“慢些吃,别烫着。”福晋则温柔地为载沣盛了一碗汤,轻声说道:“王爷,这是您最爱喝的汤,快尝尝。” 载沣接过汤碗,轻抿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暖到了心底。载沣抬眼看向福晋,眼中满是感激:“福晋费心了,一路奔波后,能吃上这顿热乎饭,实在舒心。”福晋脸颊微红,微笑着回应:“王爷在外辛苦,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用餐期间,女儿一边吃着美食,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王府里的趣事,一会儿说小狗追着小猫跑,撞翻了花盆;一会儿又讲自己和小伙伴在花园里捉迷藏。稚嫩的话语逗得载沣和福晋哈哈大笑,暖阁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载沣时不时为福晋和女儿夹菜,一家人其乐融融。烛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相互交织。 此时,窗外的月色愈发皎洁,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与屋内温馨的氛围交融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幸福美满的画卷。 在这片刻的安宁里,载沣深切感受到家的温暖与珍贵,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旅途的疲惫劳顿,都在这顿充满爱意的晚餐中烟消云散 。 东暖阁内烛火摇曳,一家人享用晚餐时,福晋放下手中碗筷,眉眼间染上一丝郑重,轻声说道:“王爷,您此次南下这阵子,皇宫里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内务府呈了新一年的采买预算,如今的内务府收入锐减,如今又没了地方上的岁时例贡,仅靠民国政府拨款难以维持。隆裕皇太后召集群臣商议,可众人各执己见,争论不休,最后也没得出定论,此事便暂且搁置了。” 醇亲王福晋娓娓道来,载沣听后,眉头微微皱起,手指不自觉地轻敲桌面。内务府采买向来是个棘手问题,预算受限又断了地方例预,如今太后恐怕是动了裁减人员,缩减开支的想法。只是这私底下恐怕暗藏玄机。 “还有,前些日子宫里传出皇帝现在对新式学问颇感兴趣,要求太傅讲解西方科学知识。 隆裕太后起初有些犹豫,可经不住皇上再三请求,便默许了。现在宫里允许向西洋人购买西洋科学用具以及西洋书籍,就差聘请西洋老师了。” 醇亲王福晋继续说着,载沣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皇上现在对新式学问的热衷,真不知道对皇室而言是好还是坏?可看上海的发展与西洋新奇事物的结合,载沣只能祈祷皇上接触这些东西应该并不是什么坏事。 这时,醇亲王福晋给载沣添了碗小鸡儿鲜汤,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王爷,有件事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最近宫里引进西洋医生,皇太后已经点头应允了,可不少旧臣私下议论纷纷,觉得这有违祖宗礼法。” 载沣闻言,放下筷子,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竟有此事?本王在外奔波,还未曾听闻。旧臣们向来守旧,此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皇太后同意,便无人再能反对。但这私下的阴谋抵制怕是少不了啊。 福晋点了点头,眉头微蹙:“是啊,妾身听王府里出入宫禁的下人说,那些旧臣私底下串联,言语间满是不满。虽说现在表面风平浪静,但谁也不知道,往后会不会因此生出什么矛盾。” 小格格一边啃着烤鸭,一边好奇地抬起头:“阿玛,西洋医生是什么呀?比宫里的太医还厉害吗?” 载沣摸了摸小女儿的头,耐心解释道:“西洋医生来自遥远的西方,他们治病的法子和咱们太医不一样。”说完,又转头看向福晋,“福晋,你平日里多留意宫内外的消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告知本王。这西洋医生入宫,看似是小事,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引发后宫动荡。” 醇亲王福晋应下,又给载沣夹了一块糖醋鲤鱼:“王爷放心,妾身一定多加留意。” 小格格听着大人们的对话,似懂非懂,不一会儿又自顾自地讲起自己有关兄长和妹妹的趣事。可载沣和福晋只是勉强笑笑,心里都沉甸甸地想着西洋医生进宫一事可能引发的风波 。 小格格眨了眨眼睛,继续埋头吃着碗里的食物。载沣伸手摸了摸小女儿的头,转头看向福晋,眼中满是赞许:“福晋,多亏你细心留意,将这些事告知于我。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醇亲王福晋微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是妾身的分内之事。王爷,如今局势复杂,往后还需多加小心。”载沣微微点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深邃的夜空。皇宫内外的风云变幻,让载沣意识到,皇室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而他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了。 暖阁内,温馨的氛围渐渐被凝重所取代。但即便如此,载沣看着身旁的福晋和孩子,载沣心中仍涌起一股力量,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现在都要为家人、为皇上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 东暖阁内,烛火轻轻跳动,映着众人的脸庞。福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又将盏子放下,看向载沣,神色间带着几分细致与妥帖,开口说道:“王爷,昨日宫里举行小朝会,妾身想着您今日能归来,便提前递了折子给太后,奏明您返程之事。” 载沣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旋即露出一抹赞许的笑意,“福晋想得周到,这确实省了不少事。皇太后那边怎么说?” 福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有条不紊地回应:“皇太后在朝会上看了折子后,当即就表态,知晓本爷一路奔波,让王爷先在家中休整几日,待精神恢复,再进宫商议要事。想来皇太后也是体谅王爷的辛劳,特意给王爷留了时间休整。” 听到这儿,载沣微微颔首,靠向椅背,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思索片刻,载沣抬眼看向福晋,“福晋,此次南下,我收获不少,正想着和皇太后好好谋划一番,推动皇室变革。没想到,宫里的情况也有了不少变化。” 醇亲王福晋温柔地点点头,目光里满是关切,“王爷,您心里有数就好。这几日您且安心休息,等进宫面见太后,定能妥善应对。” 小格格这时吃饱了饭,放下碗筷,好奇地打量着阿玛和额娘,歪着脑袋问道:“阿玛要进宫吗?我能不能一起去?我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兄长了。” 载沣伸手摸了摸小女儿的头,笑着安抚:“宫里事务繁忙,等下次有空,阿玛带你去御花园玩,再过一日你兄长休息就能见到了。” 屋内又恢复了片刻宁静,暖阁外,微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载沣看着眼前的福晋和孩子,心中既有即将投身负责办理工厂实业的使命感,也因这份家的温暖,更添了几分面对挑战的底气。 东暖阁内,晚餐过后,暖黄色的烛光依旧柔和地洒在各处。奶嬷嬷们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来,先是欠身向载沣和福晋行了礼,随后分别走到小格格身旁。 一位奶嬷嬷满脸笑意,轻声细语道:“小格格,咱们该去洗漱休息啦。”小格格虽有些意犹未尽,还想多和阿玛额娘待一会儿,但在奶嬷嬷耐心的哄劝下,还是乖乖地伸出小手,任由奶嬷嬷牵走。 待孩子离去,屋内瞬间安静了不少。醇亲王福晋站起身,走到雕花屏风后,轻轻拿出早已备好的洗漱用具。与此同时,丫鬟们端着热气腾腾的铜盆鱼贯而入,盆里的清水冒着袅袅热气,水面还漂浮着几瓣散发淡淡清香的玫瑰花瓣。 醇亲王福晋亲自拧干温热的毛巾,走到载沣身边,眼神里满是温柔,轻声说道:“王爷,您先洗漱吧。”载沣接过毛巾,擦拭面庞,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他周身残留的疲惫。洗漱完毕,载沣坐在雕花椅上,看着福晋在屋内忙碌的身影。 回到主院内,醇亲王福晋则在一旁梳妆台有条不紊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发梢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随后,醇亲王福晋也简单洗漱了一番。在丫鬟们退下后,屋内只留下夫妻二人。载沣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一阵带着花草香气的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屋内残留的烟火气。 醇亲王福晋走到载沣身旁,两人并肩而立,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色。月光如水,洒在王府的庭院里,将亭台楼阁勾勒出朦胧的轮廓。许久,载沣伸手轻轻握住福晋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轻声道:“有你在,家永远都这么安稳。”福晋脸颊微红,靠在载沣肩头,两人沉浸在这份安宁与温馨之中,为这忙碌又充实的一天,画上了宁静的句号 。 在融融月色的陪伴下,载沣与福晋携手回到主屋内室。屋内烛火通明,鎏金烛台上的火苗欢快跳跃,将雕花木床、紫檀桌椅的影子,投射在绘有花鸟图的墙壁上。 载沣刚在雕花拔步床沿落座,便扬声吩咐候在门外的小厮:“去,把此次南下采购的西洋舶来品送上来。”小厮领命后,脚步匆匆,不多时,便带着几个仆人,抬着几口木箱走进正堂。 仆人们小心翼翼地将木箱放置在厅堂中央,轻轻打开箱盖。刹那间,柔和的烛光下,一件件精美绝伦的西洋物件映入眼帘。其中,一座鎏金西洋座钟尤为夺目,钟身雕刻着精美的天使与花卉图案,表盘上的指针正有节奏地摆动,发出清脆悦耳的滴答声。 载沣又伸手从随行木箱里小心翼翼捧出一台黑漆木盒,盒身雕刻着精致的西洋花纹。载沣轻轻打开,一台小巧的相机出现在福晋眼前,铜制的镜头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福晋,这便是相机,按下此处机关,就能将眼前景象如实记录下来,日后足不出户,亦可回味那些难忘瞬间,比起从前的大家伙不知方便了多少?可以随时携带。” 醇亲王福晋微微倾身,眼中满是新奇:“竟有如此神奇之物!往后王府里的节庆、孩子们的成长,都能留存下来了。” 接着,载沣又将取出那一座西洋钟表和数块新式瑞士怀表。表盘上镶嵌着彩色琉璃,十二颗水晶数字在烛光下璀璨夺目,齿轮转动时发出清脆悦耳的滴答声。“这钟表无需沙漏计时,每一刻都精准无误。” 福晋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随身相机,感叹道:“王爷,这些西洋物件,既新奇又精巧,当真开了眼界。” 最后,载沣拿出几瓶西洋化工产品,瓶身贴着色彩斑斓的外文标签。“还有这瓶香水,香气独特,能持久不散,听上海售卖员说这是一款新香水,北京都还没有。” 福晋拧开香水瓶盖,一股馥郁而奇异的芬芳瞬间弥漫在暖阁内,她不禁微微闭眼,陶醉其中:“这香气,与咱们惯用的香料截然不同,却又格外好闻。” 载沣看着福晋,眼中满是温情:“此次南下,见这些物件新奇实用,便想着带回来给你和家人瞧瞧,也算让王府多些别样趣味。” 暖阁内,两人低声交谈,烛光在他们脸上摇曳,窗外的月色与花香相伴,为这场关于西洋舶来品的分享,添上了一抹别样的浪漫。 接着,仆人又从木箱中取出一套绘有西洋风景的彩绘玻璃器皿。在烛光的映照下,玻璃器皿闪烁着五彩光芒,上面描绘的城堡、湖泊和人物栩栩如生。载沣拿起一只酒杯,递给福晋:“这玻璃器皿,是西洋工匠精心烧制而成,用来饮酒或是插花,都别具一番风味。” 随后,一件西洋女式蕾丝披肩被取出,细腻的蕾丝花边、精美的刺绣工艺,让人叹为观止。载沣轻轻拿起披肩,走到福晋身后,温柔地为她披上,轻声说道:“看到这件披肩时,我就想着,它戴在你身上一定好看。”福晋脸颊绯红,抬手轻抚披肩,眼中满是感动。 在欣赏完这些西洋舶来品后,载沣又命下人将购买的上海特产送来。屋内再次恢复宁静,只剩下两人轻柔的话语声和座钟有节奏的滴答声,交织成一曲温馨的夜曲 。 月色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醇亲王府的内院。 小厮领命而去,片刻后,带着几个仆人抬着大小不一的礼盒匆匆走进屋内。仆人们将礼盒逐一打开,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福晋,这次去上海,我特意寻了些当地的特色吃食,能方便携带回京的。”载沣一边说着,一边从礼盒中拿出一个油纸包,轻轻打开,露出色泽红亮、油光润泽的酱鸭。“这上海酱鸭,选用当地农户散养的鸭子,经多种香料精心烹制,味道独特。” 福晋微微倾身,嗅着酱鸭散发的诱人香气,眼中满是欣喜:“看着就好吃,王爷有心了。” 载沣说这些南方吃食点心,王府的南方厨子虽也能做。但王府做出来的吃食终究没有南方的出产地做的有风味。 随后,他从另一个礼盒中拿出一盒雪花膏和一小罐桂花糖。“这雪花膏,涂抹在脸上,滋润又清香,是上海女子常用的护肤佳品;这桂花糖,用新鲜桂花制成,无论是泡茶,还是拌在点心里,都别有一番风味。” 福晋接过雪花膏,轻轻打开,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在手上涂抹了一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王爷,这雪花膏真好闻,用着也舒服。” 载沣看着福晋,眼中满是温情:“只要福晋喜欢就好。此次去上海,事务繁忙,没能多陪你,这些就算是补偿。” 福晋脸颊微红,轻声说道:“王爷能想着我,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在温馨的氛围中,载沣挥退下人。屋内只剩下两人低语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第75章 教导 虽然已是春日天气暖和,但校场的阳光依旧热烈,将每一寸土地都烘得发烫。练习射箭与骑术一下午,我浑身散发着热气,衣袍被汗水紧紧贴在背上。身旁的溥佳,溥杰,毓崇,毓鋆也是个个脸颊泛红,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结束练习,我们一行人稍作整理,便朝着钟粹宫走去。一路上,微风拂过,带着春日独有的草木清香,试图驱散我们身上的燥热。 踏入钟粹宫,殿内清凉宜人,雕梁画栋间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宫女们见我们前来,立刻通报。不一会儿,皇额娘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从内室走出。隆裕皇太后身着月白色旗装,上面绣着淡雅的水仙图案,显得格外清丽。 我与伴读们整齐地跪地请安:“儿臣(臣等)给皇额娘(皇太后)请安,愿皇额娘(皇太后)圣体安康。”皇额娘微笑着示意我们起身,目光柔和地落在我身上:“今日校场练习,可还顺利?” 我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回皇额娘,一切顺利。儿臣今日射箭,又有了些许进步。”说着,我将练习时发生的趣事,诸如某位伴读射偏箭支,惊飞了树上的鸟儿,绘声绘色地讲给皇额娘听。 皇额娘听后,忍不住轻笑出声,眼中满是宠溺:“如此甚好,练习之余,也不可太过劳累。”随后,皇太后吩咐宫女端来茶点,让我们品尝。精致的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伴读们都有些拘谨,不敢随意伸手。 我拿起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酥皮在齿间散开,甜而不腻。皇额娘看着我们,又叮嘱了几句关于学业与安全的话。 皇额娘听完我讲述校场趣事,眉眼含笑,目光在伴读们身上一一扫过。见大家虽已稍稍整理,但衣衫仍带着校场的尘土,额头上还冒着细密汗珠,皇太后微微抬手,对着伴读们温和说道:“今日陪皇上练习,你们也辛苦了,你们先回太极殿休息吧。” 话音刚落,皇太后转头看向身旁侍奉的太监总管小李子,神色认真,吩咐道:“吩咐服侍小主子们的奴婢,去安排些热水,让孩子们回去好好洗漱一番,要及时准备些干净衣衫,再准备些清热解暑的茶饮,切不可怠慢了。”又叮嘱:“若是有人在教场练习时受了伤,即刻宣太医前去诊治。” 伴读们听闻,纷纷跪地谢恩:“臣等谢皇太后关怀。”声音带着几分因受重视而生的激动,又透着在皇太后跟前的拘谨。 我也跟着说道:“皇额娘考虑周全,儿臣代伴读们谢过皇额娘。”皇额娘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慈爱,挥手示意伴读们起身离去。 伴读们又向太后行了礼,才在太监宫女的引领下有序离开。他们离去时,脚步放得很轻,背影带着几分恭谨。待他们身影消失在殿外,皇额娘这才将目光转回我身上,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孩子陪着你,也算是同甘共苦,往后你更要与他们和睦相处。” 待伴读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钟粹宫门外,皇额娘抬手示意我坐到她身旁。皇额娘目光柔和而又带着几分审视,从我的眉眼,缓缓移到挺直的脊背,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赞叹道:“皇儿,近来你愈发英姿伟岸,行事颇有章法。” 皇太后微微眯起眼眸,似是在回忆什么,继续说道:“前几日,哀家听闻李师傅夸赞你在经史子集的学习上,见解独到,举一反三。遇到难题,不骄不躁,反复钻研,直至通透。这份求知若渴的态度,让师傅都忍不住称赞。” “还有校场练习,”皇额娘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欣慰,“皇帝你练习武艺从不偷懒,对伴读们亦是关怀备至。今日听皇帝讲述校场趣事,哀家便知你和他们相处融洽,懂得照顾他人感受。这等担当,实乃皇室之幸。” 我微微低头,脸颊因皇额娘的夸赞微微发烫,恭敬回道:“儿臣不过是尽了本分,不敢辜负皇额娘的期许。” 皇额娘轻轻摇了摇头,伸手轻抚我的头顶,语气里满是自豪的说道:“莫要妄自菲薄,皇帝的努力和成长,哀家都看在眼里。如今局势复杂,皇帝能早早立下这份担当,日后定能撑起皇室的一片天。” 皇额娘收回手,目光望向殿外湛蓝的天空,神情带着几分期许的说道:“往后,皇帝你要继续保持这份热忱,多学本领,为皇室、为自己,肩负起应尽的责任。” 我起身,郑重跪地,声音坚定的说:“儿臣定不负皇额娘所望,定当努力奋进,守护皇室,有机遇定当复辟皇室。” 皇额娘看着我,眼中满是信任与骄傲,点头说道:“好,哀家相信皇帝定能说到做到。” 皇额娘凝视着我,神情渐渐变得凝重,殿内的气氛也随之沉静下来。皇额娘轻抿嘴唇,缓声说道:“皇帝,如今虽说只是逊清小朝廷,可这小朝廷之上的复杂险恶,丝毫不减往昔。有些事,哀家是该让皇帝懂得了。” 皇太后抬手示意我靠近,手指轻轻划过案几上的一份折子,开口道:“就拿这些内务府奴才递上来的折子来说,表面上是汇报政务、表达忠心,可字里行间,说不定就藏着这些奴才的私心。 比如,有的官员在折子里夸大政绩,不过是为了邀功请赏;还有的故意隐瞒问题,企图掩盖自己的失职。皇帝你看折子的时候,切不可只看表面,要细细揣摩,洞察他们的真实意图。” 我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做懵懂之状问道:“皇额娘,那如何才能看穿他们的心思,辨别折子内容的真假呢?” 皇额娘目光深邃,耐心解释道:“这就需要皇帝多方查证,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平日里,要多与不同的臣子交流,了解民间的真实情况,也要留意各方势力的动向。只有掌握了足够的信息,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说到此处,隆裕皇太后微微叹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有些臣子表面上对你恭敬有加,背地里却可能在谋划着自己的利益。他们会利用各种机会,拉拢亲信,打压异己。你身为皇帝,身处权力的中心,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他们的圈套。” 我听后,表现急忙问道:“皇额娘,儿臣该如何应对呢?” 皇额娘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期许:“首先,皇帝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被底下奴才们的花言巧语所迷惑。遇到事情,要冷静分析,权衡利弊。其次,要学会用人,提拔那些真正忠诚、有能力的臣子奴才,让他们为皇室效力。再者,在各方势力之间,要懂得制衡,不能让任何一方独大,以免难以驾驭。” 我认真聆听,将皇额娘的话一字一句记着,随后跪地说道:“儿臣定当牢记皇额娘的教诲,日后定谨慎行事。” 隆裕皇太后欣慰地点点头:“皇帝你能明白就好。这朝堂之路,布满荆棘,往后你要步步小心。” 隆裕皇太后对我说完这些。拉着我起身向暖阁走去。皇额娘坐定后,示意我与皇额娘相对而坐。随后,皇额娘朝身旁侍奉的太监总管微微点头。李公公会意,快步上前,将一叠厚厚的奏折毕恭毕敬地放置在我们面前的案几上。 “皇帝,今儿个让你看看这些奏折,这便是小朝会各方呈递上来的奏折。”皇额娘的手指轻轻抚过奏折封面,神情凝重,“这里面,藏着桩桩件件事物。” 我凑近案几,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禁微微皱眉。皇额娘现在是让我正式开始接触政事了吗? 皇额娘拿起一份奏折,展开细读:“内务府呈递的修缮宫室预算,数额高得离谱,怕是有人想从中捞取好处。” 我细细端详,发现其中多项开支含糊不清,确实存在诸多疑点。“皇额娘,若是这样,该如何查证?” “这便要借助多方力量。”皇额娘将折子放回案几,目光深邃,“可派亲信暗中查访,也可问询正直可靠的臣子。” 我知道皇额娘说的互相印证法子,但想着皇额娘终究是深宫女子。哪里见过他们互相勾结?早就是利益共同体。哪里能得到实话?不过是一起做来蒙蔽皇额娘。 从前我这具身体还小,如今也只6岁多。从前皇额娘与摄政王哪里会让我接触这些政务?发表意见? 如今皇额娘主动让我接触这些皇宫政务。倒是一件好事。趁着皇额娘对我的支持,能够尽快改善宫廷制度。 想到如此。需要改变的宫廷制度还有很多啊。 接着,皇额娘又拿起几份折子,以她的政治经验一一讲解其中门道:“有些折子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暗藏玄机,可能是某些人想试探皇室态度的手段;而有些折子互相矛盾,背后或许是不同的人在争斗。” 在皇额娘的讲解下,我逐渐意识到这些奏折背后,隐藏着复杂的利益纠葛与权力博弈。“皇帝,往后处理朝政,每份奏折都要反复斟酌,洞悉背后深意,切不可草率行事。”皇额娘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我郑重地点头,内心暗自警醒:“儿臣记住了,定不负皇额娘教诲。” “皇帝,如今虽不比往昔,没有了四方来朝、开疆拓土的朝政大事,但这些折子,桩桩件件都关系着我皇室的存续。”皇额娘的指尖划过一份份奏折,神情凝重,语气里满是忧虑。 皇额娘又拿起一份折子,缓缓展开:“这是内务府递来的账目清单,看似不过是些琐碎的收支记录,可稍有差池,就可能影响皇室的日常用度。如今皇室财力大不如前,每一笔开支都需精打细算,若有人从中舞弊,后果不堪设想。” 我接过折子,仔细查看,发现部分物品的采购价格远超常理,不少账目也存在模糊不清的地方。我正欲开口,皇额娘又拿起另一本折子,叹息道:“这是守卫皇城侍卫的换防安排,现在由民国政府接手安排。如今皇室只能负责内宫守卫。这关乎皇室的安危。若是国政府安排的军警防卫,有意隔绝皇宫内廷与外界联系,我们母子便如同置身险境。” 随后,皇额娘展开一份来自地方旧臣的奏报:“这折子上说,他们这些旧臣士绅愿捐赠财物支持皇室以尽孝心。这背后未必没有深意,又或许是某些势力借他们来试探。一旦应对不当,可能引发各方猜忌,给皇室招来麻烦。” 在皇额娘的讲解下,我越发认识到,这些看似琐碎的奏折背后,实则隐藏着无数的危机与挑战,没有我所想的那么简单。我以为退位了,不在那权力的中心就可以像平凡人一样生活。 我知道要复辟清朝是不可能的。我也不可能去做民族的罪人。面对这些旧官僚,旧臣宗室只能附和他们的复辟想法虚与委蛇。 感觉我还是太天真了,现在皇室就像一艘在风雨中飘摇的船,每一份折子,都是决定航向的关键。 我只想到了1924年被赶出皇宫前做好准备。如今看来有皇额娘的支持下才能更好的办理自己所考虑的这些事情。 “皇帝,这些奏折虽看似平常,却时刻考验着我们的智慧与决断。往后处理这些事务,切不可掉以轻心,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给皇室带来灭顶之灾。”皇额娘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我,眼中满是期望。 思绪猛的一下拉回现实,我郑重回应,声音坚定:“儿臣定当牢记皇额娘的教诲,谨慎对待每一份奏折,守护皇室安危。” 皇额娘微微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日落的夕阳洒在她脸上,却难掩神色中的忧虑。在这看似平静的宫室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直都在互相争斗。 我指尖捏着内务府呈递的修缮宫室预算折子,只觉一股怒气从心底蹿升,我可太知道这些奴才之间互相勾结,隐瞒贪污之事。 隆裕皇太后抬眼望向殿外斑驳的宫墙,想着往昔老佛爷理政时的景象,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 “皇帝,你瞧瞧这折子!”皇额娘将折子重重拍在案几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内务府这群奴才,简直是在糊弄我们母子俩!” 我被皇额娘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露出几分惊恐。皇额娘稍稍平复情绪,缓声说道:“想当年,老佛爷在世时,内务府承办修缮事宜,那叫一个尽心尽力。修缮的宫殿不仅用料上乘,工艺更是精湛,历经多年都坚固如初。哪像如今,这宫殿才修缮没多久,又要维修,其中猫腻,昭然若揭!” 皇太后起身,缓缓踱步,目光扫过殿内褪色的雕梁画栋,满心都是失望与愤怒:“前阵子养心殿修缮,说是为了给皇帝和哀家营造一个良好的理政环境,可结果呢?不过短短数月,房梁就开始掉漆,墙角也出现了返潮。哀家派人去查,竟发现他们用的都是些劣质材料,采购价格却高得离谱!” “这些奴才,仗着如今局势动荡,便不把皇室放在眼里,肆意中饱私囊!”隆裕皇太后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这群奴才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就敢如此敷衍塞责。长此以往,皇室威严何在,又何以维系这摇摇欲坠的局面?” 皇太后说着说着就用帕子敷着脸泪水横流。 我起身走上前去,神色关切:“皇额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还需谨慎,若要行事还需一步一步来,定要让那些贪腐之人付出代价。” 我对皇额娘说道,若只有我们母子二人想改变现状怕难以为继。行事总会被奴才们蒙蔽欺骗阻挠,只有皇额娘和朕联合摄政王,内外交流,共同行动才不会被那些奴才蒙蔽。 而且摄政王在如今的宗室之中,影响力是最大的。摄政王都点头同意的事情,他们也不好反对。 皇额娘和朕负责将,皇室资产清理,变为现银,才方便摄政王在外行动。若是时机一到,便是大清复辟之时。 隆裕皇太后看着我坚毅的脸庞,心中稍感欣慰,伸手轻抚我的脸颊:“皇帝,能有这份决心,哀家很是宽慰。这皇室的重担,往后就要落在皇帝你的肩上了。此次修缮宫室事件,绝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揪出背后的主谋,杀一儆百!” 听完皇额娘这样说,我望向窗外那片灰暗的天空,预感一场艰难的斗争即将来临,这宫中这维修贪腐严重,那御膳房采买,太医院的医药采购。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太多了。 我才想着宫中各处的贪腐。皇额娘手里就捏着御膳房呈上来的采买单子,隆裕太后越看越觉得荒谬,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皇儿,你过来!”皇额娘扬了扬手中的单子,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尖锐。我放下手中折子,快步走到皇额娘身旁。 隆裕太后将单子狠狠拍在面前小桌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你看看御膳房递来的这个单子,如今宫中就咱们母子,再加上几位太妃,人数比起老佛爷在世时少了大半,可这采买的花费,竟高达如此之多!” 隆裕太后说着从前老佛爷在位时,宫廷宴会一场接着一场,满朝文武、各国使臣往来不绝,御膳房自然忙碌非凡。可即便如此,各项采买都条理分明,花费虽多,但物有所值。 “记得当年,老佛爷的寿宴,御膳房准备的满汉全席,食材丰富、菜品精美,那是为了彰显我大清的国威,招待四方宾客。”隆裕太后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旧画像,“可现在呢?咱们平日里不过几桌家常饭菜,竟也如此铺张浪费!” “前几日,哀家不过随口提了句想吃桂花糖藕,御膳房便采购了整整百斤鲜藕,是取其精华,还搭配了各种珍稀香料,这些也就罢了。 皇帝再瞧瞧这单子上的燕窝、鱼翅,咱母子又不是顿顿都用,为何采购量如此之大?”隆裕皇太后越说越激动,眼眶都微微泛红,“哀家看,这御膳房从上到下,都在借着采买之名,中饱私囊!” 我只有皱着眉头,仔细翻看单子,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皇额娘,此事儿臣觉得定不能姑息。依朕看这宫中的贪腐不止这一件事。背后之人怕都是互相勾连。查起来不容易。!” 隆裕太后看着我坚定的模样,心中稍感慰藉,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皇帝,皇室如今艰难,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皇帝说的对,御膳房的贪腐和维修宫室的奴才,这些人早就是背后互相勾结。”这腐败风气若不整治,往后还不知要出多少乱子。 窗外夕阳已是垂落,月亮升起。隆裕皇太后坐在暖阁的软榻上,手中还在反复摩挲着御膳房的开支账本,每翻动一页,眉头便皱得更深。 “皇帝,如今御膳房的花销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若再不想办法,皇室的用度怕是难以为继。”皇额娘抬眸看向一旁的我,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忧虑,说道,“想来想去,也只有裁夺人员,重新规定皇室人员规格用度,才能减少开支。” 我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思索的说:“皇额娘所言极是。只是裁人一事,还需从长计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皇额娘和朕连这宫门都出去不了。还是等摄政王回京之后共同商议如何解决?就说这御膳房如今人员冗杂,是该裁撤些了。 皇额娘对我说着,想当年,御膳房规模宏大,分工精细,数百名厨子、杂役各司其职,为皇室烹制出一道道精美绝伦的佳肴。可如今时过境迁,皇室日渐势微,根本无需如此庞大的御膳团队。 “皇帝你瞧这账本。”皇额娘将账本递到我面前,手指点着上面的记录,“光是御膳房的月俸支出,就占据了皇室日常开支的很大一部分。而现在,咱们宫中人数锐减,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 “前几日,哀家特意留意了御膳房的运作。”皇额娘继续说道,声音里透着失望,“不少厨子整日无所事事,不是聚在一起闲聊,就是偷懒耍滑。如此一来,不仅浪费了皇室的钱粮,还滋生了懈怠之风。” 皇额娘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望着月光下的宫墙,语气坚定的说:“这次裁人,一定要坚决。先将那些能力平庸、好吃懒做的人裁掉,留下的都是真正有手艺、靠得住的。如此,既能减少开支,又能提高御膳房的办事效率。” 我走到皇额娘身旁,神色郑重的说:“皇额娘放心,无论是御膳房还是内务府,这些奴才心里都清楚,如今皇室收入锐减,不比从前如今养不起这么些人,皇室迟早会裁人的,只有尽量避免生出事端。” 隆裕太后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欣慰:“皇帝,皇室的未来就靠你了。这御膳房的裁撤人员,还只是第一步,往后皇室还有更多的难题等着咱们母子俩。” “皇帝,虽说如今咱们退位了,可这后宫之事,一桩都容不得懈怠。”隆裕皇太后指尖划过折子封面,声音不自觉沉重起来,“别以为没了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后宫就太平了。这些琐碎事务,件件都关系着皇室的体面与安稳。” 从前即便朝政繁忙,老佛爷对后宫管理依旧严苛,大到宫规修订,小到宫人的言行举止,都在老佛爷的掌控之中。正因如此,后宫才能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 “就拿前几日御膳房采买的事来说,”皇额娘目光凝重,注视着我,“若不是哀家留意,若真任由这些奴才中饱私囊,往后皇室吃穿用度都成问题。长此以往,皇室威严何在,又拿什么在这复杂局势中立足生存?” 皇额娘起身踱步。花盆底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对我说:“后宫里的妃嫔、太妃,虽说人数减少,可心思一点不少。稍有疏忽,就可能引发矛盾,闹得后宫不得安宁。还有那些宫人,见皇室式微,难免有人起了异心,若不加以管束,迟早会出乱子。” 我认真聆听,不时点头,眉头微微皱起:“皇额娘,儿臣明白了。往后定会多留意后宫诸事,一些寻常事物儿臣也可分担。” 皇额娘伸手轻抚我的肩头:“皇帝,哀家知道这担子重。但咱们是皇室血脉,即便退位,也要守住祖宗留下的这点基业。这后宫,就是我们最后的阵地,一步都不能退。” 皇额娘重新坐回软榻,拿起折子,语重心长道:“往后处理这些事务,要多留个心眼。凡事权衡利弊,不可意气用事。记住,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皇室的兴衰荣辱。” 隆裕皇太后心中默默期许,希望皇帝能扛起这份责任,带领皇室熬过这艰难岁月 。 隆裕皇太后凝视着案几上堆积如山、尚未批复的后宫折本,重重叹了口气,招手示意我坐到我身旁。 “皇帝,哀家和你说了这么多事。觉得是时候让你更深地参与管理后宫诸事了。”“这些看似琐碎的折子,桩桩件件,都维系着皇室的体面,影响着后宫的安稳。往后,皇帝不能只当个旁观者,以后除去正常的上学练习,完成课业后,到养心殿咱母子俩共同处理这些政务。” 我微微点头,眼神里透着坚定:“皇额娘,儿臣明白。往后定会仔细研读这些折子,积极参与后宫管理。” 我望着皇额娘那布满忧愁的脸庞,默默祈祷,希望在皇额娘和摄政王的支持下,能在这纷繁复杂的宫廷事务中迅速成长,带领皇室渡过难关 。 第76章 休沐日 晨光再次温柔地穿透云层,为醇亲王府带来新一天的生机。醇亲王福晋悠悠转醒,身旁的载沣已经起身,在为过两日进宫事宜做准备。 醇亲王福晋轻唤侍女,在侍女们的悉心服侍下,穿上精致的旗装,梳理好发髻,选取首饰,一举一动尽显温婉贤淑。 醇亲王夫妻用过早膳,福晋踱步来到庭院。春日暖阳洒下,芍药花愈发娇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恰似一群翩翩起舞的仙子。 看着这如诗如画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醇亲王福晋看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安排管家仆人去神武门迎接溥杰回王府。今日是溥杰的学业休沐时间。 醇亲王福晋向来将王府中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子女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醇亲王福晋不敢有丝毫耽搁,想着昨晚小女儿吵着想念哥哥了。 赶忙让侍女招来管家,神色认真地吩咐道:“今日溥杰休沐,管家记得午后带几个得力随从,去皇宫接溥杰回来。一路上务必小心,千万确保溥杰的安全。”管家恭敬地领命而去。 午后,阳光愈发炽热,醇亲王载沣与福晋心中牵挂着溥杰,载沣见福晋坐立不安。载沣对福晋说道,安心等待就是,溥杰就在皇宫,到了时间就会回来。 若真希望溥杰回来高兴,福晋你便去吩咐厨房为溥杰准备一些他爱吃的糕点食物。 福晋听了载沣的话,亲自来到厨房,亲自监督厨子准备溥杰最爱吃的点心。当精致的点心摆满食盒,福晋又安排丫鬟仔细检查,确保点心完好无损。 看着西洋闹钟的指针快到三点。醇亲王福晋便让侍女去看管家出发了没有?心中默默祈祷溥杰能快点平安归来。 此时毓庆宫的朱漆大门缓缓推开,阳光裹挟着馥郁的花香,悄然涌入殿内。我和溥杰、溥佳、毓鋆与毓崇一同整齐站定书桌前,在雕龙画凤的宫墙下,静静等候陈师傅前来考教。 殿内鎏金烛台上烛光摇曳,与窗外透进的日光相互交织,将悬挂于墙上的至圣先师《孔子》画像映照得愈发清晰。我感觉众人都屏住呼吸,空气都像凝结了一般。 不多时,陈师傅身着一袭旧官服,头戴红顶花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殿来。他手中握着一把戒尺,目光如炬,先是扫视众人一番,随后缓缓开口:“今日休沐,为师要考考你们近日的学业。” 陈师傅踱步至溥杰面前,神色平和地问道:“溥杰,且背一背《孟子·公孙丑下》中‘天时不如地利’这一章节。”溥杰身形挺立,声音清朗,一字不差地背诵起来,语调抑扬顿挫,将文章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溥杰背诵完毕,陈师傅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很好能背诵了,那休沐回来就要说出它的含义。 紧接着,陈师傅走到溥佳身旁,随手翻开桌上的《资治通鉴》,说道:“溥佳,讲讲赤壁之战这一章节里,孙刘联军以少胜多的原因。” 溥佳略作思索,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孙刘联军巧用天时地利,凭借火攻打破曹军战船的连锁阵。且孙刘双方齐心抗曹,反观曹军,士兵多为北方人,不习水战,又因长途征战,士气低落。”陈师傅听完,轻抚胡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轮到毓鋆时,陈师傅指着墙上的书法作品问道:“毓鋆,这幅颜真卿的《颜勤礼碑》,你来说说它在书法上有何特点?” 毓鋆向前一步,目光专注地看着字帖,娓娓道来:“此碑字体丰腴雄浑,结体宽博大气,骨力遒劲却不失秀润之美,用笔横细竖粗,极具视觉冲击力,尽显大唐盛世的雄浑气象。”陈师傅听后,不禁鼓掌称赞。 “毓崇,且背诵《里仁》篇。”陈师傅声如洪亮,打破了书房的静谧。毓崇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清朗的声音瞬间在书房中响起:“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毓崇吐字清晰,节奏恰到好处。 背诵完毕,陈师傅微微颔首,又翻开另一页,问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又作何解?” 毓崇略作沉思,眼神愈发深邃,娓娓道来:“学生以为,此句中‘道’乃真理,是世间至善至美之准则。它超越生死,若能领悟,即便生命短暂,亦无怨无悔……” 毓崇条理分明,从个人修养谈到家国天下,言辞间引经据典,对《论语》的理解既深刻又独到。 陈师傅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最后,陈师傅来到我面前,出了一道策论题:“若你身处朝堂,面对边疆战事吃紧、国库空虚的局面,你有何良策?” 我深吸一口气,有条不紊地答道:“朕以为,可先与邻国进行和谈,争取缓冲时间。同时,在国内推行节俭之风,削减不必要的开支,将资金用于军备建设。 此外,鼓励农桑,兴修水利,增强国家的经济实力,如此方能长期应对边疆危机。”陈师傅听完,目光中满是欣慰:“你们皆学有所成,望日后继续努力。” 考教结束,我们相视而笑,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在毓庆宫的青砖上,勾勒出少年们意气风发的身影。 陈师傅目光柔和地扫过众人,手中戒尺轻轻敲击着手心,脸上笑意愈发明显:“此次考教,你们表现出众,足见平日里的刻苦用心。”陈师傅抬手指向窗外烂漫春光,缓声说道,“往后两日,你们便好生休沐,放松一番。” 溥杰等人听闻,眼中难掩欣喜,正要谢过,陈师傅神色一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切不可因这小小的考教就忘乎所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有懈怠,便会前功尽弃。”众人听后,纷纷垂首,齐声应道:“谨遵师傅教诲。” 陈师傅微微颔首,又恢复了温和的神情,接着说道:“这次休沐之时,你们既可与家人共享天伦,也可游览市井,开阔眼界。”说罢,陈师傅背负双手,转身望向墙上的《论语》字画,“只是闲暇之余,也莫要荒废学业,时常温故知新,方为求学之道。” 溥杰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语气诚挚:“承蒙师傅悉心教导,此番考教让我们受益良多,能得师傅许以休沐,更是倍感荣幸。” 我也紧随其后,向陈师傅深深鞠躬,言辞恳切:“师傅的教诲,朕定当铭记于心,日后定不敢有丝毫懈怠。”说罢,我转头吩咐一旁候着的太监:“快,帮我们把文房四宝和课业书本收拾好。” 溥佳和毓鋆也快步上前,一同向陈师傅鞠躬致谢。溥佳面带微笑,说道:“师傅,这休沐期间,我们定会按照您的叮嘱,劳逸结合,不忘学习。”毓鋆则郑重其事地保证:“师傅放心,我们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太监们领命后,迅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笔墨纸砚、书本典籍一一收拾妥当。不一会儿,便整理好物件在一旁等候。 我们众人再次向陈师傅行礼告别,陈师傅挥了挥手:“去吧,两日后再来向为师汇报。” 在明媚的夕阳中,我和溥杰、溥佳、毓鋆与毓崇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毓庆宫。陈师傅望着我们离去的背影,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阳光倾洒,将小少年们的身影拉得修长。陈师傅望着我们离去的背影,低声喃喃:“但愿他们能如苍松之柏,不负韶华。” 踏出毓庆宫大门后,溥杰兴奋地说:“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两天啦!”我笑着回应:“可别忘了师傅的叮嘱,休沐时也不能放松学习。”众人相视一笑,在阳光的照耀下,身影渐渐远去。 暖阳倾洒在毓庆宫的汉白玉台阶上,为这庄严的宫殿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我抬手整了整衣襟,目光温和地扫过溥杰、溥佳与毓鋆、毓崇,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如今休沐时间已至,你们速速回宫收拾,与家人好好团聚。但务必牢记陈师傅的教诲,不可因一时玩乐,就荒废了学业。” 溥杰满脸笑意,迫不及待地应道:“一定一定!早就盼着回去,和阿玛额娘讲讲宫里的趣事呢!”我微微皱眉,轻拍了下溥杰的肩膀:“莫要只顾贪玩,每日抽些时间温书练字,切不可松懈。” 溥佳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皇上放心,一定会在陪伴家人之余,不忘学习。”毓鋆也郑重地点头:“我也会按您的吩咐,合理安排时间。” 我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伴读们齐刷刷向我行礼,转身在众多太监的簇拥下回太极殿收拾去了。 微风拂过,扬起他们的衣袍,阳光为他们的身影勾勒出金色的轮廓。我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心中默默期许,希望这些少年能在这休沐时光里,既能享受家庭的温暖,又能铭记学习的使命 。 希望他们四人能够成长为我未来的得力助手。 夕光在太极殿的青砖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溥杰一马当先冲进殿内,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大声嚷道:“可算能回家啦!我要把陈师傅考教时,毓崇差点忘词的事儿,讲给阿玛听!” 毓崇涨红了脸,快步追上去,作势要捂住溥杰的嘴:“你这家伙,就知道拿我打趣!等回来,我定要跟你好好算账。” 溥佳则面带微笑,有条不紊地吩咐贴身宫女:“把我这几日写的课业,还有那本新得的字帖,仔细收进箱子里。”宫女领命后,轻手轻脚地忙碌起来。 毓鋆走到案几前,小心翼翼地将笔墨纸砚一一包好,对身旁的小太监叮嘱道:“这些都是师傅赠送的,务必小心搬运,千万别磕碰了。” 溥杰在殿内转了一圈,跑到自己的座位旁,翻出一本画满小人儿的册子,兴奋地展示给大家:“瞧!这是我闲暇时画的,回去给妹妹们看,保准她们喜欢。” 毓崇也不甘示弱,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雕,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在宫中学着刻的,送给侄子正合适。” 收拾妥当后,众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回家要做的事。溥杰眉飞色舞地描绘着家中美食,毓崇则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和兄弟们骑马出游,欢声笑语在殿内回荡。 不多时,宫女和太监们将收拾好的行李搬到殿外。溥杰第一个冲出去,催促道:“快些!快些!我都迫不及待啦!”在夕阳的余晖中,他们带着满心的欢喜,踏上了出宫的路。 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溥杰、溥佳、毓崇和毓鋆沿着宫道快步前行,阳光透过层层宫墙,洒下一片金黄。不多时,巍峨的神武门便映入众人眼帘,朱红色的大门在余晖的映照下,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夕阳持续倾洒,皇宫神武门前的广场上,气派的王府马车早已整整齐齐排列成行。车辕之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车身覆盖着华贵的绸缎,鎏金的配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着各王府的不凡地位。 不一会儿,溥杰、溥佳、毓崇和毓鋆在一众太监的陪同下走近神武门。眼尖的管家们立刻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 还未走到神武门前,溥杰就像一只敏捷的小鹿,从人群中蹿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大喊:“看!王府的马车!那青黑色的车篷,鎏金的车辕,准没错!”顺着溥杰手指的方向望去,醇亲王府的马车稳稳停在不远处,车辕上雕刻的祥龙栩栩如生,在夕阳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溥佳迈着沉稳的步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轻声说道:“瞧,我家的马车也在那儿。”溥佳家的马车通体漆成暗红色,车帘上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尽显高雅。 毓崇伸长脖子张望着,突然眼睛一亮:“哈哈,我的马车也到了!”他家的马车高大宽敞,车身上绘着奔腾的骏马,仿佛随时都会绝尘而去,充满了豪迈之气。 毓鋆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温和地看着等候的马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家的马车装饰简洁而不失庄重,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神武门前,几位荷枪实弹的民国军警身姿笔挺地守卫宫门。 当溥杰一行人在太监们簇拥下朝着宫门走来时,其中一名军警抬手示意停下,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太监首领见状,赶忙上前,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从袖中掏出印鉴,让军警查验。 “军爷,这几位都是王府的小主子,今日到了休沐出宫回家的日子,还望行个方便。”太监首领陪着笑说道。 军警人员看着出入的印鉴,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目光依次扫过溥杰等人。 “原来是王府的小主子们,辛苦各位公公了。最近时局不稳,咱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各位莫要见怪。”军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溥杰满脸不耐烦,上前一步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赶着回家呢!” 另一名军警走上前,看着几位王府管家,例行公事地问道:“你们是来接小主子的?可有凭证?” 管家们纷纷点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令牌,恭敬地递了过去。军警仔细查验后,点了点头,将令牌归还。 “行,都对得上。放了吧!”军警扯着嗓子说道。 溥佳微笑着拱手致谢:“有劳军爷费心了,往后还得仰仗军爷们保这紫禁城太平。” 一番寒暄后,军警挥手放行。 几位王府管家早已候在马车旁,见到小主子出来,纷纷快步迎上前,恭敬地行礼。 溥杰像一阵风似的冲到自家管家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阿玛额娘可好?有没有给我准备好吃的?” 醇亲王府中的管家快步上前,一把接过溥杰身旁太监手中的包袱,眉开眼笑地说道:“小主子,您可算出来了,王爷和福晋一直念叨着您呢,还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您最爱吃的糕点膳食。”溥杰听闻,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登上马车。 溥佳走到自家管家身边,关切地询问家中近况,管家一一作答,言语间满是恭敬。毓崇和毓鋆也分别与管家交谈着,现场一片热闹温馨的景象。 与此同时,溥佳的管家也毕恭毕敬地走上前,轻声说道:“小公子,家中一切安好,您这几日在宫里可还习惯?”溥佳微笑着点头,在管家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毓崇和毓鋆那边,他们的管家同样满脸热忱,一个帮着拿东西,一个则贴心地询问着在宫中的情况。毓崇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都挺好的,师傅还夸我们学业有进步呢!”毓鋆则温文尔雅地和管家交代着回宫的时间。 在太监护送下出了神武门,见众人陆续登上马车。一切安排妥当后,管家们纷纷登上马车,扬鞭催马,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夕阳的余晖洒在马车上,渐渐远去。 醇亲王府的侧门早早敞开,暖黄色的灯笼在暮色中轻轻晃动,将周遭映得一片朦胧。 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王府外的街道,心中默默祈祷溥杰能平安归来。终于,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是管家带着溥杰顺利回到王府。 溥杰乘坐的马车缓缓停稳,车夫利落地放下脚凳。在仆从的搀扶下,溥杰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身形轻快得如同一只归巢的鸟儿。 刚踏入侧门,溥杰就瞧见了心心念念的家人。父亲载沣身着一袭常服,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尽显沉稳与威严。母亲福晋则身着精致旗装,温婉端庄,眉眼间满是对他的关切。妹妹站在额娘身旁,扎着两个俏皮的发髻,一双大眼睛在灯笼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如同两颗黑宝石。 溥杰一下马车,进入王府侧门便先向阿玛额娘行礼问安。 溥杰行过礼后便“阿玛!额娘!”溥杰兴奋地呼喊着,像一阵风般冲了过去。载沣微微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儿子,笑着说道:“我的杰儿回来了,在宫里可还安好?”溥杰仰起头,眉飞色舞地回答:“一切都好!陈师傅考教时,还夸我学业有进步呢!” 福晋走上前,轻轻为溥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领,眼中满是慈爱:“回来就好,一路奔波,饿坏了吧?厨房早已备好你最爱吃的酥皮鸭子。” 便跟随在额娘身边,兴奋地讲述着宫中的趣事。福晋脸上洋溢着慈爱笑容,轻轻抚摸着溥杰的头,牵着他的手走进王府 。 妹妹也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拉住溥杰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阿兄,你怎么才回来,我可想你啦!”溥杰蹲下身子,刮了刮妹妹的鼻子,笑着说:“阿兄也想你,还带了好玩的东西给你呢!” 一家人有说有笑,在灯笼的光影中朝着王府内院走去,温馨的气息弥漫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溥杰一路的疲惫。 第77章 处理政事 伴读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道转角,我收回目光,转身对候在一旁的小李子吩咐道:“小李子,把朕的书箱收拾好,随朕去养心殿。” 小李子手脚麻利,迅速将宫殿中课桌上散落一旁的书册规整进雕花书箱,而后恭恭敬敬地候在我身侧。 毓庆宫檐角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声响,我踩着汉白玉台阶徐徐而下,阳光透过宫墙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一路上,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垂首避让,偌大的宫道上,唯有我乘坐仪驾的缓慢响声和小李子等太监的脚步声,以及书箱偶尔发出的轻微晃动声。 未几,养心殿朱红的宫门映入眼帘。殿前的鎏金铜狮在日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泽,守在门口的侍卫见我到来,立刻挺直腰杆行礼。 我微微颔首示意落轿,抬手整理了下略显褶皱的衣襟,抬脚迈进养心殿。殿内弥漫着淡淡龙涎香的气息,暖阁纱帘轻动,隐约可见隆裕太后斜倚在东暖阁内御座上的身影。 小李子轻声将书箱放置在一旁雕花案几上,退到殿外候着。我上前几步,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不知皇额娘今日凤体可安?” 暖阁纱帘轻晃,隆裕太后放下手中折子,眉眼瞬间染上笑意,脸上的皱纹似乎也舒展开来,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快起来,我的儿,哀家正念叨着你呢。” 皇额娘抬手轻轻招了招,示意我坐到身旁雕花矮凳上。一旁鎏金香炉里,龙涎香正悠悠地冒着袅袅青烟。 隆裕太后目光慈爱,从头到脚打量着我:“瞧这几日,是不是又忙坏了?”还没等我回应,皇额娘便指了指案几上摆满的账册与清单,兴致勃勃道:“皇帝来得正好,哀家正查验清理皇室古董珍玩的账目。这次清理,发现不少尘封多年的物件。” 隆裕太后拿起一份账册,逐行点着上面的条目,言语中满是欣慰:“经过此番梳理,家底能更清楚些。往后宫里用度,也能安排得更妥当。” 说着,皇额娘又翻开一本泛黄的册子,脸上笑意更浓:“这里面记录的几件乾隆朝珍品,本以为早已遗失,没想到这次竟寻了回来。” 皇额娘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目光柔和:“哀家这查验物件、核对账目的时候,就想着等你来了,好好讲讲。皇帝向来心思缜密,帮哀家参谋参谋,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留意。” 我微微欠身,神色恭敬且恳切,眼中透着十足的热忱:“皇额娘,能为您分忧,是儿臣的荣幸。这查账及处理政务之事,儿臣义不容辞。” 从摄政王载沣南下上海开始,皇宫内务府便聘请西洋银行会计,共同清理皇室资产。现如今已有半月有余。清理出来不少的东西。 说罢,我主动将案几上的账册挪至眼前,目光快速扫过密密麻麻的条目,手指轻敲纸页,认真说道:“皇额娘,依儿臣看,如今的这些账目将这些古董珍玩按年代和价值分类,如此一来,不仅盘点时更便捷,往后调用或保管,都能做到心中有数。” 接着,我又拿起一旁堆积的奏折,略作思索后提议:“这些奏折,儿臣打算按紧急程度与事务类别分拣。重要且紧急的,优先处理;一般性事务,可按部就班批复。这样既能提高办事效率,又不会遗漏关键事务。”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时而低头处理宫廷事务奏折,时而与皇额娘轻声探讨,碰到存疑之处,便虚心向太后请教。遇到棘手的政务难题,我和皇额娘二人反复斟酌、权衡利弊。 养心殿内,唯有翻阅账册的簌簌声、毛笔在宣纸摩挲的沙沙声,以及你和太后偶尔交流的轻言细语。随着日影渐渐西斜,案几上处理完的账册与奏折越堆越高 。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养心殿的金砖地面上,将暖阁染成一片暖黄。隆裕太后搁下手中毛笔,目光温柔又欣慰,静静地凝视着全神贯注处理奏折的我。 皇额娘抬手理了理鬓边的银发,悠悠叹道:“我的儿,今日本该是休沐的日子,别的孩子都在寻欢作乐,你却陪着哀家处理这些繁琐事务,毫无怨言。”太后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感慨,“自你懂事起,就这般稳重懂事,从不贪玩。如今更是一心扑在这皇室事务上,哀家看着,既心疼,又欣慰。” 我闻声抬起头,迎上皇额娘的目光,脸上挂着谦逊的笑:“皇额娘,儿臣觉得,能为皇室效力,为您分担,远比玩乐更有意义。” 隆裕皇太后听了,眼眶微微泛红,伸手轻轻摸了摸你的头,恰似儿时那般亲昵:“有你这份心,哀家多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往后的日子,这江山社稷,哀家便能放心托付给你了。” 日影悄然西斜,养心殿内静谧依旧,唯有翻阅账册与书写批复的细微声响。隆裕皇太后搁下手中毛笔,抬手揉了揉微微发涩的眉心,转头看向我,眼中满是赞许与疼惜:“哀家与皇帝商讨这些事务,不知不觉竟过了这许久。皇帝也是第一次正式接触。也辛苦了,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说罢,隆裕太后轻抬手腕,唤来候在殿外的太监总管李公公。李公公躬着身子,一路小跑进殿,垂首听令。 隆裕太后缓声吩咐道:“小李子,你速去御膳房,传哀家的口谕,让膳房将备好的桃花酥、牛乳糕,还有那盏安神养颜的玉竹百合羹送来,给皇帝解解乏。” 李公公领命,弓着腰,倒退着出了养心殿,不一会儿,便有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将精致的糕点和羹汤摆放于一旁的矮几之上 。 谢皇额娘体恤,皇额娘也应该疲乏了。咱们母子俩一同食用吧。 我看着小茶几上的这些吃食。心中感叹皇室的规矩就是不一样,这个时间在现代。我才吃晚饭呢。 自从我当了皇帝都是早上9点过吃早膳。下午3点左右吃晚膳。根本就没有现代的一日三餐。傍晚饿了只有点心牛乳奶酪。 此时,养心殿外的宫灯已悄然点亮,暖黄的灯光与殿内摇曳的烛火相互映衬,为我们这对母子披上一层温馨的光晕。皇额娘满怀期望的看着我。 我和皇额娘吃完相当于晚餐的点心后继续处理奏折和查看账本。 在暖阁明亮的烛火映照下,我将案几上已批复完毕的奏折规整叠放,动作干练而有序。随后,从中抽出一份有关开办实业的奏折,奏折在我指尖摩挲,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看来对于开办实业,宗室旧臣中还是有人上折子反对。 烛火在鎏金烛台上跳跃,我的手掌划过一份份亟待处理的奏折,眉心微蹙。 当目光落在这份反对皇室投资资本的折子上时,我心中一动,转头对候在殿内的总管太监吩咐道:“李总管,你速去内务府档案库,让奴才找出老佛爷在世时,张之洞、李鸿章呈递的有关工业的折子。此事要紧,务必尽快寻来。” 太监总管听闻,立刻躬身领命,动作麻利地退出养心殿。脚步声渐渐远去,殿内又恢复寂静,唯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我翻阅奏折的簌簌声。 隆裕太后抬眸,眼中满是关切:“皇帝,可是碰上难题了?”我放下手中奏折,神色凝重:“皇额娘,如今有折子提及反对皇室兴办工业,但这新办工业入局资本是朕与摄政王和皇额娘共同商议决定之事。” 朕想着张之洞、李鸿章当年兴办洋务,积累了诸多经验,儿臣想参考他们的折子,寻找应对之借鉴策。”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当年,老佛爷对洋务之事颇为看重,张、李二位大人也确实为朝廷做了不少实事。若能参考他们的旧策,想必能少走些弯路。”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公公领着小太监匆匆返回,几位小太监怀里抱着一叠陈旧的折子,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回禀皇上、太后,折子寻来了!”李公公气喘吁吁地说道。 李公公快把这些折子送上来,小太监在案几上逐一展开,泛黄的纸页散发着岁月的气息。灯光下,我和隆裕太后的身影挨得很近,一同沉浸在对往昔洋务政策的探寻之中,试图从这些旧折中,为当下的工业发展,找到破局之道 。 “皇额娘,事关开办实业。如今西洋诸国靠着工业崛起,发展商业资本,咱们皇室若想图强开展财源,这实业一事刻不容缓。” 我将卷宗轻轻展开,逐行指着上面的条目,声音沉稳且条理清晰,“总督提议,在天津等地兴办纺织厂、机械厂,既能增加国库收入,还能让百姓有活可干。只是这前期需投入大量银钱,且要应对各方阻碍。” 隆裕太后微微皱眉,目光紧紧盯着折子,神色间满是思索。“皇帝,这确实是件大事。可如今皇室开支也紧张,贸然投入大笔银子,若是难以周转……”太后的话语中带着隐忧。 我认真倾听,待太后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回应:“皇额娘所虑极是。儿臣以为,这都不算难事儿。有上海荣氏兄弟的模式,待工厂盈利后,再逐步扩大规模。” 且看这些从前的奏折。从前张之洞,李鸿章分别支持的盛宣怀和张謇创办实业,现如今家私恐怕是富可敌国。 据历史文献查找,张謇凭借张之洞创办实业。如今(1913年)其私人家产规模已有数百万两白银左右。其产业在张謇去世时高达2400万两白银。 盛宣怀在李鸿章支持下创办轮船招商局。鼎盛时家产可能高达4000万两白银。历史记载1916年,其去世时有1300万两白银遗产。还不算其他产业,房屋,田宅,珠宝古玩。 这两位都是创办实业,如今家财丰厚。 隆裕太后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手指轻敲案几:“皇帝这番谋划投资创办实业,周全又细致。哀家瞧着,可行。”隆裕皇太后抬起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往后碰上这类大事,皇帝尽管来与哀家商议。有你在,哀家心里踏实。” 暖阁里,烛火摇曳,两人的身影在墙壁上微微晃动,交织出一幅关于皇室未来的蓝图 。 暖阁内,烛火依旧跳跃,将案几上未燃尽的檀香熏得愈发馥郁。 我将身畔另一叠文书规整好,抬眸看向隆裕太后,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皇额娘,摄政王已从上海返回京城。此次南下,他与洋商、实业家多有接触,带回不少关于兴办实业的新消息。如今万事俱备,咱们也该着手筹备兴办纺织厂和机械厂所需的资金了。” 隆裕太后闻言,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身前,沉吟片刻,面上浮现出一丝忧虑:“虽说此前责令内务府总管,核实还能挪用的资金款项,将这部分银子预留下来。但如今各处开销都大,万一资金调配不足,误了兴办实业的大事……” 我微微欠身,耐心解释:“皇额娘,儿臣这几日反复核算过,当下内务府账面上尚有盈余,可先拿出一部分应急。 此外,咱们可致函各地皇庄,让这些奴才梳理皇庄财物,划拨部分款项支持实业。可以看看这些奴才究竟可以从皇庄支持上贡皇室多少银子? 再说了,皇额娘这又是一条查检皇庄的由头。说摆,我又让太监总管李公公去取来历年皇庄的所有账本。 如此多方筹措,资金问题应当能妥善解决。再者,待工厂建成投产,盈利便能回笼资金,后续也就不用太过忧心。” 太后若有所思,指尖在雕花案几上轻敲,眼中满是考量。少顷,皇额娘才微微点头,目光里透着认可:“皇帝考虑得甚是周全。再过两日,摄政王便会进宫,到时候咱们一起再仔细商讨,敲定具体的资金数额与调配细节。” 烛火在鎏金烛台上发出噼啪轻响,暖阁里暖意融融,两人交谈的声音,奠定了未来皇室即将开启的实业振兴之路。 暖阁中,袅袅檀香与摇曳烛火相互交织。我再次翻开手中的计划书,神色愈发笃定,向隆裕皇太后建言道:“皇额娘,儿臣深思熟虑后认为,要想办好北方的工厂,节约成本是关键。 咱们在南方入股荣氏兄弟的产业,能借助他们的经验与渠道打开局面。而在北方,咱们皇室坐拥诸多皇庄,若能梳理出合适的地皮用于建厂,既能省下高额的购地费用,还能对工厂建设与运营实现更直接的管控。” 并且如今皇室大量闲散无所事事的太监宫女,这些宫女太监大部分都还是忠于皇室。让他们进入工厂做工。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隆裕太后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皇庄的土地,一直以来都承担着皇室的各项供奉,若划出建厂,会不会影响到日常用度?再者,皇庄事务繁杂,重新规划分配,怕是会生出不少事端。” 我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回应:“皇额娘所虑不无道理。儿臣已经查阅过内务府典籍,部分偏远皇庄产出有限,维护成本却高。咱们可挑选这些皇庄的土地,进行整合利用。 至于日常供奉,可通过优化其他皇庄的种植结构,提高产出,或者与地方商户合作,保障供应。如此一来,既能盘活闲置土地,又不会影响皇室用度。” 隆裕皇太后的手指在案几上缓缓敲击,仔细权衡着利弊。许久,皇额娘眼中疑虑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赞赏:“没想到皇帝连这些都考虑到了,心思如此缜密,实在难得。 醇亲王进宫时,把这想法一并提出来,听听醇亲王的意见。若可行,就尽快安排人着手梳理皇庄土地。”最好与检查皇庄同时进行。 暖阁内,烛火愈发明亮,驱散了周遭的阴影。我与皇额娘的讨论计划,为此后新中国北方实业的蓬勃兴起,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基础。 暖阁中,烛火跳动,光影在墙壁上摇曳。我将一叠厚厚的皇庄收益账册摊开在案几上,眉头紧锁,指尖重重划过账页上的数字,声音里带着几分忧思与笃定:“皇额娘,儿臣这仔细翻阅了历年皇庄送上来的收益账册,发现一个大问题。这些皇庄看似承担着供应皇室所需的重任,可实际上利润极其低下。” 说着,我从中抽出几本泛黄的账册,逐行指给皇额娘看:“就拿这几处皇庄来说,每年产出的粮食、果蔬数量巨大,声称是供皇室使用。但如今咱们宫中的人口数量相较以往大幅减少,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可皇庄依旧维持着大规模的生产,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却未能带来相应的收益,实在得不偿失。” 隆裕太后微微前倾身子,目光顺着你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逐渐凝重:“经皇帝这么一说,哀家也觉得蹊跷。 这些年,内务府虽说也提过皇庄入不敷出的事,却没想到问题如此严重。长此以往,不仅白白浪费资源,还会拖累皇室的财政。” 我合上账册,语气坚决:“皇额娘,儿臣以为,当下是时候对皇庄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了。既然产出远超需求,不妨削减一部分产能,将节省下来的资源投入到兴办实业中。 对于产出的剩余物资,也可运往市场售卖,变资源为收益,扭转皇庄的亏损局面,为兴办北方工厂提供资金支持。” 隆裕太后靠向椅背,手指不自觉地轻敲扶手,陷入沉思。片刻后,皇额娘目光灼灼地看向我:“皇帝这番见解切中要害。与醇亲王商议时,一并把皇庄改革的事提出来。哀家相信,只要规划得当,定能让皇庄焕发新的生机,为皇室的实业之路助力。” 暖阁中烛火明灭不定,投下的阴影在墙面张牙舞爪。我面色冷峻,将账册“啪”地合上,声音中满是愤慨:“皇额娘,这些奴才惯会见风使舵、狐假虎威。儿臣翻阅典籍时发现,历朝历代皇庄的太监、奴才,没少欺凌压榨庄上的平民百姓。如今咱们皇庄亏损严重,说不定他们中饱私囊,盘剥百姓!” 凌霄(溥仪)踱步到案几前,再度翻开账册,指着一处数据,语气急促:“皇额娘您瞧,这几处皇庄产出的粮食远超实际消耗,可账目上人力成本却高得离谱。依儿臣推测,极有可能是管事奴才虚报人数,私吞银钱,还肆意增加赋税徭役,致使皇庄百姓苦不堪言!” 隆裕太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轻敲扶手的手指骤然握紧,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竟有这等事?平日里看内务府呈上来的折子,只当是经营不善,没想到下面的人如此无法无天!” 凌霄(溥仪)双拳紧握,声音愈发激昂:“儿臣听闻,有些奴才随意圈占百姓土地,逼迫他们无偿劳作。 若有人反抗,便动用私刑,手段极其残忍。长此以往,不仅皇庄生产受影响,皇室的声誉也会受损!” 若是产生较大的社会影响,这些民国政府一定想方设法的借机蚕食皇庄土地。 隆裕太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目光中透着威严:“一定要彻查此事!若真有奴才胆大包天,绝不姑息!” 皇额娘如今皇室财政正是开源节流的关键时期。单独依赖民国政府拨款,如今看来不够现实。 皇庄改革,似为皇室财政的困局,找到了破局的方向,也为即将开展的一系列变革,拉开了序幕。 更何况依据历史发展溥仪逊位后,皇室皇庄的经营被迫经历了从法律保留到逐步国有化的复杂过程,如果不趁此时,有皇太后和醇亲王的支持下,改革皇庄。 那面对皇室的便是彻底失去所有皇庄收入。 暖阁内,檀香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感染,烟雾在空气中无序地翻涌。我和皇太后的查账,犹如一道惊雷,为即将到来的皇庄整肃行动,拉开了严峻的序幕 。 暖阁内气氛依旧凝重,我定了定神,将心头怒火暂且按下,转而从案边拿起一份清单,其上罗列着清理古玩瓷器珍玩的入库信息。 我快步走到隆裕皇太后身旁,语气平和却透着几分急切:“皇额娘,此前咱们清理出来的小部分古玩瓷器珍玩,已然完成估值,入了内库。 这些物件虽是皇家珍藏,但如今放在库里,不过是死物。此前儿臣与醇亲王商议时,醇亲王也认同变卖这批物件。当下,兴办实业急需大量银钱,各地皇庄又亟待改革,正是变卖它们的好时机。” 说着,我展开清单,手指划过一个个条目:“像这几件宋代官窑瓷器,还有那幅唐寅的字画,皆是稀世珍宝,在市面上极受追捧。 一旦放出风声,那些富商巨贾定会竞相出价,咱们便能借此筹得一笔可观的资金,解当下燃眉之急。再者,这些物件变卖后,既能盘活皇室资产,也能避免因保管不善造成损坏。” 隆裕太后微微皱眉,目光在清单上缓缓移动,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座椅扶手,流露出一丝犹豫:“这些可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轻易变卖,只怕遭人诟病。” 我微微欠身,神色恳切:“皇额娘所虑极是,但如今皇室面临内忧外患,兴办实业关乎国运兴衰,皇庄改革又迫在眉睫。 这些古玩虽珍贵,可若能换来振兴皇室的契机,想必老祖宗泉下有知,也会理解咱们的苦衷。况且,咱们变卖的只是一小部分,并不会伤了皇室根基。” 况且咱们也不是像那些民间的败家子儿似的变卖祖宗产业,只顾自己吃喝玩乐。而正是为了皇室的以后千秋万代。 若是皇室财政当积蓄了大量白银黄金,日后复辟起事才有真正的可靠希望。 隆裕皇太后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皇帝说得在理。与摄政王商议时,将此事一并敲定,务必安排妥当,不可出任何差错。” 我提前在隆裕皇太后醇亲王支持下,变卖皇宫资产,盘活皇室财政、推动改革进程。不像历史上,为了变卖资产,抵抗阻力想方设法带出皇宫。 暖阁中烛火稳定地燃烧,驱散了周遭残余的凝重氛围。我见皇额娘已然松口,神色愈发恭谨,双手将清单重新整理整齐,说道:“皇额娘,既然咱们主意已定,便等摄政王修整两日后进宫,再一同商议贩卖细节。为确保万无一失,儿臣这两日就着手筹备,梳理出一份详尽方案,届时供大家斟酌。”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目光在案几上的清单上停留片刻,抬眸说道:“此次变卖,事关皇室颜面,切不可随意行事。挑选买家时,务必要谨慎,那些品行不端、心怀叵测之人,一概不能考虑。” 你连忙应道:“皇额娘所言极是。儿臣打算通过中间人先联系京城中信誉良好的老字号进行拍卖行,他们人脉广、经验足,能寻来有实力且守规矩的买家。 并且皇额娘这拍卖行,从西洋传来,话说价高者得。在西洋诸国面对宝物都盛行拍卖。 同时,咱们可让醇亲王在外以购买者身份全程监督,从物件展示、竞价到交割,每个环节都严格把控,确保不会辱没皇室威严。” 隆裕皇太后靠向椅背,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虽说要借助拍卖行之力,但咱们也不能完全放权。拍卖流程、底价设定,都得咱们自己拿主意。另外,售卖期间,务必做好安保工作,防止物件受损或失窃。” 我认真聆听,不住点头:“皇额娘考虑周全,儿臣都记下了。等摄政王进宫,咱们再详细商讨,查漏补缺,完善方案。” 暖阁里,檀香悠悠飘散,两人的交谈声渐趋平稳。此番商议,不仅敲定了变卖宫中财物的计划,更让皇室在破局求变的道路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随着窗外夜色渐深,暖阁内的烛火宛如一颗希望的火种,照亮了皇室振兴的前路。 第78章 关心 溥杰跟随阿玛额娘和妹妹有说有笑,沿着王府蜿蜒曲折的抄手游廊,在仆人的簇拥下朝着正厅走去。 廊下悬挂的宫灯接连亮起,柔和光晕洒在雕梁画栋间,映出廊柱上栩栩如生的花鸟彩绘。 载沣负手前行,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带着王府主人的威严。福晋微微侧身,与载沣并肩,仪态优雅,时不时叮嘱身旁后的儿女注意脚下。 溥杰一手牵着蹦跳的妹妹,一手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宫中趣事,逗得妹妹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在回廊中回荡。 溥杰与家人沿着抄手游廊,在仆人的簇拥下,终于来到王府正堂。 行至正厅房门,两位身着蓝布长衫的小厮早早候在两侧,待众人走近,迅速掀起厚重的门帘。 跨过门槛,正厅的鎏金匾额在灯火下熠熠生辉,厅内烛火通明,紫檀雕花屏风后,暖炉散发着融融热气。 在暖融融的正堂里,载沣大步迈进,玄色常服下摆随着沉稳的步伐轻轻摆动,载沣不疾不徐地走向雕花楠木主座,周身散发着王府之主的威严。福晋身姿婀娜,仪态优雅,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其后,在载沣身旁的雕花座椅上落座。 大厅正堂内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见主子落座带着一众仆人整齐行礼,高呼“请王爷福晋安”。 厅内摆放着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精致茶点,袅袅茶香飘散开来。 载沣在主位上,随即抬了手,说起来吧,一众仆人谢过王爷。 仆人们有条不紊地端上热气腾腾的香茗,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与厅内的温馨氛围交织在一起 。 溥杰抬手仔细整理好衣襟,衣角一丝褶皱都不放过,随后伸手牵起妹妹的小手,带着她毕恭毕敬地走到阿玛额娘面前。 两人先向载沣行礼,溥杰双手抱拳,身子微微前倾,行男子的请安礼,声音洪亮:“阿玛安好!”妹妹则有模有样微微屈膝,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软糯的童声奶声奶气地说道:“阿玛吉祥!” 随后,他们两人又转向福晋。溥杰再次行礼,眼中满是敬爱言辞恳切的说:“额娘安好!”妹妹跟着屈膝,脆生生地说:“额娘吉祥!” 载沣凝视着眼前礼仪周全的儿女,载沣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开口道:“起来吧,看到你们安好,本王也就放心了。”福晋也微笑着,眼中满是慈爱,抬手轻抚胸口,眼中闪烁着泪光,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轻声说道:“快过来坐,别站着了。” 溥杰牵着妹妹,走向额娘近前。仆人适时为世子格格端上香茗,袅袅热气升腾而起,一家人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 “数月未见,杰儿愈发沉稳有礼了。”载沣开口,声音虽带着惯有的威严,却难掩其中的思念。福晋也微微倾身,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的杰儿,额娘天天都盼着你回来,夜里时常惦记,这下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载沣凝视着行完礼的溥杰,目光中满是眷恋,迫不及待地朝他招了招手:“杰儿,快到阿玛这儿来。”溥杰脚步轻移,面向载沣。 载沣缓缓伸出双手,动作轻柔,仿佛捧着稀世珍宝,轻轻抚上溥杰的脸庞,眼神里的怜惜如潮水般翻涌。灯光下,溥杰清晰地看到阿玛眼角闪烁的泪光,在烛火映照下微微发亮。 载沣的目光在溥杰脸上来回游移,仔仔细细打量着,仿佛要将半月未见的空缺全部补上。随后,载沣双手顺着溥杰的肩头滑落,隔着衣物轻轻摩挲着溥杰的双臂,关切问道:“在宫里过得如何,是不是又瘦了?”指尖触碰到溥杰略显单薄的身形,载沣眉头轻皱,眼中的心疼愈发浓烈。 福晋见状,也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旁,抬手摸了摸溥杰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嗔怪与疼爱:“瞧这小脸,都没什么肉了,在宫里肯定没吃好。” 载沣微微转头,看向身旁满是心疼之色的福晋,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浅笑,缓声说道:“福晋,咱们杰儿是去宫里读书,增长学识,又不是去受苦受累,哪能就瘦了呢?” 说着,载沣的目光再度落到溥杰身上,眼中虽有责备之意,却也满含宠溺,“皇宫里的膳食、用度,哪一样不比王府强?吃穿用度,样样都有专人照管,断然不会亏待了孩子。” 福晋微微垂首,脸上仍挂着一丝忧虑。载沣见状,抬手轻拍了拍福晋的肩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劝慰:“你呀,平日里处事向来沉稳,可一牵涉到杰儿,就失了分寸,关心则乱。咱们得让孩子去历练,日后才能成大器。” 溥杰站在一旁,听着阿玛的话,心中暖意涌动。溥杰偷偷抬眼,瞧见阿玛脸上带着些许愁容,在烛火下格外显眼,又看到额娘眼中未散的担忧,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 妹妹也凑了过来,拉着溥杰的手,仰头问道:“哥哥,皇宫里真的什么都有吗?”一家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正堂的氛围愈发温馨。 载沣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一旁候着的仆人退下,偌大的正堂里,只剩下一家人的身影。载沣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在溥杰身上,抬手招了招,声音不自觉地温和下来:“杰儿,到阿玛跟前来。” 溥杰快步上前,载沣伸出手,轻轻将他拉到身边坐下,手掌自然而然地搭在溥杰的肩头,微微叹了口气:“阿玛离家这半月有余,心里头天天都惦记着你们。不知道王府里一切是否安好,更挂念你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咋样。” 说着,载沣的目光在溥杰脸上细细打量,试图从溥杰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异样,“在宫里,有没有人刁难你?读书习字可还顺遂?吃穿用度都能如你心意吗?” 溥杰刚要开口,载沣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若是碰上了难处,千万别藏着掖着,一定要跟阿玛讲。咱们王府虽不比往昔,可也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一旁的福晋也忍不住插了话:“你阿玛嘴上不说,夜里常常念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担心你在宫里吃苦。” 载沣瞥了福晋一眼,耳尖微微发红,佯装嗔怪道:“别听你额娘瞎说。”话锋一转,又看向溥杰,神色关切,“可还习惯宫里的规矩?师傅教的课业,都能跟上吗?” 溥杰站定腰板笔直,迎着阿玛关切的目光,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有条不紊地说道:“阿玛放心,王府一切安好。我在宫里也挺好,没人刁难我。陈师傅悉心教导,读书习字都十分顺遂。吃穿用度样样不缺,全是上乘的。” 瞧见阿玛微微皱眉,似有疑虑,溥杰又补充道:“前些日子,陈师傅考教课业,还夸赞我对经史子集的见解独到,进步显着呢。” 说着,溥杰走向从皇宫带出来的箱子。从中掏出一幅字帖,展开后恭敬递到载沣面前,“这是我近日临摹的字帖,陈师傅看过,也给出了不少指点。” 载沣接过字帖,目光在墨迹上缓缓移动,眼中的忧虑渐渐化作欣慰:“嗯,笔锋刚劲,又添了几分力道。” 溥杰继续说道:“宫里的规矩虽多,但我都慢慢习惯了。每日按时请安、读书、用膳,生活十分规律。” 福晋在一旁听得不住点头,伸手轻轻为溥杰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样就好,额娘和阿玛也就放心了。” 载沣放下字帖,拍了拍溥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在宫里,言行举止都要格外谨慎。若是遇到难题,不要独自逞强,务必回王府告知阿玛和额娘。” 溥杰重重点头:“孩儿明白,定不会让阿玛额娘操心。”妹妹也凑过来,拉着溥杰的手问道:“哥哥,宫里有没有好玩的地方?”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再度响起,正堂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 载沣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放下茶盏的瞬间,目光再度聚焦溥杰,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郑重:“杰儿,阿玛还得问问你,你和皇帝相处得如何?如今皇室局势微妙,你务必多亲近皇帝,切不可疏远。” 溥杰身子微微前倾,认真回应:“阿玛,我和皇帝相处融洽。每日下课后,我们常一起探讨学业,分享读书心得。”载沣眉头舒展,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溥杰见状,继续说道:“皇帝对待学业极为勤勉,每日天未亮便起床诵读典籍,哪怕身体不适,也从不松懈。 上次讲论《资治通鉴》,皇上对历代兴衰的见解鞭辟入里,连陈师傅都称赞不已。”说着,溥杰从怀中掏出皇帝赠予的一枚玉佩,递到载沣面前,“这是前几日,皇帝念我陪他研习功课,特意赏赐给我的。” 载沣接过玉佩,摩挲着温润的玉身,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情:“如此甚好。往后,你更要尽心尽力陪伴皇帝,一同进步。遇到任何事,都要及时回府告知。”说罢,他将玉佩交还溥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期许。 福晋在一旁听着,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脸上挂着温柔笑意:“是啊,杰儿,你阿玛说得在理,和皇帝相处,一定要用心。” 妹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凑过来:“哥哥,皇帝长什么样,是不是和阿玛一样威风?”一家人的互动,让正堂里的气氛愈发温暖、融洽。 载沣听闻溥杰的讲述,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欣慰。载沣微微仰头,思绪仿佛飘远,脑海里浮现出皇帝和溥杰一起读书探讨的画面。 从前身为摄政王,更是两个孩子的阿玛,看到他们如此努力上进、彼此扶持,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涌上心头。 载沣再度看向溥杰,眼神里满是温情与期许,伸手轻轻揉了揉溥杰的头顶,就像小时候一样。“杰儿,你和皇帝能相互陪伴、共同进步,阿玛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你们都是阿玛的骄傲,只要一直保持这份情谊,互相帮衬,未来定能撑起皇室的一片天。” 福晋似乎看穿了载沣的心思,笑着接过话茬:“可不是嘛,咱们的孩子都这么争气,往后日子肯定越过越好。”载沣微微点头,目光柔和地在福晋和孩子们身上一一扫过,内心感慨万千。 这时,妹妹又蹦出一句:“我也要像哥哥和皇帝一样,好好学习,变得超厉害!”这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载沣一把将妹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咱们家的小宝贝肯定也能行!” 正堂中,欢声笑语不断,暖黄的烛光将一家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勾勒出一幅无比温馨的画面 。 载沣脸上笑意未散,思绪却悄然飘回到不久前与皇帝的那次单独奏对。那天,宫殿内烛火摇曳,皇帝身姿笔直,目光中透着远超同龄人的坚毅与热忱,侃侃而谈对时局的见解,言语间满是振兴皇室、革新朝政的决心。 回想起皇帝条理分明的分析,载沣心中的震撼与欣慰愈发浓烈。载沣紧攥的双手不自觉松开,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暗忖道:这孩子,不仅勤奋好学,更心怀天下,着实难得。 载沣目光望向远方,仿若看见皇室复兴的希望。身为摄政王,更是皇帝的生父,自己怎能意志消沉?必须为孩子铺就前行的道路,在关键之事上,毫无保留地支持皇帝。 “阿玛,您在想什么呢?”溥杰的声音将载沣拉回现实。载沣回过神,看着眼前一双儿女纯真的脸庞,嘴角再度扬起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溥杰的肩头:“没什么,想到皇帝和你们,阿玛就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福晋走上前,温柔地挽住载沣的胳膊,轻声说道:“瞧你,又在谋划大事了。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载沣微微点头,将妹妹抱得更紧,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再次在正堂中回荡,暖黄的烛火,映衬着此刻的和乐融融 。 溥杰眼睛发亮,兴致勃勃地从箱子里取出一幅幅画,动作轻缓地展开。 画卷上,紫禁城的巍峨宫阙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太和殿前的汉白玉台阶晶莹剔透,往来的太监、宫女们服饰鲜明,神态各异。有的手捧托盘,步伐匆匆;有的垂手侍立,神色恭谨。 “阿玛、额娘,这画描绘的是儿子经过皇宫各处看到的场景。”溥杰手指画卷,讲解道,“那天阳光正好,光线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五彩光芒,壮观极了。” 载沣和福晋微微前倾身子,目光专注地审视着画作,不时点头称赞。妹妹则踮起脚尖,努力凑近画卷,小手指着画面里一个捧着宫灯的小宫女,好奇地问:“哥哥,这个小姐姐在做什么呀?” 溥杰笑着刮了刮妹妹的鼻子,耐心解释:“她正要去给宫殿里更换宫灯呢。”说完,溥杰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幅画。 这次画的是御花园,假山怪石嶙峋,古树枝繁叶茂,小径旁的花丛中,蝴蝶翩翩起舞。池塘里,金鱼在水草间穿梭,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这幅画是我在御花园写生时创作的。”溥杰介绍道,“午后,我常去御花园散步,那里的景色美不胜收,每次去都有新的发现。” 福晋抬手轻轻抚摸着画卷,眼中满是骄傲:“杰儿,你的画技愈发精湛了,将御花园的景致描绘得栩栩如生,就像身临其境一般。” 溥杰听后,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又取出最后一幅画。画面中,他和皇帝并肩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研习功课,一旁的烛台上,烛光摇曳。“ 这画记录了我和皇帝一起读书的场景。”溥杰说道,“我们常常互相切磋,探讨学问,度过了许多充实的日子。” 载沣凝视着画作,欣慰地笑了:“杰儿,这些画不仅是你宫廷生活的见证,更是珍贵的回忆。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这份热忱,用心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细细欣赏着画作,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正堂之中。 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在正堂里回荡许久,福晋瞧了瞧窗外渐深的夜色,又心疼地看了看溥杰,开口吩咐道:“来人,快带杰儿下去,好好洗漱一番。 这奔波了一天,又在宫里忙了许久,定是又累又饿。”说罢,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管家,急切问道:“晚膳可都准备好了?” 管家上前一步,恭敬回道:“福晋放心,晚膳早已备好,就等王爷、福晋和小世子格格入席。” 载沣微微点头,看向溥杰,目光里满是慈爱:“去吧,杰儿,洗漱后好好吃顿热乎饭。” 溥杰乖巧应下,正要随下人离去,妹妹却紧拉着他的手,不愿松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舍:“阿兄,我陪你一起去。” 福晋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妹妹就别去啦,让阿兄先洗漱。等阿兄出来,咱们一起用晚膳。”妹妹这才松开手,恋恋不舍地看着溥杰离去。 溥杰随着下人走出正堂,回头望去,只见烛火映照下,阿玛和额娘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妹妹也踮着脚向他挥手。这一幕深深印在溥杰心里,驱散了他在宫里数月的疲惫与思乡之苦。 不多时,溥杰洗漱完毕,一身月白长衫,发梢还挂着几缕水汽,整个人显得格外清爽。溥杰沿着抄手游廊快步走向正堂,刚到门口,便听到妹妹清脆的笑声。 “阿兄,你可算来啦!”妹妹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到溥杰身边,亲昵地拉住他的胳膊。 载沣和福晋也从堂内走出,福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上下打量着溥杰,满意地点点头:“瞧咱们杰儿,精神多了。” 一家人在仆人的簇拥下,朝着饭厅走去。雕花檐角下的宫灯次第亮起,柔和的灯光洒在庭院里,将众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抄手游廊的墙壁上,绘着精美的花鸟鱼虫,在光影的映衬下栩栩如生。微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和着众人的脚步声,宛如一首舒缓的乐章。 来到饭厅,远远便见着紫檀木八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的酥皮鸭子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翡翠般的清炒时蔬,鲜嫩欲滴;还有那精致的点心,小巧玲珑,让人垂涎欲滴。 一家人在仆人的引领下,有序步入饭厅。载沣迈着沉稳的步伐,率先走到主位,身姿挺拔地落座,尽显王府之主的威严。福晋仪态万方,莲步轻移,在载沣身侧稳稳坐下。溥杰伸手轻轻整理衣衫,规规矩矩地在福晋另一侧就座,妹妹则乖巧地挨着溥杰坐下。 众人坐定,目光齐聚桌上,只见菜品琳琅满目。鎏金餐盘里,热气腾腾的烤鸭油光锃亮,枣红色的外皮泛着诱人光泽,馥郁香气瞬间弥漫整个饭厅;青瓷大碗中,奶白色的鸡汤咕噜咕噜翻滚着,枸杞、红枣、菌菇若隐若现,升腾的热气裹挟着鲜香;雕花水晶碟里,精致的豌豆黄呈嫩黄色,表面光滑细腻,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旁的翡翠玉盘中,清炒时蔬色泽翠绿,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仆人熟练地为众人斟上温热的茶水,袅袅茶香在饭厅里弥漫开来。 福晋眉眼含笑,目光温柔地看向溥杰,拿起银筷,夹起一块烤鸭,放入溥杰碗中,轻声说道:“杰儿,这烤鸭是额娘特意吩咐厨子,按你喜欢的口味做的,皮脆肉嫩,快尝尝。” 这可是你最爱吃的,尝尝合不合口味。” 说罢,又夹了一筷子豌豆黄,“还有这豌豆黄,厨子新学了手艺,口感更细腻了,你肯定爱吃。” 溥杰眼眶微微泛红,看着碗里的美食,心中满是温暖,抬头望向福晋:“额娘,您费心了。”说罢,咬了一口烤鸭,外酥里嫩的鸭肉在舌尖散开,熟悉的味道瞬间勾起无数美好的回忆 。一家人在暖黄的烛火映照下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在这温馨的氛围中,享受着这难得的相聚时光,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谈笑风生,温馨氛围驱散了春夜的丝丝寒意。 载沣目光却在满桌佳肴上缓缓扫过,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一丝不悦悄然爬上眼底。鎏金餐盘反射出暖黄的烛火,在载沣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映衬出他愈发凝重的神情。 自从皇帝退位后,醇亲王府的进项大不如前,载沣为此熬了无数个夜晚,仔细梳理账目,削减不必要的开支,期望能维持王府的运转。可如今,眼前奢华的晚膳,显然与载沣的努力背道而驰。 载沣抬眼看向福晋,只见她笑意盈盈,正忙着给溥杰和女儿夹菜,对载沣的心思浑然不觉。载沣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今天是溥杰休沐回家的日子,载沣不愿破坏这难得的团聚氛围,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满。 回想起之前与福晋的交谈,载沣费尽口舌,向福晋说明王府的困境,可福晋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依旧维持着往日的奢靡生活。载沣不禁在心中暗叹,看来仅靠言语劝说,难以改变福晋的想法。 这时,溥杰的笑声传来,打破了他的思绪。载沣看着孩子们天真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烦恼暂且抛到脑后。载沣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清炒时蔬,缓缓放入口中,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饭厅内,欢声笑语依旧,暖黄的烛光摇曳,却驱散不了载沣心头的阴霾。 载沣的筷子悬在青瓷碗上方,微微发颤,往昔与福晋争执的画面,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那天,载沣将账本重重地搁在案几上,言辞恳切,向福晋剖析王府每况愈下的经济状况,每一笔亏空、每一项缩减的开支,都讲得清清楚楚。 福晋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柳眉倒竖,目光如炬,厉声反驳:“咱们王府即便不比从前,也不能寒酸至此!孩子们自小养尊处优,骤然降低生活标准,成何体统?”福晋双手叉腰,语气强硬,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载沣耐着性子,再次解释:“如今不比往昔,皇室式微,王府收入锐减,若不节俭度日,往后怕是连日常开销都难以维持。” 然而,福晋根本听不进去,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福晋怒目圆睁:“王爷身为王府之主,不想着如何重振王府,却在这削减家用,让一家人跟着受苦!”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激烈的争吵声在屋子里回荡。最终,载沣心力交瘁,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福晋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满心无奈与疲惫。 “阿玛,您怎么了?”溥杰关切的声音将载沣拉回现实。载沣回过神,看着儿女们纯真的脸庞,强颜欢笑:“没事,阿玛只是想起一些琐事。” 说罢,载沣夹起一块时蔬,放入口中,却味同嚼蜡。暖黄的烛光依旧明亮,可载沣的心头,却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久久无法消散 。 载沣夹着时蔬的筷子停在半空,思绪不由自主飘向了那次南下上海的行程。黄浦江畔,洋楼林立,车水马龙,码头货轮穿梭如织,众多的码头工人有条不紊地装卸着货物。 上海街道上,电车叮当作响,行人神色匆匆,一副热火朝天的商业盛景。城市边缘的工厂里,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烟囱中冒出的滚滚浓烟,仿若新时代蓬勃发展的信号。 那时,想到皇帝提出的开源节流、创办实业的主张,在载沣脑海中愈发清晰。皇帝言辞恳切,目光坚定,阐述着通过发展工业、商业,为皇室开拓新的经济来源,从而扭转局势的构想。载沣起初心存疑虑,然而上海之行,彻底改变了载沣的想法。 “若能兴办实业,或许真能为王府寻得一线生机。”载沣在心中暗自思量,“不仅能缓解王府的经济困境,或许还能为皇室复兴埋下伏笔。” 可一想到福晋的强烈反对,他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推行实业需要投入大量资金,改变王府现有的生活模式,以福晋的性格,必定会激烈抵触。 “阿玛,您怎么一直发呆呀?”妹妹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载沣的沉思。载沣回过神,看着儿女们关切的目光,挤出一丝笑容:“没事,阿玛在想一些有趣的事呢。” 话虽如此,载沣的内心却如一团乱麻。烛光昏黄,将载沣的身影拉得又长又暗,此刻的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既能推动实业计划,又能化解与福晋之间的矛盾 。 晚膳时光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待众人用餐完毕,仆人立刻端来盛着清水的银盆,以及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丝帕。溥杰率先起身,接过丝帕,仔细擦拭嘴角,又优雅地漱了口。妹妹有样学样,小脸上满是认真。 福晋看着儿女们,眼中尽是温柔,转头吩咐身旁的丫鬟:“带小世子和格格回房休息,路上千万要小心。”丫鬟们福身应下,分别领着溥杰和妹妹离去。妹妹一步三回头,奶声奶气地喊道:“阿玛、额娘,晚安。”载沣笑着挥手回应:“快去吧,乖乖睡觉。” 目送儿女离开后,载沣自然地伸出手臂,福晋轻轻挽住,两人并肩朝着主院走去。月光如水,洒在王府的庭院里,为抄手游廊披上一层银纱。微风拂过,廊下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与两人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舒缓的夜曲。 途经花园时,阵阵花香扑鼻而来。载沣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今晚的月色真美。”福晋微微颔首,轻声应和:“是啊,一家人团聚,连月色都更添几分温柔。”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温馨而宁静,仿佛之前的矛盾从未发生过。 回到主院,屋内烛火摇曳,营造出静谧的氛围。载沣和福晋在榻上坐下,仆人端来热茶后,悄然退下。载沣望着杯中袅袅升腾的热气,心中暗自思索着如何与福晋再度提及创办实业的事,打破当下微妙的僵局 。 第79章 妥协 载沣不经意侧眸,便撞进福晋满溢的笑意里。烛火跳跃,恰似灵动的精灵,将福晋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柔和,暖橙色的光为福晋勾勒出朦胧又美好的轮廓。 福晋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恰似一弯弦月,漾出甜美的涟漪。那双平日里就满含柔情的眼眸,此刻更似藏着细碎的星光,盈盈闪烁间,流转出无尽的欢愉与满足。 在这静谧的主院,内室丫鬟收拾床帐的细碎声仿若尘世最轻柔的呢喃,映衬着屋内两人的独处时光。 载沣瞧着福晋这副模样,一颗心也不自觉地被幸福填满,此前萦绕心头的犹豫瞬间消散,只想趁着这美好的氛围,与福晋敲定创办实业与节省开支的规划。 载沣缓缓倾身,抬手轻轻为福晋捋顺耳畔一缕滑落的发丝,动作间尽显温柔。随后,载沣语调舒缓,带着几分感慨开口:“福晋,今日瞧你满脸笑意,本王便知道,溥杰回来,让你心里乐开了花。福晋还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这满桌佳肴,足见福晋对儿女的疼爱。” 说到此处,载沣微微停顿,目光深邃地凝视着福晋,声音不自觉压低:“这段时日,王府的处境愈发艰难,本王同你讲过,想必福晋也心里有数。 就拿眼下来说,每添置一件器物,每筹备一场家宴,都要精打细算。长此以往,只怕难以为继。” 醇亲王福晋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眉梢微微蹙起,原本灵动的眼眸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福晋下意识地别过脸去,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衣袖,绸缎在指尖下皱成一团。载沣一番话,让她心底升起一股委屈与不满,原以为是温馨的交流,没想到又绕到节约开支、谋划出路的话题上。 窗外,晚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载沣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满是恳切:“福晋,你肯定也盼着往后的日子,一家人能一直这般团团圆圆,衣食无忧。如今创办实业,是咱们王府的一条出路。你且静下心,听本王细细讲讲。” 沉默片刻后,醇亲王福晋轻启朱唇,话语里带着一丝赌气与无奈:“王爷既然都这么说了,妾身还能如何?那就听听王爷此番又有何高见,究竟想怎样。” 说罢,醇亲王福晋端起茶盏,却只是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茶叶,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她略显失落的神情 。 载沣望着福晋失落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怜惜。载沣微微前倾,放缓语速,语气中满是理解:“福晋,本王知道你心里委屈,从前大清昌盛,王府诸事顺遂,福晋你风光无限,要什么有什么。每日只需操持些府中琐碎雅事,生活惬意又安稳。” 福晋你嫁给本王之前更是军机大臣的爱女,从来衣食无忧,富贵荣华。哪里让你受过委屈? 窗外,风渐渐停歇,屋内的烛火愈发静谧。载沣深吸一口气,目光柔和而坚定:“可如今时局大变,王府的境况已大不如前。咱们即便再不愿接受,也得直面现实。 本王跟福晋你提创办实业,并非故意扫你兴致,实在是为王府的将来、为咱们一家人考虑。 本王想着,若能做成此事,往后的日子,不说恢复往昔盛景,起码能让王府一家人衣食无忧,孩子们也能平安顺遂长大。” 载沣顿了顿,伸手轻轻覆在福晋搁在茶盏旁的手上:“福晋,本王明白转变艰难,可这也是无奈之举。咱们夫妻一体,只有携手应对,才能熬过这难关。” 福晋垂眸听着载沣这番话,睫毛微微颤动,心中委屈与不满悄然褪去。待载沣的手覆上自己的手,瓜尔佳幼兰似被一股暖流击中,缓缓抬起头来。此时,她眼中的阴霾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雾气,闪烁着柔和的光。 双唇轻颤,她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王爷,是妾身小家子气了。您一心为王府和家人着想,妾身却还在闹别扭。” 说罢,醇亲王福晋反手轻轻握住载沣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往后,妾身定与您携手,共渡难关 。” 说罢,福晋脸上浮现一抹浅笑,虽带着几分歉意,却满是释然,暖黄的烛火为醇亲王福晋的脸庞镀上一层柔和光晕,映出夫妻间相互理解的温情。 醇亲王福晋抬眸,目光追随着载沣的双眼,烛火在她眼眸中摇曳,映出一抹探究与关切。福晋轻轻回握载沣的手,语气舒缓而带着几分郑重:“王爷,既然咱们心意相通,往后携手并肩。妾身心中便有一事不解,听闻王爷匆忙策划此次南下行程,王爷究竟有何想法?是考察合适的实业现况,还是另有盘算?” 说罢,醇亲王福晋将身侧的茶盏往载沣面前推了推,让茶香漫溢开来,语调愈发轻柔:“王爷不妨细细讲讲,咱们夫妻二人一同参详,说不定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 此时的醇亲王福晋,眉眼间褪去方才的低落,取而代之的是干练与笃定,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她认真的轮廓,尽显夫妻间相互扶持的默契。 载沣听闻福晋这番话,心中一暖,顺势握紧福晋的手,眼中满是兴味与思索。“福晋,此番南下,本算是大开眼界。上海码头人潮如织,往来货船数不胜数,洋行、商号鳞次栉比,街头巷尾一片繁忙。” 载沣微微前倾,声音不自觉提高,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本结识了几位创办实业的商贾,他们开办的工厂,机器日夜轰鸣,生产的布匹、火柴等物,销往大江南北,利润十分可观。” 欲要将此行的所有收获,与过程讲给福晋,难掩载沣的兴奋之色。 载沣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其中有位姓周的老板,三年前不过是个小作坊主,自建起纺纱厂后,短短时间,资产翻了数倍,不仅购置了豪宅,还送子女留洋深造。 本王实地考察过他们的工厂,分工明确,管理有序,靠着机器生产,效率比咱们传统工坊高了数十倍。 咱们若能借鉴一二,在京城周边开办类似工厂,不愁没有出路。” 说着,载沣从卧室旁边的箱柜中,取出相关的资料摊在桌上,“是本王从上海收集的相关实业资料,其中便是上海大名鼎鼎的荣氏兄弟,产业发展规模。” 载沣指尖轻叩桌面,目光笃定地凝视着福晋,神情中透着成竹在胸的自信:“福晋,此次南下,本王处处留意,对南方的局势和营商环境已了然于心。当地政府大力支持资本发展,不仅出台优惠政策,还主动牵线搭桥,为商贾们提供便利。” 载沣倾身向前,拿起海报纸及资料指给福晋看,话语中满是恳切:“咱们王府投身实业,前期一两年,确实需要缩减开支,将银钱用在刀刃上。但只要熬过这段时日,工厂顺利投产运营,盈利便指日可待。届时,利润源源不断,王府的银库很快就能充盈起来。” 载沣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语调愈发激昂:“往后,咱们王府便能一直维持如今的日子排场,甚至更胜往昔。添置物件无需精打细算,筹备家宴也可随心所欲,孩子们的前程也能有更坚实的保障。福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咱们携手抓住它,定能为王府谋得长久的繁荣。” 载沣微微叹气,声音不自觉放沉,打破屋内短暂的寂静:“福晋,你在王府操持多年,对府中各项开支了如指掌。以往大清尚在,王府诸多排场与开销,那是皇家体统所需。可如今时过境迁,大清已不复存在,不少开支实则毫无必要。” 载沣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神色凝重,继续说道:“就拿每月节庆的大摆筵席来说,每次耗费的银钱不计其数,且多数菜品吃不完便被倒掉。还有府中奴仆的数量,远超实际所需,白白消耗粮饷。这些开销,如今只会加重王府的负担。” 载沣起身走到福晋身旁,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双手握住她的手:“咱们若想顺利创办实业,前期筹备资金必不可少。削减这些无用开支,不仅能节省银钱,助力实业发展,从长远来看,也是为王府的未来着想。待实业盈利,咱们再恢复些体面的生活,也为时不晚。福晋,你向来聪慧,深明大义,定能理解本王的苦心。 ” 载沣双手紧握着福晋的手,目光满含忧虑与期许,声音不自觉地微微发颤:“福晋,咱们的溥杰和女儿如今尚在年幼,天真无邪。可时光飞逝,眨眼间他们就会长大成人。” 载沣微微顿了顿,喉结滚动,“往后,溥杰要进学求功名、谋事业,女儿也需准备丰厚的嫁妆,觅得一门好亲事。每一步,都离不开银钱支撑。” 载沣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朦胧的月色,思绪万千:“咱们若不趁现在早做打算,等儿女们真正需要的时候拿不出钱,又该如何是好?削减眼下一些不必要的开支,投身实业,看似艰难,却是为他们铺就一条光明大道。” 转身回到福晋身边,载沣低下头,与福晋平视,目光中满是恳切:“福晋,咱们做父母的,谁不盼着儿女一生顺遂。为了孩子们的将来,咱们辛苦这一阵又何妨?” 载沣伫立在福晋面前,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眼,双手仍轻轻握着福晋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传递过去。“福晋,”载沣的声音低沉而笃定,“你静下心,仔细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载沣微微叹气,目光满是慈爱与忧思:“咱们每日看着溥杰和女儿嬉笑玩闹,心里自然欢喜。可为人父母,不能只看眼前。一旦他们长大,便要独自面对这纷繁复杂的世界。” 动身走到桌旁,载沣拿起茶杯,却并未饮用,而是轻轻摩挲着杯身:“咱们多为儿女攒下一分,他们往后的路就能顺遂一分。现在削减开支,筹备实业,虽要经历一段艰难日子,但熬过这阵,就能给他们创造更好的条件。” 说罢,载沣再次看向福晋,目光中带着一丝探询:“福晋,你聪慧过人,操持王府多年,对其中利害关系,想必比本王更清楚。这不仅关乎王府的兴衰,更关系到孩子们的未来。福晋好好思量思量。” 福晋垂首沉思,屋内一片静谧,唯有烛火偶尔发出“噼啪”声响。良久,醇亲王福晋缓缓抬起头,目光中仍带着一丝犹豫与不舍,但更多的是妥协后的坚定。 “王爷,”醇亲王福晋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王爷所言句句在理。与其他皇亲国戚相比,咱们不过是节衣缩食一阵子。” 醇亲王福晋起身,踱步至窗边,望着月光下影影绰绰的庭院,幽幽说道:“妾身也清楚,许多王府表面风光,实则内里空虚,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咱们若不未雨绸缪,将来恐怕连维持体面都难。” 转过身来,醇亲王福晋直视载沣的双眼,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袖:“为了王府的将来,为了孩子们,妾身答应你。往后府中开支,妾身会仔细核算,能省则省。”话语落下,醇亲王福晋微微叹气,神色间虽有几分落寞,却也透着为大局着想的决然 。 载沣深吸一口气,目光愈发凝重,不自觉地压低声音:“福晋,创办实业工厂一事,皇太后与皇帝极为重视,已然明确表态全力支持。这自上而下的旨意,足见此事的重要性,本王不过是领命执行,皇太后与皇帝都想过为皇室开源节流,何况王府。” 载沣轻轻摇头,面上闪过一丝不悦:“近来听闻,有些皇亲国戚在背后议论纷纷,甚至还在福晋你面前妄言皇太后是断送大清的罪人。 福晋,你可千万别被这些不实言论误导。”说着,载沣起身踱步,双眉紧蹙,“如今时局艰难,列强环伺,当初国内革命势力猖獗。没有一位皇亲国戚为大清国分忧,让这皇太后背负了如此骂名,说皇太后是断送我大清的罪人,真是无耻至极。” 若不是皇太后力排众议,如今怕整个皇室宗族都是灭顶之灾。如今皇帝,皇太后,思虑周全。为了皇室财政。创办实业是强国富民的必经之路。皇太后力排众议,推动此事,正是为了挽救皇室于危难之中,延续祖宗的基业。” 言罢,载沣走到福晋身边,俯身凝视着福晋的双眼,目光坚定而温和:“咱们身为皇室宗亲,更应与皇上同心同德,切不可被那些流言蜚语扰乱心智。福晋,你深明大义,往后若再听到这般谣言,切莫轻信。” 醇亲王福晋听闻载沣的话,笑意瞬间浮上脸庞,声音轻快:“王爷考虑周全,往后妾必定全力配合实业兴办。” 醇亲王福晋,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温顺应道:“王爷所言极是,妾身定不会被那些谣言蛊惑。往后再听到这类言论,自会置之不理。”说话间,醇亲王福晋伸手为载沣整理微微褶皱的衣襟,动作轻柔。 然而,待载沣转身进入内室,福晋原本含笑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一丝无奈悄然浮上心头。醇亲王福晋默默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心中五味杂陈 。这番答应,不过是在这无可改变的命运前,做出的无奈妥协罢了。 可待载沣消失在视线中,福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变得黯淡。醇亲王福晋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坐下,镜中倒映出的面容满是疲惫与无奈。指尖轻轻抚过梳妆台上那套许久未戴的翡翠首饰,往昔王府宾客盈门、奢华热闹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如今,为了顺应朝廷兴办实业的要求,不得不削减开支,放弃这些曾经的体面。想到这儿,福晋眉头紧锁,重重叹了口气。为了王府的存续,为了孩子们的未来,她只能咽下满心不甘,在这艰难时局里,默默接受。 第80章 改变 载沣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踏入卧房内室。月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却丝毫未能驱散载沣周身的倦意。 载沣抬手松了松领口繁复的盘扣,顺势躺倒在那张雕花楠木躺椅上,身躯刚一接触柔软的椅垫,便忍不住发出一声疲惫的喟叹。 “过来。”载沣朝一旁候着的丫鬟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沙哑。 丫鬟见状,立刻轻手轻脚地走近,双手有节奏地为载沣捶起腿来。另有丫鬟按摩肩颈。 载沣阖上双眼,浓密的眉头依旧紧紧拧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次南下上海一路看见的繁荣景象,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上海各行老板在商业上的发展规划,和此起彼伏的争论声。 随着丫鬟恰到好处的捶打,载沣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绵长。可即便如此,载沣脸上的忧虑仍未消散,两道浓眉时不时微微颤动。 时局动荡,大量皇室成员及旧臣守旧抵制,兴办实业的计划推行艰难,王府内外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载沣心头。 良久,载沣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透过纱帘,望向窗外摇曳的树枝,眼神里满是无奈与迷茫。载沣深知自己肩负着王府的兴衰、皇室的未来,可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前路又在何方…… 无论多么艰难,这创办实业总归是一条退路。身为前清皇室摄政王,既不能掺和当下的军事政事,唯有投资实业商股这一条路了。 雕花烛台上,烛火轻轻摇曳,洒下暖黄光晕,将福晋的身影拉得修长。福晋轻移莲步,踏入卧房内室,已然卸去首饰钗环,换上寝衣,发梢还带着洗漱后淡淡的清香。 丫鬟早已退下,载沣仍躺在那张雕花楠木躺椅上,神色虽有舒缓,眉间却依旧凝着几分愁绪。 福晋走到躺椅旁,目光温柔地落在载沣身上,轻声唤道:“王爷。”载沣闻声,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福晋,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福晋伸手,轻轻挽起载沣的手臂,柔声道:“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两人并肩走到雕花拔步床前,床幔上绣着的并蒂莲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载沣率先躺到床上,侧身看着福晋。 福晋抬手,轻轻吹灭烛火,刹那间,卧房内陷入一片昏暗,唯有窗外洒入的朦胧月光,为室内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福晋轻手轻脚地躺到载沣身旁,两人靠得很近,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载沣伸出手,轻轻握住福晋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心间涌起一丝暖意。 黑暗中,两人都未言语,却好似在这无声的默契里,寻得了短暂的安宁。 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这一方小小的卧室内,这份难得的宁静,宛如惊涛骇浪中的避风港,给予他们片刻慰藉,驱散了白日里的疲惫与忧思,渐渐进入梦乡 。 晨光透过层层纱帘,悄然洒进卧房,给屋内的一切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突然,一阵清脆的西洋闹钟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载沣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未散尽的睡意。载沣伸手揉了揉脑袋,侧过身,只见福晋也在闹钟声中悠悠转醒。 没了大清朝,往昔王府里那些严苛的规矩和繁忙的事务少了许多,两人都养成了晚起的习惯。 载沣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床上坐起。门外候着的丫鬟听到动静,立刻鱼贯而入。 为首的丫鬟双手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长袍,小心翼翼地走到载沣身旁,恭敬地说道:“王爷,该起身洗漱了。” 载沣微微点头,任由丫鬟们伺候着穿上衣物。一旁的福晋也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头发略显凌乱,却别有一番韵味。 丫鬟们熟练地拿起梳子,为福晋梳理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动作轻柔而娴熟。 在丫鬟们的精心服侍下,载沣穿上了一件简约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深色的腰带,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练。 载沣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落寞。毕竟,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身份,随着大清朝的覆灭,已成为过去。 福晋这边,丫鬟们为她挑选了一件款式刺绣新颖的旗袍,淡粉色的绸缎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愈发窈窕。 梳妆完毕后,福晋对着镜子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依旧保留着往日王府贵妇的优雅气质。 福晋正对着铜镜,抬手轻按鬓角的发钗,听闻贴身丫鬟踏入屋内的脚步声,动作微顿,轻声问道:“翠儿,世子和格格可醒了?”声音婉转,带着几分晨起特有的慵懒。 翠儿快步上前,身姿恭谨,欠身回道:“回福晋的话,世子和格格都醒了,此刻正在前厅候着,说是要向王爷、福晋请安问好呢。” 福晋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意,眼中满是身为母亲的慈爱。醇亲王福晋起身,丫鬟抚平旗袍上的褶皱,转头看向一旁正系着腰带的载沣,轻声说道:“王爷,孩子们都醒了,正等着请安呢。” 载沣系好腰带,微微点头,相视而笑。两人并肩朝着前厅走去。虽然没了大清朝的荣耀,但在这平凡的日子里,这份携手相伴的温馨,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 穿过长长的回廊,正堂缓缓映入眼帘,正堂内传来孩子们细微的交谈声。 福晋嘴角含笑,脚步愈发轻快,心中期待着与溥杰女儿见面。 往昔王府辉煌时,请安是每日必不可少的规矩;如今清朝覆灭,王府虽不复往日盛景,这份家人间互致问候的温情,却从未改变 。 晨光穿过层层云雾,在主院前厅的青砖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溥杰身着一袭藏青色小长衫,腰间系着同色腰带,脚下蹬着一双黑色小布鞋,打扮得干净利落。 小格格则穿着粉色小袄,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蝴蝶图案,扎着两条小辫,辫梢系着鲜艳的红头绳,俏皮可爱。 两人在丫鬟和嬷嬷的带领下,规规矩矩地站在厅内。溥杰双手交叠在身前,时不时踮起脚尖,朝门外张望,眼神中满是期待。 小格格则紧紧攥着衣角,时不时转头看向身旁的嬷嬷,小声问道:“嬷嬷,阿玛额娘怎么还不来呀?”嬷嬷微笑着安抚:“格格莫急,王爷和福晋这就来了。” 等得有些无聊,溥杰转身,指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山水画,兴致勃勃地对妹妹说:“妹妹,你看这画上的山水,和咱们上次去郊外看到的像不像?” 小格格睁大眼睛,认真端详着画,点头说道:“像,好像呀!等下次阿玛额娘有空,咱们再一起去好不好?”溥杰拍着胸脯保证:“好!我一定跟阿玛说。” 正说着,门口传来脚步声。溥杰眼睛一亮,立刻挺直腰板,妹妹也紧张地站好,双手交叠在身前。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等待阿玛额娘出现。 载沣身着长衫,步伐稳健,率先踏入前厅,晨光勾勒出载沣挺拔的身形。福晋莲步轻移,紧跟其后,淡粉色旗袍随着福晋的走动轻轻摆动,周身散发着温婉的气息。 二人走进厅内,溥杰和妹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载沣走到雕花太师椅前,不紧不慢地坐下,顺手整理了下长衫的褶皱。福晋则在一旁的雕花椅子上优雅落座,抬手理了理鬓发。 溥杰拉着妹妹,快步走到载沣和福晋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响亮:“阿玛、额娘,给你们请安了,愿阿玛、额娘身体康健,诸事顺遂!” 小格格也有模有样地屈膝行礼,奶声奶气地说道:“阿玛、额娘早上好,希望阿玛额娘每天都开开心心。” 载沣看着懂事的儿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微微颔首回应:“起来吧,乖孩子,瞧你们精神头十足,阿玛心里高兴。” 福晋眼中满是慈爱,招手示意孩子们走近,轻声说道:“我的宝贝们,一大早就在这儿候着,辛苦啦。”说着,还心疼地为溥杰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福晋眉眼含笑,拉着溥杰和女儿的手,轻轻摩挲着,柔声问道:“杰儿,宝贝闺女,昨夜睡得可好?有没有做什么有趣的梦呀?” 溥杰胸脯一挺,声音洪亮地回应:“额娘,我睡得可香啦!还梦到和小伙伴们在大院子里放风筝,风筝飞得又高又远。” 福晋听后,脸上笑意更浓,伸手点了点溥杰的鼻尖,嗔怪道:“就知道贪玩,难怪今日起这么精神。” 转而,福晋又将目光投向女儿,轻轻把女儿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语气愈发轻柔:“那我的乖女儿呢,睡得好不好?” 小格格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小声说道:“额娘,我也睡得好,梦到了漂亮的蝴蝶,还有好多五颜六色的花。” 福晋把女儿揽入怀中,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眉眼间满是宠溺:“原来是做了个甜甜的美梦,怪不得今日看起来这么可爱。” 载沣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一家人的对话,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温馨的笑意。 请安过后,载沣率先起身,伸出手,一只牵起溥杰,一只轻轻揽住福晋的手。福晋微笑着靠向载沣,另一只手牵起女儿。一家人在晨光的映照下,朝着膳厅走去。 通往膳厅的回廊雕梁画栋,阳光透过彩色琉璃窗洒下,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光影。 溥杰好奇地东张西望,一会儿指着墙上的彩绘,一会儿又对廊外的假山湖水评头论足。妹妹则时不时挣脱大人的手,蹦蹦跳跳地去追逐回廊下穿梭的光影,引得福晋一阵轻笑。 行至膳厅,早有丫鬟将雕花紫檀木桌椅擦拭得一尘不染,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热气腾腾的银丝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千层酥,还有晶莹剔透的翡翠烧卖,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载沣率先入座,福晋挨着载沣坐下,溥杰和妹妹也乖巧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丫鬟们鱼贯而入,为众人盛上粥汤。 载沣一边将一碟女儿最爱吃的桂花糕放到女儿面前,一边关切地询问溥杰:“杰儿,休沐功课也不可懈怠”溥杰咽下口中的烧卖,认真地回答:“阿玛,我今早起床都有认真读书,老师说了休沐完,回了皇宫老师还要考教呢!” 福晋夹了一筷子面放到载沣碗里,轻声说道:“王爷,快尝尝这面,今日厨子特意多放了王爷爱吃的笋丝。”一家人在温馨的氛围中,有说有笑,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与幸福,新一天的烟火气,在这早膳间缓缓升腾 。 早膳过后,阳光已经铺满整个庭院,为王府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边。载沣轻抿一口茶,将茶盏缓缓放下,福晋则拿起手帕,优雅地擦拭嘴角。 溥杰和妹妹早已迫不及待,在丫鬟、嬷嬷们的环绕下,从椅子上跳下来。溥杰跑到载沣和福晋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说道:“阿玛,额娘,我们吃饱啦,想回院子里玩。”妹妹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奶声奶气地说:“阿玛额娘,我们去玩啦。” 载沣放下茶盏,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载沣抬眸看向溥杰和小女儿,目光里满是慈爱,缓声说道:“杰儿,带着妹妹好好玩,不许淘气,要是妹妹受了委屈,阿玛可饶不了你。” 溥杰胸脯一挺,脆生生应道:“阿玛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妹妹!”小女儿也迈着小短腿,跑到载沣身旁,伸手抱住他的大腿,仰着脑袋撒娇:“阿玛,你要去哪儿呀,不陪我们玩吗?” 载沣弯腰,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道:“阿玛去书房处理些事情,你们乖乖的,等阿玛忙完,再陪你们。”说完,载沣直起身子,向福晋微微颔首示意。福晋心领神会,微笑着说道:“王爷,你去忙吧,孩子们有我照应。” 福晋看向溥杰微笑着点头,叮嘱道:“杰儿,带着妹妹玩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许打闹摔着。”载沣也温和地说道:“去吧,若是有什么事,就叫丫鬟来告诉阿玛和额娘。” 得到应允后,溥杰拉着妹妹的手,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下,蹦蹦跳跳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穿过抄手游廊,路旁的海棠花开得正艳,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飘落。 溥杰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兴奋地对妹妹说:“妹妹,你看这花瓣多漂亮,像不像蝴蝶?”妹妹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花瓣,笑着点头。 一进院子,小丫鬟们迅速为两人拿来风筝和毽子。溥杰迫不及待地拿起风筝,朝着开阔处跑去,风筝在风中越飞越高。 妹妹则在一旁,和嬷嬷们踢起了毽子,五彩的毽子上下翻飞,引得她笑声不断。在这充满欢声笑语的院子里,王府的又一日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悄然展开 。 载沣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书房走去。穿过曲折的游廊,檐角铜铃在微风中叮当作响。路过花园时,馥郁的花香萦绕身侧,载沣却无暇顾及。书房雕花木门近在眼前,守在门口的小厮见状,立刻恭敬地推开房门。 载沣走进书房,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墙上悬挂的字画,案头堆积的书卷,让整个空间都透着几分静谧。载沣在书桌前坐下,展开一封书信,目光逐渐变得凝重,开始了新一天的思索与忙碌。 福晋目送载沣的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转身整理了一下旗袍领口的盘扣,仪态端庄地朝着议事厅走去。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细密的光影,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 还未踏入议事厅,便传来下人们此起彼伏的低语声。进入议事厅,屋内的丫鬟、管事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恭敬行礼:“福晋安。”福晋微微颔首,目光如炬,扫视一圈后,稳步走向主位。 醇亲王福晋刚落座,掌管府内财务的刘管事便上前一步,双手呈上账本,神色恭敬:“福晋,这是上月府中的收支明细,请您过目。” 醇亲王福晋接过账本,手指轻轻摩挲着封皮,随即翻开,目光在账页上快速扫视。看到一些不必要的开支时,福晋想到昨晚和王爷的交谈。秀眉微蹙,便开口道:“如今时局不比从前,各项开支都得精打细算。像这添置新家具的费用,能省则省。”刘管事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记录下来。 这时,负责采买的张管事也上前禀报道:“福晋,近日米面粮油价格都有上涨,咱们的采买成本增加不少。”福晋沉思片刻,有条不紊地安排道:“你多联系几家供应商,对比价格,挑选物美价廉的。另外,和供应的商家商议商议,看能不能争取些优惠。” 众管事奴仆听了福晋的这番话,感觉有些诧异。今儿福晋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个人。 处理完财务事宜,负责府中琐事的李嬷嬷又汇报了几位下人的调动安排。福晋认真听完,权衡一番后,做出了合理的调配。 在福晋的指挥下,议事厅里的各项事务都在有序推进。日光逐渐偏移,议事厅里的气氛依旧严肃而忙碌 。 自从袁世凯起复担任军机大臣,王爷不再参和朝廷政事,便在王府寄心于养花养草。福晋凭借着聪慧与干练,撑起王府运转的半边天。 第81章 规划整理 载沣在雕花红木书桌前坐定,紫檀木椅发出一声轻响。载沣习惯性地整了整马蹄袖,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一拂,案头的镇纸便将摊开的宣纸压得服服帖帖。 窗外,旭日东升的阳光正沿着雕花窗棂悄然移动,将书房里的物件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在墙壁上映出忽长忽短的影子。 载沣伸出右手,指尖捻起信封,载沣撕开信封,将书信从信封中抽出。随着书信缓缓展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纸张摩挲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在这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一股压抑感瞬间在书房里弥漫开来。 随着载沣的目光逐行移动,浓眉先是微微蹙起,载沣的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眸中神色愈发深邃暗沉,像寒夜中翻涌着暗流的深潭。 “禀摄政王殿下:皇太后倡办皇室实业一事,诸宗室王公、满族亲贵及朝中遗老,表面附议,实则腹诽。私下聚议时,众人皆指斥皇太后此举,乃是断送我大清根基的祸端……”读到此处,载沣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纸的手微微颤抖,袖口的珊瑚纽扣在阳光下晃动,投下凌乱的光影。 信中提及,某位世袭罔替的亲王在家中宴请时,借着酒劲破口大骂,称隆裕皇太后下诏退位。不顾祖宗成法,引入西洋商贾,致使祖宗基业断送的罪魁祸首。 还有些老臣,在府邸闭门哀叹,认为皇太后这般是胡作非为,必将让大清的百年江山毁于一旦。可这些怨言,一到朝堂之上,便被众人咽回肚里,面对皇太后时,众人依旧是山呼万岁,恭顺有加。 载沣的呼吸逐渐变得深沉,握着信纸的右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连袖口的翡翠扳指都在微微颤抖。 窗外,阳光悄然移动,将雕花窗棂的影子投在青砖地面,恰似一张无形的网。檐角铜铃依旧在风中作响,只是此刻,这清脆的铃声在载沣听来,更像是命运无情的嘲弄。 阳光将载沣脸上的表情映照得忽明忽暗。过了好一会儿,载沣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糊涂!”载沣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无奈。载沣猛地将书信拍在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泛起层层涟漪,几滴墨珠溅落在信纸上,仿佛点点血渍。但很快,载沣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伸手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 书房的门紧闭着,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载沣望着墙上悬挂的列祖列宗画像,在的阳光下,那些画像上的眼神似乎也充满了忧虑。案头堆积如山的书卷和公文,此刻仿佛变成了沉重的枷锁,压得载沣喘不过气来。 载沣狠狠看着书桌上的信纸,脖颈青筋暴起,胸膛剧烈地起伏。载沣在书房中来回疾走,每一步都似用尽全身力气,靴跟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的声响在寂静夜里愈发沉闷。 “哼!平日里自诩为大清栋梁,关键时刻却畏缩不前,成何体统!”载沣咬着牙,从齿间挤出这句话,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甘。 载沣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皇亲宗室的模样,在朝堂上,众位皇室宗亲衣冠楚楚,说起话来冠冕堂皇;可私下里,却沉迷于声色犬马,大肆贪污敛财。 回想起此前各地革命起义的消息不断传来,载沣的拳头越攥越紧。每一次前线传来战败的急报,载沣都心急如焚,盼着这些宗室亲贵能站出来,为大清排忧解难。 可现实却是,这些王公大臣依旧花天酒地,对国家的危难视而不见。当听闻武昌起义的烽火燃遍大半个南方时,这些人竟还在自家府邸里听戏唱曲儿,为了戏子打点赏钱要是一掷千金大方的很。 国库空虚,南方战事胶着。急需众位王公囊相授以解燃眉之急。一个个的都是些吝啬鬼。 踱步到窗前,载沣猛地推开半开的窗户。午日的热风裹挟着院内松柏的气息扑面而来,载沣却浑然不觉。 阳光照在载沣苍白的脸上,映出眼底的血丝。转身看向墙上悬挂的《乾隆南巡图》,昔日的繁华盛景与如今的风雨飘摇形成鲜明对比,载沣的心中一阵刺痛。 “国难当头,这些皇亲国戚不思报国,只知贪图享乐,大清的气数,难道不是他们用尽了吗?”载沣喃喃自语,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与绝望。载沣缓缓走回书桌前,目光落在那封书信上,久久伫立,思绪万千 。 载沣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到书桌旁,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在雕花座椅上。载沣目光呆滞地凝视着拿起这封书信,阳光热烈,将信纸上的字迹映照得清晰可见。 只有感叹,“糊涂!真是糊涂透顶!”载沣突然暴喝一声,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在宣纸上晕染开一团团墨渍,仿佛是大清朝千疮百孔的江山。 载沣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皇室宗亲们骄奢淫逸的模样:在金碧辉煌的府邸中,这些皇亲国戚一边品尝着山珍海味,一边听着婉转的戏曲,对外面风起云涌的革命浪潮置若罔闻。 “这些皇族宗亲根本不晓得局势已危急到何种地步!”载沣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悲凉与愤懑。 武昌起义的枪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各地革命力量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大清的统治摇摇欲坠。前线传来的战报一份比一份惨烈,可那些宗室子弟却依旧沉浸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大难即将临头。 载沣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机械地踱步,双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载沣想到若皇太后执意不肯下诏退位,愤怒的革命力量必将如汹涌潮水般,将大清宗室彻底淹没。届时,不仅祖宗的基业会毁于一旦,所有宗室子弟的性命也将岌岌可危。 载沣踱步走到窗边,望着那轮高悬的太阳,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哀。曾经的大清王朝,何等辉煌,可如今却如一座将倾的大厦,无人能挽狂澜于既倒。 载沣伫立在窗前,任由炽热的风灌进衣领,吹得衣袂猎猎作响。载沣的目光穿过天边的云层望向太阳。思绪不由自主想着那些仍沉浸在奢靡生活中的皇室宗亲。 “大清朝既已覆灭,这些皇室宗亲竟还浑然不觉危机四伏。”载沣苦涩地低语,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透着无尽的落寞。 往昔,各王府中丝竹不绝、宾客盈门,可如今没了朝廷的俸禄,和收受贿赂。 有些皇室宗亲却依旧我行我素,肆意挥霍。载沣脑海中浮现出某位王爷新造的戏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耗费的银钱足以让普通百姓吃上数年。 还有那些宗室子弟,每日穿梭于花街柳巷,一掷千金,对日益窘迫的家境视而不见。 载沣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案头堆积如山的账本上。想着那账本上的数字仿佛化作一张张饥饿的面孔,在黑暗中张牙舞爪。 载沣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愈发沉重。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室,如今经济来源锐减,坐吃山空。照这般挥霍速度,用不了多久,王府中的奇珍异宝便会被变卖一空,那些奢华的府邸也将逐渐破败。 “这些皇室宗亲还有闲心议论皇太后与皇上兴办实业的决定。”载沣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愤怒与无奈。 在载沣看来,创办实业本是挽救皇室经济困境的良策,可这些短视之人,只贪图眼前的享乐,对长远的利益不屑一顾。这些皇室宗亲不仅不支持,还在背后说三道四,肆意诋毁,白白错失重振皇室的机会。 载沣长叹一声,在书桌前坐下,陷入了沉思。载沣深知,若皇室宗亲们依旧执迷不悟,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曾经辉煌的皇族,也会在历史的洪流中,彻底沦为明日黄花 。 载沣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墙角的雕花樟木箱。箱面上的铜锁在阳光映照下泛着金光,载沣从书桌抽屉摸出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箱盖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檀木香气裹挟着纸张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载沣弯下腰,双手在箱底仔细翻找,不一会儿,一叠厚厚的文件出现在眼前。最上面的一份,写着“上海实业考察纪要”的朱红毛笔字。 载沣将文件抱到书桌前,轻轻放下,展开文件的瞬间,半月前南下上海的经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黄浦江畔,林立的洋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江面上各国商船往来穿梭,汽笛声此起彼伏。载沣在随从的簇拥下,参观了多家工厂。机器的轰鸣声中,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着设备,一箱箱货物被搬运上船,运往各地。这些景象深深震撼了他。 载沣还拜访了几位在上海颇具影响力的实业家。在宽敞明亮的会客厅里,实业家们侃侃而谈,讲述着创办实业的艰辛与成就,分析着市场的前景与机遇。载沣一边认真聆听,一边在心中盘算着皇室投身实业的可能性。 考察期间,载沣还与当地政府部门进行了深入交流,了解到政府对实业的扶持政策。凭借皇室的影响力和资金,若能与民间资本合作,兴办工厂、开设商号,或许能开辟出一条新的经济出路。 想到这里,载沣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载沣手指划过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心中暗自叹息。这么好的机会,那些皇室宗亲却只知贪图享乐,对创办实业的提议百般阻挠反对,实在是鼠目寸光。 窗外,云层渐渐散去,太阳光照在书桌上,文件上的字迹照的透亮。载沣将资料整理好,重新放回箱中。载沣深知,要想说服皇室宗亲转变观念,推行实业计划,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为了皇族的未来,载沣不能放弃 。 载沣重新回到书桌旁,桌上的西洋座钟“当当当”敲了三下,在静谧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载沣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着,将《上海实业考察纪要》以及相关谈判文件逐一摊开。文件纸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载沣的眼神却始终专注,紧紧盯着每一个数据、每一处批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与沪上纺织巨头合作的谈判记录。对方承诺,若皇室注入资金,不仅能分得高额红利,还能派遣技术人员协助建立现代化纺织厂。 载沣手指划过纸页,回想起谈判时对方笃定的眼神,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这份合作一旦达成,不仅能盘活皇室资产,还能借助纺织业的东风,在新兴商业领域站稳脚跟。 再往下翻,是关于码头仓储项目的规划。黄浦江畔的码头,每日吞吐着海量货物,其背后蕴含的巨大利润让载沣心动不已。 通过与当地商会的沟通,他们已初步拟定合作方案,皇室只需提供启动资金,便能参与码头的运营与分红。想到那些在码头忙碌的工人和穿梭的商船,载沣仿佛看到了皇族经济复兴的希望。 然而,文件中也不乏阻碍与难题。部分官员对皇室参与商业活动心存疑虑,担心打破现有的利益格局;还有些合作方提出的条件过于苛刻,需要进一步协商。载沣皱紧眉头,拿起毛笔,在文件空白处写下自己的思考与应对策略。 不知不觉,窗外的日光愈发炽热。载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文件按照重要程度重新分类整理。载沣清楚,这些文件不仅是商业合作的记录,更是皇族未来命运的关键所在。尽管前路荆棘密布,但为了皇族的存续,载沣必须全力以赴 。 载沣将实业考察文件规整到一旁,从雕花笔筒中抽出一支狼毫毛笔,笔尖在砚台里缓缓蘸满浓墨,随着手臂的移动,墨汁在砚台边缘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载沣微微前倾,凝视着面前空白的奏折,脑海中荣氏兄弟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载沣重新坐直身子,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落笔之前,载沣又犹豫了片刻,目光在书信考察文件和宣纸之间来回游移。最终,笔尖缓缓落下,在空白奏折上留下了凝重的墨迹。 回想起在上海考察期间,走进荣氏纱厂,机器的轰鸣声响彻耳畔,车间里整齐排列的纺织设备高效运转,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着机器,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荣氏兄弟不仅向载沣展示了先进的生产技术,还分享了他们对未来市场的预判,以及扩张商业版图的雄心壮志。 想到这里,载沣笔锋落下,奏折上缓缓浮现出苍劲有力的字迹:“臣此次南下沪上,悉心考察,深觉荣氏兄弟颇具商业卓识,其经营之纱厂,规模宏大、管理有序,且产品远销海外,获利颇丰。” 载沣手腕不停,继续写道,“荣氏兄弟拟定于未来数年,再建数家纱厂,拓展面粉产业,打通上下游商业脉络,其规划周详,前景可期。” 载沣略微停顿,思索着在上海与荣氏兄弟交谈时对方所提及的困境。虽然荣氏商业发展迅猛,但时常因资金周转、政策限制等问题受阻。 于是,载沣提笔补充道:“然荣氏发展亦遇阻碍,臣以为,皇室若能施以援手,注资合作,既可解其燃眉之急,又能为皇族开辟新的财路,此乃互利共赢之举。” 窗外,一阵微风吹过,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载沣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搁在笔搁上,轻轻吹干墨迹,再次逐行审阅奏折内容。 日光透过窗户洒在载沣的身上,勾勒出略显疲惫的轮廓。载沣深知,这份奏折或许将改变皇族未来的走向,尽管前路充满变数,但为了皇族的振兴,载沣只能孤注一掷。 载沣搁下审阅的笔,目光在烛光下变得愈发深邃,似是透过奏折,已然看到皇族与荣氏兄弟携手合作后的盛景。载沣稳了稳心神,决定在奏折中进一步阐述合作的深远益处。 蘸饱墨汁的毛笔再次在奏折上疾书:“荣氏兄弟所营产业,横跨纺织、面粉诸领域,已然构建起完备商业网络。若皇族与之达成合作,首可盘活府库资金。 近年来,皇室进项锐减,大批金银闲置,若能注资荣氏,资金便可如源头活水,持续滚动增值,充盈皇族财库。” 此时书房外,随从的声音传来,询问午膳时间已经到了,福晋,世子和格格已经在等候。 载沣在书房内急忙说道,不用等本王,让福晋自便,本王端些糕点即可。 载沣一边书写,一边回想荣氏纱厂内忙碌的景象,笔锋稍顿后又继续:“其二,可借荣氏之力,涉足新兴商业领域。荣氏兄弟深耕行业多年,积累了丰富的人脉与市场经验,熟悉行业规则与发展趋势。 皇族与之合作,便如同搭乘上商业快船,能够迅速适应时代潮流,降低涉足新产业的风险,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抢占先机。” 窗外,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载沣的思绪却丝毫未被打乱。载沣回想起与荣氏兄弟交谈时,对方对政策环境的诉求,于是奋笔疾书:“再者,此举能促进皇室与民间资本的交流融合。” 荣氏在商界颇具影响力,与皇室合作后,可带动更多民间资本向皇族靠拢,增进皇族在民间商业圈的影响力,稳固皇室根基。 写完这段文字,载沣长舒一口气,将毛笔轻轻放回笔搁。日光在载沣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映照出他眼神中的坚定与期许。载沣深知,这不仅仅是一份对合作前景的阐述,更是皇室在时代浪潮中寻求生机的希望所在 。 载沣写完关于合作优势的分析,搁下毛笔,目光再次聚焦在奏折上。载沣沉思片刻,决定在这封呈给皇太后和皇上的奏折里,详细阐述与荣氏兄弟达成合作的经过。 载沣再度拿起毛笔,笔锋饱蘸浓墨,在奏折上庄重地写道:“经多轮磋商,臣已与荣氏兄弟达成合作共识。在沪期间,臣与荣氏兄弟就合作事宜展开多番探讨,双方围绕合作模式、权益分配等关键问题,进行了坦诚且深入的交流。” 载沣回忆起谈判时的场景,荣氏兄弟自信从容的神情历历在目,笔锋也随之流畅起来。 “针对资金注入,荣氏兄弟拟定了合理方案,确保皇族投入的每一笔资金,都能在其完善的产业体系中实现稳健增值。双方还就人员安排达成一致,皇室可以选派精干人员,参与荣氏企业部分管理事务,既能学习先进的商业管理经验,又能实时把控合作项目的进展。”窗外,日头高挂天空,载沣展现着凝重的面庞。 “为确保合作顺利推进,双方共同组建了监督小组,由皇室与荣氏双方各派人员参与,对资金流向、项目运营等环节进行全方位监督,杜绝可能出现的风险。此外,荣氏兄弟承诺,将定期向皇族汇报企业运营情况,保障信息透明。”载沣写完这一段,将毛笔搁在笔搁上,轻轻揉了揉酸涩的手腕。 日光下,载沣的身影被拉得修长。载沣深知,与荣氏兄弟的合作,是皇室王府在困境中寻求突破的关键一步。 尽管前路充满未知,但这份合作协议,承载着皇室复兴的希望。载沣重新审阅奏折,确认无误后,将其仔细折好,准备进宫觐见皇太后时呈交 。 载沣审阅完折子里与荣氏兄弟合作的细节,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扫过案头放置的合作合同。合同上的墨迹在日光下泛着明亮的光,提醒着载沣履行合约的紧迫性。 载沣伸手轻轻摩挲合同上的条款,手指停留在汇款金额与期限的文字上,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行动。 载沣踱步到书桌前,提笔蘸墨,在给皇太后的奏折上写道:“依与荣氏兄弟所签之约,此前于沪上已先行汇入十万两白银。现今,需即刻筹备四十万两白银,务必于五日内完成汇兑,不得延误。”写完,载沣重重地盖上醇亲王印玺,红色印泥在宣纸之上显得格外醒目。 搁下印章,载沣脑海中浮现出在上海与荣氏兄弟签约时的场景。外滩江畔,西式洋楼林立,江面上商船往来穿梭,荣氏兄弟接过汇票时,眼中闪过的笃定与热忱,仿佛预示着合作的光明前景。然而此刻,京城局势波谲云诡,筹措这笔巨额资金并非易事。 载沣神色凝重知道,此刻皇室的财政状况。现在只能挪用50万两白银。若在北京周边投资实业,还需更多的资金。如今只有期望于内务府,督促他们清点库存,若现银不足,便着手变卖部分皇室闲置产业。 此事关系皇族兴衰,务必谨慎行事,切勿走漏风声。载沣坐回书桌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默默向长生天佛祖祈祷此次合作能顺利推进,为皇室带来转机 。 太阳逐渐西落,书房里的日光渐渐微弱,载沣却毫无疲倦之意。载沣凝视着案头的合同与奏折,仿佛看到了皇室在时代洪流中挣扎求生的命运,手中这几笔调度,或许就是决定皇室未来走向的关键。 如今皇太后,皇上难以出得了紫禁城的宫门。只有靠载沣在外筹谋。 载沣伸手从雕花樟木箱深处,取出一个油布包裹。解开层层包裹,各国洋行的推荐信和写满联系方式的羊皮纸,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这些信件和羊皮纸,承载着他在上海期间奔波的心血,也是皇族投身实业的重要筹码。 外滩的喧嚣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彼时,载沣穿梭于各国洋行之间,凭借皇族醇亲王身份与自身的见识,有荣氏兄弟牵线搭桥。与洋行大班们深入交谈。 从英国洋行对纺织机械的专业介绍,到德国洋行在化工领域的先进理念,每一次交流,都让载沣对创办实业有了更清晰的规划。最终,他成功拿到了这些珍贵的推荐信和联系方式。 载沣将信件和羊皮纸按顺序排列在书桌上,逐一审视。信中洋行对皇室创办实业表达了浓厚兴趣,承诺在技术、设备和资金上提供支持。载沣的手指轻轻划过羊皮纸上的字迹,心中思索着入宫后与皇太后、皇帝商议的场景。 载沣知道,在北京周边设厂并非易事。土地的划拨、工人的招募、资金的筹备,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精心谋划。但有了这些洋行的支持,成功的几率便大大增加。想到这里,载沣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窗外,只留下一线日落的夕阳,天即将入夜。载沣将信件和羊皮纸重新包好,放入箱中锁好。载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走到窗前,望着那一线夕阳。 此次回京,关乎皇族的兴衰,载沣必须说服皇太后和皇帝,在南方加大与各位商贾的合作,抓住这难得的机遇 。 尽管前路荆棘密布,但这些来自洋行的支持,坚信就像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皇室前行的道路。载沣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为皇族开辟出一条新的生路,让皇室在时代的浪潮中屹立不倒。 载沣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微微酸痛的腰背,目光缓缓扫过堆满资料的书桌。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那些文件仿佛化作一道道希望的曙光,穿透这沉沉夜色。 载沣先是将与荣氏兄弟合作的合同,小心叠好,放进特制的楠木匣子里,又把给皇上太后的奏折、上海实业考察纪要,按顺序一一整理妥当,整齐码放在案头。 做完这一切,载沣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为了这份合作,载沣南下上海,历经奔波,又在上海多方周旋,其间的艰辛只有载沣自己清楚。如今,所有资料都已准备就绪,仿佛为皇室的复兴铺就了一条道路。 窗外,夜幕完全降临。载沣走到窗边,关上窗户,载沣只感觉浑身疲惫。载沣回头望向书桌上那些资料奏折。 “但愿一切顺利。”载沣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又有几分忐忑。载沣深知,这些资料承载着皇室的未来,一旦实施,或许能让皇族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中重获生机,心中闪过那一丝的不可能,或许未来真的能够复辟大清。 载沣自己都可笑的摇了摇头。 载沣再次确认资料无误后,郑重地将楠木匣子和文件收好。 载沣坐在书桌前,静静地回味着过往的努力,一种安心感油然而生。载沣知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此刻,载沣已为皇室的未来,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第82章 休沐请安 商议既定,养心殿暖阁内的气氛舒缓了许多。烛火摇曳,将殿内的陈设映得影影绰绰。 我率先起身,恭敬地向隆裕皇太后行了个大礼,说道:“皇额娘,夜色已深,您早些回宫歇息,儿臣就此告退。”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养心殿外,两拨太监早已候得规规矩矩。 我这边的太监小李子迅速上前,掌灯的掌灯,提香炉的提香炉,有条不紊地簇拥在你我身旁。 隆裕皇太后那边,总管大太监李公公尖着嗓子喊道:“起驾!”,一列提着宫灯的小太监瞬间整好队列,灯光如豆,在夜色中连成一条明亮的线。 走出养心殿,晚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我与皇额娘沿着宫道并行一段,随后我在轿辇上拱手作别:“皇额娘,回宫路上,还望您多加小心。” 隆裕太后轻轻挥了挥手,“皇帝也早些回去。” 说罢,两队仪驾人马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走去。 月光洒在宫墙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我乘着太监们抬着的轿辇,只听见移动的脚步声。脑海里不断复盘着今晚与皇额娘商议的细节。 心中暗自思量,此次变卖宫中财物,既是危机,也是重振皇室的契机,定要全力以赴。很快,我的身影消失在朱红色宫道后,只留下宫道上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 穿过太极殿朱红宫门。一众太监早已候在宫门口,见我进来,齐刷刷跪地请安。“都起来吧。”我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小李子赶忙上前,接过我身上的披风。 我行至太极殿主殿门前,往日里热闹喧嚣的宫殿,此刻竟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往常刚踏入殿门,便能听到伴读们的谈笑声、背书声,如今,只剩殿檐下铜铃,被夜风拂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迈进殿内,烛火明明暗暗,映着空荡荡的坐席。往日,伴读们围坐在此,或激烈探讨经史子集,或为诗词韵律争得面红耳赤。如今坐席蒙尘,无人问津。 我这才想起,今日开始休沐,伴读们都已出宫归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落,平日里觉得伴读们吵闹,可一旦没了这些声音,这太极殿宫中就像缺了生气。 踱步至窗前,月光如水倾洒,远处宫墙连绵,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我抬手揉了揉眉心。 “伺候朕洗漱。”我吩咐道。小李子立刻示意众人行动,不一会儿,雕花铜盆里注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散发着淡淡花香。 两名太监小心翼翼地捧着毛巾和洗漱用具,恭敬站立一旁。小李子亲自拧干毛巾,双手递到我面前,动作轻柔又熟练。我接过毛巾擦拭面庞,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倦意。洗漱完毕,我换上宽松的寝衣,坐在雕花拔步床边。 想到与太后顺利敲定变卖宫中财物的计划,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此次若能成功,或许能为皇室带来转机,重振皇室荣光。我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躺下身,对小李子说道:“今夜无事,你们也早些退下吧。” 小李子吹灭烛火,只留一盏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随着脚步声渐远,太极殿陷入一片寂静。我裹紧锦被,听着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紧绷许久的神经彻底放松,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在梦乡里憧憬着皇室的崭新未来 。 凌晨五点半太极殿内。西洋闹钟发出规律的清脆的滴答声,悠悠回荡在太极殿的每一处角落。往常这个时候,我早已自然苏醒,原本一夜好眠的我,却依旧被裹在柔软的锦被之中,仍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之中,对周遭动静浑然不觉。 小李子蹑手蹑脚走进寝宫时,小李子身着藏青色太监服,脚步刻意放得极轻,目光先落在西洋闹钟上,见时间已到,又看向雕花拔步床。纱帐低垂,隐隐约约能瞧见我沉睡的面容。 瞧见我安稳沉睡的模样,心下诧异。毕竟在小李子的印象里,我向来作息规律,极少这般贪睡。而我在睡梦中,眉头舒展,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全然没了往日里的忧虑。 当小李子抬手,小心翼翼地撩开纱帐,轻声呼唤,“皇上,皇上……”小李子压低声音呼唤,声音透着恭敬与小心,“时辰到啦,该起床了。” 我眉头轻皱,在睡梦中呢喃一声,我悠悠转醒,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迷茫。瞧见小李子垂手站立一旁,烛光勾勒出小李子谦卑的轮廓。 我慵懒地应了一声“嗯……”,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待彻底清醒过来,察觉到竟是被小李子叫醒,而非如往常一样自然苏醒,心中不禁恍然。 回想起昨夜与太后顺利敲定变卖宫中财物的计划,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从心头悄然落地。想必是这份久违的心安,让自己紧绷许久的神经彻底松弛,才睡得这般深沉。 这般念头闪过,我不由微微苦笑,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在心中默默叮嘱自己,往后哪怕局势好转,也不可有丝毫懈怠,毕竟皇室与自己未来的路,依旧任重而道远 。 思绪刚落,小李子早已指挥着宫女太监们有序行动起来。一名宫女端着雕花铜盆快步上前,盆里的温水冒着袅袅热气,水面上漂浮的玫瑰花瓣,散出馥郁甜香。 小李子双手托着一条洁白的毛巾,躬身上前,待我洗漱时,又默契地递上牙粉。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尽显训练有素。 洗漱完毕,另一名太监迅速呈上熨烫得平平整整的常服,我抬手,任由太监们为自己穿戴。精致的冠冕端正地戴在头上,腰间玉佩香囊随着我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一切收拾妥当,我踱步至书房。雕花木桌上,早已整齐摆放着经史典籍,砚台里的墨汁散发着淡淡清香。我在雕花书桌前正襟危坐,翻开书卷,开始诵读经典。清朗的诵读声在书房里回荡,与窗外鸟儿的鸣叫声相互呼应。 小李子和一众太监宫女静立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到我。唯有偶尔传来的翻书声,以及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晨读乐章 。在知识的滋养下,我一边体悟着古人的智慧,一边思索着皇室未来发展的策略。 晨曦一寸寸升起掠过雕花窗户,书房内,我沉浸在诵读声中,浑然不觉时光流逝。一个小时转瞬即逝,西洋座钟“当当当”敲了几下,清脆的报时声,打断了我诵读的节奏。 我抬手,轻轻合上手中书卷,抬眸望向窗外,晨曦微露出来。“小李子,时辰差不多了,备辇,咱们去给皇太后请安。”我开口吩咐,声音透着几分沉稳。 小李子闻言,立刻尖着嗓子应了一声“嗻”,随后转身,手脚麻利地指挥其他太监准备出行事宜。不一会儿,仪驾轿辇稳稳停在宫门口。我起身,在小李子的搀扶下,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出太极殿宫门。一众太监迅速围拢过来,跟随在轿辇之后。 沿着宫道前行,微风拂过。抬眼望去,红墙金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很快,众人来到皇太后所居钟粹宫前。小李子快走几步,上前通报。 得到应允后,小李子为我整了整衣冠,我迈过朱漆门槛,走进殿内,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又恭敬:“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愿皇额娘圣体安康。 ” 主殿内沉香袅袅,隆裕太后端坐在雕花拔步椅上,晨光透过薄纱窗帘,为隆裕皇太后周身镀上一层柔和光晕。见我躬身请安,皇太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关切,抬手示意:“快起来,到哀家这儿来。” 我行完二跪六叩之礼起身,稳步走到皇太后身前。皇额娘目光在我脸上细细打量,眼中满是慈爱:“昨日皇帝初次批阅奏折,处理宫中诸多事务,想来定是耗费不少心神,夜里可睡得安稳?哀家瞧着,皇帝今日起得这般早,莫要累坏了身子。” 皇额娘的话语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我心中残留的些许紧张。我微微欠身,恭敬回道:“皇额娘,儿臣承蒙您悉心教导,昨日处理事务虽忙碌,却也理清了头绪。昨夜睡得极好,今日精神饱满,给皇额娘请安,不敢有丝毫懈怠。” 隆裕皇太后听闻,满意地点点头,手中玉佛珠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摩挲声:“如此甚好。身为皇帝,身负家国重任,固然不可懈怠,可也得顾好自己身子,往后若有难处,尽管来与哀家说。” 我微微欠身,神色恭谨,清朗的声音在殿内徐徐响起:“皇额娘,儿臣一切安好。初涉政务,虽事务繁杂,但儿臣明白熟能生巧的道理,假以时日,定能更好地适应。”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欣慰,手中的玉佛珠缓缓转动,碰撞出轻缓、有节奏的声响。“哀家知道皇帝向来聪慧,且勤奋上进。如今皇室正值多事之秋,这一副重担,往后便要落到皇帝肩上了。” 隆裕皇太后目光灼灼,望向殿外的宫墙,似是在眺望皇室的未来,“往后处理事务,难免会遇到棘手难题,切不可急躁。多思、多问、多学,凡事谋定而后动。” 隆裕皇太后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我,眼神里既有身为长辈的关怀,又有对皇室接班人的殷切期望:“身为皇室子弟,一言一行,皆关乎皇室颜面,一举一动,都承载着祖宗的期许。唯有克己奉公,心怀家国,才能守住祖宗留下的基业,带领皇室走出困境。哀家相信,皇帝定不会辜负列祖列宗,定能开创一番新局面。” 我神情肃穆,拱手行礼,声音坚定:“儿臣定铭记皇额娘教诲,不负所望!”话音落下,殿内的沉香依旧悠悠飘散,仿佛见证着这一场意义非凡的嘱托 。 听完太后的谆谆教诲,我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而后挺直身子,脸上带着几分谦逊的笑意,说道:“皇额娘,儿臣铭记您的每一句叮嘱,往后定当勤勉努力。今日休沐,儿臣打算前去向四位太妃请安,也让太妃们知晓儿臣近况,免得她们挂念。”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手中的玉佛珠停下转动,目光慈爱地看着你:“去吧,四位太妃皆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平日里也十分惦记皇帝。见到众位太妃,代哀家问个好。” 我躬身应下,缓缓后退几步,才转身朝殿外走去。跨出殿门的瞬间,晨光倾洒而下,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小李子早已带着一众太监在门外候着,见我出来,小李子立刻上前伺候。 从我登基成为皇帝开始。便每日在太监宫女的伺候下向皇额娘晨昏定醒。至于后宫中的四位太妃,除却每年的节日庆典外,都是在每月的初一十五,跟随皇额娘朝会后单独对四位太妃进行请安。 如今为了向众位太妃示好并改善关系,以示亲近之意。努力争得众位太妃的支持。所以每到有闲暇之时,都会到各位太妃住处进行拜访,表示关心和尊重。 第83章 休沐请安2 我稳步登上装饰精美的辇车,辇身以朱红为主色调,雕龙画凤,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小李子一声令下,辇夫们步伐整齐,抬着辇车缓缓前行。两侧的太监宫女两两并排,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春日暖阳倾洒,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悠长。 我乘坐轿辇沿着宫道前行,春日的微风裹挟着花香拂面而来。 皇太后目送我离去的背影,隆裕太后目光久久未曾移开。殿内沉香依旧悠悠萦绕,皇太后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晨光洒在皇额娘身上,映出皇太后眼底的欣慰。 “这孩子,愈发懂事了。”隆裕皇太后轻声呢喃,话语里满是宠溺与骄傲。回想起我刚刚言辞恳切的应答,进退有度的举止,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对长辈的敬重,对皇室礼仪的恪守。 在处理政务的重压之下,仍不忘在休沐日前往太妃处请安,这份孝顺与用心,让隆裕皇太后深感慰藉。 “李总管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明白隆裕皇太后心思,赶忙附和道:“皇上聪慧过人,又心怀孝道,将来必定能带领皇室再创辉煌,太后娘娘多年的心血,总算是没有白费。”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是啊,哀家看着皇帝长大,一步步走到如今,如今瞧着皇帝这般懂事,也算是不负祖宗的期望。” 说罢,隆裕皇太后再次望向我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愿,愿我能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肩负起皇室的未来 。 我离去之后,暖阁瞬间安静下来。隆裕太后长舒一口气,轻揉发涩的太阳穴,在雕花拔步椅上闭目养神。不多时,隆裕皇太后睁开双眼,眸中已恢复往日的清明。 这时,宫女们端着早膳鱼贯而入,青瓷碗盏里盛着精致膳食,腾腾热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隆裕皇太后不紧不慢地用完早膳,随后吩咐道:“小李子,带上内务府最新账本,陪哀家去库房巡查一番。” 片刻后,李公公捧着账本匆匆赶来,恭敬地候在殿外。隆裕皇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暖阁。一行人仪驾浩浩荡荡穿过层层宫墙,来到内务库房。库房外,守库太监早已跪地迎接,李公公上前,大声宣读:“太后亲临,还不速速打开库门!” 厚重的库门缓缓打开,一股陈旧气息扑面而来。隆裕皇太后踏入库房,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架子上摆放着各类物件,金银器皿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绸缎锦帛叠得整整齐齐。 李总管紧跟其后,适时翻开账本,详细汇报:“太后,这是最新清查的账本,玉器共计八百二十件,书画六百八十幅,金银器……” 隆裕皇太后一边听着汇报,一边踱步查看,时不时停下,指着某样物品询问细节。隆裕皇太后拿起一件翡翠摆件,迎着光亮细细端详,又问李公公:“这件物件的登记日期与入库记录,可都相符?” 李公公忙不迭翻查账本,确认无误后如实回禀。巡查持续许久,太后神色凝重,深知这些资产,关乎皇室未来的兴衰 。 行不多时,一行人轿辇便来到了端康太妃居住的永寿宫殿外。永寿宫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小李子快步上前通报,叩响门环,尖着嗓子喊道:“殿下前来向端康太妃请安!” 随着一阵“嘎吱”声,宫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素色宫装的宫女探出头来,见是朕,慌忙行礼。 我从辇车上下来,整理好衣冠,在众人的跟随下步入永寿宫。宫院内,几株海棠开得正艳,粉色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飘落。踏入正殿,檀香袅袅,端康太妃正坐在雕花拔步椅上,手持书卷。 见我进来,端康太妃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放下书卷,说道:“本宫的好孩子,好些日子没见,皇帝竟长这么高了。” 我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声音清朗:“儿臣给太妃娘娘请安,愿太妃娘娘福泽深厚,身体康健。此次休沐,特来探望太妃娘娘,让太妃娘娘知晓儿臣近况。” 端康太妃抬手示意我起身,目光在我身上细细打量,满是慈爱:“快起来,哀家瞧着,皇帝愈发精神了。” 端康太妃眼眸含笑,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端康太妃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衬得神情愈发温和。 端康太妃放下手中书卷,抬手轻轻拍了拍身旁软垫,示意我靠近,开口道:“好孩子,本宫从皇太后那儿听说,皇帝近来读书极为用功,处理事务也愈发得心应手。” 说着,端康太妃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笑意更浓,“瞧瞧,不过些日子未见,皇帝个子又蹿高了,身姿愈发挺拔,一举一动满是皇家风范。” 端康太妃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神中满是感慨:“咱们皇室历经风雨,礼仪规矩绝不可废。皇帝从小接受皇家教导,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室颜面。只要皇帝能恪守礼仪,勤勉向学,将来定能肩负起皇室的重担,也不负列祖列宗的期望。” 端康太妃顿了顿,语气愈发柔和:“哀家看着皇帝长大,一直盼着皇帝平安顺遂、有所作为。如今见皇帝这般懂事上进,哀家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端康太妃话音落下,暖阳刚好将整个正殿照得亮堂堂。端康太妃温柔地凝视着我,手缓缓从我头上放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却又透着长辈的体谅:“好孩子,今日与皇帝一番交谈,哀家心里畅快极了。皇帝繁忙,哀家也不多留你。往后可得照顾好自己,有空常来陪哀家说说话。” 说罢,端康太妃转头吩咐一旁候着的宫女:“去把哀家前些日子得的贡品拿出来,给皇上尝尝。”宫女领命后,匆匆离去,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回来。端康太妃接过木盒,递到我面前:“这是本宫娘家从江南送来的稀罕物件,皇帝带回去尝尝。” 我双手接过木盒,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多谢太妃关怀,儿臣定不负太妃娘娘的期望。往后得空,儿臣定常来请安。”端康太妃微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期许:“快去吧。” 我缓缓后退,退出正殿。跨出殿门时,回头望去,端康太妃仍坐在雕花拔步椅上,目光追随着我,直到小李子轻声提醒,我才转身,小李子接过食盒。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下一处太妃宫殿走去 。 走出永寿宫,春日的微风裹挟着海棠的芬芳,轻轻拂过面庞。小李子早已指挥众人备好辇车,我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登上车辇。轿辇通过青石砖路,一行人仪驾沿着宫道,朝着永和宫行进。 沿途宫墙高耸,琉璃黄瓦在日光下闪耀着金色光芒。御花园里,百花争艳,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为寂静的宫廷增添了几分生机。不多时,便能瞧见永和宫那气派的宫阙,朱红色的宫门上装饰着一排排金色门钉,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轿辇稳稳停在永和宫门前,小李子快步上前,向守门太监通报。永和宫宫门缓缓打开。我整理好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宫门。宫院内,几棵古老的松柏观赏树郁郁葱葱。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宫廷的往事。 穿过庭院,步入正殿,殿内香烟缭绕,敬懿太妃正端坐在雕花座椅上,手中捻着一串檀香佛珠。见我进来,敬懿太妃微微起身,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本宫的好孩子,许久未见了” 敬懿皇贵太妃笑意愈发浓烈,眼角的鱼尾纹里都盈满了欢喜。她忙不迭放下手中捻着的檀香佛珠,双手向我伸出,热情地招呼道:“快,到哀家跟前来!”太监宫女见状,识趣地退到一旁。 我快步走到敬懿太妃跟前,恭敬行礼。敬懿太妃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上下打量个遍,眼中的喜悦如同春日暖阳般炽热,“哎呀,瞧瞧,几日不见,个头蹿这么高,愈发英姿飒爽,有皇室子弟的风采了!”说着,敬懿太妃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力道里满是宠溺。 “哀家平日里深居宫中,时常惦记着皇帝,今日皇帝主动来请安,可把哀家乐坏了。” 敬懿太妃拉着我在身旁坐下,絮絮叨叨地问起我的近况,“最近读书辛不辛苦?吃得好不好?睡得可安稳?” 不等我回答,又自顾自地感慨起来,“皇帝自小就懂事,如今愈发上进,哀家打心眼里高兴。” 我笑意盈盈,目光澄澈又明亮,迎着敬懿太妃关切的眼神,朗声道:“太妃娘娘,您的心意儿臣心领了。这些日子儿臣一切安好,读书虽忙碌,却也乐在其中。” 说话间,顿了顿,又补充道:“今日恰逢休沐,儿臣便想着来给您请安,让您知晓儿臣近况,免得您挂念。” 语毕,我后退两步,神色庄重,在光洁的地面上有条不紊地行起两跪六叩之礼。双膝触地时,发出轻微的闷响,上身始终挺得笔直,双手伏地,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次叩首,额头轻触地面,尽显恭敬。 敬懿皇贵太妃瞧着你这副模样,眼眶微微泛红,笑意却愈发深切,忙不迭伸手道:“快起来,本宫的好孩子,哀家平日里就盼着皇帝能来,往后莫要行这般大的礼,来陪哀家说说话,比什么都强。” 说着,亲自上前,将我扶起,拉着我坐在身旁,紧紧攥着我的手,似是生怕我下一秒就离开。 敬懿皇贵太妃拉着我坐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敬懿太妃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我:“皇帝,你如今渐渐长大,身上肩负的责任也愈发重大。咱们皇室传承数百年,祖宗留下的规矩和训诫,是绝对不能忘的。” 敬懿太妃微微仰头,眼神中满是追忆:“想当年,哀家刚入宫廷时,老祖宗们就反复叮嘱,皇室子弟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容不得半分差错。这些年,宫廷风云变幻,唯有守住祖训,才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立稳脚跟。” 敬懿太妃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语气愈发凝重:“皇帝从小接受皇家的教导,知晓礼仪规范、道德准则。往后处理政务,定要以祖训为指引,不可意气用事,更不能贪图享乐。唯有克己奉公,心怀家国,才能带领皇室走出困境,延续祖宗的荣耀。” 说到此处,敬懿太妃稍稍缓了缓语气,目光里重又添了几分慈爱:“哀家看着皇帝三岁进宫,对皇帝寄予厚望。皇帝聪明伶俐,只要能恪守祖训,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不负皇室的栽培。” 我身姿笔挺地端坐在敬懿太妃身旁,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我身上洒下斑驳光影。 自敬懿太妃开口训导起,我的目光便始终紧紧追随着太妃,神色专注而认真,手中下意识地攥紧衣角,仿佛在借此表现得让自己听得更为专注。 敬懿太妃每说一句,我便微微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当敬懿太妃提及皇室祖训时,我眸中闪过一丝郑重,轻声应和:“太妃娘娘所言极是,皇室祖训乃祖宗心血所凝,儿臣绝不敢忘。” 听到敬懿太妃对宫廷往昔的追忆,我微微倾身,流露出浓厚的兴趣,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完全沉浸在敬懿太妃的讲述之中。 待敬懿太妃说到要克己奉公、心怀家国时,我神情愈发肃穆,语气坚定:“儿臣定当以祖训为纲,时刻警醒自己,绝不意气用事,更不会贪图享乐。” 最后,敬懿太妃慈爱地看着我,寄予深切厚望。我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目光澄澈且坚定:“儿臣定不负太妃娘娘的期望,恪守祖训,为皇室的振兴竭尽全力 。” 我说完先是后退一步,整理好衣袍,下摆随着动作自然垂下,而后双膝稳稳跪地,上身保持笔直,双手伏地,行三叩大礼。 起身时,我目光始终落在敬懿太妃身上,饱含敬重:“太妃娘娘,儿臣铭记您的教诲,往后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今日叨扰许久,儿臣这就告辞。” 敬懿太妃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抬了抬手,说道:“去吧,往后有空常来陪哀家说说话。”我躬身应下,随后缓缓后退,目光仍不时看向敬懿太妃,直至退至殿门口,才转身跨出殿门。 殿外,小李子早已带着一众太监宫女候在一旁。微风拂过,吹起我的衣角。我回头望了一眼永和宫,心中默默回味太妃的训诫,为了得到太妃娘娘的支持,只有默默承受这些封建教训。而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沿着宫道,向下一处太妃宫殿走去。 在小李子的引领下,我乘坐的轿辇沿着宫道缓缓驶向储秀宫。不多时,储秀宫的轮廓映入眼帘,宫墙朱红,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金光,尽显庄重。 轿辇稳稳停在储秀宫门前,小李子搀扶我下仪驾并整理衣冠,我依旧步伐沉稳地走进宫门。储秀宫庭院里,几株玉兰花正开得繁盛,洁白的花瓣宛如一只只轻盈的玉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雅的芬芳。 步入寝宫,屋内弥漫着袅袅沉香,荣惠皇太妃端坐在雕花榻上,手持一串沉香佛珠,见我进来,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我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请安礼,声音清朗:“儿臣给太妃娘娘请安,愿娘娘身体康健,福寿绵长。”荣惠皇太妃放下佛珠,招手示意我靠近,目光慈爱地打量着我:“好孩子,许久未见,又长壮实了。” 寒暄几句后,荣惠皇太妃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叮嘱道:“孩子,如今的首要之事,便是认真读书。书中自有修身齐家、治国理政的道理,只有博古通今,将来才能扛起皇室的重任,守住祖宗的基业。莫要被旁的琐事分心,定要心无旁骛,精进学业。” 我神情肃穆,躬身回应:“儿臣定不负太妃娘娘的教导,往后定当勤奋读书,充实自身,为皇室的振兴全力以赴。” 知道还是不满意我引荐西医入皇宫的事情。也只能装作不懂。 我微微倾身,目光中满是关切,语调轻柔又真挚:“太妃娘娘,儿臣近来时常惦记您。不知这段时日,您日子过得可好?膳食是否合口味,夜里能不能睡个安稳觉?宫里诸事繁杂,可千万别累着自己,一定要保养好身子。” 荣惠皇太妃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抬手轻轻拍了拍你的手背,声音带着几分暖意:“好孩子,难为皇帝还惦记着哀家。哀家一切都好,吃穿用度都有人悉心照料,皇帝不必挂怀。倒是皇帝,平日忙于学业与政务,更要照顾好自己。” 我直起身子,目光坚定:“有太妃娘娘关怀,儿臣心里暖乎乎的。只要娘娘身体康健,儿臣便能安心。往后若有任何需要,娘娘尽管吩咐,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荣惠皇太妃含笑点头,屋内的沉香悠悠飘荡,表示满意。 阳光渐渐高升,洒在储秀宫的琉璃瓦上,泛起一片金黄。我知道时候不早,于是恭敬地向荣惠皇太妃行了一礼,语调温和:“太妃娘娘,时辰不早了,儿臣今日叨扰许久,也该告辞了。往后得空,定再来探望娘娘。” 荣惠皇太妃还是微笑着点点头,叮嘱道:“去吧,路上小心。平日里多注意休息,莫要太操劳。”我躬身应下,一边缓缓后退,一边说道:“娘娘放心,儿臣记下了。也望娘娘保重身体。”直至退到殿门口,我才转身,迈出寝宫。 殿外,小李子早已带着轿辇等候。微风拂过,庭院里的玉兰花轻轻摇曳,仿佛在与我告别。我登上轿辇,朝着长春宫行进。一路上,红墙高耸,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天际。春日的微风裹挟着花香与青草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不多时,宏伟的长春宫出现在眼前。朱红色的宫门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庄重,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轿辇停下,整理好衣冠后,深吸一口气,在小李子的陪同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宫门,准备向庄和太妃请安。 我和小李子走到长春宫宫门前,守门太监瞧见,立刻恭敬行礼,我抬脚跨过朱漆门槛,沿着铺满青砖的甬道前行。庭院里,几株绿植修剪得整整齐齐,角落处几盆淡雅的兰花,正静静散发着清幽香气。 踏入正殿,暖黄色的烛光照亮四周,庄和太妃身着素色旗袍,端坐在雕花椅上,面容柔和。见到我进来,庄和太妃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快过来,孩子。” 我疾步上前,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声音洪亮:“儿臣给太妃娘娘请安,愿娘娘福泽深厚,身体康健,岁岁无忧。”庄和太妃微微颔首,示意我起身,目光带着关切,在我身上细细打量一圈,缓缓开口:“如今皇帝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哀家就盼着皇帝能照顾好自己,莫要为了事务,累垮了身子。” 我直起身,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诚恳回应:“多谢太妃娘娘挂念,儿臣定不会疏忽。往后也会常来看望娘娘,陪娘娘解解闷。” 我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关切愈发明显,目光始终凝在庄和太妃身上,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急切:“太妃娘娘,儿臣一直惦记着您。近来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可还合您口味?夜里入睡是否安稳,有没有受失眠困扰?您身边若缺什么,或是有任何烦心事,都能跟儿臣讲讲,儿臣定想法子解决。” 庄和太妃眼眸里闪过一丝感动,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声音温和:“好孩子,难为皇帝心里还装着哀家这些琐事。哀家吃得好、睡得香,一切都顺心,皇帝不必为哀家操心。倒是皇帝每日要读书学习,千万得注意劳逸结合,可不能累坏了自己。” 我直起身子,神色认真,目光坚定地回应:“只要太妃娘娘一切安好,儿臣就放心了。您对儿臣关怀备至,儿臣自然也盼着娘娘平安顺遂。往后,儿臣定常来请安,聆听娘娘教诲。” 此时,殿外微风拂过,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与殿内温暖的氛围相互映衬 。 第84章 查检库房 向四位太妃一一请安后,我乘坐轿辇沿着宫道返回太极殿。春日的暖阳已升至中天,将整个紫禁城照得金碧辉煌。 仪驾缓缓驶入太极殿,我在小李子的搀扶下走下轿辇,脚步略显疲惫。踏入寝宫,宫女们早已等候多时,见我回来,立刻上前请安。 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此时,墙上西洋座钟“当当当”敲响了。了,清脆的报时声在屋内回荡。时间都过了上午九点。 “将早膳端上来吧。”我开口吩咐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凌晨起床读书要用早膳之前,一贯都是这些点心和奶酪。 不多时,宫女们鱼贯而入,将热气腾腾的早膳摆满了雕花餐桌。精致的青花瓷碗里盛着莲子粥,袅袅热气升腾而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碟子里的翡翠包子、水晶虾饺晶莹剔透,看着都让人食欲大增。 我在餐桌前坐下,端起粥碗,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与疲惫。 用膳时,我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向太妃们请安的场景,她们关切的话语、慈祥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笑意。 想着她们是真关心我也好,假关心也好。现在我主动改善关系总比日后为了争夺我的抚养权闹僵才好。 现在改善关系,就算装样子也不至于太过为难我的行为和想法。 我舀起一勺莲子粥,正要送入口中,忽然想到什么,放下勺子,抬眼看向候在一旁的小李子。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细碎光影,恰好照亮我带着几分询问的面容:“小李子,你干爹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此刻李总管和皇额娘在何处?” 小李子赶忙上前一步,垂手而立,腰弯得如同虾米,恭敬回道:“回皇上,干爹早前派人传信,皇太后正于内务府查看清理出来的物品,干爹他也在一旁侍奉着。” 我微微点头,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脑海中浮现出皇额娘在内务府认真查验的场景,也不知此次清查出来的物品有哪些? 略作思忖,我开口说道:“知晓了。等朕用膳完毕,小李子你让人去内务府传朕口信,就说……”话到此处稍作停顿,目光落在案几上冒着热气的早膳上,“就说朕已经向众位太妃娘娘请安,一切安好,让皇额娘不必牵挂,等一会儿会一同前往内务府陪同皇额娘共同查阅库房。” 小李子应了声“嗻”,便退到一旁,小声吩咐小太监前往内务府传话,并命人安排好皇帝出行的仪驾。唯有殿外微风拂过檐角铜铃,发出清脆声响,与殿内我偶尔传出的餐具碰撞声相互交织。 我放下碗筷,宫女立刻上前递上温热的湿巾。擦拭完毕,我起身整理衣冠,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小李子见状,快步上前,恭声道:“皇上,轿辇已经备好。” 我微微点头说了声好,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寝宫。宫道上,金砖在日光下泛着微光,两侧宫墙投下的阴影随着我的轿辇缓缓移动。微风拂过,带着御花园中牡丹的芬芳。不多时,便来到内务府。 内务府大门敞开,值守太监见我到来,纷纷跪地请安。我径直走入,穿过几道回廊,便听见皇太后与李公公交谈的声音。步入库房,只见皇太后正站在一排雕花木箱前,李公公手持账本,在一旁细细汇报。 察觉到我的到来,隆裕皇太后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皇帝怎么来了?”我快步上前,行了请安礼,恭敬道:“儿臣用过早膳,想着皇额娘在内务府清查物品,事务繁忙,特来看看。” 隆裕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指着身旁的木箱:“这些都是近日清理出来的皇室物品,皇帝也来瞧瞧。”我走上前,目光扫过箱内琳琅满目的器物,有温润的玉器、精美的书画,还有鎏金的摆件。阳光从高处的气窗透入,照亮了这些承载着皇室历史的物件,也照亮着我专注的面庞。 我伸手接过李总管递来的账本,走到皇太后身旁,日光从库房高处的气窗斜斜洒下,在地面投出两人的影子。箱内器物的光泽与账本泛黄的纸页相互映衬,营造出静谧又庄重的氛围。 隆裕皇太后拿起一尊羊脂玉摆件,美玉在皇额娘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皇额娘缓缓说道:“这摆件选用顶级羊脂玉雕琢而成,质地细腻温润,触手生暖。工匠采用镂空雕刻工艺,看这纹理,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我一边听着,一边迅速翻开账本,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中锁定这尊摆件的记录:“皇额娘,账册记载,这尊摆件价值万两白银,历经多代传承,在皇室诸多玉器藏品中,亦是极为珍贵的。” 隆裕皇太后微笑着点头,又拿起一幅画卷,轻轻展开:“此画用的是上等宣纸,墨色历经岁月依旧浓淡相宜。作画者运用工笔技法,人物、花鸟皆细致入微,连羽毛的纹理都清晰可辨。” 我对照账本,仔细核实:“这幅画出自名家之手,亦有乾隆皇帝的玉印私印盖章,价值五千两白银,在书画类藏品中,堪称精品。”隆裕皇太后赞许地看着我,将画缓缓卷起:“皇帝能将实物与账本对应得如此精准,可见平日里用心。皇室资产关系重大,往后更要严谨对待。” 随着隆裕皇太后的介绍,我逐一审视箱内器物,每一件都承载着深厚的历史底蕴,而账本上的数字,不仅记录着它们的价值,更关乎皇室的兴衰。库房内,偶尔传来物件挪动的轻响,以及纸张翻动的簌簌声 。 我抬眸环顾库房,日光从气窗透入,在各类器物上跳跃,折射出斑斓光芒。一尊尊鎏金佛像庄严肃穆,散发着金属独有的光泽;一幅幅书画卷轴层层叠叠,纸张虽历经岁月洗礼,却依旧保存完好,墨香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回想起皇太后所说,这些仅仅是内务府耗时十多天清查出来的成果,我的心瞬间被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填满。 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账本边缘,思绪飘远——整座皇宫,亭台楼阁无数,宫殿深邃,每一处角落说不定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奇珍异宝。 此刻,库房内的物件仿佛有了生命,轻声诉说着往昔皇室的辉煌。从开国皇帝的御笔手书,到历代皇后佩戴过的凤冠珠宝首饰,每一件都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皇室的荣耀。 我深知,这些不仅是价值连城的财物,更是皇室传承的见证,是祖宗历代先皇留下的珍贵遗产。 想到这儿,我的呼吸微微急促,望着皇太后,眼神中满是坚定:“皇额娘,儿臣定会协助您,将皇室资产清查得清清楚楚,守护好祖宗留下的基业。” 隆裕皇太后目光中流露出欣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时间,库房里只余物件挪动的簌簌声,以及两人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的眉头紧锁,心中那股激动瞬间被现实的难题浇灭,眼神不自觉飘向库房外。紫禁城的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可如今,高大的宫墙之外,民国政府军警的身影若隐若现,像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阻断了随意处置这些皇室物品的可能。 目光重新落回满库房的奇珍异宝上,我紧攥账本的手微微颤抖。虽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随便拿出几件,就能换来巨额财富,可在军警的严密看守下,要想将它们贩卖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脑海中突然闪过历史上那些皇室为转移财物,以赏赐之名,将珍贵物件一件一件悄悄带出宫的画面。 我咬了咬下唇,心中暗自思量:难道如今,也只能效仿历史,用这种隐蔽的办法?但这么做风险比较小,一旦被察觉,不过是皇室颜面扫地,若是想要正常运出皇宫,经过紫禁城的宫门,若是民国守卫的军警发现,还可能引发更大的危机。 正沉思间,隆裕皇太后轻咳一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我抬眸看向皇额娘,只见皇额娘目光深邃,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却并未言语。 库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只有灰尘在阳光中飞舞,仿佛也在为这棘手的难题发愁 。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焦虑,缓缓走到摆放小件器物的木架前。阳光从气窗斜斜洒下,在摆满各类物品的架子上投下斑驳光影。隆裕皇太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紧随其后。 我拿起一个小巧的玉佩挂件,这玉佩挂件通体乳白,质地温润,在掌心散发着柔和光泽。“皇额娘,这玉佩挂件年代久远,虽说价值不菲,但体积小巧,若是以赏赐的名义送出,不太容易引人注意。” 皇太后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一旁一幅尺幅不大的山水画上。画卷泛黄,却难掩笔墨精妙。“这幅画出自前朝名家之手,平日里不怎么起眼,带出宫去,想来也不会有人深究。” 随后,我又从角落里找出一个古朴的鼻烟壶,壶身雕刻着精美的花鸟图案。“这个鼻烟壶工艺精湛,体积又小,藏在衣物中带出,应无大碍。” 皇太后细细端详着鼻烟壶,思索片刻后点头赞同:“就挑这类物件,每次带出数量不宜过多,务必低调行事,切不可露出破绽。” 我们母子两人一边挑选,一边小声商议。阳光渐渐西斜,在库房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尘埃在光线中飞舞,仿佛预示着这场隐秘行动的艰难。 挑好物件后,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进一个海南黄花梨木做的木盒里,仿佛捧着的是维系皇室命运的关键钥匙。 自那次在库房商议后,隆裕皇太后仿佛上紧了发条,全身心投入到内务府物品资产的清理工作中。每日清晨,在我给皇额娘请晚安,吃完早膳。皇太后便已端坐在内务府的案台前,翻阅着堆积如山的账本,对每一笔记录都仔细核对。库房内,皇额娘的身影穿梭于各个木架与箱柜之间,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件物品。 在皇太后的督促下,内务府的清查工作效率大幅提升。每一件被清点出来的物品,都会被详细记录,分类存放。 与此同时,醇亲王等支持皇太后的皇亲王爷,频繁出入宫廷。他们每次进宫,皇太后都会在偏殿接见,与他们低声交谈,商议着皇室夹带出宫的物品,经过代理人卖了多少银钱。 我也积极参与其中,协助皇太后处理各项事务。每当有王爷进宫,我都会在一旁陪同。 接见结束后,皇太后会按照事先的计划,从挑选好的物品中拿出几件,以赏赐的名义赠予王爷。“这是皇室的一点心意,还望王爷笑纳。”皇太后微笑着说道,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王爷皇亲们心领神会,恭敬地接过赏赐,行礼告退。出宫时,他们将物品小心翼翼地收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守门的军警例行检查,并未察觉到异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物品在这种看似平常的赏赐中,被带出了紫禁城。而皇太后和我,在这场隐秘的行动中,时刻保持着警惕,等待着局势的转机。 朕和隆裕皇太后踏入了内务府一间又一间库房。阳光穿过窗户,在堆积如山的器物与账册间,投下一道道明亮又斑驳的光柱。太监们早已将新整理的账册整齐码放在案几上,皇太后快步走到案前,轻轻拂开账册观看,目光迅速扫过密密麻麻的字迹。 我站在一旁,手持另一份账册,与皇太后相互对照。库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账页翻动的簌簌声,以及两人偶尔的低声交流。 随着核对的深入,一尊尊造型精美的青铜器、一幅幅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画逐渐明晰,每件器物对应的年代、材质、来源,都在账册上有着详细记录。 日头渐高,阳光愈发炽热,库房内的温度也随之升高。皇太后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我赶忙递上手帕,皇额娘接过轻轻擦拭,目光却从未离开账册。“ 这对玉如意,材质上乘、工艺精湛,平日里鲜有人关注,带出宫去不会太过显眼。”皇太后指着账册上的记载,又看向一旁锦盒中的玉如意,低声说道。 我顺着皇额娘的指引望去,思索片刻后回应:“皇额娘所言极是。还有这几件鼻烟壶,体积小巧,价值却不容小觑,藏在行李中带出,应能逃过军警的检查。” 我们母子两人一边核对账册,一边在库房中穿梭,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物品间游移。选定目标后,我将这些物品的编号在账册上一一标记,每一笔都写得格外慎重,仿佛在书写皇室命运的转折。 临近酉时末(下午7点),才将几本库房账册的核对工作完成。望着选定的物品,我和皇额娘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期许。这些即将被运出皇宫的物品,承载着皇室的希望,也隐藏着难以预料的风险 。 初次完成物品清点与筛选,我和皇太后脸上都难掩欣喜。阳光穿透薄雾,洒在身上,暖融融的。皇太后率先迈出库房,我紧跟其后,脚步轻快。微风拂过,带来御花园里的花香,混合着库房特有的陈旧气息,似乎在宣告一场隐秘计划的初步胜利。 宫女太监们见皇帝,皇太后出来,立刻围拢过来。只听皇额娘说了声摆驾回宫。我与皇额娘分别坐着轿辇,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钟粹宫行进。宫道上,阳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侧宫墙的琉璃瓦熠熠生辉。 途中,皇额娘时不时转头与我交谈,脸上笑意盈盈:“此番清点,成果颇丰,往后行事,更要谨慎。”我频频点头,回应道:“皇额娘说得对,儿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您的期望。” 不多时,钟粹宫映入眼帘。朱红色的宫门庄严肃穆,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进入宫门,庭院里几株高大的桂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踏入钟粹宫正殿,隆裕皇太后轻轻抬手,示意宫女们退下,独留下总管太监候在一旁。皇太后在雕花座椅上落座,我在一旁软榻陪坐,李总管端来茶水,袅袅热气升腾。 皇额娘转身看向我,目光里满是慈爱,伸手理了理我稍显凌乱的衣袍,和声说道:“皇帝,忙了大半天,定是又累又饿。” 说着,隆裕皇太后转头吩咐总管太监:“去御膳房传膳,挑些皇帝爱吃的,动作麻利些。”总管太监躬身领命,“嗻”的一声,快步退下。 我微微欠身,脸上带着笑意,言辞恳切:“皇额娘,您同样操劳了这一天,该是儿臣关心您才是。”皇太后摆摆手,拉着我在雕花椅上坐下,“哀家年纪大了,早已习惯。皇帝正长身体,又跟着哀家忙前忙后,可不能饿着。” 不多时,御膳房的太监们鱼贯而入,在钟粹宫暖阁内将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了雕花餐桌。青瓷碗里盛着香气四溢的鸽子汤,碟子里的糖醋鲤鱼色泽红亮,还有晶莹剔透的翡翠蒸饺。 皇太后亲手为我盛了一碗汤,递到我面前:“快尝尝,别饿着。”在钟粹宫温暖的氛围里,我接过汤碗,暖意不仅从掌心传来,更直抵心间。 我轻轻吹散热气,浅尝一口鸽子汤,鲜香在舌尖散开,抬眼打量摆满佳肴的雕花餐桌。虽知晓如今不比老佛爷当权时那般风光,可眼前的阵仗,依旧透着皇家独有的奢华。 鎏金烛台上,红烛散发着柔和光芒,映照在银质餐具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亮光。盛放糖醋鲤鱼的青花瓷盘,外壁绘着栩栩如生的缠枝莲纹,繁复精美,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尊贵。翡翠蒸饺宛如艺术品般排列在碟中,薄如蝉翼的外皮,隐约透出内里翠绿的馅料。 再看皇太后,她手持象牙筷,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尽管桌上菜肴数量比起往昔老佛爷用膳时少了许多,却依旧汇聚各地珍稀食材。从塞外空运来的鲜嫩羊肉,到皇庄上供的时鲜蔬果,每一道菜背后,都是无数人力物力的投入。 我忍不住感叹:“皇额娘,虽说如今局势不比从前,可这膳食依旧奢华非常。”皇太后微微叹气,放下筷子,目光带着几分感慨:“这已然是精简过后的了。祖宗留下的规制,即便有所缩减,也马虎不得。”在烛火的映照下,两人的身影被拉长,融入这看似奢华却又透着几分落寞的氛围之中 。 暖黄的烛火轻轻摇曳,将柔和的光晕洒在雕花餐桌上,为这顿饭营造出温馨静谧的氛围。我夹起一块色泽红亮的糖醋鲤鱼,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酸甜的酱汁恰到好处。“皇额娘,这鲤鱼鲜嫩多汁,御膳房的手艺愈发精湛了。”我笑着说道,言语间满是满足。 隆裕皇太后嘴角上扬,眼中溢出温柔的笑意,又为我盛了一勺鸽子汤,“多喝点,这汤滋补,对身子好。”皇额娘的声音轻柔,宛如春日微风。 在皇额娘的关切目光中,我端起汤碗,轻抿一口,鲜香瞬间驱散了这一天的疲惫。 吃饭期间,皇额娘还不时给我讲述往昔宫廷中的趣事,从前李连英如何整治前朝大臣李鸿章,说到兴处,眼中熠熠生辉,笑意盈盈。 我听得入神,时而被逗得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在殿内回荡。不知不觉,翡翠蒸饺被我吃下大半,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皇太后看着我,眼中满是宠溺,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用完膳,宫女们上前收拾餐具,我和皇太后相视一笑,这顿在奢华与温情交织中度过此次用餐。 不仅填饱了肚子,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让这份亲情愈发深厚。在这红墙宫院之内,温馨的气息暂时驱散了外界的阴霾与压力。 宫女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完餐桌,袅袅茶香在殿内渐渐散开。你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皇太后行了一礼,言辞温和:“皇额娘,今日承蒙您关怀,儿臣已饱腹,此刻也该回太极殿练习满文了。” 皇太后放下茶盏,目光里满是慈爱,轻声叮嘱道:“去吧,练习时莫要急躁,用心揣摩。明早卯时,咱们再一同前往内务府,清点剩下的物品。” 我再次躬身,回应道:“儿臣谨遵皇额娘吩咐,明早定准时前来。”随后,我缓缓后退,目光始终落在皇太后身上,直至退到殿门口,才转身迈出正殿。 钟粹宫外,小李子早已带着轿辇候在一旁,见我出来,立刻迎上前来。微风拂过,庭院里的桂花树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场温馨的相聚画上句号。 我登上轿辇,随着轿辇移动,思绪不自觉飘向明日的内务府之行,心中暗暗期待能与皇额娘再次携手,推进皇室物品的清点工作。 更是期盼西医能早早进宫。有了西医不知道能不能改变皇额娘的死亡结局。 第85章 练习满文 我回到太极殿寝宫,雕花木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映出地上一方明暗交替的光影。 我坐在书桌前,案头摆放着一叠写满满文的纸张,旁边的烛台散发着淡淡的蜡香。身为21世纪的大学生,我接触过英语,日语,法语这些外国语言文字,可满文对我来说完全是一片陌生的领域。 我学习满文满语非常艰难。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临摹起满文字母。笔尖在纸上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与窗外檐角铜铃的叮当声交织在一起。 这些字母形状奇特,有的像游动的鱼儿,有的似弯曲的藤蔓,刚写没几笔,我的手腕就开始发酸,宣纸上的字迹也越发潦草。 “这满文怎么比高等数学还难!”我小声嘟囔感叹着,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正想撂下毛笔歇会儿,脑海中却浮现出皇额娘慈祥的面容,想起皇额娘说:“练习时莫要急躁,用心揣摩”的叮嘱。 于是,我又打起精神,对照着满文范本一笔一划地重新书写,边写边回忆满文伊克坦师傅上课时的讲解:“满文笔画讲究一气呵成,运笔要流畅。”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亮都高升到半空,屋内闪动着烛光。 我放下毛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满文字符,虽仍有些歪扭,但比起刚开始,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 这时,门外传来小李子的声音:“皇上,宵夜已经备好。”我应了一声,目光却仍停留在满文练习纸上,心中默默想着,明天还有事儿做呢,还是加紧学习,再多掌握一些满文知识 。 我紧盯着面前摊开的满文册子,光线穿过窗户,在纸页上投下斑驳光影,却丝毫没能让晦涩的满文变得清晰。那些看似规整的笔画,在我眼中犹如张牙舞爪的乱麻,毫无规律可言。 我握着毛笔的指节微微发白,刚临摹的几行满文像群喝醉的士兵,东倒西歪。笔尖落下的每一笔,都与范本上的字符相差甚远。圆圈规律笔顺之间不是过于生硬,就是绵软无力,弯曲的笔画更是像蚯蚓在纸上扭曲爬行。 “这哪是文字,分明是鬼画符!”我懊恼地把毛笔重重拍在桌上,溅起的墨点星星点点地落在宣纸上,倒为这“鬼画符”增添了几分荒诞。 窗外的猫声此刻也显得格外聒噪,似在无情嘲笑我的笨拙。 正想放弃时,皇太后那慈爱温和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皇额娘的叮嘱如同一股暖流,让我躁动的心渐渐平静。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提起毛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一笔一划地重新临摹。每一笔都在心里默默比对,力求贴合范本。 随着夜色渐浓,殿内烛火摇曳,我已经临摹了厚厚一沓宣纸。虽然笔下的满文仍带着稚嫩,却也少了几分最初的杂乱无章。 这时,小李子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皇上,您已经学习多时,多少吃点夜宵,少不得身子难受。” 我应了一声,让小李子将夜宵端进来,我快速的吃了春卷和奶酪。 坐回书桌目光却依旧紧锁在满文册子上,暗自发誓一定要啃下满文这块“硬骨头” 。 想着学习好满文满语总是件好事,记得21世纪满文在新中国好像都是濒临消亡了吗? 我手中的毛笔悬在半空,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满文课堂上。伊克坦老师那严厉刻板的面容瞬间清晰起来,仿佛就站在眼前。 记得有一回,满文里复杂的语法规则和拗口的发音,像一团怎么也解不开的乱麻,让我越学越糊涂,练习时频频出错。 伊克坦师傅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额头上青筋暴起,原本就严肃的面容愈发阴沉,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师傅二话不说,猛地将手中的戒尺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晃动。 紧接着,师傅把怒火一股脑儿撒在了伴读身上:“你们是怎么陪读的?连这点督促的本事都没有!”可怜的伴读们吓得脸色煞白,伴读们一个个都是紧缩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 还有一次,我因为前一晚为学习国学文化到深夜,第二天上课时精神恍惚,默写的满文错误百出。 伊克坦师傅见状,眼睛瞪得滚圆,几步冲上前,将我默写的满文纸张,撕了个粉碎。 碎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随后,师傅指着瑟瑟发抖的伴读们,怒吼道:“罚抄满文典籍十遍,若明日还没完成,加倍惩处!” 这些场景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放,我只越发觉得伊克坦老师性格暴躁。与皇太后的慈爱温和相比,老师简直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让人胆战心惊。 回过神来,我望着眼前的满文册子,暗暗叹了口气,即便对伊克坦心有不满,为了以后的发展,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练习。 我是从1911年开始系统性的接受学习,老师是由皇太后及当时的军机大臣袁世凯所选定,为我教学的老师共有七八位之多。 分别教授汉文化满语文化的经典,以及书法绘画音律,学习礼仪制度。退位后给我灌输复辟大清的思想。 初见满语老师伊克坦那是1911年的上书房,伊克坦踏入宫廷,开始教授我满文知识。从第一堂课起,他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要求我站着上课学习。 那时的我,面对伊克坦那严肃刻板的面容和不容抗拒的眼神,只能乖乖听从。 课堂上,我挺直脊背,双脚微微分开,双手自然下垂,像一尊雕塑般站在书桌前。 每一次书写,都要保持站姿,时间一长,双腿渐渐发酸,腰也开始隐隐作痛。 伊克坦师傅在一旁背着手来回踱步,眼神锐利如鹰,稍有懈怠,便会招来那严厉的训斥。“满人传统教学方式便是如此,站着方能凝神静气,专心学习,切不可偷懒!”他的声音犹如洪钟,在安静的课堂上回荡。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渐渐吃不消。双腿时常累得打颤,脸上也难掩疲惫之色。皇额娘瞧在眼里,疼在心里。皇额娘深知学习固然重要,但也不能让我受这般折磨。 终于,在一次课后,皇额娘把伊克坦召到养心殿质询,言辞温和却又不失威严:“伊克坦,皇帝年纪尚小,长时间站着上课恐伤身体。且如今时代也在变,这传统的教学方式,也该适当变通。” 伊克坦虽面露难色,想要争辩几句,但在皇额娘坚定的目光下,最终还是默默低下头。 从那以后,我终于能坐着上课了。当我第一次坐在椅子上,身体感受到久违的放松时,心中对皇额娘充满了感激。 而对伊克坦那原本就带着几分畏惧的情绪里,又添了一丝埋怨。 回想起这些过往,我轻轻摇了摇头,再次握紧毛笔。尽管对伊克坦的教学方式仍心有不满,但此刻,我更在意的是如何学好满文,不辜负皇额娘的期望。 烛火在窗前投下我略带纠结的身影,手中毛笔随意搁在砚台旁,墨渍悄然晕染开,洇湿了满文纸页的边缘。目光扫过摊开的满文典籍,那些弯弯曲曲的字母好似张牙舞爪的怪物,令你满心抵触。 心里想着无论多艰难还是尽量学习,无论是满文的书写还是满语的发音。 想到由于自己心不在焉,书写错误百出,伊克坦老师的戒尺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簌簌晃动。 紧接着,老师将怒火倾泻到溥佳和溥杰身上,责令他们抄书十遍。溥佳和溥杰跪毓鋆毓崇在地上,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却不敢发出丝毫怨言。想到他们诚惶诚恐的模样,我的内心泛起一阵愧疚。 再联想到当今局势,满清皇室势微,身边这些满亲贵族的支持至关重要。唯有学好满文,融入他们的文化圈子,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与拥护。若因自身的懈怠,让这些旧势贵族对自己失望,日后还怎能指望他们在自己的规划布局中任用听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低声呢喃,用力攥紧毛笔,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烛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我坚定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为了不让伴读们再因自己受罚,为了稳固身边的势力,哪怕满文再晦涩难懂,自己也必须咬牙攻克。带着这份决心,我重新翻开满文典籍,逐字逐句研读起来。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满文典籍,烛火明灭间,伊克坦的身影在脑海中愈发清晰。回想起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得不承认,伊克坦才华横溢,令人钦佩。 伊克坦凭借卓越的学识,在科考中脱颖而出,顺利入朝为官。在满语和汉语方面,伊克坦的造诣极高,是清末屈指可数的满汉双语学者。 课堂上,每当讲解满文的历史渊源、语法规则时,伊克坦总能旁征博引,将那些复杂的知识讲解得条理清晰。 从满文的创立背景,到不同时期的演变,再到与汉语在词汇、语法上的异同,他信手拈来,仿佛一部行走的典籍。 然而,伊克坦虽满腹经纶,教学方法却极为刻板。每堂课,伊克坦总是照本宣科,要求溥仪反复诵读、抄写,对于我的困惑,常常只是简单复述书中内容,很少提供更通俗易懂的解释。 遇到复杂的语法和发音,即便我绞尽脑汁,依旧不得要领,伊克坦却只是皱眉训斥,鲜有耐心引导。 无奈之下,溥仪只能依靠自己摸索。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当整个宫殿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自己独自坐在书桌前,借着微弱的烛光,反复比对满文典籍中的例句,仔细揣摩每个字母的发音和书写规律。 遇到难题,就翻遍藏书,查找相关资料,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寻找答案。 尽管学习过程充满艰辛,但溥仪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我深知,只有掌握满文,才能实现心中抱负。带着这份执着,我沉浸在满文的世界里,努力探寻其中的规律 。 烛火跳跃,在满文典籍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我望着书上歪扭繁复的文字,思绪万千。 满文,本就是清太祖努尔哈赤时期,为满足统治需求,授意臣子在蒙文字母基础上创造的。 到皇太极时期,又进一步改进,相较那些传承数千年的文字,满文体系的不完善愈发凸显。 课堂上,伊克坦讲解语法时,许多规则都模棱两可。同一个词汇,在不同语境下,词尾变化并无清晰定论,导致我在实际运用中错误百出。 书写时,满文的连写规则更是混乱,字母组合在一起,如同纠缠不清的丝线,稍不注意,便会混淆笔画,写出来的文字表意不明。 当我就这些问题向伊克坦请教时,伊克坦虽能讲出一些理论,但面对具体实例,同样难以给出确切解答。 因为就连满文学者们,对这些模糊地带也各执一词。无奈之下,夜晚的太极殿寝宫,成了我独自钻研的战场。 我将不同版本的满文典籍并排铺开,逐行比对。遇到表述不一致的地方,便在一旁标注出来,再结合上下文,反复推理。 碰到发音难以确定的词汇,我在尝试用汉语和蒙语的发音规律进行类比推测。 闷热的房间,虫鸣在耳边嗡嗡作响,汗水浸湿了衣衫,我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满文复杂的体系中,试图梳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尽管满文的不完善给学习带来了重重阻碍,但我心中那份不甘放弃的劲头愈发强烈,暗暗发誓要在这片混沌中寻得一丝清明 。 随着烛泪在烛台旁越积越多,闷热环境带来的黏腻感愈发强烈。 我已经在满文典籍前枯坐了近两个小时,双眼死死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符,试图在混乱的语法和多变的词形中找到规律。 起初,我的精神还算集中,将不同版本的典籍逐行比对,遇到矛盾之处,还能冷静分析。 可时间一长,双眼开始酸痛,视线变得模糊,满文的字母仿佛变成了一只只黑色的小虫子,在眼前乱舞。 耳边虫鸣的嗡嗡声愈发恼人,搅得我心烦意乱,手中的毛笔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胳膊因长时间伏案变得麻木,僵硬的手指连握笔都有些吃力。 我强撑着继续阅读,可脑袋昏昏沉沉,书上的文字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那些本就模棱两可的语法规则,此刻在你脑海里搅成了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顺。 “不行了,实在学不下去了。”我低声呢喃,将毛笔重重搁在桌上,身体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 双眼望着房梁,心头满是挫败。虽说满心不甘,可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消耗,让我再也无力支撑,只能任由自己沉浸在短暂的放松之中。 缓了好一阵,我抬手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冲着门外喊道:“小李子。”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在静谧的寝殿里悠悠回荡。 不多时,小李子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微微弓着身子,脸上带着关切:“皇上,您唤奴才何事?” 我指了指桌上凌乱的典籍,说道:“把这些收拾了吧,再伺候朕洗漱就寝。” 小李子连忙应下,手脚麻利地将满文典籍一一归位,又快步走向一旁,端来洗漱用具。 小李子先是小心翼翼地为我打来一盆温水,用毛巾浸透后,轻轻拧干,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毛巾,擦拭着脸庞,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倦意。洗漱完毕,小李子又赶忙帮我褪去外衣,伺候我躺到雕花大床上,动作轻柔又熟练。 待我躺好,小李子将床帏缓缓放下,屋内的烛火随之变得朦胧。 临走前,小李子压低声音道:“皇上,您早些安歇。”随后,脚步轻轻退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我望着床顶的雕花,满心期望明日能以更好的状态,继续攻克满文这座难关 。 第86章 醇亲王侧福晋 夜色深沉,醇亲王府内静谧无声,唯有书房中还亮着昏黄的烛光。 载沣神色凝重,端坐在书桌前,看着装着商业合同的楠木匣子和规整好的资料,以及面前摊开着刚刚写就的奏折,笔力苍劲的字迹密密麻麻,尽是关乎皇室创办实业大计的肺腑之言。 载沣伸手将奏折仔细折好,动作沉稳却又透着几分急切。身旁,是这些日子四处奔波收集来的情报资料,纸张或新或旧,每一张都凝聚着他的心血与期望。 载沣的目光在这些资料上一一扫过,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些时日的艰辛与付出,都汇聚在了这一刻,载沣知道,皇室进行商业合作,创办实业工厂已容不得半点耽搁。 收拾妥当后,载沣站起身来,在书房中缓缓踱步。载沣身姿挺拔,虽身着便服,却难掩与生俱来的皇族威严。 之前在上海目睹了商业资本的繁华与各国洋行周旋的场景在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艰难的谈判、激烈的争论,此刻都化作了载沣前行的动力。 “事不宜迟,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载沣低声自语,声音虽轻,却在寂静的书房中格外清晰。 载沣停下脚步,望向窗外的夜空,漆黑的天幕上,繁星闪烁,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明日就进宫面见皇太后以及皇帝,向皇太后,皇帝表述此次上海之行的成果,上海商业发展之繁荣,创办实业工厂前景广大,需要皇室尽快投资。 想到这里,载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载沣再次检查了一遍收拾好的奏折和资料,确认无误后,将它们妥善放置在一个精致的木匣中,锁好。 做完这一切,载沣吹灭了蜡烛,转身走出书房。 醇亲王府的庭院中,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载沣抬头望着天空,心中默默盘算着明日面见皇太后时的说辞,需要商议哪些事件?轻重缓急安排妥当。 这一步,是皇族兴衰的关键,载沣肩负着皇帝与皇太后的期许,创办实业工厂一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载沣将装着奏折与资料的木匣稳稳锁好,长舒出胸中那口憋闷许久的浊气,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载沣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角,转身迈出书房。 门外,候着的随从见王爷出来,赶忙上前两步,恭敬地垂手侍立。 载沣微微点头示意,抬脚朝着侧院走去。一路上,白日里上海洋行的喧嚣、书房中奋笔疾书的紧迫,都在他脑海中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家人的思念。 从上海回到北京王府事情繁杂,如今理清了愁绪,是该去看看侧福晋以及小女儿。 侧福晋邓佳氏,是载沣1911年初,被迫辞去摄政王之职,付闲在家时,所迎娶的侧福晋,为人性格温和,出生在普通满族家庭。 踏入侧院,熟悉的宁静与温馨扑面而来。院子里的几株海棠树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轻声诉说着生活的平和。 还未走进屋内,便听见里头传来小女儿软糯的咿呀声,那声音如同春日里最轻柔的风,瞬间驱散了载沣心头所有的疲惫与阴霾。载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加快了脚步。 推开门,屋内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侧福晋邓佳氏正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女儿,轻声哼唱着摇篮曲。 瞧见载沣进来,邓佳氏连忙起身,正要行礼,载沣快步上前,抬手轻轻扶住她:“不必多礼,莫要惊了孩子。” 载沣的目光紧紧落在小女儿身上,那粉嫩的小脸,肉嘟嘟的小手正挥舞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可爱至极。 载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阿玛的爱意,咧开没牙的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这几日忙,没顾得上好好陪陪你们。”载沣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愧疚。 邓佳氏温柔一笑,轻声安慰:“王爷为了皇室大事操劳,妾身与孩子都懂的。” 载沣微微颔首,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侧福晋与女儿,这一刻,所有的宏图大业、宫廷争斗都被抛在了脑后。 载沣深知,眼前这平凡的温馨,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福晋虽与自己恩爱,但总归性格泼辣强势,惹得自己心情烦躁。 如今娶得侧福晋温婉贤淑,尽显南方女子的姿态。令载沣颇为喜欢。 而皇室的实业大计,也正是为了给家人、给整个皇族,撑起一片安稳的未来 。 侧福晋邓佳氏听闻王爷回府,一整天都难掩心中的喜悦,可又隐隐带着几分不安。当先前得知载沣要来侧院时,侧福晋更是既惊喜又惶恐。 邓佳氏早早地便开始精心准备,仔仔细细整理好衣衫,又将屋内重新布置一番,摆上王爷平日里爱喝的茶,还有几盘点心。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温柔与细致,眼神里满是期待。 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邓佳氏的心猛地一颤,急忙要抱着女儿迎了出去。不想王爷却先一步进来。 待看到载沣的那一刻,邓佳氏眼中的欢喜瞬间绽放,可随即又想起府中的规矩和福晋的地位,脸上闪过一丝惶恐。 邓佳氏莲步轻移,走到载沣面前,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妾身日日期盼,总算是把您盼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王爷您这么快就来妾身这儿,实在是让妾身受宠若惊,就怕惹得福晋不高兴。”说罢,邓佳氏微微低下头,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安。 载沣抬手扶住她,轻声安慰,邓佳氏这才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眼中波光流转,满是对载沣的关切与爱意 。 邓佳氏轻轻说道:“王爷一路南下,舟车劳顿,可还安好?妾身一直悬着心,就盼着您平平安安的。” 说罢,便轻轻接过载沣的披风,动作轻柔又自然,随后引着载沣往屋内走去,每一步都尽显温婉贤淑。 邓佳氏领着载沣,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眼中满是幸福与安心。 邓佳氏微微侧身,与载沣并肩往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王爷,您此番南下办差,虽说妾身心里牵挂得紧,但好在府里一切都好。 福晋姐姐宽宏大量,对我们母女俩多有关照,妾身心里满是感激。”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屋内。邓佳氏轻轻引着载沣来到床边,小格格被奶妈抱进来,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床里,小手时不时挥舞一下。 载沣踏入屋内,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下,侧福晋邓佳氏身上那股独有的温婉气息,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载沣的心田。 奔波在外的疲惫与创办实业的沉重压力,竟在这一瞬间悄然消散了许多。 邓佳氏微微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小格格,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了孩子。 看着邓佳氏轻柔地抱起小格格,邓佳氏的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入微,眼中的慈爱仿佛要溢出来。 载沣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邓佳氏吸引,心中满是柔情。 邓佳氏说话时,声音软糯温和,句句都透着对自己的关心,以及对福晋照料的感恩,没有丝毫的抱怨与不满,这份豁达与善良,实在是难得。 “王爷,您快瞧瞧咱们的小格格,在福晋姐姐的照料下,长得多可爱、多健康呐。” 邓佳氏脸上洋溢着为人母的自豪与喜悦,将小格格轻轻递到载沣面前。 “是啊,咱们的小格格又长大了些。”载沣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小格格肉嘟嘟的小手,小家伙紧紧抓住他的手指,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让载沣的心情愈发愉悦。 小格格似乎感受到了阿玛的气息,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肉嘟嘟的小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孩子,一天一个样,越来越招人喜欢了。”邓佳氏看着小格格,眼中满是慈爱,又抬眸望向载沣,“王爷,您不在家的日子,小格格就是妾身最大的慰藉。如今王爷您回来了,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载沣抬眼看向邓佳氏,烛光映照下,邓佳氏的面容愈发温婉动人,眼神中满是对自己的依赖与爱意。 载沣不禁感叹,能有这样一位善解人意、温婉娴淑的侧福晋相伴,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在侧福晋这里,没有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没有皇室中那些繁琐的规矩束缚,只有最纯粹的温暖与宁静,这种舒适顺心,是自己在别处难以寻觅的。 侧福晋总是顺从自己,不像福晋万事皆有主见,稍有不合便是吵闹。 载沣情不自禁地轻轻握住邓佳氏的手,柔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有你在,真好。”邓佳氏微微红了脸,轻轻摇头,眼中却满是幸福。 邓佳氏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享受着这短暂又温馨的团聚时光。 可想到王府内的规矩与福晋的地位与性格,一丝忧虑悄然爬上心头。 邓佳氏微微低下头,长睫轻颤,犹豫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轻声说道:“王爷,您此番回来,妾身满心欢喜,能与您说说话,妾身已心满意足。只是福晋姐姐,这些时日对您也是思念甚切。您不在府中的日子,她时常念叨,妾身瞧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邓佳氏抬眸,眼中满是真挚,继续说道:“王爷,您还是多去陪陪福晋姐姐吧。她操持着王府上下事务,本就辛苦,又对您朝思暮想,如今您回来了,可莫要让她空等。妾身这儿,往后有的是时间,您不必牵挂。” 说着,邓佳氏轻轻抽回被载沣握着的手,温柔地把小格格放回床上,而后又细心地整理了一下载沣的衣袖,动作轻柔又不舍 :“王爷,您快去吧,莫要让福晋久等了。” 邓佳氏嘴角含笑,眼中虽有一丝落寞,却更多的是为大局着想的体贴与懂事。 载沣望着眼前温婉懂事的侧福晋邓佳氏,心中的喜爱愈发浓烈。邓佳氏这番善解人意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春日暖阳,直直暖到载沣的心坎里。 载沣抬手轻轻抚了抚邓佳氏的发丝,声音里满是温柔与怜惜:“你这般懂事,叫本王怎能不心疼。” 载沣深知,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侧福晋能有如此豁达胸怀,实在难得。 听到邓佳氏提及福晋对自己的思念,载沣心中泛起一阵暖意,满是欣慰。 载沣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侧福晋说得在理,福晋操持王府,确实辛苦。” 尽管心中对这方温馨小天地满是不舍,但载沣还是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载沣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邓佳氏和床上安睡的小格格,眼神里满是眷恋。 “你好生歇着,往后本王定多抽些时间陪你们。”载沣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随后,载沣带着这份温暖与牵挂,转身前往福晋的院子。 一路上,王府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像是在为载沣照亮回家的路,载沣心中默默想着,定要好好陪陪福晋,不辜负福晋的一片深情 。 踏入福晋主院,暖黄灯火透过雕花窗棂倾洒而出,驱散了夜的丝丝凉意。守在门口的丫鬟见载沣到来,忙屈膝行礼,轻声通报。 推开门,屋内弥漫着熟悉的熏香气息,福晋早已等候多时。福晋身着素色常服,发髻低挽,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边,更添温婉。 见载沣进来,福晋眼中闪过惊喜,莲步轻移迎上前来,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载沣望着眼前的福晋,心中满是暖意,伸手轻轻握住福晋的手:“让福晋久等了,这段日子辛苦福晋操持王府上下。” 福晋微微摇头,眼中的关切之意愈发明显:“王爷南下办差才是辛苦,妾身不过做些分内之事。” 两人并肩坐在榻上,福晋亲自为载沣斟上一盏热茶,茶香袅袅升腾。 载沣轻抿一口,只觉疲惫之感褪去几分。他们轻声交谈着,从王府琐事聊到载沣南下的见闻,言语间满是夫妻间的亲昵与默契。 载沣与福晋并肩坐在榻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相聚时光,屋内暖黄的灯光将二人的身影温柔地笼罩。 载沣轻抿一口热茶,茶香在舌尖散开,驱散了些许疲惫,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福晋,眼中带着几分关切与慈爱,轻声问道:“今日溥杰和女儿玩耍得如何?” 福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眼神里满是欣慰,缓缓说道:“今日啊,溥杰和女儿玩得十分愉快,从早到晚都高高兴兴的。 府里请了戏班来唱戏,他俩看得可入迷了,眼睛一眨不眨的,还时不时跟着哼唱几句,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说到这儿,福晋轻轻掩嘴笑了笑,仿佛那温馨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后来啊,他们又各自玩耍了一会儿,溥杰还带着妹妹在院子里喂鱼,妹妹笑得可大声了。”福晋继续说道,声音轻柔而舒缓,“傍晚用完晚膳,溥杰就自觉去复习学业了,这孩子,功课一直都没落下,倒是让人省心。” 载沣听着,不住地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眼中满是对子女的疼爱与期许。 “这就好,孩子们能开开心心的,本王也就放心了。”载沣轻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为人父的欣慰与安心。 想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载沣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所有的疲惫与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 屋内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整个房间烘托得愈发温馨。载沣与福晋相视而笑,眼神中满是眷恋与安心。一番交谈后,疲惫与困意渐渐涌上心头。 福晋率先起身,动作轻柔地吹灭了几盏烛火,只留下床头那一盏,让朦胧的微光依旧照亮着这片小天地。 载沣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而后转身帮福晋整理了一下有些松散的发髻,动作里满是温柔与体贴。 两人并肩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缓缓躺下。 载沣侧身将福晋轻轻拥入怀中,福晋顺势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载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银白的光辉。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内愈发安静,只能听到两人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 载沣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让福晋感到无比安心;而福晋轻柔的依偎,也让载沣彻底放松了下来。 在这宁静的夜晚,夫妻二人在彼此的陪伴下,缓缓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嘴角都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已在这一夜的安睡中消散,只留下满是幸福的梦境。 在这主院的静谧之中,奔波的劳累与朝堂的纷扰都渐渐远去,他伴着福晋均匀的呼吸声,缓缓进入梦乡,嘴角还带着一抹安心的笑意 。 第87章 进宫面圣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 载沣悠悠转醒,身旁的福晋已然起身,只留下空荡的床榻。 载沣快速轻便地起身,环顾四周。晨曦映在载沣刚毅的面庞上,昨夜的安稳休憩让他恢复了几分精神。 载沣走到水盆前,丫鬟早已备好温水,载沣净面漱口,动作干练。 洗漱完毕,丫鬟拿起一旁的常服给载沣穿戴,仔细整理。 每一个褶皱都事先被丫鬟用熨斗抚平,每一处配饰都被丫鬟端正。 此时,福晋早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梳妆完毕,眉眼间透着强势。 载沣整理好着装,转身看向还在挑选衣物的福晋,轻声说道:“本王今日进宫,也不知要耽搁多久,府里的事,又要劳福晋费心了。” 福晋停下手中动作,回头温柔一笑:“王爷放心,妾身自会照料好府中大小事务,王爷只管安心进宫便是。” 随后,载沣走出房间,叫来随从,神色沉稳地吩咐道:“去安排车马,本王用过早膳便要进宫面见皇太后与皇帝,一切务必准备妥当。” 随从领命后匆匆离去。载沣站在庭院中,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抬眼望向皇宫的方向,心中暗自思量今日进宫的种种事宜,眼神中透着坚毅与决心。 安排好车马后,载沣又想起那些从上海等地购置的西洋物件,它们是自己此番南下的特别收获,特意为皇帝,皇太后及家人购买。 此时的北京城还没有这些西洋物件儿。于是,载沣快步走向存放物件的库房。 库房里,几大箱西洋物品整齐摆放着,在清晨的微光下闪烁着新奇的光泽。 载沣指着这些箱子,对身旁的随从说道:“把这些箱子里的照相机、钢笔、香水、瑞士手表等物件仔细打包,放进进宫的马车里,千万要小心,别磕碰了。” 随从们立刻领命,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开始清点和包装。 随从们先拿出精致小巧的照相机,仔细用柔软的绸缎层层包裹,再轻轻放进特制的木盒中,确保相机在运输过程中不会受到损伤。 接着是钢笔,每一支都被放进丝绒内衬的笔盒,整齐排列在箱内。 那几瓶香水,晶莹剔透的瓶身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随从们格外谨慎,用软布将瓶子裹好,再放置在特制的格子里,防止相互碰撞。 瑞士手表则被单独放在精美的小盒子里,每一块都闪烁着精密工艺的光芒。 载沣在一旁不时查看,眼神专注而认真。待所有物品都打包完毕,载沣才满意地点点头,让随从们一起将这些箱子抬上马车,稳稳地安置好。 载沣看着装满西洋物件的礼物,载沣心中暗自思忖,这些新奇玩意儿或许能为整日忧愁的皇太后及终日忙碌的皇帝解解闷儿。 载沣安排好这一切便转身快步走进膳厅,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袅袅热气升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福晋与孩子们已在桌前就座,正准备用餐。载沣匆匆坐下,端起粥碗,几口便将温热的粥喝下,又夹了几筷子小菜,简单填了填肚子。 载沣抬眼望向福晋和孩子们,目光柔和,轻声叮嘱道:“你们慢慢吃,不必着急。本王有要事在身,得先走一步了。” 说着,又抬手摸了摸孩子们的头,眼中满是慈爱。福晋微笑着点头,眼神里尽是理解与支持:“王爷只管去,家中一切有我。” 载沣起身,脚步匆匆迈向书房。书房里,那套庄重的入宫朝服早已备好,静静地挂在衣架上。 侍从迅速为载沣换上朝服,每一个纽扣都系得一丝不苟,每一片衣角都整理得平平整整,举手投足间尽显皇族的威严与庄重。 随后,载沣走到书桌前,打开那个精致的木匣,将昨日精心准备好的资料奏折一一取出,仔细核对后,小心地交给随从让其抱好。 这些资料奏折,承载着载沣的心血与期望,更是关乎皇族未来的关键。 一切准备就绪,载沣挺直腰杆,大步迈出书房。门外,随从早已等候多时,见王爷出来,立刻上前听候吩咐。 载沣领着随从阔步迈向王府侧门,晨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更衬出他身姿的挺拔。 侧门口,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静静等候,车身朱漆锃亮,铜质的配件在日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拉车的骏马高大健壮,正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阵阵嘶鸣。 随从们早已在马车旁整齐肃立,见到载沣走近,纷纷低头行礼。载沣微微点头示意,随从抬手撩起车帘,载沣动作沉稳有力,一脚迈进车厢。 车内布置典雅,柔软的坐垫、精致的靠枕,无一不彰显着王爷尊贵的身份。 载沣看着马车内已经堆放好的礼物,随即伸手接过随从抱着的木匣。 坐稳后,载沣轻敲车厢壁,声音低沉却清晰:“出发。” 车夫得令,扬起长鞭,“啪”的一声脆响,骏马长嘶,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马车前行,载沣透过车窗,望着街边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路旁的店铺逐渐热闹起来,早起的百姓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吆喝声、交谈声此起彼伏。 载沣的目光深邃而平静,看似在欣赏街景,实则内心正飞速思索着进宫后的需要商议的桩桩件件事情。这份关乎皇族命运的重担压在肩头,让他丝毫不敢松懈。 随着马车离紫禁城越来越近,载沣的神色愈发凝重。载沣微微攥紧拳头,心中暗自坚定信念:此番进宫,定要为皇室实业大计开办工厂正式敲定 。 马车缓缓停驻在紫禁城神武门外,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吱呀声戛然而止。 车夫停稳马车,随从与马夫快速从马车下地,随从在马车前放上矮凳。 载沣抬手撩开车帘,清晨的凉风裹挟着紫禁城独有的庄严肃穆气息扑面而来。载沣稳步踏出车厢,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尽显皇族威严。 载沣踏着矮凳下了马车。 转身看向车夫,载沣沉稳吩咐:“在此候着,莫要走远。” 车夫恭敬颔首,退至一旁静候。载沣整理了下朝服的褶皱,确保仪容端正。随从在马车内取出礼物,将装着西洋礼物的礼盒,稳稳捧在手中。 载沣领着随从,大步迈向神武门。守卫神武门的民国军警身着整齐制服,手持长枪,神色冷峻。 随从赶忙上前,双手递上进出令牌,声音洪亮清晰:“醇亲王进宫探望皇太后及皇帝。” 守卫神武门的军警接过随从递来的进出令牌,目光如炬,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随后将令牌归还,眼神又落在载沣手中的礼盒上。 “王爷,对不住了,上头有令,但凡进宫物品都得查看一番,这只是例行公事,还望王爷您不要见怪。”军警的声音低沉有力,虽带着歉意,但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载沣神色平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无妨,无妨,职责所在,本王自然理解。”说着,便将礼盒向前递了递。 军警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依次查看里面的照相机、钢笔、香水和瑞士手表,动作谨慎,生怕碰坏了这些珍贵物件。查看完毕,守门将领将礼盒重新盖好,双手奉还给载沣。 这时,载沣的随从不着痕迹地靠近,迅速往军警手中塞了几块银元。军警先是一怔,下意识地想要推辞,但目光触及银元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稍作犹豫后,军警还是将银元收了起来,脸上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语气也热络了许多:“王爷,您请进,祝您诸事顺遂!” 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侧身,抬手做出请的姿势,目送载沣一行人顺利走进神武门。 载沣怀揣着奏折与资料,神色沉稳,大步迈进神武门,随从则小心翼翼地抱着装满西洋礼物的礼盒,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踏入紫禁城的内宫,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在日光下夺目耀眼,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气派。 一路上,宫女太监们见了载沣,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俯身行礼请安。 载沣看着这些奴才,目光却未曾过多停留。他的心思全放在即将到来的面圣之上,脑海中不断思量着如何诉说此次上海之行的成果,如何才能让皇太后与皇帝确定皇室投身实业的章程。 望着随从手中的西洋物件,载沣心想,这些新奇玩意儿或许能解一解皇太后和皇帝被困宫墙内的郁闷心情,也能让他们直观感受到南方西洋事物发展之迅猛。 这些照相机、钢笔、香水和瑞士手表,不仅仅是礼物,更是打开新视野的钥匙。 主仆三人沿着熟悉的宫道一路前行,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 微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声响,似在诉说着紫禁城的悠悠岁月。 很快,载沣一行人便来到了养心殿外。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口的侍卫身姿挺拔,神情肃穆。 载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抬手示意随从站定,自己则整了整朝服,准备面见皇帝太后。 载沣站在养心殿朱红色的大门前,神色平静,抬手示意随从稍安勿躁,而后上前一步,对着守门太监,声音沉稳却不失温和:“烦请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醇亲王载沣求见皇太后与皇帝陛下,有要事相商。” 然而,太监很快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回道:“王爷,实在对不住,皇太后与皇上这会儿不在养心殿。” 载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镇定,微微点头道:“如此,还望公公前去通禀,告知本王已进宫面圣,无论太后与陛下身在何处,本王在此静候便是。” 太监匆匆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幽深的宫道。 载沣转身,负手而立,望向养心殿的飞檐斗拱,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随从抱着礼盒,安静地站在载沣身后,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此时,四周静谧,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打破这深宫的寂静。载沣心中虽焦急万分,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脑海里不断思索着见到太后与皇帝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应对。 天色还未亮,紫禁城还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薄雾之中,溥仪便已在太监宫女的服侍下,按部就班地起床。他神色平静,任由宫人梳理发辫、穿戴朝服,举手投足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梳洗完毕,溥仪移步到书房,桌上早已备好笔墨纸砚。他轻轻拿起毛笔,蘸墨润笔,随后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书写起来。 练习书法是他每日的必修课,一撇一捺都写得极为专注,笔锋游走间,彰显着皇家的端庄与规矩。 练完书法,溥仪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前往钟粹宫。踏入宫门,他加快脚步,见到隆裕皇太后,立刻恭敬行礼:“皇额娘,儿臣给您请安了。” 隆裕皇太后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抬手示意他起身:“皇帝来了,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两人一同坐在桌前用早膳,膳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粥品和小菜。溥仪一边吃,一边和隆裕皇太后闲聊几句,询问太后的身体状况,场面温馨又不失庄重。 用完早膳,母子二人便乘坐仪仗前往内务府。 内务府库房里存放着皇室的各类珍宝、物资,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昨天母子二人已经巡查过内务府重新清理核查的珠宝物件。 这时溥仪和隆裕皇太后在库房内踱步,仔细查看每一件物品的保管情况。 溥仪不时询问身边的内务府官员,了解物品的来历、用途和库存数量,眼神中透着平稳与认真。 隆裕皇太后也不时发表自己的看法,叮嘱内务府官员们要妥善保管这些皇室财产,抓紧时间清理资产,言语间满是对皇室基业的重视。 查检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一老一少的身影在库房的光影中穿梭,为守护皇室资产忙碌着。 溥仪正好奇地打量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精美锦盒,手指轻轻摩挲着盒身,想要打开一探究竟,预计这个宝石盒子能价值多少? 隆裕皇太后则在一旁,细细查看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卷,时不时和身边的内务府官员交流几句保管的要点。 这时,太监总管李公公匆匆走进库房,脚步急促,神色略显慌张。 太监总管走到隆裕皇太后和溥仪面前,恭敬地跪地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启禀皇太后、皇上,醇亲王载沣已入宫,正在养心殿外候着,请求觐见。” 溥仪和隆裕皇太后皆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诧异。溥仪沉稳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小声嘀咕道:“皇叔怎么今日就来了?” 隆裕皇太后眉头轻皱,脸上闪过一丝不解,轻声说道:“不是吩咐让醇亲王歇息两日再进宫吗?这事儿倒是有些蹊跷。” 隆裕皇太后微微沉吟片刻,转头对李公公说道:“小李子你让奴才先去回了醇亲王,就说哀家和皇帝正在内务府查检库房,让醇亲王稍作等候,待这边事毕,便即刻前往养心殿。” 隆裕皇太后和溥仪又将目光投回眼前的皇室珍宝上,可心里都不禁泛起嘀咕,猜测着载沣此番急切进宫的缘由 。 太监总管李公公见隆裕皇太后和溥仪满脸疑惑,犹豫片刻后,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皇太后,依老奴看,王爷此番如此急切,怕是真有要事相商。否则,也不会不顾路途劳顿,提前进宫了。” 隆裕皇太后听了这话,神色微微一动,轻轻点了点头,心想李公公所言确实在理。 隆裕皇太后抬眼望向溥仪,说道:“皇帝,既然如此,咱们先回养心殿吧,莫要让醇亲王久等。”溥仪沉稳地点头,眼中依旧带着好奇与期待。 于是,隆裕皇太后指挥着内务府官员,将正在查看的珍宝小心归位,随后亲自看着官员拿起库房的大锁,“咔嚓”一声将库门锁好,钥匙则被内务府仔细地收好。 母子两人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快步走向停在宫门外的仪仗。 这仪仗华丽庄重,朱红的轿身,金黄的流苏,彰显着皇家威严。 隆裕皇太后和溥仪登上轿子,随着一声“起轿”,轿夫们稳稳抬起轿子,仪仗队浩浩荡荡地朝着养心殿行进。 一路上,宫人们脚步匆匆,整齐有序,唯有轿夫们沉稳的脚步声和轿帘偶尔晃动的声音。 隆裕皇太后坐在轿中,心中暗自思量载沣此番进宫的目的,眉头微微皱起,神色略显凝重。 溥仪坐在轿中,起初还好奇地张望着宫墙宫道,随着仪仗队渐行,他心思全然被皇叔载沣进宫一事占据。他脑袋飞速运转,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事。 溥仪微微侧身,靠近隆裕皇太后,声音虽小却难掩兴奋:“皇额娘,儿臣猜皇叔此番着急进宫,定是南下调查有了结果!之前与皇叔谋划一番,就说要为皇室谋划实业,说不定现在真凭实据都拿到手,想着赶紧和咱们商议创办实业的事儿呢。” 溥仪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脸上满是期待和高兴。 溥仪回想起前世书本上记载着十里洋场,讲述的那些关于南方商业繁华、实业兴盛的见闻,溥仪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溥仪脑海中浮现出工厂林立、机器轰鸣的画面,还有无数新奇的西洋玩意儿从流水线上产出,仿佛看到皇室也能借此重新开辟财源。 溥仪想到如今才1913年,如果能动作迅速敲定,创办工厂的章程。建好工厂,投入生产,刚好能赶上第一次世界大战,到时候不愁这些产品没有出口销售。 不但能利用战争期间累积资金,或许看情况还能有别的发展。 “要是真能创办实业,咱们皇室就能有新出路。”溥仪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攥着轿帘,眼神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满心期待着快点见到皇叔,听醇亲王亲口说出南下的收获。 醇亲王的这次考察结果,直接关系到皇额娘的态度,是否能够全力支持皇室创办实业? 仪仗队的脚步匆匆,不多时便抵达了养心殿。轿夫稳稳地停下轿子,太监们迅速上前,撩起轿帘。 隆裕皇太后率先迈出轿子,仪态端庄,神色平和中带着几分探究。 溥仪紧跟其后,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期待,一下轿子便急切地朝四周张望,寻找醇亲王载沣的身影。 载沣早已等候多时,见皇太后和皇帝到来,立刻上前几步,恭敬地跪地请安:“臣载沣,叩见皇太后、皇上,愿皇太后圣体安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在养心殿的庭院中回荡。 隆裕皇太后微微抬手,温和地说道:“王爷免礼,快起来吧。”载沣谢恩起身,站在一旁。 溥仪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抢先说道:“皇叔,儿臣可盼着您呢!” 隆裕皇太后看着溥仪心急的模样,微微一笑,随后看向载沣,神色关切地问道:“王爷,哀家听闻你一早便进宫了。这般急切,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载沣恭敬地向隆裕皇太后欠身行礼,说道:“回禀皇太后,此处并非议事之地,且事情稍显繁杂,恳请皇太后与皇上移步养心殿内,再向二位详述。”载沣言辞恳切,神色间透着几分郑重。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目光柔和,轻声应道:“也好。”说罢,隆裕皇太后轻轻牵起溥仪的手,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养心殿暖阁走去。 进入暖阁后,隆裕皇太后在上首缓缓坐下,仪态端庄,尽显皇家威严 。 随后,隆裕太后看向身旁的太监总管,轻声吩咐道:“给醇亲王赐座吧。”太监总管立刻应了一声“嗻”,迅速搬来座椅,安置在合适的位置,动作娴熟又利落。 第88章 实业投资商议 载沣见座椅安置妥当,载沣先欠身谢过皇太后及皇帝,而后载沣才极为恭敬地在下首缓缓落座。 载沣身姿笔挺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载沣坐定之后,他微微侧身,朝着身后的随从轻轻使了个手势。 随从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将带来的礼物呈上。 那礼物用明黄色的绸缎精心包裹,边角处绣着繁复精致的吉祥纹样,在暖阁内柔和的光线映照下,隐隐透着华贵的气息。 随从双手抱着礼物,从养心殿外缓缓走进暖阁之中,微微低头向皇帝太后请礼问安,而后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太监总管。 随从来到太监总管面前,微微弯腰,将礼物递出,同时低声说道:“有劳李总管,还望公公代为呈给皇太后与皇上,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 随从声音虽轻,却清晰有力,言语间满是敬重。太监总管双手接过,而后便捧着礼物,稳步朝着隆裕皇太后走去。 太监总管捧着礼物来到隆裕太后面前,微微俯身,将礼物呈上放在案几之上。 隆裕皇太后轻轻抬手抚摸,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望向坐在下首的醇亲王载沣。 隆裕皇太后轻声开口:“醇亲王,倒是有心了,还特意带了礼物。哀家瞧着这包裹精致得很,倒是好奇,里面装的究竟是何物?难得王爷如今还惦记着咱们母子俩。” 隆裕皇太后声音轻柔,能让人明显感到欣慰,暖阁内的气氛也因她这一番话,愈发显得和缓。 载沣闻言,欠身恭敬作答:“回禀皇太后,臣此次南下考察创办实业,途经多地,见识到不少新奇的西洋物件儿,便想着带些回来,给皇太后和皇上添些趣味。” 醇亲王载沣微微抬眼,目光诚挚,继续说道:“这其中有个小巧的照相机,可随身携带,能将眼前的景象一瞬定格,留下长久回忆 ” 还有西方新出的香水,香气雅致独特,不同以往;瑞士的手表,做工精巧,走时精准;再有新款的钢笔,书写顺滑流畅,别具一格。都是些新鲜玩意儿,希望能博太后和皇上欢心。 载沣微微顿了顿,语气愈发恳切,眼中满是关切:“皇太后,臣深知您为了这皇室江山社稷,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如今更是日渐劳累,烦闷常伴。皇上也随着年岁渐长,开始参与诸多政务,日益忙碌。” 说着,载沣的神色里流露出一丝对皇帝的忧心怜爱。 “本王此番带回这些西洋物件,不为别的,就盼着这些新奇玩意儿能给太后和皇上在繁忙之余,添几分乐趣,解解闷儿。” “能让皇太后与皇上能在闲暇时,摆弄摆弄这精巧的相机,记录些宫中趣事;本王只愿您二位能开怀舒心,便是臣最大的心愿了。” 言罢,载沣再次欠身行礼,姿态恭顺,一片赤诚之心溢于言表 。 凌霄(溥仪)得知可以随身携带的小型照相机,非常高兴终于有一个现代机械产品能够把玩了。 凌霄(溥仪)虽然知道这个时代已经有照相机传入中国,在凌霄接触的产品来看,现在的照相机非常笨重原始。 凌霄想不到现在的科技如此发展之快。 载沣挺直腰背,神色郑重,眼中透着忧虑与期待中表明:“皇太后,这些物件皆是西方各国的最新产物。臣此次南下,亲眼见识到西方发展之迅猛,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着实令人惊叹。” 载沣微微皱眉,向前倾身,语气愈发沉重:“如今时代大变,若皇室仍盲目守旧,恐难顺应这浩浩荡荡的世界潮流。咱们不能再固步自封,必须接受新鲜事物,与世界共同发展,方能保住祖宗基业。” 说罢,载沣目光坚定地看向隆裕太后,再次欠身行礼,态度恳切,向隆裕皇太后表明 。 结合臣此次南下考察,之前与皇帝和皇太后商议创办皇室实业工厂之事,臣十分认同。 载沣微微停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皇太后有所不知,这些新奇物件儿能在南方上海等地盛行,背后缘由值得深思。南方经济发达,商业极为繁荣,码头商船往来不断,街市热闹非凡。” 载沣神色凝重,眼中满是思索,边说边微微比划:在南方那儿,接受西方资本主义思想的人众多,南方百姓眼界开阔,敢为人先,纷纷踊跃入股投资实业。 各类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开办起来,纺织厂、机械厂林立,生产出的商品不仅满足国内需求,还远销海外。 载沣微微摇头,感慨道:“这种发展势头着实强劲,咱们若迎头赶上,皇室财政收入只会越来越大。” 载沣站起身来,神色肃然,语气恳切:“皇太后,皇上,南方众多商人逐利而动,投身新兴实业,那些行业利润颇丰,令人咋舌。” “就拿纺织业来说,凭借先进的机器设备,产量激增,成本大降,收益数倍于往昔。” 载沣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从另一个随从手中稳稳接过一只古朴厚重的木匣。 那木匣通体深褐色,泛着温润的光泽,边缘处的铜质包角在暖阁的烛光下闪烁着微光,其上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彰显出不凡的质感 。 载沣双手捧着木匣,迈着沉稳且恭敬的步伐,走到隆裕皇太后与溥仪面前。 载沣微微俯身,将木匣呈上,说道:“这里面装的,是此次南下考察收集的各类资料,包含各地实业发展的详细数据、工厂运营模式、市场行情分析,还有与外商往来的商务协议样本,这便是此次南下的所有结果,恳请皇太后与皇上过目,望能为大清皇室的变革之路提供些许参考。” 言毕,载沣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静候指示,身姿虽恭顺,脊背却挺得笔直,透着一股坚毅与担当 。 隆裕皇太后微微抬手,示意身旁的宫女接过木匣,宫女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一旁的矮几上,轻轻打开匣盖。 隆裕皇太后探身向前,拿起一份资料,缓缓展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眉头微微皱起,神色间透着几分凝重。 凌霄(溥仪)也凑过去,伸手拿起一份奏折,小脸紧绷,努力看着上面的资料详情,尽管凌霄这个时代的商业环境感到陌生,但也努力从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感受着外面世界的变化。 凌霄(溥仪)知道为以后做打算,现在就必须投资实业,发展商业经济,增加皇室的财政收入,不能依靠民国政府的资金拨款。 看完几页后,隆裕皇太后抬起头,看向醇亲王载沣,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威严:“醇亲王,你此次南下,所见所闻颇多,依你之见,我大清皇室若要效仿这些新兴实业,当真可行否?” 溥仪也跟着抬起头,睁着大眼睛,神情认真地看着载沣,脆生生地问道:“醇亲王,这些实业资料属实吗?” 溥仪的目光紧紧锁住手中那份关于上海工厂发展的资料,随着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溥仪的眼睛越睁越大,满是惊叹与难以置信。 资料里详细描绘着上海林立的工厂,高耸的烟囱日夜喷吐着烟雾,那是工业蓬勃发展的象征。 归纳说明了光上海周边地区,工厂便有数十座之多,是表明了上海的金融商业经济发展的繁荣。 凌霄(溥仪)从前世学习来看,只以为上海金融经济发达,却不想现实实业工厂是如此强劲。 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无数工人有序作业,先进的纺织机器飞速运转,产出的布料不仅品质优良,数量更是惊人。 上海街头车水马龙,店铺鳞次栉比,往来的商人们操着各地口音,手中挥舞着订单,脸上洋溢着对财富的渴望与自信。 码头上堆满了待运的货物,一艘艘商船扬帆起航,驶向远方的港口,将中国的商品送往西方各国。 溥仪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前一世在历史课本上学到的内容,这眼前的资料竟与记忆中的历史不谋而合。 前一世的凌霄(溥仪)只是从书本上了解到工业革命对世界格局的巨大影响,没想到如今竟能亲眼见证这一变革在中国大地上的萌芽。 凌霄(溥仪)激动得小手微微颤抖,心中暗自思忖,若皇室此时加大资金投入实业,凭借中国广袤的土地和众多的人口市场,所获取的利润必将超乎想象。 这不仅能充实皇室私产,还能增强此时的民国国力,让民国在这风云变幻的世界中站稳脚跟,或许还能改写历史的走向,不再重蹈覆辙。 溥仪沉浸在对上海工厂发展资料的遐想中,脑海里满是那一片繁荣实业景象,越想越觉得机不可失。 如今这情形,决然是支持创办实业的绝佳时机,一旦成功,皇室财政收入必定大幅增加 。 凌霄(溥仪)不禁回想起前世在历史记载中看到的皇室惨状,民国政府后期,皇室的日子过得无比艰难。 承诺的皇室经费被久久拖欠,迟迟得不到批复,内务府财政状况每况愈下,入不敷出。 御膳房在宫外为皇室采买的食材,由酒楼供应皇室伙食,那些伙食款项一拖再拖,催讨多次也无济于事。 最后御膳房常常因缺乏食材而难以正常运转,皇室饮食质量大受影响。 皇宫里有些地方出现损坏需要工程补救,可工程款却一直拿不到,修缮工作被迫搁置,宫殿在风雨侵蚀下愈发破旧。 就连太医院为皇室准备药材的款项也被拖欠,导致药材储备不足,一旦有皇室成员生病,用药都成了难题。 种种困境,让皇室威严扫地,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凌霄(溥仪)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坚定的光芒,暗暗发誓,绝不能让那样的局面再次发生。 当下唯有大力支持创办实业,才是改变皇室命运、稳固皇室根基的关键所在。 载沣听闻,上前一步,身姿笔挺,神色间满是热忱与坚定。 醇亲王载沣微微欠身,目光诚挚地看向隆裕皇太后与皇上,朗声道:“皇太后,皇上,臣此次南下,亲眼目睹新兴实业之蓬勃,实乃我大清振兴之契机,万分可行!” 说到此处,载沣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继续道:“在上海时,臣有幸结识荣氏兄弟,他们在实业经营上极富远见与才干。经多日详谈,已与他们谈拢合作协议。臣深知此事重大,已将合作详情写入奏折,而合作的合同就置于这木匣之中,还请皇太后与皇上细细阅览。” 言罢,载沣再次躬身,伸手示意宫女将木匣里的合同取出呈给隆裕皇太后,眼中满是期待,期盼着皇室同荣氏兄弟这一合作,为皇室开启全新的发展。 隆裕皇太后轻轻抬手,示意宫女退下,而后亲自探身,缓缓从木匣内部取出那份合同。 隆裕皇太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仿佛在感受这薄薄纸张背后蕴藏的巨大力量。 紧接着,隆裕皇太后又拿起关于荣氏兄弟振新纱厂与面粉厂的资料,展开时动作极为缓慢,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凌霄(溥仪)主动将脑袋凑过去,看着这合同,看着竟是与上海的荣氏兄弟进行合作,凌霄心里顿时像炸开了花一般高兴。 凌霄对于荣氏兄弟,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前一世便知道上海荣氏兄弟,在民国时期建立了十分庞大的商业帝国,人称面粉大王。到了新中国现代,上海地区的荣氏家族影响力也非同一般。 如今还是民国初期,荣氏兄弟刚开始发展,此时入股合作,真是天助我溥仪。 隆裕皇太后的目光先是落在合同的条款上,逐字逐句地审视,时而微微点头,时而轻轻皱眉。 看到关键处,隆裕皇太后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当隆裕皇太后将目光移到振新纱厂的资料时,被上面描绘的工厂规模、先进设备所吸引,眼神中透露出惊讶与好奇。 资料里提到的日产面粉数量、远销各地的市场布局,让隆裕皇太后意识到这背后潜藏的巨大经济效益和发展潜力。 许久,隆裕皇太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既有对未知风险的担忧,又有对变革机遇的期待。 隆裕皇太后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合同的关键条款处,“皇室入股白银50万两,占股四成”这行字让她心头猛地一紧,50万两白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几乎是皇室能抽调出的一大笔储备资金了。 再看到“不参与具体经营,于重大事务有决策权”,隆裕皇太后不禁陷入沉思,不参与经营虽说能避免许多琐碎事务,但也意味着对工厂日常运作缺乏直接掌控,这重大事务的决策权,要如何有效行使,才能保障皇室利益呢? 当看到“荣氏兄弟占股六成,其现在产业估值62.5万白银”时,隆裕皇太后下意识地轻轻蹙起眉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荣氏兄弟占股居多,他们在经营上确实有能力,可这也让皇室在股权比例上稍显劣势。 隆裕皇太后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里各种利弊权衡不断交织。 一方面,这是一次难得的涉足新兴实业的机会,或许能给皇室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另一方面,投入如此巨款,若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 隆裕皇太后抬眼望向载沣,眼中满是探寻与考量,似乎想要从他那里获取更多信心与支持 。 隆裕皇太后的目光顺着合同缓缓下移,当看到合同后面附上的入股10万两的先行交割票据时,隆裕皇太后的瞳孔骤然一缩,呼吸也瞬间急促起来。 隆裕皇太后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触碰那张票据,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沉甸甸的10万两白银。 隆裕皇太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震惊,随即是深深的犹疑。 10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能轻易忽视的数额,如今先行交割,意味着皇室已经实实在在地迈出了这一步,再无回头的余地。 隆裕皇太后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皇室银库里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取出这些银两后,银库的储备必然会大幅减少,这对皇室日常开销和应对突发状况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但与此同时,隆裕皇太后又想到醇亲王载沣提及的新兴实业的蓬勃前景,想到若此次合作顺利,这五十万两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未来将会带来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回报。 隆裕皇太后紧咬下唇,内心在风险与机遇之间激烈地挣扎着。最终,她再次抬眼看向载沣,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醇亲王,这先行交割……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载沣向前一步,身姿挺拔,神色间满是笃定与自信。 载沣微微欠身,先向隆裕皇太后行了一礼,又对着溥仪恭敬颔首,而后声如洪钟地说道:“皇太后、皇上,荣氏兄弟在商业经营上的手段堪称一绝。” 起初,他们资本不过寥寥几万,可凭借着独到的眼光、果敢的决策,短短时间便将产业发展至估值60多万两白银,这般成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商业才能。 载沣稍作停顿,眼中闪烁着光芒,加重了语气:“荣氏兄弟的产品,从面粉到纱线,如今已畅销全国,各地商号订单不断,销售网络稳固且庞大。臣与荣氏兄弟多番交谈,深知其志向远大,经营理念先进。” 此次合作,荣氏兄弟诚意满满,一心想要将产业做大做强。以荣氏兄弟的能力与干劲,加上皇室的资金助力,必能开创一番新局面。 臣这才敢担保,这先行交割,日后定会换来丰厚回报,为皇室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助我大清皇室走向繁荣昌盛 。 载沣神色愈发激昂,眼中满是憧憬未来的光彩,接着说道:“皇太后、皇上,此次南下,还有一重大收获。承蒙荣氏兄弟牵线搭桥,臣结识了不少西洋各国的洋行。这些洋行带来了先进的机器生产线,只要我们需要,便能直接订购。” 醇亲王载沣双手微微抬起,比划着,言语间满是振奋:“现今中国市场广大,需求旺盛,这是天赐的良机。南方有荣氏兄弟经营,荣氏兄弟经验丰富、人脉广泛,定能将产业经营得红红火火。” 而我大清皇室,大可在北方设立工厂进行生产经营。还可向其借鉴经营思路。如此一来,南北呼应,不仅能带动北方经济发展,还能进一步扩大市场份额,垄断国内市场。 载沣双膝跪地,挺直脊背,一脸郑重:“臣恳请皇太后、皇上恩准此次合作与北方设厂事宜。臣愿鞠躬尽瘁,亲力亲为,定不负皇室所托,让大清的实业在这南北布局中蓬勃发展,重塑大清辉煌。” 隆裕皇太后听着醇亲王载沣的陈述,紧绷的面容渐渐舒缓。 隆皇太后轻轻放下手中的资料,原本紧蹙的眉头已然松开,眼中的忧虑被一丝欣慰所取代。 回想起这些日子对实业一事的忐忑与纠结,此刻,醇亲王载沣呈上的资料和详细的规划,就像一颗定心丸。 第89章 实业投资商议2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神色柔和了许多,说道:“醇亲王此次南下,当真辛苦了。这些资料详实有用,让哀家心里有了底。” 隆裕皇太后的目光遥望向远方,似是看到了大清皇室实业兴起的盛景,“南方商业如此兴盛,看来创办实业的确是条可行之路。” 顿了顿,隆裕皇太后又看向载沣,眼中满是期许:“既然如此,北方设厂一事就交由醇亲王去办。” “务必谨慎行事,莫要辜负了这重振大清皇室的好机会。” 载沣听闻,立刻抖擞精神,重新站起身来,走到矮几旁,微微俯身,手指向资料上标记的部分,条理清晰地说道:“皇太后、皇上,关于工厂创办,首要便是选址。” “臣以为天津地理位置优越,水陆交通便利,便于原材料的运入和成品的输出,可作为首选之地。”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目光专注地盯着资料,思索片刻后说道:“天津确实合适,不过周边治安与营商环境也需着重考量,要确保工厂能安稳运作。” 载沣说道,天津相对稳定,有南北铁路连接(京奉铁路,津浦铁路)还有水运与通商口岸,交通运输十分便利。 且在天津设立工厂,靠近华北平原的棉花和小麦主产区,原料供应充足。 工厂出产的商品,靠近北京,天津等北方消费市场,可减少运输成本。 由荣氏兄弟牵线,臣与各国洋行达成联系,能够尽快订购工厂机械。 在工人方面。 载沣温和地看了溥仪与隆裕皇太后,耐心解释道:“皇上,北方人口众多,可张贴告示招募当地百姓。前期可请洋行派来的技师对工人进行培训,让工人尽快掌握操作机器的技能 。” 溥仪听完了醇亲王的分析,也凑了过来,神情认真的说道:“醇亲王,朕之前查阅过内务府皇庄档案。 皇室目前拥有大量土地,皇庄分布全国各地。后因民国政府成立,所属偏远地区的皇室土地,被当地政府以各种理由罚没划归国有。 溥仪看向隆裕皇太后,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表示溥仪继续说下去。 溥仪接着说道:此前皇额娘,为筹集创办实业工厂的费用,向内务府大臣下旨,让其责令内务府所辖皇庄各地管事额外增加其上供的财物。 但是各地皇庄管事以各种理由,抗拒增加上供财物,依朕看皇庄中的猫腻所谓不深。 朕仔细翻阅了历年皇庄送上来的收益账册,这些皇庄看似承担着供应皇室所需的重任,可实际上利润极其低下。 这些皇庄每年产出的粮食、果蔬数量巨大,声称是供皇室使用。 但如今紫禁城中的人口数量相较以往大幅减少,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可皇庄依旧维持着大规模的生产,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却未能带来相应的收益,实在得不偿失。 隆裕太后对醇亲王表示皇帝说的很对,是该想想办法整顿皇庄一番。 应当明确清查现如今皇室能够管辖多少的皇庄土地? 隆裕皇太后说这些年,内务府虽说也提过皇庄入不敷出的事,却没想到问题如此严重。 并且这些皇庄的奴才,一贯仗势欺人,无法无天,圈占平民百姓的土地,欺上瞒下。 长此以往,不仅浪费资源,无法增加皇室财政收入,还会拖累如今皇室在民间的声誉威望。 清查出的皇庄土地跟民国政府正式签订契约,防止民国政府再以任何借口,将这些皇庄以没有明确归属的土地为理由收归民国政府所有。 哀家与皇帝查看过内务府有关皇室土地的账策。 皇室在北直隶地区(今河北)保定拥有大量皇庄土地。 其次,天津唐山以及北京近郊通州等地也有数量不低的土地。 在东北地区辽宁奉天,以及沈阳拥有大量皇家行宫田庄。 在承德与热河地区也有避暑行宫及狩猎皇庄,这些都要由醇亲王亲自前往各地清查。 清查皇庄的各地人口财产土地数量。 首先清查北京近郊通州及天津等地的皇庄土地,这些土地一旦清查清楚,与民国政府签订契约。 这些土地即可用于创建厂房用地。 醇亲王载沣当即向皇太后表示认同,此事应当如此,本王一力支持。 载沣说会尽快与内务府总管协商,确定清查皇庄土地一事。 溥仪这时向醇亲王表示,清查皇庄土地定会招致当地的管事奴才进行抵抗,要以防万一这些奴才利用田庄里的百姓闹事。 溥仪说道:先清查天津通州等地的田庄,不用手下留情。 一旦发现这些管事的奴才贪污敛财,一律没收财产,赶出去。 适合的时候可以把这些奴才的钱财分散给田庄百姓,换取百姓支持。 将这些田庄改为厂房用地后,可以直接聘用这些百姓作为工厂工人。 若随着厂房规模扩大,人力需求过大,紫禁城有大量的宫女与太监,本来以皇额娘的意思,在朕退位后就该大量遣散出宫的。 只遣散了一小部分,如今宫中还有大量人员。 这些宫女奴才本就对皇室忠心,能在次让他们募集到工厂做工。这些宫女太监可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 就如醇亲王所言,前期可以请洋行派技术工人对新厂的工人进行培训。让这些宫女太监学习,想必是能够胜任工作的。 能让他们学习工厂技术,总比将他们遣散出宫自生自灭的好。 接着,载沣又谈及资金的后续投入与监管:“后续资金的投入,需在可靠银行设立专门账目,每一笔支出都要记录明晰,定期向皇室汇报。” 隆裕皇太后表示赞同,补充道:“要选派可靠之人负责财务,切不可有贪污腐败之事。”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着,力求每个章程细节都能周全完备 。 至此在北方天津通州设立工厂之事敲定。进而确定了以醇亲王为首联合内务府总管,清理皇庄资产。 载沣清了清嗓子,神色愈发认真,挺直腰杆说道:“皇太后、皇上,北方这边的筹备工作,臣定会依序推进,确保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载沣也表明,南方入股荣氏兄弟一事也不容耽搁。剩余的资金应当尽快汇入其账户,尽早完成合同的全部流程。 这不仅能彰显我们皇室的诚意,还能让合作早日步入正轨,尽快产出效益。” 载沣郑重地看向隆裕皇太后,解释道:“太后,待资金到位,荣氏兄弟便能利用这笔资金扩大生产、拓展市场,虽然不会立刻见到收益,但假以时日,必定会给皇室带来丰厚的回报 。” 隆裕皇太后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谨慎,沉吟片刻后说道:“资金调动事关重大,务必要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准确无误。安排可靠的人手,仔细核查每一笔款项的流向,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载沣向隆裕皇太后表示,臣与荣氏兄弟商定,是可派人员进驻工厂观摩学习。 荣氏兄弟会将每一季度盈利收支账册,单独呈递皇室,而皇室随时可以派遣人员和请洋人会计一同查账。 隆裕皇太后听着载沣这样说,又翻看了合同,也是这样规定,心下了然放心不少。 溥仪仰着脑袋,有些好奇地问道:如今北京,上海两地能够快速汇钱吗? 心中放着疑问,1913年的中国就能长距离快速汇款吗? 溥仪眼中闪烁着好奇与疑惑,微微歪着头,看向载沣问道:“醇亲王,如今汇款资金当真方便快捷吗?” 溥仪话一出口,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一世那些便捷的银行转账画面,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现在的银行科技已然如此发达,能达到前一世那般水平了? 溥仪满脸期待地望着载沣,又接着说道:“以前只听闻有票号汇兑,可这与现代意义上的银行汇款想必有所不同。” “醇亲王此番南下,定对这些新式金融手段有所了解,快与朕讲讲。” 说罢,溥仪微微前倾身体,眼神里满是求知的渴望,急切地想从载沣口中得知关于这个时代的新奇汇款方式。 载沣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耐心解释道:“皇上有所不知,如今这世道,金融汇兑手段较以往有了不少变化。” 就说1913年的北京和上海,最常见的依旧是票号汇兑 。 “这些票号在两地都设有分号,凭借多年积累的信誉和庞大的网络,能为商户和主顾们提供汇兑服务,手续虽说繁杂些,但也算可靠。” 载沣稍作停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后继续道:“再者,便是新兴的银行了。像大清银行改组后的中国银行,还有交通银行,在两地都有营业网点。通过银行汇款,速度比票号要快上许多。” “汇款双方只需填好汇款单,交付手续费,银行便会通过电报与各地分支联络,款项能在几日之内到账。” 载沣眼中透着一丝自豪,“电报这东西可神奇了,能瞬间将信息传到千里之外,银行汇款可少不了它帮忙。” 隆裕太后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笃定与期许,缓缓说道:“此番与荣氏兄弟在南方入股经营实业工厂,若运作得当,南方市场份额尽入囊中并非难事,这想法着实不错。” 隆裕皇太后稍作停顿,目光转向载沣,接着道,“所需资金,就从内务府之前预留的款项里拨出50万两白银。” “醇亲王,你回去后即刻通过电报联系荣氏兄弟,告知他们尽快协同北京、上海两地的共有银行,将这笔资金汇入指定账户,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合约流程。” 载沣神色恭敬,连忙应道:“臣领旨,定当全力办妥此事。” 隆裕太后又补充道:“此事关乎皇室在南方实业布局的开端,每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 “汇款之时,务必要与银行反复确认,确保资金准确无误地到账,合约签订也要严谨细致,不可留下任何隐患。” 隆裕太后眉头轻蹙,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缓缓开口:“南方与荣氏兄弟合作,一下子就用去了50万两白银。” “虽说这是事先筹备好的款项,可如今用掉之后,内务府竟再无余钱用于北方建厂投资实业了。” 隆裕皇太后的目光在醇亲王载沣和溥仪脸上一一扫过,满含探寻,“醇亲王不妨想想办法,接下来这所需要的资金,究竟该从何处筹措?总不能因为缺了这点银子,就搁置了北方的实业计划。” 言罢,隆裕皇太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看似在悠然品茶,实则内心已有答案,私下与皇帝商量过变卖皇室资产,筹得款项,也期待着醇亲王能给出一个可行的对策 。 隆裕太后重重地放下茶盏,眼中满是愤懑与失望,语气中带着几分悲凉与决绝。 “皇室宗亲?哼,哀家算是彻底看清了,在这大清危难时刻,他们一个个眼里只有银子,贪污腐败,毫无家国担当!平日里仗着皇室身份作威作福,真正到了需要出力的时候,全都躲得远远的。” 隆裕皇太后的胸脯微微起伏,情绪愈发激动:“如今咱们谋划着创办商业工厂,想要为大清皇室寻一条出路,可千万别再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银子!这些年,朝廷为了大清耗费多少心血,结果呢?全喂了白眼狼! “咱们只能靠自己另寻它法,绝不能因为他们这群蛀虫,耽误了大清皇室的实业大计!” 载沣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小心翼翼地开口:“皇太后息怒。只是臣心中实在不解,在臣离京南下之前,皇宫大内便已开始清查资产。” 本王以为能盘活不少银钱。如今看来,怎么还会短缺资金用于北方实业呢? “是清查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阻碍,还是另有隐情?还望皇太后明示,臣也好一同想办法解决。” 说罢,载沣恭敬地低下头,等待着隆裕太后的回应 ,神色间满是关切与忧虑。 溥仪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皇太后与摄政王载沣的交谈,心中暗自思量,机会终于来了。 目光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扫过,那些摆放着的珠宝珍玩、古玩玉器,此刻在溥仪眼中都成了扭转局势的关键。 溥仪心里清楚,与其坐等资金短缺的困境愈发严峻,倒不如主动出击。 当下变卖这些珍宝,既能解北方实业资金短缺的燃眉之急,也能为未来的变故做些保障。 毕竟,日后一旦日本人侵略中国,这些珍宝文物会被直接抢走。想到前世,日本掠夺中国的文物数量高达1879箱,360万件。溥仪就十分心痛。 想到这儿,溥仪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微微弯腰,恭敬又急切地说道:“皇额娘,醇亲王,朕觉得如今局势紧迫,不妨将皇宫内的古玩珍宝偷偷变卖。” 一来可筹集资金用于北方实业,二来也可增加皇室的财政收入变为现银,比起一堆死物来说,银子更有用处。 溥仪心里却想着,将皇宫大内的珍宝古玩,悄悄分散流出到民间,总比日本人一锅端了强。 说罢,抬头望向二人,眼中满是诚恳与坚定 ,期待着他们能采纳你的建议 。 隆裕太后神色凝重,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缓缓从那些琳琅满目的器物上掠过。 向载沣娓娓道来:“醇亲王啊,此前清查皇室资产,本想着能有所收获,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能即刻动用的现金银少之又少,剩下的便是这满库房的物件。隆裕皇太后表示,“这些物品都是先皇们在位时,各地年复一年进贡上来的贡品。” 隆裕皇太后起身在养心殿暖阁内踱步走到一尊精美的金银摆件前,轻轻抚摸着,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与无奈。 醇亲王你瞧这金银玉器,每一件都是巧夺天工,凝聚着匠人们的心血;还有那些古董,历经岁月沧桑,承载着数不清的故事; 珍玩更是精致无比,往日里看着满心欢喜,如今却成了棘手难题。字画也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连城 。 可这些东西,要变现谈何容易?就算变卖,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足够的资金用于北方实业,实在是让人发愁啊。” 隆裕太后眉头紧蹙,满脸忧虑,声音中透着无奈与焦灼:“醇亲王,这变卖之事,万不能轻易为之。” “若交由内务府去操办,消息一旦走漏,民国政府必定会有所察觉。民国政府本就对皇室诸多限制,到时候指不定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隆裕皇太后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懑:“那些皇室宗亲,平日里就只想着维护自己的私利。” “一旦知道要变卖这些珍贵贡品,定会想方设法抵制。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实业大计,只在乎皇室的面子和那点小算盘。” 说着,隆裕皇太后的神色愈发沉重,语气中满是悲凉:再者,倘若变卖之事被民间知晓,皇室威严何在?祖宗的颜面又将置于何地? “咱们本就身处艰难时局,若再没了这皇室的体面,往后怕是更难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立足了。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醇亲王载沣却表示,皇太后无需多虑,不过是变卖些金银玉器珍玩古董,且不说如今多少王公之家,要靠变卖祖产以维持现在的奢侈生活。 这些皇室宗亲,都奢靡惯了,哪里肯静下心来收拾排场?也不从事生产,迟早有一天山穷水尽。 溥仪向前一步,双手交叠于身前,神情恳切又自信,看向两人有条不紊地说道:“皇太后、醇亲王,朕倒是有个主意。” “既然直接变卖困难重重,咱们为何不扶植一个平凡的中间代理人呢?” 溥仪眼神坚定,目光在隆裕皇太后及醇亲王人脸上逐一扫过,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变化。 “咱们可寻觅一位旧臣僚,此人必定要对皇室忠心耿耿,在外面行走办事也稳妥可靠,还得是不贪图皇室财产的旧文臣。” “与这样的人合作,由他暗中操办变卖事宜。”说到此处,溥仪稍稍加重了语气,“如此一来,就算民间日后出现大量皇室物品,众人也只会以为是皇宫遭了窃贼,财物不慎流落出去,既不会怀疑到皇室头上,也避开了民国政府和皇室宗亲那边的麻烦。” 言罢,溥仪挺直身子,脸上带着几分期待,静候着隆裕太后和醇亲王的回应 ,内心暗自祈祷他们能认可这个计策 。 隆裕太后听闻,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载沣一手托着下巴,目光中透露出思索,来回踱步几圈后,停住脚步,与隆裕太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赞同。 隆裕太后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这主意倒是可行。找的人旧臣官位不必高,关键是要对皇室忠心不二,最好是平日里就明确表达过复辟大清想法的,这样的人,用起来皇室也能安心。” 载沣紧接着附和道:“皇太后所言极是。臣在宫外也能盯着此人,确保他办事不出差错。” 说着,载沣看向溥仪,脸上露出赞许之色,“皇上能想出这办法,实属难得,如此一来,诸多难题倒是迎刃而解了。” 载沣微微皱眉,陷入了思索,脑海中迅速地过滤着一个个旧臣僚的身影。突然,载沣眼前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间多了几分欣喜。 载沣上前一步,恭敬地向隆裕太后说道:“皇太后,臣倒是想起一人,郑孝胥。此人此前便明确表态支持创办实业,一心想着为朝廷谋出路,对皇室那是忠心耿耿,平日里也没少表达复辟大清的想法。” 郑孝胥学识渊博,在外面也有些人脉,若是让他来担任这中间代理人,想必能把变卖皇室物件筹集资金一事办得妥妥当当。” 载沣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隆裕太后的反应,言语中满是对郑孝胥的肯定 。 第90章 实业投资商议3 隆裕皇太后表示,既然醇亲王对郑孝胥有所了解,那便说一说此人。 醇亲王载沣听皇太后这么说,便说道: 郑孝胥出身书香门第,早年即以才华闻名,22岁考中福建省乡试解元,展现出科举仕途的潜力。 郑孝胥不仅是清末民初的顶级书法家,还以诗文着称,为“同光体”诗派代表人物,社会声望极高。 其书法作品如“交通银行”至今仍被沿用。 郑孝胥曾历任李鸿章幕僚、驻日外交官、张之洞麾下要职等,积累了丰富的政治经验,尤其在戊戌变法、立宪运动中表现活跃,被视为开明士大夫。 郑孝胥在清朝历任广西边防大臣、安徽广东按察使、湖南布政使等职。他在仕途上不断升迁,积累了丰富的政治经验和一定的人脉资源。 郑孝胥积极参与清朝的政治事务,在地方上推行了一些改革措施,试图通过实业救国等方式来挽救清朝的统治危机。 例如,郑孝胥在广西边防大臣任上,致力于加强边防建设,整顿军队,抵御外敌入侵; 在湖南布政使任上,郑孝胥积极推动当地的经济发展,鼓励创办实业,修建铁路等。 郑孝胥在大清退位后仍图谋复辟,郑孝胥以“遗老”身份自居,拒绝承认民国的政治立场。 郑孝胥不仅是文人官僚,还具备强烈的政治野心。他长期参与复辟策划。 郑孝胥明确表态支持创办实业,一心为朝廷谋出路,对皇室忠心耿耿,常表达复辟大清的想法,给本王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本王认为郑孝胥能担当变卖皇室物件筹集资金的重任。 隆裕太后端坐在凤椅之上,神色凝重又带着几分期许。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认真听着醇亲王载沣对郑孝胥的讲述,眼中原本的忧虑渐渐被一丝希望取代。 听完后,隆裕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略带疲惫却又透着决断:“若真如醇亲王所言,郑孝胥有这般忠心与才能,倒是当下能为皇室分忧之人。” “如今局势艰难,变卖皇室物件筹集资金一事迫在眉睫,郑孝胥若能办好,也算是为朝廷立下大功。” 说着,隆裕皇太后转头看向身旁的皇帝。 凌霄(溥仪)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醇亲王载沣对郑孝胥的描述,表面上神色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关于郑孝胥的种种往事在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 前世的自己,对郑孝胥的印象极为深刻。 前世学习的记载中,郑孝胥无论溥仪做出怎样的决策,哪怕是旁人看来荒谬至极的举动,郑孝胥都毫无条件地支持跟随,对清皇室可谓是死心塌地。 可凌霄也清楚,郑孝胥担任内务府官员期间,有变卖皇宫珠宝文物的行为,骨子里是有些贪财的。 正所谓不贪财,怎么可能支持皇室变卖皇室资产。 再说贪财也不算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在贩卖宫廷珠宝古董这件事上,不妨给郑孝胥些甜头。 人有了盼头,做事才更尽心尽力。 郑孝胥的忠诚,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显得尤为突出。 此刻,听着醇亲王载沣口中对郑孝胥忠心与才能的夸赞,凌霄心中不禁泛起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凌霄清楚郑孝胥这份忠诚的纯粹,在皇室衰微的当下,有这样一个坚定拥护者实属难得; 另一方面,凌霄也明白,在这复杂多变的局势里,仅凭忠诚或许并不能完全改变皇室和自己的命运。 想到此处,凌霄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暗自思忖着未来的局势与郑孝胥在其中可能发挥的作用 ,心中默默盘算,如何能借助郑孝胥,为皇室在这艰难时局中谋得一线生机 。 这时,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声音虽轻柔却带着几分笃定:“依哀家看,郑孝胥对皇室忠心耿耿,又颇具才能,内务府官员一职,此人倒是合适。”载沣也在一旁附和,眼神中透着认可。 听到这话,凌霄心中虽思绪万千,但还是上前一步,恭敬说道:“皇额娘与醇亲王眼光独到,这实在是极为正确的选择。” “即然听醇亲王所言,郑孝胥对大清皇室那是死心塌地。如今皇室衰微,有这样坚定的拥护者,实乃难得。” 凌霄(溥仪)微微停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 凌霄继续道:“既然郑孝旭能够支持皇室创办实业,那担任内务府官员时,皇室财政入不敷出变卖皇宫珠宝文物的行为,想来郑孝胥也会支持。” “在变卖皇宫珠宝文物时给郑孝胥些甜头,让人有所盼头,郑孝胥做事才更会尽心尽力。” 醇亲王载沣见状,心中一喜,赶忙俯身行礼道:“皇太后、皇上英明。郑孝胥必不会辜负圣恩” “本王此次出宫后就着手安排,电报上海邀郑孝胥回京入职,让郑孝胥尽快以内务府官员身份开展事务,为皇室重振出力。” 郑孝胥在清宣统三年1911年6月,获授湖南布政使之职,在北京述职后,理应前往武昌上任。 因该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郑孝胥并未到任,滞留北京以做观望。 在清廷退位后,选择避居上海,恰逢1912年4月份回北京处理财产,醇亲王载沣与郑孝胥取得联系。 隆裕皇太后轻轻抬眸,目光在众人面上缓缓扫过,神情端庄而沉稳。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姿态优雅却又不失威严,转向摄政王载沣,声音虽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此事就这么定了,稍后让内务府任命郑孝胥为内务府官员。” 言毕,隆裕皇太后稍作停顿,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殷切与期待,接着说道:“待任命完成,还需你,醇亲王,亲自去与郑孝胥好好交谈一番。” “郑孝胥心思聪慧,又对皇室忠心,定能理解皇室的用意。醇亲王务必要让郑孝胥清楚当下皇室的处境,认可皇室的计策,并全力参与实行。” “如今皇室局势艰难,每一步都至关重要,郑孝胥此人或能成为皇室筹集资金的关键助力,切不可有失。” 说罢,隆裕皇太后轻轻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局势的期许与隐忧,仿佛在这简单的任命背后,承载着皇室兴衰的一线希望 。 醇亲王载沣神色一凛,挺直了腰杆,脸上满是郑重,疾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且坚定:“太后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促成此事。郑孝胥对皇室的忠心天地可鉴,臣也深知此次交谈意义重大。” 醇亲王微微抬头,目光中透着坚毅与决心,继续说道:“待郑孝胥回京,臣便即刻去与他会面,不仅会将皇室的艰难处境和盘托出,更会晓以大义,让他明白皇室计策的深远考量。” “此后,臣也定当与郑孝胥多方接触,时刻关注郑孝胥的想法,确保郑孝胥能全心全力参与到皇室的谋划之中,不负太后所托 。” 说完,醇亲王载沣恭敬地低下头,等待着隆裕皇太后的指示,那姿态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给人以沉稳可靠之感 。 凌霄(溥仪)眉头轻锁,目光在殿内来回扫视一圈,率先打破沉默:“皇额娘,醇亲王,如今既然咱们已经确定郑孝旭为咱们的皇室代理人。” “那咱们就该有想法将皇室资产运出紫禁城,可这紫禁城被民国政府军警守得严严实实,若由内务府出面运输,目标太大,实在不可靠,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醇亲王载沣微微颔首,面色凝重,右手下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沉思片刻后说道: “确实如此,内务府一举一动都被盯着,盘根错节,内务府与民国政府和皇室宗族都有联系,难有操作空间。” “但这些古董珠宝,金银玉器对皇室日后发展至关重要,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隆裕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满是忧虑,望向醇亲王载沣和溥仪两人。 说道:“咱们必须慎之又慎,稍有不慎,便是给皇室招来大祸。若不能借助内务府,那还有何处能寻到可用之人?” 隆裕皇太后神色稍缓说道:“此事务必隐秘行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一切以皇室安危与资产安全为重。” 在运送文物珠宝这事上,凌霄决定沿用前一世溥仪的做法。 凌霄神色凝重,开口说道:“皇额娘,醇亲王,朕想起前朝记载宫中宫女太监偷盗物品之事,反倒给了朕启发。” “如今咱们正在重新清理皇室资产账目,不妨将已清点出来的资产,以赏赐的名义悄悄藏在衣物中,分批带出。这些物品跟随日常进出紫禁城相对频繁的人员带出,不容易引起怀疑。” 载沣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点头:“这法子听起来可行,不过还得安排可靠之人监督,防止被有心之人借机私吞。” 凌霄便说,朕也想到了,为了防止有人借机私吞。应当选取支持皇室创办实业变卖财产的皇亲贵族。 让他们的家眷可以频繁入宫觐见皇帝,皇太后及后宫众位太妃请安。以此为机会,以赏赐之名可将这些珠宝,字画,文物带出紫禁城。 醇亲王安排可靠之人统一接应,当能万无一失。 凌霄接着说:“除此之外,咱们还能利用宫廷特权。以采购物资、修缮宫殿这些名义,走合法渠道,把文物混在普通物品里运出去。这样一来,打着正常事务的幌子,能掩人耳目。” 隆裕皇太后轻轻叹气,神色忧虑:“事已至此,也只能这般小心行事。只是千万要注意,参与此事之人必须绝对忠诚,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醇亲王载沣坚定地点头:“臣明白,定会挑选信得过的人执行,确保万无一失。” 凌霄微微咬了咬下唇,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决定把心中那个略显上不得台面的想法说出来。 凌霄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皇额娘,醇亲王,朕还有个法子,虽说有些不太体面,但或许可行。” “咱们可以将部分价值一般、不是特别珍贵的物品,通过运送宫廷的恭桶、泔水桶夹带出皇宫。” 这些恭桶泔水桶就需要醇亲王在外特别定制双层桶。如此一来,运送一次便能夹送大量物品。 “那些军警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把东西藏在这般污秽之物里,如此一来,出宫的风险能大大降低。” 醇亲王载沣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脸上满是嫌弃与诧异,刚要开口,却又顿住,神色转为沉思。 隆裕皇太后也面露难色,轻轻蹙着眉,迟疑道:“这……这办法着实有些……但如今局势艰难,若真没有更好的法子,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如此三人便确定了诸多运送文物珠宝出紫禁城的办法。 凌霄挺直了腰杆,眼中透着几分自信与果决,向醇亲王和隆裕皇太后进一步阐述计划。 “皇额娘,醇亲王,待这些古董文物成功运出紫禁城,那些价值一般的珠宝,文物,字画便可以让郑孝胥充当中间人,在京城琉璃厂、东四牌楼等地与古董商进行交易。” 郑孝胥人脉广泛,对古董文玩也略通一二,由他出面,既能巧妙周旋,又可最大程度掩人耳目,不轻易暴露咱们的身份和意图。 “琉璃厂和东四牌楼本就是古董交易的热闹之地,鱼龙混杂,咱们正好浑水摸鱼,将文物顺利变现,为皇室积攒日后的用度。” 载沣微微颔首,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思索:“郑孝胥确实是个合适人选,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务必叮嘱他谨言慎行,不可有丝毫疏忽。” 隆裕皇太后神色忧虑,轻轻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这般冒险一试,只盼一切顺遂,莫要再生波澜。” 醇亲王载沣郑重地点头,语气坚定:“臣明白其中利害,定会与郑孝胥反复交代,全程严密监督,定不辜负皇太后与皇上的信任,保皇室资产顺利流转。 ” 凌霄微微欠身,态度恭敬又带着几分恳切,继续说道:“皇额娘,醇亲王,朕还有一计。对于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珍品,咱们不妨先以赏赐的名义,逐步将它们赏给忠于皇室的王公贵族及大臣,让他们寻机夹带出宫。” “至于这些价值不菲的古董珍品,一旦在市场上出现变卖,都能分辨出来自皇宫大内。” “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醇亲王做出些牺牲了。”凌霄看向醇亲王载沣,目光中满是歉意与期待。 “还请醇亲王佯装变卖祖产,过上挥霍无度的生活,暗中将这些赏赐之物拿去贩卖。” “同时,咱们可以学习西方洋行的做法,举行拍卖会,把这些珍贵物品公开拍卖,价高者得,可以广邀各地的文物大商贩以及喜爱中华物品的西方高官富商。” “如此一来,既能将文物成功变现,又能借助拍卖会的名头,吸引各方买家,最大程度提升收益,为皇室积累财富,以应对未来的艰难处境。” 醇亲王载沣听闻,神色一怔,随即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为了皇室,这点牺牲不算什么。只是这伪装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务必做到天衣无缝。” 隆裕皇太后轻轻皱眉,眼中满是忧虑与不舍:“这些可都是皇室的珍宝,如此行事,实在是无奈之举。只盼一切能如皇帝所料,莫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凌霄(溥仪)连忙上前一步,坚定说道:“请皇额娘和醇亲王放心,若是和西方洋行合作,有醇亲王全程跟进监督,绝不让皇室的心血白费,定要让这些资产发挥最大作用,助皇室度过难关。” 凌霄神色笃定,往前迈了半步,声音清晰且有力:“皇额娘,醇亲王,按照这般安排,不管是价值一般,通过特殊途径送出的物件,还是那些珍贵古董,都能顺利变卖成现钱。” 而这得来的钱财,依朕之见,最好是全部换成金条。金条相较其他财物货币,不仅保值效果更佳,哪怕世道再乱,价值也能稳中有升; 并且它体积小、重量适中,不管是日后转移还是保管,都更为方便携带。 如此一来,咱们皇室便能将资产牢牢攥在手中,为日后的谋划和发展,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 。” 载沣眼中闪过一丝赞同,轻轻抚着下巴,缓缓说道:“这确实是个周全的考量,金条的特性,的确更契合咱们当下的需求和处境。” 隆裕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神色虽仍带着忧虑,但也微微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般精打细算,只望这些金条,能成为皇室东山再起的依仗 。” 第91章 实业投资商议4 凌霄(溥仪)立刻挺直身子,郑重对醇亲王载沣和隆裕皇太后说道。 “这些陆续运出皇宫的文物,珠宝,字画变卖后的第一时间,就应把钱财兑换金条,如果能以金条成交更好。” 凌霄向前一步,脸上满是严肃与谨慎,郑重地说道:“皇额娘,醇亲王,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这些费尽心思兑换来的金条,切不可存于本国银行。” “如今局势复杂,民国表面统一,事实上形成南北分裂局势。” “一旦走漏风声,民国北洋政府强力干预,那些本国银行迫于压力,定会配合民国北洋政府查检咱们皇室的资产,如此一来,咱们的心血可就付诸东流了。” 凌霄微微顿了顿,目光中透露出思索与谋划,接着说:“皇额娘醇亲王依朕看,尽可能地将金条存于外国人的银行。” “外国银行不受民国政府直接管控,相对而言更能保障资产安全。” “而且有许多外国银行信誉良好,安保措施也极为严密,能为咱们的资金提供可靠的保管环境。” 载沣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微微皱眉,缓缓点头:“皇上所言极是,如今这世道,不得不防。存于外国银行,虽有些无奈,但也是为了保住皇室资产。” 隆裕皇太后神色忧虑,轻叹一声:“本是皇室的资产,如今却要这般小心翼翼,实在是……只希望这些金条能安稳存放,日后助皇室一臂之力。” 凌霄(溥仪)坚定地对隆裕皇太后说:“寻找外国银行存放金条一事,就需要醇亲王在外谨慎行事,全面考量银行信誉、安保等因素,确保皇室资产万无一失。” 凌霄转身面向醇亲王,神色郑重,眼中满是探寻之意:“醇亲王,既然咱们决定将金条存于外国银行,这具体选择哪家银行就成了关键。” “醇亲王您见多识广,又对各方势力有所了解,依您看,哪家外国银行更为靠谱? 朕从以前慈禧太后时期的有关各个外国银行的奏折仔细翻阅过。 汇丰银行在金融领域资历颇深,业务广泛; 花旗银行实力雄厚,信誉也在国际上有一定口碑; 还有德华银行,与咱们过往也有些钱财往来。 “但事关皇室资产安危,还得审慎抉择,还望醇亲王不吝赐教,为我指点迷津。” 载沣微微眯起双眼,右手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陷入片刻沉思后缓缓开口。 “汇丰银行,发迹于香港和上海,在远东地区根基深厚,多年来与咱们大清乃至如今的商界多有交集,业务成熟,处理各类金融事务的经验十分丰富。” “汇丰银行其背后有英国资本的强力支撑,在国际金融市场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安全性较高。” “但汇丰行事风格较为稳健保守,有些繁琐的手续流程可能会对咱们后续取用金条造成些许不便。” 醇亲王载沣稍作停顿,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花旗银行来自美国,近些年发展迅猛,实力强劲。它在全球布局广泛,金融创新能力突出,服务也较为灵活便捷。” “一旦咱们与之建立合作,后续若有资金周转或是其他金融需求,花旗银行或许能提供多样化的解决方案。” “不过,美国在华的政治立场多与西方各国不同,这可能会给咱们的资产带来潜在风险。” “至于德华银行,和咱们过往确实有不少往来。从前清政府财政大量从其借款。以及借助其购买军舰机枪等武器。依托德国雄厚的工业实力,资金充裕。” “在一些对华业务上,有着独特的资源优势,沟通起来也相对顺畅。” “但德国在国际局势中卷入颇深,其国内经济状况也受战争等因素影响而起伏不定,选择它的话,需要密切关注国际形势的变化。” “至于法国银行,日本银行,俄国银行,比利时银行,荷兰银行根据其国力以及自身资金实力本王不推荐。” 凌霄(溥仪)静静听完,神色愈发凝重,眉头紧紧拧成了个“川”字。 心中暗自思忖,前世这些国家的银行在关键时刻,这些国家的银行在利益面前,屡屡背弃与中国的承诺,毫无信誉可言。无一不是为了自身利益背叛中国,哪能轻易信任。 而且还有两年就是一战(1914年7月)开始,协约国与同盟国的战争,最终协约国为战胜国。 所以存入如此多的巨量资金,一定要谨慎选择好。 而且表面上,它们信誉良好、实力雄厚,可一旦国际局势风云变幻,又有谁能保证皇室资产的安全? 想到这儿,溥仪轻轻摇头,眼中满是忧虑与警惕,抬眸看向醇亲王和隆裕皇太后,缓缓说道。 “醇亲王分析得极为透彻,只是听了这些,刚刚提到的那些银行,确实都伴随着各种风险,稍有不慎,皇室资产便危在旦夕。朕心中却仍觉不安。 “如今咱们若将皇室资产托付于外国银行,实在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凌霄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略显焦虑的情绪,接着说道。 “如今看来,寻一家中立国家的中立银行才是关键。只是不知,现在西方各国之中,还有哪些保持中立呢?又是否存在可靠的中立银行?” 心中想到瑞士一直以来都是中立国。前世直到自己去世,瑞士始终保持中立,其银行以严守客户机密闻名,从未轻易开放权限让他人检查客户资产。 若是将金条存于瑞士银行,按过往情形推断,至少在21世纪前,都能保障安全。 “在如今这复杂的局势下,或许瑞士银行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能让皇室资产躲过诸多潜在的风波。” 说罢,凌霄目光恳切地看向隆裕皇太后与醇亲王,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 载沣神色凝重,略作思忖后开口:“以本王这些年的了解和接触,西方各国里,目前唯有瑞士长期保持中立。” “这瑞士向来奉行中立政策,在国际争端里独善其身,并且从本王接触的信息得知,西方各国都承认瑞士的永久中立地位,不会对其开战。” 醇亲王载沣微微一顿,语气中添了几分无奈,“只是可惜,瑞士的银行目前并未在中国设立分支机构。” “若想在瑞士银行开户存取金条,怕是只能通过刚刚提及的那些银行,间接与瑞士银行取得联系,办理相关事宜,以中介代理人的身份持有。” 隆裕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忧虑:“如此一来,还是绕不开那些有风险的银行,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可若不这么做,又该如何是好?” 凌霄便说道,如此看来,瑞士的中立银行是最好的选择,除此之外也不可全部资金存放于一家银行。 凌霄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眼中透着坚定:“即便要通过其他银行间接联系,代理持有,也好过直接将资产置于危险之中。” “只要皇室谨慎行事,把控好每一个环节,可以事先通过银行先代理持有部分资金经过验证后再逐步增加存款资金,如此多加防范,想必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还请皇额娘和醇亲王仔细斟酌、妥善安排。” “皇额娘,醇亲王,既然那些银行都存在风险,朕倒是想到存瑞士银行。” 凌霄挺直了腰杆,眼中闪烁着果决的光芒,斩钉截铁地说道。 “皇额娘,醇亲王,凌霄坚定认真的说,将资产存入瑞士中立银行。虽说要借助其他银行联系瑞士银行存在风险,但分散存储本就是保障资产安全的良策。” 凌霄提仪除去大部分资金存于中立的瑞士银行外,一部分资产还可以存入美国的花旗银行。 “眼下看来,美国银行在资金流转和服务上确有便利之处。” “而且美国相对于西方的各国在面对中国事物时,相对中立,美国远离欧洲,与欧洲各国政策也有所不同” “并且朕从张之洞奏折上了解到,美国此时实行金本位制,美元价值稳定,奏折上面写着若在花旗银行取款时可以,将资金兑换成金银取出。” 凌霄之所以推荐瑞士银行之外的美国花旗银行,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先是保持中立地位,花旗银行未受到战火波及,资金安全系数高于英,法,德等欧洲国家的银行。 凌霄更多是为未来考虑,1924年被赶出皇宫后,等到美国大萧条时期,利用花旗银行资金对美国进行抄底投资。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又带着几分无奈,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们二人分析得在理,这皇室资产干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 “既然如此,在变卖资产之后。醇亲王,就劳你亲自前往西方各国银行打探一番,可以着重打听一下瑞士银行以及美国花旗银行。” “等醇亲王将各银行的情况摸透,咱们再一同商议,最终决定存入哪家银行。” “再和选定的银行展开谈判。务必将如何保障钱财安全一事了解得清清楚楚,每一个条款、每一项细则都要仔细斟酌。” 说罢,隆裕皇太后靠向椅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被这沉重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凌霄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皇额娘所言极是,醇亲王先去西方各国银行,先以试探各国银行对资产保存和利益保障的态度与措施为要。” “这不仅关系到皇室资产的安全,更关乎未来皇室的存续与发展,确实得慎之又慎。” 说完,凌霄微微侧身,看向醇亲王载沣,眼神中满是信任与鼓励。 载沣神色一凛,挺直腰杆,双手抱拳行礼道:“皇太后放心,本王定不辱使命。此后到西方各国银行进行打探,详细了解他们保障资产安全的方案、应对风险的策略,以及能给予咱们的利益承诺。” “先充分试探,绝不贸然决定,等摸清底细,再回来与太后和皇上商议。” 说罢,醇亲王载沣微微抬头,目光坚定,透露出十足的决心。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而又热烈。整整一日,殿中三人就皇室未来布局展开了漫长而深入的探讨,案几上的茶盏空了又满,满了又空,精致的点心也早已没了热气。 起初,谈及入股荣氏兄弟股份时,大家各抒己见。隆裕皇太后神色忧虑,担心投资打了水漂,毕竟商场如战场,稍有不慎便血本无归; 凌霄则着眼荣氏企业的发展潜力,认为这是皇室涉足新兴实业、积累财富的绝佳契机; 醇亲王沉吟许久,表示深入考察过荣氏兄弟的经营能力与企业规划,这才敲定入股的细节。 在清理皇庄确认地产环节,三人围绕着如何精准清查、防止资产流失争论不休。 凌霄提出向洋行聘请得力人手,实地丈量、核对账目; 醇亲王建议丈量土地核准地契时要对进行合作的民国政府官员一定打点; 隆裕皇太后则强调务必安抚好庄中佃户,避免引发事端。 选定地址建设工厂时,醇亲王详细分析了各地的交通、资源和人力优势;以及关注政策环境和地方治安; 凌霄建议顺便清理皇庄,利用皇庄土地减少投资资本。 隆裕皇太后则更在意工厂对皇室声誉的影响。一番权衡,总算圈定了几个备选地址。 关于选定皇室代理人,三人慎之又慎。隆裕皇太后主张选拔有胆识、懂时务的年轻宗室; 醇亲王听从凌霄建议从旧臣中挑选,看重其对皇室的忠诚度;最终选定了旧文臣官僚郑孝胥。 至于运送宝物、贩卖及存放,这是最为关键也最为棘手的部分。 三人反复推演运送路线,探讨伪装方式,商议贩卖渠道和时机,以及资产存放的最佳方案。 经过无数次的假设与论证,终于有了基本可行的计划。 当太阳升起许久的光晖透过窗棂洒在养心殿内,三人皆面色疲惫却难掩欣慰。诸事章程商议既定。 隆裕皇太后缓缓开口,声音略带沙哑却满含期许:“今日所议,关乎皇室兴衰,务必稳步推进,不可有一丝差池。” 凌霄和醇亲王赶忙起身,单膝跪地,郑重领命,深知前路漫漫,责任重于泰山。 隆裕皇太后急切的说道,皇帝与醇亲王快快起来。如今章程商定,哀家心头总算是卸了一口气。 凌霄起身后向前一步,神色凝重且带着几分决然,看向醇亲王说道。 “醇亲王,如今诸事渐有眉目,还有一事刻不容缓,那便是整顿内宫。内务府管辖的太医院、御膳房,以及负责宫廷采买和维修的人员,长久以来弊病丛生。” “太医院关乎皇室成员的康健,却可能存在庸医误人、药材以次充好之事;御膳房掌管饮食,奢靡浪费、中饱私囊现象或许不少;宫廷采买与维修更是贪腐重灾区,采购物品价格虚高,维修工程偷工减料。”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神色忧虑,接着说道:“这些乱象若不整治,皇室不仅损失钱财,更危及自身安危。醇亲王载沣,此事便交予你去办,务必彻查其中腐败渎职行为,裁汰庸劣之人,换上可靠、清廉之士,重塑内宫秩序。” 凌霄前世看过一些关于溥仪宫廷健康生活的记录,若非太医院的太医和内务府守旧官员阻止西医,溥仪也不至于戴眼镜。 醇亲王载沣的大女儿,溥仪的妹妹也不至于因为一个急性阑尾炎便死去。 醇亲王神色一凛,挺直腰杆,双手抱拳行礼道:“皇太后与殿下放心,本王定当全力以赴。臣会组建得力清查小组,深入各部门彻查账目、核查人员,绝不姑息任何贪腐渎职行径,定还内宫一片清明,不负太后与殿下所托。” 说罢,醇亲王目光坚定,透露出十足的决心。 隆裕皇太后听闻醇亲王坚定的回应,微微颔首,脸上忧虑之色却仍未消散。 隆裕皇太后稍作思忖,旋即转头,对着养心殿暖阁外,轻声却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唤道:“小李子。” 不多时,脚步声由远及近,总管太监李公公佝偻着身子,一路小跑进来,在殿中站定,抬手便是一个利落的请安:“老奴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 隆裕太后神色凝重,抬眸看向李公公,缓声道:“小李子,你即刻前往内务府,传哀家的口谕,让内务府总管速速来养心殿觐见,不得有误。” 李公公忙应了声“嗻”,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明白,怕是内宫整顿一事要正式拉开帷幕了,这一趟差事可不简单。 总管太监李公公不敢有丝毫懈怠,转身快步走出养心殿,殿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太监总管眯了眯眼,脚下步子愈发急促,一路小跑出宫,往内务府方向赶去,那背影在日光下拉得老长,带着几分奉命行事的紧迫感 。 李公公离去的脚步声渐远,养心殿内一时安静下来。醇亲王载沣望着太后忧虑未散的面容,心中责任感愈发沉重。 醇亲王深吸一口气,转身稳步走向书案。 书案上笔墨早已备好,宣纸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载沣撩起袍角,稳稳坐下,伸手握住毛笔,略作思索,笔尖便落在纸上,开始奋笔疾书。 醇亲王载沣下笔有力,字迹刚劲而不失工整。 随着笔锋游走,今日关于整顿内宫事宜的讨论要点,如太医院的庸医与药材问题、御膳房的奢靡贪腐、宫廷采买和维修的重重弊病,以及太后的旨意、自己的承诺与初步计划,都被他清晰且有条理地逐条记录在空白奏折上。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醇亲王载沣专注的面庞上,映出醇亲王紧锁的眉头和坚毅的眼神。 醇亲王载沣时而微微停顿,像是在脑海中再次梳理细节;时而加快书写速度,墨汁在纸上晕染开,承载着载沣对整顿内宫的决心和期待。 在这方小小的书案前,醇亲王载沣以文字为刃,为即将开启的整顿行动打下坚实基础,一心只为不辜负太后所托,还内宫一片清明。 此时内务府,日头高悬,暑气也随之攀升,蝉鸣在殿外的树梢此起彼伏。 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身着朝服,神色略显焦急,在内务府值房外的回廊上来回踱步。他不时抬眼望向养心殿的殿门,手中的折扇开合频繁,却扇不散他满心的忧虑与好奇。 马佳绍英心里清楚,醇亲王载沣今日进宫,绝非寻常。往常载沣入宫,多是商议军国大事,而近来内宫风波暗涌,各种贪腐流言不绝于耳,他隐隐猜到,此番怕是与内宫整顿脱不了干系。 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的目光在殿门与自己的脚尖来回游移,脑海中不断闪过内务府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和账目。 马佳绍英深知,内务府这些年积弊已久,若是真要彻查整顿,必然会牵扯众多。 自己身为内务府大臣,虽未参与那些太过出格的贪腐之事,但底下人的行径,自己多少也有所纵容。 想到这儿,马佳绍英的脚步顿住,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马佳绍英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若真的开始整顿,自己该如何应对,怎样才能在这场风波中保全自己,同时也让内务府能平稳过渡。 又等了片刻,马佳绍英实在按捺不住,继续在回廊上徘徊,那身影在日光下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 日头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将紫禁城的琉璃瓦照得熠熠生辉。 太监总管李公公身着一袭黑色蟒纹长袍,手持拂尘,神色庄重,迈着细碎而急促的步伐,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内务府行进。 刚踏入内务府的院门,李公公便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接旨!”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惊起一阵飞鸟。 彼时马佳绍英还在廊下忐忑踱步,听到传唤,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整理了一下朝服,疾步迎了出来。 马佳绍英见到李公公,他立刻拱手行礼,满脸堆笑:“李公公,许久不见,今日怎得亲自来了?” 李公公微微抬了抬下巴,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马佳大人,太后和醇亲王殿下正在养心殿等着您呢,有要事相商,您快随咱家走一趟吧,可别误了时辰。” 说罢,眼神意味深长地在马佳绍英脸上扫了一圈。 马佳绍英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有劳公公等候,下官这就随您去。” 马佳绍英一边暗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在心里飞速盘算着对策。 李公公转身在前带路,马佳绍英紧跟其后,一行人匆匆朝着养心殿方向走去。 一路上,李公公手持拂尘,目不斜视,脚下步伐又快又稳,那派头十足,仿佛在宣告着此次宣召的重要性。 马佳绍英则神色凝重,额头再次渗出细密汗珠,虽极力保持镇定,但脚步却不自觉地有些沉重,每一步都似带着千钧的压力,向着未知的“风暴”中心走去。 第92章 安排1 不多时,太监总管李公公领着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便抵达了养心殿外。 养心殿庄严肃穆,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口的侍卫身姿挺拔,目不斜视。 太监总管李公公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马佳绍英微微抬手,示意他在外等候。 马佳绍英会意,忙站定在原地,双手交叠在身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不安,他微微仰头,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似乎想要透过它窥探殿内的情形。 李公公整了整自己的蟒纹长袍,又轻轻甩了甩拂尘,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殿门。 李总管抬手对守卫养心殿的侍卫说道,开门。 片刻后,养心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缝,李公公侧身走了进去。 随后侍卫又将养心殿门又缓缓关上,将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隔绝在外。 殿外的世界安静得有些压抑,马佳绍英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马佳绍英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每走一步,马佳绍英都会不自觉地朝殿门方向望去,心中暗自揣测着皇太后和醇亲王此番召见的意图,额头上又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浸湿。 李公公侧身进殿后,轻手轻脚地沿着金砖铺就的地面,向右拐去。 暖阁内,帷幔低垂,烛火摇曳,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养心殿暖阁内,一片静谧祥和。醇亲王载沣身着朝服,正站在书案前,专注地书写着。 醇亲王载沣身姿笔挺,手中毛笔游走如龙,墨汁在宣纸之上晕染出刚劲有力的字迹,每一笔每一划都透着从容与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醇亲王载沣专心的书写此前谈论的相关事宜,计划出宫后立即向上海发电报通知荣氏兄弟,约定银行汇款。以及其他事件。 隆裕皇太后神色端庄,仪态优雅地坐在榻上,身旁的皇帝虽年纪尚小,却也正襟危坐,手中拿着照相机,如皇太后一般的模样,展现出皇家的威严。 隆裕皇太后的目光柔和却不失威严,静静地注视着醇亲王书写,整个暖阁内,只有毛笔与纸张摩挲的沙沙声。 李总管走到离太后和皇帝稍远的位置,先是双手捧着拂尘,缓缓跪下,上半身前倾,额头轻轻触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奴才给太后、皇上请安,愿太后福如东海,万寿无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公公声音虽尖细,却沉稳有力。 待起身站直,李公公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回禀道:“太后,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已在殿外候着了,就等太后您和醇亲王殿下召见。” 说话间,李总管始终低着头,目光不敢随意乱瞟,双手规矩地垂在身侧,拂尘也安静地悬着 ,大气都不敢出,只等隆裕皇太后的下一步指示。 李公公请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尖细却沉稳的声音在暖阁内回荡。请安完毕后,暖阁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过了片刻,隆裕皇太后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不疾不徐,透着上位者的从容:“宣内务府总管觐见。” 言语间,尽显万事沉稳,皆有章法的气度,仿佛一切都在隆裕皇太后的掌控之中。 醇亲王并未停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一安排早已了然于心,继续沉浸在书写之中,整个暖阁依旧秩序井然。 李总管听闻太后旨意,立刻躬身,倒退着往暖阁外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丝毫多余声响。 退出暖阁后,李总管迅速转身,加快步伐穿过养心殿内堂。 来到殿门口将殿门打开,只见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正不停地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一见到李总管出来,脚步立刻顿住,眼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李总管走上前,神色平静,微微扬了扬下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说道:“太后召见。” 马佳绍英一听,忙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官服,脸上挤出几分恭谨的笑意,随李公公往殿内走去,心想一场决定他命运的会面,即将开启。 马佳绍英一边跟着李公公往里走,一边在心里暗自祈祷。马佳绍英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像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 此次皇太后联合醇亲王整顿皇宫,这消息若是一传开来,就像一块巨石砸进马佳绍英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搅得他心神不宁。 这些日子,马佳绍英总是辗转难眠,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翻涌,可最终只凝聚成一个强烈的期盼:千万别连累到自己。 马佳绍英在心里默默盘算,一定要尽可能地配合皇太后与醇亲王行事。 只要能平安度过这次风波,往后哪怕再繁琐的差事,他都毫无怨言。 此刻,马佳绍英不断在心里回想自己近期经手的事务,想着哪里可能会出纰漏,又该如何补救。 太监总管李公公在前,迈着细碎而稳健的步子,引领着马佳绍英走进养心殿暖阁。 暖阁内烛火柔和,檀香萦绕,气氛庄重肃穆。 一踏入暖阁,李总管便侧身站定在隆裕皇太后身旁,微微欠身,双手规矩地握着拂尘,神色平静,尽显侍奉多年的老到与沉稳。 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见状,赶忙上前几步,在皇太后和皇帝的下首处站定,先是双手抬起,整理了一下朝服的领口与袖口,随后缓缓屈膝跪地,上身前倾,双手伏地,额头轻轻触碰到地面,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内务府总管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努力保持清晰洪亮:“微臣马佳绍英,给皇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愿皇太后凤体安康,皇上圣体万安。” 请安时,内务府总管始终垂着头,不敢直视上位者,后背微微弓起,身姿里满是恭顺与敬畏 ,暖阁内一时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请安的余音缓缓消散 。 隆裕皇太后神色淡然,稳稳地坐在上榻之上,身姿挺直,仪态端庄。 隆裕皇太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跪地请安的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身上,眼眸中透着久经岁月沉淀的威严与洞察世事的锐利,让人无法轻易窥探隆裕皇太后内心的想法。 身旁的皇帝,凌霄(溥仪)见李总管以及内务府大臣进来便收敛心神,停止玩弄照相机,正襟危坐,神色认真,尽力展现出与身份相符的沉稳。 暖阁里一片寂静,唯有檀香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过了片刻,隆裕皇太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暖阁:“爱卿平身。” 隆裕皇太后的语调平和,带着上位者特有的从容,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分量,让人感受到皇权的至高无上 。 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听到“爱卿平身”四字,如获大赦,忙不迭地叩首,额头在地面轻碰几下,才缓缓起身。 “谢皇太后,谢皇上!”马佳绍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既是惶恐,也是如释重负。 起身站稳后,马佳绍英微微躬身,恭敬地站在下首。 脊背挺得笔直,却又不敢过于张扬,双手放在在身两侧,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攥紧,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暖阁里的温度适中,可马佳绍英额角还是沁出了一层薄汗,细密的汗珠顺着额角缓缓滑落。 马佳绍英垂着眼帘,目光始终落在身前一尺远的地面,不敢随意打量四周,却又能清晰感受到皇太后和皇帝投来的目光,那目光仿若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 马佳绍英呼吸放得极轻极缓,生怕发出一点多余声响,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全身心都沉浸在等待皇太后开口吩咐的煎熬里,仿佛时间都变得无比漫长 。 就在马佳绍英满心煎熬地等待着隆裕皇太后开口吩咐时,一阵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醇亲王载沣身着一身庄重的朝服,步伐不紧不慢,神态威严又不失恭谨地缓缓走近。 醇亲王载沣走到适当位置后,微微欠身,先后向皇太后和皇帝行了一礼,以目示意,举止间尽显皇族贵胄的风范。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目光从醇亲王载沣身上掠过,又扫了一眼仍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的马佳绍英。 隆裕皇太后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哀家今日召内务府总管前来,是有事要着内务府协助醇亲王处理。” 马佳绍英听闻皇太后此言,心脏猛地一缩,旋即忙不迭地双膝跪地,动作急切又带着几分慌乱,额头重重磕在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马佳绍英声音因激动与紧张微微发颤,却又极力说得掷地有声:“奴才谨遵皇太后吩咐!定当肝脑涂地,全力协助醇亲王办差,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若有差池,愿受严惩!” 说罢,马佳绍英仍维持着跪地叩首的姿势,大气都不敢出,只等皇太后与醇亲王的下一步指示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隆裕皇太后端坐在凤榻之上,神色端庄却难掩几分疲惫。 隆裕皇太后轻轻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而后看向眼前恭恭敬敬站着的内务府大臣,缓缓开口。 “今日醇亲王入宫,哀家与皇帝议定了些事情。” 隆裕皇太后微微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其中第一款当务之急,便是与南方上海荣氏兄弟的商业合作。” 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忙低头应是,大气都不敢出。 隆裕皇太后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这局势,朝廷也需另寻出路,荣氏兄弟在商界颇具影响力,与他们合作,于朝廷皇室而言,是个难得的契机。此事,爱卿需全力配合醇亲王,万不可出了差错。” 隆裕皇太后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有谁从中作梗,坏了这合作大事,休怪哀家不讲情面。”说罢,她靠向椅背。 马佳绍英垂首恭听,听闻第一要务并非彻查内务府,高悬的心瞬间落了地,暗暗长舒一口气,表面仍维持着恭谨姿态。 待隆裕皇太后提及配合醇亲王进行商业合作一事,而非一来就问罪,要求清查后宫贪污一事。 马佳绍英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勾,旋即又恢复严肃。在心里暗自思忖,皇太后与醇亲王想必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牵扯到自己,这清查怕是点到为止。 马佳绍英忙不迭挺直身子,双手交叠在身前握拳,语气诚恳又坚定:“奴才定当全心全力配合醇亲王,做好皇室与荣氏兄弟的商业合作之事。” “奴才必定细致入微,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也定会把握好分寸,不让皇太后与醇亲王忧心。” 说罢,又微微欠身,脸上堆满谦卑的笑意,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醇亲王载沣负手而立,神色凝重又带着几分期许。 醇亲王载沣抬眸看向内务府总管,目光炯炯,缓缓开口。 “此次与南方上海荣氏兄弟的合作,至关重要。” 说罢,醇亲王载沣微微踱步,双手背后,语气沉稳有力:“皇室将入股50万两,占股四成。” 稍作停顿,载沣继续说道:“这荣氏兄弟在上海开办的面粉厂及纱厂,资产极为庞大。” “每日出产的面粉、棉纱数量可观,面向全国销售,经营得很是有道,利润十分可观。此次合作,既能充盈皇室府库,对皇室而言,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醇亲王载沣停下脚步,转身正对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在内务府事务上经验丰富,此次务必协同办好,主要任务便是向其汇入入股资金。”说罢,载沣目光紧紧盯着内务府总管,等待他的答复 。 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听闻此言,心中一紧,脸上虽依旧保持着恭敬,额头上却悄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马佳绍英微微低头,拱手作揖,声音因谨慎而略微压低:“醇亲王殿下,此乃五十万两的巨额资金啊。事关重大,还望殿下恕罪,奴才斗胆一问,不知皇太后与王爷是否已审慎调查,确定这荣氏兄弟的产业毫无风险,万无一失了呢?” 马佳绍英抬眼偷偷瞥了下醇亲王的神色,见并无动怒迹象,才又壮着胆子继续道。 “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内务府调度起来也需诸多考量,若贸然投入,万一有个闪失,不仅皇室资产受损,恐怕还会引得各方议论,尤其是多数皇亲贵族,这对皇室声誉也有影响啊。” 说完,内务府大臣便低头不语,静静等待着醇亲王载沣的回应,双手不自觉地在袖笼里微微颤抖。 醇亲王载沣神色淡定从容,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说道。 “绍英啊,你所顾虑的,本王又岂会不知?此次本王特意前往上海,亲自拜访了上海都督陈其美和财政司长朱葆三。那陈其美对荣氏兄弟的魄力与眼力赞不绝口,朱葆三也盛赞他们经商手段了得。” 醇亲王载沣微微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看向马佳绍英,加重了语气:“不仅如此,上海的一众金融银行家们,也都对荣氏兄弟称赞有加,且多有合作。” “本王在上海多方打听、审慎调查,这般情形看来,与荣氏兄弟合作并无问题,大可放心。内务府调度资金一事,你尽管去安排,不必过于担忧。” 第93章 安排2 马佳绍英听闻醇亲王载沣这番细致入微的讲述,原本紧绷的神情渐渐舒缓。 马佳绍英再次俯首,身子弯得更低,语气中满是钦佩与恭顺的说。 “王爷思虑如此周全,还不辞辛劳亲赴上海调查,奴才实在是惭愧,竟还心存疑虑。既然殿下已查明一切,那与上海荣氏兄弟合作必然是万无一失。” 说罢,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内务府调度资金一事,皇太后与王爷放心,奴才这就去着手安排。” “奴才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五十万两白银取出,绝不让王爷和皇室在这件事上有丝毫耽搁。” 隆裕皇太后听闻如此便说了句“起来回话。” 说罢,马佳绍英微微站直起身子,准备随时领命而去,袖中的双手也停止了颤抖,已然恢复了几分干练。 凌霄(溥仪)一边将那精巧的相机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摆弄,镜头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一边听着醇亲王、皇太后与内务府大臣的交谈。 相机冰冷的金属质感让凌霄的指尖微微发寒,却也难掩凌霄对这新奇玩意儿的喜爱。 当听到内务府大臣同意支取银两后,凌霄抬起头,眼神从相机上移开,望向众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对了,之前吩咐内务府寻找西洋医生一事,如今进展如何了?可寻到合适的人选?” “朕还等着西洋医生来为宫里的宫女,太监瞧瞧那顽固的病症呢,做一番对比实验,看一看效果呢?看是否能进一步引进宫廷为后宫中的各位主子看病” 说罢,凌霄轻轻转动着相机的旋钮,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目光带着一丝探究,看向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 马佳绍英闻言,立刻恭敬地向前方的凌霄望去,微微点头,脸上带着谦卑的笑意,声音清晰而沉稳地回应道。 “回陛下的话,奴才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敢有丝毫懈怠。幸不辱命,已经联系上一位英国的西洋医生,对方同意入宫看诊,不日便会安排医生进宫。” 马佳绍英顿了顿,偷偷抬眼观察了下凌霄的神色,见并无不满,才继续说道。 “不过,考虑到不同国家的医术各有所长,奴才想着多寻些各国医生,相互印证,也好更全面地诊治。” “所以眼下还在积极联络法国、德国等地的医生,多方试探,争取尽快找到更多合适的人选,为紫禁城内的诸多病症现象提供更周全的治疗方案。” 说完,马佳绍英再次欠身行礼,静候凌霄的指示。 凌霄(溥仪)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温和,摆了摆手道。 “嗯,知道了,爱卿办事倒也妥当。此事便按爱卿说的稳步推进,不必操之过急,朕要的是万无一失。” 说着,凌霄将手中的相机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又接着道。 “这西洋医术虽新,但也得谨慎对待,等英国医生来了,先仔细观察英国医生的诊断与治疗方法,后续再看其他国家医生的情况,务必为这些疑难杂症寻得最佳的医治之法 。” 言罢,凌霄抬眸看向马佳绍英,眼神里带着几分期许。 凌霄话音落下,目光自马佳绍英身上移开,缓缓看向隆裕皇太后。 隆裕皇太后正端坐着,神色慈祥,目光中满是对凌霄(溥仪)的关切与赞许。 凌霄微微欠身,轻声说道:“皇额娘,儿臣想着,待西洋医生来了,还得请您多多留意。您阅历丰富,有您把关,儿臣心里才踏实。” 凌霄的意思便是有隆裕皇太后亲自把关,若是太医院的太医以及满蒙巫萨祭司联合污蔑抵制西医,也能让他们稍微警醒,不至于太过放肆。 而后,凌霄又将视线转向醇亲王载沣,眼中带着几分敬重与信赖。 “醇亲王,此次联络西洋医生一事,内务府事务繁杂,恐有疏漏之处。还望您闲暇时多帮衬着提点一二,有您在旁助力,此事定能顺遂。” 说罢,凌霄坐直身子,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等待着醇亲王与皇太后的回应。 隆裕皇太后轻轻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仪态端庄地看向醇亲王载沣,缓缓开口。 “醇亲王,此次引荐西洋医生入宫,皆是皇帝的想法。在你南下上海考察的这段时日,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便依着旨意,派人去打听尝试了一番,听闻那西洋医术确实有些独到之处,也颇有成效。” 隆裕皇太后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如今太医院虽人才济济,可面对诸多病症,依旧难以有效医治。” “哀家思来想去,觉着引进西医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或许能为皇室的医术添些新的思路,给病患者多些生机。” “醇亲王你见多识广,对这事儿可有什么看法?” 说罢,隆裕皇太后静静地注视着醇亲王,眼神中满是询问之意 。 醇亲王载沣微微欠身,神色恭敬而郑重,声音沉稳有力地回应道:“既然是皇帝的想法,又蒙皇太后恩准,且内务府调查得这般详实有理,足见此事可行。” “太医们医术精湛,却也会遇到棘手病症,西洋医术既然卓有成效,引入宫中,于情于理皆为妥当。” 醇亲王载沣微微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接着说道:“宫中各位主子的安康至关重要,西洋医术或许能成为有力补充。” “本王定当全力协助,让此事顺利推行,为宫中众位主子的康健保驾护航。”说罢,醇亲王挺直脊背,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忠诚,静候着皇太后与皇帝的指示。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向醇亲王投去肯定的目光,随后将视线转向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神色柔和却又不失威严,缓缓说道。 “马佳绍英,此次支用的五十万两白银,已是内务府所能承受的极限。” “至于剩余资金的筹集,皇帝与哀家已经同醇亲王商议,决定重新清理皇庄、确定产权。这桩事务千头万绪,还需爱卿你全力配合。” 隆裕皇太后稍作停顿,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期许:“此外,如今局势不同以往,诸多事宜需与民国政府打交道。内务府与民国政府联系一事,也得劳烦爱卿多多费心,务必妥善处理,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此事关系重大,哀家与皇帝都盼着能顺利推进,爱卿可明白?”言罢,隆裕皇太后静静地注视着马佳绍英,等待他的答复。 马佳绍英听闻皇太后所言,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 马佳绍英微微垂首,暗自思忖,如今皇室势微,财政收入锐减,清理皇庄虽说艰难,倒确实是开辟财源的一条路子。 一想到那些皇庄,马佳绍英心里就一阵无奈。 皇庄里的烂账堆积如山,底下管事肆意妄为,贪污腐败之事屡见不鲜,甚至草菅人命。 马佳绍英早就有所耳闻,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皇太后提及,想必是下了决心整顿。 马佳绍英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脸上堆满恭顺的笑意,朗声道:“皇太后圣明,奴才定当全力以赴。清理皇庄,重新确定产权,实乃当下之急。” “奴才定将竭尽全力,配合王爷,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至于联系民国政府,奴才也会万分谨慎,绝不辜负太后与皇上的信任。” 嘴上说着,马佳绍英心里却暗暗发愁,知道这任务艰巨,可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隆裕太后听着马佳绍英这番恳切的回应,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隆裕皇太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放下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马佳绍英,你能如此尽心尽力,哀家很是欣慰。有爱卿全力配合,这清理皇庄之事,哀家与皇帝也能安心几分。” 稍作停顿,隆裕皇太后目光坚定,看向马佳绍英,郑重说道。 “此外,哀家还有一道人事任命要交给内务府去办。爱卿以内务府名义发出一道诏书,任命郑孝胥为内务府广储司郎中。” “郑孝胥此人,学识渊博,办事也有章法,哀家相信他能胜任此职,为内务府广储司带来新气象,爱卿务必将此事办好。” 说完,隆裕皇太后靠向椅背,静静地看着马佳绍英,等待回应。 马佳绍英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扑通一声跪地,额头轻叩地面,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 “皇太后恕罪,奴才斗胆进言。郑孝胥虽是才学出众,可他毕竟是汉人呐。内务府自建立以来,从无任命汉人做官的先例。” “祖宗规制传承至今,贸然打破,奴才实在担心会引发诸多议论,动摇内务府根基,还望太后三思啊。” 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双手伏地,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暗自叫苦,生怕自己这番话触怒了皇太后。 醇亲王载沣微微皱眉,向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跪地的马佳绍英身上,神色凝重却又透着几分恳切。 “起来说话吧,绍英。你所顾虑的,本王也明白,祖宗规制不可轻废,可如今时移世易,大清局势艰难,正是用人之际。” 醇亲王载沣微微顿了顿,双手负于身后,缓缓踱步:“郑孝胥虽是汉人,却对大清皇室忠心耿耿。” “民国政府多次招揽,郑孝胥都断然拒绝,一心以大清遗老自居。此人学识渊博,精通时务,若能为我皇室所用,定能对内务府的事务大有裨益。” 醇亲王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隆裕太后,眼中满是坚定:“皇太后,如今大清已不复往昔,再拘泥于旧例,恐怕难以应对这复杂的局势。” “为今之计,唯有广纳贤才,才能为皇室谋得一线生机。任用郑孝胥,并无不可啊。” 说罢,醇亲王载沣又看向马佳绍英,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希望他能理解这番苦心 。 醇亲王载沣的目光从马佳绍英身上移开,又缓缓扫视众人一圈,加重了语气继续道。 “此次不过是任命郑孝胥为广储司郎中,所涉事务也多是些繁杂的物资调度与管理。” “况且,往后若有需与外界周旋之事,郑孝胥身为汉人,行事会更加便利,能以中间人身份替皇室妥善处理。” 醇亲王载沣微微侧身,面向隆裕太后行了一礼,而后目光炯炯地看向马佳绍英,言辞中满是信赖。 “绍英,你在内务府多年,办事妥帖,忠心可鉴。有你在旁看管,郑孝胥翻不出什么风浪。” “本王与太后对爱卿放心得很,如此安排,既能用其所长,又能确保皇室安稳,岂不是一举两得?” 说罢,醇亲王微微扬起下巴,神色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等待着马佳绍英的再度回应 。 马佳绍英跪在地上,听着醇亲王这番话,心中暗自思量。 皇太后执意任命郑孝胥,起初马佳绍英只觉怪异,此刻却恍然,这恐怕是太后清查内务府的一步棋。 广储司掌管着皇家的银库、皮库、瓷库等,财物往来频繁,难免有猫腻,郑孝胥这一外来者,或许真能搅一搅其中的浑水。 可转念间,马佳绍英又偷瞧一眼皇太后与醇亲王,见二人眼中满是信任,想来他们看重自己的忠诚与能力,让郑孝胥入职,并非要拿自己开刀。 念及此处,马佳绍英心中大石落地,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懈。 马佳绍英重重叩首,朗声道:“王爷所言极是,奴才糊涂了。既然王爷与皇太后如此信任奴才,又这般周全考虑,这任命郑孝胥一事,奴才绝无二话,定当全力协助,让他在广储司各司其职,不负王爷与太后的厚望!” 说罢,马佳绍英挺直起身子,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干练与恭顺。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神色温和却不失威严,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马佳绍英,你先下去准备吧。这任命诏书需得尽快拟好发出,切不可耽搁。” “清理皇庄和联系民国政府的事,也得抓紧推进,有任何进展,都要及时向哀家与皇帝禀报。” 说完,隆裕皇太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马佳绍英退下,眼神中透露出对后续事务的关切与期待 。 醇亲王闻言,上前一步,恭敬地向隆裕太后行了一礼,动作沉稳而庄重。 醇亲王直起身子,脸上带着几分干练与果决,朗声道:“太后,如您所说,诸事皆已敲定章程,后续事宜绍英自会妥善安排。如今皇室尚有一些事务亟待本王处理,本王这就告退了。” 言罢,醇亲王载沣又微微侧身,向着皇帝所在的方向欠了欠身,以示敬意,随后才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不疾不徐地朝殿外走去,身姿挺拔,尽显亲王的气度 。 凌霄看着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与醇亲王先后恭恭敬敬地退下,背影消失在养心殿的门槛外,转头与皇太后对视一眼,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殿内,给这略显沉闷的空间添了几分明亮。 凌霄轻轻舒了口气,说道:“皇额娘,今日诸事商议妥当,往后的路,总归是有了方向。”声音里满是如释重负后的轻快。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欣慰,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凌霄的手背,柔声道。 “是啊,皇帝。你能有这番筹谋,哀家很是宽慰。有醇亲王和马佳绍英尽心辅佐,咱们且看着这些事儿一步步成了。” 隆裕皇太后的眼神里,既有对过往艰难的感慨,也有对未来的期许,笑意盈盈,满是慈爱。 隆裕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望向殿外,像是透过那层层宫墙,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与未来。 隆裕皇太后缓缓转头看向凌霄,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泪光,却又被那欣慰的笑意掩盖。 “皇帝啊,自先帝离去,这皇室的重担便落在了你我母子二人肩头,这些年的艰难,想必你我都深有体会。” 隆裕皇太后抬手轻轻抚上凌霄的脸颊,动作轻柔,满是眷恋,“如今,有了这些安排,能一步步推进下去,哀家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隆裕皇太后微微仰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又满含坚定。 “往后,哀家便是去了,也有脸面去面见列祖列宗、先帝了。哀家拼尽一切,不过是想为皇室,为皇帝你的未来,谋划一个好的前程退路。只盼着这些举措能顺遂,让皇室安稳,皇帝你也能一生无忧 。” 凌霄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敬重与感激,声音诚挚而温和。 “皇额娘,若无您全力支持,殚精竭虑,哪有如今这番局面。朕近日特意查阅了西方各国君主退位时的诸多文书,那些君主的结局,或流亡海外,或凄惨离世,相较之下,咱们大清皇室能得此安稳,实在是幸运至极。” 凌霄轻轻握住皇太后的手,继续说道: “这一切,全仰仗皇额娘您的深谋远虑、运筹帷幄。您在这艰难时局中,为皇室撑起一片天,费心费力地谋划每一步。” “朕定当不负皇额娘您的期许,与您一同守护好这皇室最后的根基 ,往后的日子,还望皇额娘能多多提点朕。” 第94章 裁减人员 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从养心殿告退,沿着宫道向内务府走去。日光洒在身上,他却满心忧虑,步履匆匆。 马佳绍英回想着刚刚在养心殿与醇亲王、隆裕皇太后商议之事,心中暗自盘算。 要新定下的宫廷采买章程,看似是为节省开支、整顿内务,实则暗藏玄机。 对马佳绍英而言,这是要打破以往采买中的灰色利益链条,以后想要从中捞取油水怕是难了。况且马佳绍英本身也不想太得罪内务府的人员。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若能借此机会展现身为内务府总管的职责,发挥公正廉洁的办事能力,或许能在皇太后和醇亲王那里积攒更多信任,为仕途长远计,未必不是件好事。 再想到裁减内务府冗余人员一事,马佳绍英不禁皱紧了眉头。 更棘手的是若是配合醇亲王清查内务府每个部门。若是每查处一个部门,就可能得罪背后一串关系户。 内务府下设“七司三院”及众多附属机构,形成庞大管理体系: 广储司职责:管理皇室库房,包括银库、皮库、瓷库、缎库、衣库、茶库等,是内务府的财政中枢。 都虞司职责:管理内务府所属旗籍(上三旗包衣)、侍卫、太监考核及渔猎事务。 如今紫禁城三大殿以及四方城门皆被民国政府军警接管守卫,需要裁减大量侍卫。 从前御前三大殿侍卫皆是从王公贵族选拔而出。 掌仪司职责:负责宫廷礼仪、祭祀、筵宴及太监事务。 这其中又牵扯大量喇嘛,巫师,萨满。 会计司 职责:管理皇家庄田(如畿辅、盛京、锦州等地庄园)、征收钱粮及人口户籍。 营造司职责:负责宫廷修缮、建材供应及薪炭管理。 如今连修缮款都没有,更何况还要养着许多工匠杂役。 庆丰司职责:管理皇室牧场、牛羊畜牧及肉类供应。若是清理了牧场,皇庄又该如何? 慎刑司职责:审理内务府所属人员(包衣、太监等)的刑事案件。 后来民国政府逐渐干预后宫刑事案件。 三院分别是: 上驷院职责:管理御用马匹、骆驼及皇家马场。 武备院职责:制造和保管皇帝仪仗、兵器、甲胄等。 奉宸苑职责:管理皇家园林(如颐和园、圆明园)、南苑猎场等。 其他重要附属机构 敬事房:专门管理太监的机构,负责太监的任免、奖惩及日常事务。 民国政府成立后严禁皇室增加新的太监,敬事房职能如同虚设。据历史记载,遣散的太监多流落街头或寄居于寺庙勉强度日。 造办处:皇家手工艺制造中心,下设珐琅作、玉作、钟表作等,集中全国顶尖工匠。 皇室如今没有更多的需求,便要解散原集中的顶尖工匠。以至于皇室工艺断了传承。 织造局:江宁(南京)、苏州、杭州三处织造局,负责供应宫廷丝织品。 而今宫廷费用有限,已暂停织造局下订单。已名存实亡。 御茶膳房:管理皇帝及后宫的饮食。 三旗包衣参领处:管理内务府上三旗(镶黄、正黄、正白旗)包衣户籍。 包衣旗人,失去世袭差事。逐渐陷入贫困。 内务府其管理等级构成为,内务府总管大臣,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官员以及众多小史。 清皇室的内务府官员,完全由满人掌控,全是从王公大臣亲贵家所挑选任命。 马佳绍英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人日后或明或暗的刁难。可一想到内务府捉襟见肘的账目,和皇室眼巴巴盼着节省开支的急切,他又明白这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 这些被裁之人数量之多,若只是些普通人员也就罢了,这其中有些背后大多有些关系,日后少不了麻烦。 可精简人员能削减内务府开支,缓解皇室财政压力,对皇室来说,无疑是有益的。 只是这得罪人的事儿落到自己头上,往后怕是要遭人记恨。还好前头有醇亲王顶着。 一路思索,马佳绍英脚步不停。看着还有差不多一半脚程就到内务府时,他长舒一口气,心中已有打算。不管怎样,先把眼前事务办好,顺应局势,再徐徐图之。 第95章 投资款项 醇亲王载沣迈出养心殿的门槛,殿外的清风拂面而来,却未能吹散他眉间那一丝凝重。 醇亲王载沣站定片刻,抬眼望向紫禁城那错落有致的宫殿群,心中迅速梳理着接下来千头万绪的事务。 当下最紧迫的,是与内务府大臣商议入股荣氏兄弟,这笔至关重要的款项支取事宜。这笔款项关乎着皇室近期最大的商业资金投入,不容有失。 心中想到此处,醇亲王载沣不再耽搁,转身朝着内务府的方向大步走去。 一路上,载沣的思绪在皇室局势与财政困境之间来回穿梭。 创办实业推行阻力重重,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每一步都需谨慎斟酌。 而财政方面,更是捉襟见肘,每一文钱都得花在刀刃上。此次与内务府商议取款,势必要确定好时间,本王才能电报上海,尽快完成合作。 载沣面色沉静,眼神却透着几分坚毅。他心中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 自己支持皇太后与皇帝创办实业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皇室的兴衰。 两旁的宫墙在载沣眼中仿若一道道无形的压力,但他步伐稳健,没有丝毫犹豫。 醇亲王载沣朝着皇宫内务府方向急走,袍角随着步伐带起呼呼的风声。不多时,看着那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越发靠近内务府。 远远的,载沣便瞧见了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的身影。此刻的绍英正低头匆匆赶路。 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沿着宫道匆匆往回赶,日光暖烘烘地洒下,却暖不了他满心的纠结与烦忧。他脚步急促,袍角带起轻微的风声,脑海里像走马灯般不断回闪着在养心殿商议的种种。 需要配合醇亲王拟定新的宫廷采买章程,看似简单的几条新规,却搅乱了多年来的固有局面。 没了那些心照不宣的油水可捞,内务府底下怕是要人仰马翻。对此很是担心。 紫禁城内宫清查改革乃是皇太后与醇亲王亲定,也不能反驳,只得顺从。但也实在是怕,清查过多牵连自身。 正这么一路想着,绍英渐渐理清了思路:先把眼前最紧急的事务按新章程办好,稳稳当当地度过这段敏感时期; 至于那些被裁人员的麻烦,慢慢周旋,逐个化解。 醇亲王载沣见状,急忙扬声喊道:“绍英!绍英留步!”声音在宫道上回荡。 恰在这时,刚拿定主意的绍英,耳边突然传来醇亲王载沣急切的呼喊。 “绍英!” 他猛地回过神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醇亲王载沣正大步朝他走来,神色匆匆。 马佳绍英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神色变得恭谨,双手交叠在身前,原地站定等待。 马佳绍英忙整理好思绪,待载沣走近,忙恭敬屈膝行礼,心里暗自揣测,王爷这急匆匆的,莫不是又有新的棘手难题?口中说道:“王爷,不知您唤奴才何事?” 醇亲王载沣几步追上了内务府总管绍英,微微喘着粗气,神色间满是急切与凝重。 醇亲王载沣站定后,抬手整了整略显凌乱的朝服,平复了一下呼吸,目光直直地看向绍英。 醇亲王载沣微微喘着气,抬手示意他免礼,神色急切,说道:“绍英,可算找到你了。皇室那笔投资款项的事刻不容缓,本王正有诸多要事与你商议。” 马佳绍英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恭敬回应:“王爷放心,奴才也正为这事发愁呢,既王爷来了,咱们进内务府值房里详谈。” 说罢,马佳绍英侧身让出道路,便要引领载沣向内务府内走去。 醇亲王载沣却开口说“不用”,既然在这里追上了,就在这里说吧。且本王说完还有要事要办。 “咱们在养心殿敲定的那些事儿,可都耽搁不得。其中头一件,便是要你回内务府即刻准备银两,务必准备随时押解给本王。” 马佳绍英绍英听闻,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恭顺,欠身道。 “王爷,这……准备银两一事,还得容奴才先清点库存、核查账目,短时间内怕是……” 醇亲王载沣眉头一皱,打断他的话:“绍英,本王知道此事不易,但如今局势紧迫,这笔银两关乎皇室推行实业,关乎皇室兴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本王出宫后,便即刻向上海发电报,一则确定那笔款项的汇款时间,好心中有数;” “二则向郑孝胥发出邀请,此人颇具才学谋略,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盼他能进京效力。” 说着,醇亲王载沣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绍英,“你在内务府多年,办事能力本王是信得过的,此次无论如何都要克服困难,按时将银两备好。” 绍英心里叫苦不迭,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王爷,奴才定当竭尽全力,这回了内务府就开始清点府库,准备好银两以王爷随时提取。” 醇亲王载沣微微点头,神色稍缓:“好,此事办好,有利于皇室发展,定不会亏待你。若有难处,随时告知,本王自会酌情考虑。但万不可误了大事。” 言罢,醇亲王载沣顿了顿,接着神色愈发郑重,往前一步,靠近马佳绍英说道。 内务府要早早准备好清查皇庄田地牧场的资料文书,以及向民国政府递交通知,好共同配合勘定地权。 马佳绍英微微颔首,认真聆听,心中暗自揣度此事的分量。 醇亲王载沣紧接着加重了语气:“还有一事至关重要,希望总管大人以内务府名义,迅速将任命郑孝胥的诏书拟写下来。待诏书拟好,即刻呈交由皇太后用印,切莫耽搁。” 马佳绍英面露喜色,随即开口:“王爷放心,这诏书拟定任命之事,内务府事务繁杂,奴才定当会尽快拟好诏书,呈交皇太后处用印。” 醇亲王载沣满意地点点头:“此事若成,你功不可没。办好每一环,莫要辜负本王的信任。” 醇亲王载沣这才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宫门方向匆匆离去,留下马佳绍英站在原地,望着载沣远去的背影,满心愁绪。 马佳绍英得了醇亲王的命令,心中虽有万般焦虑,却也只能强自镇定。 马佳绍英快步返回内务府,一路上脑海里都在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在繁杂的事务中,挤出时间来完成这棘手的诏书拟定。 踏入内务府,一众属下官僚见他进来,纷纷行礼问安。绍英目光扫过众人,脸上挂着惯有的沉稳神情,仿若无事发生一般,气定神闲地朝着自己的值房走去。 每一步都迈得不疾不徐,步伐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让人瞧不出他内心的波澜。 路过文案房时,一名年轻的属官抱着一沓公文匆匆走出,险些与绍英撞个满怀。属官吓得脸色煞白,忙不迭地请罪。 马佳绍英只是微微皱眉,轻声说道:“做事仔细些。”语气平淡,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终于走到自己的值房,马佳绍英轻轻合上门,长舒了一口气。刚刚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愁容。 马佳绍英揉了揉太阳穴,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账目和公文,心中暗暗叫苦。 但事已至此,只能先搁下其他事务,集中精力完成醇亲王交代的备齐银两及拟写任命诏书,毕竟这关乎着皇室实业的推行,也关乎着自己的仕途。 马佳绍英坐在堆满账册的桌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烦乱,伸手拉开抽屉,拿出那本记录着内务府隐秘预存款项的账本。 账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微微卷起,看得出平日里被翻阅得频繁。 他缓缓翻开账本,泛黄的纸张发出细微的脆响。目光急切地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手指顺着一列列账目划过,嘴里不时低声念叨着。 每一行记录,都牵扯着内务府复杂的收支脉络,那些隐晦的条目背后,藏着多年来维持宫廷运转的种种门道。 随着翻页,绍英时而皱眉,时而轻叹。有些账目因年代久远,记录得模糊不清,他不得不费力回忆当时的情形。遇到可疑之处,还得对照其他几本辅助账册反复核查。 一番紧张的计算后,绍英的手指停留在账本的某一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是松了口气,又带着几分不安。 经过精细核算,他总算找到了几处可以挪用的款项,加起来正好能凑出50万两银子。 这50万两银子,就像是从千头万绪的乱麻里,好不容易理出的一条生路。 马佳绍英靠向椅背,闭目片刻,心中默默盘算挪用这笔钱的后果。 这笔钱一动,内务府接下来几个月的资金周转肯定会捉襟见肘,一些常规的采买和修缮恐怕得延期。 但醇亲王载沣交代的任务刻不容缓,皇室实业急需这笔银子,他也别无选择。 马佳绍英定了定神,起身走出值房。他整理了下衣袍,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着属下官僚办公的区域走去。 周围的属官们见他走来,纷纷停下手中事务,恭敬行礼。 马佳绍英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他的眼神锐利,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扫视一圈后,终于锁定了广储司员外郎的身影,以及会计司郎中。 广储司员外郎正埋头整理着账目,察觉到上司的目光,忙起身相迎,脸上满是恭谨:“大人,您找我?” 马佳绍英走上前,声音不高,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是,有要事交代。本官刚核算出可挪用50万两银子,此事紧急,你即刻着手准备。” 员外郎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低下头,应道:“大人,这可不是小数目,调动这般巨款,流程繁琐,还需……” 马佳绍英抬手打断他:“本官明白,时间紧迫,那些常规流程能简则简,务必在明日前将银子备好,能够随时押解给醇亲王。有任何难处,立刻向本官汇报。” 员外郎面露难色,但见内务府总管大臣神色坚决,只能领命:“是,大人,卑职定当竭尽全力。” 马佳绍英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此事关乎皇室,办好它,是你的功劳,若出了差错,你我都担待不起。” 马佳绍英说罢,又叮嘱了几句细节,才转身离开,留下员外郎站在原地,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要面对的重重任务。 马佳绍英快步返回值房,径直走到桌前,伸手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内务府专用的印盒。 打开盒盖,那枚象征着权力与职责的印章静静躺在锦缎之上。 他拿起印章,蘸满朱砂印泥,动作干脆利落地在备好的批条上重重一盖,鲜红的印记瞬间在纸张上晕染开来,如同一朵盛开在紧急事态中的警示之花。 写好批条后,绍英拿着它匆匆回到广储司员外郎处,将批条递过去。 员外郎双手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上面的字迹与鲜红印章,确认无误后,转身走到自己的案几旁,打开一个小巧的匣子,取出属于广储司的堪合印。 员外郎同样认真地蘸好印泥,稳稳地盖在批条相应位置,与内务府总管大臣的印章相互映衬,完成这关键的手续。 马佳绍英与员外郎怀揣着批条,脚步匆匆地朝着不远处的会计司走去。沿途宫墙高耸,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他们身上,却未能驱散两人周身凝重的氛围。 很快,他们二人便抵达了会计司。马佳绍英抬手叩响了门扉,得到应允后,二人踏入屋内。 屋内的会计司郎中见他们进来,神色微微一凛,站起身来。 马佳绍英走上前,神色郑重地将批条递向会计司郎中,说道:“此次支取款项,事关紧要,还望贵司协助。” 会计司郎中双手接过批条,眼神立刻专注地落在上面,细细审视着批条上的字迹、鲜红印章以及各项细节,不放过任何一处。 确认无误后,会计司郎中转身走向身后的柜子,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印盒,里面装着会计司专用的印信。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印章,蘸满印泥,随后稳稳地盖在批条指定的位置,朱红的印记与之前的印章交相呼应。 盖完印后,会计司郎中又移步到一旁的案几前,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从中取出了银库钥匙。 紧接着,他翻开桌上的账本,拿起毛笔,一丝不苟地将此次支取款项的相关事宜记录在册,包括支取的数额、用途、时间以及涉及的人员等信息,每一笔记录都写得工工整整。 “走吧。”马佳绍英简短地说道。两人各自拿起挂在腰间的库房钥匙,并肩朝着银库方向走去。 一路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响,气氛凝重。 银库守卫远远瞧见有官员走来,立刻挺直身子。 马佳绍英与广储司员外郎会计司郎中神色肃穆,并肩来到银库外。 守卫人员见三位大人到来,立刻绷紧神经,挺直脊背,手中长枪握得更紧,躬身行礼问好。 内务府总管马佳绍英上前一步,将批条递向守卫,守卫双手接过,先是恭敬地向绍英和郎中员外郎颔首示意,接着目光迅速扫过批条。 只见批条上,内务府总管的印章鲜艳夺目,广储司员外郎和会计司郎中的堪合印与之相互印证,字迹工整清晰,手续完备。 守卫又抬眼仔细打量三位官员的面容,确认无误后,脸上的神情愈发恭谨,双手奉还批条。 随后,守卫和三位官员一同走到银库门前。 银库大门铜皮包住厚重古朴,巨大的铜锁挂在门环上,散发着冷硬的光泽。 马佳绍英和广储司员外郎会计司郎中一同走到银库大门前,互相对视一眼。 绍英从腰间解下那把专属的银库钥匙,钥匙在日光下闪烁着金属的质感,每一道纹路都承载着重要职责。 与此同时,郎中与员外郎也各自取出自己的钥匙,双手稳稳握住。 三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各自将钥匙插入锁孔。 随着钥匙缓缓转动,锁芯内发出沉闷的“咔哒”声,那声音在寂静的银库外格外清晰,仿佛是开启一场重大行动的前奏。 厚重的银库大门缓缓晃动,一股陈旧却又带着陈腐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 一场紧张的银两查看支取行动即将拉开帷幕。 第96章 处理事务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与郎中员外郎迈进银库。 守卫尽职地守候在库房门外。 厚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隔绝在外。 刹那间,银库内一片漆黑,仿佛一个被尘封的神秘世界。黑暗如潮水般瞬间将他们淹没,浓稠得几乎化不开。 马佳绍英手指微微颤抖着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打开盖帽轻轻一吹,微弱的火苗瞬间蹿起。 那一点幽微的火光在这密不透风的黑暗中显得尤为渺小,却又如此珍贵,映亮了他和郎中员外郎三人紧张又专注的面容。 员外郎忙不迭地拿起放置在大门一旁的蜡烛,凑近火折子,烛芯“噗”地燃起,昏黄的火苗微微跳动,艰难地撕开黑暗的一角。 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三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三人各自举着蜡烛,缓缓转身环顾四周,只见银库的墙壁严丝合缝,连个透光的小孔都找不到,仿佛是被刻意打造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密室。 密闭空间里沉闷的空气直往鼻腔里钻,带着股木箱陈腐的味道,混合着银子特有的金属气息,让人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急促。 在这如豆的烛光下,三人的影子被无限拉长,在四周的墙壁上张牙舞爪,更添了几分压抑之感。 众人各自举着蜡烛,烛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大小不一的箱子层层叠叠,一直堆到了视线的尽头。 这些箱子有的崭新,散发着木质的清香;有的则显得破旧,边角磨损,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银子,关乎着皇室实业的推行,咱们可得仔细清点。”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低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银库里回荡,带着几分凝重。 郎中与员外郎点了点头,目光在箱子间游走:“大人放心,卑职定会全力以赴,绝不出差错。” 二人说罢,马佳绍英领着郎中和员外郎小心翼翼地朝着银库深处走去。 他们各自深吸一口气,迈出略显沉重的步伐,跟随着内务府总管大臣的脚步。 准备开启这场紧张而关键的清点查看工作,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重,如今这座银库便是整个清皇室所有能动用的现金资金,小心翼翼又责任重大 。 仿佛是承载着整个皇室给内务府的期望。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和郎中员外郎各自举着蜡烛,走到了银库深处。 在众人烛光所照之处,箱子上皆是落满灰尘,在烛光的映照下,扬起的尘粒清晰可见。 马佳绍英在身侧就近木箱放下蜡烛,双手握住箱盖边缘,用力往上一掀,“嘎吱”一声,箱盖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郎中与员外郎瞧见众多箱子上贴着的封条,上面字迹虽有些模糊,但仔细辨认,仍能看出写着“宫殿维修工程款专用”。 马佳绍英眉头轻皱,轻叹一声:“这可动不得,动了修缮宫殿的事就得搁置,往后怕是要出大问题。” 员外郎点点头,两人又走向下一个箱子。如法炮制打开后,封条显示是“采买伙食钱专款”。 员外郎面露难色:“大人,这关乎宫里上下的吃喝,也不能挪用啊。” 绍英神色凝重,默默地让员外郎合上箱盖。 郎中与员外郎两人接连打开几个箱子,用途皆是类似,有宫人俸禄钱,有祭祀专用款。 每开一个箱子,两人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直到走到靠后的几个大木箱前,打开一看,里面的银子并未贴上暂封用途的封条。 会计司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员外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就这些能用了。” 这些银锭子在昏黄烛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让两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听见员外郎与员外的声音,猛然转过身,快速向二人走去。 马佳绍英和郎中员外郎三人,微微躬身弯腰,在几个大木箱前,举着蜡烛,目光在白花花的银锭间来回穿梭。 烛光摇曳,映得他们的脸忽明忽暗,神色满是专注。 马佳绍英拿起一锭银子,在手中掂量几下,又放回箱中,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这箱约莫有……那箱再加上……” 郎中与员外郎也不闲着,他们迅速扫视着每个箱子,凭借多年经验,在心里默默估算。 “总管大人,这几箱里有些银子短期内怕是用不上,要不从这儿截取?” 员外郎指着其中三个箱子,眼中透着询问。 马佳绍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略一思忖,点头道:“行,就先动这些,清点一番。” 说干就干,众人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从选定的箱子里取出银锭。 马佳绍英与员外郎每拿起一锭,都要仔细端详用手掂量掂量分量,银锭正面都有制作年份及分量,确认无误后才交由会计司郎中确认。 由会计司郎中确认银锭重量成分,记录数量。 遇到分量较重的大银元宝,两人便一起上手,动作谨慎又迅速。 随着这个木箱子逐渐见底,他们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 在昏暗的光线下,汗珠闪烁着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马佳绍英长舒一口气:“咱们将这箱银子清点了一遍,这一箱银子有多少” 再看看其他相同的箱子,预计估算一下总的能有多少? 三人又静下心来,看着一旁堆砌一箱一箱装着相同银锭的箱子,会计师郎中反复核算记录。 当会计司郎中确定足有50万两时,马佳绍英与员外郎对视一眼,疲惫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马佳绍英领着会计司郎中和员外郎缓缓退出银库,各自手中紧紧攥着金库钥匙。 众人出了银库,守卫库房的一众兵丁,上前向官员告罪。大人们小的们得罪了。 兵丁各自在众位大人身上一番摸索。确定没有夹带银锭后,齐齐躬身抱拳。 马佳绍英与会计司郎中广储司员外郎回身,各自将手中钥匙插入锁孔,重新落锁,随着锁芯转动发出清脆声响,库门被牢牢锁上。 三人脚步匆匆,赶回内务府。 马佳绍英站定,神色威严,高声吩咐道:“员外郎,去把那帮小太监都叫来!” 马佳绍英又转头对会计司郎中说道:“你,即刻回会计司,一同让人带上账本印鉴封条,速速赶来!” 下官领命,一路小跑而去。 不一会儿,广储司员外郎领着一群小太监鱼贯而出,整齐站定,眼神中满是敬畏。 片刻后,会计司郎中及员外郎抱着账本笔墨纸砚,封条印章匆匆赶来。 马佳绍英见他们都到了,神色稍缓,说道:“劳烦众人一同跑一趟,咱们一同前往银库,把刚刚清点的银子的账目仔细记录清楚做好封条。” 众人浩浩荡荡朝着银库行进,脚步声在宫道上回响。 小太监们恭敬的弯着腰低下头,跟着众位长官的身后前进,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路上,马佳绍英和众官员神色凝重,会计司郎中员外郎则各自拿着印鉴封条和抱着账本,神色紧张,时不时用手将滑落的账页整理好。 不多时,一行人抵达银库,经过一番验证,一场严谨的账目登记工作即将开始 。 广储司员外郎指使小太监脱掉衣裳鞋帽,只留一条亵裤。 众人重新打开银库,依次进入。 银库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将一众人等的身影拉长,投映在冰冷的墙壁上。 马佳绍英与广储司员外郎二人举着烛火,目光紧紧跟随着每一个搬运银锭的小太监,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会计司郎中与员外郎,在一旁支取银锭,记录账册支出。 小太监们屏气敛息,脚步匆匆却又格外沉稳,双手稳稳托着银锭,小心翼翼地朝着银箱走去。 小太监每一步落下,都似怕惊扰了这寂静又肃穆的氛围,唯有脚掌与地面摩挲的细微声响。 那用来装官银的箱子,皆是用上好的木材打造,箱体方正,边角处打磨得圆润光滑。 宫廷传统用来装银锭的箱壁厚实,约有一寸来厚,既能防潮又能防虫蛀,以确保银子存放的安全。 箱子长约两尺,宽一尺有余,高半尺左右 ,这样的规格,装满银子时,重量正好在50到100两之间。 为了尽可能节约箱子,马佳绍英吩咐太监,寻了几个大木箱子,将每个箱子都装满五千两的银锭,约有312.5斤重。 一个小太监双手捧着一锭50两的大银元宝,来到银箱前,微微屈膝,缓缓将银元宝放入箱中,发出沉闷的“哐当”声。 紧接着,又有小太监拿来两个25两的银锭,轻轻码放在大银元宝两侧,满堆放整齐不多不少,直到一箱装满五千两白银。 马佳绍英的目光紧紧盯着箱子,嘴里低声念叨着:“这是第十箱了,仔细着点,别弄错了。” 会计司员外郎则站在一旁,一个仔细清点着已装箱的数目,一个拿着毛笔,在账本上快速记录着每箱的重量、编号。 账本每一笔都写得工工整整,一行行娟秀的小楷,承载着这50万两银子的去向,也记录着此刻银库内紧张而有序的一切。 会计司郎中,在一旁写好封条,盖上印鉴,贴在已经装好银锭的木箱上,以示其作用。 银库内烛火晃悠,众人的身影在昏黄光影里忙碌穿梭,似被上了发条的人偶,一刻不停。 小太监们搬着银锭,脚步急促,额头汗珠滚落,汗珠滚落至前胸后背。 有的因长时间负重,手臂微微颤抖,却咬牙坚持,不敢有丝毫停歇。 马佳绍英眉头紧锁,在银箱间来回踱步,时不时凑近查看装箱情况,神色凝重。 广储司员外郎扯着嗓子指挥小太监,声音都有些沙哑,还不时和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交流几句,眼神满是焦急与专注。 会计司员外郎坐在一旁的木箱上,账本摊在腿上,烛光映得他眼睛酸涩,却依旧飞速书写,笔尖在纸张上摩挲,沙沙作响。 随着时间流逝,银库内堆积装着银锭的箱子越来越多,码放得整整齐齐,白花花一片,晃得人眼晕。 不知过了多久,马佳绍英长舒一口气:“可算清点整理完了。”众人停下手中动作,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此时,天色渐暗,暮色透过银库门缝,洒下几缕微光。 众人有序缓缓退出银库,各自掏出钥匙,锁好库门,发出清脆声响。 会计司员外郎在郎中示意下将账本递给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 马佳绍英翻看确认无误后,郑重递给会计司郎中吩咐收好。 众人伫立片刻,望着银库大门,心中明白,如今万事俱备,只等醇亲王载沣的示意 。 马佳绍英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朝着众人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各自下值回家吧。” 声音在略显空旷的银库外回荡,宣告这场忙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众人如获大赦,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 小太监们揉着发酸的胳膊,拖着沉重却又带着解脱意味的步伐,跟在广储司员外郎身后向内务府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没什么力气交谈,唯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响。 回到内务府,众人径直走向各自的位置。 马佳绍英回到自己的值房,缓缓坐下,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心中一阵无奈。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整理桌面,将重要的文件分类收好,锁进抽屉。 广储司员外郎正把指挥用的小旗随意地丢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喝着早已凉透的茶水。 喝完,他抹了抹嘴,开始收拾自己办公的区域,把凌乱的纸张叠放整齐,将毛笔插进笔筒。 会计司郎中及员外郎小心翼翼地把账本印鉴钥匙分别放进特制的木盒里,锁上锁扣,然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披在肩上。 二人环顾一圈,确认没有遗漏,才转身准备离开。 众人陆续收拾妥当,拖着疲惫的身躯,相互道别后,缓缓走出内务府。 暮色笼罩下,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只留下内务府空荡荡的房间,以及还未消散的紧张忙碌的气息。 马佳绍英重新坐回桌前,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宣纸,纸张洁白如雪,质地细腻,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又拿起毛笔,在砚台中蘸满浓稠的墨汁,稍作停顿,让笔尖均匀饱墨。 此时,烛火跳跃,映照着他严肃而专注的面庞。 马佳绍英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凝重,思考片刻后,笔锋落下,在纸上写下苍劲有力的大字:“任命郑孝胥为广储司郎中……” 每一笔都沉稳有力,力透纸背,仿佛承载着对皇室的期许与厚望。 随着笔尖游走,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字迹愈发清晰。 马佳绍英边写边回忆着醇亲王载沣对郑孝胥的评价,斟酌着每一个用词,力求将朝廷皇室的重视与诚意尽显其中。 写至关键处,他会停下笔,凝视纸面,确保措辞精准无误。 不多时,任命书初稿完成。 马佳绍英放下毛笔,拿起纸张,逐字逐句审阅,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看到满意之处,他微微点头;若发现不妥,便立刻提笔修改。 如此反复几次,直至确认毫无瑕疵,才满意地将任命书轻轻放在一旁,等待晾干,准备明日呈交,由皇太后过目盖上玉玺宝印。 马佳绍英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将刚刚完成的任命书小心搁置一旁,再度投身于桌案前。 马佳绍英知道,清查土地,确认地权,此事同样刻不容缓,关乎皇室切身利益的直接财产收入。 马佳绍英伸手又取来一张质地优良的宣纸,镇纸抚平纸面的细微褶皱,每一个动作都沉稳且谨慎。 随后,他把毛笔再次浸润于砚台浓稠的墨汁之中,墨香弥漫开来,混合着屋内的烛火气息,让这静谧的夜晚多了几分肃穆。 烛火摇曳,光影在他脸上跳跃不定,映照出他紧锁的眉头和专注的神情。 马佳绍英轻闭双眼,在脑海中梳理着公函的内容,片刻后,猛地睁眼,笔锋果断落下,墨汁在纸上晕染开。 写下“致民国政府公函”几个大字,字迹刚劲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当今局势之下,皇室产业诸事繁杂,其中皇庄核定一事,尤为关键……” 马佳绍英边写边低声念诵,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力求精准传达诉求。 在书写过程中,他不时停下笔,回忆着内务府中关于皇庄的各项旧档记载,确保所提及的数据和情况准确无误。 提及需要民国政府派遣专门官员配合时,绍英加重了笔触,强调此事的紧迫性与重要性。 “此事非贵政府派员协同不可,望能速遣得力官员,共商核定细则,以保皇室产业平稳过渡,皇室各项财产有所保障,民生不受纷扰 。” 初稿完成后,马佳绍英逐行逐字审阅,遇到用词不够恰当之处,便迅速提笔修改。 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微微点头,直到确认公函内容逻辑严密、措辞恳切,才将毛笔搁下,把公函仔细铺平,放在一旁晾干,待明日进一步完善、送出。 马佳绍英终于搁下毛笔,靠向椅背,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将一整晚的疲惫与压力都吐了出去。 他看着桌上两份文书,一份是任命郑孝胥的任命书,一份是致民国政府的公函,字迹在烛火下透着笃定,这一晚的心血总算有了成果。 马佳绍英抬手揉了揉发僵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 随后站起身,将两份文书仔细地叠好,放进身后的书柜里,锁好柜门,动作不慌不忙。 接着,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披在肩上,系好领口的带子。 马佳绍英最后环顾了一圈值房,烛火仍在跳跃,将屋内物件的影子拉得歪歪斜斜。 他抬手吹灭蜡烛,黑暗瞬间笼罩,只剩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洒在地面上。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值房,轻轻合上房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沿着内务府的廊道前行,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内务府值夜的太监宫女见了内务府总管大臣,都恭敬地行礼,他微微点头示意。 不多时,便走到了内务府的出口,门口的侍卫见他出来,立刻行礼放行。 马佳绍英踏出宫门,宫外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马佳绍英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马车旁,小厮早已候在车边,见主人过来,急忙上前搀扶。 马佳绍英摆了摆手,自己撩起衣摆,费力地登上马车。车内的坐垫虽柔软,此刻却也难以缓解他浑身的酸痛。 他刚一坐下,便向后一靠,整个人陷进了座位里。 双眼微闭,眉头依旧轻皱,抬手捏了捏鼻梁,缓了缓神,才朝着车外的小厮,用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吩咐道。 “快些回家。”那声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疲惫,仿佛这简单几个字,都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小厮应了一声“嗻”,利落地上了马车坐在前方。随着小厮一声吆喝,嘱咐大人坐好。 小厮扬起长鞭,在空中虚晃一鞭,“啪”的一声脆响后,马儿嘶鸣一声,拉着马车缓缓启动。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声,伴随着马蹄的“哒哒”声,交织成一首疲惫的夜曲。 朝着府邸的方向驶去,终于能在奔波忙碌一日后,踏上回家的路。 马佳绍英靠坐在车内,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思绪却仍停留在今日的种种事务上。 任命书、公函、银库的银子……这些事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车窗外的夜色深沉,偶尔闪过几盏昏黄的街灯,微弱的光线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地闪烁,更衬出他面容的憔悴与疲惫。 第97章 发送电报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却丝毫驱散不了醇亲王载沣心中的急切。 醇亲王载沣与内务府大臣商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便大步走出皇宫,身影挺拔却步伐匆匆,身后跟着的侍从们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节奏。 来到宫门外,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车夫见醇亲王载沣走来,立刻挺直身子,恭敬地问安。载沣在马车前,站定嗯了一声。 小厮连忙取来登马车的凳子。 载沣抬腿踩着凳子登上马车,动作利落却难掩疲惫。 醇亲王载沣一坐定,他便扬声对车外的车夫和小厮说道:“去西单电报处,越快越好!” 载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气中回荡。 车夫应了一声,迅速挥动手中长鞭,“啪”的一声脆响,马儿嘶鸣着,拉着马车疾驰而去。 车夫双手紧握缰绳,身姿笔挺,双眼紧紧盯着前方道路,神色专注。 车夫手上的动作精准而利落,时而轻抖缰绳,时而微微用力拉扯,通过这些细微的动作,完美地控制着马匹的速度与方向。 马蹄声急促而富有节奏,踏在石子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仿佛在演奏一首急切的行进曲。 马车在车夫这专业的驾驭下,如离弦之箭般迅速驶出紫禁城。 车窗外,宫墙快速向后退去,随着距离的拉远,紫禁城的宏伟轮廓逐渐在视野中缩小。 马车驶出紫禁城后,马车转向西单方向。 街道上的行人、摊贩熙熙攘攘,见这装饰华贵的马车飞驰而来,纷纷避让。 风从车窗灌进,吹起载沣的衣角和发丝,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对新政事务的思索之中。 马车内,载沣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皇室新政策推行的种种事务。 以及亟待确认的汇款和邀请郑孝胥的事宜,愈发觉得时间紧迫。 马车一路颠簸,马车窗帘吹起,窗外的街景如幻影般快速掠过,醇亲王载沣却无心欣赏,只盼着能尽快抵达电报处,将心中之事一一落实。 小厮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安静地陪着载沣。 车轮滚滚,扬起一路烟尘,向着西单电报处的方向奔去。 醇亲王载沣的心也随着这一路颠簸愈发焦急,渴望能快点抵达,处理好那些迫在眉睫的事务。 车夫熟练地操控着缰绳,在街道的复杂路况中巧妙穿梭,稳稳地将马车带到了西单。 随着目的地渐近,车夫猛地一勒缰绳,马匹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长嘶后稳稳落地,马车也稳稳停住。 车夫利落地跳下车,快步走到车门旁,微微弯腰,恭敬地掀起车帘,声音洪亮清晰:“王爷,电报处到了。” 等马车稳定,小厮先行下了马车。 车内的醇亲王载沣闻声,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袍角,推开车帘迈出。 小厮伸手停在车帘门口,醇亲王载沣一把抓住小厮手臂,用力站起身,在小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阳光洒在载沣身上,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 载沣抬眼望向电报处的招牌,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急切,脚步匆匆迈向那扇决定新政关键事务走向的门,小厮则紧紧跟在身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 醇亲王载沣带着小厮,步伐急促地跨进西单电报处。 一进门,嘈杂的声响便扑面而来。 屋内不大,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电报设备,机器运转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 电报员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头戴耳机,手指在电键上快速敲击,神色专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忙碌的气息。 墙壁上挂满了线路图,纵横交错,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全国各地紧密相连。 载沣快步走到柜台前,向一位身着制服的电报员询问道:“从北京往上海发电报,情况如何?” 电报员连忙起身,见来人穿着前清的官服,等级还挺高,恭敬作答。 “老爷,往上海发电报,加急的话,约莫一两个时辰就能送达,价格嘛,按字数计费,用于紧急金融通讯也是极为便捷迅速的。” 载沣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给我发一封电报至上海荣氏兄弟处,内容就写‘确定时间银行汇款’。” 电报员迅速拿出纸笔,记录下内容,又仔细核对了一遍,随后转身走向电报机。 只见前台人员将写好的字条内容,递给电报机前的工作人员。 电报机前的电报员熟练地调整着设备参数,手指在电键上飞舞,随着那清脆的敲击声。 载沣心中也默默期待着这封电报能尽快抵达上海,顺利敲定汇款时间,为皇室实业推进添上关键的助力。 醇亲王载沣立在电报处斑驳的木质柜台前,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台面。 载沣脑海中反复浮现出上海法租界霞飞路那幢红瓦白墙的一幢洋楼地址。 他抬眼望向正整理电报稿的职员,沉声道:“从这儿往上海法租界发报,稳妥否?” 职员慌忙摘下耳机,躬身答道:“老爷放心!沪上租界早通了专线,加密电文经吴淞口中继站,半日便能送到。只是地址需精确到门牌号,免得误投。” 载沣喉间轻哼,从袖中摸出一方素帕,上面用朱砂写着“霞飞路127号”。 载沣转过头对着柜台职员说道,还要发送一份到上海法租界的电报。 柜台职员,拿起笔说道,老爷请说。 载沣指尖重重按在柜台上,震得墨水瓶微微摇晃。 就发“邀君至内务府任职”落款“载沣”。 柜台职员铺开明码电报纸,笔尖沙沙游走。 确认无误后,转交给电报发报员。 发报员校对时,载沣看着发报员将加密后的电文输入发报机,听着熟悉的“滴滴答答”声,他背着手踱到窗边,望着晴朗无比的天空。 郑孝胥的笔杆子在立宪派中颇有名气,如此忠于皇室,若能将他招致麾下,或许能堵住那些聒噪的皇室成员之口。 电报员熟练地操作完设备,转身恭敬地对醇亲王载沣说道:“老爷,您这两封电报内容紧急,得走加急通道。按字数算下来,一共收费八块三。” 说着,电报员从一旁的票据本上,利落地撕下一张回执单,双手递到载沣面前。 “老爷,这是电报回执,您收好,后续要是有任何问题,凭借这回执便能查询。” 载沣微微颔首,接过回执单,目光在那小小的纸片上扫过,上面简单罗列着电报的相关信息,日期、时间、收件地址以及费用明细。 载沣将回执单小心折好,放入袖兜,动作沉稳却难掩内心的急切。 八块三的费用于他而言,不过是寻常数目,可这一纸电报,承载的却是新政推行的重要希望,关乎着朝廷与荣氏兄弟金融合作的关键节点。 此刻,载沣只盼着这两份加急电报能如离弦之箭,飞速抵达上海荣氏兄弟与郑孝胥手中,让银行汇款一事尽快尘埃落定,为皇室的经济布局打开新局面 。 载沣微微侧身,朝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心领神会,赶忙从腰间取下那只绣工精细的钱包,双手捧着递到载沣面前。 载沣接过钱包,动作熟练地解开系着的绳结,将里面的银元与纸币一股脑倒在手心。 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数着,银元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在电报处略显嘈杂的环境里格外分明。 数好后,他从中拣出八块银元,又配上一张一元面值的纸币,整理整齐,抬手递给发报职员。 “拿好。”载沣声音低沉,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发报职员双手接过,再次恭敬地行了个礼,口中连声道谢。并向载沣找了剩余纸币。 载沣接过找零,装回荷包。 载沣将装钱的荷包重新交还给小厮,转身大步朝电报处门外走去。 小厮连忙收好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跨出电报处的门槛,阳光瞬间洒落在他们身上。 载沣抬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光线,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市井的烟火气息,与电报处内的紧张氛围截然不同。 载沣抬眼望向远方,心中默默盘算着汇款时间和推行实业的后续事宜,随后迈开步子,朝着马车停放的方向走去,身影在日光下拉得修长,透着几分踌躇满志与急切。 醇亲王载沣与小厮并肩走到马车旁,车夫早已候在车边,见他们走来,赶忙上前牵住马匹的缰绳,将马车稳稳固定。 小厮动作麻利地来到马车前,微微弯腰,摆上踏上马车的凳子,又小心翼翼地掀起车帘。 载沣微微点头示意,抬起脚,稳稳地登上马车。 他的身形挺拔,步伐却因忙碌的行程而略显疲惫。 坐进马车车厢内后,载沣靠在柔软的坐垫上,闭上眼睛,稍作歇息,脸上的神情依旧透着几分凝重。 小厮放下车帘,收好凳子绕到马车另一侧,利落地爬上车夫旁的位子座下。 这时,载沣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低沉而有力:“去北洋政府总统府一趟。” 车夫应了一声“嗻”,挥动手中的长鞭,“啪”的一声脆响,马匹嘶鸣着迈开步伐,拉着马车缓缓驶向通往北洋政府总统府衙门的道路。 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载沣在车内微微睁眼,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 心中思索着即将在北洋政府总统府衙门和民国新总统袁世凯展开的会面。 以及皇室实业推行中各方势力的周旋与协作,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决心 。 第98章 拜访总统1 车夫稳稳攥着缰绳,长鞭在空中甩出清亮的脆响,枣红马扬起四蹄,车轮碾过青石子路发出辘辘声响。 街边店铺的幌子在风中摇晃,商贩挑着担子匆匆避让。 马车拐过几条街巷,远远望见青砖灰瓦的民国总统府矗立在林荫道尽头。 持枪的卫兵笔挺地站在总统府大门两侧,胸前的铜纽扣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马车驶入巷道尽头,车夫轻勒缰绳,马匹放缓脚步,车轮碾过碎石子路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停在总统府门前的汉白玉台阶下。 车夫熟练地将缰绳绕在铜制拴马桩上,躬身候在一旁。 马车甫一停稳,车厢内的载沣便睁开微阖的双眼。 车夫将缰绳绕好的瞬间,小厮已利落地打开车厢角落的檀木箱笼,取出叠得齐整的藏青软缎常服。 小厮不等载沣开口,在车厢内小厮已单膝跪地,双手利落地将箱笼关上,铜锁扣碰撞发出轻响。 将叠得齐整的藏青软缎常服,放置在箱笼上方。 “王爷,奴才伺候您更衣。”小厮声音压得极低。 小厮为载沣解下腰间嵌玉革带,指尖灵巧地解开朝服领口的暗扣。 又将绣着海水江崖纹的朝服下摆缓缓掀起,繁复的十二章纹在车厢内黯淡的光线下微微晃动。 载沣动作利落却不失庄重,褪去肩头沉重的广袖,露出月白中衣,衣料摩擦间发出窸窣声响。 绣着四爪蟒袍的广袖在载沣掌心滑落,金线绣就的海水江崖纹垂坠如瀑,与箱笼外摆放的素净常服形成鲜明对比。 载沣微微抬手,任由小厮卸下沉重的衣摆,丝绸摩擦声混着他刻意放轻的呼吸,在狭小车厢里交织成细密的韵律。 常服触感轻柔地覆上肩头,小厮指尖灵巧地穿梭在盘扣间,将最后一粒翡翠纽扣系好。 载沣低头抚平衣襟褶皱,新换的云纹缎面在晨光下泛着哑光,袖口露出的汉白玉扳指。 换衣动作行云流水。小厮先将月白中衣替主子披好,再展开常服前襟对齐领口,每一粒盘扣都要反复确认是否端正。 当最后一道腰带束紧时,小厮跪着后退半步,目光扫过载沣肩头,用袖口轻轻掸去不存在的浮尘。 载沣常服穿在身上,腰间革带重新束紧,方才略显疲惫的身形又透出几分挺拔。 载沣对着车厢内壁的铜镜整理领口,指尖拂过盘扣时,瞥见掌心的细纹——那是常年握笔批折留下的痕迹。 小厮将朝服仔细叠好放回箱笼,铜锁再次扣合,仿佛将前朝的威严与今日的周旋一同锁进这方小小天地。 马车外传来卫兵换岗的脚步声,却丝毫未打乱这方车厢内凝固的时光。 小厮躬身退下马车至车门一侧,掌心向下虚托,手臂做出搀扶的架势,顺势将马车车帘撩开。 载沣抬手理了理新换的常服领口,素色衣料衬得他面容愈发沉静。 载沣微微扬起头颅,扶着小厮的手,踏着铺好的马蹬稳稳下车。 行至民国总统府台阶外,持枪卫兵的目光扫过他们,铜纽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小厮上前半步,垂手立在载沣身侧,身姿笔直如松。 载沣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门楣上鎏金的“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府”匾额,衣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前朝贵胄的威仪,又隐现周旋时局的审慎。 庭院里槐树沙沙作响,树影在两人身上斑驳晃动,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新旧交替的微妙时刻。 载沣从怀中拿出随身名帖,递与小厮。 小厮接过醇亲王载沣递来的烫金名帖。小厮躬身退下,转身已踏着碎石路向着总统府疾步而去。 青灰砖瓦的民国临时总统府门前,持枪卫兵如两尊铁铸的门神,刺刀寒光顺着枪杆蜿蜒而下,铜纽扣在制服上凝成一排冷霜。 小厮拿着名帖小跑着踏上台阶到总统府卫兵处递上拜帖。 “站住,什么人?在此留步!”小厮在五步外刹住脚步,双手捏紧名帖恭敬站立。 小厮的布鞋刚踏上汉白玉台阶,两侧卫兵便如绷紧的弓弦骤然弹射而出,刺刀交叉成寒光凛冽的十字,将他困在光影交界处。 “什么人?来此何事?”左侧卫兵的喝问震得檐角铜铃微微发颤,枪托重重杵在石阶上,溅起几粒碎石。 小厮急忙后退半步,弯腰鞠成满月,玄色长衫下摆扫过台阶边缘,随后说道。 “军爷万安!小的是醇亲王府的下人,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来呈递拜帖。王爷欲求见大总统袁大人,还望军爷通融!” 说着,小厮双手将烫金拜帖高高托起,暗纹烫金拜帖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一名卫兵看着小厮以及其身后穿着马褂常服之人,见其还留着一副长辫子。 伸手夺过拜帖,粗粝的指腹蹭得拜帖沙沙作响,目光扫过落款处“醇亲王载沣”的印鉴。 右侧卫兵伸手夺过拜帖,捏着拜帖的拇指反复摩挲烫金字迹,借着晨光将拜帖对着天空举起,仔细查看夹层里若隐若现的王府暗纹。 他目光扫过落款处“醇亲王载沣”的印鉴。 与身旁同僚对视一眼,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哼鸣:“这烫金印泥倒是醇亲王府的老样子。” 卫兵已将拜帖叠好揣进怀中,转头冲门房方向扬了扬下巴:“你在这里看着,我进去通报。” 卫兵转身大步走向门房,刺刀往肩头一扛,大步流星穿过朱漆大门。军靴踏碎满地树影。 卫兵目光如炬,另一人从门房中拿出登记簿,毛笔在纸面沙沙游走,记录来访者。 卫兵踏着磨得发亮的青色地砖疾行,军靴与地面相撞的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转过三道回廊,卫兵在挂着“秘书处”铜牌的房门前站定,抬手重重叩响雕花木门。 “进!”门内传来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卫兵推门而入,见到身着藏蓝马卦长袍装的中年秘书正伏案批注文件,金丝眼镜滑到鼻尖,目光却未从文件上挪开。 “报告!醇亲王府来人递拜帖,说是拜见大总统。”卫兵跨步上前,啪地立正,将拜帖平举过头顶。 秘书手中的钢笔顿住,墨水在纸面晕开深色圆点。 秘书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接过拜帖时指尖微微发僵——烫金纹路还带着王府特有的龙脑香,落款处“载沣”二字力透纸背。 “清王朝才退位不久......”秘书翻来覆去摩挲拜帖,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细缝,“这前清的王爷载沣这时候来见袁大总统......” 秘书喉结滚动两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笑出声,“不过是前朝遗老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 冲卫兵说道,“在下去通报一声,你在此稍等。”秘书拿着拜帖转身便向房间内走去。 秘书将拜帖重新攥紧,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办公房深处那扇雕花乌木门。 指节叩在门板上,发出三声轻重有致的闷响,仿佛叩击在自己忐忑的心上。 “进。”门内传来低沉的应答,带着常年发号施令的威严。 秘书转动鎏金门环把手,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略显昏暗,檀香混着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秘书长坐在紫檀木办公桌后,手中的西洋怀表正“咔嗒”合上表盖,眼镜下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桌案上的笔记。 “秘书长,”秘书躬身行礼,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前清的醇亲王刚刚递来拜帖,载沣亲自前来,说是求见大总统。” 秘书上前两步,将拜帖平铺在桌面,烫金纹路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清室才退位不久,这节骨眼上......”秘书话未说完,便被秘书长抬手打断。 秘书长拈起拜帖,拇指摩挲着“载沣”二字的落款,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窗外突然掠过一阵穿堂风,卷得窗帘猎猎作响,桌上的文件也随之沙沙翻动。 “还不到三个月了,他倒是沉不住气了。”秘书长轻笑一声,声音里却听不出半点笑意,“去回一声,就说大总统稍后召见。” 他将拜帖随意丢回桌面,却又在秘书转身时补充道:“让人密切盯着这些遗老遗少的动静,别出岔子。” 第99章 拜访总统2 1912年5月的京城总统府,燥热的风卷着槐花掠过总统府朱漆大门。 总统府仁居堂书房内袁世凯将金丝小圆眼镜摘下又戴上,指腹反复摩挲着《约法》中“责任内阁制”的条款,阳光在他眼角刻下深深的阴影。 案头的密电码本已被翻得卷边,奉天、南京、武昌的急报雪片般飞来,每一封都在提醒着袁世凯——共和的表象下,各方势力正暗流涌动。 “大总统,参议院又驳回了军事拨款。”幕僚总统府秘书总长梁士诒垂首立在屏风前,声音压得极低。 袁世凯突然抓起镇纸狠狠砸向书案,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飞溅:“这帮书生!没有枪杆子,谈什么共和?” 袁世凯猛地起身,军靴踩踏着青砖地板发出响亮的踢踏声,走到挂着的《民国全舆图》前,眼光划过紫禁城的位置——那里如今不再是龙椅盘踞的禁宫,却仍是权力漩涡的中心。 如今的总统府坐落在紫禁城新华门旁,中南海内,乃是前清的摄政王府。 袁世凯想起南方临时政府移交时,南方坚持要保留责任内阁制,分明是想架空总统权力。 “哼,南方这群人想困住我?”袁世凯冷笑一声,转身从保险柜取出密函,那是与北洋诸将的往来信件,“段祺瑞、冯国璋,该是时候让他们表表忠心了。” 泛黄的信纸上,“军权归一”四个字被朱砂圈了又圈,晕染成一片刺目的红。 走到办公书桌前,袁世凯目光如鹰,嘴角却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约法》也好,参议院也罢,他早已在暗中布局,准备将军政大权尽数攥入掌心。 毕竟,在这个新旧交替的乱世,唯有绝对的权力,才能铸就真正的“共和”。 此时的秘书厅,秘书长阮忠枢将拜帖小心揣入怀中,整了整领口的铜扣,推开雕花乌木门。 秘书长阮忠枢迈步穿过三道垂花门,穿着玄色西装跨过鎏金门槛。 总统办公室仁居堂外的两名卫兵见他走近,齐刷刷抬手行军礼,黄铜袖扣撞出清脆声响。 廊下穿堂风卷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持枪守卫身姿如松,枪托与青石地面垂直成线。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士兵微微颔首,从喉间挤出低沉的“无事”二字,刺刀尖在阳光中划过冷冽的弧光。 副秘书长阮忠枢推门而入时。书案后的袁世凯头也未抬,狼毫笔锋在宣纸上疾走,朱批的“急”字拖出凌厉的飞白。 而秘书总长梁士诒,正拿着文书档案在客厅闲坐翻阅。 秘书长阮忠枢屏气绕过屏风,掀开竹帘进入内室。 袁世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办公书桌后,手中的狼毫笔悬在半空中,凝着墨的笔尖似要滴下,他眉头微蹙,目光正落在面前摊开的文件上。 书案上摊着《约法》修订稿,书案一侧镇纸下压着东北局势密报。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见秘书长阮忠枢踏入房间,便沉声问道:“有什么事儿?”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袁世凯摘下玳瑁眼镜,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秘书长阮忠枢紧绷的神情,忽然将笔掷入铜笔洗。 “说吧,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时候来扰?”水花溅在案头的《顺天时报》上,将“共和新生”四字晕染得模糊不清。 副秘书长阮忠枢见袁世凯因南方党派制约而恼怒。 袁世凯微微后仰,靠在雕花的椅背上,目光如炬地盯着秘书长阮忠枢,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烦与警觉。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雪茄的余味,檀木落地钟有节奏地发出滴答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袁世凯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似在催促秘书长阮忠枢赶紧回话,那指节上因为常年握笔和发号施令而略显粗糙,青筋微微凸起。 “大总统……”秘书长阮忠枢微微颔首,身子前倾,恭敬地开口,刚说出三个字,便被袁世凯那锐利的目光打断。 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里暗自紧张,斟酌着字句,准备将事情如实禀报。 秘书长阮忠枢喉结剧烈滚动,将攥得发潮的拜帖平举过肩,烫金边角在台灯下折射出细碎冷光:“回大总统,醇亲王载沣遣人递来拜帖,此刻正在府外候见。” 话音未落,袁世凯手中狼毫“啪”地拍在镇纸上,墨汁溅在《约法》修订案的“总统权限”条款上,晕开一团乌云似的痕迹。 “这皇帝退位还不到三个月,他倒舍得走出醇王府来见见我这老朋友。” 袁世凯摘下金丝小圆眼镜,用袖口反复擦拭镜片,镜片后的目光却始终钉在秘书长脸上。 “说没说所为何事?”木椅随着袁世凯前倾的动作发出吱呀轻响,案头密电码本里夹着的奉天军报被带起一角,露出“张作霖部异动”的潦草批注。 秘书长后退半步避开飞溅的墨点,玄色西装的后襟已被冷汗浸湿:“回禀大总统,来人只称是求见……”。 袁世凯拿过拜帖对着阳光举起,烫金“载沣”二字在他掌心投下扭曲的阴影,像极了紫禁城城墙上斑驳的龙纹。 袁世凯将拜帖捏在指间轻轻翻转,烫金纹路摩挲着掌心的老茧,恍惚间忆起三年前在颐和园叩见醇亲王的光景。 那时载沣还是监国摄政王,而他袁世凯虽然是大清朝的军机大臣,却差点死在醇亲王载沣的手下。 如今却隔着一张拜帖,身份颠倒,袁世凯望着“载沣”二字,喉头泛起一丝苦涩——当年那个站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摄政王爷,终究也成了旧时代的残片。 袁世凯心中想着“大清朝退位才几个月,这载沣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袁世凯突然嗤笑一声,将拜帖随意丢在《约法》修订案上,溅起的墨点正巧盖住“总统”二字。 他抓起黄铜水烟壶猛吸一口,白雾在空气中翻腾,“听说上个月载沣才去了上海,陈其美盯着他一举一动,也没见闹出动静。” “让他等着吧,我倒要看看,这前朝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袁世凯斜倚在雕花椅背上,黄铜水烟壶在指间慢悠悠地转着圈,壶嘴腾起的白雾氤氲了眼前的《约法》修订案。 他睨了眼桌上的拜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忽然重重将烟杆砸在案几上,震得镇纸下的奉天军报哗啦啦作响。 “本总统事务繁忙,暂无闲暇时刻相见。” 袁世凯扯了扯笔挺的军装领口,金丝小圆眼镜后的目光透着几分倨傲与不耐烦。 “就让这位醇亲王在会客厅候着,什么时候得闲了,再叫他进来。” 说罢,随手抓起一旁的密电码本,泛黄的纸页在指间快速翻动,仿佛方才提及的前朝王爷,不过是转瞬即忘的琐碎小事。 秘书长阮忠枢疾步跨出总统仁居堂办公房,玄色西装的下摆被穿堂风掀起。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径直走向秘书厅,靴跟敲击青石地面的声响透着几分焦躁。 推开雕花木门,屋内伏案疾书处理文件的秘书们齐刷刷抬头,目光聚焦在他紧绷的面容上。 “醇亲王人还在总统府门口?” 门口卫兵说道“还在呢”。 阮忠枢扯松领口的铜扣,抓起桌上的瓷杯猛灌一口凉茶,喉结剧烈滚动。不等下属回答,便将瓷杯重重掼在桌面。 “带那位王爷去会客室候着,就说总统公务缠身,暂时无法见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压低声音补充道:“派人盯着,别让他乱走,也别怠慢了——到底是前朝王爷,面上功夫得做足。” 守门士兵,应声后便转身离开。 话音刚落,一名秘书正要开口询问,却见秘书长阮忠枢已抓起案头的电话听筒,拨号时指尖微微发颤,仿佛那听筒握的不是胶木,而是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载沣立在总统府朱漆大门下,藏青色软缎常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暗绣云纹的衣摆。 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与远处中南海的水波声交织成细碎的韵律。 载沣望着卫兵腰间泛着冷光的枪刺,抬手理了理领口,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盘扣——那是前清王府惯用的万字纹样式,此刻在民国政府前泛着陈旧的光泽。 近半个时辰的等待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小厮垂首立在载沣身后,醇亲王载沣看着昔日的摄政王府如今成了民国的总统府,不由得感到一阵唏嘘。 终于,总统府大门打开,门房里通报的卫兵总算出来了。 卫兵身后还带着个灰布长衫的管事,皮笑肉不笑地拱手:“王爷,总统正在处理要务,请移步会客厅稍候。” 话音未落,载沣已迈步跨过门槛,靴底踏在汉白玉阶上,发出清越的回响。 醇亲王载沣带着小厮,跟随管事一路行走,看着往昔的摄政王府已是大变了样。 不多时便在管事的引领下到达会客室。 会客室里,西洋座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墙上挂着《共和万年图》,与案头摆放的青铜貔貅形成诡异的反差。 醇亲王载沣在红木太师椅上落座,指尖划过扶手的缠枝莲纹——这原是清宫旧物。 总统府侍从捧上茶盏,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凝重的眉眼,只听远处混着卫兵换岗的脚步声,将等待的时光熬得愈发浓稠。 载沣枯坐太师椅上,掌心反复摩挲着扶手的缠枝莲纹,凸起的纹路硌得生疼。 西洋座钟每走一格,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都像是敲打在他心上。 案头青花瓷盏里的龙井早已凉透,蒸腾的雾气散成薄纱,倒映着墙上《共和万年图》里振翅的雄鹰,与他长衫上褪色的暗纹云蟒形成刺眼对比。 “王爷,您尝尝这点心,是总统府厨房新做的。” 侍从捧着描金漆盘的手微微发颤,八件京式糕点码得齐整,枣泥馅的甜香混着茉莉香片的苦涩,在密闭的会客室里发酵。 载沣瞥了眼盘中油亮的点心——这分明是照着王府规格准备的,可鎏金托盘边缘的磕碰痕迹,又在提醒他今时不同往日。 载沣端起茶盏轻抿,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舌尖却泛起铁锈般的腥涩。 载沣手指无意识地叩击扶手,三长两短的节奏与记忆中太和殿上朝的鼓点渐渐重叠,直到窗户外掠过卫兵的身影,才惊觉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能在朝堂上决定政事的监国摄政王。 此时醇亲王载沣在会客室焦急等待的时间中。 而总统府仁居堂内,檀木长案上摊开着各省兵力部署图,袁世凯半阖的眸中闪过冷芒,指尖反复摩挲着鎏金指挥刀的刀柄。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袁世凯将密电狠狠拍在地图的直隶位置,猩红的批注刺破纸面:“北洋六镇需绝对掌控。” \"都说说吧,\"袁世凯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烟杆重重敲击在案几上,震得奉天军报簌簌作响,\"如何把这些分散的权力,都攥到咱们手里?\" 首席幕僚王士珍率先起身,展开一卷文件:\"大人,当务之急是掌控军权。建议以北洋军为班底,在北京设立陆军统率办事处,直接隶属于总统府。如此一来,各省兵权都能收归中央。\" 王士珍又展开泛黄的舆图,指尖划过长江防线:\"南京留守府的黄兴拥兵数万,广东胡汉民把持财税。\" \"好!\"袁世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再让段祺瑞去办军校,培养忠于咱们的军官。记住,枪杆子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王士珍指着标满红圈的军事地图,夕阳照映着他斑白的鬓角:\"曹锟所部三日内进驻保定。不过...\"他顿了顿,指尖点在长江防线,\" 袁世凯眼中厉色的说道:\"让段祺瑞加快讲武堂的进度,三个月内必须培养出五百死士!\" 秘书总长梁士诒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外交方面,英美等国对咱们的态度还算友善。不过日本那边...\" 梁士诒话音未落,袁世凯便打断道:\"告诉日本人,只要他们支持我袁世凯,他们提的条件,有的谈!\" 屋内气氛骤然凝重。 “总统大人,英美德法公使已就善后借款一事松口。” 首席幕僚秘书总长梁士诒躬身递上烫金信函,阳光在袁世凯阴沉的面庞投下诡谲阴影。 袁世凯忽然起身,军靴踏在青砖上的声响惊得众人屏息,“告诉朱尔典,只要能拿到借款,可以以盐税为担保抵押又何妨?” 会议桌尽头,参谋总长摊开新拟定的《政府组织草案》,提议裁撤国务院,改设政事堂直属总统。 这时,内务总长赵秉钧呈上一份名单。 \"大人,行政机构这边,已经拟定了各省都督的任免名单。凡不听从中央号令的,一律撤换。” “另外,建议裁撤国务院,设立政事堂,所有政令都由总统直接发布。\" 袁世凯半倚在紫檀太师椅上,\"赵秉钧这手妙啊,\" 袁世凯忽然激动拍案,震得镇纸下的密电码本跳都在颤抖,\"政事堂统辖六部,总统府直辖参谋本部,这才叫纲举目张!\" 袁世凯摩挲修剪整齐的胡须,目光扫过满室噤声的幕僚,突然袁世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责任内阁?不过是束缚咱们手脚的绳索。从今天起咱们要策划,将各部次长陆续全部换成咱们北洋旧部的人。要让天下人知道,这天下,终究姓袁!\" 共同商议计划撤销国务院设立政事堂作为总统府下设机构,统筹全国行政事务。 将原来的各职能部门直接对总统负责,未来将形成“一元化”的行政体系,如此才能增强袁世凯的中央权力。 况且北洋六镇主力部队直接听命于袁世凯。 而在地方权力上,打算派遣北洋系的将领接管地方军政,削弱地方自治。 总统府密电码本上策划新增了数十封调令:命冯国璋即刻南下,掌控长江防线;命心腹段芝贵速赴奉天,稳住东北局势,亲信梁士诒坐镇交通银行。 会议持续到夕阳西落。窗外的鸟鸣声与屋内激烈的讨论声交织在一起。 袁世凯看着幕僚们忙碌的身影,心中已然勾勒出一幅宏伟蓝图。 通过军事上的绝对控制、外交上的利益交换,以及行政机构的全面改组,一个以他袁世凯为核心的集权体系正在悄然成型。 袁世凯倚在雕花大椅上,望着窗外新换的五色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金丝小圆眼镜后的目光如淬毒的钢针——这场精心布局的权力游戏,终于要将整个国家编织进他的集权罗网中。 袁世凯放松心神,望着窗外的夕阳,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冰冷而深邃。这场权力的游戏,他志在必得。 雕花铜炉中龙涎香渐散,袁世凯的水烟壶在指间转出幽光,事关北洋军阀自身利益的商议已经到了尾声。 当赵秉钧欲言又止地望向案头蒙尘的拜帖时,梁士诒忽然轻笑出声:\"大人,虽说醇亲王今非昔比,但晾得太久恐落人口实。倒不如...\" 梁士诒拖长尾音,指尖虚点空气,\"且看这前朝残阳,能映出什么新花样?\" 王士珍展开的军事地图还未收起,烛光在\"黄兴\"二字的朱砂批注上摇晃。 他抚着斑白胡须颔首:\"梁公所言极是。 这载沣终究是旧朝血脉,见一面既显气度,也可探探遗少遗老宗室的虚实——如今的醇亲王载沣,不过是紫禁城墙角那株枯藤,再攀不上新枝。\" 袁世凯忽然将烟杆重重磕在书案之上,烟灯火星迸溅间,伸手扯松军装领口的金线盘扣。 袁世凯望着窗外渐染血色的晚霞,镜片后的目光冷如寒潭:\"也好,就当听段前朝轶事消遣。\" 袁世凯转身对着门口笔挺伫立的卫兵沉声道:\"去,把咱们的王爷请进来——可别让龙鳞蒙了灰。\" 卫兵靴跟相撞的脆响刺破夕阳,卫兵脚步声远去,袁世凯慢条斯理整理衣襟,水烟壶重新衔在嘴角。 在氤氲白雾中,袁世凯盯着案头尚未批复的《约法》修订案以及诸多会议意见。 卫兵来到秘书处,对着秘书便说道,总统有请王爷相见。 一中年秘书便起身,出了秘书处领着卫兵一同前往会客室。 第100章 拜访总统3 随着门外卫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书房内窸窣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当袁世凯吩咐卫兵去“请”前清摄政王爷载沣的话音落下,伏案批注公文的幕僚们笔尖同时悬停,墨迹在宣纸上晕染成深色圆点。 为首的戴圆框眼镜的秘书总长梁士诒悠然地起身向袁世凯走来,长袍衣角扫翻过靠椅。 以秘书总长为首的一众人纷纷弯腰拱手。 \"都下去吧。\"袁世凯的声音裹着喉间的震颤,指节叩击扶手的节奏陡然加快。 思虑等下会见载沣的情形。 幕僚们纷纷将桌案及手中文书收拾进各自的随身皮包中。 秘书总长梁士诒,见众人收拾完毕。便向袁世凯说道,“大总统,我等就先行离开,在隔壁房间等候,我等也一同听听这位王爷有什么想法?” 坐在首位的袁世凯,微微点头,以示同意。 众人依次陆续出了仁居堂。 关门时发出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铜环扣锁闭合的瞬间,仿佛将整个书房的人与外界彻底割裂。 唯有袁世凯一人在书房内等待。 会客室的自鸣钟第三次敲响时,载沣手中的青瓷茶盏已换过第三回。 滚烫的碧螺春在盏中打着旋,映出载沣青灰的眼袋和微微颤抖的指尖。 窗外的晚霞早已褪成墨色,廊下卫兵的换岗声透过雕花槅扇传来,惊得他下意识挺直佝偻的脊背,却又在意识到无人注视后,缓缓塌回太师椅里。 茶凉了又续,瓷碟里堆叠的茶渍一圈圈晕开,像极了紫禁城里那口枯井的年轮。 当腹中的茶水下坠,载沣不得不扶着雕花桌案起身,在小厮服侍下着穿过回廊出恭。 微风卷起长袍下摆,石板路上拖着歪斜的影子,载沣恍惚间竟与半年前仓皇辞政时的身影重叠。 只是如今连随身太监都没了,唯有守门卫兵漠然注视着前朝王爷小步急趋的背影。 载沣归座时茶盏里又添了新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自己的双眼,像是看不定未来的道路。 如此焦急等待仰人鼻息,那又如何呢?此一时彼一时,只有等待与总统会晤开创皇室新局面。 载沣摩挲着袖口褪色的滚边,想起昨日福晋苦劝他莫要蹚这浑水,喉间泛起一丝苦笑。 载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提醒自己今时不同往日,那柄曾执掌朝政的摄政王印,早化作一方死物。 自鸣钟第四次报时,远处传来靴跟叩地的脆响。 载沣猛然起身,袍角扫翻了茶盏,深褐色的茶水在波斯地毯上蜿蜒,像极了那年隆裕太后盖上退位诏书时,他滴落的那些浑浊老泪。 拿起青瓷茶盏将落未落之际,载沣消瘦的手指悬在半空。 回廊外由远及近的皮靴声刺破死寂,惊得载沣猛然起身,锦缎马褂的盘扣刮过桌角,碰得案上青铜香炉叮当作响。 侍立一旁的小厮慌忙趋前,粗粝的手掌在绸缎衣料上快速抚平褶皱,却怎么也压不住载沣微微激动发颤的肩膀。 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乱响,载沣望着落地长窗外晃动的剪影,喉结上下滚动。 半年前在军机处听政时,载沣也曾这般听着宫人疾走的脚步声,只是那时廊下传来的是\"王爷万安\"的请安声,而今只剩靴跟叩击青砖的冷硬回响。 小厮急忙为载沣扶正猫眼儿瓜皮帽。 脚步声在雕花槅门前戛然而止。 载沣下意识挺直佝偻的脊背,却又在看清来人只是传讯卫兵时,泄了气般微微塌肩。 小厮松了口气,刚要退下,忽听得更远处传来熟悉的军靴声——这回是沉稳的三连击,震得廊下灯笼都跟着轻晃。 载沣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抽气,任由小厮将褶皱的衣襟反复抚平,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在月白袖口洇出深色汗渍。 雕花槅门在吱呀声中洞开,微风挟着槐花香灌进会客室内。身着月白色长衫马褂的中年文人垂手而入。 \"王爷万安。\"文人秘书长揖至地,袖口绣着的竹叶暗纹扫过波斯地毯。 \"袁大总统政务终了,特命在下恭请王爷移驾书房一叙。\" 秘书声线清朗如击磬,却在抬头时露出谦卑的笑意,镜片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载沣紧绷的下颌线与指节发白的手背。 载沣喉结动了动,从前臣子们俯身叩拜的记忆突然翻涌,如今只轮到自己等候别人召见。 \"有劳先生引路。\"沙哑的嗓音里掺着砂砾。 仁居堂内,袁世凯身着笔挺的灰色军装,军刀佩于身侧,端坐在宽大的书案之后。 他腰背挺直,微微后仰,整个人仿佛与背后的雕花座椅融为一体,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与自信。 金丝小圆眼镜下,双眼目光如电,透着洞察一切的锐利,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期待着即将到来的会面,又似是对这场会面结果早已成竹在胸。 书案上摆放着精致的文房四宝,旁边摊开的文件和军事地图彰显着他对局势的掌控。 袁世凯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每一下敲击,都像是在宣告着他如今的权势与地位。 袁世凯微微眯起双眼,脑海中浮现出醇亲王载沣的模样,曾经那个高高在上、试图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清廷权贵,如今也不得不屈尊前来。 袁世凯轻哼一声,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屑。 袁世凯伸手从军装的上衣口袋拿出怀表,瞥了一眼时间,心中估算着载沣到来的时刻。 他期待着这场会面,期待着在载沣面前展现自己如今的权势,更期待着这场权力的博弈,看曾经的对手在自己面前会是怎样的姿态。 袁世凯左手摩挲着军刀的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是在等待着一场猎物自投罗网的好戏。 夕阳将总统府的汉白玉游廊浸染成琥珀色,载沣踩着自己歪斜的影子,跟着文人秘书穿过九曲回廊。 雕花廊柱上的缠枝莲纹斑驳陆离,檐角风铃在穿堂风中叮咚作响,恍惚间竟与紫禁城的檐角铜铃遥相呼应。 游廊尽头,朱漆大门上的鎏金门钉在夕阳中泛着冷光。 秘书将醇亲王载沣领至仁居堂书房外。 文人秘书抬手轻叩门环,指节与门板相撞的声响惊起槐树上的鸟儿,扑棱棱的振翅声惊碎一池涟漪。 秘书垂首立于门边,躬身朗声道:“大总统,醇亲王爷到了。” 雕花铜环叩击房门的声响在暮色里碎成细屑,秘书身后的载沣垂落在袖中的手指无意识蜷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马褂领口勒得脖颈发紧,金线滚边在冷汗浸透下黏腻地贴着皮肉。 醇亲王载沣望着门楣上“仁居堂”的匾额轮廓,以及侧面竖写着“中华民国总统办公处”。 恍惚看见几年前军机处那把悬在袁世凯头顶的斩刀,此刻却调转锋芒,将寒光尽数刺向自己。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接着又是抬手轻叩的房门声,袁世凯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进来。” 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的袁世凯,不再是那个曾在清廷面前卑躬屈膝的臣子,而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主宰,任何胆敢挑战他权威的人,都将被碾碎在他的脚下。 “进来。”低沉的嗓音裹着熟悉的河南乡音从房门内传来。 载沣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起从前怒斥袁世凯“跋扈专权”的场景突然在眼前闪过。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中,载沣挺直脊背,深吸一口气。 \"王爷请。\"秘书的声音惊得载沣肩头微颤。 推开房门的瞬间,夕阳下灰暗的冷光如潮水漫过门槛。 载沣却在踏过门槛进入房间后。 被那案头那尊镀银骑马铜像刺痛了眼——只见坐在书案之后,身着笔挺灰色军装,金丝小圆眼镜在夕阳下泛着冷芒,赫然是意气风发的袁世凯。 见到醇亲王载沣进来,书案后的袁世凯仍保持着后仰的姿势,金丝眼镜下的眸光晦暗不明。 袁世凯的食指停在扶手上,悬而未落,似是在玩味这道通报的余韵。 秘书将醇亲王载沣带至大厅,给袁世凯点头示意,并说到,王爷已经到了,总统若无其他事宜吩咐,下属这就告退。 良久,喉间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嗯”,权作对于秘书的回应。 这简短的动作里,三分漫不经心裹着七分威压,如同帝王挥袖间便决定臣子生死。 得到默许的秘书脊背绷成笔直的弧线,后退三步转身时,衣料摩擦声都刻意压得极轻。 随着秘书退出房门再度合拢,室内重归寂静,唯有袁世凯指节叩击扶手的声响重新响起,一下又一下,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载沣绷紧的神经上。 在房门闭合的刹那,铜环扣锁发出轻响。 载沣喉结滚动,指甲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痕,却强撑着向前跨出半步,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袁大总统,别来无恙。” 载沣发出声线微微发颤,混着马褂绸缎摩擦的窸窣,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袁世凯缓缓起身,军靴踏过波斯地毯悄无声息,唯有腰间军刀的金属碰撞声透着冷意。 袁世凯带着金丝小圆眼镜,扭头看向载沣,仿佛将载沣窘迫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王爷客气了。”袁世凯抬手虚扶,指尖悬在载沣肘间三寸,似是客套又似是刻意保持距离。 “当年在军机处,王爷与袁某长期共商国事,如今怎的如此生分?” 袁世凯话音未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载沣垂眸盯着袁世凯一身军装模样,喉间发紧,强挤出一抹笑意:“自本王辞去摄政王之位后,已有半载未见。如今袁公执掌乾坤,荣登大位,本王贸然登门,叨扰了。” 袁世凯面对载沣负手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载沣紧绷的下颌:“王爷这话说得生分了。” 袁世凯背在身后的手向前轻轻摆了摆。他扯动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无妨,无妨。” “民国初立,千头万绪,军政要务压得人喘不过气。”袁世凯转身指着书案上叠放的文件。 “刚与幕僚们议完各省练兵的章程,就赶忙让秘书请王爷进来。若是怠慢了,还望王爷海涵。” 说着,袁世凯绕开书案,军靴踏在波斯地毯上带起无声的压迫感。腰间军刀随着步伐轻晃,兽首吞口在光影里张牙舞爪。 “王爷今日肯屈尊,倒让这总统府蓬荜生辉。” 袁世凯抬手虚引,金丝眼镜后的眸光似笑非笑,“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是想叙旧,还是......另有指教?” 袁世凯踱步至窗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户上浮雕。 袁世凯突然转身,嘴角勾起一抹似嘲非嘲的弧度:“听闻王爷卸甲后,整日在醇王府摆弄花草,连西洋来的玫瑰都能养得比拳头还大。” “倒是把当年在军机处的雷霆手段,都换成了侍弄花花草草的闲情逸致?” 袁世凯缓步逼近醇亲王载沣。“今日突然肯踏出王府,”声音陡然压低,裹着河南乡音的尾调拖得绵长,“莫不是这些花花草草,终究解不了王爷的愁?” 袁世凯抬手虚引,径直往侧厅走去:“站着说话到底生分,王爷请。”话音未落,已率先迈出步子。 侧厅内檀木八仙桌已备好明式圈椅,袁世凯伸手按住椅背,示意载沣上座,自己则在对面落座,动作行云流水却暗含不容拒绝的气势。 两名卫兵托着描金漆盘疾步而入,青瓷茶盏搁在桌上时轻响未落,袁世凯已端起茶碗,盏盖刮过茶汤的声音悠长:“这是云南新贡的普洱,特意留着待客,王爷尝尝。” 说罢微抿一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透过氤氲热气,将载沣局促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 袁世凯将茶盏搁回青花盏托,瓷底与釉面相触发出清越的脆响。 袁世凯指尖摩挲着茶杯,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似笑非笑:“听说上月王爷轻车简从,一路南下赏玩。苏杭的烟雨、沪上的霓虹,可比北平的胡同热闹多了?” “外头风言风语可不少,说王爷这一趟,怕是想瞧瞧这共和天下的‘新气象’?” 袁世凯身子前倾:“倒是让袁某好奇——江南的民主之风,可吹得王爷舒心?” 载沣的手指死死攥着茶盏,温热的茶汤在瓷碗里泛起细密涟漪,他强压下喉间的干涩,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确如大总统所言,苏杭的园林精巧别致,沪上的洋行鳞次栉比。” 马褂下的脊背早已渗出冷汗,黏腻的布料紧贴后背,“尤其是十里洋场的霓虹彻夜不熄,有轨电车穿梭如织,倒真让人……大开眼界。” 载沣抬眼望向袁世凯镜片后的冷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继续说着。 “茶馆里人人谈论实业救国、民主共和,学生们街头演讲慷慨激昂,这般朝气蓬勃的景象,确是北京少见的。” 载沣的指节因用力攥紧茶盏而泛白。 “沪上的酒店当真……与众不同。”马褂下摆随着微微发颤的双腿轻晃,金线蟒纹在光影里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大理石砌成的旋转楼梯直通天穹,水晶吊灯亮起时,恍若置身星海。” 载沣下意识回想起在上海酒店经历。 “那些酒会舞会,男男女女搂着腰在大厅中央旋转,西洋留声机里放着靡靡之音,袒胸露背的舞裙掠过地板,香槟塔堆得比人还高……” 话音戛然而止,载沣猛地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慌忙低头抿茶,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茶盏磕在盏托上发出一连串急促的脆响,惊得檐角风铃都跟着乱颤。 袁世凯靠在圈椅上,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似刀般打量着载沣。 他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茶盏,瓷与瓷相碰发出清脆声响,打破了片刻的寂静。 “如此甚好,甚好啊!”他拖长语调,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王爷既有闲情逸致领略江南风光,又何必困守醇王府,整日与花草相伴?” 袁世凯起身,军靴踏在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缓步走到载沣身旁,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力道看似亲昵,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如今这世道变了,共和的浪潮浩浩荡荡,”袁世凯俯身靠近,声音低沉而有力,“王爷这样的人物,若是只躲在家里摆弄花草,岂不是浪费了一身本事?外面的天地广阔得很,可别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载沣僵直的脊背终于微微松懈,却在靠上椅背的刹那又绷紧。 载沣望着袁世凯的身影,喉间发出一声混着自嘲的叹息:“袁大总统说得是。” “从前困在王府高墙里,只当天下还是老样子,如今走出去才晓得这民国的锦绣繁华,当真如长江奔涌,浩浩汤汤。” 载沣忽然放下茶盏,带着小心翼翼的说道:“载沣如今不过一介布衣,能见识这番盛景,也算不虚此生。” 载沣喉头滚动,忽然压低声音道:“不瞒大总统,此番南下,结识了几位沪上的银行家、实业家。他们谈起股份制、期货交易,还有那纺纱厂、面粉厂的经营之道……”他顿了顿,马褂下的双腿不自觉收紧,“载沣虽愚钝,却也瞧出其中门道——这实业兴国,或许真是条利国利民的路子。” 载沣猛地抬头,目光撞上袁世凯镜片后的冷芒:“本王见此盛况,私下里生了投资实业的念头,不知大总统能否……”。 第101章 拜访总统4 载沣喉结剧烈滚动,消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袖。 载沣稍微挺直弯曲的脊背,却在下一瞬又泄了气般塌下去,像是在这对头面前认命似的说道。 “袁大总统,大清气数已尽,本王再清楚不过。” 载沣声音沙哑,带着意气消沉落寞的决绝。 “王府上下几百口人,总不能守着几亩薄田喝西北风。” 加之现如今皇室近况,怕也没有人能比袁总统能更加了解。 紫禁城宫里的那帮太监宫女是什么样?袁总统想来比本王是更加清楚的。 加之其他宫廷机构,为了能够撑起皇室的门面。其中的腐败与猫腻,迟早深深的要拖垮皇室。 虽说有每年民国政府拨款于皇室的400万两经费。 但本王见如今情行不少皇室宗族,依旧奢靡无度,却没有多少进项,有不少人家都已经开始变卖祖产度日。 迟早会求到皇帝太后娘娘跟前,这人正所谓,人无近忧必有远虑。 如此本王产生了些心思,希望发展些经济产业。 此次本王南下游历寻访一番,着实是见识了一番这开化明智发展商业资本道路的前景。 载沣猛地撩起衣摆,快速站起向袁世凯走去,微微躬身抱手谦逊的说道。 “此番来,不为别的!来向袁大总明示。” “以求只要能让醇亲王府以及逊帝能够前程无忧,载沣……载沣愿倾尽全力予以尝试!” 袁世凯坐在交椅上纹丝不动,只是那双带着金丝小圆眼镜的眼睛一直盯着载沣。 袁世凯看这位前清的醇亲王爷,如此卑微的表示,也让他感到了一丝诧异。曾经的摄政王欲杀自己而后快。 载沣现到如今竟肯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看来如今王府及宫廷的经济财政在现实生活上的确给到了这位王爷压力。 确实据线人所报,醇亲王载沣自隐居后不问世事,除去进宫探望皇太后及皇帝,甚少出王府。 也从不结交那些遗老遗少,图谋复辟大清朝。 醇亲王所说的宫廷各种弊端也确实如此。 袁世凯微微起身,伸出右手微微扶了扶载沣的臂膀。感慨的说道,是啊,这些王公贵戚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过惯了,哪里是一时能改的了的? 袁世凯调侃的说道,不过即便是如今收入锐减,但从前怕都不少挣吧!哪里至于王爷说的如此凄惨。 即便是袁谋府上,哪里敢说清明如水没有贪腐之相。 何况从前这些王公贵戚,产业之多何惧这一时的潇洒。 载沣情绪剧烈颤动,微微低头盯着脚面的青砖说道。 “望袁大总统知晓,自隆裕太后颁诏至今,王府进项十去其九。” “从前那些皇庄佃租收入,到如今……”醇庆王载沣抬起头,眼白里布满血丝。 袁总统知道,本王以及众多王公亲贵,在从前的大清朝权势熏天。即便如此,底下的奴仆都敢随意欺瞒,更何况如今,下面田地的庄头各种搪塞之语。 从前的田地上只有王府强征他人的地,如今王府的地界却被强买强卖。这哪里不让人感叹世态炎凉变化无常。 “更何况本王早没了争权夺利的心气,只求能让王府上下几百口人有口饭吃,寻得能利国利民的事业好发展一番。” 醇亲王载沣踉跄着上前半步说道,“那些实业家说得明白,投钱办厂、参股银行,利能生利。” 如今本王唯有如此想法而已。 袁世凯望着激动表达的载沣,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微闪。袁世凯抬手摘下眼镜,用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镜片,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看着困兽挣扎的猎手终于等到猎物露出破绽。 \"王爷这是何苦。\"帕子重新揣回军装口袋重新戴好眼镜。袁世凯踱步到博物摆件旁,用双手轻柔抚摸一个前朝青花瓷器。 悠然缓慢开口的说道。\"庆王府的古董字画成车拉去琉璃厂贩卖,肃亲王家连祖坟的石料都拆了卖钱。\"话音突然顿住,\"倒是王爷,还能想到实业生利的法子。\" 袁世凯拖长的尾音裹着几分赞赏,踱步至载沣跟前说道。 \"这沪上的银行家最是精明,肯同王爷谈入股的门道......可见王爷这张醇亲王府的招牌,到现在还有几分分量。\" 袁世凯双眼直视着载沣,双手交叠于身后,语气似松非松:“皇亲贵胄投身实业,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说罢,袁世凯带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载沣紧绷的面容接着说道,“如今民国初立,百废待兴,若能有王爷这样的人物领头,倒也能给那些守着祖产坐吃山空的旧贵族们做个表率。” 袁世凯还伸出双手轻轻微扶载沣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向座椅走去,将载沣安抚的坐上椅子。 “至于旁人怎么看,那有什么关系?”话音一顿,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王爷只管放手去做。袁某虽忝居大总统之位,却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话里藏着安抚之意。 “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这生意场上鱼龙混杂,王爷若是遇上难处,尽管开口。但若是有人借着王爷的名头兴风作浪,如同前朝一般,或是借创办实业工厂为引子,结交各方势力” 袁世凯的声音陡然冷下来,镜片后的眸光如淬了毒的刀刃,“袁某可不会坐视不理。” 载沣喉头滚动略显紧张,此刻深深的感受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醇亲王载沣的脊背却在这一刻微微挺直:“得袁大总统看重实业,是王府的造化,本王只会安心经营,哪里会蓄意去结交一些势力人等。” 载沣攥紧袖口,直面袁世凯坦率的说道,本王是相信袁总统对于大清的情意。 若非您当初与之周旋,如今北方皇室宗亲得以保全。再看看如今南方还有多少旗人? 袁世凯满意的点点头,王爷知道这些,也不枉费袁某的一番心思。 醇亲王载沣看袁世凯同意皇室及王府在民间投资商业资本行为,也愿意给予方便。这底线也给予透明。 便借机向袁世凯说明皇室,如今的经济困境。 “只是这实业一道,厂房、器械、原料处处烧钱。本王虽有几分积蓄,终究杯水车薪。” 即便是皇室,如今除去岁费,除去各地园林古董摆件等固定财产,单靠皇庄收入难以维继。 所以本王也代皇帝太后,特来向袁大总统咨询一番。 说到此处载沣略显紧张,压低声音道:“皇上虽退位,如今内务府管理着不少的资产,其账目名下仍有不少皇庄田地。” 袁大总统是知晓这些皇室田庄的由来,从前皇室奴才各种圈占土地,有的依照地契名录赋予内务府管理。 但如今皇帝退位,其中内务府记录的皇庄土地数量有多少水分?便能查之一二,这些皇庄究竟能收上来多少银子?还不是手底下人,串通一气。 加之如今皇室与王府想要投身实业,创办工厂。增加皇室的财政收入,如今这一盘查资金收入,只觉得如今看着只剩下个偌大的一个空壳子。 皇太后的意思,借着现在需要资金的由头,彻底将属于皇室的皇庄田地牧场等清查核定一遍。 皇太后翻看内务府账册,只见账册上记载皇室有多少土地?但现如今已是民国政府从未去办理地契证明。 皇太后以防万一再生变故,本王这才亲自拜访总统。 “皇室在清理核查田庄土地时,希望再由民国政府出面清理地界、从新核定赋税……” 载沣盯着袁世凯听着自己的诉说,见袁世凯认真聆听。 “如此一来,既能盘活皇室产业,也能为实业注入活水,于国于家,都是好事。” “如今皇上虽退位,可《清室优待条件》白纸黑字写着,皇室产业该当妥善保全。” “那些皇庄田地,本就是皇室根基。如今作查清楚,民国政府出具地契,也是为了谋个长远生计。” “还望大总统念着旧日情分,在清理土地时,能让皇室……能让皇上留些体面。” 袁世凯半倚在紫檀雕花椅上,指间转动着翡翠扳指,耐心听着醇亲王载沣的诉求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袁世凯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那与之相望而坐的载沣,脑海中却浮现出三个月前隆裕太后含泪颁布退位诏书的场景。 袁世凯轻叩扶手,思忖着皇室此番主动邀政府清查土地,显然是看清了局势。 若在自己领导下的民国政府若能顺水推舟,既彰显新政府的大度,又能落下个念旧情的好名声。可若是借机刁难,反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落人口实。 “这孤儿寡母的,袁某人如今已是大总统,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袁世凯在心里默默念道,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前浮现出民间可能出现的舆论走向,若是被冠上欺负皇室的恶名,怕是得不偿失。 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还了从前的几分情谊。 想到此处,袁世凯缓缓起身,伸手拿起茶盏对载沣示意饮茶。 袁世凯缓缓说道,“醇亲王不必如此,皇室产业的事,自会妥善处理。事关太后皇上的体面,在下自然会周全。” 袁世凯的声音沉稳而温和,仿佛真的是在为皇室着想,只有那转动扳指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算计。 随后袁世凯对载沣说道,\"醇亲王不必忧心。\"袁世凯顺势坐下,将茶盏重重放在几案上,清脆声响扣在载沣的心尖上。 袁世凯接着说道,\"在下即刻行文各部部长提醒一番,若内务府发来清查文书。农商部丈量田亩、财政部核账、内务部督办,定叫他们把算盘珠子都拨得明明白白,依照内务府测数量记载。\" 醇亲王载沣面露喜色,如此有劳袁总统了。 只是还有一事,还望袁大总统确认。 “哦”袁世凯疑问的发出一声质问,不知王爷还有何事? 醇亲王载丰说道,有了总统之前的话,想来底下各部门政府,以及皇庄周围的当权士绅,都会有所收敛。 只是这清查田庄土地牧场,确定数量归属地契后,这该缴纳的赋税?又当如何? 袁总统您是最清楚的,从前各地皇庄收入直接纳入内务府,属于皇室财政收入,不计入国家财政,也从来没有缴纳赋税。 皇太后与本王都希望,将皇室田产土地核实确定地契后,以最后确认产权时间为开始缴纳赋税。 民国政府不再以各种理由索取从前赋税。 窗外骤起一阵风,卷着几片枯叶扑在窗户上发出稀疏的响声。 袁世凯起身缓缓走至载沣身前说道,既然如此,此次清查核定地契。 \"皇室的所有田庄宅院,无论是圆明园,颐和园,沈阳皇宫,承德避暑山庄,等系列草场,牧场,猎场,田地一草一木都要造册存档。\" 继续说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既然确定产权归属,理应按法缴纳赋税。正所谓昨日之事不可追。 那就以最后确定产权开始征缴。 袁世凯弯腰靠近载沣,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如此一来,根据条例,袁某将保证所有皇室财产得以确权。 \"别说欺负孤儿寡母,便是旁人想从这孤儿寡母嘴里夺食,袁某第一个不答应。\" 载沣听袁世凯如此表态,连声称谢的声音里,袁世凯已踱步回身坐在椅子上。 袁世凯望着正堂案头那些尚未签署的政令,嘴角笑意渐深——这顺水人情做得漂亮,既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他日若有需要,这些皇室资产...怕也能成另一种筹码。 载沣听见袁世凯掷地有声的承诺时,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松缓。 \"谢...谢袁大总统成全。\"话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载沣袖中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掌心沁出的冷汗洇湿了内衬。 三个月前隆裕太后颁布退位诏书那日,载沣站在乾清宫丹陛上,望着空荡荡的金銮殿,满心皆是王朝倾覆的惶惑与认命的宿罪感。 如今听着袁世凯笃定的话语,悬在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了地。 载沣想起一个月前与皇室宗亲密议的场景,众人围坐懋勤殿,为筹措实业资金愁眉不展。 若不是此番主动提出清查田庄换取袁世凯的承诺,只怕那些虎视眈眈的民国官员,早就在工厂选址、税赋核定上百般刁难。 \"还望大总统金口玉言。\"载沣心中暗自盘算:有了这层担保,京郊通州投资规划的那几家面粉厂、纺织厂便能顺利开工。” 只要实业根基扎稳,就算没了紫禁城的朱墙黄瓦,爱新觉罗氏也能在新时代谋得生机。 载沣望着袁世凯转身时一身笔挺的灰色军装其面目神态,载沣忽然觉得这位昔日的北洋大臣,倒比想象中更像紫禁城里神秘莫测的上位者,内里却藏着翻云覆雨的机谋。 “皇室底蕴深厚,办实业最是合适。” 袁世凯将茶盏推到载沣面前,青瓷碗沿的缠枝莲纹映着烛光,“江南纺织、津门面粉,哪个不是日进斗金?” 袁世凯说话间手指轻叩茶案,发出清响声,赞赏的说道。“想当年盛宣怀办轮船招商局,如今哪家不称一声‘南洋公’?” 另外便是南通张謇,他在南通地方创办的实业,规模之宏大,影响之长远。 袁世凯忽然压低声音,目光灼灼地望着载沣说道:“王爷只管放胆去做,有袁某在背后撑着,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刁难?” “待工厂落成,既能安置宫廷内众多的宫女,太监,又能为新朝添税,皇室增收岂不美哉?” 载沣站起身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脊背弯成谦卑的弧度,藏青软缎常服的褶皱里还残留着方才茶盏氤氲的热气。 \"叨扰大总统至此,实在惶恐。\" 载沣抬起头时,苍白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释然的笑意,眼底却仍藏着未褪尽的警惕。 \"今日得您这番承诺,皇室上下必铭感五内。\" 袁世凯倚在太师椅上,指尖把玩着翡翠扳指,望着载沣局促却又急切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点头。 西洋座钟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窗外的月色已然显现。 \"王爷言重了。\"袁世凯慢悠悠起身说道,\"天色不早,路上当心。\" 载沣再次躬身行礼,走到书房门口。 载沣推开房门走出书房,走到回廊他又顿住脚步,回头望着端坐在阴影中的袁世凯,烛火将对方的面容勾勒得半明半暗。 载沣匆匆穿过游廊,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里渐渐远去。 袁世凯斜倚在太师椅上,翡翠扳指抵着下颌轻轻叩击,望着载沣匆匆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游廊转角。 夜风卷着廊下铜铃的轻响漫进来,将案头茶汤的热气吹散,只留下几缕苦涩的茶香在空气里盘旋。 袁世凯忽然轻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鸟,扑棱棱的振翅声划破了庭院的寂静。 袁世凯想起方才载沣谦卑的躬身,那发纰的绸缎料子、眼底藏不住的警惕,与记忆中朝堂上意气风发的摄政王判若两人。 昔日金銮殿上指点江山的皇室贵胄,如今竟要靠他的承诺来谋求生路,这份反差让袁世凯胸中涌起一阵微妙的快意。 “到底是识时务了。”袁世凯感慨摩挲着代表权力的军刀,目光落在案头的文书上。 “这天下,终究不是龙椅上那孤儿寡母能守得住的。” 袁世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汤顺着喉间滑下,却驱不散心底翻涌的算计——皇室办实业,倒也能成为棋盘上一枚可用的棋子。 袁世凯走出书房推开隔壁房门,隔壁房间的煤油灯顿时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射在青砖地面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 \"大帅,总统!\"十余位幕僚齐刷刷从椅子上起身,水晶眼镜、铜胎怀表链在灯光下交错闪光。 杨度的折扇还半开着,梁士诒攥着的西洋打字机纸页上墨迹未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袁世凯身上。 \"都坐着。\"袁世凯抬手虚压,靴跟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震颤声。 他缓步踱过摆满地图、电报机的长桌,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衣料摩擦声。当他在主位站定时,手掌拍在檀木扶手上。 \"载沣这只惊弓之鸟,总算是学乖了。\" 袁世凯目光扫过幕僚们紧绷的脸,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接下来,该轮到咱们下棋了。\" 袁世凯往太师椅上沉沉一坐,在寂静的屋内荡开层层余韵。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围成半圈的幕僚们,烛火在众人脸上明明灭灭:“方才载沣那番话,隔着墙怕是都钻进诸位耳朵里了。” 杨度轻摇折扇的动作骤然停住,梁士诒推了推金丝眼镜,文书案上的电报机还在不时吐出纸条。 屋内一片死寂,唯有座钟滴答作响。 袁世凯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威压开口:“皇室要办实业、查田庄定地权,你们这群智囊肚子里的墨水,总该有点想法?” “别藏着掖着,敞开了说。是顺水推舟,还是另做文章?” 灯光下,袁世凯眼底闪烁的精光与扳指的幽绿交相辉映,似在等待一场精心策划的谋略交锋。 杨度率先折扇轻敲掌心,竹骨相撞声打破凝滞的空气:“大帅,此乃天赐良机!” “皇室办实业需仰仗北洋人脉,咱们既可安插眼线,又能将实业利润纳入税赋,可谓一箭双雕。” 话音未落,梁士诒已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划过案头电报机传来的信息:“查田庄定地权更是妙棋,土地丈量文书皆在我方手中,日后微调赋税、划拨产业,主动权尽在掌握。” “杨公所言极是!”“梁大人深谋远虑!”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中。 陈宦抚着八字胡起身,朝袁世凯拱手:“载沣此番示弱,正可彰显大总统宽宏。待工厂落成,皇室子弟有了生计,民心向背亦在不言中。” 众人争相点头,水晶眼镜与怀表链在煤灯光下晃动,恍若一片细碎的金鳞。 袁世凯听着幕僚们激昂的陈词,对此问题心间转得愈发流畅。 “既然都看得明白,那便记住——皇室往后但凡开口求到诸位跟前,” 话尾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各部门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叫他们挑不出半点错处!” 杨度折扇刚要合拢,动作生生僵在半空;梁士诒扶眼镜的手指微微发颤。 袁世凯起身略过满墙悬挂的舆图,他绕过长桌走到陈宦面前,突然伸手重重按住对方肩膀:“尤其是土地丈量、实业审批这些关节,既要做得滴水不漏,又要让皇室觉得咱们掏心掏肺。” “大总统放心!”陈宦脊背绷得笔直,后颈渗出细密汗珠。 袁世凯收回手,踱步回到主位:“记住,这不是在帮皇室,是在给咱们自己铺路。等工厂落成、田赋入册,天下人只会道我袁某宽仁” 袁世凯忽然冷笑,烛光将他的笑容映得诡谲,“至于内里乾坤,诸位比我更清楚该如何操办。” 袁世凯望着满室跃跃欲试的面孔,仿佛看见无数丝线正从掌心延伸出去,将皇室产业、实业工厂、民心舆论一一串联,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 载沣踏出总统府朱漆大门时,寒夜的风卷着尘土扑在脸上,他却不觉得冷。 方才被冷汗浸透的后背此刻竟生出几分畅快。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子路,摇晃的车厢里,载沣想到袁世凯方才笃定的话语,紧绷数月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三个月前被迫宣布退位诏书时,他在乾清宫丹陛上望着空荡荡的龙椅,满心皆是王朝倾覆的绝望。而如今,实业兴盛皇室的蓝图竟真有了落地的可能。 “回王府”载沣掀开马车帘,对着车夫沉声道。 载沣捏紧腰间玉佩,想起府中库房里那些蛀虫般的管事——是该清一清了。 皇室田庄的地契要重新核验,办厂的银钱绝不能再流入那些硕鼠的口袋。 马车拐进巷口时,载沣看见自家门楣上褪色的匾额在风中摇晃。 从前总觉得这朱门高墙是荣耀,如今倒成了困住皇室的牢笼。但只要工厂办起来,皇室子弟有了活路,就算没了龙袍玉带,爱新觉罗氏也能在这新世道站稳脚跟。 想到此处,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底却燃起久违的光亮。 第102章 产业发展 1912年5月3日·沪上·晴 卯时六刻(6:30)·苏州河老宅 荣宗敬掀开靛青帐子,脚踏木屐走到天井,晨露在青瓦上凝成水珠,顺着马头墙滴落。 他接过仆人递来的青布长衫,领口还带着樟木香。 荣宗敬用手接过长衫仔细摸了摸,拿起凑近鼻子闻了闻。 对仆人感叹道,这料子拿来做衣衫正合适。经纬密度紧实,料子结实耐用,又细腻柔软。 这是德生前几日从无锡运来的新料子。这批新料子采用了新的机械加工纺织,确实比以往的工艺更加好了。 料子的制作成本也降低了不少。 荣宗敬听着西厢房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三弟德生总比他早起半个时辰,惯爱在晨光里核计账目。 荣宗敬快速换好衣衫洗漱,便领着仆人前往西厢房。 荣德生见大哥进来,立马停掉手上的算盘。 “阿兄,昨日闸北纱厂送来的棉花,潮湿度比清明前高了两成。” 荣德生拿起一旁的账本站起身来,镜片上还蒙着层白雾,走近荣宗敬,向阿兄说道。 “洋行的买办说利物浦的船期又延了,怕是要改道从香港走。” 荣宗敬接过婢女端来的排骨年糕,用竹筷戳了戳碗里的糟毛豆,边吃边吩咐着。 “让账房给益新洋行去封信,就说再拖船期,下次就改向宁波帮拿现货。” 这帮洋行仗着自己势力大,长期以来拖延日期,以为咱们国家这边没有别的船帮能顶替吗? 说罢,荣宗敬快速对付了几口早餐,对三弟德生说道,咱们去趟码头看看。 辰时三刻(8:00)·苏州河码头 黄包车碾过石子路,荣宗敬的铜制怀表在马甲口袋里发烫。 兄弟二人来到码头。 看见码头栈桥上,英国太古轮船公司的“盛京号”正卸下成捆的美孚煤油,苦力们的号子声混着黄浦江水的腥咸扑面而来。 兄弟二人走进自己家的码头仓库。 荣德生蹲在地上,看着这成堆成堆的货物。仆人地来小刀,荣德生用小刀刮开棉包,从中扯出棉绒用手捻了捻纤维。 回头对着大哥荣宗敬说道“这批次棉绒短,只合做粗纱,倒是可以和南通大生纱厂的细绒掺着用。” 荣宗敬附和着点头,每批货物都要仔细检查,找出相对应最合适的做工,才能产出高质量的棉纱布。 荣宗敬忽然瞥见码头上挤着群穿学生装的年轻人,举着“实业救国”的木牌向货船招手。 荣宗敬嘴角微微扬起自从去年武昌枪响,沪上的学生便常来码头“欢迎国货船”,倒也暗合了他们兄弟“抵洋货、兴实业”的心思。 荣德生走出库房,对大哥荣宗敬说道,看此情形,我们兄弟俩发展实业,增强民族事业乃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如今面粉厂与纱厂接连改革,正好促进销售,占领市场份额。 幸而有醇亲王入股,这先行的10万两款项,倒是解了如今的燃眉之急。只是不知余款项何时能够到账? 荣宗敬对着荣德生微微点点头,说的对,如今正是蓬勃发展的好时机。阿弟放心,醇亲王爷好歹也是大清朝的王爷。 这先行十万两款项都已支付,他又怎会不积极?难道不担心打了水漂?只需静待佳音便可。 看来这码头的货运生意一时也耽搁不了,库存还有这么多。 咱们去面粉厂看看。 巳时初(9:00)·福新面粉厂账房 账房先生老周捧着一摞红条账册,鼻尖沁着细汗:“荣老板,沪宁铁路的面粉订单又加了三成,可小麦库里只剩七日存粮了。” 荣德生铺开江苏地图,指尖划过无锡、镇江的粮产区:“去电无锡茂新厂,把陈麦先调过来应急,再派船去芜湖,找青帮的刘老大匀五吨新麦——价钿高两成也无妨。” 荣宗敬靠在酸枝木椅上,听着窗外蒸汽机的轰鸣。 厂房新换的英国磨粉机正在试运行,铜制的齿轮在阳光里泛着冷光,比起三年前从德国进口的旧机器,出粉率能高上一成半。 荣德生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争吵声,是管工在训斥迟到的童工。 荣德生搁下算盘:“让厨房给学徒们加碗豆腐汤,卯时开工,辰时一刻前到厂的,每人多发半块灶糖。” 荣宗敬听着阿弟荣德生如此安排,从椅子上坐起,给这些工人许以利益,倒是能提起几分积极性。 给工人加餐,正所谓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荣宗敬调侃着说道,既如此也查了一上午的账了,看了看手中的怀表,走咱们也去吃点。 荣德生见状收起账本,对着账房先生说你先去安排吧,先生也该去吃午饭了。 对阿兄荣宗敬说道,既如此,咱们去寻一家好吃的菜馆,也享受享受这口腹之欲。 午时正(12:00)·九江路“老正兴”菜馆 兄弟二人在菜馆点了一桌,江南特色名菜。 青瓷碗里的油爆虾还在滋滋作响,荣宗敬夹起一筷扣三丝,忽然看见玻璃窗户外。 还有报童拿着报纸用力呼喊着《申报》号外:“南京临时政府颁布《商业注册章程》,免了三年注册费?” 仆人见状,慌忙出了菜馆,随手递出两毛,从报童手中接过两份报纸。转身便回来递给两位老板。 荣德生接过报纸,放下碗筷,双眼冒着金光般的死死盯住报纸上的内容:“早该如此,去年本想拓宽厂子的产能,申请建立新厂,光是衙门规费就耗了两千两。” 荣宗敬夹着菜笑道,如今民国政府,十分在意民间的商业资本发展。 可不同于从前,如今的政府领导人,都是接触过西洋经济学说。 自然是要出台各种法律法规,促进商业资本发展。 跑堂的伙计捧着蟹粉豆腐过来,对着兄弟二人说道,两位老板,您要的菜齐了。 荣宗敬点点头,对阿弟说道,快尝尝这家的特色菜。 荣德生却打趣的道,阿兄还是只关注吃食,都不关心工厂的业务啊。 荣德生做势便说,“荣大老板,法租界的麦兰捕房又要涨保护费了,说最近闹工潮,得加派安南巡捕巡逻。” 荣宗敬咬开一只油面筋塞肉,汤汁顺着指缝滴落,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 哪次重要事件这些洋人巡捕房不做些文章? “告诉捕房的翻译,下月先送两箱面粉过去,就说等新厂开工,自然忘不了各位的照应。” 荣德生对荣宗敬点头说道,阿兄心里有成算就好,这事儿一年还不知道要闹几回呢。 咱们还是加快新厂的建设进度,尽快投产为好。 那咱们去一趟银行会会这周买办吧,看他究竟打的什么心思。 未时初(13:00)·浙江兴业银行 兄弟二人及仆人分别乘坐黄包车一路匆匆急行。 进入银行后直接询问工作人员,寻找周作民买办。 工作人员将荣氏兄弟迎往会客室接待,各自呈上上好的茶水。 工作人员离开后,荣德生看着这装修很不一般的会客室。感叹的对着阿兄说道,这样的装修风格,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呢! 荣宗敬坐在会客沙发上,只是微微一笑不语。 少顷,周作民很高兴的进了会客室,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荣氏兄弟二位老板会屈尊到我这小小的银行来。 荣宗敬却说,周老板是三番几次的想约见我们兄弟俩吗?怎么?今日我们兄弟俩亲自登门拜访,不欢迎吗? 周老板走进会客室沙发坐下,笑着说道,怎么会呢?两位荣老板光临寒舍,周某自然是无比欣喜,热烈欢迎了。 荣德生见此便说道,如此,我们兄弟俩此番登门也是想见见周老板是有何事相邀? 周老板却起身踱步到办公桌前,笑着看向荣氏兄弟,两位荣老板难道真不知道周某的诉求吗? 当即周老板起身在会客室书架上取出一份资料,缓步悠悠走向荣氏兄弟。 将取出的资料放在荣氏兄弟生前的会客桌上。 周老板示意荣氏兄弟,可以看一看。自己则坐回沙发上,若无其事的等着。 会客室里飘着龙井的清香,不知过了多久,荣氏兄弟看完资料。 买办周作民指着桌上的资产负债表:“荣氏兄弟若要盘下闸北的恒昌纱厂,尚缺二十万两股本。我行可做保,发行优先股,年息七厘如何?” 荣宗敬摩挲着紫砂壶,目光扫过荣德生微笑着对周老板说道,去年因抢购汉口棉花,账上的现银已去了大半,此时正是需要银号助力的时候。 “周先生可知,”荣德生忽然开口,“去年沪上纱厂每包纱能赚十五两,今年洋纱跌价,每包只余三两。” 荣德生轻轻吹了口茶水说道,“但我们看中的是闸北的码头用地,待沪宁铁路支线修通,原料进仓能省三成脚力。” 荣宗敬接过话头:“七厘利息太高,还要我们以面粉厂的栈单做抵押。”这条件太过了。 周老板这么做?想要什么我们兄弟二人心中有数。 周老板听到如此回答笑得十分张扬,对荣氏兄弟说道,那到如今你们还有别的法子吗? 是你们的改革颇见成效,如今的纱厂与面粉厂收益大幅增加,而在国内的市场份额急剧增加。 那你们改革所需的资金和增加新式机器的成本,及扩建厂房,新建厂房需要的资金是没那么容易能够融资到。 荣氏兄弟二人冷静对视一番,荣德生抱拳对周老板说道,如此条件,我们兄弟二人确实难以接受。 若是周先生愿意贷款5厘利息,我等尚能接受,还望周先生自己先考虑考虑。 在下与兄长这就告辞了。说着荣氏兄弟便起身离开会客室。 途留周老板在会客室内独坐,周老板笑着对荣氏兄弟道,那二位先行回去。你们也好生商量商量。 荣氏兄弟二人出了银行,荣德生便道,这周作民不安好心,想借着咱们厂缺少资金,趁机入股。 荣宗敬却微微点头,放心,放心。咱们先回家去吧。 申时三刻(16:30)·老宅后园 紫藤花架下,宗敬的长子鸿元正跟着账房先生学打算盘,见父亲回来,忙递上温热的金银花茶。 荣德生的次子尔仁蹲在石桌边,用面团捏着小轮船。 尔仁见伯父与父亲进来,奶声奶气地喊:“爹爹说,等造了大轮船,就能自己运棉花了!” 荣宗敬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目光落在石桌上的《实业计划书》草稿。 那是德生昨夜写的,提议在汉口设分厂,旁批里画着长江航线的标记。 忽然听见前院传来汽车喇叭声,仆人进来说道是招商局的赵先生派人送来了江轮时刻表。 荣德生接过信封,对荣宗敬说:“阿兄,明日我去无锡看新购的桑田,你留在沪上,盯着恒昌纱厂的盘账。” 荣宗敬望着西斜的太阳,想起今早码头看见的学生发起抵制洋货运动。 那些年轻人举着的木牌上,“荣记面粉”的字样被画在了“国货”二字旁边。 便胸有成竹的道,阿弟,你去吧。这边的事我顾得过来。 荣氏兄弟二人进入书房,仔细的盘算了一番账目,再仔细的对策了一下下一步步骤。 荣德生手揉揉太阳穴,对阿兄说道,若非有那10万两银子应急,如今还不知是否着了那周老板的道? 酉时正(18:00)·膳堂 红木圆桌上摆着糟钵斗、油焖笋和莼菜银鱼羹。 荣宗敬给荣德生斟了半盏黄酒:“刚才在银行遇见穆藕初,他说在办植棉改良社,要从美国引进脱字棉种。” 荣德生夹起一筷银鱼:“倒是该派人去美国看看,去年沪江大学的传教士说,他们的轧花机比印度的省三成劳力。” 是啊,要多看看西洋各国有不同的生产工艺及劳动器械。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头更初响。 鸿元捧着账本进来,说闸北纱厂的工头来报,新招的女工里有几个是天足会的会员,不愿缠足。 荣德生放下酒杯:“天足好,缠了足站不稳,怎么踩纺纱机?明日让账房给放足的女工每月多发半斗米。” 戌时初(19:00)·书房 铜台灯的光晕里,荣宗敬和荣德生对着铺满桌面的厂区图纸,用红笔圈画着生产车间,储存车间以及消防通道。 荣德生忽然指着图纸角落:“这里该建个职工夜校,就像无锡茂新厂那样,让学徒们晚上学识字、算术。” 荣宗敬吹了吹砚台里的浮灰,提起狼毫:“好,明日让建筑师加进去。” 那茂新厂的学徒提高了这些知识,在织布纺纱方面都得到了极大提升,因此提出不不少新的想法。 不多时窗外飘起了细蒙蒙的夜露,远处工厂的汽笛声穿过苏州河,惊飞了檐角的宿鸟。 荣德生翻开日记本,用小楷写下:“购恒昌纱厂事,已与兴业银行商谈贷款事宜。明日赴无锡,查桑田虫害。” 笔尖悬在纸上,又添了句:“夜与阿兄议,拟在厂内设育婴堂,女工可携幼童进厂,雇老妪看管。” 更夫的梆子声渐远,子时将至。 荣宗敬吹灭油灯,听见荣德生在隔壁厢房铺开被褥的窸窣声——自父亲去世后,兄弟俩分了家,却仍习惯住在同一宅院里,隔着重檐,能听见彼此的算盘声、读书声,以及深夜里讨论账目的低语。 这是民国元年的暮春,黄浦江的潮水正在上涨,将载着棉包与面粉的货船推向更广阔的江面。 荣氏兄弟案头的账本上,墨迹未干的数字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如同他们心中未竟的实业蓝图,正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里,一笔一画地铺展开来。 实业资本发展是艰难的,也是激扬创新的。 第103章 产业发展2 1912年5月3日·戌时三刻(20:45)·上海电报总局 暮色给上海电报总局的红砖尖顶镀上一层暗金时,第三台莫尔斯电报机的铜铃突然急促作响。 黄铜支架的煤油灯在木质报务台上投下晃动的光圈,莫尔斯电码机的纸带正随着“滴答”声匀速吐出。 值班员陈阿福的指尖在纸带上快速游走,红笔在“沪字第47号”电文末尾画下重点符号——这是今晚第二十封加急电报。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铜框眼镜,对着译电簿核对地址:“苏州河老宅·荣氏收”。 发报地址栏盖着“醇亲王”的火漆印,电文内容却简短易懂:“确定时间银行汇款”。 隔壁机台突然传来密集的电码声,实习生小李对着纸带皱眉:“陈师傅,这封地址是霞飞路127号,收报人只写了个‘郑孝胥’字样,但落款也是“醇亲王”。” 陈阿福的笔尖猛地顿住——“醇亲王载沣”,前清摄政王的名号在辛亥革命后已鲜少听闻,而霞飞路127号正是法租界内前清遗老聚居的宅邸区。 陈阿福起身接过纸带,看见电文译出后只剩半句:“邀君至内务府任职”。 末尾的“内务府”三字让他后颈发紧,连忙用手仔细擦去译稿边缘的毛边,重新誊抄在专用笺纸上。 暮色给上海电报总局的红砖尖顶镀上一层暗金时,第三台莫尔斯电报机的铜铃突然急促作响。 报务室的挂钟敲响九下,陈阿福将两封电报装入牛皮信封,用火漆封缄时特意在荣氏那封的封口盖了“加急”钢印。 “小李,明早卯时三刻前必须送到。荣家那封走苏州河快船,霞飞路的信件”。 陈阿福压低声音,“让老周骑英国自行车送,别经过麦兰捕房。” 窗外飘来黄浦江的汽笛声,电报机仍在不断吐出纸带,像一条永不疲倦的钢铁长蛇,将这个新旧交织的时代里,商业的算计与政治的暗流,都编织进细密的电码波纹里。 1912年5月4日·卯时初(5:30)·上海街头 送报员老周的自行车铃划破晨雾,车把上挂着的两个信封在颠簸中相互碰撞。 转身蹬车驶向法租界,霞飞路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127号门前的石狮子还沾着夜露。 老周按响铜铃,开门的是个穿长衫的中年人,那人接过信封时袖口露出半截暗纹马褂,那是前清封建官老爷的制式。 他不敢多留,调转车头时听见身后传来信封撕裂的轻响,晨风中仿佛飘来一句含混的“摄政王爷”,混着街角面包房的黄油香,消散在渐亮的天光里。 老周加急送完了,上海租界霞飞路的电报。随即便骑车离开,前往苏州河码头,乘船渡河。 上岸后走了不久,老周先拐进苏州河石库门弄堂,青石板路上的露水打湿了布鞋,荣家老宅的铜环门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叩门时,门房揉着眼睛接过信封,老周瞥见门内影壁上刚漆不久的“实业救国”匾额,与昨日在闸北纱厂看见的学生标语如出一辙。 1912年5月4日·上海\/无锡·多云转晴 清晨卯时三刻(6:45)·苏州河老宅 这日荣德生早早的便起床洗漱,规整收拾一番。 荣德生将铜制算盘收进樟木箱,箱底压着昨夜匆忙写就的《无锡桑田查勘手记》。 他系紧藏青色马褂,瞥见镜中鬓角新添的白发,感叹事业繁忙,压力还挺大,竟然都生出了白发。 自接手家族产业,这十年来竟不知何时生出了银丝。 这时仆人匆匆进来,手中托盘端着早餐。仆人将早餐放于厢房正堂餐桌上,催促道,老爷快些吃了早餐,好尽快出发,以免误了时辰。 厢房外,荣宗敬正在给长子鸿元交代事务:“闸北纱厂的盘账要仔细核对,尤其是机器损耗……”话音未落,荣德生和仆人已提着藤编行李箱走下石阶,晨雾沾湿了他的布鞋。 荣宗敬对荣德生问道,都收拾妥当了?早餐吃了吗? 荣德生回应,阿兄放心,我都已准备妥当,早餐也吃了,正准备出发呢。 这时前院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门房接过信封看过戳印后,便急忙交与管家。 只见呼喊声一路喊到厢房,“老爷,老爷,北京来的加急电报”,管家穿一袭蓝色长衫,略显激动。 荣氏兄弟二人都略显惊讶,北京来的急切电报?心下了然那应该是醇亲王爷发来的。 荣宗敬急忙接过管家递来的电报信封,见果真寄出人是醇亲王,不由得一笑。 荣德生急忙走上前来问道,阿兄果真是吗? 二人一同打开信封,只见电报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 荣德生推了推眼镜凑近信纸短短一行字“确定时间银行汇款”。 他攥着电报纸的手指微微发颤,转身抓起荣宗敬的臂膀,激动的说道,阿兄这下放心了。 荣宗敬微微一笑,阿弟莫激动,莫激动。 兄长,你怎能让我不激动?如今有了这王爷的准确消息,再也不用看那周买办的脸色。 那斯简直痴人说梦,抓住我兄弟俩建厂的资金缺口,不就是想要入股,趁机夺取经营权。 “好了,好了弟,你还有要事要办,快走吧要赶不上轮渡了”。剩下的事交给为兄亲自去办理。 荣德生高兴爽快的应道,知道了,知道了,转身便与仆人提着行李箱笼一起走出院子。 主仆二人乘过轮渡,坐着黄包车到达上海铁路站。 辰时初(7:00)·沪宁铁路上海站 蒸汽机车喷出的白雾笼罩站台,荣德生攥着三等车厢车票,主仆二人在拥挤的人群中寻了个靠窗位置。 车窗外,挑着菜筐的农妇与西装革履的商人擦肩而过,叫卖声、汽笛声与铁轨的震颤声交织。 荣德生摸出怀中的《植棉改良社通讯》,目光停在穆藕初关于美国棉种培育的文章上,在空白处批注:“宜购小型轧花机样机,先于无锡试验。” 此番前往无锡考察桑田,若是成果良好,便能大大降低原材料的消耗和成本。 这时苏州河荣家老宅,荣宗敬将电报收入怀中,在厢房正厅悠然自得用着早餐。 忽然笑出声感叹的说道:“德生啊,咱们不用看周作民的脸色了!五十万两,都够买下恒昌纱厂还能扩建码头!” 想着电报笺上“确定时间银行汇款”八个字力透纸背。 荣宗敬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拨弄,心中算珠撞出清脆的响——这意味着闸北恒昌纱厂的二十万两股本无需再仰仗银行,意味着栈单抵押的五厘息条款可以作废,更意味着昨夜与德生在图纸上画了一半的汉口分厂规划,终于能填上“购地款”的空缺。 “去告诉账房,”荣宗敬的声音带着少见的轻快,“给浙江兴业银行的周先生送封信,就说恒昌的股本凑齐了。” 晨光熹微中,荣宗敬搁下细瓷碗,碗底尚余半盏未凉的鸡丝粥,银匙斜倚在青花缠枝莲纹的碟边。 他抬手用月白手帕拭了拭唇角,指节上的翡翠戒指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去把车备上。”荣宗敬话音刚落,立在屏风旁的仆人便垂手应了声“是”,青布鞋跟在砖地上磕出轻响,转瞬便消失在雕花门框里。 荣宗敬起身时顺手从衣架上取下深灰呢料长衫,往身上一披。 弄堂口的黄包车早已候着,车身的枣红漆在晨光里泛着旧色,铜制的车把和脚踏却擦得锃亮。 荣宗敬踩着脚踏上车,车夫脊梁上的补丁在蓝布衫上晃了晃,车铃“叮铃”一声划破晨静,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颠簸。 荣宗敬在黄包车上听着报童的“申报——新闻报——”混着有轨电车的轰隆声从远处涌来。 荣宗敬隔着呢帽檐望着街角掠过的绸缎庄招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盖面的刻纹,直到电报处的招牌显出身形。 车夫刹住车时,荣宗敬已整好衣襟。 电报处的铜制弹簧门在身后“咔嗒”合拢时,荣宗敬的呢帽已摘在手中。 柜台后的张姓领班隔着半人高的木栅栏颔首,指尖早将加急电报纸笺往大理石台面推了半寸,笺头的火漆印在吊灯下泛着暗红光泽——这是专为常客备下的特殊标记。 “荣先生,还是北京的线路?”领班的算盘珠子在掌心哗啦作响,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荣宗敬。 荣宗敬屈指叩了叩台面上混着隔壁间电报机“嘀嗒”的密语:“醇亲王府,加急。” 他从内袋取出银质烟盒,却未取烟,只将盒盖开合两次,金属轻响中领班已递过专用的红框挂号单。 电报员小吴踩着木梯从档案架取下华北地区代码簿时,荣宗敬正倚着临窗的胡桃木桌铺展笺纸。 笔尖悬在“醇亲王府”三字上方半寸。 “明日12点,德华银行汇款。”荣宗敬落笔极快。 小吴捧着电文核对地址栏,见“醇亲王府”后跟着的不是寻常商号代码,而是一串加密的五位数组。 那是直隶总督府专用的暗码前缀,喉头不自觉轻咳一声,手指在算盘上多拨了两档加急费。 柜台角落的座钟敲了九下,荣宗敬的怀表恰在此时弹出表盖。 荣宗敬看着小吴将电文卷起,走到发报机前带起耳帽,滴滴滴的发送电报秘文。 那些即将通过电波穿越七百里的文字,此刻正向北方疾驰。 荣宗敬付了银钱,转身便与仆人出了电报处。 仆人上前拦了两辆黄包车,荣宗敬登上黄包车便说道,“去德国德华银行。” 德华银行的青铜雕花大门在眼前徐徐展开,荣宗敬摘下呢帽,迈步踏入装潢华丽的大厅。 穹顶彩绘的西洋神话故事在吊灯下流转,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来往职员的身影。 主仆二人进入德华银行,便有侍应生前来接应。 “荣先生,施密特经理已在三楼会客室等候。”穿燕尾服的华籍侍应生弯腰引路。 三楼会客室的红木门推开时,会客室的胡桃木门推开时,皮革沙发的陈香裹着雪茄味扑面而来,德国经理的铜框眼镜反着光,桌上银质咖啡壶正腾起细雾。 德国经理施密特起身相迎,蓝眼睛在金丝眼镜后闪着精明的光。 荣宗敬将礼帽放在雕花椅背上,开门见山道:“施密特先生,明日正午十二点,我需要贵行北京与上海分行同步完成一笔汇款。” 他从公文包取出烫金信纸,上面工整列着两地分行的密押与账户信息,“这是醇亲王府指定的交易,分毫不能差池。” 施密特指尖划过纸面,眉头微蹙:“荣先生,跨分行协作需要总行授权,况且......” 话未说完,荣宗敬便对施密特先生说道:“您可以通过银行内部加急电告北京分行,此刻他们应该正等您的急电,何况此笔汇入款项高达50万两。” “事成之后,申新纱厂的德国设备订单,仍由贵行代理。” 座钟滴答作响,施密特凝视着对方沉稳的眼神,忽然笑了。 他按下桌上的铜铃,唤来秘书记录细节,钢笔尖在合同纸上沙沙游走。 窗外,黄浦江的汽笛声隐约传来,荣宗敬整了整袖口,望着墙上挂着的德华银行全球分行图,想象着明日此刻,两地账房先生核对密押、调拨巨款的场景——那将是一场跨越千里的精密协作。 施密特看着一边的荣宗敬突然笑了,笔尖落下时在“协作汇款”四字下划了两道粗线。 荣宗敬起身与他握手,对方掌心的老茧擦过他的鹿皮手套,混着咖啡渍的气息。 那就恭侯荣先生明日12点到我行,进行金融交易。 临出门前,荣宗敬瞥见施密特正在委托书背面画速记符号,那些扭曲的德文字母在绿色台灯光晕里,像极了电报机上跳动的蓝色火花。 楼梯拐角的落地窗外,苏州河上的汽笛正切开薄雾。荣宗敬整理长衫纽扣,怀表链子在步幅间轻晃。 想起此刻,施密特的密电载着密押更新的电文或许已经快到北京了。 出了德华银行,荣宗敬带着仆人只觉得一身轻松。 如今约定好时间,银行等明日进行款项汇入。现在可以好好进行昨晚与阿弟一同规划的各项政策。 荣宗敬对着仆人说道,先去趟恒昌纱厂。 荣宗敬的怀表指针刚过十点,他已站在恒昌纱厂布满蛛网的车间里。 斑驳的砖墙渗出潮气,生锈的纱锭在晨光中泛着暗红。 “把去年的设备维修记录拿来。”荣宗敬对工头说,指尖划过布满裂痕的皮带轮。 账房先生抱来泛黄的账簿,墨迹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忽然听见厂区外传来喧哗,原来是几个女工因工头克扣工钱在争吵。 荣宗敬摘下呢帽,用帕子擦了擦额角:“叫管账的来,按无锡茂新厂的规矩,工钱半月一结。” 荣宗敬处理完恒昌纱厂事务,急忙便吩咐仆人前往下一处工厂。 巳时正(10:00)·无锡桑田 荣德生乘坐火车到达无锡,迫不及待的就亲自下田地考察巡视一番。 荣德生踩着泥泞的田埂,身后跟着三名老农。 荣德生蹲下在新购的湖桑田里,竹制算盘搁在田埂上,算珠间卡着片蜷曲的桑叶。 老农捧着陶罐递来井水,他却盯着泥土里的蚯蚓出神:“桑根间距太密,得按改良法移栽。” 桑树枝头的嫩叶蜷曲发黄,叶脉间爬满白虱。“用石灰水混着烟丝水喷。” 他蹲下拨开枯叶,“去年引进的湖桑三号,根系要深翻三尺。” 忽然瞥见田埂边野地里长着几株开白花的棉苗,叶片厚实如绒布。“这是本地棉?” 荣德生掏出牛皮纸包,将棉桃摘下仔细称重,“记下位置,明年试种改良。” 午时三刻(12:30)·福新面粉厂工地 荣宗敬站在新规划的职工夜校地基旁,看着工匠们夯实地基。青砖堆成的斜坡上,几个童工正踮脚搬运石灰,裤脚沾满泥浆。 “停一停!”他喊住监工,“让孩子们先去喝绿豆汤,年纪小的别搬重活。” 转身叮嘱建筑师:“夜校二楼要开气窗,采光得好。” 此时厂房管事来报,远处锅炉房蒸汽泄漏,荣宗敬快步走去,发现管道接口处的橡胶垫老化开裂,立即吩咐:“给怡和洋行发电报,加急订购新式铜制接口。” 未时二刻(14:15)·无锡茂新厂 荣德生在仓库查验新到的麦种,布袋上的霉斑让他皱起眉头。“这批麦受潮了,立刻摊开晾晒!” 他对厂长说,又转向会计,“从芜湖进的新麦,运费单列清楚,青帮刘老大的人情要记在账上。” 车间里,学徒们围着德国技师学习新式磨粉机操作,荣德生凑过去看了看出粉率记录,在笔记本上写道:“需增加吸风装置,减少粉尘飞扬。” 申时初(15:00)·闸北纱厂 荣宗敬推开临时搭建的育婴堂,竹制摇篮里的婴儿正在啼哭。 老妪手忙脚乱地冲泡米糊,荣宗敬上前检查摇篮的间距:“太挤了,每排要留出三尺过道。” 荣宗敬瞥见墙角放着的尿布,又吩咐:“让厨房每日煮艾草水,尿布要消毒。” 窗外传来女工纺纱机的嗡鸣,他忽然想起昨夜阿弟德生的提议,对管事说:“再雇两个识字的嬷嬷,教孩子们唱儿歌。” 酉时正(18:00)·苏州河码头 暮色中,荣德生乘坐的火车缓缓驶入上海站。荣德生与仆人提着装有棉种样本的铁皮箱,直奔码头查看新到的江轮时刻表。 月光下,“荣记面粉”的货船正卸下成袋的小麦,苦力们的号子声与浪涛声应和。 荣德生摸出怀表,离约定与宗敬碰头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便走向附近的报馆——那里的留声机总播放着最新的实业消息。 少顷,荣德生便见阿兄,从远处急忙赶来。 阿弟今日去无锡巡查一番,感觉如何?荣德生回应的说道,阿兄为弟无锡的桑田巡查了一番,这些桑树苗长势都很不错,田地肥沃,竟还有意外发现本地的一些野生棉种。 无锡茂新面粉厂,各项工作都按部就班的进行。并无什么大事。 那就好,阿弟咱们这就回家去。 戌时三刻(20:15)·老宅书房 煤油灯将两兄弟的影子投在《长江航运图》上。 荣宗敬指着汉口的标记:“恒昌纱厂的机器检修要两周,我打算先把福新的旧锅炉调过去。” 荣德生翻开无锡桑田的勘查记录,纸上沾着泥渍:“本地棉改良有眉目了,不过资金……”。 话音未落,鸿元抱着刚收到的电报进来:“穆藕初先生邀我们下月去南京参加实业研讨会。” “好,不过此事不急”,阿弟这资金问题。今日我便去上海电报处给醇亲王发了电报,约好明日午时在德华银行,共同进行操作。 荣宗敬倒了两杯浓茶,茶香混着账本的油墨味在屋内弥漫。窗外,苏州河上的汽笛划破夜空,载着他们未说完的计划,驶向更深的夜色。 第104章 满清遗老 1912年5月,清帝退位后的第三个月,郑孝胥以「大清遗臣」身份蛰居上海,开启了遗老生涯。 此时的上海租界成为前清官僚、文人的避居之地。 郑孝胥自从处理完北京的产业后,以及被醇亲王载沣招致王府询问有关实业创办事宜,向醇亲王载沣留了在上海租住的地址。 自知在上海租房,不是长久之计。 此时郑孝胥便拿着变卖北京产业所得银钱,打算在上海的房产重新整装一番,不再租房居住。 这几日正在搬家,海藏楼已修整完毕。 郑孝胥在法租界南洋路自建的「海藏楼」内,以诗书自遣,暗中维系着与复辟势力的联系,其活动呈现出复杂的文化与政治交织的特征。 郑孝胥寓居的这座三层洋楼是他1908年购置的产业,内藏大量古籍、碑帖及书画藏品。 他在此接待访客时,仍沿用清代礼仪,和访客对话常涉及对民国政局的臧否。 郑孝胥与沈曾植、朱祖谋等遗老保持密切往来,流露对复辟的期待。 从前郑孝胥的经济主要依赖清朝旧俸及投资收益。 他在广西任边防督办时积累的资产,加上上海日辉织呢厂等实业的分红,维持着宽裕的生活。 5月间,他频繁出入福州路的笺扇庄,为富商题写匾额,如为「同泰祥」绸缎庄所书对联「同气连枝承世泽,泰阶平允颂尧天」,每幅润笔费达二十银元。 此外,他通过商务印书馆出版《海藏楼诗集》,版税收入亦为重要财源。 郑孝胥作为「同光体」诗派领袖,5月间主持了三次诗社活动。 5月4日,他与陈三立、李瑞清等在愚园雅集,以「落花」为题唱和,其诗「劫后春痕半有无,东风吹泪上蘼芜」,暗喻清室倾覆之痛。 书法方面,他为交通银行题写的匾额此时已悬于外滩总行,每字润金高达一千银元。 隐居上海期间,郑孝胥虽未直接参与宗社党,但通过帝师陈宝琛保持书信往来。 5月3日,他收到溥仪(凌霄)的密函,内附「毓庆宫行走」的虚衔委任状。 此后,他多次与日本驻沪总领事有吉明会晤,主张在日本支持下建立清室复辟政权。这些活动均通过租界内的日本浪人传递信息。 郑孝胥拒绝使用民国纪年,5月间所有往来书信仍署「宣统四年」。 他联合沈曾植、梁鼎芬等发起「存古学社」,以「保存国粹,抵制西化」为宗旨,反对教育部废止读经的政策。 尽管以遗老自居,郑孝胥仍与张謇等立宪派人士保持联系。 答应5月12日参加张謇在张园举办的「实业救国讨论会」,提出「以工立国,以商富国」的主张。 此举旨在借助立宪派的经济实力,为未来复辟积累资源。 郑孝胥深谙外交之道,5月间接待了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法国汉学家伯希和等外宾。试图争取西方对清室复辟的同情。 郑孝胥一方面批判西方文化,另一方面,他又依赖租界的庇护,通过《字林西报》等英文媒体发表反民国言论。 这种矛盾在其书法中亦有体现,5月创作的《行书苏轼诗卷》,笔力雄健却暗含颓唐,被沙孟海评为「精悍处见孤臣孽子之心」。 作为前清高官与文化名流,郑孝胥在遗老群体中扮演着精神领袖的角色。 1912年5月的上海,郑孝胥的遗老生活是晚清士大夫在时代剧变中的缩影。 他以诗书雅集维系文化认同,借租界空间开展政治博弈,在传统与现代、忠君与变革的夹缝中寻找生存之道。 其活动既展现了遗老群体的文化坚守,也暴露了他们在历史洪流中的无奈与困境。 这种复杂性,恰是理解清末民初知识分子心路历程。 第105章 愚园集会 1912年5月4日(8:00),晨光悄然漫过沪上。 南洋路“海藏楼”内,郑孝胥早早从新置办的檀木床上起身。 窗外,新栽的翠竹在微风中轻摇,竹叶沙沙作响,与檐角铜铃的叮咚声交织,似在为这乔迁新居后的首个清晨奏乐。 他走到盥洗架前,铜盆里盛满清水,倒映着他略显疲惫却又带着期待的面容。 郑孝胥拿起毛巾浸在水中,感受着清凉的触感,仿佛将昨夜整理藏书的倦意一并洗去。 前日郑孝胥刚从霞飞路127号搬来,书房里那一排排整齐码放的古籍还带着搬运时沾染的淡淡尘土气息,每一本都承载着他的心血与对往昔的眷恋。 郑孝胥换上一袭藏青色暗纹长衫,郑孝胥对着铜镜仔细整理衣装。 指尖拂过领口处精致的盘扣,想起昨日亲自指挥仆役布置书房、擦拭书架的情景。 那些跟随他多年的线装书,如今妥帖地陈列在定制的楠木书架上,《资治通鉴》《昭明文选》等典籍的封皮泛着岁月的光泽,恍惚间,似又回到在京城时潜心研读的时光。 整理完毕,郑孝胥缓步走向书房。 案头摆放着昨日写好的愚园雅集邀请函,虽已是民国元年,但落款处,他仍习惯性地写下“宣统四年”。 案几上的宣德炉飘出一缕青烟,沉香的气息萦绕在室内,与书香融为一体。 郑孝胥轻轻拿起一封封请柬,脑海中浮现出陈三立、李瑞等一众友人的面容,想象着今日相聚时吟诗唱和的场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仆人早早叫来黄包车在外等候,只恭候老爷随时出门要用。 郑孝胥走出海藏楼,初夏的微风轻拂面庞。 门楣上新悬的牌匾“海藏楼”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是他特意来沪上后亲自重新珍重的题写之作。 台阶下,车夫早已候在黄包车旁,恭敬地请他上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郑孝胥坐在车上,回望这座倾注心力的宅院,心中满是安定。 黄包车沿着街巷缓缓前行,街边商铺陆续开门营业,吆喝声此起彼伏。 路过报摊时,郑孝胥瞥见摊上摆放着印有“民国新政”字样的报纸,神色微微一怔,随即将目光移向远处。 曾经的朝堂岁月、宫廷风云,如今都已成为过往,唯有与旧友们的情谊,以及对诗文书画的热爱,支撑着自己在这新旧交替的时代继续前行。 不多时,黄包车停在愚园门前。 郑孝胥下车,抬头望着“愚园”二字,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园内花香四溢,曲径通幽,他知道,一场充满诗意与情怀的相聚即将开始,而那些关于过去的回忆与对未来的感慨,都将在今日的雅集中化作笔下的诗句,流淌在愚园的亭台楼阁之间 。 郑孝胥身着藏青暗纹长衫,头戴玄色瓜皮帽走进愚园,有仆早早立于月洞门前等候。 仆人见老爷进来,急忙上前引路招呼。并说道,老爷,昨儿听管家的吩咐,一干人等在愚园布置一番妥当。 郑孝胥手持铜胎珐琅烟嘴,烟丝明灭间,两鬓微霜更显沧桑。 郑孝胥听着仆人的回复,心中还是颇感满意。于是点点头,对仆人说道,快领我去看看现场,别让我的老友久等了。 仆人领着郑孝胥来到集会布置的现场,只看布置了众多应时应节的各色花卉绿植,以及布置了诸多品种的佳酿,菜肴,糕点。 另外准备了众多的笔墨纸砚,以备众人欢歌题诗宴饮。 辰时刚过,陈三立的青呢小轿停在竹影深处。 老人在书童搀扶下缓缓步下石阶,月白长衫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目光却依旧炯炯有神。 陈三立抬头望向门楣上“愚园”二字,唇角微动,似有万千感慨。 紧接着,李瑞身着灰鼠色茧绸马褂,手持折扇,阔步而来,远远便高声笑道:“太夷兄今日又有何雅兴,快些说来!” 话音未落,园役已捧上清茶,碧螺春在白瓷盏中舒展,茶香四溢。 郑孝胥听见好友声音传来急忙从场地中走出,抬眼望向入口。 他上前走向月牙洞下,等候众多好友。 众人于愚园月洞门前相见,抱拳作揖间,衣袂拂落满地槐花。 互相抱拳问道别来无恙。 陈三立抚着山羊胡率先笑道:“太夷兄乔迁新居,这‘海藏楼’的名号,倒让我想起东坡居士‘欲把西湖比西子’的妙喻,莫非藏的是满室诗书与一腔孤愤?” 陈三立话语还未说完,李瑞已踏着满地碎玉般的槐花瓣上前,袖口的沉香串撞出细碎声响,“昨夜读你新寄的诗稿,‘残夜犹存帝王星’一句,当真是字字泣血啊!” 郑孝胥引众人穿过九曲回廊,檐角风铃叮咚作响,似与众人的谈笑声应和。待在临水轩落了座,茶烟袅袅升腾间,话题渐渐转向各自近况。 带众人齐聚,众人沿着曲廊徐行,穿过假山,跨过飞虹桥,一众仆人小斯跟在身后。 陈三立轻轻感叹一声,望着池中游弋的锦鲤,神色黯然:“自去年离京,先是客居金陵,后又辗转至沪上。” “家中老小虽安顿下来,可总觉这十里洋场的繁华,皆是镜花水月。前些日子听闻故友在北方因新政失意,忧愤成疾,哎……”说罢,轻轻摇头,眉间满是愁绪。 李瑞摩挲着手中折扇,苦笑道:“我这还算好的。在沪上谋了个闲差,每日与洋人周旋,那些洋文契约、新式章程,看得人头晕眼花。” “可又有什么法子?总不能真去喝西北风。前些日子,为了一桩生意,与几个洋商争执不下,险些失了体面,想想从前在衙门里的光景,恍如隔世啊。” 郑孝胥凝视着湖中沉浮摇摆的锦鲤,沉声道:“我自不必说,守着这些藏书,倒也能寻得几分安宁。只是……”。 郑孝胥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西式楼宇,“看着这世道一日日变了模样,心中总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昨日整理藏书,翻出先帝御赐的字画,想起往昔在懋勤殿的岁月,不禁感慨万千。”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唯有风吹过轩外竹林,沙沙作响。 良久,陈三立打破沉寂:“罢了罢了,既然世道如此,我们这些文人,也只能在诗文中寻些慰藉。太夷兄,今日可得拿出新作,让我们一饱眼福!” 郑孝胥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正有此意,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池中锦鲤穿梭,惊起层层涟漪,几片晚开的杜鹃花瓣随波荡漾。 郑孝胥指着对岸新修的“延清阁”,檐角铜铃随风轻响:“此阁去年修葺,特意保留了些旧砖,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陈三立轻抚廊柱上斑驳的朱漆,低声吟道:“劫尘经眼老僧闲。” 李瑞立刻接道:“聊凭觞咏慰跻攀。”二人相视一笑,这两句诗,道尽了遗老们的心境。 行至“漱玉轩”,紫藤如瀑,垂落架下。 郑孝胥对好友提议到,刚才我等各自吟诗,不如写下以作诗集备用。 众人自是拍手称快,陈三立抚摸着胡子,说到如此甚好,也能记录我等在此游玩的心路历程,也不妨来此一遭。 李瑞也是附和着点头说到,如此雅事我等留下墨宝,正合奇景。 说着一行人的便回到集会场所。 只见石桌上早已铺好澄心堂纸,端砚中墨香四溢。 郑孝胥率先提笔,稍作思索,挥毫写下:“海气江声共此楼。”笔力苍劲,暗含深意。 陈三立接过笔,凝视池中倒影,缓缓写道:“波光犹认旧貂裘。” 李瑞见状,大笑道:“诸君莫要太过伤感,且看这紫藤烂漫,恰似当年盛景!”随即写下“紫藤花发殿春愁”,掷笔,端起一杯冷酒一饮而尽。 巳时末(11:00),众人移步“赏心亭”。园役仆人呈上精心准备的佳肴:清蒸鲈鱼鲜嫩爽滑,鹿筋煨笋香气扑鼻。 最绝的是一道“雪夜访戴”,银鱼豆腐汤白如霜,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郑孝胥亲自斟酒,感慨道:“此酒已藏二十年,还是辛亥年前所酿。” 酒入杯中,陈三立轻叹:“太夷可闻,闸北近日又有战事?” 李瑞夹起一块鹿筋,苦笑道:“管他天下纷争,且醉今朝!” 此时,远处传来昆腔婉转,唱的正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更添几分苍凉。 郑孝胥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忽然压低声音,目光中泛起一丝隐秘的光亮:“说起来,上月末收到醇亲王密信,字里行间仍念着皇室与宗庙社稷。” 载沣王爷虽已不问政事,却仍暗中为皇室未来谋划。” 郑孝胥顿了顿,环顾四周,见无人靠近,才继续道,“前日帝师陈宝琛先生托人送来书信,说皇上虽居紫禁城内,每日天不亮便起身读书,经史子集无一不精,连西洋的数理之学也在研习。” 说到此处,郑孝胥不自觉挺直了脊背,眼中满是欣慰:“宝琛先生赞皇上‘日进千里,有圣祖遗风’,还说皇上常与皇太后共同商议后宫诸事,要重振朝纲,对宫廷进行了一番改革。” “但也得知皇帝许多行事与礼制不合,在宫廷之中又是引进西洋医生,又是亲自参与皇宫资产清理” 如今我虽得了个‘御书房行走’的虚衔,但也无所用处,无法给皇上提供有力的帮助与意见。 郑孝胥轻轻叹了口气,望向天际浮云:“如今世道虽乱,但只要皇上还在,这宗庙社稷便还有希望。我们这些老臣,纵使身处江湖之远,也当为皇上尽一份心力。” 郑孝胥放下茶盏,指尖叩了叩案几,眼中闪烁着算计的锋芒:“诸位可知,皇室近来暗中布局,竟也深谙‘实业救国’之道。” “醇亲王牵头,联合有些宗室显贵,悄然入股沪上几家纺织厂、面粉厂,虽隐于幕后,账目却梳理得滴水不漏。” “前日在京的老友传来消息,内务府已购置了全套西洋会计账簿,连洋行里的买办都成了座上宾。” 陈三立捻须凑近细看,李瑞则将折扇敲在掌心,神色微惊。 郑孝胥压低嗓音继续道:“更绝的是,皇上命人每日整理《申报》《新闻报》,专挑海外时政、工商新法的内容抄录成册。 听帝师所说,入宫见养心殿东暖阁堆满了译自英法的《铁路建设指南》《银行运营章程》,连日本明治维新的图册都翻得卷了边。” 李瑞猛地起身,袍角扫过茶案,溅起几点茶渍:“这盘棋下得深远!表面是退居紫禁城,实则在积蓄财力、研习西学。待时机成熟——”话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唐突,立刻左右观望,额头都冒出些许冷汗。 郑孝胥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意味深长地笑了,“诸君且看,实业为刃,西学为甲,这蛰伏之姿,才是真正的帝王之谋。” 陈三立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茶汤泼出半盏:“好个君主立宪!当年康梁空有其名,如今皇室倒暗合此道!实业兴邦、西学固本,这般筹谋才是强国根本!” 他胡须因激动微微发颤,“看看如今的共和,党派南北纷争不断,政令朝令夕改,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 李瑞收起折扇,重重拍在膝头,面色涨红:“可不是!前日看报,某省都督为争铁路修筑权,竟纵容手下劫掠商队。这般乱象,哪有半点治国气象?” “反观皇上,暗中研习西洋典章,连铁路运营细则都逐条批注,这才是治世明君该有的作为!” 郑孝胥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西式建筑,冷笑一声:“共和之制,百姓未见太平,倒是洋人的租界越发奢靡。” 皇上虽暂居紫禁城,却心怀天下,以实业养国力,以西学开民智,这才是‘垂拱而治’的真意!” 郑孝胥转身看向众人,目光灼灼,“诸君试看,待羽翼丰满,皇上振臂一呼,何愁山河不复?” 三人相视,眼中皆燃起炽热的希望,仿佛已看到龙旗再扬、万民归附的盛景。窗外忽起一阵风,将竹影投在墙上,恍惚间竟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未时末(15:00),众人兴致盎然,决定分韵赋诗。 郑孝胥取出骰盆,六枚象牙骰子清脆作响,最终定下“江”“窗”“缸”“釭”“双”五韵。 李瑞拈得“缸”字,略一思索,写下:“老来怕听五更缸,犹忆金炉爇宝幢。” 陈三立得“窗”字,见竹影摇曳,挥笔写下:“竹影横窗疑鹤影,茶烟入袖化炉香。” 郑孝胥得“江”字,望着远处江水茫茫,写下:“残棋未敢论终局,且借春潮涨小江。”字里行间,尽是对时局的无奈与感慨。 申时(17:00),斜阳透过花窗,洒下斑驳光影。 园役端上杏仁酥和玫瑰茯苓膏,众人却陷入沉默,唯有微风拂过紫藤,沙沙作响。 陈三立起身,望着东墙新抽的爬山虎,喃喃道:“去年此时,藤蔓尚稀,如今已爬满墙头。” 郑孝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墙角半块断碑,字迹模糊,恰似他们的过往,渐渐被岁月掩埋。 酉时(18:40),暮色渐浓,众人纷纷告辞。 李瑞上轿前,挥了挥手中折扇,扇面上“遗民泪”三字在余晖中若隐若现。 郑孝胥伫立门前,目送陈三立的身影消失在竹影深处,低头见衣襟上落满紫藤花瓣,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从前,又仿佛一切都已远去。 此时斜阳透过霞飞路127号斑驳的玻璃窗,在空荡荡的地板上投下歪斜的光影。 只剩两三个仆人还在屋内忙碌,扫帚扫过地面的沙沙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往日摆满家具的厅堂,如今只剩墙角几处淡淡的印记,像是时光留下的疤痕。 \"这些东西收拾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回主家海藏楼去?\" 中年仆人老周直起酸痛的腰,突然想起怀中揣着的信封,\"这里还有封信件要交给老爷。\" 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衣襟内的牛皮信封,上面\"郑公馆亲启\"的字迹被汗水浸得微微发皱。 另一个仆人老李正踮脚取下墙上的画框,闻言头也不回地说:\"急什么。这里收拾完整,房东还要检查一遍呢。怎么着也要明天才能回去。\" 他将画框轻轻放进木箱,箱底垫着的旧报纸发出窸窣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往日的热闹。 老周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记忆突然涌上来。曾经,这里的厅堂摆满了老爷珍藏的古董字画,书房里永远飘着墨香,如今却只剩下墙上淡淡的钉痕。 他又摸了摸怀中的信封,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要紧事,只盼着能早些送回海藏楼。 \"把这些角落再扫扫,\"老李擦了擦额头的汗,\"明天房东来了,可不能看出半点马虎。\" 两人继续低头忙碌,扫帚声、搬动杂物的声响,在寂静的老宅里回荡。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霞飞路127号即将完成它最后的使命,而关于这里的记忆,也将随着他们的离去,永远封存在这座正在老去的房子里。 暮色如墨,同时将愚园的轮廓晕染得模糊。 郑孝胥带着微醺的醉意,由小厮搀扶着登上黄包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听着远处传来的昆腔唱段“良辰美景奈何天”渐次消散,唯有衣袂间残留的紫藤花香与酒香,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规律而单调,郑孝胥半阖着眼,任由颠簸将思绪带回雅集时的诗酒欢畅。 白日里众人唱和的诗句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陈三立笔下的“波光犹认旧貂裘”,李瑞醉饮时的豪言,都化作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厮乘坐的黄包车在郑孝胥前方,不时回头张望,见主人神态放松,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转过南洋路街角,远远望见海藏楼门楣上的铜灯在夜色中明明灭灭,郑孝胥的神色顿时柔和下来。 下车时,他特意驻足片刻,仰头望着这座倾注心血的宅院——飞檐翘角在月光下勾勒出熟悉的轮廓,门廊下悬挂的青铜风铃被晚风轻拂,发出细碎清响,仿佛在迎接主人归来。 推门而入,前厅案头的宣德炉飘出淡淡沉香,与室内萦绕的书卷气息交融。 郑孝胥解下长衫,任由管家接过,目光扫过厅中陈列的书画、博古架上摆放的瓷器,皆是从霞飞路老宅精心搬运而来。 指尖抚过紫檀木椅的雕花扶手,触感温润,恍若回到往昔在京时的书房,那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这里才是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唯有在此,方能寻回身为大清官员的那份从容与笃定。 “老爷,霞飞路的宅子已清理妥当。” 管家捧着账簿上前,恭敬禀报道,“家具行李尽数搬运至此,只等房东明日查验,留下收拾的仆人后日便能回来。” 郑孝胥微微颔首,接过温热的茶盏轻啜一口,茶汤的暖意驱散了些许酒意。 他抬眼望向窗外,庭院中的翠竹在月光下摇曳生姿,石桌上摆放着白天未来得及整理的诗稿,墨迹未干。 踱步至书房,案头整齐码放着新安置的藏书,熟悉的书脊让他心中满是安定。伸手取下一本《通志堂经解》,泛黄的书页间飘落一片干枯的玉兰花瓣,那是旧宅书房里的旧物。 他将花瓣轻轻夹回书中,忽然觉得,这座新宅虽不及紫禁城的巍峨,却盛满了自己珍视的一切——诗书、故物,还有那份对旧朝挥之不去的眷恋。 夜色渐深,郑孝胥吹灭烛火,唯有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 躺在新宅的卧榻上,听着檐角风铃的叮咚,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朝堂上的日子。而此刻,在这静谧的海藏楼中,他终于寻得了一份久违的宁静与心安。 第106章 思考后路 见过袁世凯次日巳时初(9:00),载沣独自坐在醇亲王府养性斋的酸枝木书桌前,案头摊开的《皇室优待条件》被载沣一一展开仔细研读条款,为皇室财产争取更多的权利。 虽然有袁世凯表明全力配合皇室清查皇庄田地,最大限度确定产权。 但载沣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的皇室就是那砧板上的砧肉。 醇亲王载沣面露难色额头微皱,转头又看向桌案的账本匣子。 昨日上午进皇宫与皇太后,皇帝相议要事。福晋幼兰,在王府中将近年来的钱财盘算了一番。 虽然王府入不敷出,但幸好这些年来还有些存款。 从前王府的积蓄和承继王位后及担任摄政王期间,除了正常的俸禄,其余皆是手底下的官员四时三节的孝敬。 如今大清都没了,也没了这些孝敬银子。单靠王府的那点儿田地铺子收租子确实难以为继。 醇亲王载封打开匣子,拿出记载的田产铺子一应相应的账册,露出底下压着的德华银行存款单,以及其他钱庄银行的存款单。 书房窗外的西府海棠正落着最后几瓣粉白,在青砖地上碎成斑驳的雪,倒像是载沣此刻混沌又清晰的思绪。 昨夜从总统府归来后,袍服上沾着的雪茄味尚未散尽,袁世凯把玩翡翠扳指时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模样,却在脑海里愈发鲜明。 檀香在青铜香炉中蜷曲上升,将他卷起握在手掌上的佛珠熏得发亮。 载沣指尖摩挲着用砗磲制作的佛珠,那是慈禧太后薨逝前赏的,温润的触感里还带着旧时光的温度。 载沣不知思虑了多久?盯着案头上的文件,眼神失焦思虑着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办? 案头就像他此刻盯着桌上那叠《皇庄土地清册》的目光,看似沉静,眼底却藏着审视猎物般的警觉。 “表面允诺清理资产、核定产权……”载沣对着虚空轻声自语,指尖在账册“直隶旗地三千顷”字样上摩挲着划出深深的痕迹。 “袁慰亭岂会做无利之善事?当年逼宫时的‘优待条件’,如今不也成了可商榷的文书?” 昨夜在总统府,袁世凯谈及“支持皇室投资实业”时,把满面露出的支持喜色,以及那眼角余光流露出的审视余光。 让载沣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养心殿,袁世凯跪在丹墀下时,眉梢眼角那转瞬即逝的阴鸷。 若是不防备袁世凯的民国政府,皇室清查出最后有多少资产,怕都要被袁世凯所掌握。 载沣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洋文与中文共同写就的汇丰银行存款详情书。 载沣忽然想起上月皇上(溥仪)在养心殿说的话:“醇亲王,洋人银行的存折比紫禁城的金砖更经得住风雨。” 皇上那孩子般稚嫩的声音还带着过分的正经,却让载沣后背发凉。 是啊连六岁的小皇帝都懂得,在这共和的幌子下,北洋政府对皇室产业的垂涎,比当年革命党人的枪炮更具威胁。 袁世凯口中的“帮助”,不过是要将皇室资产纳入他掌控的实业体系,待榨干最后一滴油水,怕是连《优待条件》里的岁俸都要打折扣。 “得快些了。”载沣放下诸多账册,看着那账册纸张上一页页写着诸多皇室的产业,光是田产牧场都得费一番心思,一些地处偏远,管理不当,出产不丰的土地应尽快脱手,换成银子才得当。 醇亲王载沣想到抽屉里锁着的英国渣打银行、法国东方汇理银行的开户证明,此刻仿佛在发烫。 自去年逊位以来,他们这些皇室宗亲失去了以往的权势。 特别是上月南下沪上出行前与皇帝的一番讨论,知道积蓄财力才能保证家族延绵不散。 载沣便私下和管家商量,将自己的部分私产进行处理。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管家将自己之前移交给他的部分古董玉器以及古籍善本典悄悄的卖给洋商或古董商人。 都是将这部分资金换成的金条正分批存入东交民巷的外国银行。唯有这些不受民国政府法律管辖的“国中之国”,才能让皇室最后的家底避开袁世凯的魔爪。 但依皇上的意思,就存在外国银行的条件还要仔细分辨一番。这西洋各国实力各不相等,也需费一番心力着重选择。 载沣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幼童追逐的笑声,起身看过是奶娘丫鬟带着女儿在花园里踢毽子。 载沣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皇舆全览图》上,曾经的万里江山如今处处标着“商埠”“租借地”,连龙兴之地东北都画着俄日势力范围的红线。 他苦笑着摇头——当年摄政王监国时未能阻止的瓜分,如今却要靠洋人银行的保险柜来守护最后的体面,这算什么世道? “传周管家。”载沣对着门外突然开口,声音在空寂的书房里激起回音,“备车,下午去东交民巷。先访德华银行,再去见汇丰的麦加利经理……”。 载沣知道随着皇室资产的清理,局面看似稳当,却如同即将到来的局势——表面平静,底下却暗藏着随时会冻结的危机。 载沣从椅子上起身时,袍袖拂过案头的珐琅笔架,几只铜铸的瑞兽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载沣望着窗外渐盛的阳光,西府海棠的花朵正开的娇艳。 他知道,在袁世凯的“支持”背后,是比紫禁城宫墙里更复杂的权谋网,而他能做的,唯有赶在网收紧前,将皇室的根须,深深扎进洋人划定的“安全区”里——哪怕,那片土地上永远飘着别人的国旗。 醇亲王载沣在书房考虑皇室的后路有了眉目后,心中安定决定陪一家人用过餐后去拜访一番各外国银行。 载沣在巳末午初(11:00),醇王府后宅。 膳厅里飘着莲子百合粥的清润香气。 载沣搁下缠枝莲纹瓷勺,余光瞥见溥杰正用珐琅小匙戳着碗里的蜜渍樱桃,酱汁顺着匙柄往下淌,在靛青马褂领口洇出暗红的印子。 福晋瓜尔佳氏已抽出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动作轻柔地替儿子擦拭,腕间翡翠镯子随着动作轻晃,撞出清泠的声响。 “傅杰下午该随谙达回宫了。”载沣指腹摩挲着桌面暗纹,目光扫过儿子圆乎乎的脸,“毓庆宫的功课虽松快,也不能误了明日的满文讲习。” 载沣刚说完叮嘱的话,小格格韫欢突然举着啃了一半的山药糕,奶声奶气地嚷嚷:“也要去看皇兄!” 瓜尔佳氏放下汤匙,笑着将女儿搂进怀里,银制护甲轻刮过孩子泛红的鼻尖:“王爷放心,周嬷嬷已收拾好傅杰的书包,里头新置的狼毫笔还是荣宝斋的紫毫。晌午让他在暖阁歇半个时辰,申时初刻马车准时从角门出。” 福晋瓜尔佳氏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景泰蓝香炉,袅袅檀香混着莲子百合粥的清甜在席间弥漫,“可是宫里又传了什么话?” 妾身见王爷从沪上回来之后马不停蹄的一直外出忙碌办事。 载沣望着窗外廊下蹦跳的鹦鹉,红喙正啄食铜盘里的葵花籽。 他喉结动了动,压低声音道:“倒不是宫里,是袁氏那边的意思和动静……” 载沣话到半句顿住,见溥杰正扒着桌沿往他这边蹭,小辫上的珊瑚坠子晃得欢快发亮,便抬手替溥杰理了理歪掉的领扣。 载沣掌心触到孩子温热的脖颈,“你照管好孩子,尤其是东跨院那间库房——钥匙除了你我,谁也不许碰。” 此事妾身知道,事关王府定当妥善保管钥匙。 福晋垂眸应了,银制护甲轻叩在瓷碗上发出清响:“送傅杰回宫的事,妾身早让周管家备了暖轿。昨儿内务府送来的紫笋茶,妾身让厨房煨了茯苓膏,一会儿让溥杰带着给皇上(溥仪)尝尝鲜。” 醇亲王福晋犹豫的还是对王爷说道。 “听下人说王爷要去东交民巷……”醇亲王福晋瓜尔佳氏声音忽然低下来,眼角余光扫过廊下候着的仆役,“车轿换作寻常青布帷子吧,如今别太张扬,别惊了民国政府以为咱们要去结交外国高官。” 载沣搁下瓷勺,勺柄与碟子相撞的脆响惊得鹦鹉扑棱棱振翅。 他抬眼撞上福晋眼中的深意——自去年腊月在六国饭店遇见英国公使朱尔典,福晋便懂得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替自己考虑周全。 “也好。”载沣起身时朝溥杰招了招手,孩子踉跄着扑进他怀里,马褂上的盘花扣硌得掌心发疼。 “跟着额娘听话,别总缠着皇上要洋画片,在宫中也别像王府一样近是贪玩,要同皇上一同学习。” 说罢在孩子额头上轻轻抚摸,檀香混着奶腥气萦绕鼻尖。 载沣看着溥杰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紫禁城,抱着才满三周岁的溥仪站在太和殿前,阳光也是这样斜斜地漫过龙柱,只是如今怀中的小身影,再不会有被群臣山呼“万岁”的机会。 载沣的轻声叮嘱,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喟叹。 福晋低头替溥杰擦净沾着酱汁的手指,听见东厢房传来收叠账册的窸窣声——那是载沣吩咐核对渣打银行存单时,特意让她收在木匣里的。 廊下传来小厮的脚步声,知道是外头备好了马车,便低头对儿子女儿笑道:“该去睡午觉了,梦见阿玛带回来的西洋饼干,可要留两块给皇上?” 溥杰攥着吃剩的樱桃晃了晃,神色正经地道:“给皇上!还要给皇太后!给小李公公!” 福晋笑着摇头,任溥杰拽着自己的袖口。 日光透过窗户照进膳厅,将母子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随着小厮的到来,向载沣禀报马车已备好。 瓜尔佳氏望着载沣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福晋目送载沣转身走向穿堂,石青色马褂上的团龙纹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宛如他们摇摇欲坠的皇室尊严。 随着载沣的身影消失在门廊尽头,脚步声渐渐远去,瓜尔佳氏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随即温柔地转向两个孩子。 王府外的世界波谲云诡,而福晋瓜尔佳氏能做的,不过是守好这一方后宅,护着孩子们暂得片刻安宁。 福晋瓜尔佳氏将溥杰轻轻抱到身旁的圆凳上,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生怕弄疼了孩子。 三岁的小格格韫欢正趴在桌角,专注地啃着手中的山药糕,模样可爱极了。 靛青旗装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白粉,宛如初春枝头未化的残雪,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 瓜尔佳氏抽出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那帕子柔软细腻,是她精心挑选的。 她先是温柔地替溥杰擦净嘴角沾着的樱桃酱,动作细致入微,生怕遗漏了一点。 溥杰眨巴着大眼睛,乖乖地配合着,那眼神纯净得如同春日里的一汪清泉。 随后,她又轻轻拭去韫欢鼻尖的粉渍,指尖触到孩子柔软的脸颊,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那触感恍若摸到养心殿檐角垂落的流苏穗子,温润又带着一丝易碎的担忧。 “额娘,哥哥的樱桃甜!”韫欢抬起头,乌亮的眼睛盯着溥杰碗里的蜜渍樱桃,小辫上的红绒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晃出细碎的光斑,仿佛是她眼中渴望的光芒。 瓜尔佳氏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从青瓷碟里夹了颗樱桃,用银签子戳好递过去,轻声叮嘱道:“慢些吃,仔细核儿。” 看着女儿踮着脚尖,努力去够瓷勺的模样。 瓜尔佳氏在一旁温馨慈爱的看着。 膳厅里的鹦鹉突然发出清亮的啼叫。 瓜尔佳氏微微一愣,随后伸手替溥杰理了理歪掉的马褂领口,珊瑚坠子凉津津地蹭过掌心,她轻声问道:“下午坐暖轿回宫,可记得把茯苓膏先给皇上?” “记得!”溥杰用力地点点头,举着空碗晃了晃,碗底的缠枝莲纹映着阳光,像极了皇上龙袍上的暗纹,“还要给皇上带西洋饼干!”那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皇上收到礼物时开心的模样。 瓜尔佳氏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轻轻划过儿子小辫上新结的红丝绳。 那是她昨夜亲自挑的穗子,比宫里送来的更柔软,也更饱含着她对孩子的爱。 福晋瓜尔佳氏对于王爷的诉说,了解袁世凯的野心、东交民巷的风云、库房里的珍贵古籍和玉器……这些沉甸甸的心事,在孩子亮晶晶的眼睛里,是他们尚且无法理解的大人世界的烦恼。 “额娘尝!”韫欢突然将沾着酱汁的瓷勺递过来,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瓜尔佳氏心中一暖,低头舔了舔,蜜渍樱桃的甜混着莲子粥的清润在舌尖化开,仿佛把这片刻的安宁都含进了嘴里。 她温柔地替女儿擦净沾着酱汁的手指,银制护甲轻轻刮过孩子掌心的纹路。 瓜尔佳氏忽然想起相士说的“此女掌纹带金,来日必涉重洋”。 那时只当是吉言,此刻望着窗外日渐鼎盛阳光,心中却无端多了份沉甸甸的牵挂。 她不知道未来等待女儿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但只希望她能平安喜乐地长大。 鹦鹉又在廊下蹦跳,红喙啄食着洒在铜盘里的葵花籽。 瓜尔佳氏抱着韫欢,静静地看着溥杰趴在桌沿,专注地用餐,可她只是满眼宠溺地看着。 “该去睡午觉了。”福晋瓜尔佳氏轻声哄着两个孩子,声音轻柔得像是春日的微风。 韫欢的小脑袋渐渐歪在她肩上,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她却觉得比任何珠宝都更让人心安。 溥杰攥着没吃完的樱桃,迷迷糊糊地跟在她身后,往暖阁走去,珊瑚坠子撞在门框上发出轻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瓜尔佳氏在奶娘丫鬟的付侍下,带着溥杰韫欢回到暖阁。 暖阁里飘来淡淡檀香,混着孩子身上的奶腥气,让她想起六年前在醇王府坐月子的时光。 那时窗外的西府海棠开得正好,载沣抱着刚出生的溥仪站在炕前,团龙纹马褂上落着几片花瓣,那温馨的画面与此刻重叠,让她心中充满了幸福与感慨。 第107章 探寻各国银行 载沣点头应了福晋的叮嘱,这王府的一砖一瓦曾是天家威严的注脚,此刻却成了需要处处遮掩的标记。 醇亲王载沣领着小厮出了侧门,看见那依旧华丽标志着王公贵族的马车,随即吩咐小厮与车夫将代表王府的标志性物件都取下来。 载沣对小厮说道,之后你给管家传达一声,今后王府出行尽量低调节俭。 奴才知道了,小厮回应着载沣的命令。同时将马车周边的装饰物都取下。 小厮接过门房递来的青布棉袍,把马车上有团龙纹暗纹的绸缎面严严裹进素色外褂里隐藏起来,方才掀开车帘。 车轮碾过青砖的声响惊飞檐角麻雀,两匹马拉的青布帷车已顺着柳荫道拐出府门,唯有车辕上那枚极小的景泰蓝瑞兽纹徽,在光影里若隐若现,算是残存的一点体面。 东交民巷的石板路比内城平整许多,车轮碾过落叶时几乎不闻声响。 载沣隔着帷布望着街角的德国岗哨,钢盔上的鹰徽在春日暖阳下泛着冷光。 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被迫签署《清帝逊位诏书》的雪夜,袁世凯示意派来的北洋军也是这样铁盔雪亮地守在北京城外逼宫。 载沣的青布马车碾过东交民巷碎石路时,车辕上的铜铃早被摘去,唯有车轮碾过落叶的沙沙声相随。 小厮阿福垂首抱着紫檀匣,匣中装着内务府造办处的玉器底账与近年兑换的金条清单——这些曾盖着“御印”的物件,此刻成了叩击洋行大门的“投名状”。 马车在德华银行门前停下,门童见是熟客,忙不迭用半通不通的汉语哈腰:“醇王爷今日可是要见穆勒经理?他刚从使馆区回来,正有时间呢。” 德华银行·治外法权 在挑高的穹顶下,水晶吊灯将穆勒的金边眼镜照得发亮,这位留着威廉二世式八字胡的德国人领着载沣进入办公室详谈。 德国德华银行总经理穆勒的办公室充满啤酒花气息,墙上挂着威廉二世的骑马画像,马靴尖正对着东交民巷地图上的“德国兵营”标记。 “根据《辛丑条约》,德国租界内的一切资产受帝国法律保护,”穆勒指了指拿出来放在桌上的《德华银行保管条例》,德文条款间夹着红笔标注的中文译稿。 “亲王阁下应该清楚,敝行所在的德国租界地不受民国政府法律管辖。” “王爷您只需在这份‘托管声明’上盖下私印作为画押凭证,我行会将您的黄金存入汉口德华银行的地下金库——那里的深度足以抵御炮弹,钥匙由您亲自保管,连行长也无权查看。” 穆勒经理忽然指向窗外的兵营岗哨,“至于民国政府?他们的巡警连租界边的梧桐叶都不敢捡。” 载沣的目光落在“私印”二字上,感叹曾经能在大清王朝政事上运用的私印,如今倒成了在洋人契约上画押的凭信。 穆勒经理指尖敲了敲文件上的德文条款,“您存在这里的黄金与证券,会登记在香港分行的托管账户下,即便是袁世凯大总统,也需要通过驻华公使团才能调阅——而公使团嘛,” 穆勒经理忽然笑了,八字胡跟着扬起,“德皇陛下更愿意看到清皇室与我们银行合作。” 载沣的手指划过文件末尾的“领事裁判权保障”字样,玻璃柜里陈列的马克银元与龙洋相触,发出清越的响声。 他想起昨夜在书房核对皇室资产账本一部分的珠宝玉器清单,想到那多么大一笔的财富为了妥善保管。 而德国人傲慢的语气让载沣脊背发紧,仿佛对方早已看穿他不得不依附的狼狈。 汇丰银行·信托契约的玄机 转过街角的哥特式尖顶建筑,汇丰银行的麦加利经理已候在会客厅中,黑色燕尾服袖口的钻石袖扣比记忆中更亮。 “亲王对‘皇室特别信托账户’有疑虑是自然的。” 麦加利经理递上的银制名片边缘烫着鎏金麦穗纹,“但您看这第三条,”鹅毛笔尖划过英文契约,“所有资产转移需凭您与溥仪皇帝陛下的双重印鉴,即便民国政府冻结外资银行账户,我们汇丰银行也能以‘君主私人财产’为由,通过英国枢密院向外交部施压——去年希腊王室就是这么保住存款的。” 载沣摩挲着随身携带的青玉印章,那是慈禧太后亲赐的“醇亲王之宝”。 麦加利提到“希腊王室”时,窗外正飘来英国使馆的米字旗,猎猎作响中混着黄包车夫的吆喝。 英国大班麦加利经理的皮靴在橡木地板上敲出清脆节奏,引领载沣走进地下三层保险库。 十二道防爆铁门依次开启时,冷光映得他眉间青灰更重。 “依据《中英续议通商行船条约》,租界内资产不受中国政府管辖,” 麦加利经理递上烫金契约,羊脂墨水在纸页上泛着冷光,“但每次支取需您与的联名签字,且需提前七十二小时知会总行。” 麦加利经理指向墙角转动的密码轮,“每个保险箱配备双重密码,您执其一,我行执其二——即便发生兵变,未经双方密钥,连大英公使也打不开这扇门。” 载沣忽然想起溥杰午间沾着樱桃酱的笑脸,若真到了需要英国人“保护”的境地,这笑脸是否还能如许天真? 渣打银行·保险箱的暗格 相较前两家的堂皇,渣打银行的地下保险库显得格外阴冷。 戴白手套的管理员转动密码锁时,铜制转盘发出的咔嗒声在通道里回响,恍若某种秘密仪式。 “亲王的五号保险箱设在夹层,”经理压低声音,印度血统的英语带着奇特的韵律, “连总行都没有备份钥匙,开启记录只在本行——亲王殿下您知道,我们在上海公共租界的分行,连南京政府都查不到账目。” 载沣盯着深褐色的保险箱铁门,忽然注意到墙角的西洋自鸣钟与养心殿里那座是同一款式,只是这里的钟摆下刻着渣打银行的徽记。 载沣伸手触碰保险箱内壁的防潮棉,指尖传来的粗糙质感,竟比紫禁城的金砖更让他安心——至少在这里,袁世凯的政令如同被这道铁门隔绝在外,成了遥远的雷鸣。 花旗银行·美元体系的壁垒 马车在美利坚合众国使馆隔壁的米黄色建筑前停下时,载沣注意到门楣上的铜制鹰徽正昂首凝视着东交民巷的尽头——那里曾是清朝的翰林院,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上爬满洋人的藤蔓。 花旗银行的旋转门吞吐着穿西装的买办与戴瓜皮帽的账房先生,玻璃门内侧贴着的英文告示上,“联邦储备法保障”几个烫金字在吊灯下泛着冷硬的光。 进入银行大厅,挑空两层的大厅里,黄铜色的栅栏分隔出不同业务区。 美国银行经理亨利·摩根斯顿的办公室在二楼角落,落地窗外正对着使馆区的星条旗。 这位梳着油头的金发男子递来的名片上,“国民城市银行”的字样旁印着纽约总部的地址,而“花旗”这个中国买办们顺口叫出的昵称,在鎏金字体里显得格外暧昧。 “亲王阁下对我们的‘环球安全账户’感兴趣?”摩根斯顿的汉语带着浓重的中国腔。 “不同于英法同行依赖租界特权,我们依托的是美国联邦法律”。 “即便公使团施压,只要资产存入美国本土,根据《海外账户税收合规法案》,连总统都调不动您的一分钱。” 摩根斯顿忽然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钢制保险箱模型,旋转密码锁的声音像极了袁世凯办公室里的挂钟。 载沣的目光落在对方推来的契约上,英文条款旁用蝇头小楷标着中文译注:“需凭摄政王印鉴与留声机密语双重认证”。 “留声机?”载沣带着疑问的向经理询问。 摩根斯顿点头时,领口的珍珠袖扣闪过微光:“没错,您需要提前录制一段满语密语,比如以什么为约定?” 摩根斯顿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独立宣言》复刻版,“比如‘祝贺宣统皇帝!等等’,每次提款时,除了印章,还需播放对应的蜡筒录音——这是我们为皇室设计的方案,至今未被革命军破解。” 当话题转入黄金储备时,摩根斯顿压低声音打开桌上的皮箱,拿出一沓泛黄的航运单据。 “您拥有的金条可以分批运至旧金山,存入联邦储备银行的地下金库——那里的安保比所有银行还严密。” 载沣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扶手。 载沣想起皇帝(溥仪)在养心殿说的,“美利坚合众国远离西方欧洲大陆”,并且在大清国影响最小,而且此时美利坚合众国行使的对外政策有利于皇室。 东方汇理银行·国际汇兑的暗线 最后一站是法国人的东方汇理银行,经理杜博斯的办公室充满浓郁的殖民地风情,墙上挂着安南少女的油画,桌上摆着镀银的鸦片烟具。 “亲王若担心银元贬值,”杜博斯经理晃着水晶杯里的红酒,冰块撞击声惊飞窗台上的鸽子, “可以将资产兑换成法郎或英镑,通过本银行的越南分行周转——您看这张航线图,” 杜博斯经理铺开泛黄的海图,从西贡到马赛的航线用红笔标得醒目,“战时亦可经印度洋转运,避开日本人控制的黄海航线。” 载沣的目光落在海图上“法属印度支那”的字样,脑袋里想象着如果皇室的资产通过越南港口运往巴黎。 可是资产不在本国境内,反倒是在外国,这令载沣的心中更是不安。 听到杜博斯提到“日本人”时,心胸更是一阵心悸。 东北老家的土地上,俄国人与日本人的势力范围犬牙交错,唯有这些跨国银行的能力,能让皇室资产在列强的夹缝中找到一丝喘息之机。 离开东方汇理银行时,暮色已染红巷口的法国梧桐。 载沣靠在车辕上,听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掌心还留着各家银行契约上的烫金纹路。 德华的治外法权、汇丰的信托条款、渣打的夹层保险、东方汇理的国际汇兑——这些洋人精心设计的“安全网”。 每一张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又不得不将皇室最后的家底往网里送。 马车返回经过美国使馆时,墙上的星条旗正在晚风中舒展。载沣忽然想起皇上说的“洋人银行的存折比民国政府的官员更经得住风雨”。 却不想六岁孩童的话竟成了残酷的预言。 如同历史那般,民国政府以各种理由扣押皇室经费,私下各地政府却以清理财产为由侵占皇室土地,胁迫皇室将紫禁城中的文物运出抵押给民国政府。 载沣摸了摸皮箱内袋里的各国银行开户存款资料。 只是此刻的皇室“江山”,早已缩成这些薄薄的纸片,藏在洋人划定的“国中之国”里,在袁世凯的权谋与列强的觊觎之间,岌岌可危地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王爷,要不要去荷兰银行?”阿福的声音从车辕传来。 载沣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在夕阳下,忽然想起花旗银行契约里的“双重认证”条款。 这看似严密的保护,何尝不是另一种枷锁?美国人用法律织就的网,比英国人的信托、德国人的租界更难挣脱,却也更难被袁世凯的政令撕破。 “不去了。”载沣靠向车壁,听着车轮碾过使馆区地砖的声响,比内城的青砖更坚实。 国家实力决定国家银行实力安全。 皮箱里的各国银行契约此刻仿佛有了重量,压得他肩膀发沉。 花旗银行的美元体系、英国人的信托条款、德国人的治外法权、法国人的汇兑网络……这些列强递来的“安全绳”,每一根都系着不同的价码,却又不得不将皇室的身家性命悬在上面。 马车转过街角时,载沣摸了摸腰间的钥匙,那里挂着打开东跨院库房的铜钥,与花旗银行的保险箱密码锁遥相呼应。 在这个动荡变迁的时代,皇室的尊严早已碎成海棠花瓣,唯有将根须扎进不同颜色的国旗之下,才能在袁世凯的猜忌与列强的觊觎之间,求得一线生机。 哪怕,这生机里浸着美元的冷硬,混着留声机蜡筒里满语密语的苍凉。 离开最后一家银行时,东交民巷的路灯已次第亮起。 载沣手中捏着各国银行经理关于瑞士的评价所记载的文件。德国人说瑞士背叛中立,英国人说瑞士唯利是图,法国人揭露瑞士的军火交易,美国人则暗示瑞士不过是金融游戏的棋子。 这些互相矛盾的答案,反而让载沣清醒:所谓“中立”,从来都是强者的盾牌,弱者的幻梦以及其相互妥协的产物。 马车经过奥匈帝国使馆时,墙上的双头鹰徽正在维修。 “回府。”载沣放下车帘,隔绝了使馆区的洋文路牌与电灯冷光。 黑暗中,各家银行经理的话在脑海里交织:瑞士的中立是商业噱头,是法律漏洞,是列强默许的灰色地带。 没有哪个国家的银行能真正“不受干扰”,就像没有哪片土地能避开时代的车轮。 唯有将资产分散在不同颜色的国旗之下,用各国的利益矛盾作壁垒,用洋人之间的猜忌当锁钥。 哪怕这意味着皇室的家底,终将变成列强账本上的一串数字,在中立与非中立的谎言间,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呼吸。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载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平民的吆喝混着东交民巷的汽笛声,在夜里显得格外苍凉。 载沣摸了摸腰间的钥匙,东跨院库房的铜锁与瑞士银行的编号账户,终究是同样的冰冷——这世间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保险箱,只有在风暴中不断调整锚点的破船,而他,必须做那个在列强漩涡里掌舵的人,哪怕船底早已千疮百孔。 第108章 休沐结束 日头偏西时,醇亲王福晋瓜尔佳氏踩着满地梧桐树的影子进了溥杰的院子。 申时初刻(15:00)的阳光斜斜漫过雕花窗户照进室内。 瓜尔佳氏在溥杰的樟木衣柜里仔细翻看检索着。 瓜尔佳氏捏着月白棉袜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衣架上那是去年冬至她亲自绣的靛青马褂。 针脚虽比不得内务府绣娘的绣工,但领口还特意留了半寸松量,免得硌着孩子细嫩的脖颈。 “把那个嵌银线的包袱皮取来。” 她朝守在一旁的丫鬟颔首,指尖抚过叠得齐整的月白夹袄,又将软缎里子翻出来仔细查看。 “浆洗时可别伤了料子,世子最爱穿着这缎面做的衣裳。” 西次间飘来糕点甜香,周嬷嬷正往食盒里装玫瑰芸豆卷。 瓜尔佳氏接过青玉碟,将刚蒸好的枣泥山药糕码进去,糕点是指尖在豆沙馅上轻轻按出花朵样子,蒸好后模样精致。 “把上次洋行送来的可可饼干也装上,再搁两罐桂花糖藕。” “周嬷嬷,把那匣茯苓膏换个缠枝莲纹的瓷罐。” 福晋瓜尔佳氏指尖划过衣柜里叠得齐整的衣裳,忽然想起溥杰说过在宫中他们与皇帝基本上没有什么能够点膳的样式品类,都是御膳茶房,按照常规品种进行制作。 便从袖口抽出帕子抹了下嘴角,对丫头吩咐道,去厨房赶紧说一声,多准备些新烤的枣泥酥。 “再多装几串冰糖葫芦,用棉纸裹紧些,别让糖霜化了,正是孩子们这个年纪喜欢吃的” 眼角余光扫过立在门边的周嬷嬷,声音轻得像落在绢面上的雪,“溥杰去宫中都得给他备足了,嬷嬷又不是不知道这宫中,除了主子特意叮嘱,御膳茶房就不会准备别的。” 福晋瓜尔佳氏见嬷嬷欲言又止,她压低声音,“就说是哥儿馋嘴非要带的,小孩子家总惦记宫里吃不着的玩意儿。” 紫檀雕花案桌上摆着,特意吩咐下人从王府外新买来的七秀坊的点心。 依次放着新烤的奶卷、玫瑰酥层层码放,以及特意让王府厨房做的枣泥酥。 \"把那盒松仁酥也带上。\"瓜尔佳氏转身从雕花食盒里取出个描金小匣,里头整整齐齐码着新烤的点心,\"还有这个。 厢房暖阁内自鸣钟敲响溥杰揉着惺忪睡眼从暖炕上坐起时,午后斜阳正将窗户的影子投在青砖上投下斑驳光影,恍若毓庆宫里那架西洋幻灯机打出的光斑。 “额娘,樱桃……”溥杰还迷迷糊糊地扒拉着枕边的锦缎荷包。 里头装着午膳时没吃完的蜜渍樱桃,用棉纸裹了三层,此刻仍透着淡淡的甜香。 昨儿额娘说好吃就多备一些,溥杰便悄悄留了一些最红的,藏在荷包暗袋里,生怕周嬷嬷收拾行李时漏掉——那是他能给皇上分享的最好东西。 “小爷醒啦?”嬷嬷端着铜盆进来,见溥杰正在随身荷包里翻找东西,忍不住轻笑。 “快些梳洗,戌时初刻就得进宫呢。”溥杰却摇摇头。 溥杰光着脚丫踩过冰凉的青砖,趿拉着绣着小老虎的缎面鞋。 忽然想起今日下午要入宫伴读,立刻来了精神,带着荷包蹬蹬跑回院子到樟木柜前拉开抽屉。 他摸出个小盒子,里头装着周嬷嬷偷偷塞的桂花糖。 \"要给皇上尝尝这个,看味道怎样?\" 他把荷包郑重其事地压在叠好的衣裳上,忽然瞥见墙角蒙着灰的竹蜻蜓——那是去年夏天在王府花园做的,翅膀还沾着草叶的绿痕。 瓜尔佳氏握着食盒包袱进来时,正看见儿子把竹蜻蜓往包袱里塞。 溥杰把这些小玩意儿小心塞进包袱里,又将珊瑚手串缠在手腕上,末了抓起竹蜻蜓塞进衣襟。 \"这野物带进宫做什么?\"她蹲下身替溥杰穿好小老虎的缎面鞋。 \"额娘,竹蜻蜓能飞好高!\"溥杰举起玩具,阳光穿过镂空的竹片,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我要教皇上怎么玩,皇上在宫中都没有这些玩具玩。\"瓜尔佳氏望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喉间泛起酸涩。 溥杰举着蜻蜓风筝跑起来,辫梢红绒花扫过食盒边缘。 瓜尔佳氏眼疾手快扶住险些倾倒的青瓷罐,舀了勺糖渍樱桃喂进儿子嘴里。 “今儿去宫里,把这些点心分给同伴们吃。” 她替儿子一边系紧马褂上的珊瑚扣,一边说着,“你要是遇见......要是碰见皇上,就说这是在王府里新学做的,问他爱不爱吃。” 知道,知道,这些东西会分给同学,也会分给皇上,额娘放心。 “额娘,皇上爱吃茯苓膏!”溥杰趴在桌沿玩九连环吃着糖渍樱桃。 瓜尔佳氏笑着替溥杰理了理嘴角的污渍,额娘记得你说过,特意让厨房多准备了一些,已经在装点了。 “记得进了宫先给皇上请安,”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儿子耳边,“然后说‘这是额娘听了你说皇上喜欢吃茯苓膏,特意让厨房准备的”。 瓜尔佳氏转身打开给溥杰收拾的包袱。 里头整整齐齐码着给溥杰准备的换洗衣物,最底层压着件鹅黄夹袄,袖口绣着五瓣梅花——那是溥仪幼时最爱穿的样式,如今照着尺寸给溥杰做了件小两号的,想着兄弟二人穿成一样,也算变相的团圆。 西洋闹钟惊响,已是下午4点,太阳西落阳光漫过游廊时,醇亲王福晋瓜尔佳氏准备的四个描金食盒已码放整齐。 瓜尔佳氏将精美的锦帕塞进溥杰袖袋,触到孩子掌心的薄茧——那是进宫跟着皇帝学习弓马骑射磨出来的。 “路上当心着凉。”她替儿子整了整歪斜的戴上貂皮小帽,帽檐垂下的红缨扫过鼻尖,恍惚间又看见襁褓里那个皱巴巴的小人儿。 溥杰蹦跳着往门口跑去,福晋带着一应人等跟在后面。 院角老槐沙沙作响,几片叶子落在食盒描金缠枝莲纹上。 溥杰蹦跳着去追扑棱翅膀的麻雀,瓜尔佳氏望着孩子的背影,双手手掌都深深的攥紧。 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牵挂,那些辗转反侧的惦念,终究只能化作食盒里层层叠叠的糕点,借着小儿天真无邪的手,送去那座红墙深处的宫殿。 “慢些跑!”瓜尔佳氏追上去替溥杰系紧斗篷上的丝绦。 触到孩子后颈的绒毛,忽然想起六年前在王府花园,溥仪第一次学步,也是这样摇摇晃晃扑进她怀里,小身子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 如今隔着宫墙,她只能借溥杰的小手,将宫外的枣泥酥、冰糖葫芦、蜂蜜玫瑰酱送进毓庆宫,让那孩子知道,宫墙之外,还有人记得他爱吃甜口,记得他怕烫着舌头总把热汤吹了又吹。 周嬷嬷抱着点心匣子、衣裳包袱跟在身后,雕花木门开合间,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三年前溥仪离府入宫,自己也这般替他收拾行囊,那时的溥仪沉着冷静,表现沉稳,不哭不闹,就这样离开了她亲生额娘。 院外传来管家催促备车的声音,申时末(17:00)的日头已斜到屋檐。 前院传来车马响动,是周管家在指挥仆役套暖轿。 溥杰忽然攥住额娘的袖口,摇晃着她手背:“额娘什么时候接我回家?” 暖阁里的檀香混着孩子身上的奶腥气涌来,瓜尔佳氏想起三年前送溥仪进宫,如今隔着宫墙,她只能将母爱折成点心、玩具,借溥杰的小手递过去。 “在宫里要听皇上的话,晚上睡觉别踢被子——”话到此处忽然停住。 远处传来仆人的通报声车马已经备好,周嬷嬷已抱着点心匣子等在月洞门前。 溥杰挣脱她的手,蹦跳着往门口跑, \"路上不许揭轿帘。\"福晋替儿子掖紧斗篷,\"见到皇上......\"话到嘴边转了弯。 \"见到皇上就说,王府海棠开了,甚是美丽。等天暖了儿子你也可以陪着皇上一起放风筝。\"溥杰似懂非懂地点头。 马车轱辘声碾过石板路时,瓜尔佳氏立在垂花门前,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影。 鹦鹉在廊下扑棱着翅膀,突然学起溥杰奶声奶气的\"额娘等我\",惊得她抬手按住心口。 暮色漫过王府飞檐时,瓜尔佳氏站在廊下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神色黯然,鹦鹉忽然振翅落在她肩头。 福晋瓜尔佳氏轻轻抚摸鸟羽,忽然听见周管家在身后低语:“福晋,点心匣里的蜂蜜玫瑰酱,奴才多封了层蜡……”话音未落,鹦鹉突然啼叫,学的正是溥杰奶声奶气的“额娘吃糖葫芦”。 她转身回房,看见炕头散落着几颗桂花糖,在残阳里泛着碎金般的光。 她望着空荡荡的暖阁,案桌上还摆着溥杰没吃完的食物,碗沿沾着半颗没吃完的樱桃。 却终究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对母亲来说,孩子行囊里的物品是沉甸甸的牵挂。 第109章 汇款电报 民国元年五月的北京,槐树正擎着满枝素白在风中摇曳。 西单电报处的灰砖二层小楼临街而立,青漆剥落的木窗框里,二十四台莫尔斯电报机正此起彼伏地敲打着黄铜按键,蓝灰色的电报纸带像永不疲倦的银蛇,在油墨滚轮下蜿蜒而出。 下午三时十七分,见习电报员陈庆生的指尖突然在纸带上触到急促的点划震颤。 他盯着逐渐显形的电码符号,瞳孔微微收缩——收报地址栏明明白白写着“北京醇亲王府”,发报人却是上海荣氏企业的荣宗敬。 这是自从2月宣统帝逊位以来,他经手的第三份与前清王室相关的电报,只是这次的电文格外简短:“明日12点,德华银行汇款。” 陈庆生捏着译好的宣纸笺,油墨在指尖洇出浅灰的印记。 电报处的木质隔层在头顶吱呀作响,将槐花的甜香与油墨味搅在一起。 陈庆生拿起电报穿过摆满松木长桌的办公场所,木楼梯在足下发出轻微的呻吟。 来到二楼电报处上级办公值房外,在那雕花的大门上,陈庆生用手轻轻敲响,说到有事汇报。 只听见门内轻轻传来一声“进”,陈庆生拿着电报单便推门而入。 “上官,这是刚译好的加急电。”陈庆生双手递上电文,注意到李士铭案头摊开的《民国约法》正停在第十三条,“关于人民通信自由”的条款下划着粗重的墨线。 戴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接过纸张,镜片后的目光在“醇亲王府”四字上稍作停留。 自袁世凯登上大总统之位,上月北洋政府颁布《电信条例》,明文规定“凡民用电报不得擅自扣压”,但前清贵胄的往来函电总让底下人多生顾忌。 李士铭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电文上“德华银行”的字样让他想起上月财政部与洋行的几笔公转私账目。 而电报发文处则是上海荣氏,而上海荣氏在创办实业发展资本经济,而醇王府这前清皇族最近倒也没听说什么内外勾结串通势力,倒像是寻常的商业汇兑。 “去岁袁大总统重回朝堂,担任军机大臣,载沣摄政王早无实权,已经隐退朝堂隐居在家,更何况如今大清都已经亡了,想来也无甚大事。” 李士铭将电文递回,袖口拂过案头袁世凯就任大总统时发的通电副本,“《约法》既保公民通信权,况这是银钱往来,又非张勋那伙人密谋反政。你亲自安排人跑一趟醇王府,交予府上大管事便罢。” 陈庆生揣着盖了红色“急件”印戳的信封下楼时,电报机的滴答声依旧密集响动整栋小楼,像是暴雨前的雷鸣。 陈庆生拿着电报单来到发送处,寻到送报员小王,嘱咐到这一份电报是加急电报需要尽快送到地址。 小王接过电报单进行封装,用印加盖邮戳,将牛皮挎包的搭扣反复紧了两扣,确认盖着红色火漆印的信封妥帖夹在夹层里。 小王看着收信地址是醇亲王府,多嘴问了句,向上级申报了吗? 陈庆生点头回应,已经请示过上级了。 西单牌楼的阴影里,黄包车夫正靠着车把打盹,车辕上拴着的八哥突然振翅啼叫。 小王摸了摸怀中的黄铜令牌,冰凉的金属牌面刻着“京字第叁佰柒拾贰号”,这是证明电报处工作人员的章程,递送加急件须佩戴令牌。 送报员小王抱着加急电报,出了电报处大门,骑着送信单车压着青石板路往东,西天已漫出蟹壳青的暮色,街角“茶汤李”的铜锅正咕嘟作响,蒸腾的水汽里浮着几粒若隐若现的枸杞。 远处金鳌玉蝀桥的汉白玉栏杆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仿佛旧时光在新桥墩上投下的淡淡倒影。 醇亲王府的朱漆大门在暮霭中现出轮廓时,门楣上“醇亲王府”的金箔匾额已有些斑驳,唯有门前两尊石狮仍固执地瞪着街灯初明的巷道。 小王在石台阶前站定,从挎包侧袋摸出电报处专用的递送簿,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找到今日登记的第廿三号急件——发报人、收报地址、电文摘要、递送时间,每一栏都用小楷填得工工整整,这是师傅说的“章程里的规矩,比莫尔斯电码还容不得错”。 上前敲响大门,“劳驾,西单电报处递送急件。” 小王叩响辅首衔环,铜环撞击门板的声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 门房掀开棉帘探出头时,小王注意到对方青布长衫的盘扣上别着半枚褪色的黄龙纹徽章——大约是前清当差时的旧物。 门房接过信封先对着灯笼照了照,火漆印在光晕里透出“醇亲王府收”几个文字。 门房表示收到。 小王这才从腰间取下牛皮封面的收文簿,用竹笔在“送报人”栏画了个对勾。 小王又拿着收文簿向门房问道,劳烦小哥了,请问这收件人填何人? 门房小厮已从门房中拿出印泥,手指已落在“接收人”处,盖上接收人的指纹印章。 末了小王还在“备注”栏补了句“酉正三刻收”。 小王看着对方手腕上的银镯跟着动作轻响,突然想起上官说过,前清王府的门房最讲究“照章办事”,哪怕王朝换了旗号,红笔蓝章的规矩却像门槛石上的凹痕,总也磨不掉。 门房收了信封,转头便向二门走去递交,王福顺接过信封便寻管家去。 “管家在东厢房核计账目,你且稍候。”王福顺捧着信封转身时,他鞋底的“内联升”绣着半朵残莲,鞋跟处补了块深色皮子——这年月,连王府的下人也得把旧物翻来覆去地改。 门房掀开第二道屏门时,穿堂风送来两句模糊的京戏唱段,该是哪位老妈子在厨房哼《四郎探母》,却在“杨延辉”三字上走了调,倒像电报机卡带时的杂音。 约莫一盏茶工夫,青衫皂靴的中年男子踩着布鞋出来,袖口绣着的海水纹在灯笼下泛着微光。 王福顺忙不迭将信封双手递上:“周管家,电报处的小哥送来的加急电报。” 管家接过信封先掂了掂分量,指腹摩挲过火漆印的纹路,管家微微点头说道,知道了,先回去吧。我自会交给王爷。 管家接过信封,指尖下意识地收紧,将其妥帖攥在掌心。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院子里鸟儿的鸣叫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清晰,一步一步,似是敲在时光的鼓面上。 管家穿过雕花木廊,檐角悬挂的铜铃被微风拂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管家目不斜视,步伐沉稳,绣着海水纹的袖口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路过抄手游廊时,墙根下的蟋蟀正不住鸣叫。 行至王爷书房外,管家在廊下站定。 书房的雕花大门一扇半掩着,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青砖地上,映出窗纸上映出的几株墨竹影子,随风轻轻摇曳。 屋内传来阵阵翻书声,间或夹杂着砚台里墨汁被搅动的细微声响。 管家屏息凝神,垂手而立,身姿笔直如松,怀中的信封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管家刚在廊下站定,余光便瞥见檐柱旁垂手而立的小厮。 他轻抬下颌,朝书房门扉方向微扬,喉间压着声气吩咐:“进去通禀,西单电报处急件。” 管家刚吩咐完,小厮已疾步上前,玄色短打的衣襟带起一阵风,附近身旁在管家耳畔压着嗓子低语:“周爷,午后随王爷去了花旗、汇丰几家洋行,打听存银的细节,这会儿书房铺满了各大银行的介绍条款,王爷正拿放大镜逐字核对着呢。” 管家只得静静等候着,在这静谧的氛围中,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唯有檐角滴落的雨水,偶尔打破这份沉静,滴答滴答,似在诉说着王府里不为人知的故事 。 第110章 选择 酉时末分(18:30),王府各处建筑的雕花房檐下,垂落的铜铃在晚风中轻响。 回到王府,载沣的青布棉袍掠过月洞门时,浑身还沾着东交民巷的煤烟味。 醇亲王载沣走进内院,便吩咐小厮说道,“给福晋与侧福晋通禀一声,今日本王要在书房歇息,让她们不必准备,各自照顾好孩子就好” 书房里的羊角宫灯早已点起,光晕在酸枝木书桌上投下晃动的影。 醇亲王载沣带着小厮直奔书房。 进入书房小厮阿福为载沣褪去外套衣衫,值守小厮接过外袍,收在一旁。 并备好热水供载沣洗漱,一切收拾妥当便退出书房在外静候。 小厮阿福在一旁静静站立,默默无声的为载沣研磨着墨,已备王爷使用。 载沣端坐在书椅上闭眼沉思,今日下午一行,着实了解到不少关于各个银行的情况。 想着依照皇帝的意见更偏向于花旗银行以及中立的瑞士银行。 皇上对于日本的银行十分有偏见。对此载沣也予以认可,毕竟日本国对于大清做下如此多的恶事乃不共戴天之仇。 于情于理都不该选择日本的银行。且日本现如今对于民国也是虎视眈眈,大有侵略之势。 至于除去英,法,德,美之外的其余些国家,在载沣看来国家实力实在太过弱小。 书桌案头依次摊开的《皇室优待条件》文件,以及今日下午去拜访的各国银行不同的存款文件。 向福晋瓜尔佳氏与侧福晋禀告的仆人这时回来,向载沣禀报。 “王爷,溥杰小爷申时末分(下午5点前)便随马车出了王府,此时应该已经进了皇宫。” “福晋还特意让厨房煨了参汤,说您劳神一天,好好补一补身体切莫劳累。” 仆人话未说完便被载沣抬手止住,载沣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把福晋准备东西放一边吧。 醇亲王载沣抬手揉揉揉眉心。 载沣望着砚台里新研的墨汁,忽然想起下午在花旗银行看见的钢制保险箱模型,铜锁转动的声响似乎还在耳畔。 随即便让仆人阿福,准备上好的纸张摊开在书桌上,自己则拿起狼亳毛笔沾了沾墨水。 将今日下午从各个银行所得,在纸上腾超对比一番。 狼毫笔尖悬在泛白洒金的宣纸上,将落未落,载沣盯着各银行文件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眉头紧蹙,满脑子都是白天拜访各国银行时的情景。 德华银行傲慢的德国人、汇丰银行精明的英国人、花旗银行带着美式霸权后来居上的腔调,还有那被众人诟病的瑞士银行,他们的话语和开出的条件在脑海中不断盘旋,让载沣心乱如麻。 先是归类各个银行的共同之处。 狼毫在宣纸上落下,第一行字力透纸背,“皆以治外特权为盾,挟洋法以自重”。 德华银行的《辛丑条约》附件、汇丰的英国枢密院背书、花旗的美国联邦法律,乃至瑞士银行被多方诟病的“中立法”。 这些各国银行本质上都是将皇室资产纳入列强的司法与金融体系,借由不平等条约或国际惯例,筑起隔绝于民国政府的壁垒。 载沣指尖划过渣打银行经理出示的“战争状态冻结条款”,载沣整张脸忽然冷笑。 这些洋人嘴上说着“安全”,骨子里却都在利用此时民国政府的乱局,伺机将皇室的困境化作牟利的筹码。 醇亲王载沣捏着毛笔在写第二行字时稍显凝滞:“明言保护,暗握命脉”。 每家银行都强调对资产的“绝对控制”,却又暗藏枷锁。 德华要求香港分行登记,汇丰需要双重印鉴,花旗设计留声机密语。 载沣的笔锋在“墨西哥皇室案例”上划出深痕,想起摩根斯顿提到的“共济会标志”。 载沣忽然明白这些保护条款,不过是让皇室从袁世凯的虎口,跳进列强的狼群,看似多了选择,实则无处可逃。 载沣深思熟虑后又从各个银行的条款中,挑选出不同之处。 墨汁在瓷笔洗里荡开,载沣分列出各国的“独特之处”: - 德国德华银行:倚仗《辛丑条约》的租界特权,用治外法权构建壁垒,却傲慢地暴露对清皇室的轻慢(如提及来自民国政府的威胁),其安全建立在德国在华势力范围之上,一旦民国发生战争,皇室恐成俎上鱼肉。 - 英国汇丰银行:以“君主私人财产”为借口,借枢密院与外交部施压,擅长用信托契约制造法律迷宫,却隐含对英国外交政策的依赖——麦加利提到“希腊王室”时,窗外的米字旗猎猎作响,恰是大英帝国全球霸权的嚣张展示。 - 美国花旗银行:独辟蹊径引入美元体系与双重认证(印鉴+留声机),将资产锚定美国法律与黄金储备,看似更“现代”与严密,却带着美式霸权的生硬(如提及《海外账户税收合规法案》),仿佛要用美元符号消解皇室的尊严。 - 法国东方汇理银行:依托殖民地网络(越南分行、印度洋航线),提供汇兑便利,却沾染着鸦片贸易的腐朽气息,其“安全”建立在法属殖民地贸易的庇护下,暗合法国在远东的扩张野心。 - 瑞士银行:被各家银行共同解构的“中立神话”,实则是金融中立背后的利益摇摆——既做军火交易,又冻结账户,所谓“保密法”不过是权贵的遮羞布,其存在本身便是列强博弈的灰色地带。 但幸好瑞士银行虽为各国银行所抵制,但也承认其中立地位,并不能依照每一个国家的实力对其施压。 这应该是西洋各个国家对于瑞士的妥协与默认状态,谁都没有去打破这一平衡。 醇亲王载沣面带犹豫,不停思索着瑞士银行。 就是要存于这瑞士银行,却是最大的不方便。既没有在中华民国境内设有分行,若要办理需找西方银行进行代理持有。 这便是最大的不稳定。 想到在拜访西方各国银行经理时,提出怎么看待瑞士银行的看法。 在德华银行的穹顶下,穆勒的八字胡随着冷笑抖动:“瑞士人?他们的中立不过是块精致的手表——” 穆勒指尖敲了敲契约上的《辛丑条约》附件,“1902年贵国向瑞士借款修筑铁路时,他们可是收了30%的担保费。” 去年奥匈帝国向苏黎世银行购买军火,那些号称‘中立’的金库里,不也堆满了来自东方大清的鎏金佛像等一系列黄金珠宝?” “亲王该明白,中立国的保险箱,向来只对金子保持忠诚。” 汇丰银行的麦加利经理抽着雪茄烟,散发出的目光比北戴河的冰水更冷。 “1815年的《维也纳公约》确实承认瑞士永久中立,但别忘了。” “王爷您想把资产托付给一群连法语和德语都分不清楚的山民?” 麦加利伸手指向窗外飘扬的米字旗,“不如相信我们大英帝国的舰队,至少我们的‘中立’,建立在皇家海军的炮口上。” 在渣打银行的地下保险库里,印度经理的英语混着香料味的口音说道,“瑞士的银行保密法?那是给洗钱的犹太商人和逃税的意大利贵族准备的。” 印度经理掀开保险箱暗格,露出一张瑞士银行出具的收据副本,“王爷您看这行小字——‘战争状态下,账户资产可应交战国要求冻结’。” “1904年日俄战争,瑞士伯尔尼银行冻结了所有俄国皇室账户,直到尼古拉二世送来西伯利亚的金矿地契。” 他压低声音,“王爷若要存在瑞士相关银行,得用匿名信托,再买通三个以上的瑞士银行董事——但那些老头子,可比袁世凯的姨太太还难伺候。” 在东方汇理银行中,法国人杜博斯拿着玻璃酒杯重重磕在贸易海图上。 “瑞士?他们的中立是写在巧克力包装纸上的童话。” 载沣能很明确的从对方的话语中了解到对瑞士银行的不屑。 在花旗银行的摩根斯顿把玩着微型留声机蜡筒,美式英语带着不容置疑的生硬。 “瑞士的中立?1907年海牙和会,他们连‘禁止毒气’条款都没签。” 花旗银行经理摩根斯顿推过一份美国金融报纸,“威尔逊总统说过,瑞士银行是欧洲的‘金融走私犯’。不过——” 摩根斯顿话锋一转,嘴角勾起半笑,带着一脸的玩味。 “如果王爷通过我们在纽约的分行进行中转,用瑞士银行的编号账户,再加上美元资产做抵押,或许能糊弄过那些山头上的银行家。” “但记住,”摩根斯顿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金库,只有万无一失的权衡。” 载沣回想着各家经理关于瑞士的评价。 德国人说瑞士背叛中立,英国人说瑞士唯利是图,法国人揭露瑞士的军火交易,美国人则暗示瑞士不过是金融游戏的棋子。 这些互相矛盾的答案,反而让载沣清醒:所谓“中立”,从来都是强者的盾牌,弱者的幻梦。 瑞士的中立是商业噱头,是法律漏洞,是列强默许的灰色地带。 没有哪个国家的银行能真正“不受干扰”,就像没有哪片土地能避开时代的车轮。 他唯有将资产分散在不同颜色的国旗之下,用各国的利益矛盾作壁垒,用洋人之间的猜忌当锁钥——哪怕这意味着皇室的家底,终将变成列强账本上的一串数字,在中立与非中立的谎言间,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呼吸。 这世间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保险箱,只有在风暴中不断调整锚点的破船,而他,必须做那个在列强漩涡里掌舵的人,哪怕船底早已千疮百孔。 载沣将各个银行的各方条件列举出来分别写在纸张上。 随后停笔,搁置一旁。拿起银行文件与自己所探察得知的进行分析。 就在载沣思索着该如何在这些列强银行间做出抉择,才能最大限度保住皇室资产时。 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动从书房门外传来。那声音轻得如同夜猫子在瓦上行走,若不是载沣神经紧绷,恐怕根本不会察觉。 “何人在外?”载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惕。 “王爷,是上海来的加急电报。”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恭敬中带着些许急切。 载沣手中的狼毫微微一颤,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形成一个小小的墨团。 他立刻就猜到,这电报定是荣氏兄弟发来的。 这段时间,与荣氏兄弟合作入股实业,是他为皇室资产寻找出路的重要举措,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 “快进来!”载沣语气急切,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管家推门而入,脚步轻缓而迅速,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牛皮信封。 信封边角微微卷起,上面的邮戳清晰可见,显示着电报来自上海。 载沣伸手接过信封,手指触到信封表面时,能感觉到微微的粗糙感,那是传递着事关皇室未来的痕迹。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目光迅速扫过里面的内容。 电报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只有简短的一行字:“明日12点德华银行汇款。” 看到这行字,载沣一直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神色。 “好,好啊!”载沣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欣喜。 入股之事总算是有了着落,这意味着皇室资产又多了一条转移和保存的途径。 只要明日能顺利收到汇款,后续的计划就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 他将电报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仿佛那不是一张简单的电报,而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随后,载沣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思考着明日的安排。 “明日上午,本王要去皇宫押解银两。管家你去准备一下马车,挑选稳妥可靠的车夫和护卫。” 载沣停下脚步,看向管家,眼神坚定而严肃,“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管家连忙点头,恭敬地应道:“是,王爷!奴才这就去办。”说完,便匆匆退出了书房。 载沣走到窗前,推开窗。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洒在醇王府的庭院里。 海棠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仿佛在诉说着皇室的兴衰荣辱。 他望着天空中那轮明月,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明日一切顺利。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皇室的命运就像风中的柳絮,而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为皇室留住最后的尊严和希望。 载沣望着窗外西府海棠的影子,想起自己整理的银行契约,是怎样的无奈不过是皇权的苟延残喘。 周管家轻叩房门,捧来的参汤腾起热气,模糊了桌上的字迹。 “王爷,福晋给您煲的参汤冷了,奴才吩咐下人这又去热了一遍,快些喝了,早些歇息。” 载沣忽然想起福晋说的“补一补身体切莫劳累”,便也点了点头。 伸手拿起毛笔在纸张末尾写下:“无一国可恃,无一行可全信,唯分而藏之,以洋制洋,以利制利”。 写完便停笔,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参汤,用汤匙小口小口喝着。 更鼓响过三声时,书房的灯烛仍未熄灭,纸页翻动的窸窣声混着海棠花香,飘向王府深处。 那里,福晋正在暖阁里替韫欢缝织夹袄,针脚间藏着未寄出的、给溥仪的书信; 而溥杰,此刻应已在太极殿内,将沾着母爱的点心匣子,分享给众伙伴。 双手捧给那坐在龙椅上的兄长——两个孩子不知道,他们传递的不仅是冰糖葫芦的甜,更是这风雨飘摇的时代里,最后一点带着体温的、关于“家”的牵念。 第111章 照相 五月4日的晨光裹着花香渗进太极殿窗户时,凌霄正握着书籍专心致志研读《天演论》里的主要思想。 太极殿除去一应太监宫女的洒扫之声,安静至极。 宣德炉里的龙涎香燃到第三寸,铜漏壶滴答声中,小李子轻手轻脚进入内厢房提醒。 “万岁爷,卯时三刻了(6:45),该去钟粹宫请早安了。” 少年天子头也不抬,手指却已熟练地将《天演论》做好记录,合上书页。起身放进书架里。 “把昨儿特意吩咐御膳茶房做的药膳糕点带上,还有昨儿醇亲王爷送的便携相机带上。” 凌霄(溥仪)起身时瞥见镜中自己一身正红色的常服甚是满意,休沐日并未穿那明黄色的龙袍。 虽然成为了皇帝,但也要有自己的审美。每日都穿明黄色的龙袍或常服都会有审美疲劳。 穿过宫道时,御花园的孔雀正在堆秀山旁开屏,尾羽上的金翠眼斑在晨露里明明灭灭。 小李子快走两步,走到凌霄的銮驾前。 “昨儿内务府传来话,神武门内的西医馆墙面已经粉刷完成,马佳大人说今日就能挂西洋式玻璃。” 凌霄嗯了声,目光落在宫墙上新刷的石灰水——那是他坚持要做的消毒措施,惹得老太监们私下里说“坏了紫禁城的龙脉风水”。 钟粹宫的铜鹤香炉换了百合香,隆裕太后正坐在暖阁里拨算盘,月白纱帐无风自动,露出她腕上那串蜜蜡手串。 “皇帝来了。”隆裕太后放下象牙算子,指尖上还沾着账簿上的金粉。 “昨儿你六叔(载洵)也递了折子说,得知紫禁城皇上与太后主子,有意引进西医,有对欧洲各国进行访问之经历,甚是认同。且西直门外的教会医院据观察,治病救人效果甚是不错。” “皇额娘,儿臣知道六叔有心了”。 凌霄在黄花梨脚踏上跪安时,注意到太后眼下的青黑淡了些。 “皇额娘的气色比起前段时日稍好了些,还是要持续注重身体保养。” “儿臣给皇额娘带了些药膳糕点可以尝尝。” 凌霄示意小李子打开嵌螺钿食盒,露出里面裹着红枣的药膳糕点,“太医说了,这些药膳容易消化,不易积食。” 隆裕太后用银签子挑起一块,对着窗子照了照:“透亮得像琥珀。” 她忽然轻笑一声,“昨儿内务府总管大臣,从养心殿出去后回到内务府,便干劲十足干成了诸多哀家与王爷吩咐的事情。” 算盘珠子在隆裕皇太后指间哗啦啦响,“哀家原以为这奴才为了不得罪人会百般推脱,想不到办事如此利落。” 凌霄接过宫女递来的奶子糖粥,舀起一勺吹了吹小心翼翼喝下。 “内务府大臣心里还是有些为皇室着想,也是忠心之辈平时虽有些软弱,但只要主子吩咐的事肯办就好。” 隆裕太后忽然指着皇帝身后,“那不是昨儿醇亲王进宫带的什么?移动便携式相机” 凌霄扭过身子抬头看了眼,小李子正捧着那台便携小相机。 凌霄便放下碗,伸手接过相机,便对皇额娘说道。 “是啊,王爷带回来的这西洋玩意儿甚是精巧,儿臣看过从前老佛爷拍的扮观音莲子照片,感觉甚是神奇,能够将人的影像留存,如此惟妙惟肖。” 从前的照相机子那么庞大,在的如此小巧。正好儿臣也想用这机子拍出一些事物。 儿臣这才让小李子随身携带着。 凌霄起身笑着对隆裕皇太后说道,皇额娘可要试一试?切莫嫌弃儿臣的照相手艺技术。 当然不能和老佛爷当年的御用照相师相比较了。 隆裕太后也是笑呵呵的对着溥仪(凌霄)说道,你呀你呀!对这些新奇物件儿总是充满好奇。 昨儿才拿来,皇帝就学会了吗? 凌霄表示点点头,这东西很好学的。 凌霄却见太后摆手:“罢了,皇帝喜欢就好。” 隆裕太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像春日融雪,化了多年深宫冰寒。 钟粹宫殿内,鎏金香炉飘着袅袅檀香,紫檀木博古架上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枝白海棠。 隆裕太后斜倚在明黄色缂丝软枕上。 六岁的凌霄抱着那台银色镶边的便携式相机,羊皮背带在他正红色马褂上晃来晃去,镜头盖边缘的金属泛着冷光。 凌霄起身走上前靠近隆裕皇太后,和皇额娘介绍起了这相机的用法。 “皇额娘您瞧,这铵钮一按,景儿就锁在玻璃板上啦。” “在这镜头前选定想要拍摄的画面,然后双手举稳对准,再看一下这正面的玻璃板画框上呈现的画面与现实景象。” “可以通过人为的移动调整角度,远近大小。” 隆裕皇太后看着皇帝摆弄这玩意儿相机,面露新奇的说道。 “如此说来也是神奇,从前的固定像机,庞大笨重,难以移动。只能是人不同变化,在镜头前定格画面。” “是啊,是啊,皇额娘儿臣这就为您拍一张画像。” 凌霄单膝靠坐在黄花梨脚踏上,鼻尖凑近取景器,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阴影。 “李公公,把东次间那对珐琅烛台点亮往东边挪三寸,光斜着打在太后鬓角才好看。” “好,就这样,皇额娘别动。” 隆裕太后下意识摸了摸两鬓的珍珠流苏,指尖触到新添的几缕银丝。 她看着皇帝对着自己摆弄相机——眉梢微蹙,嘴角抿得太紧,像被线扯住的傀儡戏人偶。 “这劳什子当真不用画师打底?哀家怎么觉得这镜头比照镜子还晃眼” “洋人说这叫快照,比工笔像快十倍呢。” 凌霄忽然放下相机,跑到紫檀多宝格前抱出个西洋座钟,“您看这钟摆,滴答滴答走得不停,相片就是把‘现在’切成薄片存起来。载沣王叔说,将来还能把相片投在白布上,让万人同看呢!” “从前老佛爷的影像不是还有吗?” 钟粹宫庭院里,五月的鲜花正争相争奇斗艳的成长,花串垂到太湖石假山旁,景色悠然。 李公公举着相机的手直抖,凌霄站在隆裕太后身旁,母子二人站好姿势。 “李公公,您得把这根皮绳套手腕上,镜头对准皇额娘左眼角那颗朱砂痣。对,就像您平时端茶盘那样,胳膊肘夹紧些!” 凌霄忽然从马褂里掏出块玉兰花手帕,擦拭了一下镜头并对李公公说道,“拍照要找‘黄金角度’,就像射箭要对准靶心。” 就以朕和皇额娘为镜头中心,适当左右移动。 隆裕太后靠在雕花廊柱上,任由春风掀起鬓边碎发。 她望着镜头里蹦蹦跳跳的少年,忽然想起光绪帝从前攥着她的手,掌心也是这样温热。 “哀家这把年纪...照出来怕是要吓着列祖列宗。” “皇额娘穿这身湖蓝最好看!”凌霄忽然站到石凳上,直视着隆裕皇太后。 凌霄看着皇额娘卸去了传统的宫廷妆容,只是淡淡的描了眉以及涂了口红。 阳光掠过镜头,在隆裕太后脸上织出一片柔和的光晕,“您看,这光比永和宫的琉璃瓦还亮堂。” 李公公闭着眼按下快门,镁粉爆响惊得皇太后所养的猫咪狂叫。 凌霄冲过去查看相机画面,忽然笑出虎牙——太后微扬的眉梢旁,正巧停着只金红色的蝴蝶,翅膀上的鳞片在湿版上洇成一片虹彩。 “这叫‘蝶影留春’!”凌霄举起玻璃版对着阳光,影像里的隆裕太后嘴角似乎有了丝松动。 “等送去北京的照相馆将胶片洗出来,皇额娘就能看见自己和蝴蝶同框啦。将来儿臣还要给您拍骑马照、划船照,让全天下都知道,我大清的太后最会赶新潮流!” 母子二人玩弄相机拍照,不知不觉时辰已过大半。 在这钟粹宫凌霄与隆裕皇太后照下了十分珍贵的众多照片。 隆裕皇太后随即吩咐传膳。 早膳用的是梅花形攒盒,除了传统的糖蒸酥酪、玫瑰饼,竟多了一碟奶油松饼。 凌霄留意到太后只碰了松饼两次,便让小李子记下来:“明日让御膳房少放黄油,多掺些山药泥。” 隆裕太后抬眼望着皇帝(凌霄),宫殿外的孔雀正发出清亮的啼鸣,晨光在她眼角皱纹里织出金线:“皇帝比哀家身边的女官还细心。” 用完膳,隆裕太后示意宫女撤下食盒,从紫檀匣里取出个黄绫包:“这是太医院新制的避暑香珠,皇帝随身带着。” 隆裕太后忽然握住凌霄的手腕,触到凌霄袖中露出的怀表链,“西洋东西再好,也要当心别凉了身体,切勿过分沉迷。” 凌霄点头表示知道,儿臣让皇额娘担心了,儿臣切不会过分沉迷于这些西洋物件儿。 而且不过是研究明白,若真有利用价值,为皇室所用总好过排斥一切。 从前儿臣坐在那皇位上,常听朝中大臣说起,能为我大清所用,维护皇帝统治那便无所不可。 第112章 陪伴 隆裕皇太后看着一脸神色自若,心有乾坤的皇帝,对于种种事物皆有自己的看法与正确认知。 “皇帝能自我衡量一切,那便是好的。让为娘好生欣慰。” 隆裕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鎏金暖炉将晨光烘得柔暖,紫檀膳桌上摆着牛乳蒸蛋、玫瑰松糕与江南蜜橘。 凌霄看着一旁的一众太监有秩序的撤下食物碗碟。 凌霄则坐在隆裕太后身侧,用银匙搅散茶盏里的杏仁茶,琥珀色茶汤映得少年眼底亮堂堂的。 “皇额娘也适当喝点这容易克化食物的茶水,”凌霄将绘着并蒂莲的青瓷茶盏往前推了推。 “李公公说您昨儿没怎么用夜宵,可不能这样,儿臣已经吩咐御膳茶房将从前的传统夜宵换成了以药膳为主的糕点。” 隆裕太后望着皇帝郁郁葱葱的发辫,忽然伸手替凌霄理了理发辫,垂落在身后。 隆裕太后看着眼前的凌霄却像团暖炉炭火,连递来的蜜橘都带着温热,橘皮剥开时溅出的清香,竟比殿角的白海棠还要清甜。 “这相片若是洗出来”隆裕太后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说道,“若是效果不差,哀家定要让内务府造办处将这些画像装裱起来,能在寝宫中时常观看。” “之后可再用此相机在与后宫众位太妃一同拍摄一些相片,可留作纪念,也是皇帝对后宫众位太妃的孝心表现。” 凌霄眼睛一亮,自是点头忙不迭的答应:“自然要的!等京城的照相馆将胶片冲印出来,儿臣第一时间就让造办处处理。” 难得皇额娘为儿臣考虑的如此周到。 凌霄忽然起身从旁拿过照相机,对隆裕皇太后说道,皇额娘这照相机里记录了,咱们母子在寝宫与花园里各样的姿态与形象。 记录了您温柔慈祥的笑容,也有那端庄威严的一面。还有那停在皇额娘发间的蝴蝶。 隆裕太后望着凌霄那手中的照相机,忽然觉得喉间哽着块化不开的软糖。 原来被人这般认真地“看见”,连眼角的皱纹都成了值得收藏的景致。 昨夜批改奏折时还在发紧的太阳穴,此刻竟被这碗杏仁茶泡得松软,连窗外檐角的铜铃响,都像是有人在轻轻哼着童谣。 “皇额娘等过几日老师教授的绘画课程结束,若是能得到老师的认可,到时候儿臣为皇额娘亲自在画一幅画像,可好。” “好,哀家就等着皇帝亲自作画呢。” 隆裕太后看着皇帝睫毛下跳动的光斑,忽然想起今早拍照时,皇帝蹲在地上替自己理裙裾的模样。 那双手灵巧得像在绣流云纹,却比绣绷上的丝线更暖。 隆裕太后端起茶杯送进嘴里,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竟尝出几分久违的、属于人间烟火的甜。 “哀家啊,倒真成了赶潮流的老太婆了。” “皇额娘是全天下最会赶潮流的!”凌霄举起相机。 “等儿臣长大,还要带皇额娘去世界各国进行访问一番呢!” 隆裕太后望着少年眼底的星光,忽然觉得同皇帝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的温馨快乐,是从自己当上皇后起,长久以来没有过的快乐时光。 第113章 巡查施工现场 午时初刻(11:00) 凌霄竭尽自身全力,每每有这些新奇物件儿都用来讨好皇额娘,予以排解心情。 凌霄很清楚,自从退位后,皇额娘每日以泪洗面,自责自己断送了大清江山愧对列祖列宗。 加上有不少遗老遗少皇亲大臣,明里暗里的指责皇太后,以至于隆裕皇太后心情忧郁。 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和压力,导致身心疲惫,健康状况不佳,精神抑郁,难以排解。 凌霄尽可能的以自己的成长与陪伴,最大限度的达到治疗皇太后的效果。 今天经过小半日的陪伴,凌霄看到了皇太后满脸的笑容与开怀,着实疏散了不少郁闷的心情。 凌霄便向隆裕皇太后提起有关事务,向太后表明如今皇帝可以担当大任,处理政务的状态。 此时宫殿中香炉熏烟袅袅,正是一副时光静好的模样。 随即凌霄(溥仪)便提到,“皇额娘,儿臣今早来请安时的路上,听小李子说内务府呈报,用于西洋医生所用的房屋改造工程已完成大半。” “说是如今,房屋墙壁皆粉刷一新,今日就要安装新的窗户及透明玻璃。” “儿臣想着今日不若去神武门视察一番,看看内务府改造的工程进度如何了。” “也好看看那规划布局是不是跟内务府呈上来的图纸?是一样的。更重要的是,儿臣去看看那现场施工的材料都是怎样的。” “一来是巡查改造工程进度,二来儿臣还想翻看这改造医馆一项的费用如何?” 隆裕太后放下茶盏,银匙与碗沿相击的清响里,她留意到皇帝眼中跳动的眸光。 \"西医馆原来是靠近神武门的房屋。\" 她指尖抚过榻边的缠枝莲纹靠垫,想着那一处的建筑风格, \"皇帝去看看也好,此次改造只是内部改造,房屋外部的造型绘画切忌不可乱动。\" 但须记住,西洋法子再好,也得合着紫禁城的榫卯走。 这些儿臣知道,当初内务府呈上来的改造图纸。曾特意吩咐过,保持原有的建筑状态,只在内部进行区分改造。 并且内务府呈上来的改造图纸也是询问过西洋医生的意见,按照西洋医疗要求划分改造的格局。 隆裕皇太后看着皇帝做起事情来如此游刃有余感到非常的欣慰。 既然皇帝做事考虑的如此充分,去检查一番也是好的。 但切记以自身安全为首要,若是那改造现场如果有危险,切记不要靠近。 凌霄微笑的点点头,儿臣知道不会以身犯险,况且只是巡查一番。改造现场有大量的工匠和太监。 ”凌霄忽然转头唤道:“小李子,你速去内务府传营造司王郎中,带好营造图纸及工具,到神武门西洋医馆会合。” “奴才这就吩咐人去通知内务府营造司郎中”小李子躬身领命而出,在宫殿外随即叫来传事太监吩咐皇上了的口谕。 “既然如此,皇帝就去吧!” “儿臣谢过皇额娘。”凌霄向隆裕皇太后行过礼后,向后退去转身出了钟粹宫。 待皇帝脚步声消失在游廊尽头,隆裕太后才命人取来新旧不一的账册。 独自一人在店内翻看账册,当翡翠镇纸压在“内务府支银”那页,朱笔批注的“西医馆改建耗银三百两”旁,还贴着张泛黄的《房屋改造梁架图》。 隆裕皇太后用放大镜细辨西洋玻璃的采购单,忽然发现“单层透明玻璃”项下,竟多了行小字:“由西医吩咐,特选透光玻璃”。 殿外传来鸽哨声,惊起檐角铜铃。 隆裕太后接着翻开下一本账册时,瞥见自己在“皇帝课业用度”栏画的朱圈,里头记着凌霄每个月的笔墨纸砚用度,还有皇帝伴读们的学习用度。 鎏金銮驾停在钟粹宫外,十六名太监垂手候在銮驾旁。 凌霄由小李子扶着起身迈步坐上銮驾,任由小李子替他系上披风。 銮驾起行时,檐角铜铃随步辇颠簸轻响。 穿过翊坤宫时,凌霄瞥见廊下老太监在修补彩绘,竹刷蘸着石绿颜料,正往剥落的缠枝莲纹上填色。 行至神武门内,抬轿太监放缓脚步。 凌霄掀开帷帐,望见旧日的宫殿房屋匾额已覆上尘埃,墙垣新刷的米黄色涂料与朱红廊柱相映,竟生出奇异的和谐。 目光落在远处神武门檐角的铜兽上以及众多成片相连的宫墙。 銮驾穿过后巷,忽然听见前头传来\"哐当\"一声——是小太监抬着工具箱绊倒在青石板上,几枚铁钉滚落在地。 凌霄依着小李子下了銮驾,马靴踩在神武门内的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嗒\"声。 众多太监工匠,见皇帝的銮驾到来,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走上前躬身跪地向凌霄请安。 凌霄对着下首,跪拜的众人微微点头,并不出声。 小李子看了一眼皇帝,便张口免礼起身,在一旁候着。 小李子为凌霄解开披风,随即他踏步走上前观看正在改造的施工现场。 朱漆匾额已用青布遮盖,屋檐下却露新改造的窗户,新刷的油漆及红色墙面,像幅未干的水彩画。 凌霄看着这座曾经承载着诸多皇家活动与记忆的紫禁城,在凌霄的授意下,开始展现出别样的风貌,迎来了最新鲜的西洋事物。 此次翻修设立西医馆,既是凌霄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也是对传统与现代的一次无奈交织的尝试。 这些工匠来自各地,有的擅长木工,有的精通泥瓦,还有专门负责绘制图案的画匠。他们身着朴素的短打衣衫,在宫中管事的带领下,恭敬地在地进行改造工程。 太监寻来交椅,凌霄坐在不远处,观察着工程的改造进度。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也有着对改变未来的试探。一旁陪侍的贴身太监小李子正焦急的注视着这周遭的一切。 生怕这施工现场给皇帝小主子带来危险。 “那些先清理出来的老旧物件儿,内务府存放在何处?,别弄坏了还能用的。”凌霄对着管事太监小声却充满威严问道。 管事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凌霄耳旁回荡。 “回主子,这些屋舍常年未用,都是一些陈旧的桌椅书柜。”自有内务府收入库房,都登记在册。 “主子,将屋子清空后,依照内务府给出的改造图纸,没有对房屋的外形结构做出改变,特别是这些斗拱屋檐。” “只是将门窗一律拆除,改造了新的门窗尺寸。” “而房屋内的布局,是将几座相邻的房屋,将其打通进行连接在一起。” “重新根据西洋医生提供的要求出的图纸进行砌墙改造布局空间。” 凌霄靠坐在交椅上听着太监管事,慢慢的说着改造过程,时不时点点头。 “搬掉杂物后,最先开始拆除一些已经破败的木质隔断,以及外墙面的门窗。也是尽量保存完整取下。” “进行拆除的是年为宫廷干活的木工工匠,这些工匠动作熟练而沉稳。” 工匠的每一斧每一锯,都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把所有木质隔断门窗拆除后,在拆除房内的隔断墙。 泥瓦匠们则忙着清理墙壁上剥落的墙皮,将残留的灰泥清扫干净,为新装饰做准备。 安排了众多太监们在一旁帮忙递工具、打扫废料,虽忙得不可开交,却也丝毫不敢懈怠。 在清理工作基本完成后,营造司运来了砖木,供泥匠师傅重新砌墙。 这砌墙的尺寸,泥瓦匠严格按照图纸上的尺寸进行砌墙。 等待泥瓦匠将所有的墙砌好后,要等过了三四天,墙体自然会收缩变硬,等墙体稳固后,就可以对这些墙体进行粉刷。 同时由木匠对新建的墙体空间顶部进行封顶。并重新对新砌的空间进行测量,按照西洋医生提供的要求制作柜子。 主子,工程进展到现在,所有墙面粉刷,空间封顶,家具制作都已经完成,今儿个只剩安装玻璃窗户了。 其余剩下的便是一些装饰品。 凌霄很是满意,西医馆的改造工程进度很快。 凌霄便问道管事太监,那安装好窗户,距离完工还有多久? 那管事太监回道,回皇上主子。今日便可悉数安装完成,但外立面的墙体与木框都还要重新上漆,需要与紫禁城的外表表现一致。 凌霄微微点头,眉头舒展。“是该如此,此前皇额娘还特地嘱咐要保持紫禁城的风格” 凌霄心中暗自盘算,这工程进度还算可以,改造程序也符合常理。待会儿要亲自检查一番,看看用的这些材料是什么? 凌霄转头抬眼看着站在一旁的贴身太监,问道,“小李子,此前让人去内务府营造司传信,营造司郎中大概还有多久能到?” “回主子,约摸着时辰差不多快到了。”小李子从怀中拿出凌霄赏赐的怀表,看了看时间。 “嗯,好,那就等营造司郎中到了再一同探查一番。” 第114章 巡查施工现场2 却说内务府营造司的值班房内,富察明德正伏在堆满文牍与图纸的案几上安然小憩。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细碎地照在他满是悠闲的面庞上,官帽摆放在一旁,长发辫子垂落身侧,与摊开在案几上的工程图纸交叠在一起。 身旁的图纸凌乱地堆叠着,几支毛笔横七竖八地躺在砚台边。 墙上的西洋闹钟滴答作响,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在悠然中时光悄然流逝。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 “富察大人!快起来!” 小太监阿福一路小跑着推开房门,气喘吁吁的喊道。 阿福额头上满是汗珠,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富察明德被这一阵喧闹惊醒,原本惺忪的睡眼瞬间清醒过来,一骨碌从案几上撑起身体,睡意全无,发辫滑落一边。 富察明德顾不上整理,对这太监皱了皱眉头,低声喝道:“何事如此惊慌?” “回、回大人,奴才刚刚从钟粹宫来传皇上的口谕,说是万岁爷召您即刻前往神武门西医馆施工现场。” “皇上对西医馆的规划施工进程有新指令,要大人带着有关西医馆的相关图纸及工具过去在现场听候调令布置。” 阿福连比带划地说道,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不轻。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慌张中缓过神来。 富察明德一听,心中 “咯噔” 一下,预感到事情紧急,不敢有丝毫耽搁。 皇上对于西医馆一事本来就十分关心,如今又有变动。 他 “腾” 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随意的整理了身上的官服,戴上官帽。 富察明德顾不上许多,一个箭步冲向书架旁的柜子。 并一脸焦急的对门外的仆人小吏喊道,“小顺子,快去帮本官把相关医馆图纸取来!” 富察明德的声音急促而有力。 说罢,只见富察明德迅速打开柜子,双手开始翻找与西医馆有关的图纸与工具。 他的动作急促却又精准,很快,那些与西洋馆设计相关的图纸、工具便一一被找出。 富察明德先将几张绘制着西医馆整体布局的图纸小心地抽出,这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个区域划分的位置、家具的摆放以及采光的设计,是他耗费数日心血的成果。 能看见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精确的尺寸和细腻的标注。 富察明德的手因为紧张和匆忙而微微颤抖,纸张在他手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好不容易将图纸整理好,他又匆忙地翻找着铅笔、炭笔和墨斗,这些工具在这个传统的紫禁城工地上,已然是极为重要的“测量” 物件。 与此同时,小顺子飞快地跑去取来一些重要工具箱子,箱子中装着各种测量绘图工具。 铜质的卡尺,边缘泛着幽光,测量的精准度极高;还有那把小型的圆规,转动起来灵活自如,用于精确绘制圆形结构。 富察明德将图纸仔细地卷好,用麻绳捆扎牢固,和工具塞进随从携带的布袋里,又从抽屉取出刻着营造司郎中官印,在手中掂了掂,这是他身份与权力的象征,无论何时都不能离身。 这一番收拾,不过片刻功夫。富察明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此刻的改变,可能会影响整个西医馆的改造进程。不知皇上究竟是如何考虑? “走!” 富察明德大步向门外走去,太监阿福以及小吏小顺子紧紧跟在身后。 值班房外的走廊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细碎的光影。 一众人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急促,富察明德的官靴踏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路上,富察明德遇遇到不少早起忙碌的小太监和宫女,他们纷纷向富察明德行礼问安。 一路上,周明德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加快脚步。 当他们快到西医馆时,远远地竟然没有听到施工现场传来的嘈杂交织的声音。 平日里工匠们搬运材料的吆喝声、工具与材料的碰撞声,竟全然没有。富察明德带着疑问走进工程现场。 此刻,富察明德的心中既紧张又充满疑问,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紧急变动,但作为内务府营造司的郎中,他必须全力以赴,应对这场变化。 富察明的领着小吏走进施工现场,看见皇帝的銮驾停在一旁。心中大感不妙,猜测难道是皇上亲自来现场查看?出了什么纰漏? 急忙快步走进施工现场,只见施工现场外皇上坐在交椅上闭目养神,由贴身太监及管氏太监在旁静立。 富察明德急忙上前跪拜行礼,请皇上万安。 此时皇帝悠悠睁开双眼,说道,富察爱卿来的时间刚好。“免礼平身吧!” 贴身太监小李子见状伸手扶着皇帝起身。 凌霄站定后向富察明德问道:相关的西医馆图纸带来了吗? 富察明德急忙回道,回皇上主子带了。 富察明德向身后伸手示意,小顺子从随身布袋里取出相关图纸。 富察明德接过图纸,便躬身弯腰在凌霄身前展开。 君臣众人便一同进入施工现场,一同看看施工的内部格局。 进入工程现场富察明德一面根据现场建设规划与图纸规划进行详细对比介绍。 依据西洋医生提出的西方医疗理念,精心规划着西医馆的各个区域,进行改造。 在西医馆规划了诊疗区,位于西医馆的核心位置,是一座宽敞明亮的大厅。 墙壁上挂着医用挂图,详细展示着人体结构和各种病症的示意图。 大厅中央摆放着几张诊疗床,床上铺着洁白的亚麻床单,旁边配备了从西洋运来的听诊器、血压计等先进诊断设备。 这里将是医生为患者进行初步诊断和病情评估的地方,明亮的环境和先进的设备有助于医生准确判断患者的状况。 在诊疗区的一侧,设有一个单独的问诊室。 房间布置得比较私密。这里是医生与患者进行详细沟通的场所,患者可以在这里向医生讲述自己的病史和症状,医生也能更好地了解患者的需求,保护患者的隐私。 还设有手术区紧邻诊疗区左侧,是一座相对独立的房屋建筑。 据西洋医生所说,他们会准备在手术室内摆放着一张坚固的手术台,周围配备了各种先进的手术器械,如手术刀、剪子、钳子等,这些器械都是从西洋定制而来,锋利且精准。 西洋医生强调,手术区的环境必须保持高度的清洁和无菌,这是手术成功的关键。 在手术区旁边,设有一个术后恢复室。这里摆放着几张病床,以便医护人员随时观察患者的术后恢复情况。 药剂区位于西医馆的右侧,也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 房间内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药柜,药柜里存放着从西洋进口的各种药品和药剂。 药柜上贴有详细的标签,标明药品的名称、用途和剂量。 药剂区还设有一个配药台,台上摆放着天平、量杯等工具,药剂师可以在这里按照医生的处方准确地配制药品。 还有值班办公区位于最边缘一处房屋,以供医生在此休息过夜,又不至于进入内宫。 在西洋医生汤玛斯的建议下,西医馆的各个区域规划合理、功能齐全,为患者提供了全方位的医疗服务。 凌霄逛了这现场并听了规划,确实不错。和现代医学有相类似的区域划分。 此前内务府呈交的图纸,还是凌霄强制要求,听从西洋医生意见下修改而成。 第115章 巡查施工现场3 午时末刻(13:00),紫禁城东北角的西医馆施工工地,正是烈日当空,热气泛起。 阳光洒在宫廷的红墙黄瓦上,熠熠生辉。 施工场地内伴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轻微的话语声,皇帝在贴身太监的簇拥下,进到了施工现场。 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及数位工匠跟随在皇帝身后。 凌霄身着大红龙袍常服,头戴经典镶嵌猫眼石瓜皮帽,步伐沉稳而威严。 他的眼神锐利而专注,每走几步,便会停下来仔细审视一番。很快,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在砌好墙上。 “这新砌的墙,可有多少??” 皇帝开口问道,声音虽然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听从皇上吩咐,急忙让工匠抱着黄铜量尺以及牛皮卷尺测量砌好的墙体尺寸。 而凌霄则站在营造司郎中身后目测这切,工匠每年出一道尺寸报出数据,则由贴身太监小李子上前观看,用毛笔在册子上记录数据。 小李子拿着册子和毛笔,每次看着工匠测量出每道墙的长度,厚度,高度都一一记录在册。 待几座房屋新建的隔断墙都被工匠测量完成,有小李子记录好数据后。 凌霄慢步上前靠近这些新建的隔断墙体,举起手掌捏成拳,对着这些墙依次敲打。 凌霄觉得自己的手劲儿太轻,又换了一把小锤子捏在手上,重新敲打墙体。 凌霄要看看这新建的墙体虽然不是那么厚,但是新建的墙体总归都是些较为稳固,强硬的。 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见皇帝用手敲打还不够,竟拿着锤子对墙体进行一番敲打,一时之间心里感到一阵紧张。 富察明德却面带微笑的对皇帝说道,皇上放心,这新建的墙体结实稳固,用料扎实。 “哦!是吗?” \"这砌墙用的砖?是重新采购的新砖,还是从前拆下来的旧砖?\"凌霄面色沉稳,不急不徐的反问道。 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听皇上如此询问,张口便说此次砌墙用砖皆是新烧造的。 凌霄却微微一笑,径直转身踏步走出房屋,直接朝着房屋外空地堆放的材料处走去。 凌霄“开口轻轻说了一句,掀开草席给朕看看,这些便是用剩下的工程材料吧!隐约间还能看见一些砖头木料” 小李子听了皇上的吩咐,直接伸手掀开盖在材料上的草席,只见砖料大小不一,新旧不一。 随着草席的陆续掀开,堆在一旁的木料也是有新有旧,各种材质也不相同。 些砖头木料一看,就能让人分辨出是否有使用过的痕迹。 凌霄依旧沉稳的开口,不带一丝怒气的质问,“爱卿?这就是你所说的工程改造材料,所用的砖料木料都是新采购的?” 富察明德双膝跪地正要开口,欲要辩解,凌霄抬手制止。 “爱卿还是仔细想好,再回答。” 凌霄(溥仪)转头看向小李子吩咐道,“去,你拿些砖头过来,朕要仔细看看。” 小李子便走上前弯腰从诸多砖头中挑了一新一旧两块砖头。双手呈递给皇帝查看。 凌霄看着小李子左右手上的砖头,一新一旧尺寸大小还有些细微不同。便反身向工匠问道,你们都是用这样的砖头砌墙吗? 那工匠有些畏手畏脚的说道,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这些泥瓦匠都是用这些新旧砖头互相拆补砌墙,而且这些砖头砌完墙等稳固后都会用黄泥敷平墙面,等自然阴干后都不会有问题。 “这砖头的质量尺寸,可都符合规格?” 凌霄听着工匠这样诉说,便伸手拿过小李子举着的两块砖头。这两块砖头先后使劲朝地面砸去,两块砖头先后碰撞地面的青砖,竟没有什么异样。 或是自己的身体才六岁,力气和身高远不如成年人。 “小李子,你来摔” “喳,奴才谨遵皇上吩咐”。小李子便弯腰捡起两块砖头,重新使劲儿的朝地面砸去。 凌霄又吩咐小李子多试几块儿,看看这新旧砖头的质量如何? 小李子从堆材料的砖头里挑出新旧各五块砖头陆续朝地面使劲儿砸去。 凌霄看着这些结果,对于这些砖头的质量还是颇为满意。无论是新砖头还是旧砖砖头,皆没有从中断裂,四分五裂的现象。 新旧砖头相比之下,旧砖头还更加结实,新砖头有些边角还是出现了裂痕。 这时跪在一边的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感到一丝庆幸,幸好去琉璃厂购买这批新砖时,没有订购那太次的砖头。 凌霄转过身看着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平静的问道,现在爱卿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有爱卿,你好好想想这木材的事儿也给朕解释一番?” “木材看上去也是一新一旧,有的纹理色泽完全不同,既有柏木,松木,橡木,杉木” “朕查阅过从前诸位先帝时期的档案,每当修缮宫廷时有哪些木材?虽说如今金丝楠木难以寻得,且皇家储存也接近枯竭” “从档案中查阅到有用杉木用于顶替之事,但如今却出现了柏木,松木,橡木如此多的木材。” 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听见皇上列举工程的问题。感觉自己大劫难逃,皇上如今只有如此年岁,怎么心思如此细腻?还会去查阅档案? 富察明德只有硬着头皮解释道,“关于砖头,因内务府财力不足,江西景德镇皇室御窑已关窑停火停工,不再开窑烧制御用砖块。” “内务府只得向民间北京琉璃厂的砖厂订购砖块石料,因为是内务府现定,并且用的急,所以奴才才找了一些陈年的旧砖头一起混合着用。” 不过旧砖也是经过仔细筛选的,质量皆是上乘,并不会影响墙体稳固。 “皇上,这新砖头长宽高皆为 (24x12x6)厘米,符合西洋馆建造所需尺寸,且质地坚硬,吸水性小,能够保证墙体的长久稳固。” “有如此多的木材种类,是因为杉木是专门用于宫殿维修时才用的,如今改造的几座房屋,是用来改建西医馆。” “因如此缘由,奴才才斗胆混着使用这些木材。这些木材做的桌椅板凳,书柜,门窗上完漆上完色根本不能分辨出来。” “还请皇上息怒,宽宥奴才。” “哦!爱卿是为了皇室,当真是尽心尽力!” 既然如此,爱卿为何不早上折子表明情况。 当真是欺负朕,这对孤儿寡母吗? 富察明德闻言,当即叩头如捣蒜,奴才不敢,万万不敢如此设想。 皇上,皇太后是奴才的主君,奴才怎敢有如此僭越之举。 凌霄当即出声,怒斥道,“行了,别再磕头了。”尽显皇帝的威严。 内务府呈上来的批条折子,这订购的新砖是多少数量?订购的松木又是多少?订购的油漆又是哪些? 当朕与皇太后皆不严查吗?你们这些奴才就这么糊弄主君? 刚才朕,巡视工程,大概也估了一下新建的墙体用料,需要上报的那么多吗?况且还有如此多的旧砖? 富察爱卿既然认朕是主君,那就应当忠心侍主。 应当对于皇室下发的任务忠心办理,办好了不说朕就是皇太后都自有奖赏。 现如今朕不过是巡查这一小小的工程改造,油水就那么多,都还要贪一点儿。 你们这些奴才胃口也太大了,说句雁过拔毛也不为过。 “是!窑厂关了,是朕吩咐内务府向民间订购新砖,这民间的砖不能与御窑厂相媲美,但质量相差的却太多了吧。” “富察爱卿还是回府好好自省一番,想想该如何向皇太后请罪。” 你们作为奴才要知道主君给的才能拿,不给的就别动心思,别乱伸手。 从前朕与皇太后从没有细细深究过,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便重新来过。 说完凌霄便起身径直走向仪驾,小李子则收集这些证据急忙跟上皇帝。 途留营造司郎中与一众工匠太监跪在空地上。 随着一声“起驾”,富察明德随即瘫倒在地,皇帝的威势如此之盛,让他感到了无比的压力与紧张。 看样子皇上是打算饶恕自己了,可又带走了证据账本,这是要秋后算账还是? 想到这里富察明德随即起身,连忙赶回内务府,寻求内务府大臣马佳大人的帮助。 富察明德匆匆赶回内务府,求见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 内务府大臣值班房内,马佳绍英高坐上堂,面色沉稳悠闲的摩挲着胸前朝珠,静静的看着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 而富察明德双膝跪于下首,面露难色看向内府大臣。还望大人救救下官呐! 这样的事儿不只是下官在做,内务府其他同僚不也是如此吗?为何皇上会起了性子,前往施工现场进行查看? 而且皇上对财务营造皆了然于心,更是翻看历年档案。皇上既然拿到了下官贪污的证据,为何又不发落奴才? 还望大人为下官解惑? 你作为营造司郎中,作为内务府官员,你难道不知道如今皇室财政如何艰难?这是留着把柄让人抓。 皇上既然没有当场追究,那边上个折子像皇太后请罪吧! 把此次贪默的银子悉数归还也就是了。 皇上比你我想的更加成熟稳重,有帝王之气。 你既然负责改造西医馆的工程,竟然半点儿想不出其中门道? 这一月有余以来,从引进西洋医生,到醇亲王南下这其中多少艰难,不都是皇上一一说服皇太后与王爷以及后宫中的诸位主子。才能达到此目的。 你们这些人,只看到了皇上与太后,违背大清的礼制,却不想想皇上为什么要改变?如今墨守成规,一成不变就得死啊! 凌霄坐着銮驾一脸微笑,对小李子吩咐道,把账册和这些物证收好。回钟粹宫看皇额娘。 第116章 回见太后 “起驾钟粹宫。”凌霄带着略微轻松的口气说道。 凌霄稳稳的坐在銮驾上,随即听着小李子一声尖细的“起驾”声,感受到仪驾缓慢而又稳重的前行。 透过銮驾的缝隙,看着那跪满一地的奴婢,特别是那瘫软在地的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像丢了魂儿一般脸色惨白。 八抬仪驾稳稳的行走在宫道之中。 轿夫脚步整齐,仪驾顶的鎏金葫芦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 当仪驾稳稳停在钟粹宫阶前时,凌霄(溥仪)望着屋檐上新换的琉璃瓦,瓦片接缝处的灰泥还是新干透的。 凌霄下了銮驾抬起双手,小李子上前整理了常服的褶皱,腰间的翡翠玉带扣与香囊的红丝线相互映衬。 未时初刻(13:25),钟粹宫檐角的铜铃正随着穿堂风轻晃,鎏金匾额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凌霄踩着御道青砖,鞋底的砂土还未抖落干净,嘴角却噙着抹少见的轻快——方才在仪驾里,他特意想了想关于此事贪污事件该如何处理?心底竟生出几分少年人得胜般的雀跃。 凌霄在贴身太监簇拥下进入钟粹宫。 “给皇上请安——”碎玉般的请安声此起彼伏。 凌霄抬眼望去,廊下跪着的宫女们鸦青色的鬓角簪着新采的鲜花,太监们执帚的手悬在半空,连廊下那只惯会偷懒的花猫都竖起耳朵,尾巴在青砖上扫出沙沙的响。 他快步走过,胸前怀表链晃出细碎的光,长臂轻轻一扬:“都起来吧。”话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利落。 寝宫门帘掀开时,黄花梨多宝格上的西洋座钟正敲响半点。 凌霄一眼望见暖阁里那袭湖蓝色的旗装,领口绣着的缠枝莲纹半掩在明黄帷帐里,心底忽然漫上股热意——自三年前登基,这样迫不及待想见一个人的心情,这一个月以来经常闪现。 钟粹宫暖阁内,鎏金香炉飘出的沉水香混着窗外紫藤花香。隆裕皇太后斜倚在明黄帷帐下的湘妃竹榻上,指尖正拨弄着书本。 忽闻帘外脚步声疾,就见门帘一掀,抬眼便见少年皇帝带着股风闯进来,常服下摆发出簌簌轻响。 隆裕皇太后见皇帝进来,放下手中的账册,纯金护甲轻叩紫檀桌沿,目光扫过凌霄周身的衣裳及腰间晃动的玉佩,香囊。 看皇帝去了一趟施工现场,并没有什么异样,开口说道。 “哟,这是怎么了?” “皇帝今日倒回来得早。” 凌霄上前两步,常服下摆扫过地上的波斯地毯,双膝下跪,向皇额娘请安。 隆裕皇太后温柔的轻轻扶手说道,皇帝起来吧。 “今儿不是去查看西医馆的工程么?怎的这般风风火火的?”隆裕太后望着凌霄(溥仪),心底忽然泛起阵母性的柔软。 “可是查到了什么?看皇帝一脸笑容。”皇太后抬眼,珍珠耳坠在鬓边晃出碎光。 凌霄正要开口,却见隆裕皇太后抬手替他拂去肩头的尘埃,袖口露出的翡翠镯子与金镯子相碰,发出细碎的声响。 “瞧着这般高兴,莫不是工程要完工了?” 皇太后指了指紫檀桌上宫女新沏的碧螺春,茶汤里浮着两朵未舒展的茉莉,“快坐下说说,别站着累着。” 暖阁内鎏金香炉轻吐烟岚,隆裕皇太后指尖抚过书脊。 隆裕皇太后唇角扬起抹含着纵容的笑:“你这孩子,来得可真巧——再过两刻钟,哀家看完这叠账册,便要歇午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账册往紫檀桌上一放,露出底下压着的《工部则例》,书页间夹着的朱砂签条正标着“木料采办”四字。 “先别急着说话。”她指了指桌上的茶,“瞧你跑得都出细汗了,先取块帕子擦擦。” 凌霄忙上前扶住皇太后手肘,说道谢皇额娘关心儿臣,并任由皇太后擦拭额尖的细汗。 “好啦。”“说吧,你这急火火的模样,可是在西医馆施工现场有什么收获?” 凌霄闻言转头,朝立在暖阁外的小李子抬了抬下颌。 小李子立刻趋步进殿,垂袖行礼,又从腰间布袋里取出相关的账册物证。 太监总管李公公佝偻着身子,袖中拂尘轻晃,双手郑重接过账册与物证,碎步挪至榻前,恭谨地将物件呈于皇太后案头。 隆裕皇太后指尖抵着眉心,凤目微凝,探身望向那叠得齐整的账本。 隆裕皇太后拿起一旁的金丝眼镜,珍珠步摇随动作轻晃。 \"皇帝这趟工程巡查\"隆裕太后指尖摩挲着账本扉页,忽而抬眼看向阶下的凌霄,珠翠头饰在阳光下晃出细碎金光,\"倒真是带回来不少''惊喜''啊。\" “皇额娘且看这处。”凌霄探身指着账册里记载购买了多少材料?价值几何?材料质量又是如何? 又说着施工现场有许多不同种类的木材。“这木料差价里藏着的,怕是不止贪墨这么简单。” “罢了,先不说这些。”皇太后将账册往案头一推,皇帝还是先喝口茶,润润喉。 凌霄在皇太后案几对面坐下,却忍不住了。 “皇额娘且看这个。”他将账册轻轻放在皇太后面前,“不是工程快完,是有人的‘账’该清了。” “先喝口茶润润喉。”隆裕皇太后将碧螺春推到凌霄面前,茶汤里的茉莉恰好舒展开。 “待你用完茶,咱们母子再细细说这‘账’——急什么,这宫里头的日子,总归是要慢慢来的。” 第117章 认可 在这春夏交替之际,午后的阳光笼照着钟粹宫,鎏金暖炉里三寸长的龙涎香缓缓吐着青烟。 隆裕太后那玉若凝脂的手掌紧攥着账册,蜀锦袖口露出的翡翠镯子磕在紫檀案几上,双目凝视着正在悠闲品茶的皇帝。 一旁的矮几上,摆着几本摊开的账册,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透着不寻常的气息。 她抬眼看向坐在对首的皇帝溥仪(凌霄),皇帝举止神态沉稳面容平静,丝毫没有了刚才那般焦躁。 隆裕皇太后带着满眼的探究与试探。皇帝一个小小的人儿,这神态变化也太快了。 “这内务府官员贪污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个蠹虫,啃噬着大清的根基,若不严惩,那后果又当如何呢? \"皇帝,你既拿住了内务部官员贪污的证据和账册,有什么想法,想来也已有定论,想好了再开口。\"隆裕太后缓缓开口,鬓角的累丝衔珠步摇微微颤动。 凌霄面带沉稳的喝完茶,在案几上放下茶盏,听闻皇额娘这般询问。 凌霄便微微抬头,目光坚定,对着隆裕皇太后挺直了身子,缓缓吸了一口气,看着暖阁内的一应摆设物件儿。 凌霄面带沉稳,以笑意回应隆裕皇太后的询问。 皇额娘既然如此说,那儿臣也就说说有关此事的想法,还望皇额娘指正。 凌霄缓缓开口:“皇额娘既询问,儿臣也说说自己的想法。儿臣觉得如今不宜大动干戈。” 隆裕太后听闻,眉头紧锁,刚要开口,凌霄抬手示意她听自己说完。 “这些年来,内务府势力错综复杂,内务府大小官员与皇族亲眷皆有关联。若是贸然改革,大力惩处,恐怕会引发强烈反抗,甚至会影响紫禁城的稳定。” 隆裕太后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敲击着矮几,陷入了沉思。 凌霄伸出手,拿过隆裕皇太后身前的众多账本。 在案几翻开,\"皇额娘且看这页。\" \"宣统四月十三,琉璃厂采买8万块青砖,实付库平银八十两,采买木材50方,实付库平银二十两。\" 皇额娘您看看只是一个简单的改造工程,大宗材料采购就需这么多,和所需数量都对不上。并且以次充好,互相混用。 隆裕太后伸手去捞过账本,她盯着那行蝇头小楷,记载的采购详情。 凌霄接着说道:“儿臣是想拿着这些贪污的证据拿在手中。这就如同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如此才能更加拿捏内务府一众官员,用以配合咱们对内务府进行改革。” “只要那些官员将贪污的银子返还就行了。若是不识相,依然我行我素,那么就该撤职罢官,绝不轻饶。” 隆裕太后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凌霄,审视了许久,才轻轻点了点头:“皇帝,你能有这般想法,倒让哀家安心不少。此事宜缓不宜急,你要沉住气。” “不过,这证据可要拿捏得死死的,既抓住了这一次贪污,以此次事件为由进行排查那其他贪污之事,即可管中窥豹。” 凌霄在一旁笑着说道:“皇额娘圣明,思虑周全。这内务府的水深着呢,咱们慢慢来,定能让他们把藏在背后的脏东西都给挖出来。”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皇帝所言极是。哀家会让醇亲王载沣配合调查,收集更多的证据。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出手。” “只是这过程中,牵扯出的官员王公勋贵,那又当如何?毕竟如今不是从前的大清朝。” \"儿臣正要请皇额娘示下。\"凌霄忽然轻笑。 隆裕皇太后却舒心一笑,看皇帝这样子,下一步的打算怕是早就想好了。 请皇额娘容禀,自然,这内务府贪污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内务府贪污的事儿既然开头查了,那便要查完。 但涉事的官员王公勋贵,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砍头抄家,儿臣想的是只要是有据可查的该赔付的尽量追回。 并且这些王公勋贵都是自己家的奴才,皇室逼迫太甚也不好,如今民国了不易让民间对皇室产生大量的负面新闻。 让民国百姓误以为皇室欺压百姓惯了,如今到了民国依然不知收敛,竟拿这些忠于皇室的旧臣奴才下手。 隆裕太后瞳孔骤缩,皇帝心智竟如此成熟。 又听凌霄说道,若是内务府查清之后,即可网开一面,彰显皇室恩德,又可以此为契机加大对内务府的改革。 儿臣想聘请洋人为幕僚,让内务府接入西方的管理模式和中式管理模式相结合,共同确定规则。 将内务府程序化,制度化,规范化。 隆裕太后听闻轻轻摆了摆手:“你能有这份心思与考量,哀家就放心了。” 可要记住,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别让那些奸佞之臣抓到把柄。咱们这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一步都不能错。” 此时,钟翠宫寝殿外吹起了微风,吹得窗户“哐哐”作响。 而暖阁内,母子二人围绕着内务府改革一事,悄然谋划着一场风暴,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给那些贪婪的官员牢牢掌握在手中。 隆裕太后在钟粹宫暖阁一番权衡后,凌霄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布局内务府改革之事。 凌霄深知此事棘手,深知如今内务府势力错综复杂,内务府大小官员与皇族亲眷皆有关联,贸然改革必将引发强烈反抗。 凌霄起身下榻,坐在紫檀书桌前,仔细梳理着手中内务府的账册。 阳光灿烂,映照出他严肃的面容。他唤来心腹小李子,低声吩咐:“去查一查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看看他在这次改造工程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他与内务府其他官员有哪些牵连。” 小李子领命而去,凌霄则在书桌前沉思。 凌霄知道如今的局面,要打破内务府的僵局,需得找到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就是富察明德。 从此次工程改造一事下手在联合内务府大臣马佳绍英,以清查贪污为由削减大量冗余人员,方能减轻不少压力。 未时的铜漏声里,凌霄拿着毛笔蘸着朱砂,在《内务府贪腐名录》上圈出富察明德的名字。 羊毫笔尖悬在\"镶黄旗出身\"的标注上,其家族血脉关系,距离主支还是挺远的。 此时小李子领命出了钟粹宫,安排了十数人不等前往紫禁城内各个宫殿机构进行打听。 无论是向后宫各位太妃主子的奴才,私下里打听富察明德为人表现是否有勾连? 还是向内务府其同僚探听富察明德为官做事如何,又或者向工匠小吏进行私下打探。 在内务府内太监并未说明此行对于富察明德有什么处置目的,只是隐晦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富察明德听闻这些话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深知,在这紫禁城的高墙深院里,隐隐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他,而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早已被察觉。 在此压力之下,富察明德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看着太监依次找寻各位同僚,小吏进行谈话。 其中不乏与自己有矛盾的官员。 他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值班房里,咬着牙,提笔写下了请罪折子。 折子里,富察明德言辞恳切地承认了自己在材料采买过程中的错误,并表示愿意退还赃银,希望皇上能够从轻发落。 富察明德更多的是庆幸,皇上此次不过是抓住了一个小辫子,贪污了那么十几两银子。 竟然完全没有察觉,皇上此次只是借此事为开端深入调查,打算对内务府的官员进行大清洗。 与此同时,凌霄对于富察明德的安排上也下了一番功夫。 这时,凌霄思考一番起身走到隆裕太后跟前,在隆裕太后身旁轻声禀报道:“儿臣有一想法,还请皇额娘详听。” 隆裕太后微微侧头,示意同意,轻声说道:“既有了想法,便说来听听。” 凌霄挺胸抬头,目光沉稳而自信,缓缓说道:“皇额娘,这次富察明德一事,儿臣以为,下次养心殿朝会时,太后娘娘可以就富察明德贪污之事为契机,将内务府存在的问题一一摆出,在朝会上借题发挥,好好议论一番内务府的人事任命以及财政情况。” “如此一来,既能让他们知道朝廷现在对这等贪腐之事绝不容忍,又能给我们改革内务府找到一个合理的切入点。”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抬眸看向凌霄,示意凌霄继续说下去。 凌霄继续说道:“如今内务府人浮于事,贪污之风屡禁不止,根源就在于内务府人员混乱繁杂,财政监管不力消耗朝廷大量银钱。” 凌霄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 “这次若咱们可以借机提出裁撤内务府中那些冗余的人员。” “裁撤这些冗余人员,不仅能节省开支,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必然人心惶惶。” 而要求改革内务府管理方式,引入西方先进管理模式,不仅能提高办事效率,还能堵住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贪腐之路。” “让真正忠于皇室又有能力的官员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 隆裕太后微微皱眉,轻声道:“只是这样一来,那些被裁之人肯定心怀怨怼,内务府那边的反应恐怕不会小。” “这内务府牵一发而动全身,还得慎重啊。” 凌霄笑了笑,说道:“皇额娘圣明。所以咱们在处理此事时,一定要掌握好分寸。” “皇额娘所言极是。内务府势力错综复杂,儿臣也不想大动干戈。” 富察明德既已认罪,朕便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但他必须退还赃银,要他全部退还也不现实,就以此事倒推三个月为期限。且要协助朕对内务府进行改革。 内务府是扯出萝卜带出泥,没有一个官员是干净的。 “至于其他官员,若有心改过,便主动交代问题,朕可网开一面;若依旧冥顽不灵,定不轻饶。” 皇额娘您在养心殿朝会上说话要留有余地,不要和内务府的官员及那些与之勾连的王公大臣彻底撕破脸。 “若是一上来就因富察明德一事与他们彻底撕破脸,只怕朝局有变,改革之路也会困难重重。” 咱们此次朝会议论,更像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诱导。让他们知道咱们对内务府改革的态度,同时又给他们一个妥协的机会。” 隆裕太后轻轻点头,眼中透着几分睿智:“皇帝的意思哀家明白。这内务府之事,不能操之过急。” 只是如何在这其中找到平衡,既能让改革顺利推行,又能不使矛盾激化得太厉害。” 隆裕太后沉思片刻,说道:“那皇帝接下来要如何打算?” 凌霄接着说道:“在内务府官员服软时,咱们可以顺势再提出引入西方管理模式来改革内务府的财政与人事制度。” 如今西洋各国发展迅速,他们那一套管理模式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咱们若能部分引入,定能让内务府焕然一新,提高办事效率,减少贪污舞弊的机会。 如此一来,既能让朝廷节省开支,又能让那些对改革持有观望态度的人看到变革带来的好处,从而争取到更多支持。” 隆裕太后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赞许,缓缓点头:“皇帝你这想法倒是周全。只是引入西方管理模式,恐会遭到守旧派反对。” 凌霄恭敬地说道:“皇额娘,改革本就不易,守旧派的反对在所难免。” “但咱们可以先从一些小处着手,比如在人员考核、物资采购等环节引入一些简单的西方规则。” “待取得成效后,再逐步推进。而且皇额娘您在这紫禁城中地位最高,最尊贵,有您支持和醇亲王爷的辅佐,定能让这些举措顺利推行。” 暖阁内隆裕太后靠着软榻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在思索着凌霄的建议。 片刻后,隆裕皇太后睁开眼,目光坚定地说道:“皇帝你所言有几分道理,此事便依你所言。只是这其中的尺度,你我母子二人一定要好好把控,莫要让事情脱离掌控。” 凌霄连忙弯腰行礼:“皇额娘放心,儿臣定当全力以赴,确保此事顺利进行。” 说着,凌霄便转身走向书案,背影在窗外的阳光映照下,显得坚定而笃定。 隆裕太后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对此次改革充满了期许。 凌霄在书案坐定,却难掩眼中的精明与干练。 他微微皱着眉头,手中执着一本厚重的账册,逐页翻阅,前世的记忆与眼前的数字相互交织,让他全神贯注于其中。 账册的纸张散发着陈旧的气息,上面的墨迹因岁月的侵蚀有些模糊。 凌霄目光如炬,迅速捕捉到关键信息。 他首先查看的是营造司的材料订购记录,凭借着前世在财务审计方面所学的知识,他熟练地将订购数量与工程实际所需进行比对。 “按这长春宫维修的工程规模,所需的金砖数量应是严格根据面积计算得出。” 凌霄喃喃自语,手中的朱笔在账册上轻轻一点。 他快速计算着工程面积所需对应金砖数,又对比账册上的订购量,眉头越皱越紧。 “竟多出了近三成!”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这多出的青砖数量。 不仅石料砖头,各类木材的订购也存在问题。 根据工程用料规划,所需的杉木本应按照特定的尺寸和数量供应,然而账册上却显示超量订购。 凌霄放下朱笔,手轻轻敲着书案,陷入沉思。他深知这些多余的木材背后,定是有人中饱私囊。 在查看完材料订购情况后,凌霄又开始核查工程量与实际用料的匹配度。 他详细记录下工程中各个环节所需材料的标准用量,再对照账册上已使用的材料数据。 每一次数据的对比,都让他更加笃定内务府内部存在严重的贪腐问题。 “就拿这四位太妃所居宫殿的彩画修复来说,按照工艺标准,所需的矿物质颜料用量清晰可算。” 凌霄说着,在账册空白处快速演算起来。片刻后,他惊讶地发现,账册记录的颜料使用量竟是实际用量的数倍。 “这些多余的颜料,是被倒卖到了何处?”凌霄紧握朱笔,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如果说材料的问题只是冰山一角,那么出纳、用度的核查则是找出内务府贪腐根源的关键。 凌霄开始逐一对每一笔出纳记录进行详细审查。从官员们的俸禄发放,到日常办公用品的采购,每一项支出他都不放过。 他发现一些毫无必要的开支频繁出现在账册上。比如有些办公用品的采购量远超实际使用量,且采购价格明显高于市场行情。 凌霄将这些问题一一标记在账册上,心中的改革蓝图愈发清晰。 随着查阅的深入,凌霄发现内务府账册的漏洞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每一次掩盖的贪污痕迹,都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眼中。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这些发现整理成详细的报告,为后续的改革行动提供确凿的证据。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洒在他的背影上,仿佛为他的决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隆裕太后斜倚在紫檀嵌玉的罗汉床上,她的目光落在面前正襟危坐的溥仪(凌霄)身上,看着皇帝沉稳办事皆有章法,面色平静而欣慰。 想到皇帝对内务府贪腐一事的处理,隆裕太后心中满是赞许。 皇帝没有贸然行事,而是深思熟虑,提出了抓大放小、以退为进的策略。 先让营造司郎中富察明德请罪,再在小朝会上以退为进地施压内务府,既掌握了主动权,又避免了与内务府势力正面冲突激化矛盾。 “皇上,哀家今日看了你处理内务府之事的种种安排,真是欣慰啊。” 隆裕太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贯的端庄与威严,此刻却多了几分真切的赞赏, “皇上考虑得这般周全,每一个步骤都思虑得如此细致,哀家再也不用担忧了。” 凌霄赶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皇额娘过奖了,儿臣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处理这些朝政之事。若没有皇额娘平日里的教导与支持,儿臣也不会有今日的见识。” 隆裕太后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慈爱:“你能有如今的成就,哀家自然欣喜。这些日子,哀家看着你事事亲力亲为,处理得井井有条,已经能像一位真正的帝王那般镇定自若地处理政务了。” 说着,隆裕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哀家垂帘听政,实是无奈之举。如今见你如此出色,哀家心中也踏实了。” “等这内务府贪腐之事彻底了结,哀家便给你迁宫,让你正式入住养心殿,全面接掌朝政大权。” 凌霄连忙再次跪地:“皇额娘折煞儿臣了,这些都是皇额娘多年教导的结果。即便儿臣有能力处理朝政,也少不了皇额娘在背后支持与指点。” 隆裕太后看着溥仪(凌霄),目光中满是慈祥:“皇上不必谦逊,这是迟早的事。” 而且哀家打算,皇上在迁宫入主养心殿后,哀家便移居长春宫,好生颐养天年。 “这么多年操持朝政,哀家也着实有些疲倦了。如今皇帝能挑起这大梁,哀家也能放心了。” 说到这里,隆裕太后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当年先帝离世,哀家不得不肩负起这沉重的责任,将你扶上皇位。” “这么多年来,哀家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以至于耽误了大清,也怕皇上难以承受这帝王的担子。如今看来,哀家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了。” 凌霄眼眶微微泛红,自己深知这些年皇额娘的不易:“皇额娘为儿臣、为大清付出了太多。儿臣日后定当不负皇额娘期望,好好管理这皇室,让皇额娘能安享晚年。” 隆裕太后和凌霄在这温暖的殿内,母子情深地交谈着,一个即将放权,一个即将全面接掌紫禁城,皇族的未来似乎在这暖阁之中,悄然迎来了新的曙光。 第118章 退租 1912 年 5 月 5 日,黎明破晓,晨曦微露。而此时远在沪上的两个家族,都因电报而急剧改变原有的情况。 海藏楼的吴管家像往常一样早早起身,只是这日,他的神色中多了一丝匆忙与专注。 他匆匆对付了几口早餐,便带着必须尽快完成事务的心情,便匆匆踏上了前往霞飞路 127 号住宅的路途。 他心里清楚,此次退房一事需要他这个管家作为代表前往处理,容不得半点马虎。 抵达住宅时,天色尚早,洋人房东尚未现身。 吴管家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深知此次退房之事要尽快解决,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赶忙对住宅展开全面检查,他首先开始检查住宅的各处建筑装饰,目光在每一处细节上停留。 他目光如炬,从精美的雕花立柱,到华丽的吊灯,从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雕花的门窗、典雅的壁炉。 吴管家都仔细查看无一遗漏。所幸,确认各处均完好无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他轻轻抚摸着墙壁,感受着其表面的质感,又蹲下身子,查看地砖是否有松动或者磨损。 他的眼神专注而犀利,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问题。 接着,吴管家走进各个房间,查看室内布置。 他看到房间里的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地面干净得能反光,家具擦拭得一尘不染。 他不禁微微点头,心想着昨晚留下的三个仆人倒也勤快,将卫生打理得极为干净。 随后,他又走向堆放行李的地方,只见那些遗留下来的物品行李都已被下人们整齐地打包好,堆放在一起,看起来井然有序。 管家再次询问下人,留下来属于咱们的物品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各自在仔细检查下每一个包裹。 吴管家在得到下人回应,确认没有遗漏任何物品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管家看了看大厅里的钟表,距离约定的退租时间还有一会儿,他决定在原地等待洋人房东的到来。 大约过了三刻钟,这时,洋人房东才在一位律师的陪同下姗姗来迟。洋人一身笔挺的西装,表情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明。律师则手持文件和钢笔,神情严肃。 管家礼貌的上前迎接,微微欠身问好,随后带着洋人房东和律师开始了新一轮的仔细查看。 他们从住宅的一楼开始,逐层、逐个房间地检查。洋人房东一边走,一边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管家都一一耐心解答。律师则认真地记录着每一个细节,手中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洋人房东也不时亲自动手查看,翻一翻窗帘,开关试用窗户。 在查看过程中,管家不时向房东介绍着住宅的维护情况,洋人房东偶尔点头表示认可。 就这样,一行人将整个住宅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洋人房东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最终,洋人房东对住宅状况表示满意,同意退租。 随后,律师在一楼大厅里的小木桌上迅速起草了一份退租协议。 协议内容详细而严谨,明确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不再有金钱纠葛。 管家接过协议,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专注和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条款。确认无误后,他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手印。 洋人房东也拿起笔,在协议上签字,并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律师则作为见证人,在一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最后一个签名和印章落下,退租仪式正式完成,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吴管家领着三个下人向洋人房东告辞。 接着,随即吴管家吩咐三个仆人去寻来人力车。不一会儿,人力车便来到住宅门口。 仆人们手脚麻利地将打包好的行李全部搬上车,一行人坐上人力车,朝着南洋路海藏楼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车夫使出全身的劲儿用力快速奔跑,车轮滚滚向前。管家坐在车上,心中盘算着回到海藏楼后的种种事宜,心中思绪万千。 回到海藏楼后,管家立刻吩咐将行李搬进库房。仆人们纷纷行动起来,将行李一件件搬入库房。 在忙碌的过程中,有个仆人老周突然想起昨天一早送报员送来的那个牛皮纸信封。 昨夜睡觉前随手将那封牛皮信纸放进了包裹里。 他赶忙在行李堆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个信封。 老周拿着信封,快步走到吴管家面前,说道:“管家,这是昨天一早送报员送来的信,昨日您又不在,老奴就自己收着,这又打扫收拾了一天的房屋行李,竟然差点忘记了这事。” 管家接过信封,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只见信封上标注着 “郑公馆亲启”“北京发来急报” 等字样,心中一惊。 再摸了摸信封的质地,他心里便明白了几分,这封信需要老爷亲自打开。 他当即赞赏了两句老周办事得力,说道:“老周,你做得不错,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忘记。” 说完,吴管家便转身快步走向主楼,准备寻找老爷,把此信呈交。 他的脚步匆匆,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心里想着这封来自北京的急报究竟是何要事,老爷知悉后又会作何反应。 第119章 命运转变 此时上海南洋路海藏楼的书房里,寂静无声。 郑孝胥正静坐在古色古香的书房内,沉浸于自己收藏的古籍之中。 朝气蓬勃的阳光透过窗户,照洒在那一堆泛黄的古籍上,仿佛为它们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纱。 郑孝胥手持书卷,目光专注而沉静,沉浸在古籍所承载的历史长河中,时而微微点头,似与古人产生共鸣;时而眉头微蹙,似对某些观点有所思忖。 忽然,一阵谨慎而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大人,奴才有事禀告,有封信需要大人查看。” 门外传来沉稳的声音。 郑孝胥微微一怔,放下手中书卷,沉声道: “进来。” 吴管家推开门走进书房,手中捧着一个牛皮纸信封,神色凝重。 “大人,这是刚从北京送来的急报。” 郑孝胥接过信封,目光首先落在了印漆上那 “亲启” 二字,又瞥见毛笔小字注明的 “急电”,心中顿时一紧。 前日他才收到书信,得了皇帝的赞赏,还获得了 “毓庆宫行走” 的虚衔。 虽然大清垮了,可皇上还在紫禁城,虽知那虚衔不过是个象征,却也让他在遗老遗少间多了几分威望与底气。 郑孝胥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前日才见皇帝赞赏,难道今日北京方面就出了大事? 但郑孝胥很快收敛心神,不迟疑地撕开信封。只见内容寥寥数字: “邀君至内务府任职。” 见落款处竟然是“载沣” 两个字。 郑孝胥瞬间呆住,心中的震惊如巨浪翻涌。竟然是醇亲王载沣发来的电报,要让自己一个汉人担任内务府官员职务。 这等恩典,简直是前所未闻。大清开国 200 余年,从未有过汉人踏入内务府任职,内务府作为清廷核心机构,掌管着宫廷事务、财务等要职,向来是满人贵族的天下。 郑孝胥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在书房中来回踱步,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机遇,也是莫大的恩宠。 从前自己在大清朝廷为官,都是担任地方官,管理一地事务。在中央和醇亲王载沣还从未有过交集。 唯一一次交集,还是自己出北京前与醇亲王载沣有过一次会面商谈,并且当时皇帝都已经退位了,向我咨询的还是有关张謇以及投资实业的事,虽然此次会面载沣对自己虽算客气,却也未曾有过如此重用之意。 如今这封电报,无疑是向自己抛出了重用之橄榄枝。 郑孝胥感到这是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能担任此职,不仅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更有机会帮助摇摇欲坠之际的大清皇室,施展自己的才学,为朝廷效力,为大清复辟出一份力。 想到此处,郑孝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郑孝胥重新在书桌前坐下,静静思考起来。若要前往北京内务府任职,协助皇帝,这可不是小事,需得从长计议,布置一番。 他当即吩咐吴管家: “你去电报处发一封电报到北京醇亲王府,内容就是 ‘遵命’。越快越好。” 看着吴管家匆匆出了书房去办事,郑孝胥又将目光投向桌上的信纸,心中思绪万千。 郑孝胥知道,现如今上海有不少与自己一同隐居的遗老遗少,他们与自己一样,心中都怀着对大清的眷恋与忠诚。 自己此番被醇亲王重用,前往内务府任职,这消息也该告知他们一声。 于是,郑孝胥提起笔,开始逐一给同在上海隐居的遗老遗少写信,详细告知他们这一消息,并表达了自己即将前往北京任职,为大清效力的决心。 每一封信都饱含着他对大清的赤诚之心,对他而言,这不仅是一封简单的告知信,更是一份承诺,一份在乱世中坚守信念的决心。 随着一封封信件书写完毕,郑孝胥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踏上的新征程,那是一条充满挑战与机遇的道路,而他,已做好准备,以满腔热血与抱负,去迎接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 畅想着能够协助皇帝复辟大清。 第120章 启程筹备 郑孝胥端坐在书桌前,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满意地看着面前整齐地摆的数封信笺。 那是他刚刚精心写就的。 这些信笺凝聚着他对隐居上海的遗老遗少的挂念,也满载着他对即将奔赴京城的期待。 郑孝胥微微抬眸,看向房门。 “来人!” 郑孝胥冲着屋外喊道。 片刻,一个机灵的小厮小跑着进来,恭敬地站在一旁,垂手侍立。 “老爷,有何吩咐?” “将这些信一一分送出去。” 郑孝胥指着桌上的信,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 小厮赶忙应了一声,走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桌面上的信笺,退了出去。 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郑孝胥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古籍,思绪却已飘向了远方的京城。 既做了去北京内务府任职的决定,也该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郑孝胥在书房中踱步,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动身的时间。 去北京内务府任职,这是他命运上的一个重大转折,郑孝胥知道自己这一去,便要全身心地协助皇帝,为大清的存续贡献力量。 对自己来说这无疑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郑孝胥知道要帮助皇帝复辟,而这前行的路上,众多的关系网无疑是他最大的助力。 回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答应了张謇参加5月12号在张园举办 “实业救国讨论会” 的邀约。 张园,作为当时上海各界人士交流的重要场所,向来热闹非凡。 那场讨论会汇聚了各界有识之士,大家围绕 “实业救国” 这一主题,各抒己见,交流思想。 郑孝胥知道,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他可以在讨论会上结识更多的人脉,稳固各方关系。 有了这些关系作为铺垫,自己在即将踏入的内务府中,为皇帝办事便能更加顺利地施展自己的抱负。 “参加完讨论会,次日便可启程动身前往北京。” 郑孝胥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 同时,他又修书一封给醇亲王载沣,告知自己动身的日期,表达自己急切想要为国效力的心情。 写好书信,郑孝胥翻开面前的古籍,继续沉浸其中,悠然自得地阅读起来,仿佛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 一个小时悄然过去,吴管家匆匆赶回。他手中拿着一张电报收据,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老爷,电报已顺利发出,这是收据。” 郑孝胥接过收据,看了看,微微点头,随后向管家说明自己的打算:“我打算再次上北京赴任当官。” 吴管家一听,连忙应道:“是,老爷。” 郑孝胥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且准备收拾一下,这海藏楼我们才搬进来四五日,许多行李物品,直接存进库房便可,不必再打开摆出来。到时候上京,简单收拾一下就行。” 吴管家领命而去。他深知此次上任非同小可,立刻安排人手,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 仆人们穿梭于各个房间,将衣物、书籍、日常用品等一一打包。 对于那些珍贵且需悉心保存的物件,他们仔细地擦拭、包裹,然后整齐地码放进库房。 吴管家亲自监督着,时不时提醒仆人们小心谨慎,莫要损坏了任何物品。 他将一些重要的箱子贴上标签,注明里面所装物品,确保到时能快速找到所需之物。 而在书房中,郑孝胥依旧沉浸在古籍的世界里。 他时而眉头微皱,似在对书中的观点进行思索;时而嘴角微微上扬,仿佛与古人有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共鸣。 直到吴管家前来轻声提醒:“老爷,关于收拾物品,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这几日会慢慢收拾。” 郑孝胥这才从书海中抬起头来,轻轻合上手中的古籍。 第121章 外院疑云 北京醇亲王府外院,气氛凝重压抑而紧张仿佛能拧出水来。 足有二三十个彪形大汉,身着灰褐色短打,身姿挺拔,神色各异。 皆是曾经醇亲王府的护卫。 彼此间距离虽不算近,却因皆相识而迅速围拢,三两成群地低声打探议论着。 “嘿,兄弟,你知道王爷管家这次把咱们召集过来是啥打算不,到底想要干啥呀?”一个身材壮硕、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皱着眉头,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疑惑与不安。 “嗐,谁知道呢!昨晚突然就传下话,让咱们今早到这外院集合,还特意叮嘱咱把武器带上,不管啥枪啊、大刀啊,只要有就都带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真让人心里没底。”旁边稍矮一些的护卫挠了挠头,眼神中满是焦虑。 “是啊!”另一名护卫点头附和,眼神中透露出不安与好奇。 人群里议论纷纷,各种猜测此起彼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种猜测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削、眼神机灵的护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琢磨着,莫不是王爷打算反了这民国政府?你们想想,这大清没了,可咱心里还念着旧主,如今咱们这些人被召集起来,说不定真要干一番大事业呢!” 他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众人都齐刷刷地望向他,眼神里既有期待,更多的是怀疑。 “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嘛!你懂什么!”一个身材高大、声音洪亮的中年护卫立刻站出来反驳。 “王爷怎会如此愚蠢,明目张胆地召集咱们这二三十号人,就为了去造反?这不是当袁世凯是傻子吗?” “如今这民国政府根基渐稳,军队、枪炮应有尽有,咱们这点人手,还不够人家一锅端的,这不是去送死吗?” 被反驳的护卫顿时涨红了脸,刚要张嘴争辩,又听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先别争了,争来争去有什么用。咱先等着,看看管家来了怎么说。” “再说了,咱们是深受王爷恩泽,一家老小都靠王爷给的俸禄养活。王爷要咱们干什么,只管听吩咐就是了。” 说话的护卫一脸忠恳,眼神中满是坚定与信任。 他这话好似一颗定心丸,让原本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头附和:“是啊,是啊。王爷向来待咱们不薄,咱们听王爷的准没错。” 众人听了,觉得有理,便不再言语,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紧张又带着几分期待。 他们有的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有的来回踱步,偶尔抬头张望,盼着管家的身影早日出现。 此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庭院里,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却驱散不了众人心中笼罩的疑云。 众人却无心欣赏这片刻的宁静,依旧静静地站着,不过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等待的焦灼。 每个人心里都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即将面临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局面,而管家那尚未出现的身影,仿佛成了决定所有人命运的关键。 就在这静默与紧张的氛围中,脚步声渐渐传来,众人瞬间警觉,齐刷刷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急切,想知道答案的他们,等待着决定命运的一刻。 第122章 支取银子 清晨的阳光洒在醇亲王府的琉璃瓦上,金色的光辉映照出一片肃穆与威严。 9 点整,丫鬟们轻手轻脚地伺候醇亲王载沣更衣。 细腻的手指抚平了朝服上每一丝褶皱,那代表着亲王尊贵的朝服,每一针每一线都绣着精致的纹饰,彰显着皇室的高贵与荣耀。 官帽上的珠串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增添了几分庄重。 靴子被仔细地擦拭得锃亮,反射出熠熠光彩。载沣穿戴整齐,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凝重。 在前院正厅,王府管家早已恭敬地等候着。他身姿笔直,双手垂在身侧,眼神中满是忠诚与敬畏。 随着醇亲王载沣在下人的簇拥下缓缓步入正厅,管家赶忙上前请安,声音沉稳而恭敬:“王爷,您来了。” 醇亲王载沣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地问道:“管家,昨夜吩咐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管家微微欠身,恭敬地回复道:“王爷,昨晚已经通知了王府所有的护卫,此刻他们已在王府外院集合完毕。” “另外,十六辆马车也都停在王府外,随时可以出发。” 载沣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说道:“既然管家你都安排妥当了,那咱们这就去看看咱们王府的护卫。” 一行人步伐沉稳地来到王府外院。刚一踏入,便感受到一股议论紧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府管家赶忙上前,向醇亲王载沣介绍道:“王爷,现在来的已经是王府能来的所有护卫了。自从皇上退位,局势动荡,部分护卫为了生计不得不离开,实在令人惋惜。” 载沣微微皱眉,轻轻点头说道:“这已经很好了,还有护卫忠心本王,也不枉主仆君臣一场。” 护卫们听到王爷到来,原本有些嘈杂的外院顿时一片安静。他们迅速收敛了神情动作,挺直了脊梁,如军队一般整齐地站在一起,眼神坚定而专注,静静地听候王爷的号令。 载沣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由感叹。 醇亲王载沣知道这些护卫跟随自己多年,历经风雨,如今虽局势艰难,但仍有如此多的人不离不弃,这份忠诚实属难得。 “养的这些护卫还是有几分可靠。”载沣心中暗自思索。 醇亲王载沣迈步上前,目光扫视着众人,大声说道:“此次要尔等前来,主要是护卫本王从紫禁城运送一批钱财到德华银行,没什么大事儿。” “本王才走近了院外就听你们说反了,本王还没那么个胆子和野心呢。大家不必惊慌,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说完,载沣转头便吩咐管家:“如今都准备好了,出发吧。” 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王爷。” 随后,整个队伍在管家的指挥下,众人各自拿着武器陆续出了王府,有的上前驾车,有的坐上马车,有序地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进发。 车轮滚滚,马蹄声声,踏破了清晨的宁静,一场关乎醇亲王府命运的行程就此开启。 醇亲王载沣身着华丽朝服,带着一众护卫和管家,迈着沉稳的步伐出了醇亲王府。 阳光洒照在醇亲王载沣身上,映照出王爷的威严和护卫们的忠勇。 一行人径直朝着紫禁城神武门奔去,神武门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的军警排列整齐,荷枪实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当载沣一行来到神武门外,与守卫的民国军警交流起来。 军警们看到醇亲王载沣,纷纷行礼致敬。醇亲王载沣神色平静,简单表明了来意。 一番交流后,军警们查验了相关证件,确认无误后,便恭敬地放行,一行人顺利进入皇宫。 穿过长长的宫道,醇亲王载沣一行来到内务府外。 此时的载沣没有丝毫停顿,独自一人踏入了内务府的门槛。 内务府内一片忙碌景象,官员们往来穿梭,处理着各种事务。 载沣神色冷峻,径直朝着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的值班房走去。 推门而入,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正坐在书案前,聚精会神地翻弄着账册。 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微微点头,全神贯注地核算着各项数据。 听到动静,马佳绍英抬起头,看到醇亲王载沣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快步上前,深深一揖,行礼道:“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醇亲王载沣微微抬手,示意他免礼,两人一阵寒暄。 只听醇亲王载沣沉声问道:“之前吩咐的事儿准备好了吗?本王今儿进宫就是为了支取银子。” 马佳绍英听出王爷是为银子的事而来,连忙应道:“王爷放心,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支取。” 说完,马佳绍英转身从书案的抽屉里取出自己的官印和钥匙,一边看向载沣一边说道:“王爷,这边请,咱们去叫上广储司员外郎和会计师郎中,一同去办此事。” 载沣接过官印和钥匙,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出了值房朝着内务府属官值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载沣神色凝重,心中思索着此次支取银子的事宜,而马佳绍英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敢有丝毫懈怠。 醇亲王载沣与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步履匆匆,穿过内务府曲折的回廊经过庭院,直接来到了广储司官员值房前。 值房门口,两名小吏正垂手侍立,见醇亲王与马佳绍英到来,赶忙躬身行礼,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屋内,广储司员外郎和会计司郎中正埋首于案几之间,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牍账册。 听闻动静,两人匆忙起身相迎。醇亲王载沣神色冷峻,开门见山道:“今日前来,是为支取银两之事,二位且随本王速速办理。” 广储司员外郎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取来自己的印鉴,和在办公桌里拿出银库库房钥匙,恭声道:“王爷放心,一切皆按规矩行事。” 会计司郎中也随即回到自己值房内找出自己的印鉴和银库钥匙以及带上账册封条,来到广储司值房外,跟上醇亲王载沣及内务府总管大臣的步伐,一同出了前往银库。 醇亲王载沣在前面引领,一行人气势不凡,走出内务府。 门外,王府的护卫们早已整齐列队,十六辆马车停在道路两侧,马匹膘肥体壮,身姿挺拔,马具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载沣站定,目光扫过护卫队伍和马车,随后转身吩咐:“将银两从内务府银库支取出来,妥善装载,莫要出了差错。”护卫们齐声应和,动作迅速地开始行动。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和广储司员外郎会计司郎中各自拿着印鉴和钥匙,跟随在载沣身后。 他们知道此次支取银两责任重大,支取的银两已经是皇室财政的全部盈余,步伐中带着一丝紧张。 醇亲王迈步向银库走去,马佳绍英、两名官员以及护卫们紧随其后,沉闷的脚步声在地面上回响。 内务府银库位于一条狭窄宫道之中,高大的围墙和坚实的大门彰显着皇家银库的威严与重要。 醇亲王载沣率先抵达,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微微颔首。马佳绍英走上前,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大印和此前三方用印的批条,在守卫面前一亮,由守卫接过查看,以作身份验证。 随后,众人各自又将钥匙插入对应的门锁,熟练地转动,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厚重的银库大门缓缓打开。 银库里,一箱箱银两整齐排列,醇亲王载沣和内务府总管大臣点亮火把进入银库。 马佳绍英和广储司员外郎会计司郎中,领着载沣走到前日刚清点一番,准备好的50万两白银的木箱子前。 只见十几个大箱子,贴着崭新的封条和鲜艳的印泥。 广储司员外郎走上前将封条一一撕开,将箱子打开。 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银白的光芒。 醇亲王载沣随即吩咐,银库外的十名护卫脱掉浑身的短打,只留一条亵裤,赤身搬运银子。 广储司员外郎及会计司郎中两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印鉴和账本,与载沣等人一起开始核验、清点,并由护卫将银两逐箱搬上马车。 护卫们则警惕地巡视着四周,确保整个过程安全无虞。 醇亲王载沣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神色威严而镇定。 马佳绍英和两名官员则全神贯注地处理着银两支取的各项手续,不敢有一丝马虎。 随着一箱箱银两被搬上马车,车厢里逐渐堆满了装着白花花银锭的箱子,银库外也热闹非凡,护卫们指挥着马匹,调整着马车的位置,准备出发。 经过一番忙碌,银两终于全部支取完毕并装载妥当。 醇亲王载沣在会计司郎中的账本上签字画押,并用上印鉴。 醇亲王载沣看着整齐排列在银库外的马车,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一切准备妥当,即刻出宫前往德华银行。” 说罢,醇亲王载沣即上前领着车队,护卫队迅速形成护卫阵型,簇拥着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内务府银库,朝着神武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123章 存款 醇亲王载沣领着一众护卫驾着马车在宫道上急速前进。一路上的宫女太监纷纷跪拜避让。 醇亲王载沣到达神武门与民国军警首领交流一番,军警首领意会抬手一扬表示放行。 出了神武门,醇亲王载沣登上管家备好的马车。 一众护卫身着灰褐色短打,手持武器,紧紧押运着十六辆满载银两的马车。 车轮滚滚,沉闷的声响在大地上回荡,他们正浩浩荡荡地驾着马车出了紫禁城神武门。 出了神武门,护卫们心中却越发紧张。 走在队伍中间的一个护卫低声嘟囔着:“咱们只有二十多人要押送这么多银子,还是头一回,这压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另一个护卫则故作镇定地安慰道:“走吧,走快些,等到了就好交差。这银子安全送到德华银行,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而神武门前的民国军警们,看着这浩浩荡荡出宫的队伍,不由得议论纷纷。 一个年轻士兵满脸惊叹地小声说道:“头儿,你们看,这皇宫里的好东西可真多呀!皇上都退位了,还有这么多东西要运出去。真让人眼馋啊!” 旁边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马上反驳道:“哼,这点东西算什么?皇上是退位了,可人家当了二百六十多年的皇帝,里面没点儿东西,说得过去吗?”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啊,就看着就行,听上面的吩咐。” “再说了,最近上面特意吩咐了,不许为难醇亲王。想必他们要做什么,上头都清楚。” “咱们就甭操心这些了,这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事。守好你们的门,可别出什么岔子。” 老兵一脸严肃地教训着其他士兵。 年轻的士兵虽面上有些不甘,但也不敢再多言,乖乖地站直了身子,继续履行职责,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急速而行的队伍。 醇亲王载沣坐在马车里仿佛并未察觉到后面的议论,依旧带着护卫们的队伍,向着德华银行的方向坚定地前行。 车队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消失在远方的道路尽头,只留下一路扬起的尘土。 醇亲王载沣端坐在豪华宽敞的马车内,身姿端正,面色沉稳。 一众护卫如铁塔般守在车队的四周,表情肃穆,时刻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十六辆满载着贵重物品的马车,排成整齐的队伍,在街道上浩浩荡荡地前行。 车轮滚滚,碾过古老的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这一路行来,北京城的街巷都被这庞大的队伍所吸引。百姓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驻足观望,眼神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毕竟,自大清灭亡后,这等浩浩荡荡出行的阵仗已许久未见。大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你们瞧,这可是醇亲王载沣啊!大清都亡了,他怎么还这般排场地出行?”一个年轻的摊贩对着身旁的老者说道。 老者皱了皱眉头,目光紧随着队伍,缓缓说道:“谁知道呢!瞧这架势,还带着十几车的物品,莫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 “哼,这世道真是变了,以前都是皇上的天下,现在虽说没了皇帝,可这些王爷的日子好像还没怎么受影响。”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后生不屑地撇了撇嘴。 醇亲王载沣在马车内,自然听到了外面隐隐传来的议论声,但他面色平静,仿若未闻。 他只是静静地端坐在车厢内,偶尔微微抬眼,透过车窗的缝隙,扫视着街道两旁的景象。 车队在街道众人的注视下,继续稳步前行。 阳光渐渐变得炽热起来,洒在街道上,也洒在护卫们坚毅的脸上。就这样,一直到了十一点钟,车队终于抵达德华银行外。 醇亲王载沣微微抬起身子,掀起马车的窗帘一角,看了看手中精致怀表上的时间。 指针静静地指向十一点过几分,时间尚早。 他轻轻放下窗帘,靠向车座,目光深邃地望向车外那座豪华的德华银行大楼。 银行的大门高大而气派,门前还站着手持武器的西洋人,彰显着不凡的气势。 醇亲王载沣在管家搀扶下,从马车上缓缓下来。 醇亲王载沣抬起双手轻抚了一下官帽,又理了理朝服。 他高大的身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威严,那沉稳的步伐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对这管家微微颔首,示意护卫们准备行动。 护卫们迅速行动起来,整齐地排列在运货马车两侧,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醇亲王载沣目光沉稳地扫视了一眼停在银行外的十六辆马车,之后带着管家和小厮,迈着沉稳的步伐率先踏入德华银行的大门。 银行外,二十多名护卫神情肃穆,紧紧守护着马车上的财物。 他们手持武器,有枪有刀,如临大敌一般严阵以待。 每一个护卫都目光炯炯,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仿佛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确保车上的财物万无一失。 醇亲王载沣进入德华银行后,径直朝着前台走去。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到醇亲王载沣,脸上立刻露出了恭敬的神情,连忙上前行礼,并轻声询问:“王爷,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醇亲王载沣微微点头,简短说道:“本王要见你们的洋人总经理穆勒。” 接待人员不敢怠慢,连忙引导醇亲王载沣前往总经理穆勒的办公室。 穆勒在办公室内,他早早地便已收到消息,一直在等待醇亲王载沣的到来。 昨儿德华银行内部的电报,让整个银行都知晓了今日十二点两地银行同时操作,由德华银行北京分行汇入上海分行荣氏兄弟账户巨额款项一事。 两地利用德华银行内部电报密切交流,只为确认款项汇入无误。 此时,听到接待人员通报醇亲王载沣前来,穆勒脸上立刻浮现出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去。 两人见面,一阵寒暄,穆勒对醇亲王载沣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言语中满是尊重与热情。 寒暄过后,醇亲王载沣说道:“穆勒先生,现在银子已到银行门外,还烦请您派人详细清点一番,确认好数量,我们好进行存款汇入操作。” 穆勒连忙点头应道:“当然,王爷放心。”说罢,穆勒亲自领着醇亲王载沣下楼。 来到银行大厅,穆勒立刻吩咐起经理组织员工,准备对银行外的十多箱银子进行仔细清点。 醇亲王载沣则转身吩咐管家:“你去安排外面的护卫,把银子陆续抬进来。” 这些箱子,是支取时醇亲王载沣亲自看过、仔细点过数量后,又重新关上,并贴上封条的,确保了银两数量准确无误。 管家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护卫们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将木箱一一抬进银行存银处。 银行经理带着众多经验丰富的员工围在木箱旁,开始陆续清点。 他们凭借着丰富的经验,根据银子的色泽仔细评判成色,确保每一笔银两都准确无误,为后续的汇款工作做好充分准备。 整个银行大厅内,气氛紧张而有序,众人都在为了顺利完成这笔巨额款项的汇入而忙碌着。 在德华银行内部,一间宽敞而豪华的会客室内,醇亲王载沣端坐在精致的沙发上,身旁站着小厮和一众护卫。 而王府管家则在德华银行存银处,对银行员工清点白银进行监管核查。 醇亲王载沣神色威严却又不失和气,面前的茶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袅袅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一旁的德华银行总经理穆勒热情地招呼着,为众人斟茶。 他笑容满面,举止优雅,不时与醇亲王载沣交谈几句。 穆勒用流利的汉语说道:“王爷,今日能与您相识,实乃荣幸之至。这德华银行能与您合作,也是我们的福气。” 醇亲王载沣微微颔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穆勒先生客气了,咱们今日的生意,还望诸事顺遂。” 交谈间,众人也将目光投向了正在一旁忙碌的员工们。 银行员工们分工明确,动作娴熟,正有条不紊地对十多箱银子进行清点。 他们眼神专注,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仔细分辨着每一块银子的成色,手中动作丝毫不乱。陆续对每块银锭进行称重记录。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时光迅速流逝,在这些经验丰富的银行员工高效的操作下,银子很快就清点完成。 一名负责汇总的员工快步走到穆勒面前,恭敬地汇报道:“总经理,经过仔细清点,这十多箱银子的数量高达50万两白银。” 穆勒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醇亲王载沣听到这个数字,面色平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转头对穆勒说道:“穆勒先生,既然数目无误,那便烦请您尽快办理存款协议吧。” 穆勒连忙起身,领着醇亲王载沣迅速地走向办公区域,开始办理存款协议相关手续。 他们仔细审阅着每一项条款,醇亲王载沣虽身份尊贵,但对这些细节也并不马虎,与穆勒商讨着其中的条款,确保双方的权益都得到保障。 在两人的高效协作下,很快便完成了存款协议的签订。 醇亲王载沣看了看怀表,此时时间正好快到12点了。 他转头看向穆勒,轻声说道:“穆勒先生,按之前约定的,汇40万两白银到上海分行荣氏兄弟账户吧。” 穆勒连忙点头,疾步走向操作区域,吩咐操作员按照上海分行的要求,和载沣提供的账户进行汇入操作。 第124章 交割完成 在醇亲王载沣押运白银到达德华银行时。 而远在沪上的面粉厂内,机器的轰鸣声早已此起彼伏。 荣宗敬头戴一顶黑色礼帽,身着整洁的藏青色长衫,步伐匆匆地穿梭在车间之间。 他时而在巨大的磨粉机前驻足,仔细检查着机器的运转情况;时而又与忙碌的工人交谈几句,询问生产进度。 工人们见到荣宗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地行礼问好。 荣宗敬微笑着点头回应,眼神中透着关切与鼓励。他在车间里来回巡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确保每一个环节都顺利进行。 待所有重要事务处理完毕,荣宗敬看了眼怀表,时间尚早,他稍作整顿,便带着账房先生匆匆赶往上海德华银行。 与此同时,振新纱厂的荣德生也正为厂里的事务忙碌着。 他身着一套剪裁合身的深灰色西装,系着一条精致的领带,英气逼人。 荣德生走进厂房,首先来到纺织车间,机器的嗡嗡声像是一首激昂的交响曲。 他仔细察看纺纱机的运转,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每一根纱线的质量。 看到有工人在操作上稍有瑕疵,他立刻上前耐心指导,亲自示范正确的操作手法。 在处理完一系列生产、质量把控的事务后,荣德生同样看了下时间,距离 十二点也不多了。 他快步走出纱厂,坐上马车,朝着上海德华银行疾驰而去。 上海德华银行位于繁华的外滩,此时已有不少行人与商人在门口穿梭往来。 荣宗敬的马车率先抵达,他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银行大门。 没过多久,荣德生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两兄弟在银行会客室不期而遇,看到彼此,微微一怔,随即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满是对彼此默契的会心之意。 “二哥,咱们可是没迟到。”荣德生笑着开口。 荣宗敬点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那是自然,这等大事,岂能误了时辰。”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今天汇款的重视与期待,随后一同等待着与银行经理的会面,准备处理这 40 万两白银的汇款事宜。 上海德华银行的会客室里,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地面上,映出斑斓的光影。 荣宗敬和荣德生兄弟二人坐在舒适的沙发上,脸上的神情却满是焦急。 荣宗敬目光不时地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一分一秒地移动,离 十二点越来越近。 他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身旁的荣德生则不停地搓着双手,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眼睛时不时地瞥向会客室的门,仿佛期待着有人能带来北京方面的消息。 会客室的装饰典雅大气,墙上挂着西洋油画,角落摆放着精美的座钟和盆栽。 然而,这优雅的环境丝毫没有缓解两人的紧张情绪。 他们兄弟二人知道,这笔 40 万两白银的款项能否按时汇入,关系到荣氏家族众多企业的运转和发展。 开设新厂房购买地皮,向德国订购设备,原料采购也需要资金,每一笔支出都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们心头。 突然,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上海德华银行总经理施密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微笑着向荣氏兄弟点头示意,然后缓缓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荣先生们,别着急,北京方面已经传来消息,款项已经在清点数额。” “我们这边正在通过账户密押等形式进行最后的确认。”总经理施密特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安抚两人焦虑的情绪。 荣宗敬立刻站起身来,急切地问道:“总经理先生,那咱们这确认流程还需要多久?今天之内能完成吗?这关系到我们许多生意的运转啊。” 总经理施轻轻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荣先生放心,我们德华银行办事向来严谨高效。虽然流程不能省,但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确保在 今天之内完成。” “您看,现在通信设备一切正常,上海北京银行双方都已做好准备,就等最后的确认指令了。” 荣德生也跟着站了起来,神情依然紧张:“总经理先生,这一笔款项对我们荣氏来说至关重要。” “要是能按时到账,我们就能按时向德国订购纱厂设备,原料也能及时采购,生意就能顺利开展。可要是出了岔子,那可就麻烦大了。” 总经理起身,拍了拍荣德生的肩膀,安慰道:“荣先生,咱们德华银行与西方各国合作多年,内部电报沟通和账户密押等流程都是经过反复验证的,不会有问题。” “你们就安心在这等着,今晚之前一定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此时,会客室里的气氛依旧紧张。 时钟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荣氏兄弟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时钟上,心中默默祈祷着 今晚之前能听到那令人安心的消息,等待着关乎荣氏家族命运的那一刻到来。 北京德华银行经理穆勒随即吩咐人员取来特制的汇款申请单。 这张申请单用的是厚实且带有暗纹的宣纸,边缘烫着金边,彰显着不凡。 一般人哪里用得到?就是专门为这些大额汇款的用户所准备的汇款单。 银行经理穆勒邀请醇亲王载沣一同在银行大厅后方的独立办公室进行亲自办理。 载沣拿起狼毫笔,蘸饱墨汁,在申请单上郑重地填写各项信息。 汇款金额“肆拾万两”几个大字笔力遒劲,收款人姓名处写着“荣宗敬、荣德生”。 收款人账户信息则详细记录着“上海德华银行荣氏兄弟私人账户,账号沪字第柒号”。 填完后,他又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将申请单交给面前德华银行的总经理,叮嘱他尽快办理向上海德华银行分行荣氏兄弟的私人账户汇入。 北京德华银行分行的经理早已恭候多时,接到载沣的汇款申请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先是核实申请单上的信息,确认无误后,便安排人准备电报内容,利用内部电报进行发送。 按照德华银行内部电报交流的规则,汇款金额 四十万两按照特定规则换算成代码“1907”(当时有与银两数量对应的换算方式),汇款类型标注为“官银私汇”,账户信息完整列出,最后形成一串包含密押信息的编码,如“325 - 1907 - - 沪字第柒号 - 密押代码”。 这个密押代码是综合了多种因素生成的,包含当时的日期、时间以及专门设定的加密数字等。 德华银行电报处整理出电报内容,电报人员熟练地将编码信息通过电报机发送出去。 莫尔斯电码的“滴答”声在电报房里此起彼伏,随着电波的传输,这封带着重要使命的电报朝着上海德华银行分行飞速而去。 电报中详细记录着此次汇款的信息,承载着此次金融交易的关键使命,向着上海疾驰而去,当载沣得知电报发出,整个会客室内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 上海德华银行分行的电报房里,电报生时刻守候着。 当收到来自北京的电报后,他立即将电报内容记录下来,送到了分行经理的办公桌上。 上海德华银行经理施密特迅速展开电报,开始仔细核对信息。 他先是对照《德华银行电报密押规则》,将接收到的密押信息与预先设定的规则进行比对,确认无误后,又与上海本地的密押本再次核对,确保密押的准确性。 接着,上海德华银行经理施密特安排账房先生按照指令,将 40 万两款项录入荣氏兄弟的私人账户。 账房先生手持刚笔,在厚重的账本上仔细记录,每一笔数据的书写都工整而规范。 同时,账房先生还拿出荣氏兄弟账户的详细信息卡片,反复核对账户号码、户主姓名等信息,确保款项准确无误地存入指定账户。 为确保万无一失,上海德华银行分行再次通过内部电报向北京德华银行分行发送确认信息,告知款项已成功汇入荣氏兄弟私人账户。 电报内容同样经过严格的密押处理,包含账户变动详情以及确认标识等信息。 北京德华银行分行在收到上海的确认电报后,再次对密押和内容进行核实。 确认无误后,告知醇亲王载沣,汇款已成功完成,荣氏兄弟的私人账户已收到 40 万两款项。 至此,这场跨越北京与上海两地的跨城金融汇兑,在严格的流程和密押保障下,圆满结束。 暮霭渐沉,上海德华银行分行的会客室里弥漫着紧张又压抑的气氛。 荣氏兄弟——荣宗敬和荣德生,已在会客室里苦苦等待了大半天。 今天下午不时接到北京,上海两地各传电报的信息。 两人原本挺括的衣衫,此刻也因久坐而略显褶皱,脸上的疲惫与焦急难以掩饰。 墙上的西洋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次摆动都仿佛敲在两人心头。 荣宗敬时不时地看向时钟,又望向会客室的门,眼神中满是急切。 荣德生则不停地搓着手,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怎么还没消息,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终于,上海德华银行总经理施密特先生匆匆赶来。 他脸上带着喜悦的神色,快步走到荣氏兄弟面前,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荣先生,好消息!贵方的汇款已顺利汇入荣氏企业的私人账户,且经过密押验证,一切无误。” “另外,上海德华银行分行已通过内部电报向北京德华银行通知这边已确认汇入。” 听到这个消息,荣氏兄弟顿时激动异常。 荣宗敬一下子站起身来,双手颤抖,声音也有些哽咽:“真的吗?真的汇入成功了吗?” 荣德生也顾不上形象,眼眶泛红,连连点头:“成了,成了!这下咱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再也不用受周作明相要挟。 两人激动地在会客室里相拥,随后又急忙向施密特先生道谢。 他们荣氏兄弟二人太清楚,有了这 40 万两白银对于荣氏家族的产业发展至关重要,是多少个日夜的期盼和努力换来的结果。 荣宗敬强忍着激动的泪水,对施密特先生说道:“施密特先生,太感谢贵行的高效服务了。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想即刻返回苏州老宅,与家中长辈一同分享这个好消息。” 史密特先生连忙点头:“荣先生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路上可要小心,今日天色暗得早。” “多谢施密特先生关心,我们的马车也都准备好了,随时等候我们启程。” 荣氏兄弟整理好衣衫,带着满脸的喜悦和期待,告别了施密特先生。 他们走出银行大门,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停在银行门口。 二人登上马车,吩咐车夫加快行程,朝着苏州老宅疾驰而去。 马车在石板路上颠簸前行,荣宗敬和荣德生坐在车厢内,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兄弟二人回想起一路走来的艰辛,从创业的艰难起步,到如今这笔巨款的顺利汇入,仿佛是上天对他们的眷顾。 “二哥,等回到老宅,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荣德生兴奋地说道。 荣宗敬微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这不仅是我们的荣耀,更是整个荣氏家族的荣耀。” “我们还要借此机会,进一步拓展家族产业,让荣氏的名号更加响亮。” 夜色渐深,马车在灯火阑珊中快速前行。 荣氏兄弟满怀信心,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他们二人知道,荣氏家族的发展才刚开始,商业上有更广阔的前景,需要他们去开拓。 北京的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德华银行北京分行的建筑上,为其勾勒出一抹庄重的轮廓。 醇亲王载沣在确认荣氏兄弟账户顺利到账后,带着几分满意的神情,与洋人总经理穆勒一同来到了结算室。 结算室内,布置得简洁而庄重。 一张厚重的红木桌案摆在中央,上面摆放着各类账本、单据和计算工具。 穆勒恭敬地邀请载沣入座,随后开始结算此次的汇款手续费。 载沣坐在椅子上,身姿笔挺,目光沉稳地看着穆勒在一本精美的账簿上进行着细致的核算。 穆勒熟练地翻动着账页,手中的羽毛笔在纸面上流畅地书写着,记录着每一项费用的计算依据。 随着计算的完成,最终确定了此次汇款的手续费数额。 载沣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穆勒恭敬地从保险柜中取出预先准备好的汇兑确认账单和证明回执,双手递到载沣面前。 账单和回执纸张用的是优质的牛皮纸,上面的字迹清晰工整,加盖着德华银行总行和北京分行的印章,彰显着其权威性和可靠性。 载沣仔细地翻阅着账单和回执,确认无误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接过穆勒递来的钢笔,在回执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穆勒也在一旁进行了签字确认,整个结算过程顺利完成。 随后,载沣起身,带着管家和一众护卫离开了德华银行。 他的步伐沉稳,神色泰然,仿佛对此次汇款之事十分满意。 管家和护卫们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银行,坐上马车朝着醇亲王府的方向走去。 在穆勒的办公室里,他看着载沣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他知道,银行刚刚存进了这么大一笔业务,这对于德华银行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业绩提升。 穆勒坐在办公桌前,开始认真思考着后续的事宜。 他意识到,这些前清的皇室王爷在当前的社会局势下,依然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德国公使馆需要密切关注这些前清皇室的动向,尤其是关于皇上的节日等方面的信息。 “看来得和德国公使馆打声招呼了,关于前清的这些王爷皇室还是要密切来往。” 穆勒自言自语道,“退位的皇上皇太后一应节日德国方面都该关注,照惠一番,指不定日后有什么作用。” 他拿起钢笔,在信纸上快速地书写着,准备向德国公使馆汇报此次与醇亲王载沣的业务往来情况。 并就后续如何与这些皇室成员保持良好关系提出自己的建议。 写完后,他将信封装入信封,准备第二天一早便派人送往德国公使馆。 穆勒走到窗前,望着载沣离去的方向,心中暗自盘算着。 在风云变幻的时代里,每一个决策和举动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机遇和变化。 穆勒希望能够通过这次与醇亲王的合作,在未来的商业和政治舞台上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在苏州荣氏老宅的庭院中灯火辉煌,给这座古朴的宅院增添了一抹亮色。 荣氏兄弟——荣宗敬和荣德生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入大门。 他们一下车,脸上便洋溢着轻松和愉悦,一扫之前等待汇款时的焦虑与疲惫。 荣氏家族的长辈和仆人们早已在庭院中迎候。 看到兄弟二人归来,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荣宗敬和荣德生微笑着向长辈们点头示意,然后招呼着家人准备晚宴,准备与家人一同分享这个好消息。 晚宴过后,荣宗敬和荣德生回到书房。 书房内布置得古朴典雅,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 他们走到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份新拟就的合同。 这份合同是与醇亲王载沣签订的入股合同,上面详细记录着载沣以 10 万两白银入股的条款。 如今,随着 40 万两白银的汇入,这份合同终于完成了。 荣宗敬拿起笔,蘸了蘸墨,在合同上仔细地写下了入股款项交割单。 他字迹工整,每一笔都透着认真和严谨。 写完后,他拿起印章,在交割单上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印章。 随后,他将笔递给荣德生。荣德生接过笔,同样认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按下印章。 两人相视一笑,这份交割单意味着醇亲王载沣入股荣氏兄弟实业正式完成,荣氏产业的版图将因此进一步扩大。 荣宗敬看着交割单和之前收到的收款确认单,陷入了沉思。 他思考着以何种方法将这份重要的文件交付给北京醇亲王载沣。 毕竟,载沣身份尊贵,这文件关乎双方的合作和情谊,必须慎重对待。 荣德生似乎看出了荣宗敬的忧虑,他微笑着说道:“二哥,先别忙。咱们可以先发个电报去问问,看看醇亲王那边有什么指示。” “现在 50 万两白银已经到账,咱们兄弟二人正该大施拳脚,好好规划一番。” 荣宗敬微微点头,认可了荣德生的建议。 他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确实应该先与醇亲王沟通一番。” “而且,既然资金已经到位,我们也不能浪费时间,要尽快规划好未来的发展方向。” 兄弟二人围坐在书桌前,开始讨论起未来的规划。 他们从扩大生产规模、引进新技术,到拓展市场渠道、研发新产品,一一进行了详细的探讨。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眼神中都透露出对未来的信心和决心。 “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了,要做出一番大事业。”荣宗敬坚定地说道。 荣德生点头表示赞同:“没错,我们要利用好这笔资金,让荣氏的产业更上一层楼。” 两人越聊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荣氏产业的辉煌未来。书房里的气氛热烈而充满希望,他们知道,一个属于荣氏家族的新时代即将来临。 (注:根据历史资料,1912年正值民国初期,白银与银元的兑换率受到多种因素影响,包括地区差异、银元成色及市场供需等要求。 1. 银两与银元的基本兑换关系 - 在清末至民国初期,银两作为称量货币,与银元(如“袁大头”)的兑换主要基于白银的纯含量。一枚标准“袁大头”(1914年后广泛流通)含纯银约23.9475克,而上海“规元”每两含纯银约33.5989克。 -理论兑换率:按含银量计算,1两规元银约等于1.4枚银元(33.5989克 ÷ 23.9475克 ≈ 1.4)。 2. 1912年的实际市场情况 1912年时,“袁大头”尚未大规模流通,市场上银元种类混杂(如“龙洋”、墨西哥“鹰洋”等),成色参差不齐,兑换率可能低于理论值。 - 根据当时的“洋厘”行市(银元以银两计价的市场汇率),1两白银的兑换率大致在1.2至1.4银元之间波动,具体取决于地区供需。 3. 50万两白银兑换银元的计算 - 若以1两白银兑换1.2银元的保守估算,50万两白银可兑换 60万银元。 - 若按理论含银量(1两=1.4银元),则兑换为 70万银元。 - 实际兑换可能介于两者之间,具体需参考当时地方市场的“洋厘”价格。 综合来看,1912年50万两白银兑换银元约为60万至70万银元,实际数值需结合具体地区和市场条件调整。若需更精确的换算,需查阅当时的“洋厘”行市记录或地方金融档案。 因数额差别较大,大宗货款仍以银两计算。) 第125章 后续事宜 醇亲王载沣完成与荣氏兄弟的入股款项交割后,心情大好,仿佛阴霾已久的心头突然洒进了暖阳。 他略显匆忙地在王府侧院小径上踱步,直奔侧福晋的住处。 侧福晋正带着小女儿在院中的亭子里玩耍,小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载沣走进亭子,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情。 他蹲下身子,看着在襁褓中的婴儿,轻轻抚摸着小女儿的头,轻声问道:“乖女儿啊,近来生活的可好?” 摇篮里的婴儿伸着一双小手,紧紧抓住载沣的手指,一直笑个不停,时不时还吐一个奶泡。 侧福晋则不时伸出手拿着帕子为婴儿擦擦嘴角。 载沣又看向侧福晋,关切地询问:“身体可好?近日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做。” 侧福晋微微福身,笑着回应:“王爷放心,妾身一切都好,女儿也是活泼健康。倒是有劳王爷挂念了。” 载沣满意地点点头,在亭子中又陪着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叮嘱了些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话后,才起身前往主院。 回到主院,福晋早已在正厅等候。 看到载沣进来,福晋起身相迎,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王爷,今日看您心情甚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载沣将手一挥,一脸得意地说:“福晋,皇室入股荣氏企业之事,已顺利完成交割。” “这可是件大事,今后皇室的财源又多了一处。”福晋听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连连称好。 载沣接着说道:“明日我需进宫与皇太后商量进行下一步动作。” 福晋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王爷,虽说这是好事,但您也切勿操劳过度,万事还需以身体为重,早些休息才是。” 载沣轻轻握住福晋的手,感激地说:“放心吧,福晋,我心有分寸,不会累着自己。” 第二日,天还未亮,醇亲王载沣便早早地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烛火摇曳,载沣坐在书桌前,神色专注。 小厮铺开纸张,载沣拿笔蘸了蘸墨,开始书写关于资金入股荣氏企业已交割完成之事,字迹工整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透着他对此次事务完成的满意。 书写完毕后,载沣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奏折和汇款凭证交割回执单仔细收好,放入一个精致的锦盒之中。 随后,他穿上朝服,戴上礼帽,带着这份承载着重要使命的锦盒,坐上马车,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就来到了皇宫门口。载沣在皇宫太监的引领下,走进了内宫。 载沣穿过长长的宫道,终于来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隆裕皇太后早已端坐在龙椅之上,周围宫女太监恭敬地站立两旁。 醇亲王载沣走进殿内,迅速跪地行礼,高呼:“臣醇亲王载沣,拜见皇太后,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隆裕皇太后微微抬手,说道:“王爷免礼平身。” 总管太监接过载沣递上的锦盒,呈到皇太后面前。 隆裕皇太后接过奏折和汇款单回执单,轻轻展开仔细查看。 她眉头渐渐舒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对于能成功办成此事,她十分欣慰,如今皇室有了新的财源,这无疑是件好事。 隆裕皇太后放下手中的凭据,微笑着对载沣说道:“醇亲王啊,此次你能顺利将此事办成,哀家甚是欣慰。” “醇亲王为皇室立了功,哀家定会记在心中。” 醇亲王载沣连忙再次跪地,高呼:“奴才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能为皇室分忧,是奴才的荣幸,感谢皇太后夸赞。” 隆裕皇太后看着他,眼中满是赞赏,君臣二人在养心殿内又交谈了一番,气氛融洽而和谐。 第126章 皇室土地 养心殿内,君臣二人相谈和谐片刻之后,气氛却略显凝重。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每一寸空间。 “皇太后,奴才今日有还一事要向您禀报。” 醇亲王载沣恭敬地站在隆裕皇太后面前,神色凝重,眉间紧锁,似有千钧重担。 载沣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寂静的殿内清晰可闻,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隆裕皇太后。 隆裕皇太后微微颔首,示意载沣继续说下去。她的目光中透着关切与忧虑,静静地等待着载沣的下文。 醇亲王载沣微微躬身,向隆裕皇太后奏报着皇室的财政与土地现状,每一个字都透着焦急与无奈。 “皇太后,如今皇室的情况不容乐观。” 载沣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如今皇室 50 万两白银已做投资入股,款项已全部交割。” “当下皇室已然没有盈余可用的银两。而且内务府广储司郎中郑孝胥一时半刻还不能赶来京城赴任。” 这对皇室事务的管理着实是个难题。 隆裕皇太后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思虑片刻便微微点头,示意载沣继续说下去。 载沣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丈量属于皇室的皇庄土地牧场,确认产权。” 醇亲王载沣站在隆裕皇太后面前,神色凝重,正详细说明着当前皇庄土地令人忧心的现状。 “皇太后!” 载沣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略带忧虑。 “如今皇室位于保定、天津以及东北各地的皇庄,正面临着极为棘手的状况。” 一方面,由于地方豪绅势力的强势介入。 另一方面则是民国地方政府的清理行动,致使皇室对这些皇庄的实际控制权在逐渐弱化。 载沣抬手轻抚了一下朝服的衣袖,继续说道:“如今皇庄管理一片混乱,问题丛生。” “那些庄头们,为了一己私利,手段层出不穷。隐匿土地的现象屡见不鲜,私自典卖土地的情况更是屡禁不止。” “许多皇庄土地的实际数量与账册记载严重不符,内务府根本难以确切掌握土地的真实流向。” 载沣稍稍停顿,目光深沉,仿佛在回忆那些令人痛心的细节。 “就拿保定的一些皇庄来说,本应是属于皇室的土地,却被当地一些有权有势的家族强行侵占。” “他们勾结地方上的地痞流氓,对庄头进行威逼利诱,使得庄头们不得不屈服,将土地偷偷转卖到他们名下。” “等到我们派人去查问时,这些庄头还百般狡辩,提供的账册也是漏洞百出。” 载沣的语气愈发凝重,“再看天津的皇庄,当地的一些新兴势力,打着各种幌子,对皇庄土地进行蚕食。 他们利用复杂的地契关系,混淆土地界限,让皇室的土地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流失。 “而且,皇庄里的一些奴才也趁机浑水摸鱼,与外人勾结,谋取私利,使得管理更加混乱不堪。” “东北各地的皇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由于远离京城,管理鞭长莫及,加之一些地方军阀的觊觎,皇庄的土地更是被肆意侵占。” “一些庄头为了迎合这些势力,私自将大片土地典卖,换来的钱财却中饱私囊。” “账册上的数字根本无法反映实际的资产状况,皇室在这片广袤土地上的权益正受到严重的威胁。” 载沣微微皱眉,声音中透着无奈。 “若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皇室的财产将遭受巨大的损失,皇室在这些地方的影响力本来就逐渐丧失。” “皇室必须尽快采取有效措施,遏制这种混乱的局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隆裕皇太后静静地听着载沣的汇报,脸色愈发凝重,眉头紧锁。 她轻声说道:“醇亲王,皇庄的现状着实令人忧心,此事必须尽快妥善处理,你可有应对之策?” 载沣微微躬身,答道:“回太后,依奴才之见,当务之急是要彻查这些皇庄,核实土地实际数量和归属。” “同时,要加强与地方势力的交涉,彰显皇室权威,阻止土地进一步流失。” “还需整顿皇庄内部管理,严惩那些贪污腐败、私自典卖土地的庄头和工作人员。”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理,务必尽快查明真相,稳住皇室的产业。” 醇亲王载沣,回道,奴才自当尽力。 然而,若要皇室单独清理这些土地,其阻力唯恐不小。 “前些日子,奴才已拜访过袁世凯,所幸他已同意与民国政府各部门配合皇室进行丈量土地,还表示会尽量保存皇室财产。” “更有意成立地方土地清丈局,共同协助清丈土地。” “虽然袁世凯成立土地清丈局,不单单只是为了协助皇室清丈土地。” “更多的是为了打压地方豪强势力,减少豪绅地主逃税行为,重新清丈土地,重新核定田亩面积后,特别是对农民开垦的荒地征税,从而直接提升财政收入” 载沣略微停顿,缓了缓语气,又道:“依据历代先皇时期的大清会典记载以及内务府档案记载的皇庄土地数量。 目前明面上有诸多土地,可实际能上交银两财富的土地究竟有多少,实难知晓。 再者,如今皇室势微,根本没有足够能力管辖如此庞大的土地。 ”若不趁早清理,确认产权,民国地方政府与地方豪绅只会加快侵占土地的速度。” 载沣眉头紧锁,语气郑重说道:“依照奴才的意思,应当尽快行动,趁着袁世凯还念着几分香火情,配合民国政府清理土地、确认产权。 如此,也好压制一下各个皇庄的庄头、地方豪绅势力。 有民国中央政府下令地方政府配合清理土地,这些地方政府看在中央权利上也会稍加收敛侵占皇室土地。 实际上,皇室对这些土地的控制权正在逐渐弱化,皇庄管理混乱,庄头盈利、私自典卖土地的现象普遍存在。 而且由于俄国和日本的势力渗透,东北地区有大量的田庄都已名存实亡。 养心殿内寂静无声,只有载沣沉稳的声音回荡着。 他接着说道:“待确认产权后,若我们无力管理,应当尽早变卖,以免土地继续流失,皇室权益受损。” 隆裕皇太后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醇亲王啊,你所言极是。眼下的局势我们不得不谨慎应对。” 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让内务府根据各种记载,仔细确认归属皇室的田地皇庄究竟有多少处,每一处又有多大。” “只有做到心中有数,才能更好地配合清丈土地,不致使皇室的土地资产在混乱中流失。” 载沣听到隆裕皇太后的这一番话,心中稍感宽慰,连忙恭敬地应道:“皇太后圣明,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让内务府即刻着手准备。” “务必尽快确定这些土地的归属与范围。” “同时,也会与民国政府方面保持密切沟通,确保清丈土地工作顺利进行。” 说罢,载沣恭敬地等候着隆裕皇太后的进一步指示。 隆裕皇太后微微点头,示意载沣暂时退下,准备开始着手处理这关乎皇室未来的大事。 载沣退出养心殿,迅速安排下去,一场围绕皇室土地的清丈与确认产权的行动即将拉开帷幕。 第127章 皇庄田产 醇亲王载沣神色匆匆,带着一众随从踏入内务府的大门。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早已在议事厅等候,见到载沣前来,连忙起身行礼:“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载沣微微抬手示意,面色凝重地走进议事厅,缓缓坐下后说道。 “绍英啊,如今局势艰难,本王今日冒昧前来,是要与你就皇室土地一事好好商议。” “你也清楚,现如今内务府掌管的田庄、土地、牧场,现实情况究竟如何?” 马佳绍英轻轻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王爷,说起来着实令人忧心呐!根据大清会典,以及内务府存档的记载,名义上属于皇室的土地皇庄牧场数量庞大,地域广泛。 “可这实际情况,实在是让人难以乐观。” 载沣微微皱眉,目光紧紧盯着马佳绍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马佳绍英沉吟片刻,说道:“王爷,如今能够收缴赋税的皇庄田地,数目模糊不定。” “许多土地的实际情况,咱们内务府都难以确切掌握。” “这些年来,局势动荡不安,地方势力错综复杂,各种势力相互交织,对皇室的土地多有侵占、隐匿等情况。” 马佳绍英微微摇头,继续说道:“地方上的庄头,有的为了一己私利,与当地势力勾结,私自隐匿土地,虚报赋税;” “还有的甚至擅自将皇室土地典卖,中饱私囊。再加上一些外部势力的干扰,更是让情况变得混乱不堪。” 特别是那些远离中央控制的土地,其实际控制权正以惊人的速度大幅削弱,犹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政局的动荡,如汹涌的潮水,无情地冲击着皇室土地的根基。 自清室退位,天下局势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中央政权的势微,使得原有的行政管理机制几近瘫痪。 各地军阀割据,各自为政,为争夺地盘与资源频频混战。 在这片动荡的土地上,皇室的指令难以有效传达与执行,对远方土地的管理几近鞭长莫及。 在直隶地区,原本繁华有序的皇庄,如今已被军阀势力染指。 一些军阀为了扩充军备、养活军队,公然将手伸向皇室土地。 他们以各种名义强占土地,要么用于驻军,要么开垦种植充作军粮。 皇庄的庄头面对这些手握枪炮的军阀,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土地被一点点蚕食。 而地方的一些豪绅也趁乱而起,与军阀勾结,瓜分皇室土地的利益。 他们利用熟悉当地环境和人际关系,巧妙地规避皇室的管理,将土地资源据为己有,使得皇室在保定地区的土地实际控制范围急剧缩小。 天津,作为北方的重要通商口岸,其复杂的环境更是让皇室土地雪上加霜。 这里各国租界林立,国际势力错综复杂。 随着西方列强的侵入,西方资本与本土势力相互交织。 一些外国势力为了获取更多的经济利益,与地方势力勾结,对皇室土地进行渗透。 他们通过经济手段控制土地的产出与交易,使得皇室的收益大幅减少。 例如,一些外国企业与当地的奸商合作,低价收购皇庄的农产品,再高价转卖,从中牟取暴利。 而皇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财富外流,对土地的实际控制权在不知不觉中流失。 东北大地,本是满族的发祥地,皇室在此拥有广袤的土地。 然而,日本对东北的渗透,如同毒瘤般侵蚀着这片土地的安宁。 甲午战争后,日本在东北的势力逐渐扩大。 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扶植傀儡政权,操控经济命脉。 那些远离中央控制的皇室土地,自然成为日本觊觎的目标。 日本浪人与当地的汉奸、土匪勾结,以各种借口侵占皇室土地。 他们或是打着开垦荒地的幌子,将大片的肥沃土地据为己有; 或是利用武力威胁,逼迫皇庄的百姓与他们签订不平等的租赁协议,将土地收益收入囊中。 同时,日本还在东北修建铁路、港口,进一步控制交通与贸易,使得皇室土地的经济价值被压榨殆尽。 国际压力的阴影笼罩之下,东北的皇室土地陷入了深渊。 一些列强为了自身的利益,对日本在东北的侵略行为采取默许态度,这使得日本更加肆无忌惮。 皇室在东北的土地实际控制权,在日本的疯狂掠夺与列强的默许下,几乎丧失殆尽。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局势下,大清皇室那些远离中央控制的土地,实际控制权在政局动荡、地方势力干预及国际压力的多重打击下大幅削弱,曾经的辉煌与荣耀,在岁月的侵蚀中逐渐远去,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无奈与悲凉。 载沣眉头紧锁,脸色愈发凝重:“这确实是大问题。如今皇室势微,若不尽快理清这些土地的情况,皇室的权益必将遭受更大的损失。” 马佳绍英点头附和:“王爷所言极是。” “如今依靠咱们内务府自身的力量,想要彻底弄清这些土地的状况,实在是困难重重。” “那些土地分布广泛,涉及的地域和人员众多,咱们人手有限,又缺乏足够的权威和手段去进行全面的清查。” 载沣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片刻后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说道:“依本王之见,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寻求民国政府协助清丈这些田地。” 只有借民国政府之力,咱们才能确认这些土地的归属产权,弄清楚到底哪些土地真正属于皇室,哪些已经被侵占或隐匿。 “如此,皇室才能在这动荡的局势中,稳住自己的根基。” 马佳绍英沉思片刻,说道:“王爷考虑得周全,只是请求民国政府协助,恐非易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过,目前来看,这确实是最可行的办法了。” “但在这过程中,如何确保皇室的利益不受损害,还得王爷多加谋划。” 载沣微微点头:“你说的有理。此事我会与袁世凯的民国政府继续沟通,争取他们的支持与配合。” “同时,内务府这边也要尽快整理好相关的账册和资料,为清丈工作做好准备。” 如此皇室才能根据这些依据,在清丈土地时向民国政府索要土地,才能极力的保证皇室的财产权益。 马佳绍英连忙应道:“王爷放心,内务府定当全力配合。” “内务府这就着手准备相关事宜,争取早日理清这些土地的状况,维护皇室的权益。”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恭敬地站在醇亲王载沣面前,微微颔首:“王爷,您说得极是。” 唯有争取权益将这些名义上的土地确认了产权,皇室才好有权利进一步做出应对。 “若是变卖,能及时换取资金以解皇室之需;若是继续经营,也能合理规划,总归是增加皇室财富的办法。” 醇亲王载沣微微颔首,神色中透着一丝决然:“没错。” 总管大人,现下此事就仰仗内务府了。 “这需要内务府将历年来的档案和大清会典中记载属于皇室的皇庄,进行细致的梳理登记。” 醇亲王载沣走到桌案前,拿起一块墨锭,轻轻研磨着,在这静谧的氛围里,声音沉稳而清晰。 “内务府需派人仔细核查,在各个地方有多少处庄园,每一处庄园又有多大面积,都得清清楚楚,不容有丝毫错漏。”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案几上,映照着那份承载着皇室期望的重任。 马佳绍英认真聆听,微微躬身,郑重回应。 “王爷放心,奴才定会立刻安排下去。召集内务府上下熟悉此事的精干人手,全力以赴完成梳理登记。” “只是这过程恐不简单,各地情况复杂,有些档案或许也已残缺不全。” 载沣目光坚定,抬起头,缓缓说道。 “困难再多,也需克服。内务府定要克服万难,务必将此事做到尽善尽美。” “依据这些梳理好的详尽资料,才好让民国政府支持皇室争取所有权。” 载沣语气虽沉稳,却隐隐透着不容置疑。 马佳绍英忙不迭地应道:“是,王爷。” 虽深知此事艰难,但内务府必将倾尽全力,不负王爷所托。 “只是这期间,恐需大量人力、物力与时间,还需王爷多多给予支持与指示,以便调配资源。” 载沣目光扫过室内,沉声道:“此事至关重要,内务府所请所需,本王自会尽力协调。 “你们只需专注于梳理登记工作,务必尽快给本王一个详尽的结果。” 此刻,马佳绍英心中深知肩负的责任之重,他深知内务府上下必得全力以赴,日夜兼程。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微微低着头,恭敬地站在醇亲王载沣身旁,双手垂在身侧,话语不疾不徐地说道。 “王爷,这为皇室土地进行梳理登记、确认产权,本就是内务府的分内之事。咱内务府自当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懈怠。” 马佳绍英再次深深一揖:“多谢王爷信任支持,臣定当竭尽全力,尽快完成梳理登记,为皇室争取土地所有权奠定坚实基础,绝不让王爷失望。”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抬眼看了眼载沣,又接着有些感慨的说道:“只是啊,这土地清丈一事,离不开民国政府的配合。” 王爷您也知道,如今这局势,皇室虽有意愿,可许多事情还得仰仗民国政府的支持与协助。 且前些日子,奴才在养心殿听了皇太后与王爷对皇室今后发展的考虑。 前日除了清点库银外,早已写好发往民国政府的公函,以及任命郑孝胥为广储司郎中的任命诏书。 所以呀,昨儿奴才派人就以内务府的名义,郑重地向民国政府发去了公函。 在公函里,详细说明了咱们此番商定共同清理皇室土地一事,希望民国政府能够尽快与我们一同开展清丈工作,明确土地归属与产权。 马佳绍英微微皱眉,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只是这都过去一天多了,奴才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回应。 “这清丈土地的事儿,耽误不得呐,每一日都关系着皇室的权益。” 醇亲王载沣站在那里,神色沉稳,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这局势背后的种种。 他听到马佳绍英的担忧,微微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声道。 “绍英,你不必过于忧心。你我皆知,这民国政府如今正处在组建各项事务的关键时期,而土地清丈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稳固统治、增加财政收入的重要举措。 “你且放心,民国政府各部门应该在紧锣密鼓地商议组建清丈事宜呢,很快就会有回复的。” 载沣微微向前走了两步,神色间透着一股自信,缓缓说道。 “况且啊,此事由皇室带头,对于袁世凯的民国政府而言,正合他们的心意。” 为了皇室清理土地一事,本王前日与你吩咐后,便去拜访了袁世凯,他便表现出对皇室土地清丈之事的兴趣,还表示会下令民国政府各部门配合。 如今,他们更会借着咱们这个由头,迅速向全国开展清丈工作。 毕竟,这对他们在全国确立权威、规范土地管理有着极大的好处。 “所以,你只管安心等待,相信很快就能收到他们的答复。” 马佳绍英听了载沣这番话,心中的忧虑稍稍减轻,恭敬地点头应道。 “王爷圣明,是奴才多虑了。有王爷这番分析,看来此事定能顺利进行。” 奴才这就回去,继续与内务府众人一同筹备相关事宜,只待民国政府回复。 “在民国政府配合内务府开展土地清丈的核对工作时,确保不出一丝差错。” 载沣满意地微微颔首,轻声道:“去吧,此事至关重要,务必谨慎行事。” “有任何进展,随时来禀报于本王。” 马佳绍英再次恭敬行礼,转身离开,脚步匆匆,似是带着满满的干劲与决心。 而载沣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思索着皇室未来的走向。 此时的他,心中虽仍有担忧,但已为皇室土地之事定下了方向,一场围绕皇室土地清丈的行动,正悄然拉开帷幕。 醇亲王载沣满意地带着随从离开了内务府。 第128章 土地清查事宜 马佳绍英从议事厅出来。 内务府总管大臣马佳绍英身姿笔挺,神色凝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后踏入广储司与会计司。 马佳绍英大步迈进广储司,在广储司的厅堂内,马佳绍英站定,目光扫视了一圈。 广储司主事闻声迎了出来,赶忙躬身行礼。 “大人,唤奴才有何吩咐?” 马佳绍英目光如炬,扫视了主事一眼,声若洪钟道。 “如今皇室土地事务紧迫,急需清查梳理。你即刻挑选十数名能写会算的小吏和机灵的太监,速速随我前来。” “另外,再带上笔墨纸砚与账册夹具。” 广储司主事连忙点头哈腰,应道:“是,总管大人!”说完,便急忙下去安排。 不一会儿,十数名小吏与太监整齐地站在了内务府各司值房外的院子里,他们神色紧张又带着几分小心。 马佳绍英看着院子里的一众小吏太监,沉声说道。 “都听好了,今日有一桩重要的差事。速随我去取出内务府有关皇庄土地牧场的全部档案,不得有丝毫遗漏。还有,将大清会典一并找来。” “小心仔细地取出档案资料后,搬运至内务府后侧有处闲置房屋。” 众人齐声应和:“是!”而后,便急匆匆地朝着藏书阁与档案库奔去。 待众人陆续将档案与会典搬运至闲置宽敞的厅堂中。 待广储司众人退下准备,马佳绍英又转身前往了会计司值房。 会计司主事早已在门口等候,见马佳绍英到来,赶忙躬身行礼。 “大人,不知有何要事?” 马佳绍英说道:“你也在会计司挑选十数名能写会算,心思细腻的小吏和太监,即刻与广储司的人一同前往内务府后侧闲置的厅堂清点账目。” 会计司主事躬身应道:“下官这就去办!” 会计司主事领命后,迅速挑选人手,不一会儿,便带领众人赶到了马佳绍英指定的地点。 很快,会计司的人也赶到了侧房,马佳绍英看着前后两拨人,郑重地说道。 “今日把你们召集至此,是有要紧事要做。此乃关乎皇室土地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马佳绍英站在整齐摆放的档案前,目光冷峻。他沉声道:“此处便是我们需要工作的地方。你们按照我之前的吩咐,仔细查看这些有关皇庄土地牧场的档案,还有从藏书阁取来的大清会典。要 马佳绍英领着两司官员指向那堆积如山的档案与会典。 目光冷峻,沉声道。 这处后侧房,便是你们暂时工作的地点。 “你们要带领这些小吏们仔细查看这些内务府有关皇庄土地牧场的档案。” “还有从藏书阁取来的大清会典,将其中属于皇室记载的土地,一处一处仔细核对,理清在各地分别有多少处。” “同时,精确统计这些土地加起来总共的面积有多少。” 要做到在不耽误内务府清理紫禁城财产一事上,做到尽快整理出来相关土地账册。 众人神情专注地聆听,齐声应和:“是,总管大人!” 马佳绍英目光扫视众人,接着强调说道。 “尤其重要的一点,要将那些能够收取赋税的田庄土地,单独列一份清晰名单。” “这份名单,对皇室的赋税收入与后续土地规划安排,务必做到准确无误,不得有分毫差错。” 若有任何疑问,随时前来问本官。 两位官员领导众人再次应道:“是!” 随后,两司官员主事各自安排众人分头行动。 将广储司和会计司二十多名小吏和太监,分成四组,每组人员五或六人互相配合查找誊写资料。 分别对应直隶京畿地区(今河北及北京天津周边),盛京地区(今辽宁沈阳及周边),热河地区(今承德及周边)的皇庄土地。 另外单独一组人负责牧场的查找与誊写资料。(皇家牧场大量分布在东北地区的辽宁吉林等地及蒙古地区) 一众小吏便纷纷埋头开始翻阅档案与会典,一时间,厅堂里只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一重要的工作中。 在马佳绍英的监督与指挥下,各主事领着小吏与太监们专注地进行着查阅与记录工作。 有的眉头紧锁,在档案的字里行间仔细搜寻; 有的则神情专注,将重要信息快速记录在纸张之上。 整个厅堂弥漫着紧张而又有序的气氛,而马佳绍英则在一旁来回踱步,时不时查看众人的工作进度,确保每一个环节都不出差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份份记录逐渐成形,属于皇室土地的详细信息开始在这厅堂中渐渐清晰起来。 第129章 退路 醇亲王载沣从皇宫匆匆返回醇亲王府。 一路上,载沣心事重重,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皇室土地的诸多问题以及与民国政府打交道的种种事宜。 此刻回到王府,载沣最关心的还是自家王府的产业状况,毕竟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稳定和明晰家底才是当务之急。 特别是如今有许多皇室宗亲各自的去向纷纷传入耳中。 醇亲王载沣端坐在书房之中,手中的茶盏已渐凉,氤氲的热气早已消散。 福晋缓缓走进书房,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之色。 她轻轻坐在载沣身旁,轻声说道:“王爷,近日来我从一些渠道听到不少消息,不少皇室宗亲竟都开始变卖祖产了。” 载沣微微一怔,眉头轻皱,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 福晋接着说道:“有的宗亲卖了祖上留下的宅院,那可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基业啊,如今却只能割爱。” “还有些更过分,竟直接更名改姓,似乎想要与过去的皇室身份彻底斩断联系。” 载沣放下茶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与疑惑。 他靠在椅背上,沉默片刻后问道:“这些宗亲之后打算作何打算?” 福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听闻有打算返回东北的,或许是觉得那里尚有故土的气息,也算是一种归根。” “但也有不少人在变卖财产后,打算携带家眷出国,去那遥远的异国他乡寻找新的生机。” “另外,还有一些人选择移居天津等地,或许是觉得那里相对安定,能有一番新的营生。” 载沣听闻,心中五味杂陈。 他微微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皇室宗亲们齐聚北京、繁华热闹的景象。 那时的皇室,威严赫赫,祖产更是象征着家族的荣耀与传承。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却落得这般光景。 他缓缓睁开双眼,轻声说道:“如今这局势,确实让许多人难以抉择。” “可这变卖祖产、更名改姓之举,终究让人心中有诸多感慨。” 管家适时走进书房,手中拿着一些信件,看到载沣和福晋的神情,也知晓事情的严肃性。 他微微躬身,说道:“王爷,还有些消息或许您还不知道。” “最近我从一些商人朋友口中得知,有不少皇室宗亲变卖财产后,举家前往天津。如今在北京的皇室宗亲,真是越发少了。” 载沣微微点头,目光望向窗外。 透过窗户,视线有些模糊,仿佛看见了哪些在天上自由翱翔的大雁,为了生存适应环境,选择南非北归。 人不也是一样吗? 可往日那皇室宗亲的威严与气派,却已渐渐消散。 载沣其实心里都清楚,这都是时代的变局所致,但这变局带来的冲击,却让每一个皇室宗亲都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未来。 “罢了,这也是大势所趋。” 载沣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只是这祖宗的基业,就这样一点点消逝,实在令人痛心。” 福晋轻轻握住载沣的手,想要给他一丝慰藉。 管家见状,默默退下,将空间留给这对夫妻,让他们在这动荡的时局中,得以片刻的宁静与思索。 载沣郑重的对福晋说道,如今皇室变局已慢慢步入正轨,咱们王府也得跟上脚步。 上月还听你抱怨,王府关账,有些田庄甚是不老实。 那些投靠而来的田地,如今怕想方设法的在与王府做切割。 是啊,王爷!有些田庄根本管控不了了。 说罢,醇亲王载沣下定决心。 载沣径直走向王府的账房。 账房内,账房先生和几个小厮正埋头在堆积如山的账本和单据之中。 看到载沣进来,账房先生连忙起身,恭敬地行礼:“王爷,您回来了。” 载沣微微点头,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沉声道:“我此前吩咐你们清理王府财产,如今进展如何?” 账房先生连忙将整理好的账册呈上,恭敬地说道:“王爷,按照您的吩咐,我们自您 一个月前南下考察之际就开始清理财产。如今,大体已经明晰。” 载沣接过账册,翻开细看。 账面上,各种产业和收支记录密密麻麻。 他先是关注到王府的田产土地情况。 自分封王府时,便有 120 万亩各类田产土地,这些年下来,又陆陆续续积累,如今账面上不下 150 万亩。 “这 150 万亩田地的现状如何?”载沣皱着眉头问道。 账房先生赶忙说道:“王爷,这些田地的情况,与您所担忧的皇室土地状况有些相似。” 但好在没有那么严重的贪腐和大规模被侵占的情况。 不过,不少地方的田地也存在账目不清、实际耕种人与登记不符等问题,还是需要借此机会好好清丈一番,方能心中有数。” 载沣微微颔首,继续往后翻看账册。 接下来,便是统计王府现有的存款、黄金珠宝以及古董首饰等资产。 存款方面,各类钱庄的存折、票据罗列其中,经过仔细核算,大致有可观的一笔数目。 黄金珠宝则是按照成色、重量详细记录,一颗颗璀璨的宝石、一根根精美的金条,虽未亲眼见到实物,但从账面上也能感受到这份财富的分量。 古董首饰的记录更为详细,每一件都标注了名称、来源、年代和预估价值。 有祖上流传下来的稀世珍宝及皇室赏赐,也有历代王爷收藏的奇珍异品。 载沣看着这些记录,心中暗自思忖,这些都是王府的底蕴,也是未来应对诸多变故的重要资本。 查看完账册,载沣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账房先生说道。 “这些产业是王府的根基,必须妥善管理。田地清丈之事要尽快安排下去,务必做到准确无误。 “至于这些财产的管理,你们也要用心,不可有丝毫懈怠。” 账房先生连忙应道:“王爷放心,属下定当尽心尽力,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载沣满意地点点头,起身离开了账房。 载沣得知了广大皇室宗亲的动向打算,但自己身为皇上的亲生阿玛。 也是不能离开京城的,唯有辅助皇帝才行。 幸好皇帝的表现,着实令载沣惊讶万分。 回想着从前,在朝堂上与百官商议政事,载沣与皇太后皆以皇帝年幼为理由,否认了皇帝关于当时对事物的看法。 只要求皇帝坐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上,听着看着皇太后与本王处理政务。 是啊!本王未能早些察觉皇上的表现。 如今皇上退位了,没有了那场权力的迷障,方能看清皇上在应对事物的表现与做法上,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这动荡的局势下,只有把王府的产业梳理清楚,才能在这风云变幻的世界中更好地守护家族的尊严和利益。 所幸这一切都还为时未晚。 此时载沣想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与定位,也结合与皇帝的交谈,知道皇室与王府未来应该怎么发展?才能有一条保障的后路。 顿时心情大好,对于从前的消沉意志一扫而过。 醇亲王载沣和福晋、大女儿用过午膳,惬意地享受着片刻的闲适。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厅的桌椅上,氛围宁静而祥和。 用完午膳后,载沣便带着福晋与大女儿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 载沣刚在书桌前坐下,准备稍作休息,便听到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又有上海的电报传来,是两封。” 载沣微微皱眉,随即示意管家将电报拿来。 管家快步走到载沣面前,双手递上电报。 载沣接过,一封电报上赫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遵命”。 他定睛一看,落款人是郑孝胥。 载沣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高兴之色。 身旁的管家敏锐地感受到了载沣情绪的变化,不禁也跟着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思忖,如今王爷对外事是越来越上心了,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沉沦之感。 载沣拿着电报,心中思索着郑孝胥“遵命”二字背后的深意。 还没等他从这喜悦中回过神来,另一封电报又映入眼帘。 这封是上海荣氏兄弟发来的急报,内容表明已经收到汇款,但同时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入股的合同款项交割单由谁转交?是用邮局寄往北京,还是另有安排? 载沣陷入了沉思。 他深知这转账单的重要性,关系到此次入股事宜的最终完善。 若让郑孝胥代为转交,可郑孝胥回北京的归期尚未确定,万一他回来晚了,这转账单的交付就会耽搁。 而载沣对现目前民国的邮政系统也有所了解,通过急邮方式,只需两日便能到达北京,并且在这一时期,邮政系统虽历经变革,但对于紧急重要文件,还是有一定安全保障的。 载沣反复权衡利弊,最终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他觉得还是让荣氏兄弟通过邮政将转账单寄往北京更为稳妥。 主意已定,载沣连忙吩咐管家:“你去西单电报局拍一封电报回去,就告知荣氏兄弟,让他们通过邮政寄往北京即可。” 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转身快步离开书房,朝着西单电报局赶去。 载沣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重新拿起那两封电报,眼中满是思索。 此时,书房的氛围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仿佛在为这忙碌的一天增添一丝别样的生机。 第130章 清查内务府贪腐 溥仪(凌霄)自昨日起,心中便似燃起了一团火焰。 那现代会计筹算知识在他脑海中不断翻涌,犹如一把锐利的宝剑,帮助凌霄初步找出了内务府藏策里隐藏的腐败暗影。 此刻,为了能在下次朝会之前,将内务府贪墨的确凿证据呈现在众人面前,凌霄一刻也不敢耽搁。 今日下午,一下学,凌霄便匆匆与伴读们告别。 那匆忙的脚步,透着他内心的焦急与坚定。 溥仪径直前往养心殿,一路上,他的眼神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冷峻。 随身伺候的太监,明显感到了皇帝的变化,面对皇帝时都不由得打怵。 踏入养心殿,凌霄迅速坐在书桌前,面对堆积如山的内务府账本,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凌霄开始仔细翻阅每一本账本,从每个月皇室宗亲及宫中各类人员的俸禄,到他们的衣食住行支出,再到人事账册,无一遗漏。 凌霄的眉头越皱越紧,随着对账本的深入审阅,一些不合理的开支和模糊不清的账目逐渐浮出水面。 凌霄知道,这些都是内务府贪墨的蛛丝马迹,必须通过细致入微的清查,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为了获取更全面准确的数据,溥仪当即对贴身太监小李子下令道。 “小李子,你亲自带领几个机灵的小太监,立刻去紫禁城各个宫室,仔细统计一下究竟有多少宫女和太监。” “还有,御膳茶房有多少厨师和杂役,造办处有多少工匠,都要一一清点清楚,不得有丝毫疏漏!” 小李子赶忙应了一声:“嗻!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带着几个小太监匆匆离开养心殿,朝着紫禁城各个角落奔去。 凌霄(溥仪)并未停歇,他又翻开了记载宫廷礼制的典籍,开始仔细研读。 凌霄知晓,要想彻底摸清内务府的贪墨情况,不仅要对人员数量有精准掌握,还得了解紫禁城每个等级的配置。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从账目和实际配置的对比中,找出其中的破绽。 凌霄逐页翻阅着典籍,时而眉头紧锁,思考着各个等级应有的待遇与人手配置; 时而眼神一亮,似乎发现了某些账目与礼制不符的地方。 凌霄知道,这场与内务府贪墨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全力以赴。 在下次朝会之前,必须将这些腐败的真相公之于众,为逐渐衰败的皇室,挽回一丝曾经的尊严与荣耀 。 凌霄翻看着如今后宫中各位主子的人事账册以及翻看相应对的礼制规制。 凌霄自己(溥仪)就配备了首领太监:2名(正四品,负责总管); 回事太监:4名(传话、跑腿); 御前太监:6名(贴身侍奉); 洒扫太监:10名(清洁、搬运)。 凌霄静坐在养心殿的暖阁之中,案几上摆满了宫中各类礼制规则的典籍。 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在他专注的面庞上,为凌霄探寻真相的旅程点上了一盏明灯。 他的目光在一页页泛黄的书页上缓缓移动,仔细研读着关于皇宫中各个等级人员配置与生活物资供应的详细规定。 按照礼制,后宫之中,不同等级的主子所应配备的人员数量、生活物资以及珠宝服饰等,皆有着严格而细致的标准。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应享有众多宫女太监伺候。 日常起居,从晨起到夜晚安寝,身边需有贴身宫女随时侍奉。 其生活物资的供应,更是涵盖了从精致的丝绸织品到各种山珍海味的各个方面。 珠宝服饰更是不计其数,各类金银首饰、精美华服,按不同节令和场合皆有相应的配备。 皇贵妃以下,贵妃、妃、嫔、贵人等,也依据各自等级,享有不同数量的人员与物资供应。 即便是一些低位分的常在、答应,亦有规定的宫女太监伺候,生活物资和服饰珠宝也有相应的标准。 可如今,凌霄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凌霄清楚地知晓,现如今皇宫中,除了自己和皇太后之外,不过四位太妃,还有自己那四位伴读。 人口数量与往昔相比,已大幅减少。 凌霄仔细比对着账本与礼制规定,越发察觉出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每个人的配置和相关标准竟都有所降低,然而整体的开销却依旧大得惊人。 以御膳茶房为例,按照礼制,按现有人员规模,其采买量本应大幅减少,然而账本上显示的采买量,即便在昔日后宫人数众多时,也属极高。 这其中,必然存在着巨大的浪费和贪污行为。 在宫女太监的服饰供应上,礼制对于不同等级的服饰材质、样式和颜色皆有明确规定。 可实际检查中,凌霄发现,许多宫女太监所着服饰,在账册上记载的出入数量之巨,远远超出了正常的使用范畴。 再看珠宝首饰,按理说,随着人口减少,各类珠宝的需求应大幅下降,然而账目上的采买记录却与之相悖。 凌霄紧锁眉头,心中的怒火渐渐升腾。 这明显违背常理的现象,无疑是内务府贪墨的又一铁证。 内务府的诸多官员无视祖制,肆意妄为,将皇家的尊严与威严弃如敝履,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是寄生在皇权上的毒疮。直到最后一刻仍在吸食帝国的骨髓。 凌霄通过账册的种种蛛丝马迹表明,内务府的贪腐已经超越常规财政舞弊,演变为政权崩溃后的疯狂掠夺,明面上对皇室各种忠心不二。 凌霄双手紧紧握拳,他心中已经发现要改革内务府是做不到了。 只有将这内务府的贪腐行为彻底揭露,在朝会上以及民间传播出详实的证据,引起广泛的议论。 单靠皇额娘的支持与醇亲王的协助,皇室并不能独自做主,对内务府做出改革。 这其中的阻力之大,是从前凌霄从没想过的。 总以为争取到了隆裕皇太后及醇亲王的同意和帮助,能够改变内务府。 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但总得让那些妄图破坏祖宗礼制、中饱私囊的人受到应有的惩处。 只有引起民间广泛的舆情讨论,凌霄才好借助此次契机,或许可以求助袁世凯。 才能对皇宫的管理进行全面整顿,恢复礼制规范,削减不必要的开支,让这紫禁城重新回归到有序、节俭的轨道上来。 凌霄独自坐在养心殿大殿的书案前,目光有些空洞,思绪却飘回到了刚登基后的那段时光。 彼时,隆裕皇太后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同时应对财政拮据的难题,毅然决然地做出了裁撤冗余太监的决定。 那一道旨意下去,千余名太监被裁撤出宫。 当时的凌霄,虽觉得此举有些突然,但也为皇太后的果敢和为朝廷分忧的决心所理解。 可如今,随着对内务府账本的深入审查,凌霄的思绪愈发沉重。 他清晰地记得,慈禧太后离世时,紫禁城内的太监数量竟将近三千名,宫女也有近千名之多。 这还仅仅只是紫禁城内的太监与宫女数量,若再加上御膳茶坊那些忙于采买、烹饪、打杂的厨子杂役。 内务府下属各个机构中的大小官员,以及内务府辖下的众多太监、工匠和杂役,那整个紫禁城的非生产性人员数量简直超乎想象。 凌霄微微皱眉,心中暗暗估算着这些人员的消耗。 他们每日所需的衣食住行,每一项都是不小的开支。 而这些开支,对于本就财政紧张的朝廷来说,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更何况,这庞大的队伍中,又有多少是真正尽职尽责、为宫廷事务尽心尽力之人? 又有多少是在尸位素餐,靠着朝廷的俸禄肆意挥霍? “不行,当务之急必须要知道后宫中确切的人数!” 凌霄猛地站起身来,唤来了太监,神色严肃地说道。 “你立刻带人去协助小李子,仔细摸排后宫中究竟有多少太监,还有宫女。” 务必要一个不差地把人数查清楚,还有他们各自的职责分工,都给朕详细记录下来。” 太监微微一怔,随即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嗻,奴才这就去协助小李公公,定当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说罢,便匆匆带着几个机灵的小太监离开了养心殿。 凌霄望着太监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如此庞大的人员配置,不仅耗费着巨额的银钱,更在一定程度上滋生了腐败与懒惰的风气。 这无疑就是内务府贪墨的一个重要源头。 凌霄仿佛已经看到,小李子一行人穿梭在紫禁城的各个角落,仔细询问、认真记录。 等待他们的,将是一组触目惊心却又无比真实的数据。 而这些数据,将成为他接下来的改革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他必须借助这些数据,向那些参与内务府贪污的守旧派和王公大臣们亮刀子。 凌霄继续翻开从内务府取来的账本。 这些账本似是一扇扇通往黑暗深渊的大门,每一页都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随着凌霄对账本审查的深入,内务府那令人发指的腐败,如同一张巨大的黑网,逐渐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且已渗透至财政、工程、人事、文物管理等各个关键领域。 财政方面,账目混乱得令人咋舌。 收入与支出的数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篡改,大量银两在不明不白中消失不见。 本应严格监管的皇室收支,在内务府的操控下,成了他们谋取私利的工具。 工程的账目更是漏洞百出,一些毫无必要的工程被虚报预算,巨额资金被层层盘剥后,真正用于工程建设的银两少得可怜。 原本应是精良坚固的建筑,在这种贪腐的阴影下,质量堪忧,成为豆腐渣工程的温床。 人事管理上,卖官鬻爵之风盛行。 那些无德无能之人,只需送上足够的银两,便能在内务府谋得一官半职。 这些人上任后,为了一己私利,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脂民膏,进一步加剧了内务府的腐败。 文物管理领域同样未能幸免,珍贵文物被私自典当、盗窃的情况时有发生。 内务府的官员们为了谋取钱财,将宫廷珍藏的稀世珍宝视为私人财产,随意处置,导致无数皇室宝物流失。 凌霄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前世。 那时,自己仅仅是在史书中看过关于皇宫内务府腐败的记载。 那些关于内务府欺骗皇帝太后的描述,在当时的他看来,或许还带着几分怀疑——堂堂皇室,怎会被一群奴才如此蒙蔽? 然而,如今亲眼看到御膳茶房的采买账册,那惊人的数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一颗鸡蛋,在账本上竟高达 30 两银子。这是何等荒谬的数字! 在民间,这几乎是普通百姓几个月的生活开销。 而在这里,却成为内务府官员中饱私囊的常规操作。 凌霄终于明白,历史上那些看似荒诞不经的谣言背后,往往是真实发生过的悲惨现实。 他深刻地感受到,内务府的腐败,本质上是权力不受制约下的系统性掠夺。 这种掠夺如同一个无底洞,不仅将清朝的国库掏空,使得国家在面对内忧外患时,毫无经济实力去应对,军队缺乏粮饷,武器装备陈旧落后,国家防御形同虚设; 更在社会的各个层面引发了连锁反应,百姓生活困苦,社会矛盾日益尖锐。 这种腐败,已然成为近代中国政治衰败的一个生动缩影。 它如同一条毒蛇,紧紧缠绕着大清王朝,使其逐渐失去生机与活力。 政治上的腐败导致决策失误,官员们只顾着谋取私利,无人关心国家的前途命运。 军事上的腐败使得军队战斗力低下,在列强的侵略面前,一败涂地。 经济上的腐败让国家财政陷入困境,无法进行有效的改革和发展。 凌霄心中涌起一股沉重的使命感。 他深知,要想改变这一切,必须从根本上打破这种权力不受制约的局面,对内务府进行彻底的改革。 否则,皇室必将在这腐败的泥沼中越陷越深,直至走向灭亡。 而他,作为这场变革的关键推动者,将肩负起这份沉重的责任,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也绝不退缩。 必须想方设法争取到皇额娘与醇亲王的支持,让民国政府介入内务府贪污一事。 需要醇亲王尽快在民间散布紫禁城内务府的贪污事实,成为民间的谈资。 第131章 后宫清查开始 养心殿内,凌霄目光冷峻,果断地接连地先后派出两位自己的总管太监。 小李子与小安子,命他们即刻前往后宫各个宫殿,彻底清查人员配置情况。 小李子领命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两名小太监匆匆出了养心殿。 在值房内领了笔墨空白的账册。 小李子思索一番,便领着太监急忙朝东宫方向而去。 出了月华门,迎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宫墙与静谧的宫道。 他们的脚步匆匆,很快便穿过了乾清宫。 以乾清宫为中轴,因宣统退位后三大殿已归民国政府,小李子决定先行查看东宫各宫殿。 穿过日精门,便踏入了东宫的范围。 小李子打算紫禁城东南方,东华门附近的宫室建筑开始清查,小李子带着人,依次穿过一道道宫门。 每至一处,他都会先找到那处宫殿的管事太监。 这些管事太监起初见是总管太监小李子前来,还满脸堆笑,但看到他严肃的神情,便知事情非同小可。 管事太监听了总管太监小李子的要求,连忙恭敬地将自己所在宫室管理的人事登记册子呈上。 小李子接过册子,仔细翻阅,查看上面的人员登记情况。 随后,他让所属宫室机构的太监或者宫女悉数按照登记册子进行清点。 此时,两名小太监紧张地跟在小李子身后,手中的笔墨和空白账册被紧紧攥着。 他们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现场的清点情况,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清点过程中,小李子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又轻轻点头,心中对人员配置的合理性逐渐有了更清晰的判断。 两名小太监则全神贯注地记录着清点的结果。 他们的手指在纸面上快速移动,尽量不让自己遗漏任何一个信息。 尽管心中有些紧张,但他们都明白此次清查任务如此大的阵仗,不敢有丝毫懈怠。 随着一道道宫门的穿越,一个个宫殿的清查,小李子逐渐掌握了东宫部分宫殿的人员基本情况。 他知道,这只是整个清查工作的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宫殿等待着他去查看。 而他,作为总管太监,必须以最严谨的态度完成这次清查,为皇上提供准确的人员数据,助力他整顿宫廷的腐败风气,重振祖宗基业。 小李子恭敬地立在文华门内,身姿挺拔却透着几分紧张。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正在进行清点的场景——两名小太监在管事太监的配合下,正对文华殿、文渊阁所属的太监宫女进行一一清点。 夕阳透过宫门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小李子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在意这光影的变化,他的内心此刻如波涛翻涌般激动且紧张。 皇上主子此前的一系列行为举动,早已让小李子心惊不已。 他深知,皇上如此大张旗鼓地清查后宫人员配置,这无疑是把后宫中所有宫室的主事太监都给得罪了。 那些平日里在各自宫殿里作威作福的管事太监们,怎会甘心被如此彻查? 而自己身为皇上身边的亲信,日后在这紫禁城中必然难以安然行事。 然而,让小李子更为震惊的是,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皇上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从未有过的威严与怒火。 以往,皇上虽有小大人模样,处理事务也有超出常人的沉稳,但如今的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皇上所展现出的杀伐果断,让小李子刮目相看。 在面对内务府这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网时,皇上一改往日的隐忍,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重,且考虑得全面周详。 就拿争取皇太后与醇亲王的支持来说,皇上精准地把握住了时机与分寸,利用各方势力的平衡,逐步为自己在这复杂的宫廷斗争中铺好道路。 此刻,在文华殿内,小李子望着认真清点的众人,心中思绪万千。 皇上才仅仅六岁,却能有如此成熟稳重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 想到皇上的成长与变化,小李子的心情愈发复杂。 他既担心接下来的清查工作会引发更大的风暴,又对皇上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小李子暗暗思考,作为皇上的总管太监,这便是皇上的人。 况且从三年前皇上还未登基开始,自己十二岁就被分配给当时的醇亲王世子,和小安子共同负责照顾小主子的生活起居。 自己也是一步步陪伴皇上成长。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自己都会坚定地站在皇上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共同应对这宫廷中的种种挑战 。 小安子匆匆出了养心殿,抬眼便瞧见值守在殿外的小太监。 他微微颔首,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开口问道。 “小李公公领着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那值守的小太监忙不迭地抱拳回道。 “回小安子公公,小李公公带着两人在值房内拿了笔墨和空白账册,往东宫方向去清查了。” 小安子听后,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 他轻轻摸着下巴,思虑一番,便猜到了小李子的想法。 如今皇上严查内务府,要全面清查后宫各宫殿的人员配置,这紫禁城范围广阔,自然不能仅从一处着手。 小李子往东宫去查,想必是想从东边逐步推进,稳扎稳打。 想到此处,小安子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转身对着跟随自己的两名小太监说道。 “走,随我去值房,咱们也领了东西往西宫去。” 两名小太监赶忙应了一声,紧跟在小安子身后。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值房。 小安子神色严肃地吩咐道。 “去,把笔墨还有空白账册都给咱拿来,动作麻溜些。” 小太监们不敢怠慢,迅速翻找出所需的物品,双手奉上。 小安子接过账册,仔细检查无误后,便带着两名小太监大步朝着西宫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脚步匆匆,路过一扇扇紧闭的宫门时,微微皱眉,心中暗忖。 “不知西宫那边的人员配置又是怎样一番景象,若真是像之前听闻那般,藏污纳垢,那咱定要给皇上一个交代。” 穿过重重宫门,西宫那熟悉的轮廓逐渐映入眼帘。 小安子深吸一口气,整顿了一下神色,带领着两名小太监,坚定地朝着宫内走去,一场针对西宫人员的清查,即将拉开帷幕 。 第132章 沉思 夜已深沉,月色如水,稀疏的星光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凌霄(溥仪)从养心殿缓缓返回太极殿,一天的疲惫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愈发显得沉重。 御前太监紧随着凌霄的脚步,小心翼翼地侍奉着他。 在太极殿的偏殿,用过千篇一律的夜宵后,凌霄又洗漱一番,方才独自走进寝殿。 挥了挥手让御前太监在房门外值守。 自己则坐在雕花精美的床榻上,四周的寂静让他的心绪越发清晰。 此刻,凌霄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内务府那堆积如山的账册,那一笔笔贪污的记录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痛着他的心。 这些年来,内务府的贪墨问题严重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而他作为皇帝,却被蒙在鼓里多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屈辱与愤怒。 凌霄深知自己处境艰难,自己和皇太后母子二人在这紫禁城中势力单薄。 那些旧臣们,表面上对自己和皇太后忠心耿耿,可实际上,他们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利益。 凌霄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究竟有多少人是纯粹为了对君主的信仰,而对自己和皇额娘忠心耿耿呢?” 若此次贪腐之事掀起的波澜过大,将这些旧臣一一牵扯其中,恐怕我母子二人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为了钱财利益,这些旧臣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更何况如今朕已退位,若是抓住把柄却不追责,这些人必然会更加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凌霄的眉头紧锁。 他深知,若想要改变现状,仅凭自己如今的势力和身份,着实困难重重。 思虑再三,他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还是只有求助袁世凯了。” 凌霄喃喃自语道。 只有借助袁世凯的势力,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整个内务府搅个天翻地覆。 想到内务府贪污的众多官员,彼不仁也休怪自己无义。 这内务府中如囊虫般贪婪腐败之人实在太多,若不加以整治,怎能整顿这日益衰败的宫廷? 正所谓不破不立,更何况自己早已明白,这些人一心期望复辟清王朝,那不过是痴心妄想,根本不可能实现。 “又何必让他们在皇室的身上继续吸血?” 凌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回想起曾经,自己有时为了争取这些遗老遗少旧臣们的支持,还会附和着他们说几句复辟的话。 可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这些人只会成为自己和皇太后的沉重拖累。 夜,依旧深邃而寂静,凌霄坐在床榻上,心中已有了决断。 尽管未来的路充满了未知与风险,但他知道,为了自己和皇太后的未来,为了清皇室最后的尊严,这一搏,他必须进行下去。 凌霄静静地坐在床榻上,思绪如脱缰的野马,在过去与未来的时光长河中肆意奔腾。 “是啊,我死后重生,成了醇王府世子。” 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惆怅,却又很快恢复坚定。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岁登基称帝的那段时光,仿佛就在昨日。 那时的他,既然知道前路渺茫,却已被赋予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享尽了人间的富贵权势。 “虽说三个月前退位了……” 凌霄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退位,对他来说,无疑是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 然而,从皇帝的身份退位,于他私心而言,还是怀揣着复辟的梦想。 毕竟,那象征着皇室的尊严与传统。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现实的潮流不可逆转。 若试图在中华大地重新复辟,无疑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南柯一梦。 最近,凌霄总是在夜深人静时陷入沉思,为皇室的未来探寻出路。 他考虑到北洋政府的日益衰弱,南方国民政府势力的崛起与北伐的威胁,东北张作霖的割据一方称霸,日本人的侵略野心日益膨胀,还有那一股神秘而强大的红色力量正在悄然发展。 “自己促使皇太后与醇亲王发展工商实业,真的能保证皇室的退路吗?” 凌霄陷入了更深的思索之中。 发展工商实业,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积累财富,为皇室提供经济上的保障。 但面对风云变幻的局势,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如果借助一年多后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机会,皇室大力发展实业,未必不能更进一步啊!” 想到这里,凌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 战争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商机,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谁能把握机会,谁就能崛起。 皇室完全可以借此机会积累资金,在战争的硝烟中谋取自身利益,发战争财。 “何必固守一地?寻求海外领地也不是不行。” 凌霄的思绪越发开阔。 他前世看过许多穿越网文小说,那些奇妙的情节和独特的观点为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皇室若能突破常规,开辟海外领地,寻求新的发展空间,或许能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片天地。 在这一连串的思考中,凌霄的疲惫渐渐袭来。 凌霄的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沉沉睡去。 在睡梦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到了皇室在未来的道路上,借助着自己的谋划,走向新的辉煌……。 第133章 改革 1912年5月7日上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民国总统府秘书处总秘书长办公室的书案上。 梁士诒坐在书案前,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改革方案》,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思绪如乱麻般缠绕。 这本《改革方案》是四日前前清摄政王载沣拜访后,由袁世凯的众多幕僚经过三天激烈讨论而形成的。 梁士诒深知这份方案的分量,它关系到民国未来的走向,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心中权衡着此事的利弊。 一方面,改革或许能为民国带来新的生机与活力,增强国家的凝聚力与竞争力; 另一方面,其中涉及的诸多利益调整,势必会引发各方势力的反弹,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局势动荡。 梁士诒缓缓抬起头,对着门外喊道:“大总统现在在做什么?什么时候有空通传一声?” 门外秘书恭敬地应声答道,不一会儿,便去而复返,传话道:“梁秘书长,袁大总统刚与北洋六镇各部将军通完电话,此刻有闲暇时间。” 梁士诒闻言,立刻起身,拿起方案文件,步伐沉稳地径直走出秘书处,朝着总统办公居所仁居堂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守卫森严的通道让他感受到总统府内压抑的气氛。 终于,他来到仁居堂前,卫兵恭敬地通报后,他迈步进入。 仁居堂内,袁世凯端坐在大位之上,见梁士诒进来,脸上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 梁士诒微微欠身,真诚地祝贺道:“大总统诸事皆顺,实乃国之幸事。” 袁世凯听闻,朗声大笑起来,笑声在仁居堂内回荡。 “哈哈哈,瞒不过你呀!国章已南下掌控了长江防线,段芝贵已赶往奉天,稳住了东北局势。” “曹锟、段祺瑞所掌握的军队忠心耿耿,如今局势一片大好。” 梁士诒见状,心中微微一松,随即说道:“大总统,这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啊。方才我带来了一份《改革方案》,还望大总统过目。” 袁世凯微微颔首,示意梁士诒将方案呈上。 他接过方案,翻开第一页,便认真地看了起来,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对方案极为重视。 梁士诒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袁世凯的神情,等待着他的回应…… 袁世凯对梁士诒呈上的《改革方案》十分满意,脸上的笑容愈发高兴。 袁世凯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幕僚,语气中满是欣慰与赞赏。 “这份方案,你们几个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短短三天时间,就能想出如此完美的计划,你们的才华着实让我钦佩。辛苦你们了!” 梁士诒、王士珍、赵秉钧等人连忙起身,谦逊地说道:“不敢不敢,大总统过奖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为了民国政府的未来,理应如此。” 袁世凯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微笑着邀请梁士诒走向内厅。 待众人分别落座后,袁世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 “此份方案深得我心啊!咱们民国政府主动成立清皇室善后委员会,协助皇室清理资产,这可是件一举两得的美事。” “既能博得美名,又在掌控皇室资产的过程中得了实惠。只是这皇室究竟有多少财产,我们还需细细清查,这样咱们民国政府才能心中有数。” 梁士诒点头称是:“大总统英明,这皇室资产盘根错节,确实是重中之重。” 袁世凯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再者,载沣提出的清丈土地之事,也不容忽视。如今先在直隶成立了地方清丈局,以皇室为由头推进此事再好不过。” “况且皇室的皇庄土地,向来在北方直隶、东北等地所占份额巨大,皇室若能主动配合,其余各地即便有阻力,翻不起什么大浪。” 袁世凯目光深邃,仿佛已看到清丈土地后的局面,“不过我们得吸取从前天津的经验,稳扎稳打,逐步清理,再逐步向各省推行。” “如此一来,既能确定全国地权,增加税收,又能全了我与前清的君臣情分,实乃双赢之策啊。” 梁士诒等人专注地听着,眼中透露出认同与思索。 他们深知,这些决策关乎民国政府的未来走向,每一个细节都需谨慎考量。 袁世凯微微前倾身子,目光紧盯着梁士诒,问道:“依你看,这清丈土地的推行,还有哪些方面需要着重留意?” 梁士诒思索片刻,谨慎地回答道:“大总统,清丈土地涉及各方利益,除了要确保皇室配合外,还得安抚好地方士绅。” “他们手中握有不少土地,若处理不当,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而且清丈过程需做到公平公正,让百姓安心,这样才能顺利推行。” 袁世凯摸着下巴,略作沉吟:“你说得对,安抚士绅、保证公平公正都是关键。” “另外,还得组建一支专业可靠的队伍,确保清丈数据的准确无误。” 随后,袁世凯又将目光转向其他幕僚,问道:“王士珍、赵秉钧,你们对于清丈土地后续的人员安排和执行细节,可有想法?” 王士珍沉稳地说道:“大总统,我认为可先从直隶地区挑选一批熟悉土地事务的官员和熟悉情况的人员,进行集中培训,让他们掌握清丈的标准和流程。” “同时,安排专员负责监督,防止出现舞弊行为。” 赵秉钧接着说道:“大总统,在后续执行中,还需建立完善的反馈机制,及时将清丈过程中遇到的问题汇总上来,以便快速调整策略。” “而且,要做好宣传工作,让民众了解清丈土地的意义和好处,减少抵触情绪。” 袁世凯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就按你们说的办。此次清丈土地,关乎国家根基,一定要办好,为民国的长治久安打下坚实基础。” 袁世凯对于清丈土地一事,思索良久后,还是特意嘱咐道。 “在清丈土地过程中,还是要照顾到皇室的面面。” “一切需按照皇室的记载册子来,只要有根有据,不太过分清查出来的数量是多少就是多少,没必要强行去占有不属于他们的部分。” “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室如今这般行事,也实属无奈之举。” 梁士诒微微点头,附和道。 “大总统考虑周全,皇室历经数百年风雨,虽然如今处于弱势,但毕竟曾经主宰天下,维护好他们的颜面,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再者,清查过程若过于严苛,恐生事端,反而不利于当下局势稳定。” 袁世凯深以为然,接着说:“没错,依我看皇室确实到了穷途末路,否则也不会如此行事。” “大清鼎盛之时,皇室掌控巨额财富,各地皇庄、产业遍布全国,何等风光。可如今,却不得不主动拿出资产来清查,也算是顺应时代潮流了。” 赵秉钧也说道:“大总统,不过皇室在实业方面似乎也有发展之意,我们对此也不会太过为难。” “毕竟引导皇室融入新的经济体系,对稳定社会局势也有好处。他们若能投身实业,为国家创造财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袁世凯微微皱眉,而后舒展,缓缓说道:“嗯,皇室想要发展实业,我们也不能一味阻拦。” “只是得把控好方向,确保他们不会借此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可以在政策上给予一定扶持,但也要严格的监管皇室产业,防止他们利用特权扰乱市场秩序。” 梁士诒点头称是:“大总统所言极是。” 我们不妨借此机会,引导皇室将资金与精力投入到对国家发展有益的实业领域,如兴办工厂、发展交通等。 “若他们能在实业上有所建树,也能彰显皇室与时俱进的态度,这对消除民众对皇室的抵触情绪,也有帮助。” 袁世凯眼神坚定,说道:“很好,就这么办。” 我们既要让皇室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与尊重,又要保证清丈土地和大局稳定。 同时,借助皇室的资源与影响力,推动国家实业发展,为民国奠定坚实的经济基础。 “大家下去后,按照这个思路好好准备,务必将这件事办好。” 众人齐声应道:“是,大总统!” 随后,各自领命而去,一场围绕清丈土地与皇室实业发展的大幕,正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