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种田忙,渣爹一家悔断肠》 第1章 假千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李清馨白皙的脸颊上,赫然一道鲜红的掌印! “李清馨,你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还不快滚?” “你霸占我女儿身份十六年,我顾家未曾追究,已经是开恩了!如今你还敢赖着不走?” “你这孽障,你再敢登我顾家的大门,我顾宪之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一个身穿华服,面貌威严的中年男子,指着身前一个面目清秀、却一身粗布破衣的白皙女孩,破口大骂。 厚重嗓音裹挟十足怒意,脸色阴沉如同笼罩冰霜! 被打的少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宪之,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爹,我可是你的闺女啊,平时你最宠着的就是我!我可是你的倾心啊!” “你说过,此生此世,将宠着我,护着我……” 中年男子是顾家的家主顾宪之,也是绥城最有权势‘、最为富有的人。 而这个被打耳光的少女,则是被顾家娇生惯养了十六年,最近才知道抱错了的假千金。 没认回真千金以前,她是顾家最受宠的小女儿,父亲宠,母亲爱,哥哥护着,是顾家的千金小姐。 自从顾家认回真千金后,她名字被改回李清馨,还被顾家人不耐烦的赶出了门。 十六年的朝夕相处,彻底成了笑话! “哼,我顾宪之确实说过,此生此世,将宠着我的女儿,护着我的女儿!可是你并不是我的女儿……她,才是我的女儿!” 顾宪之指着远处一个脸色略黄,有些营养不良,但衣裳华丽的少女,一字一句说道。 至于这个少女,自然是顾家认回来的真千金,以前叫李清馨,此刻被改成了顾倾心。 李清馨愣住了,只觉得心口隐隐有些刺痛,甚至堵得慌! 顾倾心眼里则隐隐有一丝恨意。 她恨恨的看着李清馨,嘴角抽了抽,甚至目光里都充满了阴冷。 “爹,跟这种人讲什么道理。” 顾倾心走了几步,看似十分乖巧的站在顾宪之的身旁。 她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翡翠珠钗,脖子上带着金环,与粗布麻衣的李清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清馨看着顾倾心的衣裙,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绫罗绸缎、这珠光宝玉,这金环,曾经都是自己的。 直到顾家认回真千金,顾宪之命人扒下了自己的绫罗绸缎、摘下了自己的所有首饰,让自己穿上真千金的粗布衣,将自己赶出了家门! “你现在叫李清馨了,不是顾倾心。真正的顾倾心,是我。” 顾倾心掩唇轻笑,眼底尽是嘲讽。 “李清馨,你鸠占鹊巢十六年,还不够吗?还想赖着顾家荣华富贵?” “呵,也是,顾家富甲一方,是绥城的首富!而李家,则是穷苦的泥腿子!”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占着我的身份,占着我的父母,占着我的兄长,占着我所有的一切!而我呢,在李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妹妹说得对。” 顾家长子顾倾国,手里执扇,缓步而出。他一身白色锦袍,面容俊朗,只是语气冰冷。 “李清馨,你霸占着我妹妹的身份,享受了本属于我妹妹的一切,如今真相大白,还不速速离去?莫非真舍不得顾家的荣华富贵?我顾家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了,没有追究你的以往,你还不满足?” 顾倾国语气轻蔑,脸上勾起一抹弧度,似在嘲笑。 李清馨眼泪再也忍不住,稀里哗啦的往下掉,声音也哽咽起来,带着一丝颤抖,“大哥……” 顾倾国执扇轻摇,冰冷的目光落在李清馨身上,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眼神里都是嫌弃。 “我可没有你这个妹子。” “大哥,你以前最疼我的,你忘了么?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你总是第一个冲出来替我出头。有次我生病了,你为了给我求药,甚至顶着风雪,摔伤了手臂……” 顾倾国停下手里摇扇的动作嗤笑一声,眼底的冰冷更甚。 “以前?呵呵,以前,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顾家的千金小姐,我自然要护着你。而现在……她,才是我的妹妹,顾家真正的千金小姐!你,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罢了!” 李清馨泪眼有些朦胧,呵,这个大哥,变脸也实在太快了。 与此同时,又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李清馨,我顾家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让你在顾家白吃白喝了十六年,都没有追究你。如今我顾家和李家已经换了文定,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不是我顾家的人了!赶紧给我滚远点,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只有倾心,才是我的亲妹子,我以后,要加倍补偿我对妹妹的亏欠!“ ”倾心,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二哥会给你摘,你想要天上的月亮,二哥也会给你摘!” 李清馨面如死灰,呆愣愣不知所措。这声音分明是自己二兄顾倾城的。 这番话,顾倾城也曾这么对自己说过!如今听来,还真是讽刺啊! 只见二兄顾倾城也走了出来,一身紫衣,面容冷峻,看向李清馨的眼神满是厌恶,一脸嫌弃就差直接写在脸上。 李清馨踉跄后退两步,脸色惨白,泪眼朦胧的看向顾倾城,声音带着哭腔:“二哥,你忘记了吗?你曾跟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妹妹,顾家永远是我的家……” 顾倾城冷笑一声,打断了李清馨的话:“妹妹?此刻我的妹妹,就是她!至于你……你只不过是个野种而已,有什么资格叫我二哥?” “从今往后,我跟你没有半点纠葛,你不要胡乱肖想了!以后,我只是顾倾心的二哥!” 第2章 贱种 李清馨看着一脸冷酷的顾倾城,摇着头哭着道:“我要见娘!” 父亲,大哥,二哥都变了,娘,难道也会变吗? 可是自己已经习惯这十六年来的奢靡生活,就这么回到穷困的李家,是真不甘心啊! 话音未落,一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女子款款而来。 她绫罗绸缎裹身,脖子戴着翡翠项链,发髻上插着珍珠步摇,看起来雍容华贵。 正是顾宪之妻,刘氏。也是她,曾经的娘亲! 还记得刘氏,对自己爱护有加,无微不至,百依百顺。 刘氏,是自己留在这个家的最后希望! 刘氏,此刻却拧着眉,满脸嫌弃地看着李清馨。 李清馨眼中燃起的一丝希冀瞬间又黯淡下来,声音颤抖:“娘……” “娘,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十六年的朝夕相处,你一点点将我拉扯大,一点一点将我抚养成人,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刘氏嘴角一弯,冷声道:“哼,此刻我的女儿是她。你,赶紧滚回你的乡下李家去!要不是你爹娘当年抱错了孩子,我的女儿会在你们那种穷苦人家吃苦?” “这一切都是你爹娘造成的!我恨你还来不及!你这个贱皮子,从哪生的回哪去!” 贱皮子,她竟然称呼自己贱皮子! 李清馨心口一痛,想大声哭出来,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眼泪,干了! “娘,难道我们之间,就一点母女情谊都没有了吗?” 刘氏嗤笑一声,眼神冰冷至极,“母女情谊?我对你只有厌恶!你抢走了我女儿的一切,鸠占鹊巢十六年,我已经仁至义尽,没有追究你的责任!现在,立刻给我滚!顾家,以后不许你再踏入一步!” 刘氏转头看向顾倾心,嫌弃的眼神立刻变成宠溺! “我的好女儿,以后娘会宠着你,爱着你,娘带到顾家的嫁妆,以后都会给了你……” “多谢娘!还是娘对我好!” 李清馨愣住了。 呵,以前刘氏看自己的眼神,也是这般,可是,终究回不到以前了! 李清馨绝望地摇着头,看向顾宪之,声音带着最后的恳求:“我要见祖父祖母……” 顾宪之冷笑一声,撇了撇嘴:“他们不会见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赶紧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李清馨摇头:“我不想走,我不想走,这里才是我的家!” 顾府前,此刻围了好多人,也都议论纷纷。 “做了十六年的顾家千金,被宠的几乎上天了,换做是我,也不愿意离开!” “可不是,换做是谁,也不愿意离开顾家!顾老太爷曾做过绥城的县令,顾宪之虽说没有功名,却是绥城的首富!长子顾倾国已经是秀才的身份了,就连顾倾城和顾倾州也是少有的商业奇才。” “哎,世事无常,从高高在上的首富千金,变成了如今的最低贱的泥腿子,换做是我,也接受不了!” “我擦,我也是泥腿子,你敢说泥腿子低贱?往上数几代,哪个不是泥腿子?” “哎,王老板,你别生气,我就是打一个比方!”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对着李清馨指指点点,李清馨只觉得脸颊火热、无地自容。 “滚,赶紧滚远远的,真是扫把星,害的我顾家丢脸。” “哼,再不滚,我就让下人把你打走了?还想留在顾家?白日做梦!” 顾倾城和顾倾国两个人咄咄逼人。 “清馨,我的闺女啊!”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一脸焦急地挤入人群,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衣衫破旧的青年,风尘仆仆的。 妇人饱经沧桑,满脸皱纹,衣服上无数的补丁,甚至草鞋的脚趾都露出了半截。 一个青年二十左右的年纪,面色有些发黄,身子羸弱,一副瘦巴巴的样子。 另外一个青年和自己年纪相仿,脸上甚至还有淤青,似乎被别人扇了巴掌! 妇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李清馨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孩子,我是你的亲娘啊!我是你的亲娘赵翠翠!你受苦了!跟娘回家吧!” “妹子,我是你的大哥,李大棒!” “我是你的三弟,叫李三炮!” 这就是自己的亲娘,大哥和弟弟? 李清馨愣愣地看着眼前三人,只见这三个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和街边的要饭花子相比不遑多让! 赵翠翠靠近自己的时候,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酸馊的汗味,李清馨只觉得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这得多么贫穷啊。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贫困到这种地步? 自己过惯了大小姐的生活,怎么可能受穷! 不行,必须想办法留下来! 哪怕厚着脸皮,央求着,也要留下来! 在顾家十六年,她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早已习惯了娇生惯养的生活,若是回到乡下,那还得了? “我不要跟你们走!” 李清馨尖叫一声,猛地后退几步,与赵翠翠拉开距离,脸上满是嫌弃与厌恶。 此刻自己的眼神,竟然与顾家人出奇的相似! 赵翠翠一愣,一脸苦涩。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神情暗淡。 果然,这个认回来的妹妹,是嫌弃自己出身的! “不行!我一定要留下来!顾府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可过不惯苦日子!” 李清馨甚至冲着顾宪之和刘氏跪了下来:“爹娘,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不要离开顾家!顾家才是我的家!” 顾宪之一脸嫌弃:“你这个贱皮子,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刘氏勾了勾眉:“呵,果然是贱皮子,为了荣华富贵,连亲娘亲兄弟都不认!” 顾倾城冷笑:“真是不知廉耻,贱种就是贱种!” 顾倾心看着李清馨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带着嘲笑。 “你霸占我的身份十六年,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荣华富贵,还有脸赖在顾府里?你这个贱种!赶紧滚回你的李家村去!这个贱女人才是你的母亲!” 顾倾心伸手指着赵翠翠,语气尖酸刻薄,丝毫没有顾及往日的情分。 赵翠翠被顾倾心的话刺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倾心,眼泪夺眶而出。 “倾心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娘亲啊!我好歹也养了你十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顾倾心冷笑一声:“养我?呵,若不是你这个贱女人当年抱错了孩子,我如何会过的这么凄惨?我在李家十六年,吃的猪狗不如的饭菜,穿的破烂不堪的衣裳,干着最脏最累的活!” “我这十六年本应当是娇生惯养,享受千金小姐的生活,结果却过的不如条狗!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你!我恨不得你马上去死!” “她就是贱种,你就是贱人!” 顾倾心情绪激动,甚至从手指上拔下一枚破旧的铜戒指,将戒指扔了出去。 “这是你给的戒指,我还你!贱人!以后咱们没有任何瓜葛了!” “你……”赵翠翠痛心疾首! 李大棒一脸苦涩的捡起了戒指! 这个曾经是娘最宝贵的东西……自己得收好! 第3章 赵志远 李大棒眼眶通红:“倾心,不管怎么说,娘可养了你十六年,你怎么能这么说娘。这十六年来,你一点亲情都没有了吗?” 李三炮眼泪汪汪,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二姐,不管怎么说,养恩大过生恩。我不许你这么说娘。虽说咱们家穷,可是,可是最好的都给了你。” 顾倾心听着“二姐”两个字,面目忽然扭曲,尖叫道:“你们两个也是贱种,我讨厌你们!若不是你们剥夺了我的一切,我岂能这么凄惨!” “贱种,贱种,都是贱种,你们这群贱种,别跟我攀亲戚!” ”我恨你们,你们偷走了我十六年最宝贵的年华,我恨你们,我明明可以过不一样的人生!” “一群贱种,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顾宪之也冷笑一声,捋着胡须,眼神冰冷:“倾心现在是我的女儿了,身份尊崇,你们这群贱种赶紧走,别脏了顾府的脸面。” “可不,看到这群要饭花子,真是晦气!” “哼,如此虐待我女儿,还有脸在这攀亲戚!” 刘氏和顾倾城等也露出鄙夷之色。 赵翠翠、李大棒,李三炮,三人僵在原地,满脸痛苦,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顾倾心,说不出来话! 十六年的朝夕相处,终究没换来一颗真心。 “这一家泥腿子,瞧这破里啰嗦的,还妄想攀上顾家的亲戚!” “哼,顾家可是咱们绥城的首富,换做是我,我也得拉下脸来跪舔顾家!” “顾家随便赏几两银子,就够寻常百姓活一辈子!!” “不过,这顾家的新千金,倒是翻脸挺快的!还有那个假千金,也是一样的极品!”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阵阵嘲笑声,分别对着赵翠翠一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多都嘲笑她不知轻重,也有少数一部分人同情。 嘈杂的嘲笑声中,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广陵赵志远前来拜访!” 李清馨目光一下子就明亮起来!这是自己的竹马啊! 赵志远比李清馨大三岁,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 一定是自己的志远哥哥上门提亲来了,他看不得自己受委屈! 嫁给赵志远,也总比好过跟这三个破落户回家要好! 自己可是千金大小姐啊,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燕窝冰糖,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宝石玉器,怎么能跟着这三个破不垃圾的去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器宇轩昂,迈着四方步,阔步而来。 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气! 赵志远走到顾宪之等人面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顾倾心身上,眼神温柔了几分。 他对着顾宪之、顾倾国、顾倾城,分别抱拳,姿态不卑不亢。 “伯父,伯母,倾国兄,倾城兄!” 几人面色稍微平和了一些。 随后,赵志远再次抱拳,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拜帖,双手递上,“伯父,伯母,赵志远不才,向倾心提亲来了!这是恳书,望倾心收下。” 说着,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帖子:“这里是聘礼的明细,还望伯父伯母过望! 李清馨愣住了,她看着赵志远,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哽咽,“志远……” 果然,赵志远是自己的竹马,他一定是听说了自己被赶出了顾家,前来帮自己撑腰了! 如此良人,值得托付!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前几步,一把抢过恳书和聘礼贴,带着哭腔道:“志远,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 赵志远面色骤然阴沉,眼中温柔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厌恶。 “啪!” 他猛地扇出一个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李清馨扇得一个趔趄,手中恳书和聘礼单子也散落在地。 李清馨另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又出现一道鲜红的掌印。 这个掌印,甚至比顾宪之的更清晰! “志远哥!” 李清馨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志远,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眼里满是委屈。 “你不是要娶我吗?你……你怎么打我?志远哥哥,你以前从来不打我的!” “呵呵!” 赵志远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恳书,厌恶地扫了李清馨一眼:“谁说要娶你来的?我赵志远要娶的是顾倾心,不是你这个贱人!” “什么?” 李清馨彻底愣住了,脑海一片空白。 不是娶自己的,而是求娶顾倾心? 贱人?赵志远骂她是贱人?这……怎么可能! 以前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志远哥哥,此刻如同换了一个人,让人无比陌生! “你骂我是贱人……你不是来娶我的吗?”李清馨瞬间心碎。 顾倾心款步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的志远哥哥,当然是求娶我来了。你这个贱种,别白日做梦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赵志远转头看向顾倾心,柔声道:“倾心,你才是我的倾心之人。我们两个,自然会携手一生,永不分离。你这个贱人,就不要肖想本少爷了!” 随即又啐了一口李清馨:“至于你这种破烂货,跟着你这三个泥腿子家人,还是赶紧滚回你的乡下泥窝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志远哥哥……志远哥哥,你忘记了吗?你当初对我发的誓,此生非我不娶!你说过会永远对我好,会娶我做你的妻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变了?为什么?” 李清馨还是有些不甘心,猛地抓住赵志远的手腕。 赵志远冷笑,一把甩开李清馨的手。 “没错,我确实发过誓。” “我当初发誓,非顾倾心不娶!李清馨,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顾倾心!现在的顾倾心是她,不是你!你这个贱人,偷走了属于倾心的一切,也包括本该属于倾心的姻缘!” 顾倾心得意地走到赵志远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目光中挑衅地看着李清馨。 “听到了吗?我和志远哥才是一对!是你当初顶替了我的身份,霸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现在,我顾倾心回来了,自然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我的志远哥!” 第4章 穿越 顾宪之冷笑一声,语气冰冷:“你这个贱种,竟然还敢痴心妄想!我的女儿自然会嫁给赵贤侄,至于你这个贱种,赶紧滚的远远地,别脏了我的大门!” 刘氏走到顾倾心身边,亲昵地拉过她的手,柔声道:“倾心是我最宝贝的女儿,以前娘让你受委屈了,可是娘会弥补你的!放心,娘一定会给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进赵家。” “谢谢娘!” 顾倾心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站在刘氏的身边。 刘氏一脸宠溺,看着顾倾心,合不拢嘴! 赵志远看着李清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哈哈大笑:“你这种贱人,我看你一次就恶心一次!还真以为我会娶你?我娶的人只有顾倾心!以后,我只会对着她一个人好!” 与此同时,就连看热闹的路人,也是纷纷一片指责。 “真是不要脸,还以为自己是顾家小姐呢!倘若是我,本人如此羞辱,我一头就撞死这里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怪不得顾家能成为首富,真是一丝旧情不念啊!” “嘿嘿,这假千金脸皮可真厚!” 李清馨一脸痛苦,想要捂着耳朵,却怎么也捂不住! 心死! 赵翠翠再也看不下去,快步上前,一把扶起李清馨,满脸心疼地唤道:“馨儿,跟娘回家吧!娘带你回家,好不好!” 李大棒和李三炮也挤上前来,看着李清馨苍白的面容,眼中满是心疼。 李清馨猛地甩开赵翠翠的手,声音尖锐:“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赶出来!就不会被他们这样羞辱!我恨你!我恨你!” 她转过头,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赵家人,看着与顾倾心卿卿我我的竹马赵志远! 眼泪决堤!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你们都该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清馨突然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顾家门口那对冰冷的石狮子猛地冲去。 “砰”的一声闷响,她的额头狠狠地撞在石狮子上,鲜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额头,也染红了石狮子。 李清馨身子一软,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赵翠翠惊呼一声,踉跄着扑到李清馨身边,颤抖着将她抱入怀中,一手捂着李清馨额头汩汩流出的鲜血,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馨儿!馨儿!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娘啊!” “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怎么这么傻啊……都是娘的错啊!” “二妹,二妹,你醒醒啊!” “二姐,你不要死……” 李家一家人哭天抢地。 顾宪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李清馨,眉头紧皱,一脸嫌弃地摆摆手:“真是晦气!赶紧把人带走,要死死在别处,别脏了我的地方!” “就是,你们这些贱种,该回哪去回哪去,别在这里碍眼,真是晦气死了!” 刘氏此刻忽然有些恍惚,这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多少也有一些惋惜。可是,一看到顾倾心可怜楚楚的样子,这为数不多的同情也终究消散了。 顾倾国一脸冷漠,顾倾城冷笑,两个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赵志远啐了一口唾沫,丝毫没有在意李清馨的死活! 赵翠翠吓得全身发抖,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她颤抖着手扯下头巾,小心包住李清馨血流不止的额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滴落在李清馨苍白的脸上。 “馨儿,馨儿……你不要有事啊!娘刚认回你……” “馨儿!” 李大棒和李三炮也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二妹额头的鲜血,眼眶通红。 “二姐,你醒醒……” “二妹!” 李清馨的眼皮,忽然动了动。 赵翠翠浑身一震,惊喜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女儿。 “馨儿!馨儿!你醒了!你醒了!” 李清馨忽然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瘦不拉几的女人还有两个麻秆青年,愣了一下。 “我不是参加全国自由搏击比赛吗?我得了五十公斤组的冠军。我记得我在庆祝的时候,情绪太过激动,就晕了过去!” “然后老娘我……我穿越了?” “这也太离谱了……” “穿成了一个假千金?” “开局就被养父养母羞辱,就连竹马也背叛了……原身受不了打击,就一头撞在这头石狮子上哏屁了?” “这是什么狗血开局……” “嘶,好疼啊!” “老娘我竟然从二十五岁穿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哇嘎嘎,这比较划算啊。” “原身啊,你贪慕虚荣,舍不得顾府的繁华,竟然撞破了头,含恨离去!那我,就代替你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原身你的记忆都被我吸收了,你叫李清馨,我也叫李清馨,咱们同名同姓,这就是天意!” “呵呵,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你放心,我迟早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除了李清馨,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是假千金的娘,大哥,三弟。哎,上一世我是一个孤儿,根本没有体会到被人关心的感觉!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原身,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一世我总算有亲人了。” 赵翠翠看到李清馨茫然半晌,哭的更加凶了。 “馨儿,你怎样了,可不要吓唬娘!” “娘,大哥,三弟……”李清馨有些虚弱的说道。 “啥,馨儿,你叫我娘了,这是太好了!”赵翠翠喜极而泣! “啊啊啊,妹子叫我大哥了……我也想哭……男儿流血不流泪,我从心里哭!”李大棒憨厚一笑。 “二姐,你终于肯认我了!”李三炮嘿嘿傻笑。 李清馨看着淳朴的娘三个,点了点头。 “娘,大哥,三弟,扶我起来!” “哎!好!” 赵翠翠连忙和李大棒、李三炮一起,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不过,赵翠翠紧紧拉住李清馨的手臂,生怕她再次做出傻事! 李清馨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赵志远的身上! “这个赵志远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最不是东西!原身啊,你直到死才看清这个人……” “真无语……你就不会打回去吗?” 第5章 一巴掌 赵志远看着李清馨被李家人扶起来,仍旧一副欠揍的表情,撇嘴冷笑道:“别装模作样了!李清馨,你不就想以死要挟我吗?” “你以为你以死相逼,我就能改变主意了吗?” “我赵志远就算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这个贱种!你就是死一百次,我也不会对你有半分同情!” 顾倾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顾宪之冷哼一声,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 顾倾国和顾倾城两个人更是冷漠! 李清馨冷笑,看着眼前这些和原身有纠葛的人,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厌恶。 这些人,还真是令人生厌啊。 “宠你的,爱你的,将你捧上天的,是顾家的人!当你身份转变时,踩你的,辱你的,打你的,也是顾家的人!” “这些人何其凉薄!” “原来所谓的亲情,都是虚伪的,装出来的!” “还有这个赵志远,这种人渣,亏你错付了衷心!” 李清馨的目光却出奇的平静,她缓缓抬起头,冷声说道:“顾宪之,顾倾国,顾倾城,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这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方才你那一巴掌,就算相抵了。” 顾宪之冷笑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算是默认了! 李清馨收回目光,缓缓转向赵志远。 “至于你,赵志远……” “你方才,打了我一巴掌?” 赵志远指着李清馨的鼻子,骂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怎么,你不服——” “有本事,你打我啊!贱种!” “啪!” 李清馨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赵志远的脸上。 赵志远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上。 他的脸上,也是一道鲜红的掌印! 足见,李清馨的力道有多大! “顾家那个假千金,下手可是真狠啊,不过我看着也感觉解气!” “哈哈,百无一用是书生,嘴里只会唾沫星!被人打了大嘴巴,此刻只能装惊讶!” “我擦,你最近哪吒话本看多了吧!” “别看个头这么大,我看是个虚的,所谓银样镴枪头!” “有本事,你打我啊!” 众人纷纷嘲笑起赵志远来,甚至还有人模仿赵志远的语气,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果然,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 赵志远面色涨紫,羞恼至极,手指颤抖地指着李清馨:“你……你敢打我!你这贱人,你竟敢打我!” 赵志远一边骂,一边后退了一步! 李清馨的眼神太可怕了,赵志远此刻竟然隐隐有害怕的感觉! 顾宪之的脸色也阴沉下来,怒喝道:“李清馨!贱种就是贱种!骨子里都透着低贱!你竟敢打我未来的女婿,反了天了你!” “你这贱种,这里可是顾家的大门口,容不得你撒野!” “死丫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顾倾国和顾倾城,两个人竟然扬起了拳头! 顾倾心更是怒不可遏,尖声道:“你这贱人,真是找死!” “伯父!伯母!你们要替我做主啊!这个贱种,在你们顾府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的脸,这不是打我的脸,是在打顾府的脸面啊!” 赵志远怕了李清馨的眼神,反倒求助顾宪之和刘氏。 顾宪之稍皱眉头。 刘氏冷下脸来:“你竟然敢打倾心未来的夫婿,来人啊,将她拿下!” 刘氏一挥衣袖,身后几个家丁立刻上前,就要抓住李清馨! 李清馨眼神闪烁,双拳向前,隐隐做出了战斗的架势。 “原身的身体条件还算不错,想来没吃过什么苦,但也没遭过什么罪!” “没穿越前,我可是华国的自由搏击冠军,哼,三五个人不在话下!” “只是眼下这具身体方才受到重创,可能是失血过多,容易眩晕过去!” “我要速战速决!” 还没等李清馨出手。 李大棒猛地冲到李清馨身前,怒目圆睁,大声说道:“谁敢欺负我妹妹!我就敢跟他拼命!” “我李大棒贱命一条,烂命一条!死都不怕!谁敢动我妹妹一根毫毛,我就跟谁拼命!我跟你们任何一个人换命,都是值的!” 李三炮也紧随其后,抻着脖子,涨红着脸,大声道:“谁敢欺负我姐!我李三炮也不是孬种!我跟他一命换一命!” 李家兄弟俩一左一右,护在李清馨的左右,脸上都是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赵翠翠上前,挡在李清馨的身前:“谁敢欺负我闺女,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三人倒也震慑住了那些家丁,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 刘氏冷哼一声:“一群废物。” 李大棒冲着顾宪之喊道:“你们这些有钱的老爷,最惜命不是!你们再敢欺负我姐,我就要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命!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顾宪之吓了一跳,赶紧躲在家丁的后面。 李清馨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哥哥、弟弟和娘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上一世,她孤身一人,在拳台上搏命,除了教练,从未有人这样不顾一切地维护她。 没想到,穿越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的,竟是如此真挚的亲情。 原身,你不懂得珍惜,我就替你珍惜! “你……你们这些贱种!真是反了天了!我跟你们没完!” 赵志远赶紧躲在众位家丁的身后。 自己小命金贵呢!算了!暂时还是先忍着吧! 李清馨冷笑一声:“你们谁想动手,就赶紧过来!若是不来,我可就走了!” 顾宪之冷哼:“你赶紧滚!” 李清馨冷笑道:“顾宪之,你们顾家今天骂我了,也打我了,我都忍了!这倘若下次你们谁再敢出言不逊,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李清馨,从此与你们顾家,恩断义绝,再见就是路人!” “娘……大哥,三弟,咱们回家吧!” “哎!回家!” “走!回家!” 李清馨目光决绝,转过身,嘴角弧度嘲讽。 赵翠翠一脸欣慰的揽住女儿的胳膊!李大棒和李三炮紧紧跟随。一家四口,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了顾府大门。 倒是顾宪之,目光闪烁,始终没有想明白,李清馨磕破头后,苏醒后怎么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总算把这个眼中钉目中刺给赶走了! 赵志远看着李清馨的背影,一脸憋屈的碎碎念,在风中凌乱! “贱人!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我赵志远发誓,绝不会放过你!” 第6章 鸡蛋 大街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吆喝声,是与现代社会截然不同的风景。 作为穿越的新人,李清馨也忍不住四处打量! 过往的路人,有的穿绫罗绸缎,也有的穿粗布麻衣,但是衣衫褴褛的,除了路边的乞丐,就是赵翠翠母子四人了! 是真的寒酸! 李清馨心头泛起酸涩,娘亲,大哥,三弟,想必日子不好过,实在太苦了。 自己回到了李家沟,一定想办法将家里的日子过起来! “冰糖葫芦,来看一看新鲜的冰糖葫芦!冰糖葫芦酸又甜,吃过之后赚大钱!” “烤地瓜、烤地瓜、香喷喷的烤地瓜,十文钱能买仨!” ”大香蕉,你个大香蕉,你的感觉真奇妙,吃一口,飘啊飘,让你神魂颠又倒!“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一碗豆腐子!” “磨剪子啦……戗菜刀。” 每每看到路边精致的小吃,李大棒和李三炮忍不住就多看两眼,甚至在咽唾沫。 甚至闻到味道都会露出一副无比享受的样子! 李清馨:“……” 商贩的叫卖声,竟然隐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赵翠翠心疼地拉住李清馨的手,叹了一口气:“馨儿,娘带你去医馆看看额头吧,总归是不放心的。” 李清馨摇摇头:“娘,真的不碍事了,已经好多了。” 上一世,自己每天都在接受魔鬼训练,这一点小伤又算的了什么! 更何况,此刻被赵翠翠的围巾包扎着,差不多结痂了。 赵翠翠叹了口气:“都怪娘不好,没用,让你受了委屈。也怪娘没本事,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就连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神色间也满是歉意。 李清馨停下脚步,握紧赵翠翠粗糙的手,柔声说道:“娘,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从前的顾倾心已经死了,现在我是李清馨。你放心,娘,我能吃苦的。既然选择和你们回去,我就跟以前不一样了,重新开始!” 前世的孤儿生涯,什么样的苦她没尝过?这点困境,算不得什么。 为了生活,她甚至去打自由搏击,直到成为全国冠军! 赵翠翠终于放下了吊着的心,一脸感动:“好女儿……” 李三炮神情有些暗淡:“可是以前的二姐,终究是不认咱们了……她以前很乖很懂事的!” 李大棒摇头苦笑:“自从认回了顾家,她就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人总是会变了!” 赵翠翠也是一脸失望:“不提她了,总之,也是我亏欠了她!若非当时在破庙里生产碰到了顾家主母也在生产,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抱错了娃!” 李清馨说:“娘,终究都过去了!” 赵翠翠叹了口气:“娘,算看出来了,有钱人都薄情寡义,你那个养父养母,以及几个养兄,也丝毫没有人性,一点不顾念旧情!那个赵秀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可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终生。到时娘托媒婆给你介绍一个好亲事!” 李清馨摇头:“娘,我还小呢!至于亲事,我并不着急!我想好好陪在你们身边!” 赵翠翠啜泣:“我的馨儿,你能这么想,娘就真的知足了!” 李清馨点头。 上一世,除了自己的教练,没人对自己好! 自己没有安全感,苦练搏斗,就像一个行尸走肉! 这一世,忽然有了家人,而且方才娘三个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种感觉真的好! 她很庆幸,穿越在这个有情有义的家庭里,总归比过薄情寡义的顾家要好上千百倍。 不知不觉,几个人终于走出了城门,眼前豁然开朗。 除了官道,眼前赫然一片农田,整片天地一片绿意盎然! 娘几个疲惫地靠在城墙根下,准备歇歇脚。 赵翠翠小心翼翼地打开随身携带的破旧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干硬的粗面窝窝头,以及……两个熟鸡蛋。 她将那两个鸡蛋递到李清馨面前,声音轻柔:“馨儿,这是鸡蛋,你吃了。娘跟大棒,三炮,吃棒子面的窝窝头。” 李清馨接过两个鸡蛋,愣住了。两个鸡蛋,在原身的记忆里、在自己前世的记忆里、都算不得什么。可是相比赵翠翠母子三人手中干硬的窝窝头,这应当是他们手里最好的东西了! 果然,最好的都给自己了! “清馨,吃吧,这是以前……倾心的专属。现在你才是娘的亲闺女,以后,这鸡蛋都给你吃。” 李大棒低着头,用力地啃着窝窝头。 李三炮一边吃着窝头,眼神忍不住往鸡蛋上瞟,甚至偷偷咽下一口唾沫。 李清馨笑了,她小心地剥开鸡蛋。 第一个鸡蛋,她轻轻掰开,一半递到李大棒面前,一半递到李三炮面前。 “大哥,三弟,你们吃鸡蛋。” 李大棒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错愕,连连摆手,“这怎么可以!这鸡蛋,娘每天都能攒下两个,向来都是给你吃的!” 李三炮一边咽了一口唾沫,一边急忙推辞,“是啊,二姐……以前这鸡蛋,向来是二姐的专享。咱们家虽说一贫如洗,可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了。现在你是二姐了,这好东西理应当属于你!”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咱们有福一起享,有苦一起吃。你们不吃,我也不吃。” 李清馨一脸认真的说。 李大棒和李三炮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赵翠翠。 赵翠翠叹了口气,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吃吧,都吃吧。馨儿说的对,以后咱们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自己家穷,好东西都给顾倾心了,结果换来的是顾倾心的憎恨。 还以为接回来的李清馨,会是了不得的小姐脾气,结果明白事理乖巧懂事。 李大棒和李三炮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鸡蛋,在鼻前闻了闻,始终舍不得放入嘴里! 李清馨又掰开剩下的半个鸡蛋,递到赵翠翠嘴边:“娘,你也吃。咱们一起吃。” 赵翠翠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声音颤抖,“我的馨儿……” 第7章 戒指 “娘,这鸡蛋真好吃!我总算吃到鸡蛋了!” 李三炮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吧嗒吧嗒嘴。 李大棒则仔细品尝,那种软糯香甜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等垫吧了肚子之后,李大棒想起了什么,从贴身的衣襟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破旧铜戒指。 是顾倾心摘下的那枚戒指! 他将戒指递给赵翠翠,脸色有些暗淡:“娘,这个……给你。” 赵翠翠愣了一下,接过戒指,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这枚戒指,是当年她娘留给她的遗物,也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她曾经满心欢喜地送给了顾倾心,可最终,顾倾心扔还了戒指,辱骂自己“贱人”,整个人变得就像陌生人一样! 虽说当年抱错了孩子,但也不完全怪自己啊,谁让两个接生婆抱错了娃! “馨儿,这个……是你外祖母留给娘的。以前一直戴在顾倾心的手上,如今这戒指还回来了。娘想……想把这个送给你。” “这戒指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娘身上最宝贵的。娘希望你能好好留着,就当……就当是娘给你的见面礼。” “娘知道,娘比不上顾家出手阔绰,娘以后一定会弥补你!” 李清馨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戒指。 “娘,我很喜欢!我会好好戴着的,这是娘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李清馨将铜戒指戴上,冲着赵翠翠晃了晃手掌! 赵翠翠一脸欢喜。 李清馨别看生在富贵人家,竟然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可比以前那个女儿好多了! 以前那个女儿,别看生在农家,又馋又懒又矫情,从来不会这样善解人意。 赵翠翠看了一眼已经渐渐低垂的日头:“走,馨儿,咱们回家!你爹肯定在家等急了!” “嗯!回家!” …… 绥城县,青牛镇,李家沟。 几间破败茅草屋前,围满了人。 一个瘦得跟麻秆似的中年男子,躺在竹制的担架上,一脸愁容,面如死灰。 男子自然是李铁柱, 也是李清馨没见面的父亲。 几个月前,李铁柱上山砍柴时,不小心摔断了腰。 好不容易捡回了命,却从此瘫痪在床,丧失了劳动力! 李铁柱终日郁郁寡欢,此刻,心情更是低到了谷底。 此时,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撇着嘴,三角眼斜睨着担架上的李铁柱,掐着腰道:“老二家的,别怪我孟氏不讲情面!借据在这儿,红手印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今日还不上钱,就别怪大嫂心狠,这房子,我今天就要定了!” 她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带着一个银簪子,三角眼,吊梢眉,看着就尖酸刻薄浑不吝,正是李铁柱的大嫂,孟氏。 另外一个中年汉子,身材瘦小,似乎满脸心疼的看着李铁柱,和李铁柱容貌也十分相似,只是有些瑟瑟缩缩的站在孟氏旁边,目光隐隐闪烁! 这个男子,是李铁柱的大哥,看起来老实巴交,实际满肚子心眼的李铁牛! 李铁牛站在孟氏身旁,搓着手,一副商量的语气:“娘子,话不能这么说……二弟他都这样了,再等等,缓缓不行吗?我两个毕竟是亲兄弟……” 孟氏柳眉倒竖,一把揪住李铁牛的耳朵:“你个没用的东西!还有脸替他说话!要不是你偷偷摸摸拿银子给他,咱家老三能到现在还交不上束修?啊?我孟氏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废物!” ”你这个窝囊废,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我孟氏好歹也是孟家村的一枝花,偏偏看上了你这个完蛋玩意!” 李铁牛苦笑,终究是低下了头,似乎不敢吭声了! “果然,李铁牛真给咱们李家沟的男人丢脸,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浑不吝的媳妇!” “李铁柱可真是太惨了,摔断了腰,好不容易捡回了命,却从此成了一个废人!如今还要被大嫂撵!” “这大嫂铁石心肠啊!” “可不,老大家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铁柱这糟心事可真不少。先是抱错娃的事,听说,铁柱养大的闺女是顾老爷家的闺女,顾老爷家的千金小姐,才是铁柱的亲闺女!” “养女知道她养父的情况,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养女恨透了铁柱,回到了顾家,就不愿意再管李家的事!至于李家的闺女,听说贪恋顾府的荣华富贵,撵都撵不走!” “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看热闹的人围着不少,都是一副唏嘘的模样。 李铁柱咳嗽几声,虚弱地抬起头,眼神哀求,“大嫂……求求你,再宽限些日子……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这房子要是没了,我们一家老小……真的没地方去了……等我身子骨好些,一定……一定加倍还你……” 孟氏闻言,嘴角撇得更厉害了: “加倍还我?呸!李铁柱,你瘫在床上,半死不活,拿什么还?我看你就是一个无底洞!哼,你还身子骨好一些,我看你没几天活头了!” 李铁柱眼眶瞬间通红。 李铁牛瞧见弟弟这副模样,心头怒火蹭地一下冒了出来,满脸的心疼! 他猛地转头,冲着孟氏吼道:“孟氏!你够了!铁柱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弟弟,你怎能如此狠心绝情,句句诛心!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这个老娘们,我看是欠抽了!谁说我李铁牛不敢打媳妇的,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李铁牛连媳妇都敢打!”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揪揪!” 说着,李铁牛扬起巴掌,就朝着孟氏扇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发出阵阵惊呼,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李铁牛,竟然也有如此硬气的时候。 只是! 然而,孟氏冷笑一声,在那巴掌即将落下之际,猛地抬手,一把攥住了李铁牛的手腕。 孟氏的另外一只手扬了起来,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李铁牛被打得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开始怀疑人生! 孟氏的战斗力太凶猛了! “李铁牛!你反了天了!老娘嫁给你这么多年,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窝囊废!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玩意!” “还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揪揪,老娘现在没工夫搭理你,晚一点的跟你一起算帐!” “真是丢人啊,李铁牛真丢咱们男人的脸!” “哎,这个孟氏太凶猛了,十足的河东狮!” “哼,还是我在家有地位,这个李铁牛,真是丢了咱们老李家的脸!” “你可拉倒吧,昨天我还看到你给你媳妇洗脚来的!” “啊……你怎么知道……你竟敢扒我家门缝!” 看热闹的围一圈,劝架的没一个! 李铁牛被打懵了,他又气又恨,还想扬起巴掌,只是看到孟氏冷冷的眼神,最终还是挠了一下后脑勺,讷讷道:“孟氏……你……你不要胡搅蛮缠……明明是你太过分了……” “我胡搅蛮缠?好啊,我倒要问问,是谁胡搅蛮缠!” “借据白纸黑字,还有二叔的红手印!当初借钱的时候,可是求爷爷告奶奶,现在还不上钱,就说我胡搅蛮缠了?难道我孟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她转头看向躺在担架上的李铁柱,嗤笑道:“李铁柱,别以为装可怜就有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搬走!你自己选!” 李铁牛似乎一脸歉意的模样,目光闪烁,低声道:“二弟……不是大哥不帮你……大哥……大哥也是尽力了……这虎娘们我实在打不过!” 第8章 房子风波 “呵呵!” “当初怎么没摔死我!都是我,连累了这个家!” “大哥!还是这么的会演戏啊!” “我可是你的亲兄弟,你竟然找大嫂合计了这么一出戏!” 李铁柱的脸上,此刻没有了任何的表情,甚至没有回应李铁牛!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李铁牛的眼睛,直到李铁牛低下了头。 他的心,此刻已经彻底死了! 他想死……盘算看过一眼女儿的样貌后就结束自己的性命! 自己活着,就是对亲人的拖累! 活着,也是一种自私! 倘若当初要是摔得再狠一点,直接摔死了,一了百了,该有多好啊! “大山!二水!” “愣着干什么?把你们这个碍眼的二叔抬走!杵在这里,晦气!一会儿把房子给我收拾出来!” “到时候,这房子,给你们哥俩做婚房,一人两间!” 孟氏扯着嗓门吼了起来,两个壮硕的青年立刻从人群里窜了出来。 两个人虎背熊腰,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蛮横劲儿,活脱脱是孟氏的翻版。 竟然跟李铁牛长得没半点相似。 李铁牛三个儿子,老大李大山,老二李二水,老三李文学!老大老二在家种田务农,老三私塾里念书。 李大山,李二水二话不说,架起担架就要走。 这时,一个拄着拐杖,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眼眶红肿,哭腔道:“孟氏,你……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吗?” 李铁柱嘴唇动了动:“娘!” 李铁牛眉头皱了皱,往后退了几步! “婆婆,我知道你心疼老二,可你也不能总是剜老大的肉,贴补老二吧?老二是你儿子,老大就不是你儿子了?这些年,老大家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容易吗?你老是偏心老二,总不能就让老大吃亏吧!!” 孟氏冷笑,瞪着李老太。 李老太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年轻的时候没少被婆婆欺负。 都说,多年的秋熬成了愁,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 可算熬成了婆,没想到又被大儿媳欺负。 李老太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哽咽道:“老二……老二这不是有难处了吗?” 孟氏撇撇嘴:“有难处?谁家没个难处?婆婆,你以前就是一碗水端不平!若端平了,也不至于分家!如今咱们已经是两家的人!今天我话撂这儿了,谁来说情也没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李老太摇头:“我给了老二四间老房,给了你四间新房,你还说我一碗水端不平?” 孟氏哼了一声。 李老太转过头,哀求般的看着李铁牛:“铁牛啊,那可是你二弟啊!你就眼睁睁看着你二弟被赶出去,无家可归吗?” 李铁牛被老娘看得心里发虚,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低声道:“娘……我……我不是不帮二弟……我……我也想帮啊……可……可你也看到了,你儿媳妇……把我……把我也被打成这样了!我……我真是没用!” 李老太气得直跺拐杖,骂道:“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李铁牛目光闪烁,嘴上讪笑,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你……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李老太气的够呛。 孟氏嘴角一扯:“娘,这可是白纸黑字按着手印,可不是我绝情,是老二自己没本事!别说您老人家,就是县老爷来了,也得讲理吧?” “老大媳妇,就算婆婆求你了,看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婆婆!您可别说这话!什么情分不情分的?当初签字画押的时候,这手印可是铁柱自己按的!” “要么现在还钱,要么收拾铺盖滚人!” “老大媳妇……你这是逼老二去死啊……这传出去对你的声誉不好啊!” “什么声誉的、脸面的,我不在乎,哪家子还没有些破烂事!” 李老太看着面色苍白的李铁柱,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李老太忽然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自己的脸颊,眼泪夺眶而出。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胡搅蛮缠的儿媳妇!” 孟氏不乐意了,顿时炸了毛,柳眉倒竖,嘴撇的更歪了。 “哎呦,婆婆您这是干啥?要打嘴巴子,您自个儿一边儿去打,别在我面前演戏!” “明明是老二家没本事,借钱不还,反倒把不是赖到我身上来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哼,少拿这一套跟我在这里装,我可从来不吃这一套!” 李铁牛不吭声,躲在了一边。 “娘……你别管我了……都是孩儿不孝!”李铁柱攥起了拳头,想要爬起来,可是身子一丁点不听使唤。 李老太心疼坏了,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老泪纵横! “大山!二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废物给我抬走!杵在这里,看着就晦气!” 孟氏啐了一口,一脸的不屑。 “是!” 李大山和李二水兄弟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立刻应了一声,摩拳擦掌地上前。 李老太见状,拄着拐杖,怒道:“你们……你们可是他的亲侄子啊!他,可是你们的亲二叔啊!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你们二叔被赶出去?你们的良心呢?都被狗吃了吗?” “老大一家,你们怎能这样啊,六亲不认啊!” 李大山皱着眉头,一把粗鲁地扒拉开李老太,力气极大,李老太直接被推个趔趄。 “祖母!娘说了!这房子腾出来,给我哥俩娶媳妇!” “哼!什么二叔三叔的,我只听我娘的!我娘说抬走,就抬走!” “对,娘说是啥,娘让我往东,我就往东,娘让我往西,我就往西!” 李大山,李二水,一前一后,就要抬起担架! “住手!”一声怒吼,李大棒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干什么!”李三炮也冲了上来。 “铁柱……”赵翠翠撕心裂肺的叫声! 除了娘三个,后面还跟着一个白皙的少女,就是头上扎着一个围巾,围巾上隐隐有一丝血迹! 正是李清馨! 第9章 扫地出门 李大棒,李三炮兄弟二人,都发疯似的冲入院中,两个人红着眼,吓得李大山和李二水兄弟俩,赶紧后退。 兄弟两个人紧紧护住李铁柱,脸色隐隐有铁青之色,显然怒不可遏! 李铁柱眼见两个儿子出现,眸子中才有了一丝光彩。 孟氏迎上赵翠翠,阴阳怪气地道:“哎呦,弟妹,这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攀上高枝,忘了这个穷家破院了呢!” 面对孟氏的揶揄,赵翠翠懒得废话,冷声问道:“大嫂,我相公瘫痪在床?你为何抬出我的相公?” “为何?哼,弟妹,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当初立下的字据,白纸黑字,是你们夫妻二人印的手印,难不成,你们想抵赖不成?” 孟氏抖了抖手里的字据,皮笑肉不笑,嘴角抽动。 “没错!这字据是我夫妻二人立的!” 赵翠翠直接承认,目光坦荡。 “既然认,那就好办!要么现在拿银子出来,要么就给我收拾铺盖,滚出这个院子!” 孟氏冷笑一声。 既然选择撕破脸皮,索性就恶人做到底!占了房子,总比得了银子要好! 孟氏如此大张旗鼓,就是想夺得房子,给两个儿子做婚房! 至于老二一家,无家可归,又关自己什么事! 赵翠翠哀声道:“大嫂,求你宽限几日,我……我定会想办法筹钱。我赵翠翠断然不能短了你的银子,这么多邻里乡亲都看着呢,我绝不抵赖的!” “宽限几日?老二家的,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对你们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借了银子不还,还想拖延时间?没门!今日拿不出银子,就立刻给我滚!赶紧把院子腾出来,少在这里装可怜!” “大嫂,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们一家老小无家可归吗?馨儿,馨儿她刚认回来,你就宽限我一天,就一天,我明日便回娘家筹钱,求求你了……” “馨儿!” 躺在担架上的李铁柱,在听到“馨儿”二字时,歪着头,挣扎着想要起身:“馨儿……你是馨儿?我的馨儿……” 赵翠翠连忙俯身,轻声对李铁柱道:“铁柱,她就是我们的馨儿,清馨,已经跟我回来了……她就是你的亲闺女!” ”馨儿!”李铁柱轻声唤道,双目中隐隐有泪花闪现。 李清馨愣住了,看着担架上形容枯槁瘦成麻秆一样的中年男人,隐隐有些心疼。 李铁柱激动的手臂都在颤抖,目光死死锁定在李清馨的脸上,似乎要将这个模样彻底记住! “馨儿……我的馨儿……爹终于等到你了……爹对不住你……爹对不住你啊……” 李铁柱此刻呜咽起来,老泪纵横。 “爹,女儿来看你了。” “爹,你不要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阳光总在风雨后!” “哎!中!” 他也曾想过,自己的女儿,过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未必会回到乡下! 没想到,娘三个,竟然真的把女儿接回来了! 李老太也拄着拐杖,老泪纵横地拉住她的手,哭道:“我的孙女啊,祖母总算看到你了……祖母还以为,你不会来这乡下地方呢……” 李清馨轻声道:“祖母,这里是我的根,我怎么会不来呢?” “好,好,你比那些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要好的多!” 老太太一提到白眼狼三个字,特意说的重重的,似乎别有所指。 孟氏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婆婆,说话少夹枪带棒的,谁是白眼狼!” 李老太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根本不想搭理孟氏。 孟氏一脸嘲讽:“哟,还根呢!真是好笑!听说你以前可是顾家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怎么,自从顾家认回了真千金之后,就把你这个假凤凰赶出府了?” “都说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果真如此!” ”嘿嘿,看你穿的破里啰嗦的,也不过如此!” 李清馨听着孟氏尖酸的嘲讽,面上没有丝毫恼怒,声音依旧柔和:“大伯母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被顾家赶出府了。”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做了十六年的千金大小姐,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 “总比有些人,一辈子也没享受过一天的好日子,却在这里酸言酸语,强许多。” 李清馨面带微笑,一副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将孟氏气的胸口起伏! “你……”孟氏被气的不轻! “我是你的大伯母,你竟敢出言不逊顶撞我,真是岂有此理!” “哼,一点规矩都没有,今天我就教训一下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 孟氏扬手,丝毫不留情的扇向李清馨的脸颊。 李清馨一把抓住孟氏的手腕,向后一推,使了一个巧劲! 孟氏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孟氏怒道:“你竟敢以下犯上!” 李清馨弯唇:“是大伯母你先动的手,这么多人可看着呢!” 孟氏暗忖,这个李清馨力道巧的很,小身板子不大,但力道诡异,还是少动手为妙。 算了,还是动用嘴炮吧! 孟氏翻了个白眼,尖声道:“装什么装!管你以前是什么金枝玉叶,还是掉毛凤凰,今天,拿不出银子,说什么也不好使!” “嘿,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有本事就给我拿出银子来!” 孟氏一边提高声音,一边向后退了几步。 李清馨冷笑:“要银子没有,要巴掌我倒是有一个!” 孟氏眉头一皱,只觉得李清馨比自己还难缠,就转头看向赵翠翠道:“嘿嘿,老二家的,白纸黑字在这里,实在不行,咱们就报官吧!” 赵翠翠脸色煞白,上前一步,再次哀求道:“大嫂,求求你,再宽限两日吧,我们……我们真的会想办法的……我明天就回娘家!” “我告诉你,老二家的,要么拿银子,要么滚出去!” “娘子……是我对不住你们……哎……实在不行……就把房子……让给她们吧……” 李铁柱不想继续这么纠缠了,他深知,孟氏不达目的就不会罢休的! “铁柱!这可是咱们住了十七年的房子!!” “是我对不住你……” “别说了!” 李清馨扬起拳头,道:“爹娘,我可以撵他们出去!” 李铁柱摇头,道:“馨儿!爹累了……不想在和他们纠缠了……白纸黑字,官府来人调解,也是这个结果!” 李清馨只好点头。 李老太叹道:“老二,你一家,上娘那里去吧!娘那里,还有两间闲屋子,地方是小了点,咱们一家人,挤一挤,总能凑合着过下去!” 赵翠翠神情暗淡,点了点头,道:“娘……” 孟氏脸色冰冷,啐道:“婆婆,既然你老人家发善心,要收留老二一家子,那可说好了,以后,你们的养老,就全指望老二家了!可别到时候哭着喊着让我们老大家的管!” 李老太气得浑身哆嗦,“我……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同意了你进门!怎么给铁牛娶了你这么个……这么个浑不吝的儿媳妇!” “我老两口就是饿死了,也不喝你家一口水!更不会吃你家一粒铁牛,娘掏心掏肺对你,你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太让娘失望了!娘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李铁牛讪笑一声,脸色隐隐有些发红! 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欢喜之色! “娘,你别生气,跟这群白眼狼不值得。我会给你养老的,你放心。” “从今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老死不相往来!两家……两家从此恩断义绝!” 孟氏撇撇嘴:“哟,还恩断义绝呢?说得好像谁稀罕你们似的!就你们这几个,加起来也不顶个屁用!也就这副德行了!我不信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赶紧收拾你们的东西,给我滚蛋!看见你们,我就添堵!” 既然已经摔破了脸皮,赵翠翠也懒得和孟氏呛呛了。 她带着李大棒、李三炮,将为数不多的被褥、破衣还有农具都收拾起来。 李清馨看着情绪低落的母亲,以及面如死灰的父亲,此刻心如刀割! 她目光闪烁,看着李铁牛家的每一张令人生厌的面孔,暗暗发誓。 自己一定要带着爹娘大哥,把日子过好,将这座老房子夺回来。 “哎,孟氏太不像话了,对待自己的婆婆和叔嫂,竟然如此绝情!” “你看那个李铁牛,十足的窝囊废,谁摊上了这么一个儿子,也算是祖坟冒绿烟了!” “不过,那个赵铁柱的女儿,看起来倒也算可以!” “一会儿,咱们帮忙搬个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村的!” 也有几个村里的老太太,围住了孟氏,纷纷劝了起来。 ”铁牛媳妇,不管怎么说,铁柱也是你的二叔子,事不能做的这么绝! 孟氏冷笑,丝毫不以为意,嗤笑:“你们看不惯,有本事把李铁柱一家接到你们家去……” 如此一说,没人吭声了! 李铁柱此刻有些难过,终究是忍不住,有些哽咽了! 这座房子,承载了自己半生! 如今,终究成了老大家的房产。 还记得自己受伤的时候,老大偷偷摸摸给自己送银子,却被大嫂“抓”了一个现行! 于是为了不让大嫂闹腾,就签下了还不上银子拿房子相抵的字据。 如今看来,这分明是大哥大嫂设计好的,就是为了争夺自己的房产。 李清馨柔声安慰:“爹,你放心,你失去这一切,女儿迟早会帮你拿回来的!” 李铁柱苦笑,摇了摇头。 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完了,赵翠翠情绪十分低落,眼中十分不舍。 直到这时,李大棒从后院把鸡也抓了出来,放在木笼里,才将最后一项完成。 倒是李大山和李二水目光闪烁,盯着李大棒手里木笼的鸡,舔了舔嘴唇! 一些村里人,此刻都围了上来,有的帮忙抬着担架,有的帮忙拿着行李,也有人帮忙拿着农具。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村边地方行去! 直到一群人离开,李铁牛才冷笑一声:“娘子,你看我装的像不!” “好人你当了,出头的坏事都让我做了,恶名也让我担着了!怎么了,后悔了?” “没什么好后悔的!不用些手段,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四间房子!” 李铁牛目光隐隐闪烁,与众人看到的样子截然不同,完全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巍峨的大山脚下,是一个池塘,也是李家沟的边缘! 李老头和李老太,给了两个儿子分家后,就在池塘边,盖了三间茅草屋,开了二亩荒地,平日里种菜打鱼,自给自足。 此刻,李老头拄着拐杖,正眼巴巴的看着村里的方向。 第10章 原委 等李老头看着一群人隐隐走向自己的茅屋的时候,就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个孽障啊!不是人!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完蛋玩意,老大分明将老二一家往死里整啊!” 李老头气的直拍大腿! 等两个帮忙的村民放下李铁柱的担架时,李老头老泪纵横。“儿啊……!” “爹!”李铁柱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铁柱,对大哥大嫂彻底寒心! “祖父!” 李清馨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沟壑、饱经风霜的小老头,轻轻的喊了一声! 李老头愣住了:“这是?” “这是你的孙女清馨!从小在顾家长大那个!” 李老头激动万分,颤声道:“好好好!还是这个孙女好啊!懂事!不像那个……” “以前那个孙女,哼,嫌我老头子埋汰,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哪里会正眼瞧我一下!” “从小到大,都躲着我……还是馨儿你好啊!” 李清馨腼腆一笑,垂下了头! 李老太叹息道:“老大一家,太不像话了,拿着字据,愣是将老二一家从老房子里赶出来了!” 李老头怒道:“哼,老大一家,一点也不像老李家的种,自私,贪得无厌。为了老房子,连兄弟之间的情谊也不顾了,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可不,老二一家落了难,当老大的,不想着拉兄弟一把,反倒来踩上一脚!” “这个孽子,当初闹腾,把老二的新房换成了老房!想不到,又来了这么一出,又将老二的老房也给占了!” “算了!老大一家是好是歹,此刻跟咱们没有半分关系了!老二一家,眼下没了住处,凑合跟咱们老两口挤一挤!” “这三间茅草屋原本就是老二盖的!可怜,我这么孝顺的孩子,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在大家伙的帮衬下,赵铁柱一家零零散散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诸位叔伯婶婶,哥哥姐姐,多谢你们的帮忙!我李清馨在此谢过大家了!” “以后,你们但凡有用的着清馨的地方,只管吩咐!” 李清馨冲着帮忙的村民鞠了一躬。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就客套了……” “你这丫头,嘴可真甜,可不像之前那个丫头,天天嘴撅的多高,见人不说话!” “清馨啊!没想到你这么平易近人啊,我等还以为你在大户人家生活了十六年,不得处处是大小姐的脾气,看来,是我等想多了!” “咱们都算看走了眼!清馨是一个好孩子!这孩子,错不了!” 众人说了几句,这才纷纷离开。 李清馨一一相送,大方得体。 李老头,李老太看了,都是暗暗点头!两人越看越高兴,越看越顺眼。 等众人离开后,李清馨这才打量眼前的茅草屋! 说是茅屋,其实就是三间摇摇欲坠的草房,墙壁好几处裂缝不说,房顶的茅草也破烂不堪。 饶是如此,但此刻对自己一家来说,却已经是唯一的容身之地! “开局一间茅草屋,总比开局一个碗要强很多……” “上一世,我是一个孤儿,长在大山里,什么苦没吃过……这点苦算什么!” 赵翠翠情绪不高,看着水塘,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李老太柔声道:“老二媳妇!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赵翠翠强颜欢笑,点了点头! 一家人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子! 李老头和李老太住了一间。李铁柱、李大棒、李三炮挤在中间的一间,方便照顾瘫痪的李铁柱。赵翠翠和李清馨则住在最里边的一间。 等收拾利索后,赵翠翠拉过李清馨的手,眼眶又红了。 “女儿,是娘对不住你啊……娘没想到,孟氏那婆娘,贼心烂肝,竟然如此狠心,连容身之地都不给我们留……让你跟着娘受苦了。” “娘,你们放心吧!只要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一起,日子终究会过起来的!” “你过惯了金贵的生活,日后少不了苦日子,委屈你了!” 李清馨摇了摇头,前世自己苦了二十几年,什么苦没吃过。 她更在意的,是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娘!馨儿能吃苦的!你们不要担忧我!” 李清馨一边笑,一边揉了揉头上的伤口,不知不觉,一滴血迹蹭在了戒指上。 “馨儿,你的头……”赵翠翠这才想起来,李清馨的头上还有伤。 李清馨微微摇头:“娘,不疼了。” 赵翠翠拿起头巾,重新缠在李清馨的额头上:“这伤,怕是要留疤了。你说你这孩子,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娘,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对了,娘,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翠翠眼圈微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你爹……唉,也是命苦。上山砍柴,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伤着了腰……大夫说,瘫了,以后很难痊愈了!” “那房子……房子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为了给你爹治伤……你爹摔断了腰,动都动不了,请大夫,买药,哪样不要银子?” “没办法,只能偷蔫去找你大伯借了二十两银子……可是被你大伯母发现了!当时你大伯母非得要我和你爹立下字据,说是,倘若还不上……就拿房子相抵。” “咱家那个瓦房,虽说旧了些,可怎么说也值三四十两,他们……他们分明是占了便宜!” ”不管怎么说,没有你大伯的银子,你爹恐怕已经早就没了……“ 第11章 小姑 赵翠翠情绪总算稍稍平复了,便起身去照顾李铁柱。 她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可瘫痪在床的李铁柱,内心定然更加煎熬。 一定要安抚好他。 只要他活着,就足够了! 李清馨留在小屋里,默默整理好床上的被褥,坐在嘎吱嘎吱乱响的床板上稍稍歇了一会儿,环视起四周来。 这小屋也太小了,屋里光线昏暗,逼仄潮湿,甚至霉味扑鼻。 泥土墙,泥土地,樯上布满裂痕,地面隐隐长着青苔! 四处透风,甚至房顶的茅草都耷拉下来。 这就是自己以后的 容身之所。 她此刻倒是没有注意到,手指上的戒指沾染了一滴血迹,戒指表面竟隐隐泛起一丝幽暗的光芒,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屋里空间太狭小了,干坐着也有点压抑,李清馨决定出去走走。 茅草屋依这山脚而建,紧紧邻着池塘。 屋前有两亩荒地,稀稀拉拉种着一些家常蔬菜。 白菜、土豆、大葱、茄子、西红柿,还有一亩多地的高粱。 不过,长势都不怎么好,甚至有的已经打蔫。 池塘约莫有二三里方圆,水面清澈,微波荡漾。 岸边几株垂柳,随风摇曳,景色倒也清幽。 茅草屋外,是一片空地,简陋的土灶设在空地一角,是日常烧火做饭的地方。 此刻赵翠翠正添柴点火,锅里不知道正在熬着什么。 李三炮也在一旁帮忙! 李清馨眺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又看了看眼前的池塘,心中渐渐涌现出一些想法。 李大棒小心翼翼地将木笼子放在茅草屋门口。 笼子里,两只肥硕的老母鸡,是家里鸡蛋的来源。 那还是他前两年辛苦打柴换来的,留着给妹子吃鸡蛋! 李老头和李老太坐在屋外的木板凳上,看着忙碌的赵翠翠,一脸心疼。 “老头子,老大媳妇倘若有老二媳妇一半好,那我也就知足了!” “哼,少提那个浑不吝,那两口子心黑着呢,这种狼心狗肺之辈,不要心存幻想了。” “可不,自从分家后,一直是老二照顾咱们,老大从来没有看过咱!” “少提老大,我早就当没有了这个儿子!咱们老两口,对谁从来没有格色过,怎么生出了这么挨千刀的玩意!” “老二瘦得不成样子!又萌生了死志?这可怎么得了?” “哎,要是老天爷开眼,让我替老二瘫了,就好了!” “我还有一支银簪子,明天让三炮拿去当了吧,换点钱买些肉,给老二和馨儿好好补补身子。” “那可是你娘留给你最后的念想啊……” “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念想不念想的,能撑过眼下这一关,比啥都强。” 李清馨听了一会儿,感觉既温馨,又难过。 一家人能齐心,这种温馨的场面是自己前世从来没体验过的! 可是,家徒四壁,穷困潦倒,父亲病倒,祖父祖母老迈,也让她有些难过。 ”娘,这里熬的是什么?” “是掺了白菜的棒子面糊糊……家里口粮也不多了!” 李清馨眉头一皱,没想到原身的父母,过的是竟然是这种艰苦的生活。 “是,小姑!” 李三炮忽然咧开嘴,指着河塘边远远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从村外东张西望的赶来。 “一定是小姑子给爹娘送东西来了,哎,小姑子可是惦记着二老!”赵翠翠叹道。 李老头面色缓和了许多,撵着胡须:“总算,老二,老三都有良心!都没白养和!我就是不明白,我怎么养出了老大那种自私自利的家伙。老大,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其实坏心眼最多!” “铁花!” “小姑!” 李铁花现身,赵翠翠和李大棒、李三炮迎了上去。 李铁花脚步一顿,脸上堆起一丝疑惑:“二嫂,你们一家……怎么在这?” 李老头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大哥那个完蛋玩意,竟然算计到你二哥头上来了!将咱家那套老房子算计走了!” 李老太跟着叹气,一脸无奈:“你二哥一家眼下无家可归了,暂时就住在娘这里了。” 李铁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李铁牛,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亲兄弟也算计!这两口子当真不是人!二哥眼下卧病在床,他不想着帮衬一把,反倒落井下石!” 赵翠翠眼眶微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委屈:“铁花,甭说了。” 李铁花上前一步,轻轻拉住赵翠翠的手臂,轻声安慰:“二嫂,你且宽心,我二哥吉人自有天相,迟早能康复的。至于老大……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咱们就彻底跟他断道了!” 赵翠翠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语气决绝:“事到如今,我一家断然不会原谅老大一家!” 李铁花目光落在赵翠翠身后的李清馨身上,一脸疑问:“这个就是二嫂那个……抱错的孩子?” 赵翠翠点头,脸色柔和:“小姑子,这才是我真正的馨儿,如今已经让我认回了家门。” 李清馨上前一步,对着李铁花行礼,十分礼貌:“小姑。馨儿给你请安了!” 李铁花脸上笑开了花,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喜爱。 “哎呦,这就是馨儿啊!这孩子,可比以前那个馨儿强多了!果然不愧是咱们李家的种!以前那个馨儿,整天板着脸,气鼓鼓的,见我都爱搭不理的。好似谁欠她钱似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赵翠翠苦笑:“别提以前那个丫头了,自从她回到了顾家,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铁花叹息一声,语气带着惋惜:“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那个馨儿,但凡张口,就能帮衬你一家啊。” 赵翠翠无奈摇头:“帮衬?自从她回到了顾家,就直接跟我翻脸了!别指望了!” 李清馨说道:“他们顾家人都是天生凉薄,自从他们顾家人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后,也是如出一辙的将我赶出家门。所以,娘,你也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 李铁花看着李清馨略显苍白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怜惜,声音温柔了几分:“孩子,受苦了。” 李清馨轻轻摇头,低声道:“能跟爹娘相认,再多的苦,我也能受着!” 第12章 王大彪 李铁花眉眼弯弯,连连点头:“还是馨儿这孩子懂事,说话也这么中听,我看着就喜欢。” 李清馨面颊微红,稍稍垂首,腼腆的笑了笑。 李铁花打开篮子上的粗布,一股肉香顿时飘散出来,是一块煮熟的猪肉。 “爹娘,二嫂!这是野猪肉,是煮熟的野猪肉!我偷偷给你们切了一块。” 李铁花声音压低了几分,仍是有些瑟瑟缩缩的四处看了看。 “野猪肉!”,就连李大棒和李三炮,也投过来了目光。 李清馨眼尖,注意到李铁花挽起袖子时,手臂上,赫然有一片淡淡的紫青色,像是被人掐出来的,心中顿时一沉,隐隐感觉不对劲。 莫非,自己这个小姑处境并不是很好,怎么隐隐有被家暴的痕迹? 也是,古代人,重男轻女,向来女人的地位没有男人尊崇! 李老头看着那块肉,眼眶瞬间湿润,声音哽咽:“傻孩子,娘知道你惦记着爹娘,可是这东西……以后就不要拿了,老王家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讲人情。倘若被他们知道了,你的处境只怕越来越难!” 李老太也连连点头,拉着李铁花的手:“是啊,你能来看我和你爹,我们就知足了。倘若被老王家人知道你偷偷摸摸拿东西贴补娘家,他们一定会想法子欺负你的。这一家人,哎!” 李老头忍不住骂道:“你大哥那个完犊子玩意,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你二哥又病成这样,爹也老了,没人能给你撑腰啊!哎,倘若咱们一家心齐,何至于老王家人如此欺负老三!” 李铁花连忙摇头,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你们别担心,相公不会发现的!我偷偷摸摸来的,这就偷偷摸摸回去!” “李铁花!” 一个尖声传来! “不好!是老姑夫!还有姑姑的婆母,这个老毕登也来了!” 李三炮面色骤然暗淡。 李老头、李老太还有赵翠翠面色也难看起来! 李铁花整个人就开始瑟瑟发抖起来,面如死灰! 一个身形臃肿,头发灰白,戴着一个黑色抹额,看起来面相泼辣的老妇,叉着腰,横横的走了过来! 老妇自然是李铁花的婆母王老太。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膀大腰圆,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大汉,正是王猎户,李铁花的相公。 李清馨挑了挑眉,一米八五,膀大腰圆,前世比较常见,可这一世少之又少。 这一世的百姓,大多身体孱弱,几乎都是瘦小干枯的居多! “好你个李铁花,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王老太一边喷着唾沫,一把夺过李铁花手中的篮子。 目光扫过里面的肉,嘴角抽了抽,眼里凶光露出,尖酸道:“我老早就盯着你了!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想掏空我家东西补贴娘家!没门!” “老娘暗地里偷偷着看着你,果然,你这个小贱蹄子,偷偷的往娘家跑!” 王猎户也沉着脸走上前来,甚至没有看李老头李老太一眼,冷声道:“铁花,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王家的东西,不许往娘家拿!打了你多少次,怎么就没长记性?!” 王老太埋怨道:“儿啊,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媳妇必须狠狠的管!你连你媳妇都管不住!” 李铁花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婆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李老太气的脸色铁青,赶紧上前:“亲家母,这肉……你们拿回去,都拿回去!可千万不要打我的铁花啊!” 王老太冷笑一声,斜眼瞥了李老太一眼,语气嘲讽:“打?当然要打!不打的话怎么能长记性!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就不知道谁才是她婆家!” 她转头看向王猎户,厉声道:“儿子!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你媳妇!就当着她娘家人的面教训!省的这个贱货没记性!” 王猎户闻言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拳头也扬了起来。 李铁花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哭喊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王老太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皮笑肉不笑:“晚了!今天必须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让你长长记性!” 王猎户拳头攥的紧紧的,指节发响! “住手!” 李老头怒吼一声,拄着拐杖,猛地站起身来。 “王大彪,你敢!我好歹也是你的岳丈!你竟然连我的面子也不给!真是岂有此理!欺负我李家没人了吗!” 李大棒也挺身而出,挡在李铁花身前,怒视着王猎户,大声道:“不许你欺负我的小姑!” 李三炮也紧紧攥着拳头,怒喝道:“王大彪!你赶紧放手!敢动我小姑一下试试!” 李清馨目光闪烁,俏脸上也泛起一丝寒霜,没想到小姑的婆母一家,竟然如此放肆。 看来,小姑在王家,如履薄冰,这日子十分的不好过,甚至比想象的还要艰难。 这王大彪,也实在欺人太甚,身为一个女婿,竟然敢在岳父岳母家里猖狂,丝毫没有将李家放在眼里。 “呵,岳丈?”王大彪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李老头子别看把姑娘嫁给我了,我可从来不认你是岳丈?在王家,我王大彪说了算!当然, 我娘说了更算!” 李老头老脸通红:“你……” 王大彪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看着瘦弱的李大棒和李三炮: “这两个小瘪崽子, 也敢多管我的闲事? 看我不收拾你们!” 他狞笑一声, 朝着李大棒和李三炮推去! 李大棒和李三炮兄弟两人,身体羸弱,营养不良, 哪里是身强体壮, 常年打猎的王大彪的对手? 王大彪只是轻轻一推, 李大棒和李三炮便同时惊呼一声, 狼狈的摔倒在地, 摔了个七荤八素。 李老头见状, 气得浑身发抖, 抡起手中的拐杖, 就往王大彪身上招呼。 “王大彪! 你这个畜生! 敢打我的孙子! 欺负我的女儿,我跟你拼了!” 王大彪冷哼一声, 一把抓住李老头挥舞过来的拐杖, 用力一夺,拐杖直接被王大彪从手中抢了过去。 “老东西, 别以为你是我老丈人我就不敢打你了! 今天, 我就听我娘的话! 谁敢拦着我教训媳妇, 我就连他一块教训!” 王大彪犯起虎来,抡起夺过来的拐杖, 竟是丝毫没有犹豫, 朝着李老头的身上狠狠砸去! 李清馨大感不妙,连忙上前,这一下子若是打在祖父身上,那还了得! “爹!” 没想到赵翠翠惊呼一声,想都没想, 猛地扑了上去, 挡在了李老头的身前。 “砰!” 拐杖狠狠的砸在了赵翠翠的肩头。 “啊!” 赵翠翠发出一声尖叫, 身体软软的瘫倒在地。 “娘!” “娘!” 李大棒, 李三炮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呼,赶紧连滚带爬的起来,将赵翠翠从地上扶了起来。 赵翠翠疼的呲牙咧嘴,面色苍白,没了一丝血色。 王大彪的力量实在太强了,这一下,感觉自己骨头都断了! “儿媳!”李老头憋屈极了,泪流满面! “翠翠!”李铁柱手里抠着土,一点点从屋里挪出来,看到这一幕眼眶欲裂。 “啊啊啊,翠翠!”李铁柱此刻更是憋屈的不行,一点点向着门外爬着,甚至指尖都在流血。 “谁敢阻止我打媳妇, 我就连她一块教训!” “就是李家村的老少爷们都来了,我也不怕!” “还有你个老瘪犊子,我认你,你是我的老丈人,我不认你,你就是个老瘪犊子!” 王大彪丝毫不以为意,甚至冷笑起来。 “可不!你这个老瘪犊子教女无方,今天,我连你们一起教训了!”王老太啐了起来! “你……岂有此理,竟然敢称呼我为……老瘪犊子……”李老头肺都快气炸了。 自己也快到了入土的年龄,没想到被自己这个胡搅蛮缠的女婿给骂了,而且还骂的这么难听! 实在欺人太甚! “娘!”李清馨脸色苍白! 她猛地上前,死死的盯着王大彪,怒道: “王大彪, 你敢打我娘?你找死!” 王大彪被李清馨的气势微微震慑了一下,一看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娃子, 嘲讽道: “小瘪崽子, 赶紧滚一边去! 老子不打女人!” 第13章 暴打王大彪 李清馨嘴角一弯,勾起一抹弧度。 她眼神微冷,上下打量王大彪,拳头开始紧绷! 王大彪身强力壮,体格彪悍,足足二百斤开外。 透过外衣隐约可见手臂间隆起的肌肉。 至于自己这小身板,娇小玲珑,估摸也就八九十斤,从未进行过身体锻炼,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与王大彪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然不能硬碰硬,那是鸡蛋碰石头,碰到一起绝对会吃亏! 李清馨却也丝毫不惧,前世自己是自由搏击冠军,不仅仅靠的是蛮力?更多的是靠自己的技术! 只要自己灵活多变,四两拨千斤,也不是不可能! 这王大彪必须修理! 这样的男人,空有一身蛮力,除了会欺负媳妇,欺负外人,最让人瞧不起。 方才打李大棒,打伤李三炮,甚至还打了自己的娘,这笔账,今天必须算清楚! 一口一个老瘪犊子,一口一个小瘪崽子,嘴太骚了! 必须得掌嘴! “小鳖犊子,瞪什么瞪?” “再不滚远点,老子连你一块收拾!” 王大彪啐了一口! 王老太指着李铁花:“儿子,这吃里扒外的贱蹄子,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给我使劲揍,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她长记性!” “娘!你说啥是啥!儿子就听你话!” 李铁花眼泪汪汪,看着王老太,看着王大彪,一脸的委屈。 这个男人啊,只会听娘的话,从来不会在乎自己的感受! 嫁给这样的男人,当初真是瞎了眼。 本以为嫁给了猎户,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没想到,这个猎户只听娘的话,从来没把自己当人。 自己在王家,伺候一家老小,最后落的天天被揍,就连孩子也不帮着自己。 可是,自己能怎么样?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也只能认命啊! 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连累了娘家人。 以前只是自己受气,没想到娘家人也跟着受气! 王大彪冷笑着,走向李铁花,拿着拐棍晃来晃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李清馨动了! 她身子灵活,绕到王大彪的身前。 “啪!” 一声脆响,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扇在王大彪的脸上。 王大彪懵了。 “你……这小鳖犊子,你敢打我?” 王大彪脸色铁青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还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 “啊啊啊啊,你这小瘪崽子,我娘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 “看我今天不整死你!啊啊啊啊 !” “馨儿,快跑!”李老头急得直跺脚,脸色难看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孙女,竟然敢扇王大彪的嘴巴! 赵翠翠也慌了神,眼泪都掉下来了:“闺女,快走!” “二姐,你赶紧跑!” “二妹!你往河边跑!” 甚至赵铁柱脸色狰狞,大喊:“王大彪,有本事你打我……” 李铁花更是面如死灰,身子软了下去,瘫坐在地:“完了,彻底完了。王大彪急眼了!” “嗷——!” “我弄死你……” 王大彪回过神,一声咆哮,抡起手里的拐棍。 冲着李清馨的头顶狠狠砸去,带起一阵劲风,呼呼作响。 “不!” “馨儿!” “呜呜呜……馨儿你倒是跑啊!” 李家人都以为李清馨这小身板,肯定要被王大彪打残。 好不容易认回家,没想到,就遭王大彪的毒手。 “二姐没事?” “怎么可能?” 众人愣住,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李清馨竟然丝滑的身子一侧,轻巧的躲了过去! 王大彪雷霆一击,竟然落空! 咔嚓一声,李老头的拐杖碎成两截。 李清馨脸色沉了下来。 这身体,太弱了!和前世比,简直天壤之别。不过,刻在灵魂深处的打斗技巧还在。 这个王大彪,竟然敢对自己下死手。 自己,也没必要留情了。 “小崽子,还敢躲?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王大彪扔了半截拐棍,抡起拳头,像疯了一样,一拳接着一拳,朝着李清馨猛砸过去。 李清馨身形灵活,脚步轻盈,左躲右闪,竟然将王大彪的拳头,全都躲了过去! 李大棒看得目瞪口呆,李三炮更是口水流了下来! 就连李老头、李老太也是瞠目结舌,显然没有预料这个结果! “啊啊啊!看我怎么弄死你!” 王大彪越打越气,拳头乱了章法,只想抓住李清馨。 突然,李清馨似乎露了一个破绽,他一把抓住了李清馨的胳膊! “小崽子,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啊,馨儿!小心啊!” 王大彪哈哈大笑,就将李清馨拽到自己的跟前,就见李清馨冲着自己邪魅一笑。 “啊啊啊,你被我抓住了,还挤眉弄眼的,几个意思啊!” 李清馨冷笑, 她借着王大彪抓住她的力道,身子顺势一转,右腿猛地抬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踢向王大彪的……命根子! “扑!” “嗷——!!!”一声惨叫响起。 李老头,李大棒,李三炮,甚至趴在地上的李铁柱,四个人同时低呼,竟然都感同身受般的激灵一下。 王大彪捂着裆部,双腿一夹,跪倒在地,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嗷嗷惨叫。 “嘶……嗷……” 李清馨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既然选择动手,就要彻底将他打服。 她接着朝王大彪的脸上踢了几脚。 “让你欺负我小姑!” “让你欺负我祖父祖母!” “让你打我娘!” 一下,接着一下,李清馨毫不留情,几乎每一脚用尽全力。 王大彪只顾捂着裆,全身别处被踢的不轻,甚至脸颊都隐隐有些发肿! “住手!别打了!” 王老太急红了眼,扑过来,想抓住李清馨,却被李大棒和李三炮死死拦住。 “儿子!儿子!你怎么样了!” “你们两个小瘪崽子,赶紧给我松手!” 赵翠翠一把抓住王老太的胳膊,让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 既然选择动手了,那就是撕破了脸,没想到清馨出手这么干净利落,把这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都给揍了! 王大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涕泗横流,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别踢了!别踢了!疼!疼死我了!”王大彪哀嚎,声音带着哭腔。 李清馨眼神冰冷,居高临下俯视着王大彪,怒道:“我不踢你,踢谁?你这种欺软怕硬的孬种,就该狠狠教训!” “你是我的二侄女吧!呜呜呜,赶紧住手!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的老姑夫!求你别打了!” 李老头怒吼:“别拉着我,我要教训这狗日的!” 李老头颤颤巍巍来到王大彪的身前,冲着王大彪的肚子就猛地踢去! “让你叫我老憋犊子,让你欺负我闺女,真当我老李家没人了?今天谁也不许拉着我,老夫我非得打死这个狗娘养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山狸子啊!” 第14章 服软 李老头越打越来劲,越打越舒心,心里好久都没这么舒坦过了! 自从闺女嫁到王家,王家就没什么好脸色,心就一直憋屈,到今日总算出了这口恶气了! 王大彪此刻鼻青脸肿,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底下,蜷缩在地上,样子凄惨极了! 自己好歹也是王家沟武力第一的猎户,没想到,今日竟然栽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娃手里,差点断子绝孙! 这女娃……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心可黑着呢! “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王老太气的浑身打哆嗦,一边喊一边想冲上来,却被赵翠翠死死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她眼看着自己宝贝儿子被打成这样,心疼坏了。 李清馨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地扫过王老太:“怎么?这就心疼了?刚才你们咄咄逼人,动手在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住手?哼,来我李家沟闹事,分明是不将我老李家人放在眼里!” 李老头一边踢,一边指着王大彪骂道:“哼!欺负我的闺女,还敢上我门前撒泼,真当我老李家是泥捏的?今天岂能这么轻易的饶过于你!” ”让你满嘴喷粪,让你叫我老瘪犊子……” 李大棒也冲上来,朝着王大彪的屁股又狠狠踢了一脚,“让你打我娘!让你打我娘!不是冲着小姑的面子,我早就想揍你了……” 李三炮则跑过去扶住李铁柱。 王大彪疼得嗷嗷直叫:“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老丈人,你就别踢我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李老头啐了一口,“呸!这一会儿我成了老丈人了?刚才一口一个老鳖犊子,叫的可欢实啊!怎么,现在知道叫老丈人了?晚了!” “老丈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叫你老鳖犊子了!我是瘪犊子,总可以了吧!” “今天谁来也不好使!今天我非得好好整整你这个王八羔子!” “啊!别打了……再打我就要哏屁了……啊啊啊……疼!” 王老太可不敢再端架子了,直接央求起来:“亲家翁啊!是我错了,是我老婆子错了,总可以了吧!求你别打了,再打下去,我儿子这身子骨就打坏了!以后可怎么办啊!他的小身板子,可架不住打……” 李清馨无语……一米八二百多斤……小身板。 李老头和李清馨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一个踢肚子,一个踹脸,打的王大彪泪奔。 “媳妇!铁花!你就给我求求情吧!我王大彪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王大彪央求起李铁花来,此刻,也就李铁花能帮自己说情了! 王老太也赶紧央求起李铁花来,“儿媳妇,你快说句话啊!不管怎么说,大彪也是你的相公,更是咱家的顶梁柱!真的要是有个好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就是不冲着大彪,你也得冲着几个孩子啊!大彪也知错认错了,铁花,你大人有大量,就跟你爹求个情。” 李铁花看着被打的惨不忍睹的王大彪,终究是心软了。 “爹,馨儿,你们住手吧,不要打了……终究是我要回到那个家去!倘若相公真的有个什么好歹,在这个家里,我只会更难过……” 李老头狠狠地又踢了王大彪一脚,这才停了下来:“看在我闺女的面子上,今天就先饶了你这一次!” 李清馨也停止了脚下的动作,脸上冷笑:“若非我冲着小姑的面子,今日,定然要你好看!” 王大彪连连点头,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是,是,岳父您教训的是,二侄女教训的是。” 他目光闪烁,看了李铁花一眼,脸上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深深的掩饰起来,换成了一副谄笑。 李清馨冷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你眼下在我手里吃了亏,定然想着回去之后,如何变本加厉地折磨我小姑,拿我小姑撒气,是不是?” “不不不,二侄女,我怎么敢!”王大彪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赔笑。 李清馨嗤笑一声:“王大彪,今天我的话就撂在这里了,你给我听清楚了。” “倘若你再敢欺负我小姑,再敢动我小姑一根毫毛,我不介意亲自去一趟王家沟,好好修理你。” “我这人向来以德服人,也不介意以暴制暴!” 李清馨目光幽冷,手上似乎做了一个捏碎什么东西的动作,狡黠的脸蛋上做了一个残忍的表情。 王大彪看的心惊胆战,只觉得胯下又隐隐作痛,浑身都跟着瑟瑟发抖! “铁花是我的媳妇,我这人向来是比较疼媳妇的!哈哈……都是误会……亲戚一场!” 王大彪赶紧打哈哈。 王老太见势连忙堆起笑脸,目光中隐隐藏起恨意,赶紧上前打圆场, “都是误会,误会一场,亲家,老太太我向你们赔礼了!” “大彪,以后见到了你岳父岳母,可不许再造次!” 王大彪一瘸一拐的起身,一边夹着腿,一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岳父,岳母,小婿以后再也不敢了!那个二嫂,妹夫女婿向你赔罪了!” “岳父,你的拐杖被我打断了,明个儿小婿给你送一个新的过来,小婿顺便在给你拿些熏肉解解馋馋……” 李老头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王大彪连忙讪笑。 王老太赶紧将篮子递给了李老太,陪笑道:“亲家母,这个肉你尝尝,吃到嘴里可香了!这天也快黑了!我和大彪就告辞了!” 王大彪冲着李铁花使了一个眼色道:“铁花,时候不早了,就别叨扰岳父岳母了,咱们回去吧!” 李铁花一愣,他分明从王大彪眼里看到的是威胁以及狠辣! 这个男人啊,一但在外面受了气,或者吃瘪,都会将气撒在自己头上的! 更何况,自己的侄女,把他打的这么重,他一定会加倍虐待自己的! 别看他现在装模作样,可是,等到了家一定会是另外样子的,原形毕露! 李铁花木讷的点了点头。 “老姑夫……”李清馨忽然柔柔的叫了一声。 “哎……”王大彪有些错愕! 李清馨再次做了一个捏碎什么东西的动作。 王大彪一哆嗦,赶紧讪笑,带着李铁花和王老太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5章 穿越后的第一顿饭 王大彪此刻狼狈极了,一瘸一拐的,总算离开了李家沟的地界。 王老太那张老脸,此刻也是十分的难看,甚至隐隐能看到眼神里的怨毒。 李铁花跟在后面,全身瑟瑟发抖,头垂得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她战战兢兢,脸色惨白。 “儿子,那个小贱种下手也太狠了吧!哼,老李家的根,没什么好种!” 这话似乎在说李清馨,也似乎在说李铁花。 李铁花不敢吭声。 王大彪咬着牙,恨恨说道:“娘,都怪我不小心,着了那丫头的道!那个小丫头,年纪不大,手底下真有两下子!” “白瞎了你长这么大的个头!连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都打不过!真是丢人现眼!” “娘!” 王大彪一脸委屈,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地方,低声嘟囔:“那黄毛丫头……她会点打斗功夫,专打下三路……哎哟……哪有这样的野丫头,专门攻击男人的薄弱处!” “我就是一个男人,都扯不下脸皮,这个小丫头,可腹黑着呢!” 王老太脸色铁青,狠狠剜向李铁花:“还不是因为你,拿着婆家的东西,补贴你的娘家!你这个小贱种!都是你惹的祸!” 李铁花身子一颤,眼泪汪汪:“婆母,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没用……你是打也好,骂也好,儿媳都……甘心受罚。” 李铁花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这顿毒打,终究是熬不过去的! “哼,老娘我打你一顿!” 王老太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扬起手掌,就要朝李铁花脸上扇去。 打人,自然是打脸最爽,打脸才能出气。 王老太这一巴掌,就是奔着李铁花的脸去的! 王大彪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忽然想起李清馨那阴冷的眼神,还有她捏碎东西的动作,吓得浑身一激灵,一把抓住王老太的手腕。 “娘!这个贱人是得教训!不过……不是眼下!” “你怎么这么窝囊呢!” “那个黄毛丫头下手太狠了……” “那好!那就等过些时日!哼,李氏,你这几日好好反省!若不然,到时新账老账一起算!” 李铁花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王老太,这次……竟然真的没有挨打? 娘家……似乎第一次,给了自己一丝倚仗! 李清馨…… …… “啊哈哈!” 李老头哈哈哈仰天大笑:“哈哈哈!痛快!真是太解气了!只可惜了我那个宝贝拐棍!不过真他娘的解气!” 李老太也乐得合不拢嘴:“是啊,平日里,这王老太太恨不得鼻孔朝天,哪里将咱们李家放在眼里!没想到王家人也有今天!真是难得!我老婆子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看到王老太那老虔婆吃瘪!” “都怪儿子没用……瘫痪了,再也不能给爹娘倚仗了……”李铁柱情绪低落。 “铁柱,你得振作起来!爹娘还指望你养老呢!” 赵翠翠走到李清馨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还是有些不可思议:“馨儿,真是想不到,你还会些武艺?” 李清馨腼腆一笑,眨了眨眼睛:“以前啊,我也是顾府的大小姐,跟着武师学过一段功夫,强身健体嘛!只是后来就生疏了!哎,平日里我很稳重的,不是这王大彪欺人太甚,我是不会动手的!” 李老头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哈哈!好孙女!真是咱家的福星啊!有你在,咱老李家谁也不怕!” “只是……只是……铁花,会不会有事啊!” 李老太眉头微微皱起,此刻忽然有了一丝担忧。 “就是…王家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咱闺女会不会受到欺负……” 李老头隐隐有些担忧:“是啊……我方才只顾出气了……咱们闺女在王家以后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了!” 李清馨却十分笃定,嘴角微微上扬,“祖父,祖母,你们放心吧!小姑暂时不会有事的!” “王大彪那怂包,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现在就对我小姑怎么样!” “倘若他真敢欺负我小姑,我就带着大棒,三炮,直接打上王家沟去!看他们王家还敢嚣张!” “对!打上王家沟!”李三炮附和! 赵翠翠白了李三炮一眼,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馨儿,话是这么说,可你毕竟是女孩子家,怎么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这以后……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女子的归宿,终究是要嫁人的!”李老太也叹了一口气。 李清馨莞尔一笑,柔柔弱弱带着娇羞:“谁说我要嫁人了,好不容易才和你们相认,我还要尽孝呢。” 赵翠翠眼眶微微泛红,拉过李清馨的手,紧紧握着:“馨儿,我的好馨儿。” 李清馨笑着,柔声道:“眼下日子虽说有点难,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咬咬牙,一定会过去的。” 老李一家人闻言,都感觉浑身一震。 “哎,以前那个混账丫头可不会说这番话,除了成天的甩脸子,就会挑刺!” “还是咱们老李家的馨儿好,落落大方,会说话,还有心!” “娘!”李三炮忽然闻到了什么,惊叫一声:“糊了,糊了!棒子面菜糊糊……糊了!” 赵翠翠猛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变,急忙奔向灶台。 片刻后,赵翠翠满头汗地端着一个瓦罐,摆放在门前,罐子里是熬煮得浓稠的菜糊糊。 李老太太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块破旧的木板,又拿起一把豁了口的菜刀,开始切那块煮熟的野猪肉,将野猪肉切成一块一块的! 李老头寻来几只缺了口的碗,递给了儿媳妇。赵翠翠盛着菜糊糊,给每个人分了一碗。李老太太将切好的肉,分均匀地放在每个人的碗里,分量不是很多,每个人都能尝道荤腥。 只是有一个碗,比别的碗多放了几片猪肉。不用说,这个碗是给李清馨准备的。 李老太将菜糊糊递给了李清馨。 李清馨接过碗来,愣了片刻,竟然是满满登登的一碗。 家人的关心,竟然如此悄无声息。 李清馨笑了笑,将碗拿给李铁柱,道:“爹,这碗给你吃……” 李铁柱愣了:“孩子……这是特意给你的……” 李清馨摇头:“爹,你多吃一点。猪肉里面有营养,你应该多补充一些营养。只有身体养好了,才有助于康复?” “营养?康复?”李铁柱听不懂,可是心里却觉得很暖。 李铁柱看着手里的饭菜,有些愣神。 没想到,来自女儿的关心,竟然是这么的暖心。 之前那个女儿啊,从来不会这么关心自己。甚至自己摔坏了腰以后,都不愿意照顾自己。 “爹,你眼下先把身体养好!等咱们日子过好了!可以去京城里找大夫!京城里的大夫,会针灸,更会正骨。父亲,你的脊椎是能康复的!” 李铁柱虽说听不明白,还是点了点头,满脸的欢喜! 赵翠翠、李老太,见了这一幕,也是一脸的欣慰。 李清馨端起另外一个破碗,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菜糊糊。 口感太不好了,带着一丝苦涩,甚至不如前世的猪食。 肉更是难嚼,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李清馨不动声色地咽下,眉头却是微微蹙起。 反观李老头,李老太,李大棒,还有李三炮,都吃得津津有味。 就连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李铁柱,也难得地吃完了一整碗。 赵翠翠的目光落在李清馨脸上,看着她表情微不可察的变化,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她知道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这样的乡村生活,这样的粗茶淡饭,她真的能适应吗? “香!真香!” “还是肉好吃!” 李大棒和李三炮吃的喷香。 天色暗沉下来,夕阳笼罩着池塘,一片波光闪耀。 赵翠翠和李清馨简单地用凉水洗了把脸,便回到屋子里。 母女两个并排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准备休息。 赵翠翠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愧疚:“终究是娘亏欠了你,想不到你刚回来,就要跟着娘受苦。娘还以为,你根本受不了这农家的苦。” “娘,你别这么说。女儿能吃苦的。再说,一家人在一起,吃点苦又算什么呢?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努力,爹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这么说,娘心甚慰!” “对了,娘,你肩膀还疼不!我给你揉揉!” 第16章 诡异的梦 李清馨陪着赵翠翠聊了很长时间,始终声音轻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赵翠翠心里感慨,以前那个女儿,从来不会如此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聊天,更不会对自己安慰。 无论自己吐什么苦水,李清馨始终聆听,若是说到伤心处,李清馨还会轻声安慰。 赵翠翠眼眶微热,反握住李清馨的手,紧紧的。“馨儿,我的好女儿!” 也不知说了多么久,赵翠翠终于带着一丝倦意:“娘有些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赵翠翠觉头来的快,说完便没了声响,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李清馨静静地躺着,躺在冰冷的木板上,隐隐约约看着赵翠翠恬然的脸颊,也有些心疼。 也许前世的自己太过孤苦伶仃了,这一世,有了这么多的亲人! 虽说亲人过的十分的不如意,可是他们的关心,却是十分真实的! 迷迷糊糊间,她也沉沉睡去。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指上,那枚破旧的铜戒指,在夜色中,隐隐约约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李清馨感觉全身僵硬,从沉睡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屋顶,而是明亮的天光。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屋子外面! 四周静得出奇,连风声都听不见,池塘里的水面如同镜子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远处的大山,也平静的似画,既清晰,又模糊! “娘?”李清馨喊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祖父?祖母?大哥?” 她又接连喊了几声,依然无人应答。 一种莫名的恐慌感涌上心头,李清馨觉得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她连忙起身,跑进屋子里。 屋里极其明亮,却不见半个人影。 只有一个破木板床,上面满是尘土! “娘!祖父,祖母!爹!” 每一个房间,都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怎么会这样?” 李清馨懵了,茫然地走出屋子,站在茅屋前,仔细观察四周。 北面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山峦叠嶂,看不到尽头。 西边仍是池塘,池塘平静,根本没有涟漪! 天空异常明亮,可是根本没有太阳! 三间小草房,仍旧真真实实、孤零零地伫立在眼前。 甚至,李大棒编的那个鸡笼子也还在房子前,只是木笼子里空空如也,不见那两只肥硕母鸡的踪影。 “我擦,穿越第一天,这是见鬼了?” “还是,鬼挡墙!” “卧艹!” 李清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她绕着房子走了几圈,想走到山脚下看看,却发现无论怎么走,都无法靠近大山。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着她前进的脚步。 她不信邪,卯足了劲,想要冲过去,却感觉撞到了一层软绵绵却又坚韧无比的薄膜,被弹了回来。 真的是鬼打墙! 穿越这种稀奇古怪的事,老娘说忍也忍了,怎么还能出现鬼挡墙? 李清馨彻底懵了,四处走动,仔细摸索,发现这个看不到的薄膜,大概以房子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左右,将她和这片区域牢牢地困在了里面。 北到山脚下,西到水塘边,东到小树林,南到高粱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爹,娘,祖父,祖母, 一家人都去了哪里?” “这诡异的屏障又是什么东西?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让李清馨感到茫然无措。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某个角落里,一片紫色的藤蔓上。 那是地瓜秧子! 前世自己在山村里长大,自然熟悉这是地瓜的秧子! 没想到,这里的地瓜竟然这么多,好大的一片…… 李清馨心中一动,忍不住蹲下身子,抠了抠地上的泥土。 泥土松软,很容易就被挖开,竟然真的抠出了几个红色的地瓜。 李清馨将几个地瓜捧在怀里…… “馨儿,你怎么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是赵翠翠的声音! “馨儿……” 李清馨猛地惊醒,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 母亲赵翠翠正皱着眉头,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原来,刚才的一切,竟然是一场梦!好诡异的梦,莫非是梦魇?” “还好!吓死宝宝了!” 可是,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圆滚滚的! 低头一看,掌心里,赫然握着几个红薯,红色的外皮上,还沾着泥土。 “哎妈呀!” 李清馨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赶紧将手里的几个红薯都扔了出去。 赵翠翠拿起一个红薯,声音带着颤抖:“这是……红薯?馨儿,你……你哪里来的红薯?” 李清馨此刻脑海中还是一片混沌,梦境的诡异感挥之不去,那种真实触摸到泥土的感觉,不像是假的。 甚至,她能感觉到指甲里有泥土。 她看着赵翠翠手中红色的红薯,心中更是大惊失色,难道那不是梦? 可是,这一切怎么解释! “馨儿,你怎么了?” 李清馨定了定神。 刚才梦境太过离奇,又无法解释,只能含糊其辞。 “是……是我临走的时候,在顾家厨房拿的。” 她以顾家为托词,也就搪塞了过去。 赵翠翠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早餐倒有着落了。” 李清馨看着赵翠翠,心头一动,道:“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亮了吗” “天还没完全亮呢,不过也快了。娘这就起床,把这几个红薯蒸了,咱们尝尝鲜。” 说着,赵翠翠一脸欢喜、小心翼翼地抱着红薯,走出了屋子。 李清馨也跟着起身,她实在不敢再躺下去了。 万一再陷入这种古怪的场景,可就实在太吓人了! 李清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床铺,走出房间。 屋外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东方渐起红霞! “二妹!” “二姐!” 李大棒正剁着草,给木笼子里的鸡喂食。 李三炮,正拿着水桶,似乎准备挑水。 两个人看到李清馨出来,脸上立马洋溢着笑容! 第17章 银簪 李清馨笑呵呵的跟着李大棒、李三炮兄弟俩个打了个招呼后,目光却直直地落在木笼子上。 那两只肥硕的老母鸡,赫然在笼子里面,正啄食着李大棒剁碎的草叶。 方才梦里的木笼是没有母鸡的,而现实是有母鸡的! 自己究竟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还是陷入了某个平行空间? 实在匪夷所思。 李清馨皱着眉头再次环顾四周。 只见北面的大山依旧连绵起伏,却不再是静止的画卷,山体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枯黄色与绿色。 池塘里的水面,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 天边,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天空也变得明亮起来。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世界,一切都在动! 而方才那个空间,一切都是静止!透着诡异! 李清馨此刻内心慌的一匹!甚至隐隐有些后怕! 李三炮已经从池塘边挑回了水,放在了炉灶前。 李大棒也抱来一捆干柴,熟练地塞进灶膛,点燃了灶火。 赵翠翠洗净了红薯,小心翼翼地放在陶盆里,盖上了盖子。 李三炮吧嗒吧嗒嘴,“娘,哪来的红薯?这东西甜甜糯糯的,可好吃了!我还记得去年爹在镇上买过一次。” “还不是你二姐从顾家带回来的。” 李三炮使劲儿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陶盆,“娘,这个红薯这么圆滚滚,肯定非常香吧。” 赵翠翠笑道:“红薯可比白薯好吃多了!” 李大棒说,“娘,等吃过早饭后,你在家照看爹吧,我打算上山砍柴。” “大哥,我也跟你一起去。” “一捆柴禾卖到镇上能换五文钱,我跟大哥跑一趟,也能赚个十文钱呢!” 赵翠翠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苦了你们兄弟俩了!唉,以前,咱们家好歹还有几亩薄田。可是,自从把地卖了,给你爹瞧病,咱家就彻底没了进项。” 李大棒笑了笑,“娘,我跟三弟两个人,只要肯吃苦,一个月也能攒下几钱银子,咱们家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赵翠翠点头:“你们哥俩如此懂事,为娘的也心满意足了!” 过了一会儿,李老太拄着拐杖,搀着李老头也慢吞吞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老头,没了拐棍,腰弯的很低,脸色也隐隐有些难看。 说到底,昨天的事,对他的打击还很大! 若非自己这个孙女会点武艺,李家会被羞辱的难堪! 世上人向来如此,都是踩低捧高,哪怕是实在的亲戚! 老大六亲不认,老二摔断了腰,老三在家没有丝毫的地位! 前辈子一定是做了孽了,这三个儿女,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还好,老二家的三个孩子,总算像那么回事! 李老头看向李清馨的目光,隐隐带着宠溺,越看心里越欢喜。 李老太鼻子灵,一出门就闻到了红薯的香味,一脸惊讶,“这是啥味儿?怪香的。” 赵翠翠笑着迎上去,“娘,是红薯的味道,馨儿从顾家带回来的。” 李老太一脸诧异,“红薯?这可是稀罕物。哎,这辈子也没吃过几次红薯,想不到,今早上倒是有口福了!” 李大棒装模做样喊了起来:“烤地瓜,烤地瓜,十文钱,能买仨!” 李老头皱眉:“大孙子,别在这瞎嚷嚷了,赶紧把红薯盛出来。” “好嘞!”。李大棒嘿嘿一笑,赶紧起身去揭开陶盆盖子。 李老头叹息一声,小声嘀咕:“这红薯就这么吃了,实在有些可惜,3文钱一个卖了,多少也能给老二开点药!” 说到底,李老头还是惦记老二的,李铁柱从小到大没心眼,听话,而且孝顺有加。 李三炮拍着胸脯:“爷爷,孙儿今天跟大哥进山砍柴,以后我也能挣钱养家了!” 李老头拍着李三炮的肩膀,点头道:“好孙儿,你也长大了!哎,你可比老大家那三个孩子强多了。” 李大棒将红薯捡到了木盆里。 李老头皱眉:“这个红薯怎么如此奇怪,个头都是一边大,各个都是一样圆。” 李清馨这时也看出来了,只见盆里的红薯,竟然大小相同,好似粘贴复制出来的一样。 李大棒拿了一个地瓜,又拿着葫芦瓢舀了一瓢水,给李铁柱拿进了屋。 赵翠翠将地瓜分了,正好每人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李清馨拿起一块红薯,轻轻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是前世不曾有过的味道。 “这地瓜也实在太香了,比爹以前买的地瓜,还要好吃一倍!”李三炮狼吞虎咽,吃的津津有味。 “比绥城里的烤地瓜闻着还要香,想不到今天过了嘴瘾了!”李大棒似有陶醉之意。 李老头、李老太虽然牙齿不好,但还是小口小口地啃着,脸上带着一丝满足。 只有赵翠翠眉宇间带着愁容,似乎心事重重,心思根本没在这个地瓜上。 吃过地瓜后,李大棒和李三炮扛起柴刀,带着草绳,一起上山了。 赵翠翠简单收拾了一下炉灶,叹了口气,“娘,我打算回一趟娘家。相公由你们照看了!” “娘知道,你是想回娘家张罗银子,给铁柱买药。” 李老太眼圈微微泛红。 “只是……你这一回去,怕是又要受到你娘家人的白眼。” 赵翠翠苦笑一声,低声道:“为了铁柱,受些委屈也没什么。不管怎么说,我爹娘不会不管我的!” “那也不行!” “哎,大棒跟我说了,她大舅二舅,处处给脸子,你上次说了好些好话,才借回了五钱银子!” “娘……我能受的住……为了铁柱……我都能受的住!” 李老太眼泪汪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了足足五六层后,里面是一个雕工精致的镶翡银簪。 “儿媳妇,这簪子,你拿去当了吧,换些银子给铁柱买药。咱不去娘家受那份气。” 李老太略有不舍,可是,一想起儿子憔悴的样子,就立马塞给了赵翠翠。 赵翠翠一愣,看着手中的银簪,眼眶瞬间红了。 “娘,这……这可是您的嫁妆,也是您母亲给你留下的念想!这……怎么可以!!” 这支银簪,是李老太年轻时的嫁妆,一直被她视若珍宝,轻易不肯示人。 “什么念想不念想的,这个银簪少说能当个一二两银子,给铁柱买药比啥都重要!” “娘!” 赵翠翠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哽咽起来。 “这孩子……哭啥……等以后铁柱好了,再给娘赎回来……” “嗯!” 第18章 当铺 青牛镇,离李家沟足足十里地。 李清馨陪着赵翠翠,母女二人紧赶慢赶,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看见青牛镇的影子。 镇子不大,却是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竟也显得喧哗热闹。 虽没有县城繁华,但也是附近几个村落的中心地带。 此刻,天气闷热,母女俩已经是大汗淋漓。 李清馨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四处张望,心里忍不住碎碎念。 倘若此刻能喝到一瓶冰爽甘甜的矿泉水该有多好啊! “咱们先去当铺当了这个簪子,然后再给你爹抓药!” “嗯!” 赵翠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稍稍歇脚片刻,径直奔着镇子中心走去。 她多次前来镇子为赵铁柱抓药,对镇子极为熟悉。 李清馨一边跟在后面,一边忍不住四处张望! 直到镇中心的一处铺子前,赵翠翠这才停住了脚。 李清馨仰头看着牌匾。 只见牌匾上馨写着“顾记当铺”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气派十足! “顾记当铺?” 李清馨眉头紧皱,没想到,这个当铺竟然是顾家的产业! 赵翠翠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木门。母女两个进入了当铺内! 当铺内光线昏暗。高高的柜台,上面还装着铁栅栏,将内外隔绝开来。 当铺掌柜,此刻坐在柜台后面,居高临下,俯瞰着赵翠翠母女。 李清馨瞥了一眼掌柜,只见这个掌柜有些眼熟,三角眼,山羊胡,典型的刻薄相,原身的记忆里,隐隐有这个人。 赵翠翠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支银簪,双手呈给掌柜。 “掌柜的,我要当了这只银簪!” 掌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慢吞吞地接过簪子,在手里掂了掂。 掂量几下后,摇了摇头,似乎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他的目光扫过赵翠翠后,又落在站在一旁的李清馨身上,竟然多看了两眼眼,似乎觉得这张面孔有些眼熟。 “夫人,这簪子是白银镶翡的,料子倒是还行,做工也算精细。不过,终究是银子做的,值不了几个钱。” 掌柜的语气轻慢,带着几分不屑。 赵翠翠心里隐隐不安,急忙问道:“掌柜的,您看,能当多少银子?” 掌柜的嘴角撇了撇,冷笑一声:“这个银簪子,我最多出五百文。” 五百文?赵翠翠顿时愣住了,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 她原以为,这簪子少说也能换个一两银子,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值钱。 “掌柜的,我们是真遇到难处了,急需用钱救命。一两银子……只要一两银子,我就当了!” 赵翠翠的眼眶通红,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掌柜的脸色一沉,一副爱当不当的模样,将银簪子推出柜台。 “当铺开门,柜台高筑,我为求财,你为救急,世道艰难,谁人不苦?要当就当,不当就走!” “这里是当铺,不是开善堂的!” 掌柜的语气生硬,丝毫不留情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啊!”赵翠翠懵逼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掌柜目光闪烁,看到赵翠翠一脸焦急,心里却是暗自得意,以为吃定了这个乡下妇人。 赵翠翠咬了咬牙,不死心地说道:“掌柜的,您再看看,能不能再添一些?” 掌柜的眼睛一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爱当不当,不当拉倒!别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掌柜的甚至扭头看向别处。 赵翠翠眼眶一红,颤声道:“若不然,就……” 李清馨一把拽住赵翠翠,示意她不可! 赵翠翠愣住了,就不再说话。 “掌柜的,您可看仔细了,这簪子上镶的,可是翡翠。银子是不值钱,可这翡翠,却是实打实的宝贝。而且,这翡翠水头极好,是上好的冰种翡翠,想必掌柜的您,是识货的行家。” 掌柜的面色稍变,这才扭过头来,上下打量起李清馨来。 掌柜嘿嘿冷笑两声,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哟,想不到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有见识。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抬抬价,一两银子,如何?” 赵翠翠一脸惊喜。 一两银子,就是她心里的预期。 赵翠翠就要点头答应,李清馨再次扯住了赵翠翠的衣角。 “一两银子,太少了。这簪子,若是放到市面上卖,卖个七八两银子,也是轻轻松松的。掌柜的您是行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价值。若不是我们家真的遇到了难处,断然不会拿这簪子来当的。” “这笔买卖,您稳赚不赔,相信掌柜的您,断然不会拒绝的。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咱们就免了吧,您说呢?” 掌柜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清馨说道:“好,好,好!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姑娘,你真是个行家!” “二两就二两,就当老孙我交个朋友,草拟当票!” 赵翠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自己这个女儿,竟然三言两语就将掌柜的说服了。 二两银子,远超自己的预期! 掌柜的生怕李清馨反悔,立即草拟好了当票,连同二两沉甸甸的银子,一起递给赵翠翠。 “这是当票和银子,夫人你收好。每月一分二厘五的利钱,四个月死当,可要记清楚了。” 赵翠翠接过银子,一脸欢喜的揣入怀里,小声问道:“馨儿,若是下个月来赎回,需要多少银子?” “娘,下个月赎回,连本带利,二两二钱五分银子。若是四个月后赎回,那就是三两银子了。” 赵翠翠愣神,弱弱道:“啊,这个利息好贵啊!” 掌柜的捻须:“小小年纪,倒是了不得,聪明伶俐,孺子可教!只可惜是一个女娃,倘若是一个男娃,我定然会收下你做学徒的!” 李清馨笑道:“多谢掌柜的夸奖,那我们母女告辞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只是仔细打量起手里的银簪。 李清馨推开大门,和赵翠翠来到大街上。 刚一出门,竟然险些和一个男子撞在了一起。 这个男子一身锦缎,手持一柄折扇,后面还跟着两个小斯,显然是一个富家子弟。 “三哥?” 李清馨愣神,忍不住叫了一声。 第19章 抢劫 “三哥?”李清馨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便觉一丝后悔涌上心头。 眼前的锦衣公子,正是原身记忆深处印象最深的三哥,也是顾宪之的三子,顾倾州。 记忆里,顾倾州对原身可谓百般呵护,千依百顺,恨不得将原身宠上天! 原身曾对着顾倾州说,想吃新鲜的荔枝,他便不远千里,亲赴江南采撷,只为妹妹能吃上新鲜的荔枝! 还记得十五岁的生辰时候,更是不惜重金,购下价值连城的冰绡翡衣,只为让她开心一笑。 然而,当李清馨叫出“三哥”的时候,顾倾州骤然变色。 他嘴角一撇,原本温润的眉眼间,瞬间布满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该死的原身记忆,此刻竟然影响到自己,没想到一声“三哥”,换来的是顾倾州的一脸厌烦。 果然,顾家的人,都是这么的凉薄! 顾倾州冷笑一声,眼底的鄙夷更甚:“三哥?你也配叫我三哥?李清馨,你冒认顾家血脉十六载,鸠占鹊巢,虽不是故意的,可终究浪费了我不少的感情!因为你,我的五妹吃了多少苦,你还有脸叫我三哥!” 他语气冰冷,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兄长的温情?此时此刻,更像一个仇人。 “顾家的荣华富贵,你倒是惦记得紧。” “可惜,终究是痴心妄想!” 赵翠翠怒声道:“你们顾家怎么都是这种薄情寡义之人!” ”娘,我不想和他说话,咱们给爹抓药吧!“ 李清馨心头火起,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冷笑一声,拉起赵翠翠的手臂,便要头也不回的离开当铺。 “装,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顾倾州冷哼,面目有些阴郁,看着李清馨母女的背影,目光有些闪烁。 片刻后,他径直走进顾记当铺,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掌柜的见是顾倾州,连忙起身,走下柜台,躬身道:“三少爷!您来了!” 顾倾州冷哼道:“方才那对母女,是来典当何物?” “回三少爷,那对乡下母女,典当了一支银簪子,一共当了二两银子。” 顾倾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闪过一丝阴毒。 ”二两银子……” “嘿嘿,想必也是走投无路了……” “李清馨,嘿嘿,有意思!我何不来一个釜底抽薪!” “少爷,您认识那个女子?”掌柜大感不可思议。 顾倾州冷笑一声,“孙掌柜的,方才个女子,便是我顾家以前那个的假千金……” 掌柜的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惊呼一声:“原来是以前的五小姐!怪不得小的瞧着眼熟!此事闹得绥城人尽皆知,不少人都为五小姐打抱不平呢!” 顾倾州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李清馨,我五妹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今日,我便要替她出口恶气!” “李清馨,你享尽我顾家宠爱,而我的亲妹妹,却经历着原本不属于她的苦难!今日也该让你付出一些代价!” “昨日我没有在家,未能看到你的窘迫,今日我就给你来一个釜底抽薪!” 他附在两个小厮耳边,低声耳语几句,两个小厮会意,悄然退下。 顾倾州双眼微眯,扯起嘴角,忍不住阴笑起来。 …… “顾家人,还是真是恶心啊!” “原身!以前她们有多么爱你,宠你!现在就有多么恨你,厌恶你!” 李清馨心里忍不住吐槽。 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养只小狗还有感情呢,这一家翻脸实在太快了! 赵翠翠见李清馨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忍不住叹了口气。 “清馨,别想太多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没想到顾家的人,竟是如此翻脸不认人。” “娘,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已经与顾家人恩断义绝了。” “自从顾宪之打我的那一刻,骂我的那一刻,我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会因为他们而难过的!” 李清馨灿烂一笑,怕赵翠翠担忧! “穿过这条胡同,就是药铺了!”赵翠翠指着胡同说道。 “娘,买完药,早点回家!我担心祖父祖母照顾不来爹爹!” “好!” 两个人正说着,前方出现两个身影,张开双臂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是两个身材壮实的汉子,脸上蒙着黑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李清馨一眼就认出,这两人正是之前跟在顾倾州身边的小厮,即使蒙着面,身形也瞒不过她。 不用说,一定是顾倾州吩咐两个人来的,认准这两个手下能吃定了他。 “顾倾州,你敢跟我玩手段!”李清馨心里隐隐有些不悦! 赵翠翠吓了一跳,紧紧捂住怀里的钱袋子,颤声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识相的,把你们手里的二两银子拿出来,否则的话……” 其中一个汉子摸出一把匕首,在赵翠翠面前晃了晃,寒光闪烁。 “别怪我们不客气,划破你们的脸!” 赵翠翠又怕又怒道:“这是给我相公治病的救命钱,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 “没错,就是打劫。识相的,赶紧拿来!” 蒙面汉子粗声粗气,一边晃着小刀,一边步步逼近。 李清馨冷笑一声,弯唇道:“是顾倾州让你们来的吧?至于二两银子,则是孙掌柜透漏给顾倾州的……” 一个汉子一愣:”你怎么知道?“ 随即缓过神来,立马矢口否认,“胡说八道!什么顾倾州,我们根本不认识!” “就是,别瞎攀咬!我们只是看你们两个妇人柔柔弱弱的,才来劫财的,根本不是三少爷命令我俩来的!” “对,此事跟少爷没有关系,我我两个擅自主张的!” ”孙掌柜才没说你有二两银子呢……” 李清馨:“……” 赵翠翠:“……” “赶紧将银子交出来……” “如果不然的话,一人我送你一个对穿……” 第20章 精神损失费 “娘会拖住这两个浑人,你只管撒腿就跑!” 赵翠翠拳头攥得紧紧的,心里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两个贼人得逞,这可是救命的银子。 铁柱身体状态实在太差了。只要他能活着,足矣! 李清馨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娘,就这两个蠢货,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了。” 其中一个拿刀的蒙面人听到“蠢货”两个字,顿时怒了,“你骂谁是蠢货?我怒了!” 另一个蒙面人也恶狠狠地说道,“完了,爷也怒了!方才爷只想劫个财,现在顺便劫个色!” “不是三少爷让咱们劫财吗?” “老子临时改主意了!她嘴实在太欠了!”他目光在李清馨身上肆无忌惮的扫来扫去,一副吃定了的模样! “好的,那你不许跟我抢这个老娘们!”拿刀的蒙面人,甚至做了一个舔嘴唇的动作,只见蒙面的布块乱动! “……” “铛……” 拿着匕首的蒙面人彻底被同伴的脑回路打败,一时语塞,甚至连匕首都被掉落在地。 赵翠翠:“……” 李清馨:“……” 李清馨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宝,简直捂住了额头,顾倾州是怎么选了这么两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当跟班? 这哪里是打劫,这明显是来搞笑的! 李清馨忍不住,噗嗤笑了! “你敢嘲笑我?” “你敢蔑视我?” 两个蒙面人明显怒了,一个挥舞着手中匕首,朝着李清馨刺过来。另外一个也赤手空拳的朝着李清馨扑来。 两人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尤其那个拿匕首的,小刀晃来晃去,实在太吓人了! 赵翠翠惊呼一声,脸色煞白。 蒙面人也不是要真的伤害李清馨,匕首到了李清馨的面前,就调转了方向! 李清馨身形一晃,动作出乎意料的灵活,只是轻轻的闪躲,竟然轻巧地避开了两个人的攻击。 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李清馨抬起脚,结结实实地踢中其中一个蒙面人的下身。 “嗷——” “你……” 那个拿匕首的蒙面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捂住要害,直接弯下了腰,在地上打滚! 他甚至怀疑,某处已经快要碎了! 另一个蒙面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甚至感同身受般哆嗦一下。 李清馨瞅准时机,又是一脚,精准无比地踢中了另一个男子的相同部位。 “砰!” “哎哟——”又是一声惨叫,第二个蒙面人也捂着下身,痛苦地倒在地上。 李清馨拍了拍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哼,就你们两个小样,竟然还敢跟我得瑟?就算再来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 李清馨在没有系统学习搏斗前,就苦练的十几年的女子防身术。 没办法,自己一个孤儿,如不强大起来,处处将遭受霸凌! 赵翠翠也是一脸错愕,看着自己这个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女儿,满脸的不可思议。 李清馨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对着两人就是一顿猛踢。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大小姐饶命!!” “我哥俩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两个蒙面人彻底被打怕了,一边抱着头、一边捂着裆,在地上翻滚,连连求饶,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踢累了,李清馨这才停下脚。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鸡,以后每天我勤加锻炼,争取达到前世那种强度、爆发力!” 李清馨双手叉腰,俯视着他们,冷声问道,“这回可以说了吧,是不是顾倾州派你们来的!” 一个蒙面人哭丧着脸,带着哭腔说道,“是……是顾倾州三少爷!” “三少爷说……说他以前越是宠你,现在就越恨你,恨你抢走五小姐十六年的宠爱!” “不仅是三少爷恨你,顾家的每一个人都在恨你!” 李清馨冷笑一声,目光闪烁。 赵翠翠低声道:“想不到顾家人丝毫没有念及故情……” 李清馨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伸出手,冷笑道:“拿来!” 两个蒙面人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拿……拿什么?” “当然是匕首和银子!” “啊?你们竟然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把我吓到了,赶紧拿来匕首和银子,算作补偿!” “啊?你……这是抢劫?”两个蒙面人,甚至扯下了蒙面巾,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两个人委屈巴巴的,立刻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 “少废话!赶紧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腿脚磨损费。” “痛快点的,若不然,让你们再次体验一下什么叫鸡飞蛋打!” 两个小厮彻底没了脾气,欲哭无泪,只能乖乖认栽。 一个汉子一脸不舍的、颤抖着奉献出了匕首和刀鞘。 另一个则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瘪瘪的钱袋子,里面似乎有几两碎银子。 奉献出身外之物,总过好比……被爆某处! 李清馨一脸欣喜地接过匕首,将匕首放入刀鞘里,收了起来。 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打开看了看,足足有三五两的样子,这才一脸满意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赵翠翠说道,“娘,咱们走吧,去抓药!” 赵翠翠这才回过神来,弱弱地问了一句,“清馨,这样……好吗?” “娘!这有什么不好的?这是他们先动手的!将咱们娘俩吓到了!这是赔偿咱们的精神损失,顺便给他们长个教训!倘若我不这样,以后他们岂不是变本加厉,走上犯罪的道路?我这可是为了他们好,希望他们能明白我的苦衷!倘若他们不理解,我也没办法!” 赵翠翠:“好像有道理……” 李清馨目露凶光,看向两个小厮,一脸凶狠的说道:“我说的对不……” “对……对!” “那好,既然你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这事咱们就一笔勾销了!我可没抢你们的银子和匕首,这是你们心甘情愿给我的赔偿……对吧!” “对……对……” 两人欲哭无泪! “娘,咱们走吧!哎,他们真是好人啊!” 说完,李清馨拉着赵翠翠,扬长而去。 这两个小厮,一脸恨恨的看着李清馨的背影,嘴角直抽! “大哥,咱们怎么跟三少爷复命啊!” “咱们就说,按照三少爷的吩咐,已经将银子抢了下来……” “可是,咱们没有抢到银子啊……还被她打劫了……” “倘若被少爷知道咱俩办事不利,一定会将咱们赶出顾府的……眼下……只能蒙混过关了……” “可是……怎么蒙混过关……” “我这底裤里,还藏着二两银子……” “哼,以后咱们找这个丫头报仇……” “报个屁仇,咱们打不过她……” 第21章 木制轮椅 走出了胡同,李清馨将手里的钱袋子递给了赵翠翠。 “娘,这里的银子你收好。” 赵翠翠一愣,连忙摆手:“馨儿,这怎么可以!” “娘!给你就拿着!” 赵翠翠怔怔的接过钱袋子,入手沉甸甸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一脸柔和的看着李清馨,心里无比知足! 上天总算是眷顾自己的,给了她这么一个懂事又贴心的女儿,真是老天开眼啊! “清馨,娘……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翠翠哽咽着,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紧紧地攥着钱袋子。 “若……若不然,这银子还是你拿着的。” 李清馨柔声道:“娘,这银子可以给爹瞧病,也可以买些细粮,改善一下伙食。我没什么花销的地方,娘你拿着便是。” 赵翠翠眼泪汪汪的点头,打开钱袋子,轻轻点了一下钱袋子里的碎银,神色变得惊喜,也破涕为笑:“足足三两银子呢!清馨,你真是娘的福星!” 三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钱,对于她们这个家来说,无疑雪中送炭。 当初为了给李铁柱瞧病,将房子抵押给李铁牛家,将地卖给了村里人,此刻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李清馨看着赵翠翠破涕为笑的样子,忽然感觉到很满足。 济世堂! 镇上唯一的药铺,里面有一个掌柜,还有两个伙计。 药店掌柜的眼尖,老远就看到赵翠翠娘俩来了,连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李娘子你来了,不知李兄弟可还好了一些?” 药店掌柜五十岁上下,人看起来精神,双目湛湛有神。 赵翠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神色黯淡,“还是老样子,除了上半身能动弹,下半身还是没有知觉。只是最近他的情绪不是太好,吃得也少了一些,人也消瘦多了。” “李兄弟心眼小,你多开导一二!” 掌柜的熟练地抓好药,用纸包仔细地包好,递给赵翠翠, “李娘子,这药你先拿回去煎着,还是老方子,每日一次,按时服用。” “我这个药只能让他维持现状,延缓病情恶化。倘若想要治好他的腰伤,恐怕还需要京城里的薛神医出手。” “只是京城里的薛神医,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出手诊金少说也要千两白银,寻常人家哪里请得起啊。” “这是半个月的药量!半个月后,夫人再来!” “老规矩,我只收娘子一个本钱,一两银子!” “多谢了!” 赵翠翠接过药,默默地付了一两银子,神色有些低沉。 李清馨皱眉。 半个月的要钱就要一两银子。怪不得爹爹心生死志,原来他是怕自己彻底拖垮这个家。 怪不得赵翠翠看起来心事重重,面貌苍老,是因为李铁柱的医药费实在太贵了! “娘!你且宽心,爹爹他迟早会痊愈的!”李清馨柔声安慰,从赵翠翠手里接过药! 掌柜的打量一眼李清馨,点了点头。 “掌柜的,告辞了!” “慢走!” 李清馨提着药,跟在赵翠翠身后离开药店,心里默默将“京城薛神医”和“千两白银”记在心里。 赵翠翠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对李清馨说道,“清馨,咱们再去菜市场转转,买些粗粮就回家吧。家里米面都不多了,总要备一些。” 李清馨点头。 来到了菜市场——与其说是菜市场,不如说一条大街,比别的街道宽些。两边是各种卖菜卖肉的商贩。 一想到一家人苦了这么些日子,今天总算有意外收获,赵翠翠发了狠心,买了一些糙米和棒子面不说,又心疼地割了二斤猪肉,还买了几斤便宜的猪下水,打算回家熬一些猪油,还能吃吃油渣子。 这一趟不起眼,足足花了八十文钱。 赵翠翠脸上终究还是呈现了肉痛的表情! 一想到原本簪子就能当个一两银子,此刻手里足足还剩下四两银子,也就好受了许多! 买完东西,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回李家沟了。 路过一个木匠摊子,各种木制家具琳琅满目,板凳、箱子,甚至还有木床!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做工精致的木制轮椅,摆放在摊位一个角落里! 母女二人都被那轮椅吸引住了目光。 赵翠翠看着那轮椅,又想起了躺在床上,日渐消沉的赵铁柱,心头一动,犹豫着说道,“清馨,若不然,给你爹买个轮椅?他总在屋里躺着,不见天日,我怕他心里没缝……你爹心眼小……” “娘!有了轮椅,爹爹就能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外面的世界,心情也能好一些。” “娘,我觉得可以,爹肯定也喜欢。” “那……买了!” 赵翠翠咬了咬牙,走到木匠摊子前,指着轮椅问道:“老板,这轮椅多少钱?” 木匠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面目慈祥,笑呵呵说道,“这位娘子好眼光,这可是我老李头精心打制的轮椅,用的是上好的木料,结实耐用。给你个实惠价,一两二钱银子。” “一……一两二钱银子?”赵翠翠愣住了,没想到轮椅竟然这么贵! “娘子,这是上好的木料打造的,你看这轮毂,是我镶了皮子,很是结实的!这原本是孟童生为她断了腿的娘打造的,哎,结果她娘被他大哥接去了京城……这轮椅就没用上!” “可是,太贵了……倘若一两银子……” “一两就一两,娘子,正好你想买,我也想卖……” 木匠赶紧吐口,生怕赵翠翠娘俩走人!这轮椅不像别的东西,并不是很好卖。 倘若错过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卖出去了! 赵翠翠心一横,一咬牙,掏出了银子。 “行,一两就一两,这轮椅,我买了!” “娘子,这绝对是物超所值的!” 赵翠翠看着轮椅,满心欢喜:“馨儿,你爹看到这个轮椅,想必一定会很高兴吧!” 第22章 投水 当铺内,顾倾州一边喝着茶,一边扇动折扇,目光中带着一丝阴狠。 一想起顾倾心面黄肌瘦、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就是忍不住酸痛,对李清馨的恨意就更浓了几分。 若不是李家抱错了孩子,自己的妹妹哪里会受这么多的苦! 孙掌柜嘴上说着奉承话,眼里倒是隐隐有了一丝不屑。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两个小厮这才回到了当铺,两个人并着腿走路,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顾倾州抬眼,扫过二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 “三少爷!银子已经拿到手了,那对母女也被我哥俩好好教训了一顿!” 一个小厮说着,一边呈上了钱袋,脸上隐隐有一丝肉痛之色。 顾倾州自然看不上这二两银子,轻描淡写地挥手,“银子你们两个分了吧,做得不错。” 小厮立刻喜笑颜开,赶紧将钱袋子收了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 “启禀少爷!小的一想起五小姐受的委屈,感同身受、肝肠寸断!一时控制不住,就多教训了那母女二人一顿!小的还扇了那小贱种好几个巴掌,打的她甚至哭着跪地求饶呢!” 小厮开始胡编乱造起来,反正顾倾州又看不见。 顾倾州闻言,嘴角咧开:“好!那个小贱种,我看着就恶心。做得好,打得好!” 另一个小厮见状,也开始添油加醋,“哼,那个小贱种,刚开始嘴硬的很,不想掏这银子!后来我两个轮流扇起了耳光!跪地求饶不说,还亲口承认了自己是贱种!” 顾倾州放声大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 “赏你们的!五两银子!你们做的不错!只要那个贱种越不好过,我的心才能越解恨!” 两个小厮喜出望外的接过银子,连连道谢。 没想到,方才的损失,竟然得到弥补! ……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天气隐隐有一些闷热。 赵翠翠推着轮椅,李清馨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足足十几里路,两个人早已经是大汗淋漓。 李清馨远远望见自家茅屋,心头涌上一丝暖意。 “娘,想必父亲看到轮椅,一定非常高兴吧。” “嗯,你爹就不用躺在屋里了!” “总算到家了!” 母女二人加快脚步,来到茅屋前! “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茅屋前的景象,让母女二人同时错愕。 只见灶台被踢翻,瓦砾碎石散落一地,狼藉不堪。 原本关着老母鸡的木笼子,也空空荡荡,只剩下几根凌乱的鸡毛在笼子里。 而李老头和李老太的身影,不见踪迹。 李铁柱此刻正趴在门前,呜咽着痛哭着,双手紧紧抠着泥土,甚至有一丝血迹。 “铁柱!” “爹……” 赵翠翠神色骤变,惊呼一声,顾不得其他,连忙放下轮椅冲上李铁柱的身前。 李清馨紧随其后,放下手里东西,快步走到李铁柱身边,和赵翠翠同时扶起他。 两个人的搀扶下,李铁柱瘫坐在门板前。 李铁柱眼眶通红,脸色苍白,甚至嘴里还有土。 赵翠翠心疼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以及泥土,急切地问道,“铁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爹娘呢?” 李清馨怒了,咬牙切齿道,“是不是王大彪那畜生又来闹事?娘,我去和他拼了!” 李铁柱缓过神来,摇摇头:“不是……不是王大彪……是……是老大家的老大和老二……” “是李大山和李二水那两个坏种?” “他们……他们惦记上了咱家的……两只老母鸡,见你们都走了……就……就来偷鸡……” “爹娘发现了……不让他们偷……那两个混小子……竟然……竟然推倒了爹娘……把两个老母鸡带走了……” “爹娘气不过……就……就去找老大家……理论去了……” 李铁柱一边说着,一边捶着大腿:“都……都怨我……倘若我……没病没灾……这老大一家……怎敢这样……” “倘若我没摔断了腰,李大山……李二水,他们怎敢这么放肆!” “爹,你放心,那两个坏种我自然会教训他们的。”李清馨冷哼一声。 赵翠翠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那两个混账,连你爷爷奶奶都敢推倒,真是不孝,没准你爷爷奶奶会吃亏。” 李铁柱长叹一声,声音虚弱,“翠翠,你赶紧去看看爹娘吧,老大一家什么德行,你也是知道的,爹娘可别吃亏。” 赵翠翠立刻应道,“行,我去看爹娘。”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李清馨眼疾手快,将轮椅推到李铁柱面前,语气带着一丝雀跃,“爹,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铁柱浑浊的目光落在轮椅上,瞬间变得惊讶,甚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这是……轮椅?这得花多少银子?” 赵翠翠回过身来轻声说道,“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李铁柱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咱家哪里还有银子了……哎,我连累你们了……” 李铁柱满是自责。 “爹,你振作起来!银子没了可以赚,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馨儿说的对,只要你把身体养好了,花多少银子都值当!” 李铁柱苦笑点头,眼中含泪,目光中带着眷恋和不舍。 赵翠翠柔声说道,“来,馨儿,咱们将你爹扶上来试试。” “娘,我来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铁柱,将他移到轮椅上。 李铁柱坐上轮椅,双手扶着扶手,可是身子仍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滑。 “若不然……轮椅退了吧……这太贵重了……我终究是废人一个了……” “爹,银子没了可以赚!你千万振作起来!!” 李铁柱目光闪烁,眼神中带着不舍看向赵翠翠和李清馨,缓缓说道,“你们娘俩……去看看爹娘吧……我……我自己坐着待会……” 赵翠翠点了点头:“好,我和馨儿这就去看看。” “爹,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李清馨轻声哄道。 李铁柱强笑道:“好,那我等乖女儿给我回头做好吃的!” 赵翠翠和李清馨匆匆离开茅草屋,朝着村里的方向走去。 李铁柱坐在轮椅上,眼眶微红,目中含泪,看着妻女离去的背影,眼神恋恋不舍。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直到妻女背影消失了,这才收回目光! 他苦笑一声,目光中带着决绝! 他拼尽全力转动轮毂调转轮椅,直到转动轮椅停在河边上。 他看着池水,眼泪终究是止不住,蔓延开来,呜呜痛哭流涕! “我好怕死……可是,我不能在拖累全家了!” “李铁柱,你早就该死了。你怎么能这么自私……继续连累家人……” “翠翠,倘若有来生,我还愿意与你结为夫妇……” “大棒、三炮,馨儿,爹对不住你们……” “爹娘……孩儿不能为你们尽孝了……” 李铁柱苦笑一声,目露一丝决绝,双臂使出最后的一丝力气,整个人从轮椅中滑落,坠入池水之中…… “ 第23章 耳光 “哎,李铁牛一家真不是东西。李老头怎么生了一个这么窝囊的儿子!” “可不,李铁牛完蛋草,一点不当家,任凭媳妇当家。” “你看这媳妇胡搅蛮缠的,真不像话。昨天把老二一家撵出了房子,想不到今天那两个混小子,又把老二家鸡偷了。” “那李大山,李二水,太混账了!” 赵翠翠和李清馨快步来到老房这边,就见院子门口围满了人,指指点点,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老二媳妇来了,快看看老爷子老太太吧,两个人气的都快不行了!”人群中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赵翠翠,立刻嚷嚷起来。 赵翠翠心头一紧,和李清馨往院子里挤。 院子里,李老头和李老太脸色铁青,身子抖个不停,嘴唇哆嗦着,显然是被气的够呛。 孟氏叉着腰,站在二人面前,嘴角撇得老高,阴阳怪气地嚷嚷:“爹娘,我的大山二河也是你的孙子!你们凭啥诬陷他们偷鸡?” “就嗔我把老二撵出了老房,你们老两口,就到我这里胡搅蛮缠?” 李老头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孟氏,手指颤抖,“我亲眼看见……大山二河……偷鸡!老头子我阻止这两个孽障……这两个混账,他们……推我!” 李大山和李二河站在孟氏身后,满脸都是不屑一顾的表情。 孟氏冷笑一声:“大山!二河!你们说,有没有偷鸡?” 李大山冷笑:“娘,我没偷鸡!我和二河一直在家收拾院子呢!” 李二河梗着脖子道:“就是,娘亲,我们没偷鸡!是他们冤枉人!” 李老头气得浑身哆嗦得更厉害了,指着躲在屋里不敢露头的李铁牛,怒吼道:“李铁牛!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软货!你怎么生了这么两个……胡搅蛮缠的孙儿!气死我了!” 李老太也跟着哭嚷起来,“这个家……都给你们了!你们还不满足!想逼死老二一家吗!” 孟氏翻了个白眼,一脸的尖酸刻薄,甚至撇了撇嘴,“婆婆,这话说的,房子明明是老二抵押给我的,我可是花了银子的!怎么就成我们不知足了?倒是你们,一直偏心眼!啥好东西都紧着老二家!” 李大江撇撇嘴:“就是偏心!李大棒,李三炮是你孙子,我两个就是孽障了?” 李二河也嚷嚷,“我们兄弟俩听娘的!你们这个爷奶,不配当!” “孽障!孽障啊!”李老太气得老泪纵横。 李老头指着李大山和李二河,恨声道:“你们两个!敢做不敢当!那可是大棒买的鸡!养了一年多了!” 李大山梗着脖子,“反正我们没偷鸡!” 李二河晃了晃脑袋:“对,没偷!” 李老头怒道:“你们两个混球!” 李老太跺脚:“没良心的东西……不怕遭报应啊……” 孟氏不耐烦地摆摆手,冷哼道:“要哭去别处哭!别在我家门口哭哭啼啼的!晦气!” “你们……”李老头气急,就要栽倒! 赵翠翠和李清馨及时出现,将李老头扶住了! “爷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清馨的脸上,隐隐发寒。 李清馨此刻是真的生气了。 昨天碍于契约,又碍于亲戚关系,心底的怒火被压了下去。 没想到,你越是忍让,换来的越是变本加厉! 有的人,就是贱。 “馨儿!是大山,二河,趁着你和你娘离开后,就来咱家偷鸡!我自然不干,没想到这两个混球,竟然把我推倒了!” “哎!我造了什么孽啊!” “大山!二河!你们怎么能这样!” 赵翠翠再也忍不住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质问李大山和李二河。 李大山和李二河看到赵翠翠,各自撇撇嘴,一脸不屑,甚至还冲着李清馨做了一个鬼脸! “赶紧给爷爷奶奶道歉!”李清馨冷笑一声,语气冰冷。 “凭啥道歉!”李大山怒道,“我们没偷鸡!道啥歉!” 李二河也跟着嚷嚷:“就是!这两个老东西,没事找事!过来找我们麻烦,还想让我们道歉?做梦!” 李清馨眼神更冷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偷鸡的事,先放一边。咱们先说说孝道的事。” 李大山嗤笑一声,“孝道?这两个老东西,凭空诬陷孙儿,有什么值得尊敬的!” “贱丫头!刚认回来两天,就敢多管闲事!”李二河更是指着李清馨的鼻子骂道。 “找虐!” 李清馨原本还想念着那么一丝血缘亲情,没有立即发作,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已经完全没了必要。 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李大山、李二河:“看来,是我之前太客气了。” 李大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哟哟哟,还装起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切!装模作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不道歉!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就连一旁的孟氏也忍不住啐了一口,眼神鄙夷,“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呢!老二老实巴交的,怎么能生出一个这么爱装的闺女!” 李大山哈哈大笑:“装……你就装吧,你以为你还是顾家的千金大小姐呢!” 李清馨勾唇。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陡然响起。 李清馨动了,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李大山的脸上,直接把他打懵了。 “啪!” 又是一个反手耳光,李清馨再次一动,毫不留情地抽在李二河的脸上。 李二河脸庞瞬间红肿,整个人也开始懵逼。 李大山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清馨,“你……你敢打我!” 李二河恨恨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李清馨哂笑:“我这是代爷爷教训你们!身为李家子孙,不敬祖父,是为不孝!你们这种不仁不义的东西,就是欠打!” 第24章 扇孟氏 “李老二的闺女可不孬,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竟然是一个小辣椒!” “这大巴掌打的,我看着都感觉舒坦!就不能跟浑人讲道理!打就完了!” “李老大家的两个浑不吝,我看着都有一种想打一个大撇溜子的冲动!” “只怕小女娃子待会吃亏吧……” 孟氏怒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动手!” 李老头激动坏了,大感解气,手舞足蹈大喊:“好孙女,打的好,打的就是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 李老太老脸也笑开了花,跟着喊:“好孙女,打得棒,不过你可别吃亏啊!” 李大山捂着脸,怒火中烧,面目狰狞:“你这个贱种,你找死!” 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打了,真是颜面扫地,若是不给以眼色教训,以后怎么能在村人面前抬头。 李二河也叫嚣着:“大哥,咱俩一起收拾她!” 赵翠翠站在一旁,神色古怪。自己这个女儿,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骨子里野得很。 一想起王大彪还有那两个蒙面小厮被踢爆某处的场景,脸色就有些微红。 那个地方,怎么好意思下脚! 李大山、李二河,就自求多福吧! 李大山攥紧拳头,朝着李清馨面门狠狠打去。足足用起了十二分的力气。 李二河也扬起巴掌,想要扇李清馨耳光,没有丝毫的犹豫。 周围的人看得提心吊胆。 甚至有人高喊:“丫头,快跑啊,可别吃亏了!” 李老头和李老太虽说隐约知道孙女挺能打的,还是不免担心。 毕竟两孙儿可是大小伙子,力气都是大的出奇,只怕孙女会吃了亏。 只见李清馨不慌不忙,顺势一把抓住李大山的胳膊,稍稍往下用力,一个漂亮的背摔,李大山直接来了一个狗吃屎。 李二河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清馨如法炮制,也抓住了他的胳膊,同样稍一用力,被重重摔翻在地。 两个人直接摔懵了,半天没爬起来。 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摔翻了! 孟氏也愣住了,随即尖叫起来:“你这个小贱种,竟敢大逆不道,打伤你的两个表哥!” 李清馨眼神冰冷,语气带着一丝寒意:“你把嘴巴放干净些,小心我连你一起掌嘴。” 孟氏从来没有这么吃亏过,竟然尖叫:“你这个小贱蹄子,我要掐死你!” 孟氏不管不顾的冲向李清馨,直奔李清馨的头发。 她想抓住她的头发,使劲撕扯,然后在刮花她的脸! 李清馨嘴角一勾,弧度嘲讽,眼看孟氏冲到了自己的身旁,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直接把孟氏打懵了。 孟氏捂着脸,一脸的错愕!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嫁到婆家,向来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这可是响当当的一个巴掌啊,还是在大庭广众下。 “小贱种,你敢打我!我可是你的大伯母!你以下犯上?” 孟氏捂着脸,坐在地上拍着大腿。 “来啊啊,都看看,李老二家的丫头打人了,连伯母都打啊!” 李老头乐得合不拢嘴:“抽的好!孙女,我早就想抽她了……” 李老太哈哈大笑:“孙女,你好样的,做了我二十几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众人:“?” 李老头李老太只觉得胸口都舒坦多了,多年的郁积之气都冲散了! 李清馨白了一眼孟氏,冷声道:“孟氏,这一巴掌,我是代替爷爷奶奶教训你的。你身为爷爷奶奶的长媳,纵容两个逆子不敬长辈,不守妇道,该打!” 李老头鼓掌:“说的好!” 孟氏恨恨的看了一眼李老头,心里暗骂了一声“老不死”,眼里都在冒火。 李大山和李二河这才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 “你敢打我的娘!”李大山怒吼,脸上表情扭曲,血脉贲张。 “娘!”李二河脸色通红!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人怒气冲冲,再次朝着李清馨冲去。 李清馨一脸不屑,慢悠悠的从怀掏出了一把匕首,冷笑一声,将匕首拔出鞘。 日光的照耀下,匕首绽放着银芒。 李二河终究是露了怯意,脚步慢了下来,不敢上前。 李大山却冲红了眼,依旧冲上前去。 李清馨一脸嘲讽,迎着李大山,朝着李大咽喉上划去。 李大山只觉得咽喉一阵冰凉,冰冷的刀尖抵住了他的脖子。 李大山吓得面如死灰,僵硬地站在原地,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他也害怕了,因为他从李清馨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决绝一丝冷漠。 他可以肯定,这个小丫头一旦发起狠来,真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他可不想死! 李清馨忽然动了,匕首从他喉咙间划过,转向他的脑后。 他甚至感觉到喉咙外的一抹凉意,甚至感受到了耳边发丝飘落。 他猛地打了个冷战,只感觉双腿之间一股热流涌出,竟然被吓尿了。 孟氏彻底害怕了,哭喊着:“不要伤害我儿子!” 李老头低声道:“馨儿……不要” 第25章 道歉 李大山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尽湿的裤裆,感觉到脸火辣辣的。 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女给吓尿,说出去,将会何止丢人。 可是,她的气场实在太强了……就像真的经历过生死一样! 李清馨看了一眼李老头,终究还是放下了刀子,嘴角一扯,带着一丝嘲讽:“赶紧和爷爷奶奶道歉!除此之外,把鸡给我拿回来。” 李大山和李二河彻底被吓破了胆,终于低下了头。 李大山声音颤抖:“爷爷奶奶,孙儿冒犯您了,我给您道歉……” 李二河更是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回屋里,拎着两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老母鸡,灰溜溜地跑了出来。 赵翠翠赶紧接过两只母鸡! “果然,是这两个混小子偷了鸡……” “哼,这李铁牛一家八百个心眼子,一个个不安好心!偷了鸡还不承认!” “这小丫头挺厉害啊!所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村民们也无不解气,纷纷笑话起孟氏母子来。 李老头看着两个孙子这副狼狈模样,又是生气又是解气,跺着脚骂道:“你们这两个孽障!真是丢尽了我老李家的脸!” 李清馨柔声道:“这不就对了,我这人很好说话,你们把鸡还我了,事情就到此为止。” “歉也道了,鸡也还了,亲戚一场,我就不找你们索赔精神损失费了!” 李大山和李二水连忙点头,恨不得赶紧送走李清馨。 孟氏却不甘心,捂着红肿的脸颊,尖声道:“你们打我就这么算了?” 李清馨冷笑一声,反问:“莫不是你还没被打够?” 说着,李清馨扬起皓白纤细的手臂,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孟氏吓得捂住脸,再也不敢吭声了。 李清馨转过身子,柔声对着李老头李老太说道:“爷爷奶奶,娘亲,咱们回家吧!爹爹一个人在家,我始终不放心!” 李老头笑呵呵:“好,回家!” 孟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向屋子里,对着紧闭的房门怒吼:“李铁牛,你媳妇孩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就不敢出来吗!”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李铁牛目光闪烁,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孟氏恨铁不成钢,指着李铁牛的鼻子骂道:“李铁牛,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李铁牛低声呵斥:“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你敢吼我!”孟氏黑脸。 李铁牛眨了眨眼,给了一个让孟氏自己体会的眼神。 随即,他对着李清馨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个,都是误会……” “爹娘,是两个孩子贪玩了,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李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铁牛的鼻子,痛心疾首:“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李铁牛讪笑着,一个劲儿地赔笑。 “那个,爹娘,二弟一个人在家也多有不便,你们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 李老太哼了一声。 李清馨冷笑一声,她搀扶着李老头,转身离开。 赵翠翠拎着鸡,搀着李老太,跟在李老头的身后! 直到这一家人离开,村民没热闹可看,也才纷纷离开。 等李清馨一家人走远了,孟氏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对着李铁牛破口大骂:“你这个软货!我们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都不敢出头!” 李大山和李二河依旧瑟瑟发抖,刚才李清馨的那种杀伐果断的眼神真的吓到他们了。 李铁牛面色铁青,怒瞪着孟氏和两个儿子:“还不是你们做的好事!你二叔家就剩两只老母鸡了,你们竟然还敢偷来!” “这不,把人逼急了,找上门来!” 李大山小声嘟囔:“是娘让偷的……” 孟氏怒道:“还不是你三弟过两日回家!我想着给你们哥三炖个鸡汤!哼,你们这两个窝囊废我是指望不上了,以后,只有老三才是我的倚仗了!还有你,李铁牛,不敢为我出头,白瞎了长个劳什子!” 李铁牛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哼,不是我不为你们出头,是方才那个小贱种竟然真的动了杀心了。咱们一家人,都不是这个小贱种的对手!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孟氏依旧不甘心,咬牙切齿道:“这个小贱种欺人太甚!” 李铁牛眼神闪烁:“哼,她以前在顾家好歹也是千金大小姐,说不定和武师学过防身武艺,要不然身手不能这么厉害。” 孟氏依旧怒气难消:“那我娘仨就甘心受辱吗?” 李铁牛眼神阴沉,冷笑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待时机。” 孟氏一拍大腿:“十年!亏你说的出口!有这十年的光景,咱家老三都能成为秀才了!” 李铁牛冷笑:“真正的打脸,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老二家的,那两个小子蠢笨,这辈子也就是泥腿子了。只要咱们的老三能考上举人,以后咱家不仅仅在李家沟,就在绥城,也是别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到时候,老二一家,还不是乖乖的任你宰割!” 孟氏一拍大腿:“这个羞辱之仇,我迟早要报!还有你这个玩意,挺大人了,竟然被吓尿裤子,说出去多磕碜!还不赶快换衣服去,然后自己洗了……” 李大山欲哭无泪:“我这就去换……” 第26章 救人 “馨儿,爷爷今日实在太高兴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大一家吃瘪!你做了爷爷想做而没敢做的事!” 李老头此刻虽说没有拐棍,但腰板直了许多,步履也轻快起来,嘴角甚至咧开了花。 李老太也连连点头:“可不,老大媳妇,我早就想扇她了!你看她那个浑不吝的样,太遭人恨了!她和你娘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赵翠翠产长叹息一声:“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没想到大伯一家……哎,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李老头苦笑摇头:“哎,老大虽说是我的儿子,可是一点不随我,这是差哪里了!” 李老太白了李老头一眼:“种是你李家的种,难道还能差种不行?” 李老头吃瘪,尴尬一笑。 李老太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赵翠翠,“那个银簪子当的银子够给铁柱抓药了吗?” “娘,当了二两银子,不但给铁柱抓了药,还给铁柱买了轮椅。” “二两银子?我以为最多能当个一两银子,可真不少呢!” 李老太咂咂舌,没想到自己那个不起眼的银簪子能当这么多银子! ”轮椅?”李老头一愣。 “精木做的轮椅,看起来很夹壮,也很实用!” 李老头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还是轮椅好啊,省的铁柱总趴在屋里。人也闷坏了。” “我还买了一些米面、猪肉、下水。正好改善一下伙食!” “猪肉?下水!哎呀,那油渣子可解馋呢!”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茅草屋前,只见满地还是有些凌乱,却不见李铁柱的身影。 “馨儿,按理说,此刻你爹应当坐在轮椅上等着咱们,可这一会儿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了!“赵翠翠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娘,咱们就近分头找找,爹坐着轮椅也走不远!”李清馨此刻也有一些焦急。 李老头捂着胸口:“孩他娘,我此刻有些心慌,莫不是铁柱出了啥事吧!”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胡乱说什么,铁柱怎能有事?……我这眼皮子怎么还跳上了!” 李老太也有些慌神了,不由的四处张望起来。 “铁柱?”赵翠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屋里屋外,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影! “铁柱!铁柱!你在哪里?”赵翠翠眼眶有些发红,将两个绑的结结实实的老母鸡扔到一边。 “老二啊,你跑哪里去了,你倒是吭声啊!” “我的老二啊,你可别想不开啊!” 李清馨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就要冲向河边。 “爹怎么了?” “二姐,咋地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兄弟二人卖柴回来,眼看一家人焦急的模样,也忍不住发问。 “爹不见了!” “啊,爹不会想不开吧!” “咱们上河边看看吧!” “爹!爹!”李大棒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铁柱!铁柱!”赵翠翠声音带着哭腔,跌跌撞撞地往河边跑去。 她有预感,铁柱一定是去了池塘边。 “撒冷的……在这里……” “大棒,三炮!” 就听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声音有些嘶哑慌乱。 “你们赶紧过来!你爹想不开了,投河了!” “是王小虎的声音!” “啊,铁柱想不开了,投河了?” “爹!” “铁柱!” 众人随即疯了一般,都朝着河边跑去,就连李老头和李老太,也磕磕绊绊的跟了过来。 池塘边,一个打磨光滑的拐杖和一篮子肉块凌乱散落一地! 只见河面上,一个轮椅正孤零零地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微微荡漾,而轮椅上空无一人。 王小虎整个身子都沉浸在河水中,在水里起起伏伏,似乎捞着什么,满脸是水,神色焦急。 王小虎是王大彪的儿子,和李大棒年纪相仿,也是长得五大三粗。 他前来送肉和拐杖,没想到正巧碰上李铁柱投河的那一幕。 “铁柱!”赵翠翠看到河面上的轮椅,整个人立时没了力气,瘫坐在泥地上。 “铁柱啊!铁柱啊!你在哪里啊,不要吓唬我啊!”赵翠翠哭的有些撕心裂肺。 李老太踉跄着跑到河边,看着河面上的轮椅,顿时老泪纵横,哭喊着,“我的老二啊!我的老二啊!你咋就想不开呢!” 李老头脸色煞白,嘴里喃喃着,“造孽啊!造孽啊!老二,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老头子怎么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王小虎在河里着急地喊道:“大棒!三炮!你俩赶紧下水!你爹想不开了,跳河自尽了!我正好过来送肉,恰巧看到了!你们痛快的下水!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被吓得脸色惨白,来不及多想,直接扑通一声跳入池水里。 李清馨没有丝毫犹豫,紧跟着也跳入水中。 前世,自己日常训练之余,就喜欢游泳放松身体。 水性,自然不差。 “嘶!好冷!” 别看现在是初夏,天气闷热,可是这池塘的水却极为冰凉! 池塘的水,是大山里渗出的水脉汇聚而成的,因此格外冰凉。 “铁柱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你若死了,我怎么活啊!我也不活了!铁柱,你等等我!”赵翠翠有些想不开,就要起身往河里冲。 王小虎见状,连忙劝道:“二舅母!你可别添乱了!此刻没摸到人,说明还有一线生机!人没气了才浮出水面!现在还在水里呢,说明还没死透呢!咱们赶紧找,没准我二舅还有救呢!” 李清馨看了一眼水里奋力翻找的王小虎,心里倒多少有一些意外。 没想到王大彪母子胡搅蛮缠,但这个儿子就通情达理多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在水里胡乱摸索着,冰冷的河水冻得他们手脚发麻,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什么,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赵翠翠被王小虎这么一说,整个人心里抓住了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不再往水里冲了,而是无力的趴在河边,不敢哭闹生怕添乱,只是静静的等待结果! 她此刻暗下决心,他若死了!自己一定不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几乎绝望的时候,李清馨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钩住自己的小腿! 李清馨浑身一震,惊叫一声,“爹!爹在我这里!” 王小虎离得近,听到李清馨的惊叫,几下游到李清馨的身边,定睛一看,果然看到水下隐约有一个人影。 王小虎水性极好,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水中,一把从水里捞出一个湿漉漉的人来,正是李铁柱! 李铁柱面无血色,双目紧闭,不知是生是死! “大柱,三炮!赶紧上岸,接我一把!” “是!” 王小虎奋力将李铁柱举过头顶,吃力地朝岸边游去,李清馨跟在后面。 第27章 人工呼吸 王小虎在水中吃力地托举,李大棒和李三炮兄弟二人合力,拽住李铁柱的胳膊,岸上李老头也搭把手,几人齐心,总算把李铁柱拖上了岸。 李铁柱全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面色惨白,毫无生气,嘴唇已经成了酱紫色。 看起来,已经是断了气。 赵翠翠扑过去,跪在李铁柱身边,晃了晃李铁柱的身体,哭喊起来。 “铁柱,你李铁柱若是死了,我赵翠翠也不会独活!” 李老太肝肠寸断,哭道:“铁柱!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李大棒哽咽着:“爹!儿子不孝,都怪儿子不能早一点救起你!” 李三炮也红着眼眶,呜咽着痛哭起来。 李老头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王小虎探了探李铁柱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眉头紧锁,摇头道:“二舅他……没脉了……这可咋办!” “没有脉象了……” 赵翠翠闻言,身体摇摇欲坠,恍若遭受雷击,竟然一下子颤抖起来。 随即他疯了似的摇晃李铁柱的身体,哭喊道:“铁柱啊!你怎么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了!你让我可咋活啊!呵呵,既然你走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都让开!” “你们先离开爹,先让空气流通起来!” 李清馨的声音响起,语气极为果断、坚毅! 众人愣了一下,都纷纷让开。 虽不知李清馨想要做什么,可还是纷纷选择了听从她的吩咐! 没准李清馨真的能想出办法来! 此刻李清馨成了主心骨。 李清馨上前,神色却是异常的冷静,双手交叠按压在李铁柱的胸口。 一下接着一下,有节奏地按压,不紧不慢! 按压一阵,李铁柱猛地吐出一口水,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李清馨皱眉。 单纯的心脏按压还不够,必须人工呼吸。 心脏按压,人工呼吸,同时进行,才有那么一丝希望! 她看向赵翠翠:“娘,我按二十下,你就往爹嘴里吹气!要救爹,只能这样!” 赵翠翠愣住了,脸涨得通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对着李铁柱嘴对嘴吹气,实在有些难为情。 “娘!别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的!爹命都快没了!再耽搁就晚了!” 赵翠翠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颤声道:“好!救铁柱要紧!我豁出去了!” 她捏住李铁柱的鼻子,屏住呼吸,对着李铁柱酱紫色的嘴唇,一下一下地吹气。 李清馨持续按压,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体力渐渐不支。 这具身体,还真是虚弱啊!以后必须多加锻炼。 王小虎看在眼里,连忙道:“那个,你是表妹吧,我劲大,来替你!” 李清馨愣住了,目光闪烁片刻,眼看王小虎膀大腰圆是一个壮汉,赶紧让开了位置。 自己力量有些小,还是王小虎的力量更大一些。 换做王小虎,心肺复苏的把握会提升几分。 王小虎依样画葫芦,开始有节奏的按压李铁柱的胸口。 十几下后。 “咳咳……” 李铁柱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连串地呕吐,吐出大量的水和一些未消化的食物残渣。 甚至眼皮子也动了动! “爹要活了!表哥,继续按!”李清馨面露激动。 王小虎没有停下,又按压了几下。 只见李铁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又吐出几口水,面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过了片刻。 “活了!爹活过来了!” 李铁柱眼皮先是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有些茫然:“我……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赵翠翠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李铁柱怀里,紧紧抱住他,呜咽道:“铁柱!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李铁柱目光渐渐柔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赵翠翠,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李铁柱笑着笑着,忽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不甘:“我瘫了!我是个废人了!这个家都被我拖累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好过啊!” ”翠翠,不是我傻,是我实在不想拖累你们了!” 赵翠翠哭着摇头:“铁柱!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死了,我也不愿独活!” 李铁柱不说话,还是目露一丝决然。 “爹!你要是这么一声不吭地死了,才是真正的自私!” “为了救你,家里花了多少银子,遭了多少罪!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寻死觅活吗?” “你死了,娘怎么办?娘方才就要投河自尽,随你殉情!” “我们兄妹三人,这辈子都要活在内疚里!” “爷爷奶奶呢?你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谁还为他们尽孝!你这样走了,才是自私!” “爹!你想一了百了,可是,这个家就彻底散了啊!” 李铁柱满脸痛苦:“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了……我就是个废物!除了混吃等死……还能做些什么” “爹!谁说你是一个废物!你要振作起来!你首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 赵翠翠也哽咽道:“是啊,铁柱!馨儿说的对!你这么死了,才是最自私的!你……于心何忍?” 第28章 篾匠 李铁柱没有说话,可是眼里依旧无光,只是苦涩的看着赵翠翠。 李清馨眉头凝蹙,方才自己的劝慰,李铁柱并没有听进去。 也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 必须得想办法打消李铁柱轻生的念头,只有他走出了心里的阴霾,才不会寻死! 既然劝解没用,何不反其道而来! 她眼中眸光忽然一闪,计上心来! “爹,若是你还真想死,我也不拦着。” “但在你死前,我想让你看看,娘是怎么做的。” 她目光转动,朝着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赵翠翠递了个眼色。 赵翠翠浑身一颤,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决绝。 “铁柱,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也不愿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 “我……我这就先你一步去了吧!” 赵翠翠眼神决然地望着冰冷的河水,作势就要往河里冲。 李老头见状,捶着胸口,老泪纵横:“老二啊!你要是走了,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啥奔头!我也活够了!我跟你一起去!” “老太太我也活够了,要死咱们就一起死!” 李老太秒懂,也装腔作势的要往池塘里冲! 李大棒懵逼了:“若不然,算我一个?” 李三炮傻眼了:这到底是整的哪一出,给我整的不会了!算了,自己直接跳吧! 李三炮干脆跳到水里大叫:我也不活了! 这一刻,李铁柱感觉到心都快碎了。 他终于急了,顾不得自己瘫痪的身体,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赵翠翠的脚,嘶哑喊道。 “我不死了!我不死了!翠翠!爹!娘!我好好活着!我好好活着!” “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好好活着,不让你们担心了!” 赵翠翠泪如雨下,扑在李铁柱的怀里:“铁柱!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李老头颤声道:“儿啊!你要振作起来!” 李老太哭声道:“你不光是为着自己而活,更是为翠翠,为大棒,为三炮,为馨儿,为爹娘而活啊!” 李铁柱搂着赵翠翠,呜呜痛哭起来,足足哭了好一会儿,心里的所有压抑似乎都宣泄尽了,这才长长叹息一声。 李铁柱一字一句道:“我已想通了,以后不会再背着你们做傻事了!翠翠,爹娘,还有你们三个,以后爹不会再寻死了!” 李清馨眨着眼睛道:“爹,大夫也说了,只要好生调养,以后是有极大可能康复的。” “爹,难熬的日子总会过去。” “水到绝境是风景,人到绝境是重生。”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但轻生肯定不对!” “只要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坎!熬过眼下最苦的这段日子,往后的余生,都会是坦途。” “你若真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把所有痛苦和负担都留给活着的人,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李铁柱点了点头。 是啊,自己死了倒是解脱了,可爹娘、翠翠还有孩子们怎么办? 死了虽说简单,可是也是最不负责任的! 自己一定要振作! “二舅,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可别不爱听。” “你这心眼啊,就是太小了点!” “俺们王家沟的刘瘸子,你还记得不?早些年从山崖上掉下去,摔得比你可惨多了,两条腿都没保住,全给锯了!” “可人家咋样?人家没寻死觅活啊!人家愣是凭着一双手,天天在家编筐编篓子,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篾匠!” “现在啊,人家一天少说也能挣个几十文,多的时候上百文呢!日子过得好着呢!” 王小虎忍不住插嘴。 “篾匠?” 李铁柱浑身一震,眼中猛地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自己虽说腿动不了,但是手是好的! 自己虽然不算精通编筐编篓,但劈个竹子,做点简单的东西还是会的! 如果自己练好了手艺,做个篾匠,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哪怕挣得不多,至少也能减轻家里的负担,就不至于觉得自己这么废物了! 想到这里,李铁柱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柱,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同了。 “翠翠!爹!娘!” “我不死了!” “我听馨儿和小虎的!我好好活着!” “我也学做篾匠!我这双手还能动,我就不信养不活自己,养不活这个家!” “好!好!铁柱!你能想通就好!以后咱家过的好不好,就指着你了……” 赵翠翠一脸欢喜。 李老头和李老太也是喜极而泣。 “小虎啊!今天……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啊!” “要不是你恰巧过来,你二舅他……” “你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一点都不随你爹!” 王小虎:“……” 李清馨也不禁向王小虎投去感激的目光。 她确实没想到,这个貌似粗犷的表哥,竟然能在关键时刻说出这样一番话,及时点醒了爹爹。 这个王小虎,比王老太和王大彪强了不知多少。 王小虎被众人感激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起来。 “外祖父,外祖母,二舅母,你们跟我客套啥。” “咱们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应该的。” “哎呀,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当然是随我娘了!” “你们一个个的看着我,太难为情了,哎呀,那个轮椅飘走了,我去把轮椅捞上来!” “那个三炮,你别上来,咱俩把轮椅捞上来!” 王小虎被夸的不好意思,直接扑通一声,再次跳下水里,和李三炮一起捞轮椅。 李清馨:“……” 王小虎总算将轮椅也捞了上来。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人合力,将李铁柱稳坐在轮椅上,均是一脸感激的看着王小虎。 王小虎捡起散落一地的肉块,拾起拐棍,一起递给李老头。 ”外祖父,这是父亲给您买的拐棍,差我给您送过来了!这是父亲打的野兔肉,算是给您赔罪的!原本父亲只让我给你带两块,我偷蔫的给你们多拿了几块!” “你就是馨儿表妹吧,父亲一提到你的名字就俩腿打颤,不知道啥原因就怕的要死!非得让我来!我看你除了长得漂亮点,也没啥稀奇的……” 王小虎哪里知道,李清馨的断子绝孙脚已经王大彪踢出阴影来了。 这种丢份的事,王大彪自然不会说。 李清馨尴尬一笑,柔声道:“可能是老姑夫对我有什么误解吧,其实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 王小虎也是一脸认同:“没错,我也认为表妹非常好相处!你这么温柔贤惠,乖巧听话,我想我爹一定是对你有什么误解!” 第29章 再次进入诡异空间 “这拐棍,用着还挺顺手!王大彪这厮,老头子我暂时原谅他了!”李老头看着拐棍一脸满意! “还是外孙子好!这肉可没少拿!这可是稀罕东西!”李老太也一脸欢喜。 王小虎嘿嘿傻笑:“外祖父,外祖母!外孙告辞了!这一身衣服湿了,我得回去换一身了!” “若不然,吃完晚饭回去?” “不了!我这就回家,爹说了,不让多待!” 李老头:“……” 李老太:“……” 目送走了王小虎,李家人一家搀扶着李铁柱坐上轮椅,至于推轮椅的任务自然交给了李三炮。 刚到茅草屋外,李大棒的脚步猛地顿住,视线落在门前的空地处。 方才太着急了,根本没注意两只老母鸡被麻绳捆着腿,蔫头耷脑地趴在一旁。 更没注意炉灶都塌了一半,土坯都散落了,黑乎乎的灶膛敞开着,极为凌乱。 “娘,这……这是咋回事?” “是不是有人来咱家捣乱……” 赵翠翠叹了口气,冷声道:“还能是谁?自然是你大伯家的李大山和李二河!他们偷咱们家的鸡不说,还把你爷你奶给推倒了!” “他娘的!狗日的李大山和李二河!这两个败类!” “欺人太甚!” 李大棒瞬间眼红,转身就往墙角冲,一把抄起靠在那里的柴刀。 “我去找他们拼了!真当咱们家没人了!” “大哥!算我一个!” “我李三炮也不是孬种,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咱!” 李三炮也梗着脖子,脸上青筋蹦起,气的直跺脚! “都给我站住!”赵翠翠厉喝一声,拦在两个儿子面前。 “馨儿已经替咱们出头了!那两个混小子,连带你大伯母,都被馨儿好好教训了一顿!” 李老头一把夺下了李大棒手里的柴刀:“这鸡就是馨儿要回来的!哎,别提了,馨儿做了老头子我这辈子都想做的事,扇了孟氏一巴掌!老头子我解气啊!” 李老太连声附和:“翠翠,你赶紧跟大棒三炮说一遍!” 赵翠翠连忙将晌午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鸡也还回来了,你大伯母一家也当着你爷奶的面认了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李大棒神色缓和了一些:“还是妹子有本事!大伯那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李三炮愤愤不平地补充:“哼,他们还算计走了咱们的房子!这口气我始终咽不下!” 赵翠翠眼神黯淡了几分,苦笑道:“不管咋说,当初要不是你大伯拿出那笔银子,你爹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所以,昨天他们撵咱们出来的时候,我才没跟他们撕破脸皮去计较。” “娘,你就是太善良了。”李三炮嘟囔了一句,摇了摇头。 李大棒叹了一口气,脸色多少还有些沮丧! 沉默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打了补丁的旧荷包,小心翼翼地倒出十枚铜钱,递给赵翠翠。 “娘,这是我和三炮今天上山砍柴卖的钱,你收着。” 赵翠翠接过十文钱,点了点头,看着李大棒和李三炮,着实有些心疼。 “三炮,咱俩先把爹扶进去换身干衣裳。然后你去找点黄泥和水,我把这炉灶给重新垒上。” “欸,好!”李三炮立刻应声。 李铁柱说话了:“一会儿爹看着你们垒!” “中啊!”李三炮倒是十分高兴。 李铁柱终于不再沉默寡言,赵翠翠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等炉灶修好了,娘就把肉给你们炖上。还有猪油呢,炼点油渣子,香着呢!晚上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 “猪油渣!”李三炮眼睛一亮! 李大棒和李三炮一人一边,小心地搀扶着李铁柱进了茅草房。 赵翠翠转头看向李清馨,见她脸色苍白,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不由地心疼道:“闺女,你是女儿家,比不上他们哥俩火力壮!你也快去换身干净衣裳,别冻着了。以前倾心的换洗衣服,放在床底下那个小木箱里了。” “你暂时先委屈一阵,等娘有功夫了,再给你缝一件新的!” 李清馨轻轻点头,赶紧回屋去换衣服! 毕竟这具身体还虚着呢,可别伤风感冒了。 “换好了就躺下歇会儿吧,等饭菜做好了,娘在喊你。” “至于换下来的湿衣服放着,明天娘拿到池塘边去洗。” 李清馨应了一声,感受着来自娘亲的关心,这种感觉很温暖。 自己前世孤苦伶仃,似机械一般活着,有好多东西都不曾体会。 至于亲情,都是奢望! 李清馨回到房间,挂下帘子,找到床下的小木箱,翻出一身打了补丁但还算干净的旧衣裙。 这是原来的李清馨、如今的顾倾心的衣裙。 自己无所谓,也能凑合穿,毕竟两个人的身材差不多! 脱下水淋淋衣裙,换上干爽的衣服后,李清馨觉得自己有些乏累。 一是走了太多的路,二是打了两场架,三是在水中消耗了更多的热量,导致自己多少有些虚弱。 算了,还是休息一会吧! 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倦意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两个眼皮子打架般的合上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似乎只是打了个盹的工夫,李清馨猛地一个激灵,意识瞬间清醒。 可眼前的一切,却让她的心再次紧绷。 她并非躺在自家那张硬板床上,而是再次置身于那个空旷、诡异的空间。 第30章 戒指空间 李清馨再次进入这个诡异的空间,心里多少有些慌乱。四周空旷寂静,甚至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喂?有人吗?” “老娘只是喊一声,最好不要有回应!” 果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似乎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 或者说,这个与现实相似的空间,只有自己能进来! 这个空间,布局和现实中自家的茅草屋惊人地相似,泥土的地面,简陋的墙壁,甚至连门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只是,还有很大的不同。 自己的那间屋子,里面是有自己换下来的湿衣服,而这里面没有! 李清馨的目光落在门前的某处,那里的炉灶竟然是完好无损的,不像现实中那样塌了半边。 她愣住了,一时间有些迷茫。 自己究竟是进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空间?是梦境,还是平行空间呢? 她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布料粗糙,带着补丁,正是她刚刚换上的那身干衣服。这触感如此真实。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那枚在现实中一直戴着的古朴戒指,此刻竟然消失不见了。 李清馨心头一跳,她又猛地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伸手往腰间一摸。 指尖触及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果然!那把匕首,竟然被带入了这个空间里! 除了戒指外,自己身上的所携带的所有东西都被带入了这个莫名的空间里。 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李清馨攥紧了匕首的握柄,冰冷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可是环顾四周,一切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如果是在做梦,为什么自己的意识会这么清晰?连匕首的冰凉都能感觉到?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浮现。 必须试一试! 她缓缓抬起握着匕首的手,深吸一口气,对着自己的左手食指指腹,轻轻划了一下。 没有疼痛感传来,指腹上也没有出现伤口,更没有流血。 李清馨心里一松,脸上不由露出一抹释然,果然是在做梦! 就是梦太过真实了! 既然是在做梦,那再来一下应该也没事吧?她跃跃欲试的再次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手指指腹! 这一次,她加重了力道,匕首锋利的刃口在指腹上划出一道更深的痕迹。 “嘶——” 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指尖传来! 李清馨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低头看去,只见一道清晰的伤口赫然出现在手指上,一滴鲜红的血珠正从伤口处缓缓渗出。 那滴血,红得刺眼! 疼痛太过真实! 她吓得手一抖,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泥地上。 “我要离开!我擦,老娘陷入梦魇里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的意识抽离!眼前景物飞速旋转、模糊…… 李清馨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还是入睡的姿势! 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食指,那枚娘亲送的戒指,赫然出现在食指上。食指指腹上,一道细细的伤口清晰可见,伤口边缘,一滴血珠正缓缓顺着手指往下淌。。 疼痛感太过清晰了。 那滴血掉落在戒指上的时候,戒指隐隐浮现一丝异芒,微不可察。 她急忙摸向腰间,那把匕首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清馨彻底愣住了。 这不是梦! 那个空间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匕首……竟然掉落在那里了! 可是,这戒指又是怎么回事?进去就消失,出来就出现? 这也实在太诡异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刚才明明是在瞌睡,怎么会突然进入那个空间的?又是怎么出来的?是因为疼痛吗?还是因为掉了匕首? 那把匕首挺好用的,一定要拿回来! 可是,究竟要怎么才能再次进入那个空间呢? “不行,我一定要进入这个空间,拿回匕首!” 她集中精神,正想着如何再次进入到那个空间里,没想到意识再次抽离。 唰的一下,眼前的景象倏然变换! 她果然又一次出现在了那个诡异的空间里! 李清馨心中一喜,先是看向手指,果然手里的戒指再次消失不见。 低头看向地面,只见那把匕首就静静地躺在她刚才掉落的地方。 只是……她捡起匕首,发现刀鞘外,竟然蒙上了一层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尘土。 这才多久的工夫? 从她出来到再次进来,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这里面怎么就落灰了? 看来里面的空间也不是完全静止的!隐隐是有灰尘的。 难道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 李清馨赶紧收起了匕首,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菜园”。 只见原本还算精神的地瓜秧子,此刻叶片蔫蔫地耷拉着,地也干旱不少。 她心里一动,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匕首辅助,刨出了几根同样圆滚滚的的红薯。 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红薯,李清馨目光闪烁,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李清馨静下心来,集中意念心想:我要离开这里! 念头刚起,眼前再次一花! 她发现自己依然坐在床沿上,而手里,赫然是那几个沾着新鲜泥土的红薯! 而匕首,还别在腰间! 甚至,戒指再次出现在手里。 自己似乎可以将空间外的东西带入空间里,也能将空间里的东西带入空间外,除了戒指以外。 “莫非,这是独属于我的空间!” 李清馨盯着戒指,看着戒指上古朴的花纹,若有所思! 不行,她要再次验证一下! 她将红薯小心地放在床边,闭上眼,意识再次沉浸,集中意念——果然再次进入空间! 戒指消失不见。 再次集中意念,默念离开,睁开眼,再次回到现实世界! 戒指再次戴在手上。 倘若摘下戒指呢! 李清馨摘下了戒指,意识再次默念,进入。 四周景致别无二致,竟然没有再次进入空间。 “原来!这个戒指中别有空间!我应当是进入了戒指里的空间!” 戴上戒指后,意识稍稍凭空想起,整个人再次出现在了空间里。 “哇嘎嘎,老娘这是有了随身空间了!这下总算发达了!” “进出随心!” “这个空间可以储存,也可以种地!有着不同的时间流速!” “我这次要发达了……哇嘎嘎……” “哈哈!空间在手,天下我有!” 第31章 油渣子 “哇嘎嘎!” 李清馨足足鬼叫了好一会儿,这才压下心头的狂喜,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空间。 这个空间以茅草屋为中心,似乎呈现一个圆形。 “只可惜,茅草屋前,似乎缺了什么东西,若是将顾家门口的两个大狮子搬过来就好了!” “算了,我还是先把这个戒指空间摸透了再说。” 她迈开步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估摸着走了差不多五百米远,再次触碰到一层柔软却无法穿透的薄膜。 这层薄膜,肉眼不可见,但是手能摸的出来! 她再次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差不多,也是同样的距离出现了一层薄膜,和上一次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又试了试其他方向,果然,无论朝哪个方向走,走到大约五百米的位置,都会碰到这层看不见的膜。 “以茅草屋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半径,够大了!” 李清馨咂咂嘴,心里美滋滋的。自己可算有了一个巨大的随身仓库。 李清馨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不远处那个池塘上。 池塘的一半都处于这五百米之内,水面平静无波,清澈得惊人,一眼就能看到池塘底部,水里没有任何杂质,干净得有些过分。 她走到池塘边蹲下,甚至连池塘边的土也不会往水里掉,更没有泥。 水和土似乎根本没有交集。 李清馨心下好奇,捧起一捧水。 水入手冰凉,纯净无瑕。 她犹豫了一下,凑到嘴边尝了一口。 清冽甘甜,满口凉意,口感竟然比前世喝过的那些高端矿泉水还要好喝! “这水……绝了!好似冰川水!” “馨儿!闺女!吃饭了——”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传来呼喊声,是赵翠翠的声音。 李清馨心念一动,捧了一捧水,默念”离开“。 眼前景物瞬间切换,她重新出现在茅草屋内的硬板床上,手里正捧着的清凉池水。 果然,水能带出来! 李清馨一口喝下去,和空间里的口感别无二致。 太好喝了! 她赶紧起身,掀开帘子走出房间。 院子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已经是黄昏十分了。 塌了半边的炉灶已经被李大棒重新垒好,虽然黄泥的颜色还没干透,但能将就着用。 炉灶里柴火烧得正旺,噼啪作响,赵翠翠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翻炒着油渣子,偶尔还偷看一眼李铁柱。 李铁柱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赵翠翠的背影,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李三炮则围在灶台边,眼巴巴地瞅着架在火上的砂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李大棒则蹲在地上,看着木笼子里的老母鸡,眉头紧皱,嘴里嘟囔着:“大花,二花,一定是吓到了,今日竟然没有鸡蛋。” 倒是李老头和李老太,两个人一起拄着拐杖,同时冲着夕阳指指点点。 李清馨愣住了,这画面很温馨。 “愿从今往后……有人陪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愿有岁月可回首……只求此生共白头!” “还记前世参加教练的婚礼,教练就是这么对他的爱人宣誓。” “啊,平淡中的幸福,才是真的幸福吧!” “娘,好了没啊?香死我了!”李三炮吸溜着口水,眼睛瞪得溜圆。 这油渣子眼看越来越少,李三炮倒是有些焦急了! “就你嘴急!” “多炼点荤油,以后也能时常的补些油水!” “三炮,把碗拿过来!” 赵翠翠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李三炮赶紧将碗都捡了过来。 “先吃油渣子垫垫肚子!”赵翠翠拿起筷子,给每人碗里夹了几个油渣子。 李三炮一边忍着馋赶紧将油渣子分别递给众人,一边忍不住咽唾沫。 等分完了油渣子,李三炮忍不住,用手指夹起一块就塞进嘴里,烫得嘴里滋滋作响,却舍不得吐出来。 “香!太香了!娘,这油渣子嘎嘎脆,绝了!” 李大棒也夹起一块,细细嚼着,一脸满足:“还是猪油渣好吃,越嚼越香,可算解馋了。” 李铁柱赞叹:“这油渣子,好久没吃了!” 李老头和李老太也连连点头。 李清馨第一次吃油渣,也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牙齿咬下,“咔嚓”一声,酥脆好吃。 李三炮几口就将油渣子吃完,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等油渣子吃完,赵翠翠将猪油盛在一个破罐子里,并掀开了地上另外一个砂锅。 顿时,一股肉香味袭来。 赵翠翠拿起木勺给每个人往碗里舀肉。不但有兔肉,也有大片的的猪肉。 赵翠翠将两种肉掺在一起,炖了一大砂锅。 肉香味十足! “吃肉吃肉!今天都敞开了吃!管够!” “娘,这肉闻着就香!”李三炮早就等不及了,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 “唔……兔子肉有点类似鸡肉的味道,还是猪肉更香一些!猪肉肥腻,更入味!!”李老头点头。 李老太称叹道:“老二媳妇,这猪肉确实好吃,可是,你这个银簪子不就当了二两银子吗,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买肉呢?” 李铁柱也停下了筷子。 翠翠叹道:“还不是因为顾家!” “原本娘的银簪子,当铺出价一两,可是,馨儿随口说了几句,簪子竟然当了二两银子。” “从当铺出来的时候,碰上了那个顾家三少爷,也就是顾倾心的三哥、顾倾州!” “顾倾州对馨儿冷嘲热讽不说,竟然派手下跟着我和馨儿,还想把那二两的救命钱也抢走!馨儿身手厉害,制服了两个恶人不说,还索要了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 “对,那是顾倾州手下赔咱们的三两多银子,我把零头都花了,手里还剩下了三两!” 李老头大喜:“馨儿,老李家能认回你这个孙女,真是烧了高香了!” 李铁柱冷声道:“顾家人,果然一个个都是无比凉薄。馨儿,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不要和他们这些薄情寡义之辈有交集!” 李清馨点头。 第32章 误会尿床 吃过了晚饭,闲聊了一会儿,日落西山! 李清馨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身侧的赵翠翠呼噜声说起就起,显然是这一天身心俱疲,没多会儿就沉沉睡去。 窗子太小了,屋里一片漆黑,甚至月光都懒的照进来。 除了赵翠翠的鼾声,就只有几不可闻的蛐蛐声断续传来。 这是自己穿越后的第二个夜晚。 李清馨心里不由得感叹,古代人的夜生活实在太枯燥无味了,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让人煎熬。 古代的夜,是漫长的夜!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若是睡前能刷刷抖音、看看番茄小说、刷刷番茄短剧,那该有多好啊! 算了,还是进入戒指空间吧。 她心念微动,凝聚意识,再次进入戒指空间。 空间里依旧亮如白昼,与外界的沉沉黑夜判若两重。 看来,戒指空间里是没有昼夜交替的。 她来到红薯地前,目光扫过那片红薯地地,只见外面的叶子竟然已经彻底枯黄,甚至枯萎。 对了,土里还埋着不少红薯呢。反正自己无所事事,不如起红薯。 李清馨不再耽搁,走到地头,打算将剩下的红薯都起出来。 李清馨弯下腰,这才注意空间里的土地格外松软。她伸手抓住一根枯黄的秧子,稍稍用力一提,便带出一串圆滚滚的红薯,毫不费力。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翻地瓜,得用铁镐或者铁锹。” “没想到,空间里的红薯,竟然这么简单就能从地里拽出来!” 她将一根根秧子拔起,抖落泥土,把挖出来的红薯归拢到一处。没一会儿工夫,地上就堆起了一座红薯小山,粗略估摸,怕是有几百斤重。 可惜手边没有筐子篓子,只能暂时堆在空地上。 以后说啥也得让爹多编一些篓子! 忙活完这些,李清馨走到池塘边,捧起一捧清冽的池水送入口中。 冰凉甘甜,没有一丝杂质,甚至比前世大部分的矿泉水都要好喝! 完活!睡觉! 李清馨心念再动,意识回归。目光里又是一片漆黑。 忽然,她想起床底下还藏着几个吃饭前时从空间拿出来的红薯。这要是明早被娘看见了,只怕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她翻身下床,将几个红薯拿在手心,心里暗想:要是能直接把东西收进去就好了,省得进进出出。 念头刚起,手心蓦地一空,那几个沉甸甸的红薯竟然凭空消失了! 李清馨心头狂喜,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用意念将外物收纳进这个戒指空间! 她闭上眼,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戒指空间内的景象——那堆红薯,那个池塘,那三间茅草屋……只要自己想,就能控制空间里的一切! 她意念微动,一个红薯凭空出现在手心。 再一动念,红薯又消失无踪。 李清馨差点没忍住鬼叫出来,想到这个戒指的功能实在太逆天了,以后收取东西,只要凭借意念就可以了。 哎,三间小草房实在太孤零零了,倘若将那顾家的两个破石狮子搬进来做摆设,该有多好啊……哼,早晚给它搬进来当镇宅神兽! 李清馨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觉,李清馨睡得格外沉稳踏实。直到天色蒙蒙亮,她才悠悠转醒。 “好渴!” 李清馨觉得喉咙里的一阵干渴,想是昨天油渣子吃多了。 她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就想到了戒指空间里那清冽甘甜的池水,比院里水桶中带着土腥气的水好喝太多。 对了,自己不是能用意念控制空间里的东西吗? 那就试试用意念控制水出现在自己的手捧里。 李清馨心中微动,闭上眼,集中精神,意念瞬间笼罩空间里的那个小池塘。 下一瞬,一股冰凉猛地浇下! 出现在自己的手掌里! “哗啦——” 根本不是想象中的一小捧,足足有一大木桶水,冷不丁的淋了她一身!不但淋湿了里衣,甚至溅湿了身下的床单。 最主要的是,这水实在太凉了。 冰凉彻骨,和初夏的那种燥热截然相反。 “啊——!”李清馨鬼叫一声。 赵翠翠蓦地惊醒,猛地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只见女儿全身都是湿漉漉的狼狈模样,甚至半边床单都湿透了。 她瞪大了眼睛:“馨儿,你、你尿床了?” “你这是憋太多了吧,怎么能全都湿了!” 李清馨也没想到自己被娘亲误会了,脸颊瞬间涨红,又羞又窘,赶紧解释:“娘!不是你想象这样的!你误会了!是我喝水,喝水没拿稳,洒床上了!” 赵翠翠愣了一下,一副秒懂的表情:“你不用解释了,娘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年纪还小,尿床也没什么!你看三炮,睡觉总是死死的,去年还总尿床呢,今年就好多了。” 李清馨:“……” “没事,娘不跟别人说,女儿家长大了,总归会害羞的!” 她张了张嘴,本想辩解一番,可是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只怕赵翠翠心里也是不信的! 哎,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了好了,快把湿衣服脱了,换干净的。今天娘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洗衣服洗床单。” “娘,我真的没尿床,确实是水……”李清馨想来想去,还是想辩解一二! “好,好,是我的馨儿把水弄撒了。” “娘,信你!” “娘这就去灶房熬粥,你赶紧换身干爽衣裳。” 李清馨:“……” 看着赵翠翠走出屋子,李清馨欲哭无泪,只能耷拉着脑袋脱下湿透的衣服,从床下箱子里再次翻出一件干净的粗布衣换上,只是这身衣服有些稍显短小。 等一家人吃过早饭后,李大棒和李三炮准备进山砍柴。 李铁柱对着两个儿子说道:“大棒,三炮,你们今天上山砍柴,要是看到有合适的竹子或者荆条,都给爹带些回来,多带点。” “知道了爹!” 兄弟俩应了声,各自抄起柴刀,别在腰间,准备出发上山。 赵翠翠有些心疼道:“你们自己拿水囊灌点水带着,天气热,可别中暑!” 李大棒点头:“娘,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去河边灌点水,不带点水真不行!昨天我跟三炮去镇上送柴,可把我哥俩渴坏了。倘若镇上有卖水的,我都会花铜板买一碗。” “可不,昨天也把我和馨儿热坏了,只怕这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第33章 卖水 李清馨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弧度。 “大哥,三弟,你们别上山砍柴了!” “我想到挣钱的法子了!” “远比砍柴来的快。” 李大棒一脸狐疑:“啥挣钱法子?不去山上砍柴,还能咋挣钱?” 李三炮挠了挠头:“难道还有比砍柴更简单的赚钱手段吗?” 就连李铁柱、赵翠翠,也都静静倾听,不知道李清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李清馨勾唇笑了笑,“卖水!” “卖水?卖水?这……能行吗?”赵翠翠也有些疑惑。 “娘,你就信我的!昨天赶集,镇子上人山人海,摆摊的人那么多,可我转了一圈,愣是没看到一个卖水的!眼下这天一天比一天热,天天闷热得像火炉,赶集的人走到镇上,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要是渴极了,花个几文钱买口水喝,也不是不可能?” “这……水真会有人买?” 李清馨斩钉截铁,一脸笃定:“绝对有人买!你想啊,那些外地来的客商,风尘仆仆赶路,谁还带着水?再说了,咱们卖的又不是家里的井水,是山泉水!清凉解渴,味道甘甜,只要价格合适,肯定不愁卖!” 李三炮摸了摸后脑勺,问道,“二姐,那一碗水……卖多少合适?” 李清馨伸出两根手指,语气笃定,“一碗水,两文钱!” “两文钱?” 李大棒惊呼一声,满脸不可思议,“一碗水就要两文钱?这也太贵了吧!真能买啊?” “若不然,一桶五文也行,见好就收!” “大哥,你想想,那些往来的客商,穿着精美,出手阔绰,会在乎这两文钱?他们赶路口干舌燥,别说两文钱,就是三文五文,为了解渴也得掏钱买!更何况……” 李清馨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西侧池塘,嘴角微微上扬:“咱们这可不是普通的水,是正儿八经的山泉水!别看它只是个池塘,可这水是从山缝里渗出来的,清冽甘甜,城里那些老爷太太,想喝都喝不到呢!” 李大棒听得有些动心了,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妹妹说得也有道理。 “那……那行,就听妹子的!反正我砍柴一天,累死累活也就挣个五文钱,还不如试试卖水呢!” “二姐,你说咋办就咋办!俺都听你的!” 一直沉默寡言的李铁柱,此刻也点了点头,沉声道,“馨儿说得对,你们就跟着馨儿去镇上卖水吧!馨儿毕竟在大户人家里生活了十几年,见识比咱们多,肯定不会错的!” 赵翠翠叮嘱道,“卖水也行!馨儿,你想要啥,娘这就给你准备!总之,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清馨甜甜一笑,柔声道,“娘,你给我准备两个大碗就行,一会我带着去镇上用。然后在准备一小块竹席,我用来放碗。”” “好,娘这就准备!” 李大棒拿起扁担:“妹子,那我和三炮现在就去打水?” 李清馨摆摆手,阻止道,“打水的事儿交给我,你们负责挑水就行!不过,这水质一定要好,可不能随便糊弄。至于打水我必须亲力亲为!你们现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打完水,再招呼你们过来。然后拿四个盖子,把水桶盖住,水可不能进尘土!” “馨儿,我哥俩都听你的!” 李大棒和李三炮虽然有些不懂,但也没多问,将扁担准备好,就看着李清馨拎起四个木桶,朝着池塘走去。 走到池塘边,她看似将木桶伸进池塘,其实只是做了一个样子! 毕竟这戒指空间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哪怕是至亲,也要烂到肚子里不能说,必须掩饰好。 李清馨意念一动,空间里池水,瞬间注入木桶之中。 片刻工夫,四个木桶便装满了清澈甘甜的泉水。 李清馨将装满泉水的木桶放在池塘边,这才高声招呼李大棒和李三炮兄弟俩过来。 “咦?妹子,你这打的水……咋这么清澈?”李大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木桶里的水,又看了看池塘里略显浑浊的水,满脸疑惑。 自己平日里打水,哪里有过这么清澈? 不对劲啊! 可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李三炮也凑上前,皱眉:“二姐,这水也太干净了吧!一点杂质都没有,跟……跟镜子似的!” “奇了怪了,我早上打的水,还有些泥沙,咋妹子你打的水,就这么清亮呢?” 李大棒彻底迷糊了。 李清馨笑道:“这打水也是个手艺活,得掌握窍门才行!咱们赶紧把水挑到镇上去,趁着人多,早点卖完!” 李大棒点头:“那好!把水盖上,咱们走!” 李三炮一脸欢喜,道:“倘若这水卖好了,咱们就不用砍柴了,一担柴,自己砍,自己扛,才卖五文!” 两人各自挑起两桶水,李清馨则拿着两个粗瓷大碗,走在前面。 三个人嬉笑上路,径直走出村口。 头顶的日头渐渐毒辣起来,晒得人皮肤发烫,天气也越来越热。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前方镇子的轮廓才逐渐清晰。 喧闹声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没想到此刻镇上已经热闹非凡了! 李清馨看了一眼镇口。 镇子口果然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各色行人进进出出,挑担的、赶车的、背着包袱的,甚至还有许多行商。 李清馨相中了一镇口的一块空地,就让李大棒兄弟俩停了下来。 “大哥,三弟,就这儿!”她招呼一声。 李大棒和李三炮依言放下水桶,四只木桶并排摆开。其中一个桶的盖子打开,露出清灵灵的水来。 李清馨将竹席摆在地下,将两个大碗擦拭干净,放在竹席上。 摊子刚支起来,倒是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喜欢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 “小姑娘,你这是做的什么买卖,莫非是卖水?“ 倒是有几个路人有些好奇,忍不住询问! 第34章 开张了 李清馨落落大方地扬声道:“我兄妹三人,从山上特意挑了些冰泉水下来。从今往后,就在这镇口卖水,解往来行人的渴。” 立刻有人好奇地凑近了些,打量着木桶:“卖水?这水怎么个卖法?倒是头一回见。” 一听说卖水,众人也纷纷围了上来,都是大感稀奇。 这镇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水。 李清馨脸上挂着浅笑,声音清脆:“自然是两文钱一碗。”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的一脸不可置信。 “啥玩意儿?两文钱买一碗水?你这小姑娘心也忒黑了点!” “就是,镇里有口井,井里打水又不花钱,谁傻了吧唧花两文买你这?” “我看是想钱想疯了吧!两文钱,都能买个白面馒头了!” “可不是,两文钱都可以喝碗胡辣汤了,甚至也能买个小肉包了!” “还山泉水,谁知道是不是旁边河坑里舀的,哄人呢!” 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嘲讽起来。 更有人低声嗤笑:“啧啧,这兄妹几个看着老实巴交的,净干些不着调的事,异想天开。” 李大棒和李三炮立刻就有些灰心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手足无措,神色黯然。 李清馨却面不改色,声音依旧干脆:“我这水,可是独一份。是来自深山的馈赠,跟寻常井水可大不一样,清冽得很。” “再不一样,还不就是水?” “走了走了,没啥好看的。” “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我也是不买!” “嘿嘿,真当咱们脑瓜大!” 看热闹的人觉得没趣,说笑着渐渐散了,没一个人看好李清馨的摊子。 摊子前一下子冷清下来,竟无一人上前购买。 李大棒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忍不住小声问:“妹子,这……没人买,可咋办?” 李三炮苦笑:“这些人的嘴,比大伯母的嘴还贱……” 李清馨弯了弯唇角:“大哥别急,还没到时候呢。等这日头再毒一些,天气再闷热几分,自然会有人抢着买。我之所以选在镇口,是准备卖过往的路人,而不是这镇子上土生土长的人……” 李三棒:“妹子,大哥虽然不懂,但觉得你说的还是十分有道理……” 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时辰。 头顶的日头愈发毒辣,风吹过大地,热浪滚滚,连树叶都蔫蔫地耷拉着。 李大棒和李三炮热得满头大汗,不停用袖子擦着额头,喉咙也有些发干。 过往的行人,可想而知有多么热。 就在这时,镇子外远远走来几个推着沉重木板车的汉子。他们个个汗流浃背,衣衫湿透,脚步沉重,喘着粗气,显然是赶了远路,累得不轻。 李清馨眼睛一亮,立刻扬声喊道:“卖水咯!甘甜可口的山泉水!冰凉解渴,不冰不要钱嘞!” 李大棒也跟着吆喝起来:“甘泉可口的山泉水,不冰不要钱啊!” 那几个推车的客商闻声停下了脚步,目光被吸引过来,纷纷将李清馨的小摊围住了。 “小姑娘,你这水……怎么卖的?”其中一个领头的客商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清澈的桶水,有些望眼欲穿。 甚至也有的客商喉咙里咽着唾沫,显然是想喝这山泉水。 李清馨指着木桶,脆生生道:“两文钱一碗。这可是上好的山泉水,不是井水能比的,喝下去保管透心凉!透心凉,心飞扬!” 那客商一听价格,顿时苦笑起来:“两文钱一碗?这也太贵了点吧!就喝口水,不值当啊。” “大哥,我这水凉快着呢,跟冰镇过似的,是上好的‘冰镇矿泉水’。喝完了保准解渴降温,暑气全消!” “冰镇矿泉水?这名字有些稀奇?” 旁边几个客商听了,纷纷摇头:“还是算了吧,两文钱都能买个带馅儿的包子填肚子了。” 领头的那个客商也显出几分犹豫,看看水桶,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李清馨见状,赶紧发动心理攻势:“大哥,尝尝吧,这水喝下去,保证你立马精神焕发,赶路都有劲儿!” 那客商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递到李清馨手上:“行,我买一碗!”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看的战战兢兢的,见终于有人买了,脸上不由露出惊喜的神色。 李清馨麻利地接过铜钱,拿起一个大碗,舀了一碗水递给客商。 那客商接过碗,只见碗里的水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水面上还隐隐冒着一丝凉气,不由得大感稀奇。 他迫不及待地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甘甜的泉水灌入喉咙,全身的燥热一扫而光,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感传遍全身。 客商的脸色变了几变,眼睛猛地瞪大,随即又摸出两文钱,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水……这水也太好喝了!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水!不行,我再来一碗!” 他有些肉痛的付钱。 李清馨笑着接过铜板,又给他盛满一碗。 那客商再次一饮而尽,满足地长舒一口气,连连点头:“好喝!真是好喝!还想再喝……罢了,等下次路过再喝。” 其余几个客商见状,纷纷问道:“老哥,这水真有那么好喝?” “若不是咱们一伙的,我真怀疑你是他们雇的托!” ”要不然咱们也买一碗?老大的嘴,向来挑剔,他说好,就绝对好!” “信我的,就卖一碗,当真是清凉无比,甘甜可口,简直跟玉液琼浆似的!快尝尝,保管不后悔!”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个客商哪里还忍得住,纷纷掏出铜钱。 “给我来一碗!” “我也来一碗!” “我要两碗!” 转眼间,几个客商都喝上了水。有的喝了一碗意犹未尽,又续了一碗。 他们一边喝一边啧啧称奇,纷纷夸赞这水滋味绝妙,没想到在这初夏时节,竟能喝到如此冰凉甘甜的泉水,简直是解暑神器。 几个客商心满意足地推着车走了。李清馨低头数了数手里的铜板,足足有二十文钱。 李大棒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妹子……这……这就挣了二十文?!”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比他累死累活砍一天柴挣得还多几倍!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李三炮也是一脸狂喜:“是啊二姐!我砍一天柴,自己砍自己扛,才卖五文钱!你这脑子也太好使了!” 第35章 生意火爆 直到晌午时分,天气也越来越热。摊子前陆陆续续又来了些行人,大多是赶远路的,口干舌燥,见到有人卖水,便忍不住停下脚步询问。 买卖虽不算极快,但一上午下来,也稳稳当当地卖空了一整桶水。 李清馨数了数铜板,不多不少,足足有六十文。 “六……六十文!妹子,这就六十文了?” 李大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比他之前累死累活砍半天柴,再自己吭哧吭哧扛到镇上卖掉,挣得还要多出好几倍! 李三炮更是咧着嘴笑出鬼叫声:“是啊二姐!我跟大哥以前干一天,顶天了也就十来文!你这法子真是……真是绝了!” “妹子,还是你脑子好使!” “可不!没想到咱家那河坑子……不……山泉水,竟然这么值钱。” “倘若这买卖能一直做下去,那攒下银子盖新房、过上好日子也不难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哥俩一阵傻笑。 “咕噜噜……” 李三炮的肚子,传来一阵清晰的“咕咕”声。 李三炮赶紧腼腆一笑,有些难为情。 李清馨从铜钱里数出十文,递给李三炮:“三弟,肚子饿了吧?你去街口那家包子铺,买五个肉包子回来。我吃一个就能饱,你跟大哥一人两个,干活得吃饱。” 李三炮看着那十文钱,却连连摇头,把手缩了回去:“二姐,这钱我可舍不得花。平日里我跟大哥,俩人忙活一天,好的时候也就赚这点。买包子太浪费了!” 李清馨将铜钱塞进他手里,笑道:“傻弟弟,卖水可是一整天的功夫呢,不吃饱哪有力气吆喝?有力气才能赚更多钱。快去快回。” “那中!我去买包子!” 李三炮只好攥紧了铜钱,快步朝着包子铺跑去。 没多会儿,李三炮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用碧绿荷叶包裹,荷叶打开后,包子热气腾腾,肉馅的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包子个头不小,分量倒是挺足。 李清馨拿起一个,轻轻咬了一口,包子皮软呼呼的,里面的肉馅鲜香,和前世小笼包的味道有些相似。 她满意地点点头:“嗯,这包子味道不错。” 李三炮早就饿坏了,两三口就吞下一个包子,烫得直打哈哈,嘴里含糊:“好吃!真香!” 李大棒也拿起一个吃了起来,细细嚼着,感觉味道确实十分可口。 只是兄弟二人,吃完一个后,都停了下来,看着剩下的两个包子,谁也不肯再伸手。 “吃啊?怎么不吃了?”李清馨看着他们。 李三炮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那个包子重新用荷叶包好:“二姐,这个……我想带回去给爹尝尝。” 李大棒也跟着点头:“嗯,娘也没吃过肉包子!” 李清馨心里一暖,笑道:“大哥,三弟,你们放心吃饱。爹娘那边不用担心,等晚上收摊了,咱们去割点猪肉,买些面粉,回家自己包饺子吃,管够!” “那我就再吃一个?” “哎,既然如此,那咱俩就再吃一个!” 李大棒和李三炮这才放下心来,拿起剩下的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日头悬在当空,天气更加闷热难耐。 镇口来往的人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 李清馨开始吆喝:“冰泉水,上好的冰泉水,两文钱一碗,一碗甘又甜!” 李大棒也暗暗几下词句,学着妹妹的样子,扯开嗓子大声喊起来:“卖水喽!上好的冰泉水嘞!甘甜清凉,好喝不上头!” 李三炮嗓门更大:“瞧一瞧,看一看嘞!来自冰山的源泉水,享受不一样的甘甜!解暑降温,好运连连!” 兄妹三人的吆喝声一响起,很快,摊位前又围拢了一圈人。 有路过的客人,也有之前看热闹的镇里人。 “这水真有那么神?放了半天了,不得成了热水?” “我看就是噱头,哄那些赶路的冤大头呢。” “山泉水?这附近哪来的山?别是旁边沟里的水舀来的吧?” “两文钱,我都能买俩烧饼了,谁喝这玩意儿。” 李清馨依旧笑意盈盈:“是不是好水,各位尝尝便知。我只敢说一句,喝过之后,保准还想再喝!” 她话音刚落,人群里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看了看李清馨,又看了看水桶,掏出两文钱:“小姑娘,给我来一碗。” “老头子我赶路太热了,再不喝口水,就快渴死了!” 李清馨麻利地舀了一碗递过去。 老者接过碗,便仰头喝了一大口。只一瞬间,他眼睛猛地睁大,一口气将一碗水喝得干干净净。 “好水!好水啊!入口冰凉,回味甘甜!真是太好喝了!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喝过如此清冽爽口的水!这水……太凉快了!” 众人见这老者反应如此夸张,都愣了一下。 “真的假的?有这么好喝?” “老丈,您不是她家亲戚吧?” “莫不是托吧!” 那老者摆摆手:“老夫与这小姑娘素不相识!但这水,确实是极品!解渴!舒坦!” 有了老者的现身说法,加上天气实在炎热,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不过,众人也只是看看,还是舍不得掏钱。 这时,又有几个人挤了进来,李清馨倒是认了出来,是早前时候,买水的那几个行商。 “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再来一碗尝尝!” 李清馨柔声道:“几位送完货了!” “哎,你这水实在太好喝了,让人回味无穷啊!” 几个行商大口喝水,一个个满足无比的样子,一瞬间吸引了大家的好奇。 “我也来一碗…… 一时间,要买水的人纷纷掏钱,李清馨负责收钱。 李大棒、李三炮负责舀水。 “这水果然与众不同!没想到这水竟如此清凉,好似冰镇的一般!” “可不,喝到嘴里,从嘴里到肚子里,都是清凉啊!” “两文钱,小贵,但也值了!” 喝到水的人,无不露出舒爽惬意的表情,纷纷称赞这水好喝,不但冰凉而且甘甜。 转眼之间,又有两桶水见了底。 就在摊位生意火爆之时,不远处走来两个人。 一个是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半旧的青布衣裳,面容普通,三角眼吊梢眉,看起来极为难缠的模样。 她身边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儒雅长衫,眉清目秀,文质彬彬,手里还拿着几卷书,一看就是读书人。 这妇人正是李清馨的大伯母孟氏,少年则是她的三儿子李文学,如今正在县里的私塾念书,年纪轻轻已经考取了童生功名。 李文学是孟氏的命根子,也是孟氏的倚仗。 孟氏今日特意去县里接儿子放旬假回家。 孟氏老远就看到镇口围了一大群人,十分热闹,不由得好奇。待走近了些,她一眼就瞥见了人群中忙碌的李清馨兄妹三人,顿时有些大惊失色。 “这小贱种,原来在这里摆摊?” “小贱种,昨天下手可真的狠,哼,等我儿子考上秀才,吃了官家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大棒和李三炮,这两个小崽子直勾勾的,跟我儿子比可差远了!” “不过,他们到底卖啥呢,这么吸引人!” 她连忙拉住旁边一个刚买完水、满脸惬意的老妇人,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大婶,劳驾问一句,这里面是卖什么的呀?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卖水的!听那小姑娘说是从山上接下来什么泉水,冰凉得很,好喝!” 孟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目光闪烁不定:“卖水?这也有人买?镇上到处是井,谁会花钱买水喝?” 老妇人咂咂嘴,有些不乐意了:“怎么没人买?我不就买了吗!好喝着呢!你瞧,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都卖掉两大桶了!一碗水就要两文钱呢!” “什么?!一碗水两文钱?!这不是抢钱吗?” 老妇人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那水是真好喝,冰凉甘甜,跟咱们平时喝的井水可不一样。值这个价!” 孟氏不再说话,远远地看着李清馨收钱忙碌的样子,眼神眯了起来。 除了她,旁边几个同样在镇口摆摊的小商贩,也注意到了李清馨这边的火爆生意,一个个摸着下巴,目光闪烁起来。 第36章 毒计 “娘,那不是大棒哥和三炮哥吗?咱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莫非,那个少女,就是二叔家的馨儿姐姐!” 李文学这才注意,孟氏盯着的人,竟然是李大棒兄妹三人! “打什么招呼!”孟氏冷哼一声,一脸愤愤。 “你二叔家的那几个现在可不得了,都敢欺负到你娘头上了!” 她侧过脸,让儿子看自己还有些泛红的脸颊,嘴角抽抽。 “瞧见没?昨天就是那个小贱种打的!那个小贱种无法无天了!她还胡搅蛮缠,把你大哥二哥都给弄伤了!” 李文学眉头紧皱,看着母亲脸上的指痕,又望向远处忙碌的李清馨,目光闪烁不定。 “娘,是孩儿不孝,让娘受委屈了。” 孟氏摇头:“我的儿,你只管好好读书,等你考上了秀才,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到时候,娘就是秀才娘,谁见了不得客客气气的!” “娘放心,我一定会让您当上秀才娘!这次院试,我有七成得把握!” “还是文学有出息,娘这辈子就指望你了!” “娘,儿子总归不会让您失望的!” “接完你回家,我还要找刘媒婆给你大哥商量婚事,你大哥老大不小的,愁人啊!” “娘,我两个大哥虽说没有我这般聪明,但是勤劳肯干,以后的日子总归也能过的红火的。” “还是,老三嘴甜!” 孟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儿子,往李家沟的方向走去。 李清馨自然没留意到孟氏母子俩,她忙着收钱,没功夫注意别处! 不一会儿功夫,足足卖出了两桶半水。 围观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李大棒和李三炮一脸欢喜,继续吆喝。 李清馨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李清馨丝毫没有注意,镇口外,两个穿着长衫的书生正悄然注视着这边。 其中一个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皮白净,眉眼间带着几分风流倜傥和得意,正是赵志远。 他身旁站着的另一位书生,容貌亦是俊朗,名叫孙山,也是个秀才。 孙山用折扇轻轻点了点李清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志远兄,你看那不是……顾家以前那个假千金?你昔日的未婚妻?” 赵志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嗤笑道:“哼,想不到啊,当初端着顾家千金架子,何等风光,如今竟沦落到街头卖水!真是老天有眼,这小贱种活该!” 孙山眼中兴味更浓:“志远兄何出此言?看你这愤愤不平的样子,也是不应该啊?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是你曾经的未婚妻,你们之间多少也有些情谊啊!” 赵志远冷笑:“不错,当初我对她确实也有些意思!这个小贱种,也颇有姿色!只不过,我赵家是书香门第,娶的妻子也得门当户对!她不是顾家千金,又怎么能配上我!” “我赵志远好歹也是一个秀才,被人传出去,娶了一个假千金、真乡下的女子,哪里还有颜面!” “更何况,这贱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顾家人的面,甩了我一巴掌!这口气,我赵志远咽不下!” 他咬着牙,眼神阴鸷,“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出出这口恶气!” 孙山挑眉:“哦?志远兄打算如何出气?” 赵志远目光扫过李清馨,冷笑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当初怎么打我的,我就怎么打回去!还要狠狠地羞辱她一番,让这个贱种知道,惹到我是什么下场。” 孙山目光微微一眯,眼中也浮现出冷意:“说起来,这贱人当初也曾为难过我。” 赵志远一愣:“怎么?孙兄也被她刁难过?” 孙山收起折扇,缓缓道:“那时候,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小姐。我不过是不小心惊了她的马车,她便不由分说,命家丁将我拖到一旁,毒打了一顿。若非有人路过求情,我恐怕……”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底的恨意却毫不掩饰。 “岂有此理!这小贱种,果然是蛇蝎心肠!咱俩一起找她出气!” 孙山摇着折扇,目光落在远处忙碌的李清馨身上,嘴角一撇:“志远兄,这脸打回去固然痛快,但要让她真正痛不欲生,还有更妙的法子。” 赵志远侧头:“哦?孙兄有何高见?” 孙山唇角勾起:“这个李清馨,当初在绥城,谁不知道她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做梦都想嫁给你这位才子。整个绥城都传遍了,非你不嫁呢。” 赵志远挺直了腰杆,仰头看了看天,脸上是掩不住的洋洋自得:“那是自然。” “既然她如此倾慕于你,你何不给她点念想?让她以为峰回路转,能重新攀上你这高枝儿,待她满心欢喜,对你死心塌地之时,你再一脚踹开。你想想,那滋味,啧啧,可比扇她一巴掌诛心多了。” ”嘿嘿,这贱种,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志远兄,换做是我,早就拿下了!“ 孙山面露一丝猥琐,似乎想到了某些龌龊的场景。 赵志远眼神动了动,看向李清馨的目光多了些玩味,随即冷笑起来。 “孙兄此计,甚合我意。毒是毒了点,但解恨!有道理,打她一顿,皮肉疼几天也就罢了,可若是让她空欢喜一场,从云端跌落泥潭……” “没错!这贱人不是一心想攀高枝吗?我就给她这个机会!假意应承,哄得她团团转,先把她这个人弄到手再说。嘿,不玩白不玩,等我腻了,再让她有多远滚多远!看她到时候还怎么有脸见人!” “哈哈,整个绥城,她将会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正是此理。如此一来,既报了当初之辱,又能让她彻底明白,有些人,是她永远也高攀不起的。” “这个贱种,活该如此!”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大棒忽然指着某处,对着李清馨道:“妹子,你看那两个男人,笑得好贱啊!” 李清馨凝神看了看,倒是眉头一挑。 第37章 赵志远吃瘪 远处那两人,看着确实眼熟。李清馨冷不丁想起来,那个面皮白净的书生,正是原身那个所谓的青梅竹马,赵志远。另一个书生,同样有几分印象,似乎也和原身有过几分交集。 “冤家路窄!原来是赵志远!”李清馨面色陡然难看。 若非这个负心汉,原身岂会撞头而死,原身若是不死,自己就不会穿过来了吧! “赵志远?”李大棒脸色一变,显然也认了出来,语气里满是厌恶。 李三炮哼了一声:“赵志远还嫌巴掌挨的少。这两个坏屁凑一块儿,准没憋着好屁!” 话音刚落,就见赵志远和孙山已经摇着折扇,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此时水桶里的水已经见底,所剩不多。 李大棒立刻板起脸,挡在李清馨身前,没好脸色:“水卖完了,没有了!” 李三炮更是毫不客气,冷眼瞪着赵志远:“姓赵的,你要是再敢找我姐麻烦,小心我的拳头!” 赵志远却看也不看他们,目光直勾勾落在李清馨身上,脸上挤出几分痛心疾首的表情,声音也放得温软:“清馨,你听我解释,之前的事……我是有苦衷的。” “清馨……”赵志远似乎一脸神情,往前凑近一步。 “哎,清馨,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其实……其实我心里也是有你的。我去顾家提亲,那都是被我爹逼的,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做给外人看的!” “清馨,至始至终我的心里,都是只有你的……” 旁边的孙山立也是一脸郑重:“志远兄对你用情至深,我可以作证!他为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甚至借酒消愁,口中念的都是你的名字。” 李清馨:“……” “我擦,表情做作,演技浮夸,跟老娘装模做样来了?” “真当我是原身那个一听甜言蜜语就晕头转向的恋爱脑?” “哼,你想白玩老娘,震荡老娘看不出来啊。” 李清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足足骂了一百遍。 她抬起下巴,眼神冰凉地扫过赵志远:“赵秀才,收起你那套吧,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清馨!我对天发誓!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此生此世,非你不娶!” “我是认真的!” 赵志远掩饰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脸上浮现一抹认真的表情。 他语气恳切,似乎真是的情根深种。 赵志远心下得意,这可是他的杀手锏,他不信哪个女子能抵挡住这样的深情告白。 李清馨却只觉得一阵反胃,脸上丝毫的不耐烦:“趁老娘心情好,你们俩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孙山皱起眉头,似乎替赵志远不平:“李姑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赵兄对你一片痴心,你怎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李清馨噗嗤笑了出来,看向孙山:“你是赵志远肚子里的蛔虫?还是他肚子里的屎尿屁?他想什么你怎么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难不成你们俩背地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孙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赵志远强压下怒意,继续他的深情戏码:“清馨,‘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知道你肯定是误会我了,可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说着,竟伸出手想去牵李清馨的手腕。 李清馨迅速向后退了一大步,甩开赵志远的手,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你恶不恶心?少拿这些花言巧语来哄骗我!听得我都想吐了。” 她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倘若你当真对我情深似海,非我不可,那你现在就去顾府,把那门亲事给退了。做得到吗?” 赵志远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闪烁,摇头道:“清馨,退亲之事……兹事体大,岂能儿戏?不过你放心,等我娶了顾家小姐,我定会纳你为妾,好生待你。日后,我再想办法抬你做平妻,绝不让你受委屈。” 李清馨冷笑:“你这个人渣,别耽误我做买卖,赶紧滚蛋!” 赵志远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李清馨,你果真如此决绝?给你脸不要脸!” 李清馨冷笑:“你的鬼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赵志远彻底怒了,指着她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我让你做我的妾,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总比你在这里抛头露面卖水强吧!” “我乐意!碍着你眼了?赶紧滚远点,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立刻上前一步,怒视着赵志远和孙山,摆出了随时动手的架势。 李清馨甚至弯腰作势要去拎旁边的空水桶:“数到三,再不滚,这桶就扣你们头上了!” 赵志远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就想破口大骂。 孙山见状不妙,赶紧拉住了他,低声道:“志远兄,何必跟这等粗鄙之人一般见识?咱们走!哼,她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便宜了她,有的是法子让她后悔!” 赵志远甩了脸子,拂袖转头离开。 “哼,这个小贱种,竟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但凡这么一说,她恨不得搬空顾家来补贴我!” 走入了镇子,赵志远这才一脸恨恨的说道。 孙山眼睛一转,冷笑:“越是这样,越才有意思!爱之深,恨之切!” 赵志远冷笑:“我迟早将她玩弄一番,这样才解我的心头之恨。” 李清馨看着赵志远的背影,冷笑:“你还真当我是原身那个恋爱脑,哼,老娘可不是你几句花言巧语就能哄骗的!” 李三炮挠了挠头:“二姐,你就比我大一岁,怎么一口一个老娘!” 李清馨:“……还不是被这个人渣气的!” 李大棒笑道:“妹子,不必为这个人渣烦恼,不管怎么说,今天算是发财了!” 李清馨掂量掂量自己鼓鼓囊囊的荷包,心情好了许多:“大哥,三弟,剩下这点水,咱们自己喝了,然后多点肉馅,让娘给咱包饺子!” 李三炮舔了舔嘴唇:“好久没吃到饺子了!” 李清馨道:“大哥,三弟,这里水不多了,也就收摊了,剩下的你们舀了喝,也解解渴!” “妹子,还真剩了点水。那我来一碗!”他舀了一碗,仰头就灌了下去。 “哎?这水……咋这么冰凉?喝下去真舒坦,还有点甜丝丝的,怪好喝嘞!不对劲啊,为啥咱家天天喝这水,没这个味道呢!” 李三炮跟着舀了一碗,喝了一口:“是有点不一样哈……平时河里的水,没这个味儿啊。这也太凉了!” 李清馨自然不会说这水是自己空间里的水,立刻弯起嘴角笑道:“许是咱们这木桶厚实,又一直盖着盖子,没被日头晒着,所以喝着格外凉快清甜吧。” “有道理!” “大哥,三弟,你们在这儿看着东西等我一下,我去镇上买点肉,再称点白面,晚上让娘给咱们包饺子吃!” “好嘞!”两兄弟俩点头。 李清馨顺手拎起旁边一个空了的木桶,“我拿个桶去,省得肉馅没处放。” 她提着桶,脚步轻快地往镇子深处走去。穿过几条巷子,确定四下无人,就将手伸进桶子里。 十多个圆滚滚的红薯凭空出现在桶底,盖上盖子才奔向集市。 李清馨先去米铺称了十斤白面,又去肉摊剁了三斤肥瘦均匀的猪肉馅,临走前相中了两根大骨头,也一起买了下来打算回去熬汤。 一切买妥当后,她这才拎着木桶和面袋子回到镇口! 第38章 等着吃饺子 茅草房前,李铁柱坐在轮椅上,低着头,神情专注,手里的柳条渐渐编成一个小篮子。 他不再郁郁寡欢,眼里开始有了光。 赵翠翠端过来一碗熬好的药汁,忍不住赞叹:“他爹,你这手可真巧,瞧这篮子编得有模有样的!” “闲着也是闲着。原本想着让大棒、三炮给我砍些竹子来练练手,他们卖水去了,我就先拿爹砍的这些柳条试试。” “打小的时候,我就喜欢编些篮子花篓,没想到,这下反倒静下心研究这些了。” 李铁柱将柳条篮子放在一边,接过汤药来,一口喝下去,眉头中略带一丝踌躇。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虽说苦了一些,可是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李铁柱柔声道:“这些天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没能顾及你的感受,也多亏了女儿还有小虎及时点醒我!总之,以后的我,决计不让你难过了!” 赵翠翠接过碗,柔声道:“只要你平安无事,还活着,我能每日看到你,就已知足!” 李铁柱目光中越发的柔和,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把握住赵翠翠的手:“你放心!我已经彻底想通了,我要认认真真活好以后的每一天,每天看到你,足矣!” “也不知道孩子们今天咋样了,去了一整天了,还没回来,这买卖……也不知道顺不顺当。” “也应该回来了!” “咳咳!”李老头的咳嗽声忽然响起。 李铁柱倏地缩回了手,脸色微红。 赵翠翠赶紧将碗拿起,准备蹲下身子洗碗。 李老头和李老太互相搀扶着,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了。 “老二的手艺,挺不错,这柳条篮子,编得有模有样的。” 李老头看到柳条篮子,忍不住赞叹起来。 李老太眼看儿子的气色好多了,心中也是甚慰:“柱啊,这么好的媳妇可不好找,前辈子你烧高香了!以后可不许在做傻事了!” 李铁柱微微一笑,道:“娘,我已经想开了!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娘!我们回来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一人扛着两个水桶走在最前面,李清馨则跟在他们身后。 赵翠翠赶紧迎上去,急切地问:“咋样啊?水卖得咋样?” 李大棒激动得脸都红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娘,这……这……” 李三炮也是一样,嘿嘿傻笑着。 李老头皱起眉头,沉声道:“莫不是卖得不好?卖得不好也没啥,咱不干这个就是了。” 李老太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若不然,明天你们还去砍柴!” “不是不好!是太挣钱了!我方才激动,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李大棒猛地放下水桶,打开盖子,指着桶里露出的白色面袋子和一块油纸包着的肉馅。 “娘你看!这是卖水挣钱买的!” 李三炮也放下桶,掀开了盖子:“还有这个!地瓜!也是卖水买的,好些个呢!” 赵翠翠眼睛都直了,又惊又疑地看向李清馨:“馨儿,买这些东西……得花不少钱吧?卖水真这么挣钱?那挣的钱……怕是都花光了吧?” 李清馨笑着摇摇头:“娘,买这些东西只花了六十文。” 她说着,掂了掂腰间鼓囊囊的荷包,解了下来,“娘,你手捧着点。” 赵翠翠下意识地伸出双手。 李清馨将荷包口朝下,一股脑的倒下。一大捧沉甸甸的铜板倾泻而出,堆满了赵翠翠的手掌。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赵翠翠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满捧的铜钱,手都有些发抖:“这……这……咋这么多?” 李铁柱也看直了眼,倒吸一口凉气:“这……怕不是得有二百多文?” 李老头和李老太更是惊得说不出话,互相看看,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卖……卖水……就这么挣钱?” 李清馨笑道:“这还只是个开始。不过,卖水也就能干这一个夏天,天一凉,入了秋,这买卖就不好做了。” 赵翠翠眼眶却红了:“还是馨儿你有见识,有法子!咱家这好日子……可算是要来了!” “娘,你快把钱收好,晚上咱们包饺子吃!” 赵翠翠捧着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馨儿,这……这都是你挣的……” “娘,咱们是一家人,这钱你收着。往后给爹瞧病,盖大房子,给大哥、三弟娶媳妇,都得靠它呢!” “哎!好!好!”赵翠翠将铜板收了起来。 李铁柱看着李清馨孝顺的模样,忍不住暗暗点头。 李清馨的目光落到李铁柱手边的柳条篮子上,眼睛一亮:“爹,你这篮子编得真好!样子真好看!” “爹这手艺……真有这么好?” “当然了!爹,你多编几个,我瞧着挺喜欢的,以后装东西也方便。” 李铁柱像是得了莫大的鼓励,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连声应道:“好!好!爹明天就多编些!给你编大大小小好几个!” 李清馨笑着点头:“爹。你真好!” 倒是李大棒唉声叹气起来:“啊啊啊,我的大花二花,一定是被惊到了,两天没下蛋了!” 李三炮此刻从家里的水桶舀了一碗水,喝到嘴里,皱眉:“不对啊,味道不对啊!” 李清馨:“……” “那个,娘给你们包饺子,这就和面。” 李老太笑着说:“我也帮忙,老太太我擀皮也有一手。” 李老头拐棍一扔:”嘿嘿,老头子我包饺子的手艺也还算可以的,今天我也能出一份力了!“ 李铁柱低声道:”我也帮忙包饺子,若不然天就黑了!” 李大棒说:“菜园子干了,我给地浇点水,三弟,你看着炉灶吧!“ 李三棒嘻嘻笑道:”这活好,谢大哥!” 李清馨挠了挠头:“那我干啥啊!” 众人异口同声:“你等着吃饺子!” 第39章 竞争 天色刚蒙蒙亮,李清馨便悄然起身。 她走到院中,将几个木桶并排摆好,意念微动,清冽甘甜的池水便从戒指空间汩汩流出,注入桶中。 相比第一次控制不好水量,这一次她控制得极好,每桶里不多不少。 做完这一切,将四个木桶的盖子盖住,避免进入尘土。 想了想,她又将自家门口的大桶里也悄悄换满了空间里的水。 空间里的水纯净甘甜,冰凉清爽,总比浑浊的河水好上太多。 做完这一切,天空已是红霞漫天。 “馨儿!你怎么这么早?”赵翠翠此刻捧着红薯出来了。 李清馨笑道:“兴许昨晚睡得早,今天醒的也早。” 李大棒和李三炮也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妹子,这水是你打的?以后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干吧!”李大棒眉头一皱。 李三炮倒是笑嘻嘻的:“我帮娘烧火吧。” 李大棒挠了挠头:“那我给大花二花剁点草叶吧!大花二花,赶紧下蛋吧!” 李三炮笑嘻嘻:“昨晚吃饺子,今天吃红薯,这生活真是美滋滋!” 吱呀一声,李铁柱坐着轮椅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崭新精致的柳条筐。 “馨儿,你看,这是爹连夜给你编的。” 李铁柱将两个大小不一的柳筐递到李清馨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筐子编得极细致,柳条均匀,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爹,你编得真好!” 李清馨眼睛一亮,接过柳条蓝,喜欢的不得了。 “爹,以后我卖水带的碗,直接放这柳筐里,既实用又方便!” “你喜欢就好,爹以后再给你编些别的花样。” 能得到李清馨的认可,李铁柱欢喜的不得了。 “谢谢爹!” 李清馨将昨日那两个粗瓷碗小心地放进其中一个柳蓝里。 炉灶里很快飘出了蒸红薯的香甜气味。 旁边烧火的李三炮吸了吸鼻子,闻着红薯的香气,忍不住咂咂嘴。 “二姐,你没回来之前,咱家真是天天吃糠咽菜。” “一天不是那刮嗓子的菜糊糊,就是硬邦邦的窝窝头。” “大花、二花下的蛋,是那个假二姐的专属……” “现在可好了,这才三天,咱们都吃了两顿肉了!” “昨天的猪肉馅饺子,可真香啊!我好像一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李清馨看着弟弟满足的样子,弯起嘴角笑道:“那也是咱们一家人一起努力挣来的。” “往后只要咱们肯干,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简单的早饭是热气腾腾的蒸红薯,香甜软糯。 吃过之后,李大棒和李三炮便各自挑起两桶水,李清馨则提着装着碗的柳筐,跟在他们身后,三人再次向青牛镇走去。 只是,当他们刚刚走到熟悉的镇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齐齐愣住了。 此刻的镇口,竟然已经支起了好几个简易的摊子。 每个摊子旁边都放着几个水桶,旁边还站着人,甚至还有人吆喝。 “卖水嘞!清凉解渴的井水!” “走过路过,喝碗凉水,一文钱一碗!” “一碗水,一文钱,不好喝,不要钱!” 几个摊位,竟然全是卖水的,而且价格甚至更便宜。 李大棒瞬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错愕! “这……这……怎么这么多卖水的……” 李三炮也是一脸的大惊失色,看看那些摊子,又看看李清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二姐,这……这可咋办啊?这些人,好不要脸!” “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卖水?他们把好位置都占了!” “是啊,没想到这卖水的生意,才一天就有人跟着学了!” “咱们的位置都没昨天好了,这水还能卖出去吗?”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心一下子就凉了,甚至耷拉了起脑袋。 李清馨也捂了一下额头。 前世,国人向来喜欢跟风,一个行业火了,所有人都会跟苍蝇似的扎进来。 没想到,这一世也依然如此。昨天生意红火一些,被青牛镇的一些小商贩眼红,也跟着争相模仿。 李清馨哑然失笑,道:“我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些人跟风的这么快!” “昨天咱们生意那么好,自然会有人眼红,跟着做也正常。” 李大棒有些着急:“那咱们还在这里摆摊吗?好位置都被他们抢了!” “那些人占了咱们的好位置!这里就有些偏僻了,咱们还摆吗?” 李三炮也看向李清馨,等着她拿主意。 “摆,为什么不摆?” “他们卖的是寻常井水河水,我们卖的可不一样。” “咱们卖的是冰泉水,独一无二的,只有咱们李家沟才有的!” “咱们拼的是水质,做的是口碑。酒香不怕巷子深。” “放心吧,只要市场认可了,咱们的生意还是会不错的。” 她选了旁边一个稍微空旷些的位置,示意兄弟俩将桶放下! “就在这里,把水桶放下吧。” 李大棒和李三炮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但看着李清馨一副镇定的样子,也稍稍安心了些,听话地将水桶稳稳放下。 李清馨拿出粗瓷碗,在柳筐里摆好。 等李清馨将摊位摆好的时候,其余几个小贩纷纷投来嗤之以鼻的目光。 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看好戏的意味。 尤其李清馨对面的摊子,是一对膀大腰圆的夫妇,男的五大三粗络腮胡、目光阴翳,女的大圆脸、三角眼,看起来极为彪悍难缠。 两个人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家兄妹,满眼里都是算计。 甚至有几个嗓门大的小贩,故意朝着李清馨的方向大声的喊道。 “上好的井水嘞!清凉解渴!一文钱一大碗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真正解渴的好水,只要一文钱!” 李清馨目光闪烁,心里冷笑,已经了然这一切了。 看来这些人是商量好了,要联合起来用低价挤走自己。 先是一致对外,然后再互相竞争。 李大棒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妹子,他们都卖一文,咱们……咱们要不也降到一文?” 李三炮跺脚:“这些人,还真是无耻!” 李清馨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闪烁起来,想了一会,有了计议。 “不降。咱们还是卖两文。” “哼,这些人的水,是比不上咱们这品质的!” 第40章 品质回购 天气愈发闷热起来,太阳悬在头顶,炙烤着大地,就连风都是热乎乎的! 这还只是初夏而已。 镇口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那几个卖一文钱水的摊子前,吆喝声更加响亮。 甚至三角眼女人,也开启了大嗓门模式,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李清馨,声音要多大有多大。 “卖水了!卖水了!解暑的凉水,一文钱一大碗!” “快来喝碗水,透心凉!” 李清馨柔声道:“大哥,三弟,咱们也喊一喊!” 李大棒和李三炮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听从妹妹的话,扯着嗓子喊。 “上好的冰泉水!好喝解暑又甘甜,冰冰凉凉,两文钱一碗!” “冰水了,冰水了,两文钱一大碗,好喝又甘甜!” 一听到“两文钱”,那几个小商贩立刻交换了眼神,脸上纷纷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 甚至对面摊位的三角眼女子和络腮胡男子也都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这些人都似乎看傻子一般,看向兄妹三人,甚至有的小贩乐出了声。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被日头晒得满头大汗、风尘仆仆的路人走了过来。 “咦?这里有卖水的?想不到青牛镇竟然还有这等买卖!” “太好了,渴死我了!我说啥也要喝上一大碗!” “这边卖两文钱,那边卖一文钱!” “那边便宜,才一文钱!” “走走走,去那边买!” 几个人不带丝毫犹豫的走向那些一文钱的摊子,掏出铜板,买了水便大口喝起来。 几个卖水的商贩喜上眉梢,赶紧收钱盛水。 然而,那几个路人端起碗,水刚入口,他们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呸!这什么味儿啊?” “这水……怎么涩涩的,还有点浑?” 甚至有个人只喝了一小口,就嫌恶地将剩下的水直接泼在了地上,摇着头快步离开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越升越高。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那些卖一文钱水的摊子前,断断续续总有人光顾,虽然抱怨水难喝,但图便宜还是卖出去了几碗。 唯独李清馨的摊位前,依旧冷冷清清,一个客人也没有。 李清馨虽说有些心慌,可是还是想再等等看。 李大棒看着对面几个摊子偶尔能卖出一碗水,心中不妙再次焦急起来。 他再次忍不住凑到李清馨身边。 “妹子……你看……要不,咱们还是降价吧?” “再这样下去,一碗都卖不出去啊!” 李清馨眉头微蹙,看了一眼那些喝了便宜水后一脸失望离开的路人。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大哥,咱们再等等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几辆推着板车的行商出现在了镇口。 为首的是个身材壮实的汉子,正是昨天买了好几碗水的那个人。 几个人停了下来。 “昨天就一个摊位,嘿嘿,今天竟然四五个摊位了!真是有意思!” “哎,大环境不好啊,嘿嘿,都盲目跟风啊,不过我喜欢!” “诶?这里有更便宜的,一文钱一碗!” ”若不然,咱们尝一尝一文钱的,想必青牛镇的水都是一个滋味!” 那个带头的行商闻言,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也中,我买上一碗尝尝滋味!” 几个人看了一眼李清馨的摊位,二话没说,就走到了对面络腮胡夫妇的摊子前。 络腮胡夫妇立马喜笑颜开。 三角眼女子笑道:“几位客官真是有眼光,咱家的水实在,只要一文钱一碗。” 为首的客商点头,看了一看水桶里的水,似乎觉得没什么不同。 “来一碗尝尝。” 他掏出一文钱递过去,接过碗,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噗——” 下一刻,那口水被他猛地喷了出来,喷了一地。 “呸呸呸!这水怎么这么难喝!又苦又涩!” 他将碗水递给其余几个人品尝,其余几人抿了小口,也都眉头紧皱,一脸嫌弃。 “跟昨天喝的那个差远了!” 络腮胡笑道:“这可是正八经的老井水,咱们青牛镇的人,都喝这个水的!水除了这个味,还能有什么味!” “昨天喝的水,就比这个好喝多了!” 几个人一脸嫌弃的离开络腮胡的摊子,朝着李清馨的摊子走了过来。 李清馨此刻一脸笑意,“几位大哥,还要买水吗?咱家的水还是两文一碗!” 带头的行商讪笑:“妹子,你这水……对面可是一文钱一碗,你这两文钱一碗,是贵了一些啊。” “大哥,一分钱一分货。” “我这可是上好的冰泉水,清冽甘甜,冰凉解暑,是旁的水比不了的,独一无二。” “咱们做的是高品质,回头客!大哥,无论你什么时候来,咱家的水始终品质如一!” 那行商想起昨天喝水时的舒爽,再对比刚刚那难以下咽的井水,心里立刻有了决断。 “妹子说的极是!果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哎,贪便宜就白瞎了一文钱!” “好!就冲妹子你这实在话,这水我买了!” 他再次掏出两文钱,递了过去。 李清馨接过铜板,麻利地舀了一大碗水,递给那行商。 行商接过来,这次连犹豫都没有,仰头便喝。 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喝到肚子里,整个人都舒坦无比。 “哈!舒坦!” “这才对劲!跟昨天喝的一模一样!好水!真是好水!” 其余几个同伴见状,哪里还忍得住,也纷纷付钱。 “快快快,给我也来一碗!” 李清馨有条不紊地收钱,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李大棒和李三炮站在一旁,帮着舀水,看着自家摊位前重新热闹起来,脸上终于如释重负。 李大棒不禁偷偷看了一眼妹妹,眼里满是佩服。还是妹妹有主意,沉得住气。 哎,以前那个妹妹惫懒,和这个妹妹没个比。 李三炮更是喜笑颜开,甚至挺起了腰板,目光开始回怼那些别的摊主。 李清馨的摊位冷不丁的热闹起来, 果然,对面那几个卖一文钱水的摊主,脸色都变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清馨摊位前的景象,脸色隐隐有些发黑。 怎么回事?那些人宁愿花两文钱,也不买他们一文钱的水? 这不合常理啊! 水不都一个味儿吗? 莫非是对面那个小娘皮年轻貌美,是一个狐媚子,会勾搭人? 那个络腮胡男子眉头紧锁,眼神阴沉地盯着李清馨,又看看自己桶里的水,百思不得其解。 三角眼女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重重地冷哼一声,眼神不善地剜了李清馨一眼,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第41章 赵管家 “死丫头片子!狐狸精,小浪蹄子!哼,老娘这儿一文钱都没人买,她那两文钱的水倒卖得欢!指定是那张脸会勾人!” 三角眼女子,掐着腰,甚至挑衅般的啐了一口唾沫。 李清馨将三角眼女子的举动看在眼里,脸上却不动声色! 自己是来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两个夯货而已,没必要生气。 别看这两个夯货五大三粗,可是李清馨本身也不是善茬,自然不在乎三角眼女子的挑衅。 络腮胡男人阴沉的目光也黏在李清馨身上,哼了一声:“模样是周正。这小浪蹄子,想必滋味不错!” 三角眼女子立刻拧了他一把,吊起眉梢,皮笑肉不笑:“怎么?你也看上那小浪蹄子了?” 络腮胡男人吃痛,忙咧嘴讪笑:“哪能啊!我这人,向来看重的是内涵!夫人你就是一个有内涵的人,实在!” “这还差不多!”三角眼女子这才收回了手,但看向李清馨的眼神,愈发不善。 就在这时,镇口方向不急不缓地走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身着一身干净锦缎,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神态从容,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百姓。 他身后跟着一个垂手侍立的小丫鬟,约莫十三四岁,穿着青布衣裙。 男子目光在几个水摊上扫过,最后径直走到了李清馨的摊位前停下。 他打量了一下李清馨和她身后的水桶,又看了看旁边精致的柳条筐,这才开口,声音柔和:“请问,这里可是李家姑娘卖水的摊位?” 李清馨见来人气质不俗,倒也算十分恭敬地应道:“正是,不知这位管事如何称呼?” 男子微微颔首:“在下赵福,是镇上赵员外家的管家。” “赵员外家,想必姑娘也是知道的。” 倒是李大棒激动起来:“青牛镇谁不知道赵员外?那可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大户,家财万贯。” 李清馨心中有些狐疑,嘴里柔声说道:“原来是赵管家,失敬失敬。” 赵福对李清馨的态度颇为满意,别看这姑娘年纪不大,虽是乡野出身,却不像寻常村姑那般畏缩。 “姑娘客气了。昨日便听闻镇口有位姑娘卖的水,滋味与众不同,清凉甘冽,今日特意过来瞧瞧。不知可否让在下尝上一碗?” “赵管家请。”李清馨手脚麻利地舀了一碗水,双手递了过去。 赵福接过碗,先是稍稍喝了一口。 只一口,他眼睛便亮了起来,随即仰头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好!果然名不虚传!这水,确实清冽爽口,比寻常井水强上太多!” 他放下碗,看向李清馨:“李姑娘,你这一桶水,大约能卖多少文钱?” 李清馨略一思忖,如实道:“回管家,生意好的话,一桶大约能卖六七十文。” 赵福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是这样,我家员外夏日喜饮凉水,几位夫人小姐少爷,每日耗水不少。我想同姑娘商议个事,不知姑娘可否每日固定往赵府送上一担水?只是这价格嘛,府里采买,自然要比散卖便宜些。” 李清馨心头一跳,有些暗喜,这可是个大主顾! “不知管家打算出个什么价?” 赵福伸出手指:“每日两桶,我给你六十文,如何?” 李大棒倒是有些惊喜,若是每日都给赵府送一担水,这岂不是每天保底有六十文的收入吗。 李清馨也暗暗点头。 这个价格不算低了,以后也算有了稳定的收入。 李清馨目光闪烁,随即压低了声音,凑近一步道:“多谢赵管家看得起。只是……小女想的是,每日两桶水,管家给五十文就好。剩下的十文,算是小女孝敬管家您的茶水钱,还望管家日后多多照拂。” 赵福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倒是玲珑剔透,懂得人情世故!不过,我赵福在赵家做事,月钱足有百两,不差你这点孝敬。” “六十文就是六十文,一文不能少。送完之后直接在府内账房结账就可以!只要你每日送来的水,都能保证今日这般品质,这买卖便长久做得。” 李清馨点头:“是,小女记下了。多谢赵管家!” “好,那今日便开始吧,你们这就随我去府上送一担水。也算熟悉一下流程!” 李清馨立刻转身对李大棒道:“大哥,你挑一担水,跟着赵管家走一趟,认认路。” 李三炮还有些小孩心性,做事毛手毛脚,倒是李大棒,更让她放心。 李大棒喜出望外,连忙应下,麻利地将两桶水穿上扁担,挑了起来。 赵福刚要转身。 倒是三角眼女子目光闪烁,眼看李清馨竟然谈成了这么一大笔生意,眼里丝毫不掩饰嫉妒,直接冲着赵管家喊道:“赵管家,我家的水更便宜!十文一桶,要多少有多少!” 李清馨扫了一眼三角眼,没想到这个胖女人,竟然敢当面撬墙角。 这种人,比较遭人恨。 赵福冷笑一声,道:“哼!就你们的水,喂赵府的狗,狗都不喝!” 三角眼讪笑一声。 赵福惹不起,是赵员外的管家,她也只能吃瘪。 倒是看向李清馨的目光,隐隐的含起了恨意。 李大棒跟着赵管家走了,李清馨带着李三炮继续卖水。 倒是众人看到赵管家也过来订了两桶水,纷纷将摊子围住,一时间又忙碌起来。 眼看着李家兄妹生意红红火火,旁边几个卖水的摊贩脸色更加难看了。 “哼,还不是仗着那张脸……没准是这狐媚子出卖色相,和赵管家有一腿!” “就是,不然赵管家怎么偏偏就看上她家的水了?” “小小年纪,倒会勾搭……嘿……想必个中滋味一定非常受用吧!” 污言秽语隐隐约约传来,李三炮年轻气盛,听得脸色涨红,拳头都攥紧了,就要上前理论。 “三弟,无须理会他们,区区几个跳梁小丑而已!” “二姐!他们,说话太难听了……”李三炮气不过。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愿意说什么,由他们去。” “咱们好好做咱们的买卖。和气生财,他们越是眼红嫉妒,咱们的生意就越要做得好。” ”当然,倘若她们敢当面骂我,我就绝不轻饶!” 第42章 狗都不喝 李大棒提着水桶跟着赵管家离开后,原本还在观望的路人顿时骚动起来。 “欸?刚刚那是赵府的赵管家吧?” “可不是嘛!赵管家出了名的嘴刁,能让他点头的水,肯定不一般!” “错不了,连赵府都定了她家的水,想必品质超群,一定有不一样的味道!快,给我也来一碗尝尝!” “对对对,我也要一碗!” 一时间,李清馨的水摊前人头攒动,竟比刚才还要热闹几分。铜板叮叮当当地落入柳蓝,李清馨和李三炮分别舀水、倒也忙得不亦乐乎。 “嚯!这水没想到如此冰冷甘甜,甚至没有一丝杂质!” “是啊,冰凉甘甜,喝下去暑气都消了!” “哎,两文钱一碗,真是超值!” 反观旁边那几个摊位,虽然摊主们扯着嗓子喊“一文钱一碗,便宜大甩卖”,却根本无人问津。 那些摊主看着李清馨这边人满为患,二文钱一碗的水还供不应求,脸都绿了。 络腮胡男人则阴沉着脸,目光在李清馨和自家水桶间来回扫着,怎么也想不通,为啥人家的水就那么好卖,自己的水根本没人买。 这边热闹,自然也吸引了刚走到镇口的孟氏和李文学。 孟氏正要送李文学去县里念书,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那个摊位,以及摊位后忙碌的李清馨。 孟氏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她见的别人好,但是见不得老二一家好。 “人啊,果然都是凡人,不管干什么,一旦看人得利,就要趋之若鹜!”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卖水生意,也能引得这么多人跟风。” 李文学哑然失笑,面色中更是带着一丝不屑。 孟氏眉头紧锁,看着李清馨摊前攒动的人头,心里不免堵得慌。 “这卖水真这么挣钱?那个小贱种怎么运气这么好?不行,我明天得让大山,二河偷偷得跟着他们!” “眼下,送我儿子回县城要紧。” 她脸上虽说掠过明显的不快,但想到还要送儿子去县里,终究只是冷哼一声,拉着李文学快步离开了。 李清馨带来的两桶水终于见了底。李大棒也正好回来了,脸上带着兴奋,将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李清馨。 “妹子,赵府可真气派!里面好大,丫鬟仆人好多!我到账房那儿,人家二话没说,立马就把钱给我结了,六十文,一文不少!” 李清馨接过钱袋掂了掂,柔声道:“大哥辛苦了。水也卖完了,咱们这就收拾收拾,回家吧。” “好嘞!”李三炮也高兴地应着,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水桶。 三人收拾妥当,收了摊子,准备离开。 旁边几个摊主见他们要走,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总算少了这抢生意的眼中钉,吆喝声立刻又拔高了几分。 李清馨刚提着柳条篮子,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了熟悉却令人恶心的声音。 “馨儿。” 李清馨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只见两个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衣着整洁,正是孙山和赵志远。 赵志远目光闪烁,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孙山一脸微笑,笑容中隐隐带着一丝阴翳,却是隐藏得极深。 “馨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但是我明日就要回广陵了,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你以前过得是锦衣玉食得生活,如今这种抛头露面的生活,倒是难为你了!” “我赵家虽说比不上顾家,可也是广陵的大户,只要你跟我走,就能少吃不少的苦!” 赵志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心里却是冷笑。 孙山笑道:“是啊,清馨妹子,志远兄对你一往情深,始终放不下你。” 李清馨冷若冰霜:“你回你的广陵,与我何干?咱们各走各的路,别在这里讨人嫌。” 赵志远压下了眼里的恨意,脸上故作柔情:“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我知道你的心意。你生我的气,我也理解……” “你的心意?赵志远,我以前是瞎了眼,现在可不瞎。我对你,没有任何心意,你赶紧给我让开。” 赵志远的脸色变了变,强压着情绪:“馨儿,跟我回去,总比你在这里抛头露面强!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顾倾心,我可以……我可以把你安置在外头,赁个宅子养着你,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养在外室?” 李清馨忍不住嗤笑出声。 “赵志远,你那点花花肠子当我不知道?你想把我弄到手,再狠狠地羞辱我,作践我,让顾倾心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你这点算计,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李清馨!你,” 赵志远被当众戳穿了算计,脸色立刻变得铁青,索性也不再装着款款温柔模样! 赵志远冷笑道:“我赵志远好歹也是个秀才!念着咱们往日的情分,好心想拉你一把,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拉我一把?” 李清馨冷笑,上下打量着他,一脸嫌弃。 “赵秀才,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上次打了你一巴掌,你怀恨在心,就想算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赶紧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小心我揍你!” “你!”赵志远气得浑身发抖。 李大棒和李三炮分别抄起扁担,一副就要动手的模样。 “好,好得很!李清馨,你给我等着!”他最终还是有些怕了,恶狠狠地撂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孙山尴尬地站在原地,冲着李清馨笑了笑,也匆匆跟了上去。 李清馨这才冲着李大棒兄弟说道:“大哥,三弟,咱们回家!” 兄妹三人,向着李家沟的方向走远。 “这小贱蹄子,果然是一个狐媚子,方才那两个男人都跟她纠缠不清!” “哼,也就长了一个好看的皮囊而已!” “既然她走了,下半晌可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嘿嘿,这碍眼的玩意总算走了!” 李清馨前脚刚离开,那几个行商推着板车回来了,想是在青牛镇送完了货。 为首的那个行商,一看到李清馨的摊位空空如也,不由的大感惋惜: “今日那小姑娘怎么收摊了!哎,这收摊也太早了。” “可不,那个水太好喝了,我还想再来一碗呢!” 其余几个摊位赶紧招呼,为首的行商一脸不屑。 “就你们的水,我家的狗都不喝……” “走了!回绥城下馆子去!” 第43章 王大妮 青牛镇,一处酒馆。 赵志远铁青着脸,显然是气得不轻。 孙山坐在他对面,冷哼道:“志远兄,何必为了那等小贱种动气?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以前她跟在你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黏人得很。现在这副样子,倒是装起来了。” 赵志远冷哼,仰头灌了一口酒,:“哼,别提以前!那个小贱种多少次想要以身相许,眼神勾勾缠缠,都被我推开了。现在想想,真是有点可惜了。” “嘿嘿!这个小贱种现在倒是端起架子来了!” 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懊悔,怪自己当初太“克制”了。 “志远兄果然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 “正人君子?” “那时候要不是顾忌着顾家的势力,她集顾氏一家宠爱于一身,我怕惹麻烦,我岂会让她完璧之身留到今日?早知道她是个冒牌货,我早就……” “早就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嘿嘿,那个时候,她就差直接脱光了上了我的床!” “真是可惜了!” 孙山嘴角勾起,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哼,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可没了顾家给她撑腰,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罢了。” “没错!” 赵志远眼神陡然变得狠厉。 “没了顾家,她李清馨算个什么东西!以后还不是任我拿捏?” 他重重放下酒碗,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哼,眼下我要先回广陵。等我下次再来绥城,看我怎么破了她的身子,让她跪在地上求我,匍匐在我脚下!” 他脸上毫不掩饰扭曲的快意,放声大笑起来。 “嘿嘿,志远兄,你玩完了,别忘记兄弟我,我也想凌辱她一番!” 赵志远哈哈大笑:“那是自然,这个小贱种,当初打了我一巴掌,看我不玩死她!” 孙山也跟着咧嘴冷笑起来! …… 李家沟。。 李铁柱坐在轮椅上,手里不停的摆弄着柳条,专心致志的编着柳条篮子。 赵翠翠端着葫芦做的水瓢走过来,递到他面前:“当家的,喝口水。” 李铁柱放下手里的活计,接过碗,随意地喝了一大口。 水一入口,有些纳闷地咂咂嘴:“翠翠?这水……咋这么好喝?咱们喝的水,也不是这个味来的!” 赵翠翠接过水瓢,尝了一小口,眼睛微微睁大,“可不!又甜又凉快,喝下去透心凉,跟冬天喝冰水似的!” 李铁柱百思不得其解:“平日里喝的水,也没有这般好喝,真是怪事!” 赵翠翠苦笑:“可能是这两日心情好了,若不然,也没法解释!” “也是!” “爹娘,我们回来了!” 李清馨兄妹三人,各自大汗淋漓。 赵翠翠迎上去:“今天怎么回这么早?” “娘,别提了。昨天就咱们一家卖水,今天好家伙,一下子冒出来四五家,都学咱们卖水!” “可不!这些人可真能跟风!” 李大棒和李三炮一人一句回答起来。 赵翠翠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担忧:“那……那今天肯定卖得不怎么样吧?都抢生意。” “那倒没有。今天零卖是没昨天多,可咱们来了一个大主顾!这个主顾,以后能保咱们家不愁吃喝!” 李大棒眉头一挑,不敢继续卖关子了。 李铁柱停下手里的活,倒是有些惊讶:“大主顾?” 李大棒一脸兴奋说道:“爹,是镇上赵员外家!清馨跟赵府管家谈好了,以后咱们每天给赵府送一担水,就一担给六十文钱!这虽说比不上零卖一天赚得多,可这是稳当的!一天六十文,一个月下来,差不多快二两银子了!” “一天六十文?这可真是好事啊!” “寻常人家,一年也剩不下几两银子!” 赵翠翠眼睛一亮! 李铁柱苦笑道:“我以前身子骨还行的时候,下地种田,农闲砍柴去卖,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挣个三五两银子。刨去一家人吃喝嚼用,手里根本剩不下啥……” 李三炮笑道:“可不!我跟大哥砍柴一天,也就挣个十文钱!” “爹,娘,这也只是个开始。好日子在后面呢!” 李清馨笑着将自己的钱袋递给了赵翠翠。 “这……不比昨天少了……哎,馨儿,你赶紧歇息,娘给你们哥三个,炖大骨头!” 赵翠翠喜出望外,看着手里的铜钱,就连说话声音都带着颤抖! “娘,我帮你烧火!” 一听到炖大骨头,李三炮舔舔嘴唇,自告奋勇帮忙。 李大棒笑道:“那我剁柴。” 李清馨没什么事做,便踱步到菜园边。 一朵不起眼的黄色小野花,倒是引起了李清馨的注意,一想起自己的空间里还是极为单调,心里就有了一丝想法。 她将野花挖了出来,指尖轻轻触碰花瓣,那朵小黄花便消失了,一瞬间出现在了空间。 就在这时,河边不远处探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两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眼眶通红、犹犹豫豫,另外一个也有十六七的样子,倒是有些腼腆。 “大棒哥!” 李大棒正在剁柴,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脸上的汗珠都顾不上擦,眼睛瞬间亮了,甚至把柴刀扔在一边,满是欣喜迎了出去。 “三炮,那是谁啊?”李清馨凑到炉灶前,低声问李三炮。 李三炮咧嘴笑了,压低声音:“那个高点、看着年长些的是王家村的王大妮,大哥稀罕她,她也中意大哥。至于那个腼腆的是王大妮的表妹,叫王春蕤。” “说来也奇怪,只要王大妮来找大棒哥玩,那个王春蕤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 “哦,原来是咱们未来的大嫂来了!我还当大哥是个闷葫芦,闷声不吭的,原来心里早就有人了!” “嘿嘿,大哥除了跟咱们闷,跟大妮可是有磕话的!” “另外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不错,你也使把劲……” 李三炮撇嘴,道:“王春蕤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李清馨一边看着远处的两个姑娘,一边舀了一瓢水喝。 李三炮咧嘴笑道:“娘说了,女人屁股大,好生养!我倘若娶妻,自然是娶屁股大的……” 李清馨”噗“地一声,喷了李三炮满脸…… 李三炮愣住了,一脸苦瓜:“二姐……我说的不对吗?” 李清馨彻底无语了,白了李三炮一眼,就连赵翠翠也跟着翻了一个白眼…… 此刻,李大棒几步小跑,来到两个姑娘面前,脸膛微微发红,低声道:“大妮,你怎么来了?” 王大妮抬起头,眼眶明显泛红:“大棒哥……” 李大棒感觉王大妮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大妮?谁欺负你了?” 王大妮用力咬着嘴唇,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李大棒的手掌里。 那是一支木头雕刻出来的钗子。 “大棒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以后,咱们还是别见面了。” 李大棒彻底愣住了,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支熟悉的木钗。 那是他自己废了好久,才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木钗,是自己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一脸决绝的将木钗还给了自己。 旁边的王春蕤也呆住了,目光中闪烁出一丝异样。 “大妮,你……你这话是啥意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说好了……这辈子都在一起的!” 第44章 和李大山定亲 王大妮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大棒哥,咱们……是不可能了。我爹娘,已经把我许给别人家了。” 李大棒身躯一震,身子竟然晃了几晃,一脸的不敢置信:“不可能?大妮,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去跟叔叔婶婶说!你让他们等等我,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攒够彩礼,风风光光去提亲!” 王大妮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低矮破旧的茅草房,眼里扫过一丝嫌弃,随即声音更冷了几分:“大棒哥,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没有办法。” “怎么会没有办法!大妮,你再等我几天,就几天!我……” 王大妮摇头:“大棒哥,咱们真的不可能了,亲事……已经定下了。” 李大棒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僵在原地,表情痛苦不堪。过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吐出几个字:“你……跟谁订亲了?” 王大妮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柔声道:“是……李大山。” “李大山!” 李大棒一脸错愕,情绪险些失控。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大妮。 “你怎么会跟他定亲!李大山他有什么好!他……” 李大棒万万也没想到,她竟然跟李大山定亲。 王大妮脸上掠过复神色,最终只是用力咬了咬下唇,道:“大棒哥,就这样吧,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咱们是不可能了,也不要再见了……以后我也不会叨扰你……” 说完,她不再看李大棒,毅然转过身,快步离开。 李大棒神色痛苦,看着王大妮背影,眼眶通红。 王春蕤看着李大棒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竟然也跟着心疼起来,“大棒哥,你……你不要难过……” 李大棒身体晃了一下,一脸痛苦的看着手里的木钗。 这个木钗是他熬了多少个夜晚,一刀一刀刻出来的……送给王大妮的定情之物。 她苦笑一声,猛地扬手,将那支木钗狠狠掷在地上!木钗一瞬插在泥土里! 王春蕤吓了一跳,却下意识地弯腰,默默将木钗捡了起来,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干净。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李大棒,低声道:“大棒哥……这个钗子,你不要了吗?那……那可以给我吗?” 李大棒此刻心如死灰,根本没注意到王春蕤眼里的那丝希冀,叹道:“你喜欢……就拿去吧。” 王春蕤如获至宝,脸上泛起红晕,小心地将木钗收进怀里。 “春蕤,大妮是什么时候和李大山定亲的!” “其实……原本媒人先去我家提亲,提的是我……想把我许给李大山……只不过……被我拒绝了……” “……是大妮姐自己去找媒人,说……说她愿意嫁给李大山……” “你胡说!” 李大棒猛地转头,怒视着王春蕤,丝毫不相信王春蕤的话。 “这不可能!大妮不是这样的人……亏你还是她的好姐妹,你竟然敢在背后这样说她!” 王春蕤被他吼得有些想哭:“我没有胡说!大棒哥,是真的!村里……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 “我不信!” “我不信!我要去找她问清楚!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再也忍不住,朝着王大妮的方向追去! 王春蕤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眶中满是泪水:“大棒哥……你什么时候才能看看我……其实,最在意你的人……是我啊……” 王春蕤也跟了过去,跌跌撞撞! 李清馨远远看着大哥追出去的背影,又望了望王大妮消失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自己虽说第一次看到王大妮,可是一眼就看出来王大妮眼底藏着事儿,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主。 倒是那个王春蕤,满眼里处处含情脉脉! 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大骨头汤香气弥漫开来。 李三炮鼻子凑近锅边,深深吸着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舔舔嘴:“还是炖大骨头香!闻着味儿都得劲!有跟女人磨磨唧唧拉拉扯扯的功夫,还不如多闻会味!” 李清馨:“……” “对了,王大妮和王春蕤的家境如何!”李清馨忽然发问。 李三炮想了想道:“王大妮家境和咱们眼下差不多,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倒是王春蕤家境不错,是家里的小女儿,日子红红火火的!” 李清馨若有所思的点头! “嘿!真香啊!” “……” 河边,绿柳依依,草长莺飞。 李大棒眼眶通红,朝着王大妮离开的方向猛追,脚步却在靠近河岸时猛地顿住。 他屏住呼吸,身形快速闪到一棵粗壮的柳树后面。 不远处的河滩上,王大妮正和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一起,正是李大山! 李大棒的心沉了下去,没想到,李大山竟然在此处等着王大妮。 只听李大山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得意:“大妮,你跟李大棒那小子掰扯清楚了?嘿嘿!” 王大妮柔声道:“嗯,说清楚了。我跟他原本也没什么,就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罢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愿意跟我订亲?嘿嘿,我做梦也没想到,你愿意许配给我!” 王大妮抬眼,目光掠过李大山,眼中目光闪烁:“自然是大山哥你更优秀。我相中的是你的能力!李大棒住的那地方,连猪窝都不如,就那三间破草房,墙都漏风,谁稀罕?” “那是!我娘说了,聘礼给你备足五两!家里的新房子,我爹娘说了分给我,他们带着二弟住到老房子那边!除了房子还有五亩好地!只要你嫁进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大山忽然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在王大妮眼前晃了晃。 是一个银色珠钗,还镶嵌了宝石。 “喏,这是给你的见面礼!红宝石珠钗!花了我一两银子买的呢!” 王大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伸手接过那支珠钗,一脸欢喜地抚摸着上面镶嵌的圆润宝石,满是惊喜。 “还是大山哥有诚意!不像那个李大棒,抠抠搜搜的,就会送个破木头做的玩意儿,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 李大山心花怒放:“跟着我,保证你天天过好日子,天天有肉吃!” 王大妮将珠钗插在发间,对着水面试了试,柔声道:“我就知道大山哥会对我好的!” “我三弟可是童生,往后前途无量,我这当哥的,也能跟着借光!再说了,放眼咱们李家沟,现在谁家有我家日子红火?” “可不是嘛!真要嫁给李大棒,那才叫倒了八辈子血霉!他爹瘫了,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家里穷得叮当响,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我怎么能跟这种人过一辈子?还是跟着大山哥踏实!” “我娘说了,明儿就去镇上采买,把彩礼的事定下来。”李大山道。 “嗯,我也盼着早日嫁进大山哥家门呢。” 树后的李大棒,一脸苦笑。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父母之命”,其实是她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不想在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原来,自己视若珍宝的定情信物,在她眼里终究是一个破木头。 原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终究抵不过五两聘礼和一间新房。 呵呵! 他再也听不下去,发疯般的往回跑。 “哎,刚才那边树后头,好像是李大棒那小子?”李大山皱了皱眉。 王大妮目光闪烁,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他听见更好,省得以后死缠烂打,拎不清。” 李大山点头:“也是!如此更好!” 第45章 落水 李大棒此刻失魂落魄,仍是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一切! 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谊,曾经的山盟海誓,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自己喜欢的王大妮,终究不愿意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李大棒感觉心里有些憋屈,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朝着河里纵身一跃! “噗通!”一声,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只想扎个猛子,清醒一下。 “大棒哥!” 王春蕤跌跌撞撞追到河边,恰好看到李大棒跃入水中的身影,只当他是伤心欲绝、愤而寻死。 “大棒哥!你怎么想不开了,我来救你!” 王春蕤脑海一片空白,想也没想,闭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噗通!”又是一声水响。 这个池塘的水,是由山里的水脉渗透而成的,别看夏天闷热,水却是冰凉入骨。 跳入水里,王春蕤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根本不会凫水! 她在水里胡乱扑腾着,惊恐万分。 “大棒哥!既然你不活了,我也陪你死了……” 李大棒刚从水里冒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正想喘口气,就看见不远处王春蕤在水里挣扎,甚至呛了了一口水! “大棒哥!我要不行了!你永远也听不到了,我喜欢你!” 李大棒面色古怪,这才忽然想了起来,每一次和王大妮见面,王春蕤总是会跟在身边,有时会偷偷的瞄着自己。 原来她,喜欢的是自己! 可是,自己一心只扎在王大妮的身上,始终都是忽略这个小跟班。 李大棒来不及多想,奋力游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王春蕤惊魂未定,感觉到一个坚实的臂膀抱住了自己,抬头一看,正是一脸憔悴的李大棒。 她又惊又喜,带着哭腔:“大棒哥,你……你没死?” 李大棒皱着眉,搂着她在水里往外游,苦笑道:“我为啥要死啊!” “我……我还以为你想不开……” 李大棒苦笑,看着怀里湿透了、瑟瑟发抖的姑娘,倒是稍稍有些感动。 “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想清醒清醒,没想过要寻死!眼下我爹还躺着,这个家得靠我撑着呢。你也是,不会水,还敢往下跳?不要命了?” 王春蕤被他揽在怀里,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上那有力的心跳,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我……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怕你有事……” 李大棒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羞怯又带着后怕的模样,心里似乎有一些感动。 “大哥!春蕤!”岸边传来李清馨和李三炮焦急的喊声。 两人远远看到李大棒和王春蕤先后跳河,生怕两人出事,吓得赶紧跑了过来。 就连赵翠翠也皱着眉头,跟在后面。 李清馨和李三炮跑到水边,却见李大棒正抱着王春蕤,在水里往岸边游,王春蕤则把头埋在他胸口,一副娇羞柔弱模样。两人都愣住了。 李清馨摇头道:“咱俩好像来的不对!哎,我这是要做一百二十瓦电灯泡的节奏!” 李三炮不懂:“灯泡是啥,好吃吗?” 李清馨坏笑:“灯泡就是你!” 李三炮摸着头:“我不是三炮吗?” 李清馨坏笑道:“那个老三,咱俩回去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李三炮有些懵了:“我咋碍眼呢!二姐!你把我整晕了!” 李三炮还是有些懵懂,不太懂得儿女情长。 李大棒一脸无语,吼道:“二妹,三弟,赶紧过来帮忙。” 李清馨嬉笑着伸出手:“春蕤姐姐,快,把手给我!” 王春蕤一脸娇羞,眼看快靠岸,将手递了过去。 李清馨用力将浑身湿透王春蕤拽上了岸。 王春蕤愣愣地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女,眨了眨眼睛:“你……你是?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李大棒的二妹,李清馨。”李清馨答道。 “啊……原来,你就是顾家那个……清馨妹子你好!”王春蕤恍然大悟。 李清馨点点头。 那边,李三炮也七手八脚地将李大棒拉上了岸。 “大哥,还是你 火力壮啊,说跳你真跳啊!” 李大棒红脸。 王春蕤浑身湿透,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玲珑的曲线,她窘迫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脸色发烫。 李三炮撅着嘴,面色古怪道:“啧啧,大哥,你俩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在水里可是有了肌肤之亲了。按咱们绥城的规矩,你这可是要娶春蕤进门的!” 李大棒刚缓过气,闻言脸上一热,瞪了李三炮一眼:“你别胡说八道!老三,赶紧闭嘴!” 李清馨却没理会李三炮的调侃,目光在李三炮和王春蕤之间转了转,柔声道:“大哥,我跟三炮刚才可看得清清楚楚,春蕤姐姐是为了你,连自个儿的命都不要了,直接就跳下来了。” 李大棒脸更红了,避开李清馨投来的目光,嘴硬道:“都说了别胡说!” “就是!我跟二姐眼睛又不瞎!”李三炮小声嘀咕。 “刚才好便宜都让你占了!嘿嘿!” 王春蕤闻言一愣,脸色更是羞红,头埋得更低了。 “大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和春蕤姐姐有了肌肤之亲,你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 李清馨目光闪烁,微微一笑。 李大棒身形一怔,看着娇小的王春蕤羞红了脸,心中百感交集。 他沉默了半晌,苦笑道:“春蕤,你放心,我对你会负责的!” 王春蕤猛地抬起头,眼底有一丝惊讶,更有一丝羞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她连忙摆手:“大棒哥,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赵翠翠此刻也走了过来,作为过来人,王春蕤小儿女的表情,她看在眼里。 王春蕤目光清澈,明显心里是有李大棒的。 至于那个王大妮,自己家没出事的时候,倒也经常偷偷来看大棒。 可是自从李铁柱出事后,还是第一次约见李大棒。 王大妮是什么人,可瞒不过赵翠翠的眼睛。 她更喜欢老实巴交,看起来腼腆的王春蕤。 “春蕤,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别着凉了。不如先到我的房里,换上一身清馨的干净衣衫,灶上还炖着大骨头汤呢,一会儿正好喝上一碗驱驱寒气。” 王春蕤感激地看了赵翠翠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多谢婶子!” 第46章 春蕤 李清馨拉着王春蕤去换身干净衣服!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墙壁破破烂烂带着一股潮气,甚至屋顶茅草还有些耷拉下来。 李清馨暗暗打量王春蕤,只见王春蕤眼光里没有丝毫的嫌弃。 李清馨暗暗点头,这个王春蕤并非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 赵翠翠没跟着进屋,她拉住浑身湿漉漉的李大棒,低头道:““大棒,春蕤是个好姑娘。” 李大棒苦涩道:“娘,我知道。” “你跟娘说说,到底咋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跳河了?”赵翠翠皱着眉。 “娘,是大妮……她,她跟李大山……要订亲了。”李大棒叹息。 赵翠翠听完,并没有太多意外,反而叹了口气:“大棒,其实娘早瞅着不对劲了。以前咱家日子红火,在李家沟也排得上号,她天天往咱家跑。” “可自打你爹出事……这都几个月了?她处处躲着你,娘都看在眼里。那王大妮,是个心里有数的,她图的不是你这个人,是咱家以前的光景,不想再跟你过穷日子。” ”你愿听不愿听,娘都得说,王大妮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姑娘!“ ”娘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自从爹爹出了事以后,她就躲着我,避而不见,我早就猜到了一切。“ “娘,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赵翠翠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放缓了些:“大棒,你也不小了。王大妮那边,断了就断了,不是啥坏事。你倒是可以想想春蕤这丫头……” “娘!咱家现在这个样子……住的是爷爷奶奶的破草屋,屋顶都漏风……春蕤她要是跟了我,不是委屈了她吗?” “儿子不着急!以后再说吧!” “不委屈!”王春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目光中带着决绝。 王春蕤已经换上了一身李清馨的旧衣裳,手里拎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自己湿透的衣服。 她脸颊潮红,脸上带着一丝倔强。 话一出口,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低下了头,头几乎要埋进胸口里。 赵翠翠转过身,看着王春蕤,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傻丫头,你可想清楚了?真愿意嫁给大棒?我家现在啥情况,你也看到了!他爹瘫着,家里没钱没粮,就这几间破屋子。你嫁过来,可没好日子过,只有跟着大棒受苦的份儿。” “婶子,我……我愿意的。” 王春蕤的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李大棒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赵翠翠一个眼神制止了。 赵翠翠拉过王春蕤的手,语重心长地对李大棒说:“大棒,听娘一句劝。春蕤是个好姑娘,人也实在!一个女人,能为了你连命都不要,这份心意,你该知足了!” 就连李铁柱也转着轮椅过来。 “大棒!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想清楚!以前那个王大妮,心眼多,我瞅着就不牢靠!倒是春蕤这丫头,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不过,春蕤,你可想清楚了?” “春蕤,叔问你,我家现在,要房没房,要地没地,你可真想清楚了,不后悔?” 王春蕤抬起头,迎上李铁柱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眼圈微微泛红。 “铁柱叔,我不后悔的!” 李铁柱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李大棒:“大棒,你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撑起这个家了。今天,爹就替你做主了!等过两天,找个媒人,去你王伯家给你提亲!” 李大棒站在原地,心里还是舍不得王大妮。 只是一想起王大妮和李大山两个人亲昵的表情,就有些厌烦。 又想到眼前这个姑娘为自己奋不顾身,和自己在水里有了肌肤之亲,心里一软。 李大棒神色有些失落,还是点了点头! 王春蕤一脸欢喜,忍不住低下了头,脸蛋也红到了极致。 赵翠翠指着李三炮:“还不赶快盛菜,春蕤,吃完了再回去。” 王春蕤听赵翠翠说要留她吃饭,脸颊烧得厉害,目光躲闪:“不了不了,婶子,我得赶紧回去了,爹娘和哥哥们该等急了。” 她拎起那个装着湿衣服的小包袱,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就往外走。 实在太难为情了! 赵翠翠喊道:“春蕤,喝过汤后再走不迟!” “不了!婶子!” 李大棒傻愣愣的看着王春蕤的背影,有些迷惘。 李清馨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李大棒:“大哥,别傻站着了,还不赶快送送我未来的大嫂!” “馨儿,我……” “还不赶快去送,一会儿人就没影了!” 李大棒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闷头闷脑地嗯了一声,赶紧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李大棒独自一人回来了,神色似乎比方才好了一些。 李清馨捂着嘴笑:“这才对吗!哎,我大哥的春天来了!” 李三炮挠头道:“二姐,现在不是夏天吗,春天不是过完了吗?” 李清馨无语:“嘿嘿,我的好弟弟,你真是一个山炮……” 李三炮摸不着头脑:“我不就是三炮吗……” 赵翠翠上下打量着一身衣服湿漉漉的李大棒,柔声道:“大棒,赶紧去换套干爽衣裳,别冻着。换好了喊你爷奶过来吃饭。” 李大棒低低应了一声,默默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清馨凑到赵翠翠身边,小声道:“娘,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这话真不假。” “大哥这么闷的人,居然还是一个香饽饽……” “欸,当初到底是我爹追的你,还是你追的我爹啊?” 这话问得突然,李铁柱和赵翠翠的脸,唰地一下,同时泛起了红晕。 李铁柱赶紧将头扭向别处,一副我没听见的样子。 赵翠翠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 李三炮大喊:“开饭了……” …… 一觉醒来。 透过墙缝,可以看见外面天色墨黑。 自己起早了。 李清馨心念微动,意识一起,下一瞬,人已站在空间里。 “那一片?怎么有那么一大株黄花?” 走近一看,竟然是自己昨日丢进来的野花,此刻竟然已经疯长到了半人高。 已经盛开了好几朵黄花。 “莫非,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只对植物起作用?” “我明天试试别的东西种在这里是什么效果!” 李清馨空间转了转,看到草房前的空地,还是忍不住叹息。 “顾府的两个石狮子,说啥我也得放进这草屋前!” “若不然,我这个草房太单调了!” 李清馨转了一会儿,从空间里出来,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起床伸个懒腰。 此刻,天已大亮。 李三炮已经从池塘挑了一担水回来,正用葫芦瓢舀水,猛灌了一口。 他放下水瓢,拧着眉头:“这水不对劲啊!凉是挺凉快,可怎么一股子土腥味儿?” “每天卖的水,也不是这个味啊!” 第47章 托词 李大棒接过葫芦瓢,也凑上去喝了一大口,眉头瞬间拧成一团。 “这水味儿是有点怪,跟卖的水确实不一个味道。” “咱家以前喝的水,不就是这个味道啊。” “不对劲啊!为啥二姐打上来的水,和我打上来的水不一个味啊。二姐打上来的水,甘甜冰冷,而我打上来的水,满是土腥味。”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懵。 两个人绞尽了脑汁,也没想明白其中的诀窍。 恰好李清馨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李三炮瞧见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端着葫芦瓢过来:“二姐,二姐你快尝尝!这水咋回事啊?一股子土腥味儿,跟昨天卖的完全不一样!” 李清馨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稍稍有些变化,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是在想托词。 她自然不能说实话,空间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传出去就是弥天大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这种事,就是最亲的人也不能说。 必须烂到肚子里。 怎么解释呢?有了! 她接过水瓢,浅浅尝了一口,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解释道:“大哥,三弟,你们忘了?这池塘连着山里的地下水脉,水是从山里头渗出来的。夏天天热,水脉里的水冰凉刺骨。大哥,你昨天跳下水救人,是不是觉得水里特别凉?” 李大棒用力点头:“对!昨天跳下去的时候,确实感觉水底下一股子凉气往上冒,冻得我直哆嗦。” 李三炮挠了挠头:“我怎么没觉得里面有多凉呢!” 李清馨笑道:“小伙睡凉床,全凭火力壮!” 李三炮似懂非懂的点头:“原来如此!” 李清馨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就对了。这地下水脉就像埋在地下的无数根管子,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出水的,它会随着水流变化位置。妹妹我呢,恰好懂一点点怎么根据水流判断水脉冒头的地方。” “这些我懂的东西,你们不会,因此也不稀奇!” “啥?二姐,你还会看水脉?” 李三炮眼睛瞪得溜圆:“这么牛掰?” “为啥我看不出来水脉在哪里?” “以前跟人学的皮毛。” “没几年的眼力劲儿可看不准。一会儿我去找找今天的水脉眼在哪儿,你们别跟过来,免得脚步重,扰了水气,我不好判断。” “我招呼你们再过来!” 李三炮点头:“二姐,我都听你的!” “大哥,这水浇园子吧!” 李大棒点头:“那就浇园子吧,原本想不让馨儿受累,没想到这打水的事离不开馨儿。” 李大棒和李三炮对视一眼,虽然觉得有点玄乎,但看着妹妹笃定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将水倒入了园子里,乖乖退到了一边。 李清馨拿起地上的四个空木桶,走到池塘边。 只见她一会儿弯腰看看这边,一会儿又走到那边,用桶舀起一点水晃晃,像模像样地观察着水面。 实际上,她正趁着弯腰和舀水的动作,悄悄将空间里的灵泉水注入桶中。 空间的灵泉水,有的是,她丝毫不在乎。 不一会儿,带来的四个木桶全都灌满了清冽甘甜的空间水。 李清馨远远的冲着李大棒和李三炮摆手! 李大棒和李三炮赶紧上前,脸上还带着狐疑。 李三炮手里拿着葫芦瓢就舀了一瓢新打上来的水,迫不及待地喝到嘴里。 果然冰凉,还是那种甘甜清爽的感觉。 “二姐!你真牛掰!” “大哥,就是这个味儿!又凉又甜!” 李大棒也舀了一勺尝了尝,入口清凉甘冽。 他看向李清馨的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敬佩:“妹子,你真行啊!我就知道这塘里的水比河水凉快,没想到还有这门道,竟然是山里水脉出来的水!” “咱家以后能过上好日子,这个多亏了你!” 李三炮挠挠头:“可惜我不会看水脉,不然以后也能帮二姐找。” “这得靠天赋和经验,没个几年的功夫学不来。” “以后找水脉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你们只管挑水就行。” 李大棒憨厚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赵翠翠此刻也担着两个木桶走了过来,一脸笑意:“今天我也跟着你们去卖水,多一个人多挑两桶。让你爷爷奶奶在家照看你爹就行。” “娘,挑水很辛苦的!” “大棒也老大不小的了,好不容易有个姑娘真心待她,说啥这个春蕤也不能错过!多挣点钱,攒着给你娶媳妇用。” 李大棒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倒是李三炮小声嘀咕:“娘不是说,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那个春蕤屁股也不大啊!” “倘若是我,还是喜欢屁股大的……” “我就觉得王大妮那种的挺不错,圆圆鼓鼓的,有看点!” 李大棒:“……” 赵翠翠:“……” 李清馨:“……” 三个人瞪大眼睛,看着李三炮,一脸的无语。 李三炮嘀咕:“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赵翠翠:“你闭嘴,小心我揍你!” 李三炮撇嘴:“娘,我说错啥了吗。不是你说的吗,前凸后翘的才好生养,到时指定抱胖小子!” 赵翠翠脸色通红,道:“臭小子,赶紧闭嘴!你爹话也不多,你爷话也不多,不知道你随谁,话怎么这么密实。” 李三炮嘿嘿一笑:“娘,我闭嘴总可以了吧!” 赵翠翠点头:“这还差不多!” 赵翠翠挑起了担子,两桶水也不轻,担子立即下弯。 李清馨有些心疼道:“娘,若不然,我挑着吧!” 赵翠翠笑道:“你还拎着篮子!今日多带两个碗!娘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你无需担心!倘若我累了,在替我也不迟。” 李清馨点头:“娘,咱们两个替换挑,可不能把你累着了!” 赵翠翠柔声道:“好!还是闺女好!都说闺女是小棉袄,我看一点也不假!” 李三炮又来插嘴:“那闺女是小棉袄,那儿子是什么?” 赵翠翠笑着道:“儿子啊,是四处漏风的棉马夹!” 李三炮摇头:“娘,我不懂,不过你放心,我会孝顺你的!” 赵翠翠:“好好好!我就知道老三有心!” “趁着早,咱们赶紧去镇上,多卖点水!” 娘四个收拾妥当,离开水塘,却没留意到,不远处一一棵大树后面,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目光闪烁的看着水塘。 正是皮笑肉不笑的孟氏。 “哼,还以为是啥宝贝,原来就是这破池塘里的水……” “我刚才看到那个小贱种,就是在水塘里打的水!” “这塘里的水,真有那么好喝?” “我尝尝看,这水到底是啥滋味!” 孟氏偷偷摸摸地溜到池塘边,蹲下身子,用手捧起一捧水。 “呸,这水除了凉快一些,也没比井水好喝多少啊!一嘴子土腥味,莫非镇里的人口味重?” “哼,凭啥她们一家卖水能够挣钱,我就不行。” “嘿嘿,老娘我这就找大山、二河帮忙,也去镇里卖水!” “看我不搅黄你的生意!” …… 娘四个挑着水桶,拎着木碗篮子,一路上有说有笑,紧赶慢赶来到镇口。 刚来到镇口,眼前的景象让几人都是一愣! 镇口此刻竟密密麻麻挤了十多个卖水的摊子。 吆喝声此起彼伏,比昨日热闹了不止一倍。 就连昨日摆摊的地方,赫然再次被人占了。竟然是络腮胡夫妇,正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目光中略带一丝得意。 其余的摊主,也是不怀好意,一个个目光投向赵翠翠母女。 赵翠翠看着这阵仗,有些不知所措:“哎,这年景不好,但凡瞧见个能挣钱的门道,立马就有人跟着学。这乌泱泱的,咱还能卖出去吗?” 李大棒摇头笑道:“娘,昨日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以为生意做的尽头。不过你不用担心。” 李三炮嘿嘿傻笑:“娘,咱们的水,滋味好,而且凉快,水中带着独有的清凉甘甜。回头客比较多!” 李大棒点头:“别看他们人多,但都是一次性的顾客。” 李清馨目光扫过那些摊位,尤其是在络腮胡那儿停顿了一下,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投来一个挑衅的、带着几分得意的眼神。 李清馨冷哼一声。 络腮胡回敬了一个冷笑。 李清馨收起目光,四处看了看,心里有了计议。 “娘,这卖水啊,挣多挣少总是个进项,哪怕一天就几十个铜板,也比在家干坐着强。他们愿意跟风就跟呗,手长在别人身上,咱也管不着。” “那咱们……也没好地方了!” 赵翠翠有些踌躇,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娘,大哥,三弟,跟我来。”李清馨指着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柳树下,“就在这儿吧。” “这是不是有点远?” 赵翠翠看着这个偏僻的位置,足足远离别的摊位几十米,甚至离镇口足足有一百米的距离,有些犹豫道:“这儿……能行吗?” “放心吧,娘,想喝咱们水的人,不差多走这几步路。” 她说着,已经开始麻利摆好水桶,放下篮子和碗,准备摆摊。 赵翠翠此刻也默不作声了。对于做生意,她一窍不通,既然闺女说行,她也不反驳了。 李大棒见摊位摆好:“那我先把赵员外家的水送过去。” 赵翠翠点点头:“去吧,早去早回……” 第48章 王传龙 李家老宅。 孟氏回到家,把李铁牛,李大山,李二河召集在一起。 李大山睡眼朦胧:“娘,我还没睡醒呢,啥大事,火急火燎的!” 孟氏冷笑:“李大山,太阳都照屁股了,你还不起来?你眼看就要订亲了。” 李二河撅嘴道:“娘,我刚做梦娶媳妇,你就叫醒我!” 孟氏哼了一声道:“看你大哥提亲,你也着急了?你毛还没长齐呢,在等一年!” 李二河尴尬一笑。 李铁牛道:“婆娘,我打算上山采药去!这采药比种地还挣钱,这个营生可耽误不得!” 孟氏目光闪烁:“当家的,你猜我这几天瞧见啥了?老二家那个贱种,带着她娘,还有大棒三炮那两个棒槌,挑着水桶去镇上卖水!” 李铁牛一愣,一脸的不屑:“卖水?那玩意儿到处都有?还能卖出钱来?你莫不是说笑呢吧!” 李大山冷笑:“娘,这天底下啥都缺,可从来不缺井不缺水的!卖水能赚几个钱!” “你可别小瞧卖水的生意!我可是亲眼看到了,这个小贱种的生意好得很!我估摸着,一天下来,少说也能挣个百八十文!” 孟氏面色有些阴沉,一脸的妒忌。 倘若是别人卖水,她不会放在心里。 倘若是赵翠翠一家卖水,她自然不乐意。 “啥?真能挣这么多?那个小贱种,竟然还有这本事了?我在家种地,一年才能挣个十两银子!” “闲暇之余上山采药,一年下来也就七八两银子!” “笼统加起来,不足二十两呢!” 李铁牛的眼里闪过一丝贪婪,更闪过一丝嫉妒之色! 李大山撇撇嘴:“到底什么水,竟然如此值钱!” 李二河翻了个白眼道:“娘,一坛清酒,也就值个二十文钱!” 孟氏撇嘴:“她们就是卖那破池塘里的水!早上我亲眼看着她们在那舀的水!两次撞见她们卖水,我心里有些好奇,一大早就偷偷看了看!” 李铁牛皱眉:“那破塘里的水?” “怎么可能?那个池塘是一个死水池塘,一池塘的淤泥,除了满嘴土腥味,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是池塘大了点!” “从小到大我在那个池塘里可没少洗澡,那水根本不能生喝。” 李铁牛此刻一脸狐疑的看着孟氏。 李大山点头道:“娘,咱家地在池塘对面,干活的时候,我口渴,也喝过,口感可不怎的!” “兴许就是镇里人的口味重!若非我亲眼看到小贱种在池塘里舀水,我也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当家的,既然她们能卖,咱为啥不能卖?那塘又不是她小贱种一家的!要不,咱也挑几担水去镇上试试?” 李大山一听说挑水,头立马的低下来:“娘,从咱李家沟走到镇上,快十里地呢,挑着水,那得多沉。” “更何况,我还打算找大妮呢!” 李二河也跟着摇头:“就是啊,来回二十里地,累死个人不说,万一卖不出去,不是白折腾?”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人惫懒,不愿意干这种粗活。 李铁牛嘿嘿笑道:“我还得上山采药呢,我可走不开。要去,你们娘仨去。” 这种出头的事,李铁牛更是不愿参与。 “李铁牛!你个没出息的怂货!我看你就是怕在镇上碰到老二家那几个,嫌丢人是不是!” “老好人都让你当了!” 李铁牛脸皮抽动几下,讪笑道:“懒得跟你吵,我下地去了!哼,等你娘三个卖好了,我在跟你去!” 李铁牛说完开溜。 孟氏气得直跺脚,转头瞪向两个儿子:“听见没?你们爹不管!老大,老二,你们俩,一人给我挑一担水!咱们也去镇上卖!她们能挣钱,咱们凭啥不能?嘿嘿!!” 李大山和李二河还有一丝犹豫。 “你们两个小崽子,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吗?” “中!” 李大山和李二河对视一眼,满脸的不情愿,也只能耷拉着脑袋应了下来。 …… 镇口,最偏僻的老柳树下。 李清馨背后着大柳树,有些慵懒。 她看着柳树的枝,数着枝上的叶,很悠闲。 前世,这种悠闲的生活,是很少体会的。 日头渐渐升高,空气开始闷热起来,但李清馨的摊位前依旧冷清。 李大棒送完赵员外家的水,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看着四个满满的水桶,他也有些沉不住气。 赵翠翠更是急得不行,小声嘀咕:“清馨啊,这都快晌午了,咋还没人来买呢?这四桶水……” 李清馨笑道:“娘,别急。天儿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等会儿人就多了。好东西不怕等。”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车轮滚滚的声音。几个推着板车、满身汗气的行商,走了过来。 “李妹子!你这摊子有点偏僻了!!”为首的汉子嗓门洪亮,正是这几日都买水的行脚商。 李清馨站起身,一脸笑意:“几位大哥又来了,今天可得多喝几碗解解暑。” 那带头的汉子却没急着喝水,反而一脸认真地看着李清馨:“李妹子,我叫王传龙。专门从绥城、青牛镇往来,负责给几个铺子送货!妹子的水太好喝了,甚至山泉水都比不上!我回去跟兄弟们一合计,想跟你谈个买卖。” 李清馨心里微动,面上不动声色:“王大哥请讲,什么买卖?” “妹子,你看啊,我们哥几个每天拉着满满一车货来青牛镇,送完了,回去的时候车就空了。你这水,味道是真不赖,我长这么大,头回喝到这么好喝的水。” “我们寻思着,能不能跟你这定几桶水走?我们拉回绥城去卖。” “王大哥好想法。只是我这水……” “妹子你看,你这一碗一碗卖也辛苦,不如整桶卖给我们,你就出个实在价,你看成不?” “我看你也往赵员外府上送水,就给我一个实诚价吧。” 李清馨沉吟片刻,道:“我这水,送去赵员外府上,是一桶三十文。王大哥若是想要,也按这个价吧。” “三十文一桶?”王传龙和身后的几个汉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喜。 几个人互相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一桶水,少说也能分成三四十碗,按一碗二文钱算,那也是三十文到四十文的进项!刨去成本,赚头不小! “成!妹子爽快!这价钱我哥几个也能接受!这样,你先给我们留两桶,我们先把这趟货送到地方,回来就过来拉水结钱!” “正好我买两个桶,要不然,这水可拉不回去!” “若是我几个卖好了,到时多订一些!” “好。”李清馨点头应下。 王传龙又问:“不知妹子这水……一天能有多少?到时若是卖的多了,能否供应的上!” “王大哥,不瞒你说,这水是山里头渗出来的地下水脉,若是一天几十桶也能供应的上,只是采集有些麻烦!尽量散着卖更合适一些!” 王传龙笑道:“好,那我先送货去!” 李清馨目送王传龙离开。 赵翠翠一脸的不可思议:“闺女,这就卖出去了两桶?” 李清馨笑道:“娘,咱这水是山里过来的地下水脉,水质好的很,不愁买家。” 赵翠翠苦笑:“娘这辈子只会干死活!还是闺女你厉害!” 李清馨弯了弯嘴角,浅笑嫣然:“娘,咱们凭的是品质,只要品质好,自然不怕没人识货。把品质抓牢了,回头客少不了的。” 赵翠翠似懂非懂地点头。 忽然,镇口外扬起一阵尘土,一辆豪华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车厢雕花繁复,窗框镶嵌着明黄绸缎,极为华丽。 赵翠翠皱眉:“快,把桶盖严实了,别让灰尘进去。” 李三炮应了一声,盖好木桶盖。 马车越来越近,李清馨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忽然想起,这是原身在顾家时常乘坐的马车。 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用猜,这车里坐着的,定然是顾家换回去的真千金,顾倾心。 想是镇口的摊位比较多,车夫怕冲撞摊位,勒了一下缰绳,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李三炮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低声道:“娘,这车真气派,我要是能坐进去,哪怕就一小会儿,该多带劲。” 赵翠翠白了他一眼:“脚踏实地,跟你说过多少回,少白日做梦。” 李大棒低声道:“里面坐的肯定是哪家有钱的大小姐吧。” 除了李清馨,娘三个都好奇盯着马车。 就在这时,靠近他们这边的帘子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一角,露出一张让她们极为熟悉的脸庞。 赵翠翠、李大棒和李三炮同时愣住。这张脸,他们太熟悉了,正是他们名义上养了十六年的女儿。 以前的李清馨,如今的顾倾心。 几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顾倾心先是一怔,随即眉头拧紧,一脸嫌弃毫不掩饰地浮现在脸上。 她扫过赵翠翠三人,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翻了个白眼,最后,目光落在李清馨身上,那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帘子唰地落下,隔绝了视线,车厢里隐隐传出一个冷哼声:“晦气。” 马车不紧不慢地驶入了镇子。 赵翠翠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她喃喃道:“真是想不到……养了她十六年,竟是半点情分不念。” 李清馨垂下眼眸:“我在顾家十六年,他们知道我非亲生,不但百般责辱,还立刻便将我扫地出门,何等薄情。” 李三炮撇撇嘴:“都说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揍出来什么样的种。” 赵翠翠:“……” 李清馨:“…… 第49章 孟氏卖水 “娘,你看那边……” “是大伯母她们。” 李大棒面色古怪,指着不远处。 只见孟氏手里拎着一个篮筐走在前面,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人扛着水桶,也出现在了镇口。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无精打采的,脑袋耷拉着,满脸都是不情不愿。 倒是孟氏的精神头很足,四处张望,目光扫过镇口密密麻麻的摊位,最后落在在老柳树下的李清馨几人身上。 孟氏看到了赵翠翠后,脸色立刻阴沉起来,嘴里小声嘀咕:“晦气!” 若非上次李清馨出手太重了,给孟氏心里留下了一些阴影,若不然凭孟氏的脾气,早就大声开骂了! 赵翠翠看见孟氏,也皱了皱眉,但还是依着规矩,打了个招呼:“大嫂,你们这是……” 孟氏哼了一声,扯着嘴角,双手往腰上一插,斜睨着赵翠翠:“咋地?就兴你们老二家卖水发财,不兴我们娘仨也来沾沾光?” 赵翠翠弱弱道:“大嫂,我没那个意思……我也没说啥啊!” 孟氏冷笑起来:“老二媳妇,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 赵翠翠被问得一懵,皱眉道:“我……我打什么算盘了?” “哼!少跟我装糊涂!村口那个破池塘,是咱李家沟大家伙的池塘,可不是你一家的池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卖的就是那塘里的水!” 赵翠翠脸色微变,声音更低了:“你……你知道了?” “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孟氏得意地扯了扯嘴角。 “你卖你的,我卖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凭本事挣钱!” 赵翠翠皱眉,道:“那是自然!” 倒是李大棒沉着脸,抄起了旁边的扁担,冲着李大山走来了! 李清馨也不坐着了,抬起头来,目光闪烁,压迫感十足的向前走了几步。 她双手掐腰,下巴微抬,冰冷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孟氏母子三人。 孟氏心里有些发怵,向后退了一步! 李大山被李大棒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颤声道:“大棒,那啥,大妮的事,真不赖我!是她自个儿跟媒人说的,乐意嫁给我!真的跟我没关系!” “光天化日……你们……你们还想动手不成?这可是镇上!” “原本……原本我是想托媒人去问春蕤的……谁知道春蕤不乐意,反倒是大妮她自己……自己找上门来的……” “李大棒,不信你去问大妮!” “你们那点破事,我懒得管,也不想听。原本我和大妮也没什么关系!” 李大棒冷哼一声,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李大山陪笑,李二河更是连声都不敢吱,把头垂的低低的,一副成熟的麦穗脑袋都是耷拉着的样子 孟氏见两个儿子怂了,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道:“怎么着?李大棒你想动手?我可告诉你,我也是你大伯母!” 孟氏嘴上不服饶,脚上却是退了好几步。 李大棒白了孟氏一眼,不屑的嘴角勾了勾,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 赵翠翠叹道:“大棒,清馨,咱们卖咱们的水,他们卖他们的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大伯母!” 孟氏赶紧接茬:“没错,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们的大伯母!”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卖我们的,你们卖你们的,咱们各不相干,谁也别碍着谁。” 李清馨冷笑:“我的大伯母,话我放这里了,水你们随便卖,但不许背后里给我使坏!倘若我被我发现你们背后里给我使坏,我绝对不会轻饶。” 孟氏气的够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里闪一丝恨意,随即掩饰起来,讪笑道:“好好好!” “大山,二河,把桶挑过来!咱们去那边摆摊!!” 孟氏带着两个儿子,把水桶挑到了李清馨摊位的斜对面,找了个空地,叮叮当当地把摊子支了起来。 没想到镇口又多了一个卖水的摊子,倒是引得周围几个摆摊的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赵翠翠叹息了一声,回到了摊位。 李清馨也懒得搭理,只要孟氏不作妖,她爱怎么卖就怎么卖! 孟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小声骂道:“这个小贱种,真是欺人太甚了!老二家的,没一个好东西!” “哼,你们两个废物,一点也指望不上!” 李二河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娘,那个小贱种实在太能打了,我跟大哥上次在她手底下可吃了大亏。” 李大山小声道:“娘,咱不跟她一般见识。老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时就让这个小贱种先得瑟几天,往后有她好看的!” “娘,那小贱种一碗水卖的是二文钱,我看旁边那几个摊子,卖的都是一文钱一碗。咱们……咱们卖多少?” 孟氏眼珠子一转,嘴角撇出一个弧度,冷笑道:“咱们也卖一文!哼,便宜死他们,顶死那个小贱种的生意!我看她还怎么卖!” “一文……就一文,反正也没什么本钱!” “卖水嘞!清凉解暑的冰水!一文钱一大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 “一文钱一大碗,好喝不上头,解暑清凉,源于山岩!” “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喽,好喝冰冷山泉水,一文钱一大碗了!” 一个时辰后,孟氏口干舌燥,开始怀疑人生。 只见李清馨的摊位前,断断续续来了十几个客人。 而孟氏这边,连同镇口其他几个卖一文钱水的老摊位,竟然一个顾客都没有招揽到。 那些口渴的路人,宁愿多花一文钱,也要走到李清馨的摊子前,喝上一碗。 孟氏眉头紧锁:“不对劲啊……这到底是差在哪里了呢?都是水,凭啥她的就有人买?那个小贱种,凭什么卖的比我好!没道理啊!” 第50章 尾随 直到晌午的时候。 孟氏摊子前总算来了一个老妇。 孟氏立刻喜笑颜开,“老婆子,喝碗水?” 老妇皱着眉,小声道:“你们这水……跟那边那家的比,咋样?那家的水,老婆子我买过一回,确实冰凉甘甜,解渴得很。我看你们喊的也是什么冰泉?” 孟氏皮笑肉不笑:“哎哟,大娘,您就放心喝吧!我跟对面那家,一个村子的,沾亲带故!这水啊,都是一个源头挑来的,能差到哪儿去?我这儿还便宜一半呢!” “一个源头?” “没错,都是大山里渗出来的水,味道总归错不了的!” “那老婆子我就试试,你可别框我!” 老妇将信将疑,掏出一文钱递过去。 孟氏接过铜板,心里暗喜,麻利地舀了一碗递给她。 老妇捧着碗,轻轻喝了一口。 下一刻,她眉头一紧,嘴巴一瘪,“噗”地一声就把水吐在了地上,碗里剩下的水也跟着泼了出去。 “呸!呸!这哪里是冰泉水?” “这水温吞吞的,还有股子土腥味,根本不凉快!难喝死了!哎,老婆子我真是糊涂了,怎么能相信你这个破烂货!果真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 “你骂谁破烂货呢!”孟氏脸色难看起来。 “我骂你破烂货呢!怎么的,不服气!老娘的儿子在县衙里当捕快!有本事你打我撒!” “你……”孟氏气急。 “赶紧退钱,若不然,我让我儿子封了你的摊子!” 孟氏一脸不情愿的将手里的一文钱递了过去,连忙赔笑:“这钱给你,你赶紧走,总可以了吧!” 老妇接过铜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算你识相!” 老妇这才慢吞吞的转身,来到李清馨的摊位。 孟氏眼里闪过一丝怨毒,背地里啐了一口:“老不死的,你怎么不替好人死了呢!” 只见老妇离开孟氏的摊子,来到李清馨的摊子,一下子摸出了两文钱。 孟氏目光闪烁,嘴角上勾起一抹弧度,小声道:“这个老太太这么挑剔,想必一会儿你也会吃瘪吧!” “我就喜欢看你吃瘪的样子!嘿嘿,还不是乖乖的给人退钱!” 李清馨接过铜板,舀了一碗水递过去。老妇喝了一口,点点头,随即仰头咕咚咕咚喝完。 “还是这个水好喝啊!越喝越好喝!” 老夫人眼睛一亮,似乎回味无穷,显然没有喝够。 老妇抹了抹嘴,又掏出两文钱:“好闺女,再给我来一碗!这才是正经解暑的水!” 李清馨笑着又给她盛了一碗。老妇满足地喝完第二碗,这才颤巍巍地走了。 “啊啊啊啊啊!不都是池塘里打上来的水吗,究竟差哪了!” “凭什么小贱种就卖的比我好!” “到底哪里不对啊!” 孟氏目瞪口呆,一脸怨念,有些抓狂。除了孟氏,其余几个摊主,脸色也是隐隐发黑! 与此同时,王传龙几个人拉着板车回来了,车上还放着两个崭新的空木桶,显然是新买的木桶。 他将两个新桶卸在李清馨摊位旁,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李清馨:“妹子,这是六十文,你点点。” 李清馨笑着接过钱袋,掂了掂:“王大哥是实在买卖人,我自然信得过。” 李大棒和李三炮,分别将两桶水倒入王传龙的新桶里。 “今天我把这水拉到绥城里去卖,若是卖的快些,我就多订些。” 李清馨点头应下:“行,咱们到时在商议!” 王传龙拉着板车离开。 孟氏远远看着,肺都要气炸了,心里一直碎碎念。 过了晌午,日头更毒,天气燥热起来,路上行人也多了,口渴的人见镇口有卖水的摊位纷纷寻水喝。李清馨的摊位前几乎没断过人,赵翠翠和李大棒也是一阵忙碌。 孟氏眼睁睁看着那边铜钱叮当响,自家摊子前无人问津,心里更是嫉妒不已。 其余几个卖一文钱水的摊位,生意也惨淡无比。一个个摊主脸色都是阴翳无比。 李大山凑过来,看着对面,蔫头耷脑地问:“娘,为啥……为啥人家生意那么好?” 李二河皱眉道:“不都是……不都是那个池塘里的水吗?还是娘你看错了……” 孟氏狠狠剜了两个儿子一眼:“我怎么能看错,我是亲眼所见!那个小贱种在河里打的水!只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那个小贱种,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莫非在水里添加了什么!” “娘,天也太热了,要不……要不咱别卖了吧?根本没人买,在这儿干耗着也不是事儿。” “与其干耗着,我还不如找王大妮去……” “可不,咱们根本卖不出去,净看着对面数钱……我还不如帮爹上山采药,万一采到一颗高品质人参,那就发家了!” 孟氏眼睛一瞪,冷哼道,“凭什么不卖!我告诉你,就算我不卖了,也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也卖不成!小贱种不是能耐吗?既然她不让我好过,我老婆子也绝对不让她好过!我非得想办法将她的生意搅黄了……” 李大山冷笑:“娘,这点说的没错,咱们可以不卖,但也不能让那个小贱种好过!” 李二河挠挠头:“可是咱们又打不过……” 除了孟氏,旁边那几个同样卖一文钱水的摊主,也都用一脸怨恨的,时不时瞟向李清馨那边。 他们心里同样不痛快。 同样是卖水的,为啥人家的水就卖的这么好,而自己的水就卖不出去? 过了一会儿,李清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赵翠翠道:“娘,大哥,你们先看着摊子,我去街上买些吃的回来,晌午了,该垫垫肚子了。” 赵翠翠有些担心:“要不……让三炮陪着你去?” 李三炮闻言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笑道:“二姐,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李清馨笑道:“娘,不用,我就买点饼子馒头,快得很。你们守好摊子,我一会儿就回来。” 赵翠翠小声道:“我看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怀好意,你可小心一些。” 李清馨笑道:“娘,我可是会身手的,就这些人,加在一起不是我的对手!倘若他们不长眼,我也不介意活动活动身手。” 赵翠翠这才点头。 李清馨目光闪烁,她拿起一个空篮子,朝着镇子里面走去。 片刻后,李清馨拐过街角,身影消失在镇口这边。 络腮胡看着远去的李清馨,目光闪烁。 其余几个摊主,也互相递了个眼色。 几个人不知不觉离开摊位,不远不近地缀了上去。 “来来来,我要一碗水!” 几个过路的,又将摊位围了起来。 赵翠翠和李大棒,开始忙着卖水,收钱。 孟氏眼尖,见到这情形,嘴角撇出一个的弧度,压低声音对两个儿子道:“瞧见没?哼,有好戏看了。那个小贱种,这下要倒大霉了!” “该!让她狂!最好……最好被这几个壮汉打死才好!” “哼,这个小贱种,除了会欺负咱们,她还有啥本事?这回看她咋办!” “哼,这个小贱种被打残废了也好,我看着她就觉得恶心!” “哈哈哈哈,一想到小贱种即将吃瘪,我感觉比赚十两银子都开心!” 李大山眼睛放光:“不行,我也跟着去看看,亲眼看着那小贱种吃瘪!” 李二河点头:“那个小贱种上次打我打得太狠了,我也得去看看她怎么被人收拾!娘,你在这儿看着摊子,我们去去就回。” 孟氏点头,嘴上一抹弧度泛起:“去吧去吧,看仔细点,回来好跟我学!那个小贱种越吃瘪,老娘我就越开心!”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也跟了过去。 李清馨提着空篮子,脚步轻快,刚来到镇子里一处街角,就感觉到了背后隐隐有人跟踪。 李清馨眼角余光飞快地向后一扫。果然,那个络腮胡,还有另外几个眼熟的卖水摊主,正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李清馨心里冷哼,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她本无意与这些摊主起冲突,井水不犯河水,奈何这些人自己非要凑上来找不痛快。 既然如此,也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她脚下一转,故意朝着更偏僻、人迹罕至的方向走去,最终停在了一条窄小的死胡同尽头。 络腮胡和那几个摊主互相使了个眼色,快步上前,将胡同口堵死,把李清馨围在了中间,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原来是几位大哥,跟着我到这里,有何贵干?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络腮胡嘿嘿一笑,眼神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小浪蹄子,平日里看着挺能耐,勾引男人的本事不小啊?你这浪蹄子,装什么清纯!” 眼见四处没人,络腮胡不再掩饰,露出了一脸淫笑。 李清馨眼神骤冷:“你们几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打算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第51章 教训。 “少废话!小浪蹄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麻溜儿地把你那水的源头说出来,再保证以后滚出青牛镇,别来青牛镇做生意,哥哥们今天就放你一马!” “对!快说水是哪里打来的!我哥几个耐心有限!” “小丫头片子,识相点!别逼我们动手!” ”嘿嘿,小浪蹄子,赶紧如实交代!” “若不然,我哥几个将你按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 李清馨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嘲弄:“倘若,我说不呢?” 络腮胡冷笑起来:“嘿嘿,不说是吧?那哥几个今天就得开开荤了!你这小贱种,长得还真够水灵的,与其以后便宜了哪个野男人,不如先让哥几个尝尝鲜!” “对,咱们哥几个今天就在这个巷子把这个小浪蹄子给办了!” “不错,这个小娘们野的很,我也正好尝尝鲜!” “嘿嘿,小浪蹄子,想必你此刻一定怕的要死!” 李清馨嗤笑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过几个摊主,满脸的不屑:“就凭你们几个?也配自称男人?” “你说什么?老子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络腮胡面色隐隐有些难堪。 “试试就试试!” “大哥说得对!是不是男人,咱们几个一试便知!” “小浪蹄子,你这是在玩火!” 李清馨冷笑:“我说你不是个男人,你就不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们几个,还不如一泡狗粪!” “她在骂咱们狗粪,岂有此理!” “你敢嘲笑老子!”络腮胡冷哼。 “真是找打!”他怒吼一声,扬起巴掌,就朝着李清馨的脸颊狠狠扇了过去。 其余几人抱着胳膊,哈哈大笑,等着看李清馨被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嘴硬的女人,就是欠收拾。 想必,不出一会,这个浪蹄子就会跪地求饶吧。 让人错愕的是,预想中的巴掌声没有响起。 只见李清馨身形微微一晃,轻巧地侧身躲开了挥来的手掌。 紧接着,她手腕一翻,出手凌厉干脆,“啪”地一声脆响,一个响亮的耳光反倒抽在了络腮胡的脸上。 耳光力量虽说不足,可是声音却极为响亮,惊得其余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愣在那里。 络腮胡捂着脸,又惊又怒:“你……你敢打我?!” “臭娘们!看老子今天不办了你!老子非撕烂你的衣服,就在这儿,当着大家伙的面办了你!” “老子当时大意了,没有闪……若不然,你是根本碰不到我的!” “你这个小浪蹄子,你成功的激怒我了!” 络腮胡暴跳如雷,恨不得将李清馨按在地上摩擦。 “就你?” 李清馨一脸不屑,上下打量了一眼络腮胡,撇了撇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这就办了你……!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连老子也敢惹!” “我让你后悔终生!啊啊啊啊啊!” 络腮胡气得浑身发抖,嘶吼一声,张开双臂,恶狠狠地扑上来,想要抱住李清馨。 李清馨弯唇,嘴角弧度嘲讽,身子不退反进,反倒上前欺身一步。 她身姿灵动异常,只是轻轻闪身,就轻易避开他的熊抱。 同时,身子绕到络腮胡的身后,右腿猛地朝着络腮胡的裆下踢出,精准无比地踹中了络腮胡两腿之间的要害。 “哼,让你们体会一下老娘满级的断子绝孙脚!让你嘴巴不干净,让你欺负人!碎了也活该!” “嗷——呜呜!”络腮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捂着下面,直挺挺地跪倒在地,疼得死去活来。 这就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吗? 络腮胡甚至感受不到某处的存在。 其余几个摊主也都是一脸错愕,都没有搞明白络腮胡究竟是怎么丧失战斗力的。 几个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李清馨。 这个女人,怎么专踢要害呢! “你们几个,一起上!”李清馨冷哼,大拇指冲下。 其余几个摊主又惊又怒,一起朝着李清馨围攻上来。 李清馨站在原地,神色没有丝毫慌乱,干净利落的几个转身,将几个的拳脚都避开了。 几个人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身手竟然如此灵敏。 “砰!”“砰!”“砰!” 李清馨凌厉反击,同时向着几人某处出脚,力量虽说不大,但也恰好命中某处! ”啊啊啊啊!“几人全都捂着同样的位置,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开始怀疑人生! 这种痛苦,一言难尽。 几个人此刻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遭惹这个煞星,不但丢尽了脸,甚至有可能某处以后都不能用了! “就你们这几个废物点心,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还敢在姑奶奶面前放肆?” “老娘不惹事,也从来不怕事!大不了,碎碎平安!” 一听到“碎碎平安”四个字,络腮胡和那几个摊主欲哭无泪。 这小娘们,下手也太狠了吧!心也太狠了吧! 而且,一点羞耻感都没有!泪奔! …… “小贱种,此刻一定被羞辱的跪下求饶了吧,一想到这个画面我就觉得开心!” “可不,我就想看到这个小贱种被人踩在脚下匍匐的画面,那画面一定特别解恨!” 与此同时,巷子口探头探脑地出现了两个人影。李大山和李二河蹑手蹑脚地摸了过来。 “啊!不对劲啊!那些人怎么躺着了!” “啊,一个个的,怎么都捂着下面啊!” 两个人愣住了,本以为会看到李清馨哭天抢地、衣衫不整的凄惨模样,没想到却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个个捂着要害,蜷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样子。 李清馨好端端地站在中央,连发丝都没乱一根。 这煞星,战斗力也太离谱了,这几个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壮汉,居然都不是她对手! “不好,老大,咱们赶紧走!” “对,二河,赶紧开溜!” 两个人刚想掉头。 “站住!” 李清馨冷喝一声。 李大山和李二河欲哭无泪,两个人笑的跟哭似的,调转身子。 “我说我哥俩是路过的,你能信吗?” “我跟我大哥,真的没想看你被人如何踩在脚下打脸……” 络腮胡和其余几个摊主看到这一幕,嘴角也跟着抽抽。 李清馨:“……”李二河的智商,明显比李大山还要差。 李清馨嘴角轻轻勾起,拳头扬起:“哟,是你们啊,我的两个好堂兄……方才你骂谁贱种呢……” 李大山瑟瑟发抖起来,不知如何作答,忽然指向络腮胡几个人。 “我骂这几人是贱种呢!贱种……他们是贱种!” 络腮胡几个摊主,此刻一边捂着某处嘶嘶,一边恶狠狠的盯着李大山。 李大山被盯着有些发毛。 李清馨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怎么,两位哥哥也是来看热闹的?莫非……你们也想再体会体会,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滋味?” “不不不!堂妹,你可想错了!” 李大山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摆手,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是担心你,怕你被这几个歹人欺负了!” 李二河连忙点头::“对对对!我跟我哥是来帮你的!对,帮你!” “对,我看到这几个贱种尾随你,怕你吃亏,就悄悄的跟上来!” “没错,我两个不是故意跟来,看你被他们几个欺侮的!” “帮我?” 李清馨目光闪烁,嘴角弯起,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既然是来帮我的,那敢情好。我可以看在亲戚份上,饶过你们刚才鬼鬼祟祟的行径。你们两个现在过去,给我好好掌他们的嘴。” “啊?掌……掌嘴?” 李大山和李二河面面相觑,看向地上那几个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神依旧凶狠的汉子,心里打鼓。 李清馨轻轻碾了碾脚,目光肆无忌惮的瞄向两个人,声音冷了下来:“怎么?不愿意?莫非……两位哥哥其实跟他们是一伙的?” 李大山打了个寒颤,甚至感觉有了一丝尿意,连忙摇头:“不是!绝对不是一伙的!” 李二河愁眉苦脸:“打,必须滴!” “那还不快打!”李清馨冷哼一声。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走到络腮胡几人面前。 “你敢?” 络腮胡几个人眼中冒火,语气威胁。 李大山咽了口唾沫,一脸歉意:“兄……兄弟们,对不住了啊!” 他不管络腮胡眼里的威胁目光,口里说完,心一横,抬手就扇了过去。 “啪!” 一个巴掌印在络腮胡的脸上。 李二河见状,对着另一个人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啪!啪!” 络腮胡几个人被打的晕头转向,甚至忘记了求饶。 起初两人还有些畏畏缩缩,但打了几下之后,看着这些壮汉在自己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心里涌出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甚至一边打一边怪叫起来。 李大山却越打越兴奋,一边扇一边兴奋的对李二河道:“嘿,二弟,打人……还真他娘的爽啊!” 李二河也咧着嘴,眼中放光:“对!真过瘾!就当打小贱种了,解气,太解气了!” 第52章 打脸 络腮胡几人被打得叫苦不迭,脸上火辣辣地疼,看向李大山和李二河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几个摊主疼得受不了,开始含糊不清地求饶。李清馨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淡淡开口:“住手。” 李大山正打在兴头上,动作一顿,还有些意犹未尽:“哎?这就完了?这也太过瘾了,不行,我再来几下……” 李二河更是没停,一边打还一边小声叨咕:“打死你个小贱种……让你欺负人,我还没过瘾呢!” 李大山哈哈大笑:“对,打死你这个小贱种,让你得瑟!” 李二河道:“大哥,我此刻心里老舒坦了!” 李清馨目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李清馨小声道:“可以住手了!” 李大山置若罔闻,想是太投入了,丝毫没有听见。 李二河嘴里念念叨叨的,甚至口喷唾沫。 李清馨冲着众人耸耸肩。 几个摊主都恶狠狠的看着李大山和李二河,一个个咬牙切齿。 李清馨冷笑,就知道这个几人把怒火完全转移在这两个兄弟身上了! 李大山和李二河打累了,终于不情不愿地停了手。 “过瘾,太过瘾了,我感觉此刻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 “大哥!太爽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爽过!” “打人太过瘾了!” “让人回味无穷!” 李清馨冷笑一声,声音带着嘲讽:“你们几个,现在还敢打我的主意吗?” “不敢了!我等几个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 “还敢仗着人多欺负女人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以后谁再欺负女人,谁就不是男人!”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的水是从哪儿来的吗?” “姑奶奶!求您高抬贵手,别问了!” “对对!不卖了不卖了!我们明天就不来了!” 他们是真的怕了,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也就是十几岁的样子,可是下手太狠,手段让人心寒。 李清馨叹息道:“行了,本姑娘心地善良,向来喜欢以德服人。既然你们几个都诚心认错了,那今天这事,就既往不咎了。” “只要你们不惹我,我实在懒得跟你们动手!” 李清馨拍了拍手,嘴角噙着一抹冷意,提着空篮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眼见李清馨离开了,络腮胡几个人,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 李二河舔了舔嘴唇,对李大山说:“哥,方才咱哥俩还没打过瘾呢,要不……咱们再揍他们一会儿?” ”也好!“ 李大山此刻也有些回味无穷,一想起方才扇巴掌那种感觉,此刻还想过把瘾。 李大山还想着上前一步,没想到络腮胡几个人此刻都已经站起身来,甚至目露凶光看着自己。 李大山顿时一个激灵,拉住李二河就往李清馨走的方向跑:“走走走!快走!二弟啊,咱们可惹祸了,一会儿他们缓过劲来,遭殃的就是咱俩了!” 李二河也看到了那几道怨毒的目光,一下子才醒悟过来,吓出一身冷汗,跟着李大山撒腿就跑,头也不敢回。 络腮胡几人,一边恶狠狠看着李家兄弟离开,一边揉着伤处,一边咬牙切齿。 “妈的!想不到咱们哥几个,今天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那个小贱种……不是善茬!出手太黑了,一看就是练家子!比那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都狠!” “那……那咱们就这么算了?眼睁睁被她欺负了?” 络腮胡眼中闪过阴狠:“哼,这仇迟早要报!但不是现在,那小娘们太邪门。不过……” “倒是方才那两个小子,打咱们打得挺欢啊!等咱们缓过这口气,倒是可以先找他们算算账!” “对!那两个龟孙子!下手真他娘的重!” “我听见了,方才那小贱种,叫他们‘堂兄’来着。他们可是亲戚关系!” 络腮胡冷笑:“哼,是堂兄又怎么样?没看见他们也互相不对付吗?要真是关系好,能在对面摆摊抢生意?咱们打不过贱种,但是收拾那两个混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一会儿就回去收拾他们俩……” 第53章 人参苗 李清馨离开了巷子,朝着菜市场那边走去。 李清馨先是去了粮店买了一小袋精米,随后又到肉铺,砍了两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最后,来到馒头铺前买了几个刚出炉的白面馒头,才往回走! 直到路过药铺,脚步顿了顿。 只见药铺前,一个头发花白、背脊佝偻、衣衫褴褛的的老汉,手里捧着一株小小的、须根上还沾着新鲜泥土的东西,看样子是棵人参,只是个头实在太小。 药铺掌柜不耐烦地摆手:“老丈,跟你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这参苗子,顶多就长了一年半载,根本没啥药性,当个菜疙瘩还嫌小呢!白给我都占地方,拿走拿走!” 老汉哀声道:“掌柜的,行行好,求求您了……十文钱,就十文钱也成啊……” “老丈,不是我铁石心肠,是这个人参苗根本没什么药性!你去别处转转吧!之前我看你可怜,收了你两次,但你总不能可我一个人坑吧!” 老汉叹息一声,道:“掌柜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哎……那我走了!” 老汉捧着那株不起眼的小参,垂着头走了出来,身子也有些颤抖。 老泪一时忍不住,吧嗒吧嗒淌下来。 李清馨于心不忍走了过去,轻声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人参没卖出去,也不至于这样伤心吧?” 老汉抬起头,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我那老婆子……病得快不行了……她苦了一辈子,没过过啥好日子,也没吃过几回像样的肉……” “她就念叨着……想吃顿肉……” “我……我寻思着上山挖点啥,换点钱……好不容易才挖到这么一棵,哪知道……哪知道它不值钱……” “老头子我,无能啊,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啊!” 李清馨柔声道:“老人家,你的儿女呢!” 老汉叹息:“我的大儿子,年幼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走了!我的小儿子上山采药时,不小心摔断了腿,怕连累了家人,就跳河自尽了!哎,我瞧见我儿媳可怜,给了一纸和离书,让她改嫁了……我就和老婆子相依为命……如今老婆子也不行了……” 摔断了腿,投河,这个剧情怎么和李铁柱挺相似呢! 李清馨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揪了一下,酸酸的。 篮子里有两条肉,她拿出了其中一条,递到老汉面前,温声道:“老人家,要不……我用这条肉,跟您换这个人参,好不好?” 老汉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清馨,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闺女……你……你是个好人啊!可、可这玩意儿它不值钱啊!你这肉……少说也得二十文钱呢……” “值。我看这人参根须都挺完整的,我拿回去试试看能不能养活,不能养活,也可以给我爹补补身子用。” 老汉接过肉条后,一时忍不住,老泪再次纵横。他突然膝盖一软,就要对着李清馨跪下去:“好孩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老头子给你磕头了!” 李清馨伸手扶住:“老人家,这可使不得!赶紧回去给大娘做肉吃吧。” 老汉仔细看了李清馨几眼,似乎要记住李清馨一般,这才连连道谢离开。 眼见老汉走了,李清馨这才低头打量手里这株小人参。 小人参确实不大,但根须完整,形态也还算周正。她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心念微动,那株小人参便凭空从她手中消失,扔进入了她的随身空间里。 …… 摊位里,李大棒皱眉:“娘,水都卖完了,妹子怎么还不回来?” 赵翠翠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老大,老三,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 赵翠翠蹙眉:“那个,李大山、李二河不见了,别的几个摊位的男人,也都不见了!” “娘……妹子不能有事吧!”李大棒有些迟疑。 李三炮抄起扁担:“若不然,我找二姐去?” “中,你找你二姐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孟氏掐着腰,小声嘀咕着:“哼,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估计那个小贱种被收拾惨了!” 就连其余几个摊位的女眷,包括三角眼,纷纷都开始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冷笑。 李三炮刚要离开,忽然咧嘴大笑起来:“二姐回来了……” 只见李清馨提着装满东西的篮子,蹦蹦跳跳的回到镇口,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 孟氏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李清馨,脸色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李清馨此刻安然无恙,全身没有半点瘀伤,篮子里装的是鼓鼓囊囊的白面馒头、以及一条晃眼的猪肉。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不仅没被打得鼻青脸肿,反而还买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这不合常理!” “莫不是那些人跟丢了小贱种?哼,一群废物!” 孟氏一脸狐疑,目光闪烁。 旁边几个原本也等着看好戏的摊位女眷,同样是张大了嘴,眼神里写满了想不通。 三角眼,甚至四处张望起来,口里念念叨叨:这不对劲啊。 赵翠翠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臂,紧张地上下查看,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馨儿!你可算回来了!娘担心死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李大棒也赶紧凑过来:“妹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娘都要急哭了。” 李三炮放下扁担:“二姐,我还以为那些人对你图谋不轨呢!” 李清馨把篮子稳稳放下,笑道:“我没事,就是买了点米和肉,多走了几步路,耽搁了些时候。” 赵翠翠低声道:“刚才……你没回来的时候,那些摆摊的男人都急匆匆走了,连大山二河也没影儿了,你回来路上……没碰见他们?” 李清馨摇摇头:“没看见啊,许是他们有事先走了吧。” “真的没看见?”赵翠翠追问了一句,总觉得事情透着古怪。 “没看见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赵翠翠分明从李清馨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不再多问。 总之,自己闺女战斗力挺强的,应当不会吃亏! “二姐!水都卖光啦!一滴都不剩了!” “咱们回家吧!” 赵翠翠点头:“那正好,水卖完了,东西也买了,咱们也收摊回家吧!有馒头,还有肉,娘回去给你们炒个香喷喷的肉菜!” “好嘞!”李三炮舔了舔嘴唇。 “好。”李大棒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清馨,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赵翠翠瞥了一眼气鼓鼓的孟氏,低声道:“走吧,我也不和她打招呼了……” 李清馨点头。 母子四人动作麻利地收拾好摊子,挑起了水桶,离开了镇口。 孟氏站在自家摊子后面,看着李清馨一家人的背影,脸色十分阴沉。 “这个小贱种,运气怎么就这么逆天!那些个废物,竟然被甩开了?” “不过……她走了也好!没了她那个碍眼的摊子杵在这儿,我这水说不定就能多卖几文钱了!哼,等把这桶水卖完,正好拿着钱去镇上,给大山好好置办几样像样的彩礼!” “哼!小贱种!我迟早要将你踩在脚下!” 她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没想到李大山和李二河吭哧吭哧的跑了回来,两人都是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 孟氏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骂道:“慌什么慌?!跑得跟被狗撵了似的!像什么样子!” 李大山气喘吁吁:“娘!快!快收摊!咱们赶紧走!赶紧回家去!以后再也别来这儿摆摊了!” 李二河拿起担子:“娘……快走……把水倒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孟氏有些莫名其妙:“来不及?为啥来不及?!你们两个兔崽子不是去看那小贱蹄子怎么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吗,那小贱蹄子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第54章 打脸上瘾 李大山带着哭腔:“娘!别提那个小贱种了,都是那个小贱种把我哥俩给坑了!快收摊!咱们赶紧走!赶紧回家去!以后再也别来这儿摆摊了!” 李二河声音发颤:“娘……一言难尽啊!哎,我哥俩被小贱种算计了!” “来不及?为啥来不及?算计,那小贱种怎么算计你们了……” 哥俩越着急,孟氏叉着腰,越想弄个究竟! “啊!娘啊,求您别刨根问底了!” “大哥!完蛋了,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镇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只见络腮胡领着那几个摊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几个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血丝,脸上没一处好地方。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一副凶狠之色,直勾勾地盯着李大山和李二河,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活吞了他们。 络腮胡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想走?没门!” 孟氏心里咯噔一下,见势不妙,立马尖叫起来:“你们几个……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打人不成?”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人见这情形,吓得腿肚子直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孟氏身后缩去,甚至不敢抬头,只是瑟瑟发抖。 络腮胡看向李大山,咬牙切齿道:“小子,你们方才不是打得挺来劲啊?” 他往前一步,用手指着自己肿胀的脸颊,逼近孟氏身后的李大山。 “来啊,我的脸在此,你不是喜欢打脸吗?来啊,打啊!怎么不打了?” 李大山不敢吭声,甚至险些栽倒。 其余几个摊主也纷纷指着自己的脸,怒气冲冲地吼道:“对!你们兄弟两个,方才不是挺喜欢打脸的吗?方才你们不是打的挺来劲的,打得啪啪响!怎么这会儿成了缩头乌龟,窝囊废!” 孟氏护在儿子身前,强撑着怒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这可是光天化日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孟氏此刻心里也有些发毛,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气势汹汹,心里暗道不妙。 旁边摊位的三角眼等几个女人,看自己爷们怒不可遏,也纷纷围了过来。 三角眼压低声音问络腮胡:“我说……你们几个不是去教训那个小贱人了吗?怎么回事……” 络腮胡脸上抽搐,恨声道:“别提了!那个小贱人,有两下子,会些身手!我们几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打得……” 一想起自己被踹了要害,太过羞耻,终究是忍了回去。 其余几个人也纷纷点头,脸色难看。 “啥?她会身手?”三角眼和其他几个女人都愣住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孟氏听到这话,倒是一脸不屑的看着络腮胡几人,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你们几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欺负了,没本事找回场子,气没处撒,就跑来欺负我们娘仨!嘿嘿,你们几个真是窝囊废!丢不丢人!” 李大山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孟氏的衣角,带着哭腔:“娘!娘!别说了!求你了!不是这么回事!” 李二河哭道:“娘……你就少说几句吧……你太坑儿子了……” “呸呸……这群窝囊废吃瘪了,找咱们麻烦,还不兴我说了吗?” 孟氏哪里肯听,她觉得自己占着理,指着络腮胡几人骂道:“一群大老爷们,白瞎长那么大个子!啥也不是!看看你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被那小贱种教训得没个人样,真是活该!” 络腮胡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他指着李大山和李二河冷笑:“我们几个鼻青脸肿,全是拜他们两个所赐!” 另一个摊贩捂着脸,咬牙切齿,“他!就是他!扇了我一百一十六个巴掌!老子活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辱!” “还有我!他扇了我九十八个巴掌!他们每打一下,老子就在心里记一下!” “他打了我一百零三下!” 络腮胡指着自己:“我也被打了足足九十八下!” 孟氏彻底懵了,扭头瞪着两个儿子:“你们……你们两个不是去看热闹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大山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道:“还不是那个小贱种!我们……我们两个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把这几位都打趴下了……然后……然后她就威胁我们两个,让我们打……打他们的巴掌……” 李二河小声道:“娘……我……我们哥两个…打顺手了……一时……一时没搂住……就……就多打了几下……” 孟氏听得目瞪口呆,简直无语了。 她狠狠瞪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立马赔笑求情:“哎呀!几位,这都是天大的误会啊!我这两个蠢儿子,是被那个小贱种逼的!他们不是故意的!我跟那个小贱种也不对付,我们也不是一伙的!这都是误会啊!” “都是那个小贱种,在挑拨离间!几位,千万别误会啊!”李大山开始求饶。 “误会?误会你个球啊!方才你们打的时候,不是挺来劲的吗?” “大哥!真的是误会啊!我们是被逼的!” 络腮胡狞笑:“好啊,我也让你尝尝这打脸的滋味,看看是不是误会!来兄弟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说罢,络腮胡摆了摆手,几个摊主立刻扑了上去,一把将李大山和李二河从孟氏身后拽了出来,死死押住胳膊。 “啊!你们放开我儿子!放开他们!”孟氏吓坏了,尖叫着扑上去撕扯。 三角眼和另外几个平女眷,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孟氏揪住,推到一边。 不知不觉间,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哎,都是生意人,何苦为难生意人?想不到,卖点水也拉帮结派啊!” “啧啧,想不到卖个水也有风险,摆摊需谨慎啊。” “哎,大环境不好,干啥都不好干!盲目跟风,最后成了笑话……”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儿子在县衙里当差,铁饭碗不愁吃穿……” “想不到一群人欺负一家人,真是世风日下啊!” “是非曲折,咱们看热闹的难说,不过啊,我看着,这里没一个好人!” 络腮胡几人完全不在乎周围的议论,手下没有丝毫留情,轮流上前,抡圆了胳膊,对着李大山和李二河的脸左右开弓地扇了起来。 “啪!”“啪!”“啪!” 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李大山和李二河的脸上。 两人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片刻后脸颊就高高肿起,嘴角甚至冒血。 方才两个人打的有多痛快,此刻就有多后悔! 络腮胡一边扇,一边冷笑:“嘿!别说,这打脸,确实容易上瘾啊!” “可不,总算解气了!方才这两个王八蛋,就是这么扇咱们的!” “那个小姑娘在扇我第四十下时喊的住手,可是这两个混蛋玩意,又多扇了六十几下……” “住手!你们欺人太甚!放开我的儿子!!”孟氏和几个妇人撕扯起来。 三角眼终究是忍不住,抬手就给了孟氏一个响亮的嘴巴:“闭嘴!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磨磨唧唧的,没完没了的!” “你……你敢打我?!”孟氏捂着脸,难以置信地尖叫。 三角眼冷笑:“再喊?再喊我把你这张老脸给你刮花了!” 其余几个妇人也纷纷喊道:“对,刮花她!” 孟氏被吓住了,眼神怨毒,却不敢再出声。 每看到儿子被打一下,心里就会有种说不出来的痛。 足足扇了几百个巴掌,直到李大山和李二河被打得脸肿如同猪头一般,满嘴是血,瘫软在地,几人才停了手。 络腮胡揉了揉发麻的手掌,吐了口唾沫,道:“都住手吧,这气也算出了。以后你们娘仨给我小心点,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否则的话见一次打一次!” 其余几个人纷纷停手,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果然,打人打脸是有瘾的。 倒是让人意外的是,兄弟两个人还是重复着被打的动作,脑袋一左一右的晃着…… 络腮胡冷笑一声,走到自己摊子前,提起两桶没卖出去的水,走到李大山和李二河面前,“哗啦”一声,朝着两个人浇了下去。 两个人瞬间成了落汤鸡。这才停下了动作。但眼里已经没了光,开始怀疑人生。 其余几个摊主也有样学样,纷纷提起自己的水桶,将剩下的水全都倒在了李家兄弟身上。 孟氏看着两个儿子的惨状,开始呜咽的哭出声来。 络腮胡几人骂骂咧咧地收拾东西,收摊离开。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没戏可看了,也纷纷摇头,往着镇子里去了。 此刻孟氏瘫坐在地上,看着两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肿得不成样子的两个儿子,欲哭无泪,只剩下满眼的怨毒和心疼。 “小贱种!都怪你!是你坑了我的两个儿子!我跟你没完!” 第55章 砒霜 李大山脸颊肿得说话都漏风,含混不清地嘟囔:“娘…那…那小坏种忒坏了…这帮人…也太混蛋了…” 李二河眯缝着眼睛,嘴都张不开了:“娘…打脸…是挺过瘾…被打…也是真难受啊…” 孟氏直拍大腿:“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完蛋玩意!” “娘…卖水的都走了…你…你还摆摊不?”李二河哆哆嗦嗦。 “摆摊?” 孟氏猛地跳起来,气得跺脚,“还摆个屁!你们两个嫌不够丢人吗?” 李大山呜咽起来:“娘…我…我咽不下这口气啊!都是那个小贱种设计的,若不是她,我哥俩也不能被打被羞辱啊!” 李二河也跟着哼唧:“娘,你是没体会过,打脸的感觉是挺爽的……” 李大山怒道:“还不是你,小贱种都让你住手了,你打个没玩……” 李二河啐道:“你还有脸说,你不也没停手吗?” 孟氏怒道:“你两个混账,住口!” 孟氏眼神阴鸷,扫过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啐了一口:“你们两个,把水倒了,慢点走回去!老娘要去趟药铺!” 李大山一脸希冀:“娘…你真是太好了…给…给我哥俩买药去?” 李二河笑的跟哭似的:“娘,你真好!” 孟氏脸上浮现一抹残忍,透着寒气:“买屁的药!老娘去买砒霜!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李大山一哆嗦:“砒…砒霜?” 孟氏哼了一声,:“今天这事,全是那小贱种搅起来的!她断我财路,还让你们挨打,甚至我脸上又挨了几个巴掌!这笔账,老娘记下了!我把砒霜撒进那池坑里,看我不毒死!” “毒死她最好!毒不死,也让她脱层皮!退一万步说,别人喝了水肚子疼,看她那水还卖不卖得出去!” 李大山肿着脸,含糊道:“娘…这招…真狠…” 李二河也来了精神:“小贱种…她一定会后悔的!” 孟氏道:“嘿嘿……既然我挣不到这银子……我也让你挣不到……” …… “终于到家了!娘,爹等咱们呢!” 李清馨指着茅草屋前轮椅上正左顾右盼的李铁柱,轻声笑道。 李铁柱撵着轮椅迎上前,看着挑着空桶回来的赵翠翠,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翠翠,辛苦你了。今天…六担水都卖了?” 赵翠翠眼里有光,深深看了李铁柱一眼,轻轻点头。 李老头和李老太也凑了过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那可是六桶水啊!真没想到,那河坑子里的水,这么招人稀罕?” 赵翠翠放下担子,擦了把汗,笑道:“爹,娘,都卖光了!这多亏了馨儿!若不是馨儿在顾家学了本事,会看水脉,这水根本就卖不出去!” 李老头点头:“馨儿就是咱家的福气啊!” 赵翠翠顿了顿,道:“别提了,老大家今天也去卖水了。” 李老头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这个老大家的!忒不像话!咱们好不容易摸着个来钱道,他们就眼红来抢!” 赵翠翠摇头:“他们不会看水脉,打上来的水没人买。还是咱馨儿有本事,她舀的水又清又甜,买的人排着队呢!” 李老太连连点头,拉过李清馨的手,眼里满是疼爱:“我的好孙女,真是老李家祖坟冒青烟,才把你认回来!烧高香了!” 李清馨被夸得脸颊微红,甜甜地笑了笑。 赵翠翠扬声道:“行了,水卖完了,肉也买了!我这就去把肉炒了,在配上这白面馒头,今儿咱们早点吃饭!” “好嘞!”李三炮舔了舔嘴唇,眼睛发亮。 “好。”李大棒笑了起来。 李老太眼睛一亮:“今天又吃肉啊?” 李老头感慨:“哎呦,老头子我这辈子,算是享到福了!天天有肉吃,就算现在死了,也瞑目了!” 李老太赶紧拍了他一下,“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对,你个老东西,都快作古了,别胡说八道!” “童言无忌?” 李大棒和李三炮嘿嘿笑了起来。 李老头嘿嘿干笑起来:“老头子我返老还童了!” 李铁柱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巧笑倩兮的模样,目光温和,满是宠溺。 这日子,不知不觉就有了盼头! 李三炮已经跑去灶房烧火,赵翠翠开始切肉准备炒菜。 李清馨则回了自己的小屋。她坐在木床上,意识沉入指间的戒指空间。 空间里,先前开得灿烂的黄色野花,此刻已经全然凋零,花瓣落了满地。 唯独那株小小的人参,还孤零零地躺在在土地上,但是根须隐隐有壮大的趋势。 李清馨小心翼翼地将人参重新栽好,确保根须舒展。 她要验证一个想法,如果这个想法可行的话,这远比卖水赚的钱要来的快! 忙完人参,她才注意到角落里堆着不少地瓜。这些地瓜是上次她收获的,只是现在表皮已经有些发皱,显然放不了太久了。 果然,戒指空间是存在时间流速的!而且远远比现实快上许多! 自己只能意识形态进入空间里,意识形态是不受时间流速影响的。 必须想个办法,把这些地瓜合理地拿出来才行。若不然,放坏了,就实在可惜了!李清馨蹙眉思索着。 没多久,赵翠翠的声音传来:“馨儿!吃饭啦!” 李清馨抽回意识,回到现实中,脆生生的应道:“娘,我来了!” 来到茅草房前,一家人已经围在一起。吃得热热闹闹,其乐融融。 吃过了饭,赵翠翠看了看日头,道:“日头高着呢,我打算上山边采点野蘑菇!” 李清馨笑道:“娘,我也跟你去。” 李大棒道:“我也进山吧,顺便砍点条子!爹还张罗编篓子呢!” 李清馨摇头笑道:“大哥!你还是留在家吧!” “为啥啊!” “倘若春蕤来了,可没人接待啊!春蕤估摸会送衣服来的!” “春蕤……”李大棒脸色瞬间通红。 李三炮捧腹笑了起来,道:“看来大哥对春蕤也是有意思的!嘿嘿!” 李清馨眼睛笑成了月牙:“原来大哥也会害羞的……” 第56章 野生地瓜 李大棒羞愧难道,眼神躲闪,几乎是落荒而逃,抓起墙角的扁担水桶就往河边冲:“我…我去挑水浇园子!” 李清馨笑着摇摇头。 李三炮看着大哥狼狈的背影,自顾自嘟囔:“春蕤姐哪都挺好,就是……屁股小了点。要是我娶媳妇,说啥也得听娘的话,找个屁股大的,一看就好生养的那种!” “你个混小子,啰嗦什么!”赵翠翠脸一黑,瞪了一眼。 李清馨也有些无语,权且当作没听到。 李三炮脖子一缩,自觉失言,赶紧抄起靠在门边的柴刀,“嘿嘿,娘,我这就去给爹砍条子编篓子!” “赶紧去!”赵翠翠一脸黑线,摆了摆手。 李三炮一溜烟沿着后园飞奔而去! 赵翠翠这才拿起墙角的背篓,“也不知道山里边蘑菇多不多!” 李清馨也背起背篓,“娘,有就多拣点,没有就少拣点。” 她心思一动,趁着赵翠翠不注意,将家里那把铁锨悄无声息的收进了戒指空间。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朝着茅草屋后的大山走去。 山路虽说并非崎岖,灌木和荆棘却是极多,也有一些不知名山果树,偶尔能看到几颗青涩的野果挂在枝头。 有林子的地方,草长得稀稀疏疏,没林子的地方,草反倒长得密实。 一路走来,倒是有许多红红绿绿的蘑菇,还好赵翠翠并没拾取。 “往年农闲,我就常来这山上捡蘑菇。晒干了存着,冬天炖菜吃,香得很。” “今年你爹摔断了腰,我一直照看你爹,反倒好久没来采蘑菇了!” “娘,你在这边找,我去那边看看。” “行,你别走远了,就在这附近,有事就喊我。”赵翠翠叮嘱道。 “知道了娘,我就在那边,你喊我一声我就听见了。”李清馨笑着点头。 眼看赵翠翠专心致志踩着蘑菇,李清馨目光闪烁,快步离开赵翠翠的视线。 走到一处看起来土质松软、颜色偏浅的地方。 她意识微动,那把铁锨便出现在手中。 她俯下身子,快速挖开泥土,足足挖了数米方圆、一铁锹深的小坑,将空间里那些表皮发皱的地瓜全都埋入土里。 等埋完了,将地面弄平,又把那些干枯的地瓜秧子随意地覆盖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她将铁锨收回空间,拍了拍手上的土,自顾自的点点头。 “蒙混过关,这红薯就不算来路不明了!” “娘——”李清馨朝着远处喊了一声。 “怎么了馨儿?”赵翠翠果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一脸的担忧! 李清馨指着地上那些干枯的秧子,故作一脸好奇:“娘,你看这是什么呀?我以前从没见过呢。” 赵翠翠低头,只见一丛枯黄的藤蔓铺在地上,全都是干巴巴的。不由的皱起眉:“这……娘也没见过。” “我看这东西都干巴了,样子怪怪的,就有点好奇。” 赵翠翠蹲下身,将地瓜秧子全都掀走,一脸狐疑的用手掌扒拉开藤蔓下的浮土。 泥土很松,很软,没几下,一个圆滚滚、表皮带着泥土的东西露了出来。 赵翠翠眼睛一亮,透着惊喜,“这是……地瓜?这山里头竟然有地瓜?还这么大个!” 李清馨凑过去:“娘,这里怎么会有地瓜?” 赵翠翠捧着那个地瓜,脸上的喜悦却忽然淡了些,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对啊……感觉有点怪……” “哪里不对劲啊,娘?”李清馨心里微微一紧。 赵翠翠翻看着手里的地瓜:“你看,这地瓜,没连着藤,也没多少根须,就这么孤零零埋在土里……太奇怪了。” 李清馨连忙道:“会不会是野生地瓜就长这样?咱们也没种过地瓜,不知道呢。” 赵翠翠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这才放下心来:“馨儿,你说的也对。也许野生的地瓜都是这般长的!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李清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在旁边挖着,很快又挖出来好几个,“娘,你看,这下面还有!都是地瓜!” “真的?快挖快挖!” 赵翠翠此刻喜出望外,看着一个个圆滚滚的地瓜,再也顾不上去想那些不合理的地方,撸起袖子就跟着挖起来。 赵翠翠越挖越多,越挖越惊喜。 足足挖出了一百几十个地瓜,一个挨一个,个头都不小,而且各个一样的圆滚! “哎呀,这地瓜也太多了!” 赵翠翠喜笑颜开,嘴角弯起。 “馨儿,原本打算捡些蘑菇,没想到竟有这些意外收获!把这些地瓜都装回去!这些足够咱们吃好多天了!” 两人合力,将挖出来的地瓜一个个捡进背篓。直到两个背篓都装得满满当当。 赵翠翠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两大篓子地瓜,满满的成就感。 别看篓子装的满满,赵翠翠却只是轻轻一用力,就稳稳地背在了身上。 轮到李清馨,足足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将其背起。 赵翠翠常年劳作,经常负重,这点重量自然不在话下。 倒是李清馨这具身体,一直养尊处优,此刻就有些费力。 母女俩背着篓子往山下走。 刚走到山脚下,只见李三炮扛着一捆砍好的条子,拿着柴刀也在往回走。 “三炮!” 李三炮回头,看到赵翠翠和李清馨背着满满登登的背篓下来,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娘,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捡了多少蘑菇……咦?” “这……怎么这么多地瓜?!” 李三炮愣住了,还以为花了眼。 赵翠翠笑道:“还不快帮你姐把背篓背上!” “好嘞!” 李三炮放下肩上的条子和柴刀,几步上前,轻轻用力,就接过李清馨背上的篓子。 他咧嘴大笑,“娘,姐,这可真沉!哪来这么多地瓜?” “我跟你姐在山上挖的!谁知道那山坳里长了这么多野地瓜!” “这山上竟然还有野生地瓜!真是不可思议!” 赵翠翠道:“馨儿,你拿着柴刀,至于条子也丢不了,一会让你弟弟过来取!” 李清馨点头,拾起了柴刀。 “走!回家!你爹,你爷爷奶奶,倘若知道了咱们收获如此颇丰,想必一定会欢喜的不得了!” 第57章 王大妮和王春蕤 李三炮和赵翠翠,将两个装满地瓜的篓子放下,一家人全都目瞪口呆的围了过来! 李清馨趁此机会,顺势将铁锨从空间里拿出,悄悄靠在了墙根。 一家人的目光,此刻全都两个满满登登的背篓吸引了过去。 筐里装着满满个头匀称的红皮地瓜,甚至连大小都十分的相似。 李老头最先回过神,他揉了揉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地瓜……哪来的?” 李老太满脸惊奇:“老头子,这山里还能挖出地瓜?” 李老头摇头:“这大山,老头子我半辈子也没挖到过红薯啊!若说是木薯,倒是有一些!可是木薯那东西有毒!我年轻的时候闹饥荒,饿极了吃木薯,险些中毒死了!” 李铁柱坐在轮椅上,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惊诧道:“这山上,什么时候有了红薯,真是怪哉!” 赵翠翠一脸宠溺的看着李清馨,柔声道:“是馨儿发现的,我俩就一起挖了出来,还真不少。” 李老太喜上眉梢:“几十年了!老婆子我活了几十年,头一回晓得咱们这大山里头还藏着地瓜!真是老天爷保佑!天佑我李家啊!” 李老头还是摇头:“我常在山里砍柴,咋从来没听说过山里有地瓜呢?” 赵翠翠笑道:“许是这玩意长在土里头,谁也没扒开土看过,就没留心。” “也对,这东西长在土里,谁能没事掘土翻找呢!” 一家人,都是喜上眉梢,啧啧称叹。 李三炮嘿嘿一笑,忽然凑到李大棒跟前:“大哥,春蕤姐找你了吗?” 李大棒黝黑的脸膛腾地一下就红了,眼神有些躲闪:“没……还没。” 李三炮贼兮兮地朝着远处池水边指取,只见村口小道上,一个窈窕身影刚刚走进了小路。 “那不是来了?大哥,春蕤姐找你来了!” 赵翠翠也看见了,笑着推了李大棒一把:“还愣着干啥?快去接着人家啊!” 李清馨眉眼弯弯捂嘴轻笑:“大哥,别扭扭捏捏的,快去吧。” 李大棒脸上更红了,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顺着池水,朝着村口那身影走了过去。 直到看清了来人的脸,李大棒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面色隐隐有些难看起来,就连眉头也跟着微微蹙起。 “王大妮?怎么是你?” 王大妮显然也没想到会碰见李大棒,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李大棒?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咱们俩已经不可能了,你往后别来缠着我!” 李大棒皱眉:“我没有缠着你。” “没有?” 王大妮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李大棒,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可我已经答应了大山哥的亲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大棒摇摇头,苦笑道:“我真的没有缠着你。是你误会了!” 王大妮脸上的嘲讽更甚:“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有啥办法呢?谁让你爹摔断了腰,家里连个正经住的房子、下脚的地都没有了?换谁不走?” 李大棒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没想到从小的青梅,变得如此陌生。 李大棒苦笑:“我没想到,你这么现实。” “我现实?” “不是我现实,是我不想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了!我以前和你在一起,接近你,是因为你家有房、有田,而我家太穷了、不想再过苦日子而已?” “李大山家,蒸蒸日上,就连最小的弟弟,都是县里的童生,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你呢!眼下一无所有,连翻身的机会只怕没有了!” 李大棒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呵呵,以前终究怪我错付了心!你想过好日子,这没错。但是我劝你一句,要嫁就嫁个好人。李大山……他不是良配。” “呵!” “呵呵!” 王大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呵呵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啊李大棒,你居然是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你无非就是嫉妒大山哥比你好!人也比你优秀!” 李大棒看着她,只觉得无比陌生,最后那点情分也烟消云散了。 他苦笑一下:“我言尽于此。你既然这么想我,我无话可说。” “哼!” 王大妮一脸鄙夷:“李大棒,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也是,你这种穷光蛋,也只配打一辈子光棍!” “谁说大棒哥只配打光棍?”一个清脆又带着冷意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王春蕤提着一个装满衣服的篮子,俏生生地站在两人身前。 王春蕤秀眉微蹙,正看着王大妮。 王大妮面带冷笑,也盯着王春蕤。 以前两个人是最要好的朋友,而这一刻,两人彻底决裂! 王春蕤几步走上前来,直接站到了李大棒的身边,冷声道:“我就愿意嫁给大棒哥!” 李大棒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王春蕤,心中猛地被触动,眼眶微微发热。 这才是值得和自己过一生的女孩。 王大妮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嗤笑起来:“哦……王春蕤,原来你喜欢李大棒?怪不得以前老是跟在我屁股后头转悠,合着是惦记我不要的人呢!” 王春蕤毫不退让,迎上王大妮的目光:“没错!无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我都喜欢大棒哥!” “你!”王大妮气结,“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王春蕤针锋相对:“你见异思迁,水性杨花,才是恬不知耻!” “好!好得很!” 王大妮气得脸色发白,指着王春蕤,“王春蕤,是我错看了你!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李大棒现在一穷二白,连个像样的窝都没有,你嫁给他,就等着跟他一起喝西北风吧!” 王春蕤一脸温柔的看着李大棒:“只要能跟大棒哥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心甘情愿!” “你真是没救了!”王大妮恨恨地啐了一口,扭头就走,头也不回,朝着李大山家走去。 “不对!王春蕤怎么会嫁给李大棒呢!就算王春蕤同意,她的爹娘也未必同意!” “好啊!李大棒,我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为了气我,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回心转意,故意找王春蕤演戏!” “你越是这样,我越是瞧不起你!” 王春蕤一边走,一边腹诽。 李大棒看着眼前离去的窈窕身影,轻轻叹了一声。 他知道,从此以后,和这个王大妮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曾经的青梅竹马,曾经的卿卿我我,终究是一场笑话。 他忽然笑了笑,抓住王春蕤的手,一脸认真:”春蕤,你是真的想嫁给我吗!“ 第58章 各不相干 李大棒猛地转头,目光直直落在身旁的王春蕤脸上,一脸从未有过的认真。 “昨天那是我娘问的,……这一次,是我想问的……” 王春蕤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脸颊泛红,心跳骤然加速。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柔声道:“嗯……我从小就……就喜欢大棒哥你……自然是愿意的。” “从小就喜欢……”李大棒脸上浮现一丝苦笑。 “以前……是我太粗心,竟然忽略了你。”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紧锁着她,“春蕤,等我攒够了彩礼钱,我一定亲自带着媒人上门去提亲!” 王春蕤羞得低下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小声道:“大棒哥……我等你……能看到大棒哥,我就很知足了了……” “我……我要去跟清馨道谢,还要跟婶子打声招呼。” 说完,王春蕤提着篮子,逃也似的朝着茅屋跑了过去。 李大棒望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心头那点对过往的怅然,彻底烟消云散。 王春蕤走到茅草屋前,先是冲着坐在轮椅上的李铁柱和旁边的李老头李老太腼腆地笑了笑,依次问好:“叔、爷、奶。” 李老头和李老太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说话温声细气的姑娘,立刻笑容满面连连点头。李铁柱也温和地应了一声。都是一副极为满意的样子! ”婶子!“ 赵翠翠更是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越看越喜欢。 王春蕤这才转向李清馨,将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递过去:“清馨,谢谢你的衣服,我洗好了。” 李清馨接过篮子,眨了眨眼:“不客气!” 倒是李三炮苦瓜脸,道:“咦,嫂子,你这是把你未来的小叔子给忘记了!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王春蕤的脸“腾”地一下又红透了,螓首低垂,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显出十足的小儿女情态。 “三炮!” 李清馨见状,轻笑出声:“好你三炮,你真是个山炮。” 李三炮皱眉:“二姐,又说那话,我不就是三炮吗!” 这时,跟过来的李大棒走到赵翠翠身边,一脸郑重的说道:“娘,昨日你说让我娶春蕤,我只是敷衍答应!不过,现在我终于想好了,我是认真的,我要娶她。” “她是能和我过一辈子的人!就像娘和爹一样!” 王春蕤闻言,头埋得更低,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心头一片欢喜。 赵翠翠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胳膊,道:“娶妻当娶贤,春蕤就是一个贤妻!当然,大棒也值得你托付终生!” 她转身看着王春蕤,温声道:“春蕤,你放心。过几日,婶子就亲自找个妥当的媒人上门提亲。虽说咱们家眼下……是困难了点,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可这彩礼上头,绝不能亏待了我未来的好儿媳!” 李三炮在旁边嘿嘿笑道:“对对!可不能亏待我未来大嫂!” “全凭婶子安排……那个……” 王春蕤被众人说得实在不好意思,脸皮发烫,小声对赵翠翠道:“婶子……那我……我先回去了……” 赵翠翠笑着应下,顺手从背篓里捡了满满一篮子地瓜,不由分说塞到王春蕤手里:“拿着!带回去给你爹娘尝尝鲜。” 王春蕤连忙推辞:“婶子,这太多了,你们留着吃吧!” 赵翠翠把篮子往她怀里一送:“拿着!自家挖的,不值什么。对了,大棒,还不快送送春蕤!” “好!春蕤,我送你。” 王春蕤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赵翠翠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点点头:“不错,这个未来的儿媳确实不错!” 李铁柱点点头,道:“不知不觉,我的大儿也快成家立业了!” 只有李三炮晃着脑袋,小声道:“哎,未来的嫂子哪里都好,就是屁股平平的!还是王大妮这种屁股翘的着看!” 全家人一脸黑线!!!!!! 李大棒走在王春蕤身侧,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她。 她睫毛长长,鼻梁小巧挺直,嘴唇嘟嘟,一颦一笑两个小酒窝! 他这才发觉,细看之下,王春蕤的五官竟是那样的清秀耐看,比起王大妮更多了几分温婉柔和。 王春蕤第一次被他的目光这样盯着,脸颊又是一红,连忙低下头去,脚步却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直到将王春蕤送到村口,这才转身回来…… 李大棒只顾低头想着心里的那道倩影,没想到却在池塘边的小路上,迎面和王大妮再次撞个满怀。 王大妮从李大山家回来,方才走了神,没想到竟然再次撞上李大棒! “李大棒,怎么又是你?” 她扬着下巴,目光中带着嘲讽,声音极为尖刻。 “李大棒,别总阴魂不散的,你还想纠缠我到什么时候?恶心不恶心!” 李大棒目光平静地扫过她那张带着嘲讽的脸孔,只觉得无比的陌生。 他淡淡地摇了摇头,声音不起波澜:“你误会了。” “误会?” 王大妮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呵,我方才差点就被你那套说辞给唬住了!你可真行啊李大棒,故意找王春蕤那个贱蹄子来演戏给我看,不就是想气我吗?想用这种法子,让我后悔,让我回心转意?” “然后想吸引我的注意?真是太幼稚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果然,这个男人至始至终都放不下自己。 李大棒看着她自以为是的样子,连争辩的力气都懒得花。 “你想多了。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你就装吧!” 王大妮不依不饶,往前逼近一步,“李大棒,我告诉你,以后你给我拎清一些!你越是装得这么无所谓,就越证明你心里头有鬼,心虚得很!” 李大棒扯了扯唇,淡然一笑,懒得再开口。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晃悠,更别再缠着我!更不用想着用这么幼稚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 “告诉你也无妨,大山哥今日不小心摔了一跤,脸上肿了而已,等他那脸,这两日消了肿,就立马跟我成亲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再做白日梦了!” 说完,她一副看着李大棒一眼都嫌脏似的表情,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李大棒面无表情,朝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 王大妮边走边嘀咕:“哼!你就装吧!我数三下回头,你肯定偷偷摸摸的看我!” “一,二,三!” 王大妮面带一丝嘲讽,扭过头去,只见李大棒已经不在身后,已经走远了! 王大妮忽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有什么可后悔的呢,王大妮!马上就要嫁给李大山过上好日子了,这个废物不值得你留恋……” 第59章 以死相逼 王家沟。 王春蕤家的院子格外显眼。不同于旁人家低矮的泥土房,王家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八间大瓦房,两侧还带着厢房和马棚,一看便知家境殷实,日子过得比旁人舒坦不少。 此刻,王家堂屋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春蕤站在屋子中央,手足无措,被一家人团团围住。 王父王有田,是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子,此刻一张脸黑沉沉的,隐隐透着怒气。 他语气决绝开口:“这桩婚事,我坚决不同意!春蕤,你息了这个念头吧!” 王母刘槐花赶紧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眉头紧锁:“他爹,你小声点!吼那么大声,吓着闺女了!” 王有田冷哼一声,瞪了妻子一眼:“还不都是你惯的!看看把你闺女惯成什么样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刘槐花也怒了:“王有田,我这是给你脸了……” 王有田讪笑一声,道:“这桩婚事,无论如何,我也是不同意的!” 长子王河生看着妹妹泫然欲泣的模样,满脸心疼,连忙劝道:“爹,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次子王树根也跟着劝道:“是啊爹,您以前可没这么大的火气。”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昨天李铁牛家多好的亲事,家底厚实,她偏不要!倒好,白白便宜了王大妮那个丫头!” 王春蕤眼泪汪汪,低声道:“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不喜欢?” 王有田怒道,“那李大棒家有什么好?李铁柱我是认得,年轻时候是把好手,可现在呢?下半身瘫痪了,跟个废人有啥区别?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就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 王河生的媳妇李巧娘也凑上前,一脸担忧地看着王春蕤:“爹说得在理。小姑子,那李家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如今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你这要是嫁过去,铁定是要跟着吃苦受罪的。” “我不怕吃苦!”王春蕤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脸上却透着一股倔强。 “我就喜欢大棒哥!” “爹,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就要跟大棒哥在一起!”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王有田绷脸,态度依旧强硬:“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胡来!” 王春蕤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猛地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抵住自己白皙的脖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一脸决绝:“你们要是不让我嫁给他……我……我宁可死!” 锋利的刃口下,皮肤上隐隐一道细细的血痕。 “哎呀!闺女!” 刘槐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扑过去,“娘答应!娘什么都答应!你快放下,可别做傻事啊!” 李巧娘也吓得脸都白了,急忙道:“公公!您赶快同意啊!小姑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王有田满脸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惊慌失措:“闺女!闺女你快放下!爹……爹同意!爹同意还不行吗!我……我又没说真不行!” 王树根小声嘀咕:“爹,刚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您是坚决不同意的!这下好了,红脸白脸都让您唱了。” 王有田一巴掌将王树根扇飞:“你这孩子,该说时不说,不该说时瞎说!” 王树根:“为啥受伤的总是我!” 王河生连忙上前,语气温和:“妹子,快把刀放下。既然你打定了主意要嫁给李大棒,那咱们家就依你。放心,有哥在,往后能帮衬的地方,哥一定帮衬。” 王有田紧张道:“我的宝贝嘎的,爹都依你……” 王春蕤松开匕首,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捂着脸,委屈地啜泣起来。 王有田看着地上的匕首和女儿脖子上的隐隐血痕,心有余悸,叹了口气:“唉,冤孽啊……罢了罢了,闺女自己乐意,就这么着吧。” 王春蕤哭道:“谢谢,爹娘!” 堂屋里的气氛稍稍缓和,刘槐花这才注意到王春蕤脚边的篮子,她指着问道:“咦,这……哪来的一篮子地瓜?” 王春蕤小声道:“是……是李家婶子给的。” 李巧娘凑过去看了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多?得有二十来个吧!我听说现在这地瓜金贵,一个就值三文钱,这一篮子……少说也得值个五六十文钱!” 王有田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家不是穷得叮当响吗?怎么出手这么大方?” …… 天终于黑了下来。 与此同时,池塘最远处的一边,茅草房的斜对面,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出现。正是孟氏和她的两个儿子李大山、李二河。 孟氏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纸包,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里面是满满一包白色的粉末。 李大山看着那包东西,声音有些发虚:“娘,咱们……咱们是不是太狠了点?” “我狠?” 孟氏声音怨毒,“要不是那个小贱种,咱们能被那群垃圾欺负的如此悲惨!” 李二河也恨声道:“就是!那小贱种可把咱们哥俩坑惨了!我这脸到现在还疼着呢!” 李大山咬牙切齿道:“自从那个小贱种被认回了李家,咱们就没有一天安生过!白天她可把咱们算计惨了!” “只是,会不会药死人!毕竟爷爷奶奶年纪大了?” “这事儿千万不能让你爹知道。放心,这点分量,药不死人,顶多让他们上吐下泻闹几天肚子!哼!让他们也尝尝难受的滋味!” “顺便,搅黄他们卖水的生意!既然这生意咱们做不成,她也甭想做了!” 李大山稍稍安心,低声道:“娘,只要能搅黄了他们那卖水生意就好。” 孟氏眼中闪烁一丝阴翳,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哼,我要让那小贱种一家,不死也脱层皮!连带着他们那破生意,一起完蛋!” 话音未落,孟氏不再犹豫,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悉数倒入池塘里。粉末悄无声息地融入水中。 “小贱种,让你坑我……看我这次不坑死你……哈哈哈……” “让你打我脸,让你算计我……” “我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第60章 中毒 天刚蒙蒙亮,李清馨悠悠醒转,发觉赵翠翠已经离开了屋子! 她缓了一阵,意识便沉入空间。 只见戒指空间里,那截埋下的人参已长出三寸高的绿叶,生机盎然。 果然,空间的时间流速确实远超外界。 还好,意识不受时间流速的影响。 李清馨暗暗欢喜,自己这是要发财的节奏! 意识抽离回现实,鼻间隐隐传来红薯的香气,不用说,是赵翠翠蒸红薯。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穿好鞋子,迈出茅草屋,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李三炮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二姐!二姐你快来看!池塘里……飘了好些死鱼!” 李清馨眉头一皱,跟着他快步走到池塘边。 果然,池塘边,漂浮着几十条翻着白肚的死鱼,大小不一。 李大棒也闻声赶来,眉头紧锁:“这河坑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死了这么多鱼?妹子,这水……水质怕不是出了问题?” 李清馨蹙眉,一时想不透其中关窍。 李三炮舔了舔嘴唇,道:“这些鱼,炸点鱼酱也不错啊!” 李清馨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定了定神,吩咐道:“老三,你把这些死鱼都捞起来,找个远点的地方埋了。记住了,以后你们打的水都不能喝,只能喝我打上来的。我会看活水,知道哪里的水好。你们不会看水脉,可不许打水喝了!” 李大棒点头:“妹子,都听你的!” “可惜了!想必酱鱼也是极为好吃的!不过,二姐说的都对,我还是听二姐的!”李三炮不敢怠慢,立刻找来树枝开始捞鱼。 李清馨走到池塘边,左右张望一番,看似舀水,实际意念微动,空间里的水便悄无声息地注入了桶里。 如法炮制,将所有的水打满。 直到兄妹三人,将几桶水挑回茅草房前,躲在树后的孟氏才隐隐探出脑袋,露出一抹阴狠的冷笑。 “嘿嘿……水这么毒,鱼都死绝了,看你们喝了不死也得给老娘扒层皮!小贱种,老娘让你生意做不成,到时候人人喊打,我看你还怎么嘚瑟!” 赵翠翠一家简单吃过地瓜,依旧是母子四人,挑着水桶,朝着镇子方向走去。 到了镇口! 让李清馨略感诧异的是,今日的镇口格外冷清,往日里那些聚在一起的卖水摊位,竟然一个个都不见踪影。 “咦?今天这些人怎么都不来摆摊了?” “那些人莫非是商量好了,都不来卖水?”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一起嘀咕。 赵翠翠看了李清馨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缘由,却未点破。 李清馨选了个视野开阔、人流最易经过的位置,摆好了摊位。 “咱们就在此处摆摊!” “我还去赵府送水!” 李大棒照旧挑了一担水,熟门熟路地往镇子方向送去。 日头渐渐升高,天气闷热起来,就连孟氏也没有出现。 赵翠翠擦了擦额角的汗,低声道:“清馨,你看……你大伯母她们一家,今儿也没来。” 李清馨唇角微扬:“没来更好,咱们落得清静,省心。哼,省着娘心里添堵!” 赵翠翠也笑了,不再继续追问:“也是,省得看见他们一家子就添堵。” 过了一会儿,王传龙拉着板车,满面红光地快步走来:“妹子!昨天那两桶水我拉回去,抢手得很,一下午就卖光了!今天还要两桶!” 李清馨笑着点头应下。 下半晌,水很快见了底,母子几人收拾好东西,收摊回家。 果然,没有孟氏出现的一天,都是心情美好的一天! 孟氏和李大山、李二河,正在村口的地里干活。 “哈哈!小贱种此刻一定是绝望到了极点吧!没想到这水里被我下了毒!” “娘!一想想她吃瘪的样子!我心里莫名的兴奋!” “哈哈!虽说死不了,但也能扒成皮!哈哈!” 娘三个,竟然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 李大山忽然指着远处的小道:“娘!不对啊!是那个小贱种!他们一家卖水回来了!” 孟氏也远远看清了母子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回来,似乎并没什么大碍! 三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孟氏摆手:“走,咱们跟上看看,是不是他们在强撑!” 李大山和李二河点头! 三个人蹑手蹑脚,跟到池塘边,找了一棵大树,躲在树后面! 只见一家人已经回到了茅草房前,李大棒甚至舀了一口水喝! 孟氏压低声音,一脸狐疑:“不对啊!我明明往池子里撒了砒霜,怎么他们一家子一点事儿没有?” “不对劲啊!一点都不合理啊!” 李大山张望,道:“娘,你看那个李大棒,正舀水大口喝呢,也没事啊!” 李二河嘀咕:“莫非……那砒霜是假的?” 孟氏顿时火大:“不能啊!药铺那老板看着挺实诚个人,咋会卖假药给我?那可是价值二百文的砒霜啊!” 李大山皱眉:“莫非他们没打水?” 孟氏摇头:“怎么没打水,我亲眼所见!还死了一层鱼!” 李大山不死心,走到池塘边,一脸好奇地捧起一捧水,忍不住尝了一小口。 过了片刻:“娘,我喝了,啥事没有啊。” 李二河也狐疑地跟着捧水喝了一口:“还……还挺凉快的。” 孟氏犹豫了一下,心疼那二百文钱,也跟着捧起水喝了一口。 水虽然苦涩,可是胜在凉快,肚子里确实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李大山猜测:“娘,是不是……砒霜放少了?” 孟氏目光闪烁,道:“八成,是药铺掌柜坑了我!我也没事!” 李二河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发白:“哎哟……我……我感觉肚子里像有团火在烧……” 大山也变了脸色,痛苦地弯下腰:“娘……我……我肚子也疼……” “老大!老二!” 孟氏惊恐地看着两个儿子, “你们……你们嘴角怎么流血了!” 话音未落,她自己也感到腹中一阵剧痛,喉头涌上腥甜,身子有些摇摇晃晃! “不好!中毒了!”孟氏此刻瞪大了眼睛,心里隐隐有了一丝后悔! 三人几乎同时眼前一黑,口吐白沫,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第61章 怕是不行了 “这水可真凉快!挑到镇上舍不得喝,回家才敢喝个够!” 李大棒卸下担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瓢,在门口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咕隆隆的灌进肚。 李三炮也接过水瓢,狠狠的喝了一口。 李铁柱放下手中刚刚有些成型的篓子,柔声道:“翠翠,你们娘几个辛苦了! 赵翠翠一脸欢喜,道:“他爹,一点都不辛苦,倒是你的篓子,编得有模有样的!” 李清馨眼睛眯成了月牙,笑道:“爹的手艺渐长,这篓子比集市里的不遑多让!” 李铁柱喜滋滋的:“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女儿骗你不成?” 赵翠翠坐在小凳上,数着荷包里铜板,一脸笑意:“馨儿,真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咱们就快赚了将近一两银子了!” 李老头睁大眼睛:“啥,这么多!” 李铁柱干笑:“哎,就算我这腰没摔断,带着大棒、三炮俩小子,累死累活干一年,顶天了也就赚个十两八两银子,刨去吃喝嚼牙,手里也剩不下几个子儿。” 李老头点头:“可不是嘛,还是咱馨儿有能耐。” 李老太一脸欢喜:“如此说来,没几日,就能攒够我孙儿的彩礼钱!” 李老头皱眉:“就算寻常的聘礼,也得五两银子!” “爹爹,爷爷,这个无需犯愁。再卖上几天水,大哥娶嫂子的彩礼钱就凑够了。现在手里有四两了,再努努力,凑够那一两,五两彩礼就齐活了!” “光彩礼五两可不够,还得给媒人谢礼,迎亲那天摆席面宴请亲朋,里里外外都得花钱。” 李老太掐指一算,叹道: “要想顺顺当当把婚事办了,手里头最少也得攥着六两银子。再说,咱这茅草房也挤了,总得再盖上两间才像样。” “小两口总不能跟咱们挤一起!” 李大棒脸红,不敢接茬,赶紧扭过头去。 李清馨笑道:“银子的事不用愁!多卖几趟水,也就凑够了!!” 赵翠翠一脸感慨:“不管怎么说,眼下的日子,总比之前要好上几倍了!” 一家人都是深有感触,不由的一起点头。 李三炮忽然伸手指着远处河边,眼睛瞪了起来:“快看!今儿个怪事了,那河边咋围了那么多人?” 只见池塘接近村口边地方,竟然围了一群人,不知看着什么,都在指指点点。 赵翠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也皱起了眉头:“是啊,平日里那块儿冷清得很,除了往来过路的,几乎没人往那走!不知道是出了啥事。” 李铁柱也眯眼瞅着,神色凝重起来:“咦,不对劲啊,那儿的人好像越聚越多了,别是出了啥大事吧?” 李老太皱眉:“咋回事,我眼皮子怎么直跳!” 李清馨凝神看去,远处河边,已经聚集了足足几十号人,心里也有些打鼓,想必发生了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是村里的五花婶子。她一边跑一边拍着大腿,跺着脚,脸上全是焦急,甚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叔!婶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老头被她这慌张样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五花,啥事这么急慌慌的?” 五花脸色铁青,喘着粗气道:“你家……你家儿媳妇怕是不行了!” 李老头听得一愣,隐隐有些不快:“五花,你这说的啥话?我儿媳妇不好好地在这儿吗?” 他指了指旁边的赵翠翠,脸色直接写出了不满。 五花婶子急得直摆手,连声道:“不是这个!就连你大孙子、二孙子……也快不行了!” 李老太也急了,瞪眼道:“你胡说八道啥!我那俩孙子,大棒、三炮,不都在这儿站着呢嘛!哪里不行了?” “哎呀!”五花婶子跺着脚,指着河边,“是你们家大儿媳妇孟氏!还有李大山和李二河!他们三个……都在河边躺着呢,人事不省,看着……看着是快够呛了!” “人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赵翠翠一脸的不敢置信! 就连李清馨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心里腹诽,不都说祸害活千年吗,这三个祸害怎么就要哏屁了! 就连李大棒也喃喃道:“是啊,昨天看着他们还好好的……五花婶子,这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就刚才,有人发现他们仨口吐白沫倒在河边,嘴角还淌血呢!现在围了一圈人,都不敢动,估计是……是中毒了!村里的土大夫也在,说他们娘三个要不行了!” “中毒?” 李清馨眉头蹙得紧紧,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也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莫非,是跟河水有关?喝了不干净的水? 李老头和李老太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也顾不上别的了。 “老头子,咱们看看老大家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咱的儿媳啊……” “可不,虽说这个儿媳对咱们老两口不咋地,但毕竟也是这么多年了,咱们赶紧看看去……” 赵翠翠脸色也是焦急起来:“大棒,馨儿,三炮,咱们也快跟去看看!虽说……虽说咱们跟他们家不对付,可不管咋说,也是亲戚……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李大棒,李三炮,两个人搀着李老头,李老太往河边上走! “自己的娘亲,果然比自己更善良!” 李清馨和赵翠翠也是一路小跑! 此刻村口的池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几十号人。李清馨扒开人群往里看,只见孟氏、李大山、李二河三人直挺挺地躺在池边地上,双目紧闭,脸色青紫,嘴角残留着明显的血沫子,一动不动,已然人事不省。 李铁牛,正跪在三人旁边,哭得涕泪横流,嗓子都哑了:“他娘啊!大山!二河!你们醒醒啊!你们这是咋了啊……” 李老头挤到前面,抓着旁边一个看热闹的村民,急声问道:“这……这究竟是咋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第62章 灌粪汤 “啧啧,谁知道呢?俺们过来的时候,这娘仨就这么直挺挺躺这儿了,邪门得很!” 李老头脸色难看起来,虽说自己一直看不惯这个大儿媳,可李大山和李二河终究是自己的孙子。 “我看啊,八成是想不开,过来寻短见的!” “也可能是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以前太不是东西?” “要我说,指不定是招了‘没脸的’!” “啥是没脸的?” “就是阿飘啊!没腿儿那个!” “哎哟喂,这也太邪乎了!” 村民议论纷纷,各持己见。 李铁牛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嘶哑:“孩儿他娘你醒醒啊!大山!二河!你们睁开眼看看爹啊!你们娘三个究竟是怎么了?” 李老太急得直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可咋办啊!天杀的啊!大山,二河,两个年纪轻轻的,可不许有事啊!” 李老头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嘴里喃喃:“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不管怎么说,孟氏是自己的儿媳,李大山和李二河是自己的孙子,虽说娘三个极品,可也不愿意看到这么一幕。 赵翠翠看着地上人事不省的三人,又看看哭嚎的李铁牛,心里也不是滋味,叹息道:“馨儿,这可怎么办才好?虽说咱们跟他们家不对付……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就这么没了啊。” 李清馨站在一旁,嘴里却小声嘀咕:“这三个坏种,要是真这么哏屁了,正好吃席!” 李大棒皱着眉头,低声道:“不管咋说,也是亲戚一场……” 李三炮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小声问:“吃席?那肯定有不少好吃的吧?” 赵翠翠听见儿子的嘀咕,赶紧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三炮你不许瞎说!” 李三炮耸耸肩:“是!” “清馨,你大伯娘以前是做了不少错事,手段也不光彩,设计拿走了咱们的房子!可当初要不是她拿出银子,你爹……你爹怕是早就死了……当时我栽借无门,甚至连娘家都不给掏银子,是你大伯母拿的银子……” 李清馨点头,心想,自己的娘亲,果然是圣母类型的! 人家是为了救你吗,人家只是想白菜价得到你的房子。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娘亲,也比顾府那个原身的养母善良,强上许多! 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赵翠翠一家。 “哎,你们听说了没?老大家跟老二家一直不对付,闹得凶得很!” “可不是嘛!你看这地方,离老二家那茅草房多近啊!这娘仨偏偏倒在这儿,人事不省……再瞅瞅老二家这几个人的表情,好像还挺高兴?该不会是……” “嘘!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准这里有什么惊天大瓜!” 李清馨耳朵尖,听到几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她心头一凛,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还在幻想吃席的李三炮。 李三炮一个激灵,瞬间收起嘴角快要流出的口水,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动作夸张地扑到李大山身边,“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苍天啊,大地啊,我的大哥二哥年纪轻轻的你们可不能英年早逝啊!” “啊啊啊,你们留下我孤零零的大伯就这么早的哏屁了,我大伯以后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啊!” “大哥!二哥!你们年纪轻轻的,咋就这么想不开啊!呜呜呜呜呜……你们快睁开眼看看啊,看看你们的老父亲多可怜!这人生路才刚开始,咋能说玩完就玩完呢!” “啊!啊啊啊啊!你们两个要是咽气了,我还怎么活!” “大伯,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跟着他们一起离去啊!” 他这番表演过于投入,连旁边的李铁牛都愣了一下。 李铁牛脸色越加的难看。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焦急的喊声:“让让!让让!快让土某人进去!” 一个挎着破旧药箱的中年男子挤了进来,正是附近村子的土大夫。 土大夫一脸焦急,神色也有些慌张,他方才回去取药箱了,一路小跑。 李铁牛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土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娘仨的命啊!” 李三炮干嚎:“土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两位堂兄!我的两个堂兄年纪轻轻,可不能这么早就没了啊!” 土大夫蹲下身,依次查看了孟氏三人的情况,又翻了翻他们的眼皮,用银针刺了刺手背,看着漆黑的银针,眉头紧锁:“是中毒了。” 李老头忙凑上前去:“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啊?” 土大夫摇摇头:“具体怎么中的毒,我说不好。但这毒性……跟砒霜有些像,却又不是砒霜,没那么烈。” 李铁牛眼睛瞪得溜圆,急切地问:“那……那他们还有救吗?” 土大夫沉吟片刻,道:“要不就催吐,把毒物吐出来。要不……我给他们一人切一片人参吊着命,赶紧拉到县里大医馆去看看。看样子,这三个人暂时还死不了,就是身子僵住了,动弹不得。” “死不了?”李铁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惊喜交加,大笑起来! 李三炮倒是眼泪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激动:“死不了,呵呵,居然死不了!” “嗯,死不了。要是七窍流血,那就神仙难救了。眼下他们呼吸还算均匀,心跳虽然慢,但还在跳,死不了的。” 李清馨暗暗翻了个白眼,果然,祸害遗千年这话是真理。 李老头追问:“大夫,那催吐……怎么个催吐法?” 土大夫想了想,道:“得想办法让他们把吃进肚子里的毒水吐出来,吐干净了,歇息几天也就缓过来了。” “那……那怎么让他们吐啊?”李老头一脸茫然。 土大夫为难地摇了摇头:“难就难在这儿。这三个人都人事不省,嘴巴撬都撬不开,怎么催吐?” 一片沉默中,李清馨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有办法催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土大夫诧异地看向她:“小姑娘,你有什么办法?” 李清馨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灌粪汤啊!” 第63章 真灌 “灌粪汤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脑回路直接都短路了。 几十道目光“唰”地一下,齐齐聚在李清馨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惊愕,甚至隐隐几分难以置信的嫌恶。 甚至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始脑补那个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深想。 李清馨前世除了参加比赛、或者日常训练之外,闲暇的时候,就是在番茄小说上追文。 尤其是一个叫木子明雪的作者,写过一篇种田小说,里面就有个角色吃毒蘑菇中了毒,女主力排众议,就是用灌粪汤的方法把人救回来的。 虽说眼前这孟氏娘仨着实可恨,但人要是真死在自家茅草房附近,想想都觉得晦气。 夜路走多了,万一哪天撞见这三个碍眼的化成的阿飘……那可真无语了。 用这法子,既能把人救活,免了死人的后续麻烦,又能结结实实恶心他们一把,顺便出口恶气,简直是一举两得。 “你……你个黑心肠的丫头!” 李铁牛猛地跳起来,气得浑身发抖,唾沫星子横飞,忍不住怒道:“不管咋说,她也是你大伯娘!大山和二河也是你堂哥!他们都这样人事不省了,你……你竟然还想出这种法子来糟践他们!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李清馨小脸一沉,怒道:“我怎么就心思歹毒了?土大夫都说了,要么送县城,九死一生,要么就催吐!他们现在嘴巴撬都撬不开,不灌东西怎么吐?我也是为了救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李铁牛冷笑道:“救人?我看你是巴不得看他们笑话!他们娘仨人事不省,你瞅瞅你,有一丁点儿同情心吗?还在这儿想着法子侮辱人!” “我就是好心好意!” 李清馨冷哼:“被你当成驴肝肺,那就算我没说!反正我仁至义尽了!不像某些人,趁着我爹受伤不能动弹,就把我们一家老小撵出家门,霸占房子!” 这话戳到了李铁牛的痛处,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躲闪着,不再跟李清馨争辩。 他开始捶地,哭道:“大家搭把手,我把娘三个送县城去!” 李老头也跟着说道:“大家帮忙,我老头子谢谢大家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土大夫眼睛骤然一亮,他拍了下大腿,连连点头。 “妙啊!这法子虽然听着反胃,但确实可行!与其费时费力送到县城,路上颠簸还不知是死是活,不如就地催吐!只要把肚里的毒物吐出来,人就能活!能活啊!” “粪水,是天下最恶心的东西,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就能把毒素吐了出来!” “我还以为李家那个小丫头是一个天性凉薄之人,以为她落井下石呢,没想到她真的是想救人!” “别看李铁牛一家都不怎么样,可是铁柱一家都是那么的热心肠!” “我也算是长见识了!还能这么救人!” “哎,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就连大家伙也都忍不住私下议论。 李铁牛小声嘟囔:“那……那就试试……我……这就回家……找粪汁!” 李清馨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冲着旁边的李三炮飞快地眨了眨眼。 李三炮秒懂,顿时戏精附体,一脸夸张的悲痛,往前一步,拍着胸脯道:“大伯!我去!只要能救回我大伯娘和我那两个可怜的堂哥,别说是去舀粪汤,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李三炮也绝不皱一下眉头!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是大粪汤子就行?” 土大夫点点头,补充道:“最好是稀一点的,方便灌下去。” 围观众人齐刷刷地后退一步,个个面露古怪之色,甚至不少人隐隐作呕。 这对话内容,实在是……过于有味道了。 “土大夫您瞧好吧!为了我大伯娘和堂哥,我这就去!” 李三炮说完,转身就往茅草屋的后面跑去,茅草屋的后面,是李老头用树枝围成的简易茅厕。 不多时,李三炮一路小跑回来了。 他一手拎着一个半旧的木粪桶,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葫芦瓢。 人还没到跟前,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恶臭就弥漫开来。 “呕……” 众人纷纷掩鼻后退,脸色比地上的孟氏三人还要难看几分。就连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土大夫,也忍不住皱紧眉头,悄悄往后挪了两步。 李铁牛被熏得眼泪直流,几乎睁不开眼,看着那满满的粪水,一脸狐疑:“这……这能行吗?三炮,你……你怎么舀了这么多?” 李三炮一脸决绝:“只要救回大伯母以及我的两个堂兄,就是把咱们村子的所有茅厕都掏干了,我也愿意!” 土大夫点了点头:“三炮可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众人:“……” 赵翠翠、李大棒和李清馨也默契地向后退开几步,这种场面太过惊世骇俗了,还是远远观瞻的比较好。 “这画面,绝了……” “造孽哦,这要是灌下去……” “这是救人!土大夫可是咱们几个村最好的大夫,可不会胡来的!” “啊啊啊啊,为啥粪桶里要有一条菜叶……” “哕……你别说了……说的我都想……吐了!” 村民们窃窃私语,看向地上三人的孟氏母子三人充满了同情,又带着点莫名的……期待? 就在这时,李老太突然把手里的拐杖塞给李老头,沉声道:“老头子,你拿着,我老婆子去帮忙!” 李老头一愣:“帮啥忙?” “还能帮啥忙?”李老太瞪了他一眼,“当然是帮忙掰嘴灌粪汤啊!” 李老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扭过脸去,闷声道:“去吧去吧……” 李老太走到孟氏身边,蹲下身,看也不看那污秽之物,伸手就去掰孟氏紧闭的嘴巴。她冲着李三炮喊道:“三炮,来,先给你大伯娘灌!救人要紧!” 李三炮苦着脸,用葫芦瓢舀了小半瓢粪汤。 ”哕!“李铁牛都忍不住扭过头去。 “哎呀!你这孩子,手脚这么不利索!这点够干啥的?” 李老太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古怪笑容,一把抢过李三炮手里的葫芦瓢,一脸嫌弃道,“我的小孙子,你啊你,干啥啥不行!还是老婆子我来!” 说着,她竟是直接将葫芦瓢伸进粪桶,满满当当地舀了一大瓢黄汤,一手掰开孟氏的嘴,毫不犹豫地就往里灌! 这个大儿媳,自从进了李家门,就没孝顺过他们老两口,还撺掇着大儿子算计老二家,夺了人家的房产田地,平日里更是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今天,总算有机会出口恶气了! 李老太手上不停,一大瓢粪汤灌下去,犹嫌不足,又舀了满满一瓢,继续往孟氏嘴里“咕嘟咕嘟”地灌,一边灌,嘴角甚至还一边不受控制地往上咧,露出一个近乎于畅快的笑容。 解气!真他娘的解气!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彻底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围观村民们个个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震惊,甚至有人开始作呕,干呕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哈哈啊!哈哈哈!” 李老太从未有过的心情舒畅,竟然笑出了声! 李铁牛终于忍不住开口,带着哭腔:“娘……你……你笑啥啊?” “我笑啥?我一想到我这大儿媳妇死不了了,能活过来了,我老婆子这心里头高兴,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第64章 救醒 “想不到奶奶竟然如此生猛!” 李清馨目瞪口呆。平日里和和气气、稍显懦弱的李老太,居然也有如此生猛的一面! 李老头一只手捂着眼睛,指缝却张得老大,偷偷瞄着,嘴里不住地念叨:“造孽哟,真是造孽……这是要往死里灌啊……” 四周的村民也受不了这味儿,纷纷捂住口鼻,一个个眼睛却瞪得溜圆。 有些人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憋住。 李铁牛脸色铁青,鼻子捂得严严实实,眼睛却死死盯着李老太和孟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呕!” 地上原本昏迷不醒的孟氏猛地抽搐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整个猛地坐直了身子,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得昏天黑地,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珠子瞪得老大,甚至吧嗒吧嗒嘴,一脸痛苦还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 “哎呀!活了活了!李家大儿媳真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儿!” “这法子……真他娘的管用啊!” “快看快看,吐出来的……好像是昨天吃的苞米粒?” “我擦!五花,你别说了行不?听着都恶心!” 土大夫捻着胡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想不到真的醒过来了。老太太,您真是大仁大义,为了救儿媳,不惜……呃,竭尽所能啊!” 李老太一脸古怪,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竟又舀起一瓢粪汤,作势还要往孟氏嘴里送:“还没好利索呢!我再给她灌点,保准……” 孟氏总算看清楚那瓢里装的是什么了,也总算明白自己嘴里被灌的是什么了! “快!拦住!”孟氏强忍着干呕。 “娘!够了!” 李铁牛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抓住李老太的手腕。 “娘!她好了!她已经醒了!” “你差不多就得了!” 李老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讪一笑,收回手:“老大,我实在太担心大儿媳了!我这不是着急嘛,怕我这大儿媳有个三长两短……” “算了!我还是赶紧灌我的大孙子!” “我的大孙子,你长得五大三粗,还贼拉有劲!甚至连你爷爷奶奶都能一下子推倒,不行,我得多灌点!”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转,竟直接将瓢里的粪汤朝着旁边昏迷的李大山嘴里灌去! 动作甚至比刚才更快,咕嘟咕嘟,满满两瓢下去,毫不拖泥带水。 孟氏总算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也终于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被救回来了! 被灌粪汤! 孟氏终究是破防了,忍不住再次干呕起来! 也不敢继续吧嗒嘴了,啐萃的吐了起来。 李大山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身体猛地坐起,也是翻江倒海,吐得比孟氏还汹涌。 接着,李老太又转向了李二河,脸上浮现一抹怪异微笑,甚至丝毫不掩饰的快意,又是两瓢粪汤灌下,口中还忍不住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李二河也步了后尘,剧烈呕吐起来。 兄弟两个在地上吐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干呕。 孟氏总算缓过一口气,她看着地上的污秽,又看着粪桶粪桶,再看看李老太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指着李老太,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竟然给我灌粪汤……” 李老太冷哼:“若不是我,你此刻没准都见阎王了!” 土大夫连忙开口,“你可得谢谢老太太。要不是她当机立断给你灌了这大粪汤,你现在怕是凶多吉少啊。” 孟氏一脸黑线,满眼的恨意! “嗯,这粪水稀稠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至于太稠堵了喉咙。三炮啊,你往里对水了吧?” 孟氏:“?” 李三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嘿嘿,也没对啥水,就是……我刚往里头撒了泡尿。” 孟氏:“!” 李大山,李二河:“!” 所有人:“!!!!” 孟氏刚缓和一点,听到这话,嘴角猛地一抽,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干呕。 旁边的李大山和李二河也干呕的双眼翻白,开始怀疑人生。不过,这么一折腾,三个人倒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李老太一拍大腿,凑到孟氏跟前:“哎呀我的大儿媳妇!你这是咋了?咋就想不开要喝药啊?” “哎,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怎么寻短见了!” 孟氏一边干呕,一边道:“谁……谁要自尽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本想池塘下毒断了老二家的财路,结果自己娘仨先尝了这滋味! 为啥老二一家啥事没有,而自己一家,竟然中毒! 土大夫捋着胡子:“铁牛啊,快,去给你媳妇和俩孩子舀口河水漱漱口,这嘴里头顶着恶臭,滋味肯定不好受。” 李铁牛一把抢过李老太手里还沾着污秽的葫芦瓢,跑到河边使劲涮了又涮,舀了一瓢看起来清澈的河水递过去。 孟氏一看到瓢里水,脸色更是铁青一片,猛地推开:“不喝!我……我们娘仨就是喝了这河里的水才中的毒!不行了,恶心死我了……回家!回家漱口去!” “娘,走,回家……我这嘴里都不是味儿……” “李铁牛,还杵着什么,还不赶快带我娘三个回家!” 李铁牛冷哼一声,将水瓢“哐当”一声扔在地上,也顾不上许多,扶着他孟氏,又拉扯着两个儿子,一家人狼狈不堪地匆匆往家走。 “李铁牛一家果然不像话,李老太太救了娘三个,一句感谢的话都换不来!” “没良心的东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本以为李铁牛老实巴交的随她爹,看来,可不是这样!” “这水里有毒?怎么会有毒啊!” “那娘三个,我早就看不惯了,上次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夺了人家的房子!活该有此报应!” 村民可不管,纷纷嘲笑起来! 等人走远了,土大夫才捡起地上的葫芦瓢,又舀了些池塘水,从药箱里摸出一根银针探入水中。 片刻后拿出,只见银针末端已然变成了乌黑色。 土大夫脸色凝重起来:“这水里有毒!而且毒性很强!” 李老太惊道:“啥?这好好的池塘,咋会有毒?莫不是哪个天杀的投毒?” 土大夫点点头:“看这银针发黑的程度,像是被人投了砒霜之类的东西。” 李老头一脸后怕:“那……那我们天天打这水喝,咋没事?” 第65章 下个屁毒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喝的早被李清馨换成了空间里的灵泉水。 土大夫摇摇头:“许是这毒物扩散得慢,溶解也需要时间,你们打水的地方离投毒点远,还没漫过去。不过,你们一家子往后用水可得千万小心了!” “有毒!池水里怎么会有毒!” “莫不是有人故意使坏!” “以后咱们也得小心一些!可不要马虎大意了!” 众人也一个个面色凝重! 叮嘱完,土大夫也起东西离开了。 没热闹可看,村民们嫌恶地捂着鼻子,也都三三两两地散了。 倒是李三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过瘾!真是太过瘾了!总算看到大伯娘他们吃瘪了!” 李老太也长舒一口气:“哎呦,我这心里头,老舒坦了!憋了几十年的气,今儿可算出来了!” 李老头瞅着自家老婆子,咂咂嘴:“老婆子,你刚下手可真够狠的。你可是真灌啊!” 李铁柱皱着眉头:“就是我想不通,这水里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毒呢?” 赵翠翠道:“莫不是真有人看咱们不顺眼,故意投毒害咱们?”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微微转动,笑道:“自然是我的好大伯娘他们一家投的毒。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呢!” 赵翠翠眼睛猛地一缩:“馨儿,要是他们自己投的毒,咋会自己也中了招?” 李清馨轻轻一笑:“那天大哥送春蕤姐回来,天都黑了。我从窗户缝里瞧见,有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摸到河边,当时只当是过路的,没在意。现在土大夫一说水里有毒,今早又死了好些鱼,想来想起,这事也就解释通了!” “他们看咱们卖水生意好,心里不痛快,吃了瘪,就想出这种毒计,想断了咱们的生意,最好再让咱们一家不死也脱层皮。” 李老太气得直跺脚:“这丧良心的白眼狼!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们死了!” 赵翠翠还是不解:“可他们既然知道水里有毒,为啥自己还去喝啊?” 李清馨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大概是看我们一家喝了水都好好的,以为那毒药没啥效果,有些不甘心的,估摸好奇自己也尝了尝吧。”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李老太怒道:“活该!” 李老头疑惑:“那为啥咱们喝了就没事呢?” “我打水的地方,是河里地下水脉出来的活水,跟这边的死水不一样。再说,他们投毒的地方离咱们打水那儿远着呢,毒性还没飘过去。” 李铁柱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随即怒气上涌:“这一家子!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清馨唇角勾起:“救他们之前,我可没算到他们会在水里投毒!早清楚这一家子歹毒成这样,就是喂他们喝粪汤,我都嫌浪费。” 赵翠翠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管咋说,人是救回来了。咱不但出了口恶气,也算没见死不救。哎,到底是亲戚……” “娘,你就是心太软。” “只怕李铁牛他们一家,消停不了,还得作妖。” 李老头叹气道:“不管怎么说,铁牛终究是我儿子……以前,铁牛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就变了个人似的。” 李铁柱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受到惩罚了!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李三炮嘿嘿笑了起来“娘,娘!回家做饭去,我肚子都叫唤了!” 李老太点头:“哎呦,还真是,我也饿了!” 赵翠翠、李老头、李清馨,李大棒四个人面色古怪的看着李三炮和李老太,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铁柱也皱紧眉头,双手用力,轱辘着轮椅飞快地转了个方向…… 李老太和李三炮,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至于吗?” …… 与此同时,李铁牛家。 孟氏和两个儿子喝了水,嘴里的味道总算缓和了些,脸色依旧是难看的青白色。 “不对劲,不对啊!” 孟氏眼神怨毒:“为啥他们一家子喝了水都好好的,就咱们喝了差点见了阎王?” 李大山:“娘,我这嘴里到现在都是大粪味儿!那死老太婆到底给我灌了多少啊!” “啊啊啊!大哥你别冲我说话!太臭了!” 李铁牛目光闪烁:“这究竟是咋回事?莫非……真是你们往池塘里投了毒,想害爹娘他们,结果自己遭了报应?” “是又怎么样!”孟氏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一脸幽怨。 “还不是那个小贱种!设计把你两个好儿子害成啥样了?大山二河被打得浑身是伤,你都忘了?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 李铁牛脸上闪过怒气:“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我丧良心?” “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用不光彩的手段,想把老二家的房子弄到手的?” “坏人我做了!实际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李铁牛脸上一窘,强辩道:“那不是老二家自己要卖房,没人买吗?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给我!再说,那还不是为了大山二河!” “李铁牛!” “我跟你儿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不替我们出头,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李铁牛气势转弱:“谁让你们非要去卖水的?” “还不是你没本事!挣回的银子哪里够花!老大要成家立业了,老二也年纪不小了,老三束修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一个妇道人家,谁愿意抛头露面呢!” 李铁牛嘟囔道:“我种地,上山采药,挣的也不少了……” 孟氏一脸委屈:“你挣的多吗?” “我跟儿子都这样了,你一句关心没有,就知道骂我!” “李铁牛!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 李铁牛叹气道:“好了,是我不对,这事就过去了!谁也不要再提了!以后别再动那些害人的心思!害人终害己,还是本本分分的一些!” 李铁牛说完,冷哼着离开。 孟氏一脸怨毒:“死老太婆,小贱种,还有那个憨货李三炮!一个比一个可恨!这个场子,我早晚要找回来!” 李大山凑近了些,小声问:“娘,那……咱还下毒不?” “啪!”孟氏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下毒!下毒!还下个屁的毒!” 第66章 顾倾心,是你? 天色刚蒙蒙亮,赵翠翠就已起床离开。 李清馨也睡醒了,意识立刻沉入戒指空间,眼前景象让她心头一跳。 不到一日功夫,那株人参竟已长高到半尺有余,叶片不但舒张开来,中间还长着红色的团簇,透着勃勃生机。 “这空间简直是宝地。若能寻些菜籽种进来,往后吃穿不愁;若是种上些珍贵药材,那更是财源滚滚。” “哇哈哈,白花花的银子在向我招手啊!” 收敛心神,李清馨这才起身,拎起水桶走向河边。 她依旧只是做做样子,看似找水打水,实际上她意念微动,空间里的灵泉水注入桶中。 她没有停歇,一趟又一趟,直到院子里整整齐齐摆了十只装满水的大木桶。 李大棒心里直犯嘀咕,凑近了闻闻,又看看自家妹子笃定的神色,迟疑道:“馨儿,这水……真没事?这药性不会扩散过来吧!” “大哥,我说没事就没事。”李清馨笑道。 李三炮小声道:“我还是以身试毒吧!” 李三炮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口,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一点异样感觉没有,这才安心。 “没事!我还是喜欢给别人灌粪汤,可不想被人灌粪汤!” 李大棒一脸黑线:“别说这么恶心的事,你不觉得恶心,我可受不了!” 李三炮:“嘿嘿!” 李三棒这才看向木桶:“馨儿,打这么多干啥?十桶水可是!” 李清馨弯唇一笑:“多卖些水,多赚点银子,也好早点攒够本钱,总不能让我未来大嫂等太久吧!” 李大棒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呐呐地说不出话,只好干笑。 “今天我也去!”李清馨拿起一根扁担,试着挑起两桶水。 赵翠翠赶紧上前:“哎呦我的闺女,你这小身板,细胳膊细腿的,挑这么一担水,累坏了可咋整?” “娘,没事。大哥才累呢,他挑着担子,还得提着篮子。” 赵翠翠叹了口气:“馨儿,为了这个家,真是难为你了。” “娘,一点不辛苦。” “能行吗?若不然让你大哥多来一趟?” “能行!不费劲!” 李清馨嘴上说着能行,心里却暗暗叫苦。 这还是她第一次挑这么重的东西,扁担沉沉的,硌得生疼。 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总算是挪到镇口。 此刻,她已是香汗淋漓,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脸蛋都有些发红了! 赵翠翠连忙掏出帕子,心疼地给她擦汗。 刚把水桶放下,摊子还没完全摆利索,李大棒正打算着去送水,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丫环快步走了过来。 李大棒认得,是赵员外府上的丫环小翠。 “小翠姐,您怎么过来了?我这就给府上送水去。” “李大哥,我们管家吩咐了,今天府里要多加两桶水。我家小姐今日举办荷花宴,请了好多位千金小姐,天气热,正好用你们这冰凉的水解暑。” 李大棒立刻应下,“我这就挑水过去。” 小翠点点头,转身离开。 赵翠翠喜上眉梢:“嘿,这一担水,刚摆下就卖出去了!” 李清馨笑道:“看来,我这担水没白挑。” 李三炮眉头一挑:“大哥,我跟你一起去送!” 李大棒点头应允。 “三炮,你跟娘在这儿看着摊子。” “我跟大哥去。听说赵员外家宅子可大了,我也想开开眼界。” 李清馨打算跟着溜达一圈,回来顺便买些种子菜籽之类的东西! 李三炮立刻点头:“行,姐你去吧!” 李清馨重新挑起一担水,跟在李大棒身后。 来到赵府门前,只见赵府果然气派不凡,院墙高大,门口两个石狮子也是高大威猛,竟与顾家府邸有几分相似。 不过,两人自然进不去正门,是从偏门进去的! 李清馨和李大棒来到一处门房,赵管家正笑吟吟地同一个小厮说着什么,小翠也站在一旁。 “赵管家,四桶水已经送来了。”李大棒拱了拱手。 赵管家笑容满面:“好,来得真及时!” 他转头吩咐旁边的小厮,“旺财,去准备四个木桶,给李小哥一会儿带走。李小哥,你随旺财去账房结账。” 小厮应声而去。 李清馨面色有些古怪:旺财,这名字,倒是叫得好! 赵管家这才转向李清馨,拱手笑道:“李姑娘,还有件事要劳烦你。” 李清馨落落大方地回道:“赵管家,您尽管吩咐。” 赵管家指了指后宅的方向:“后宅女眷之地,我家小姐正在举办赏荷宴,有劳李姑娘将这两桶水送到后宅凉亭。我等实在不方便进入后宅,倒是有劳李姑娘了!” 李清馨爽快地答应:“赵管家,些许小事,不在话下!” 小翠走上前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姑娘,你跟我来。” 李清馨对着李大棒说道:“大哥,你在此处等我。” 李大棒点了点头。 小翠在前引路,李清馨挑着水担,跟在后面。 赵府极大,穿过了三层院落,才到了后宅。 后宅更是别有洞天,一片占地极大的花园映入眼帘,里面有各种花草不说,还有一处池塘! 远远望去,池中荷花亭亭玉立,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香。 更有亭台水榭廊桥。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婉转清脆。 李清馨暗暗感叹,这就是古代有钱人家的生活,果然是精致奢华。 跟着小翠来到凉亭,只见五六个衣着光鲜的少女,围坐在亭台的石桌旁,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果盘和点心。 几个少女正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什么,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气氛十分热闹。 小翠走到一个身穿素色罗裙的少女身旁,轻声说道:“小姐,水已经送来了!” 那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明眸皓齿,肌肤胜雪,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柔声道:“姑娘,把水放下吧。这位姑娘送水辛苦了,小翠你带她去账房,领一百文赏钱。” “是!”小翠应道,一脸羡慕。 李清馨暗暗点头,这一担水送的值,这位小姐一定是赵家的掌上明珠,不仅生得貌美,而且待人也十分和善。 “谢过赵小姐。”李清馨礼貌地说道。 “李清馨,是你!”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李清馨皱了皱眉,循声望去,一张熟悉又厌恶的脸庞映入眼帘。 “顾倾心,是你!” 第67章 赵缘儿 李清馨此刻也没想到,竟然在赵家宅子里见到了和原身换了身份的顾倾心! 顾倾心站在那里,比起前些日子,面皮竟养得白皙了些。 她身上穿着一件料子柔顺丝滑的绿色绸缎衣裙,头上不仅擦着着一支镶嵌玛瑙的钗子,鬓边还垂下一支珍珠步摇。尤其脖颈间,一个亮闪闪的金圈更是夺目。 她下巴微抬,目光带着毫不遮掩的恨意与嘲讽,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李清馨。 旁边那位身着素色罗裙的赵小姐,秀眉轻轻蹙起,旋即又松开,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她看向放下水桶的李清馨,心中已然明白,这位就是那个曾经的顾家假千金。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顾倾心身侧,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嘴角撇着一丝弧度的少女率先开了口:“原来是你啊!嘿嘿,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小姐,谁知道竟是个冒牌货!” 另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也紧跟着附和,脸上同样挂着嘲讽:“李清馨,你还记得吗?以前你仗着顾家小姐的身份,何曾将我们放在眼里?现在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你竟是个冒牌货!”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认得这两人,正是常常跟在原身身边那两个不请自来的跟屁虫。 原身当时身为顾家的掌上明珠,并不怎么搭理她们,可她们偏偏削尖了脑袋往上凑。 如今真正的顾倾心回来了,她们自然是立刻调转方向,巴结起了这位真千金。 人,向来如此,喜欢捧臭脚! 你若身份尊贵,别人自会巴结你! 你若是落魄了,昔日捧你臭脚的,恨不得过来踩上几脚。 那黄衣少女,是柳家的三小姐柳芊芊。说起来,柳芊芊原是柳老爷外室所生,只是柳府当家主母前些年病故,那外室才被扶正,成了平妻。 至于这白衣少女,则是绥城孟家的庶女,孟溪儿。 亭子里其余几个少女也开始窃窃私语,目光不住地在李清馨身上打转。 “天呐,这个送水的,就是那个顾家的假千金?” “以前是何等风光,现在却……啧啧,这落差,一般人可受不住。” “哎,人啊,千万不能跟命争!不是你的,你也守不住!” 赵小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闪烁,静静的想看李清馨如何面对! 不管怎么说,李清馨也曾是绥城的第一千金,毕竟十六年的光景都在顾府之中。 孟溪儿见李清馨不说话,愈发得意,不依不饶道:“假货,终究是个冒牌货!” 李清馨这才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柔声道:“对啊,我确实是个假千金,这一点,我无可否认。可我既然能当十六年的顾府千金,也只能说我命好。哎,人生能有几个十六年?至少,我曾经拥有过,你们…只能干羡慕。” 顾倾心冷笑:“你是霸占了我的十六年,你还有脸说!” 李清馨眼睛一眨,笑道:“你何尝不是霸占我的十六年的身份?” 柳芊芊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冷哼一声,尖声道:“李清馨,你一个冒牌货,竟然也敢如此理直气壮,伶牙俐齿的!” 李清馨笑了笑,不紧不慢说道道:“别看我李家只是个农户,可说到底,我也是李家的嫡女!总比你这个外室之女,名正言顺得多!” 柳芊芊被戳到了最痛之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怒道:“你!一个泥腿子,也敢嘲笑我!” 孟溪儿指着李清馨的鼻子道:“芊芊姐如今是柳府的千金小姐,你现在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农户,有什么资格说芊芊姐?你无非就是嫉妒,白白嫉妒罢了!” 李清馨眼神一冷,转向孟溪儿,一字一句道:“你,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还是个庶女,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孟溪儿被她噎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恨恨道:“我是庶女又怎么样!我孟家在绥城也是排得上号的,比你这个泥腿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李清馨不紧不慢地接话:“你说我身份低贱?真是可笑,如此大言不惭,我身份不知比你高多少倍。” 孟溪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嘲讽道:“你还以为你是顾家千金呢?白日做梦吧!” 李清馨淡然道:“当今圣上说过,士农工商,天下以农为重!我虽说是个农户,可是地位,却是在你这商贾之女之上。” 孟溪儿说不过李清馨,气得直哆嗦,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你……你真是大言不惭、巧言令色!” 李清馨继续道:“当今圣上金口玉言,你竟然还敢出言不逊,莫非,你想谋逆吗?” 孟溪儿彻底被吓住了, “谋逆”二字的分量太重,她哪里敢接,顿时噤声。 顾倾心见状,冷笑一声,终于开口:“没了顾家,想不到你还敢这么放肆?” 李清馨也回以冷笑,毫不示弱:“有没有顾家,我会过得很好,不劳你费心。” 顾倾心再次冷笑,语气轻蔑:“那我倒要看看,你以后,怎么个风生水起!” 李清馨嘴角微微上扬,弯唇轻笑:“我知道你想看我笑话,看我的窘迫,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农人的生活,我乐在其中!” 顾倾心被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烂她的嘴,可这里毕竟是赵府,也不敢在别人家里撒野。 一直沉默的赵缘儿,这时忽然轻笑一声。 她转向李清馨,语气温和,带着一丝歉意:“李姑娘,今日之事,赵缘儿向你赔罪了。小翠,带李姑娘出去,去账房支取一两银子,算是我的心意。” 李清馨心中暗暗记下了赵小姐的名字,原来是叫赵缘儿。 这个赵缘儿可不简单,城府颇深,气度不凡。 她对着赵缘儿拱了拱手,柔声道:“赵小姐客气了,告辞。” 直到李清馨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柳芊芊才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愤愤道:“这个冒牌货真是太可恶了!不但霸占了倾心你的身份十六年,到现在还摆出一副大小姐的脾气,真是气死我了!” 孟溪儿也咬牙切齿地附和:“就是!缘儿姐,你何必搭理那个贱人?给她赏钱做什么!” 顾倾心脸色阴沉难看,语气怨毒:“若非是在缘儿姐的家中,我定然要让她好看!” 赵缘儿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随即又收敛起来,脸上重新挂上温婉的笑容,柔声道:“诸位妹妹,我们可是高高在上的千金,贵府小姐,何必为了一个没身份的下等人,自寻烦恼呢?顾妹妹身份高贵,柳妹妹和孟妹妹,你们家世也不俗,我们此番,也算是彰显了气度。” 顾倾心听了这话,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也觉得赵缘儿说得有道理,扬起下巴道:“也是,我们在此欣赏美景,她也只配给我们送水而已。” 柳芊芊指着地上的木桶,一脸好奇道:“缘儿姐,这就是你说的冰泉水吗?听起来很稀奇呢。” 赵缘儿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确实是冰凉可口,据说这水是从山里渗出来的,十分甘甜,难得的很。” 说着,她吩咐丫鬟:“用白玉杯,给各位妹妹盛上一碗,都尝尝鲜。” 顾倾心接过丫鬟递来的白玉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水入口,果然带着一丝淡淡的甘甜,沁人心脾,确实与寻常的水不同。 “不对啊!李家沟何时有了冰泉,不对劲啊!” 顾倾心暗暗走了神。她想起自己在老李家生活的十六年,对那座山再熟悉不过,山上……何时有了什么冰泉? 她的目光微微闪烁,心中满是疑惑。 赵缘儿笑道:“诸位妹妹,忘掉烦恼和不快,咱们继续赏花!” 第68章 撞人 李清馨跟在小翠身后,拿着扁担,往赵府的账房走。 想起方才顾倾心,柳芊芊,孟溪儿吃瘪的场景,她心里暗爽! 孟氏那种人,道理讲不通,能动手时绝不动口。打在脸上才知道疼! 至于这等世家名门的千金小姐,自尊心比脸面更重要,只要戳破她们心里的痛处,远比打在脸上更让她们难受。 小翠跟在旁边,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李姑娘,你方才说话真厉害,几句话就把那几位小姐噎得哑口无言,看着她们吃瘪的样子,实在太解气了!” 李清馨淡笑:“原本是各走各路,她们走她们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偏生她们自讨没趣,非要往我跟前凑,我总不能任人揉捏。” “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怼回去!” 小翠侧头看她,一脸敬佩:“李姑娘,真没想到,你曾是顾家的千金小姐!如今身份转换,竟能如此坦然面对,这份气度,寻常人难及。” 李清馨一脸平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得失看淡些,顺其自然罢了。” 小翠由衷赞叹:“李姑娘,你的心胸真开阔。” 说话间,两人到了账房。小翠向管事说明了来意,管事便取出一两碎银,递给李清馨。 李清馨并未推辞做作,坦然接过,道了声谢。 矜持换不来银子,这钱,就当是方才被那几人扰了心绪的精神损失费了。 自己没必要假清高,和银子过不起。 小翠将她送到二门处,指了指不远处的门房:“李大哥就在那里等你呢。” 李清馨道谢后,朝门房走去。果然,李大棒一脸着急,东张西望。见到李清馨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有些担忧:“妹子,你总算出来了!可把我急坏了!” “大哥,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李大棒连忙点头,两人重新担起赵府准备好的替换木桶,往赵府外走去。 直到出了赵府,李大棒忍不住问道:“妹子,怎的去了这么长时间?没出什么事吧?方才在赵府,我就想问你!” 李清馨轻描淡写道:“没多大事,就是在里面碰见了几个熟人,耽搁了会儿。” “熟人?这赵府里,你还有熟人?” 李清馨顿了顿,道:“是顾倾心,还有柳芊芊、孟溪儿她们。” 听到顾倾心的名字,李大棒的脸色黯淡下来:“唉……以前她不是这样的,谁知道身份换回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她没为难你吧?” 李清馨语气轻松:“无非就是几句夹枪带棒的诘难,都被我怼回去了,你妹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吃亏。” “那就好,那就好。你没吃亏,我就放心了!” “这一趟倒也值得,那位赵家大小姐,就是赵缘儿,赏了我一两银子,我没拒绝,收下了。” “一两银子?” 李大棒惊得停下脚步,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么多?” 李清馨点头:“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 李大棒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妹妹娇小的背影,越发的觉得有些看不透了! 倒是路过集市一个卖种子的摊位,李清馨忍不住停了下来!眼见摊主面前摆着十几个布袋,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种子。 李清馨每样挑了一些付了钱,不动声色地将种子收入袖中,意念一动,便悄悄撒进了空间里。 管他什么种子,悄悄种了再说。 李大棒只顾想着一两银子的事,至于李清馨买了这么多种子,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回到镇口摆摊的地方,李清馨和李大棒将各自收到的钱袋子都递给了她。 赵翠翠吃了一惊:“这里是一百二十文!馨儿,你……你怎么拿回来一两银子?” 李清馨便将赵府的经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说自己遇到顾倾心等人,起了一些口角,最后赵缘儿圆场,给了赏钱。 赵翠翠听得眉头紧蹙,忍不住长叹。 “娘,不管怎么说,这银子也算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给大哥娶媳妇的彩礼钱,这下差不多凑够了。” 赵翠翠伸手摸了摸李清馨的头发,眼中满是心疼:“难为你了,馨儿。” 等到未时,两桶散水也差不多卖完了,四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摊回家。 倒是远处一声鞭响,一个马车正在从镇里往镇外的方向缓缓驶来,尚且有一段距离。 马车装饰极为豪华,明显是大户人家的马车,走在路上特别显眼,马蹄卷起一路尘土,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马车内,柳芊芊和孟溪儿相对而坐。两个小婢女也是垂手坐在一边! 赶车的是一个身材精壮、面容狠厉的汉子。 孟溪儿撇嘴道:“芊芊姐,真可惜,倾心姐姐不和咱们一起回绥城,非要多留几日。” 柳芊芊嘴角一勾:“她自然是要等她的未婚夫。这青牛镇离广陵郡不远,她那位未婚夫赵秀才,可就在广陵呢。” 孟溪儿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还是倾心姐姐命好,找了个好归宿。听说那位赵秀才家境也是十分优渥。” 柳芊芊嗤笑一声:“顾家是什么门第?能和顾家联姻的人家,自然也非比寻常。这叫门当户对,才子配佳人。不像某些人,野鸡也想变凤凰,真是笑话。” “以前那个假千金,霸占了人家身份不说,还总装出一副清高样,对咱们爱搭不理的。哼,本来这次想好好踩踩她,出一口恶气,没想到她竟然能言善辩、巧言令色!” 孟溪儿也愤愤道:“可不是嘛!以前碍着顾家的面子,咱们不好跟她计较。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还敢那么嚣张!要不是在赵家,我早就想撕烂她的嘴了!” “听说,那个小贱人就在这镇口摆摊卖水?” 柳芊芊闻言,也来了兴致,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果然,前方不远处镇口,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正在收拾木桶,其中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正是让她不爽的李清馨。 柳芊芊眼中掠过一抹恶毒,她放下车帘,对着外面赶车的精壮汉子扬声道:“大愣,看到前面树下那几个卖水的了吗?给我冲着他们的摊子撞过去!” 那名叫大愣的汉子闻言一惊,惊声道:“小姐,这……这光天化日的……” 柳芊芊冷笑:“啰嗦什么!让你撞就撞!出了事我担着,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愣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咬了咬牙,应道:“好嘞!小姐您坐稳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逼近镇口。大愣眼中凶光一现,猛地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 那马受惊吃痛,长嘶一声,猛地扬起四蹄,直直朝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赵翠翠、李清馨一家撞了过去! 第69章 日后亲自拜访 “娘,看那辆马车,真是漂亮啊!想不到有钱人的生活,如此的奢靡啊!”李三炮远远的盯着马车,满眼都是羡慕的光。 赵翠翠瞥了一眼,淡淡道:“再怎么看,也不是咱的。三炮,咱们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别胡思乱想了。” 李大棒嘿嘿笑道:“老三,快些,咱们赶快收摊。” 李清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估摸着是大哥迫不及待想见春蕤姐了。” “……”李大棒的脸瞬间涨红。 四个人一边说笑,一边收拾水桶! “驾”,那原本缓缓行驶的豪华马车猛地响起一声急促的鞭响,随即提速,车轮两道冲天烟尘,竟然直愣愣地朝着他们的摊位冲撞过来! 事发突然,一家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 电光火石间,李三炮反应最快,他猛地扔掉手里的抹布,一把抓住身旁的李清馨,带着她向后狼狈地翻滚出去,重重摔在泥地上。 几乎同时,李大棒也拽着赵翠翠,踉跄着向后急退了好几步。 一家四口才堪堪躲过。 倒是水桶却遭了殃。 “砰!砰!”其中两个木桶被撞得粉碎,木片崩得到处都是。 其余几个木桶也是东倒西歪! 马车却连停顿的意思都没有,车夫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甩了刷马鞭! 马蹄疾踏,扬长而去。 李清馨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土,脸色铁青,死死盯住那远去的马车。 就在马车侧面的车帘被一只纤手掀开一角,两张年轻女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得意的脸孔一晃而过。李清馨认得分明,正是柳芊芊和孟溪儿! 原来是她们!在赵府里吃瘪,竟然用如此龌龊的招式回击! 她双眸渐冷,目光闪烁! “咱们的桶啊!这是谁的马车啊,怎么能这样!直娘贼,你有个马车就了不起了吗!”李三炮一边心疼木桶,一边指着车破口大骂! 赵翠翠性子虽温和,此刻也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怒道:“有钱就能这样?仗着有马车就为富不仁!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迟早遭报应!” 李大棒脸色隐隐有些难看:“碎了两个……一会儿我再去镇上买两个吧。” 李清馨心里冷笑连连:柳芊芊,孟溪儿,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冲撞我?很好,这笔账我记下了。我李清馨,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李清馨可从来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赵翠翠叹了口气,道:“一个桶十文钱,两个桶也就二十文。犯不着跟这些浑不吝生气。走,咱们去镇上买桶,顺便切点肉,娘给你们包饺子吃,去去晦气!” 一听到“包饺子”,李三炮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娘几个简单收拾了一下残局,将还能用的东西归拢好,便朝着镇子里面走去…… …… 与此同时,马车车厢内。 柳芊芊大笑:“哈哈哈!解气!真是太解气了!让那个小贱种敢当众奚落咱们!方才真该让大愣再偏一点,直接撞死她才好,真是可惜了!” 孟溪儿也掩着嘴:“确实可惜,就算没撞死,刮花她那张脸也是好的,看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柳芊芊冷哼一声,脸上带着鄙夷:“也不知道那个小贱种哪来的底气,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假货,竟然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耻笑咱们?她凭什么笑话我是外室生的?” 孟溪儿愤愤不平:“就是!她自己都落魄到在镇口卖水了,还有脸嘲笑我是庶女出身?真是给脸不要脸!” 柳芊芊眼神阴狠:“哼,这事没完!等倾心姐姐事了,有的是机会慢慢炮制她,看我不好好玩弄她!” “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必须狠狠教训!芊芊姐,要不明日咱们来接倾心姐姐的时候,再这么来一次?倾心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柳芊芊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那是自然!顾家最恨的就是这个假货。明天来的时候,咱们再撞她一次,让她知道知道,得罪咱们是什么下场!” “哈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 …… 赵府内。 荷花宴早已散去,亭台水榭间一片狼藉,几个丫环正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杯盘碗盏。 赵缘儿独自一人静静伫立在荷花池畔,目光落在满池亭亭玉立的荷花上,嘴角一抹浅笑。 小翠恭敬地侍立在她身后半步之遥。 “她竟然没有拒绝?直接领了赏钱?”赵缘儿轻声开口。。 小翠心里默默嘀咕:【小姐,不是您示意让我带她领的吗?反倒来问我?】 嘴上却恭顺地回道:“回小姐,那位李姑娘确实没有拒绝,很坦然地接受了。” 赵缘儿微微颔首,唇边逸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好一个妙人。拿得起,也放得下!这个李清馨,果然不俗。” 小翠忍不住笑道:“小姐,我还是头一次听您这么夸一个人呢。” 赵缘儿语气淡然:“跟今日来的那些个草包比起来,她自然是不同的。这个李清馨,才是个能成事的人。” 小翠眨眨眼,好奇道:“大小姐,小翠愚钝,顾小姐她们……怎么就成了草包呢?” 赵缘儿转过身,看着小翠,淡淡说道:“你看那个顾倾心,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这才回到顾家几日,被宠得刁蛮任性,格局太小,成不了什么气候。至于那个柳家的外室女,还有孟家的庶女,为了攀附顾家,甘愿为虎作伥,充当马前卒,足可见柳家和孟家的家风如何了。家风不正的世家,又能兴盛多久?迟早要败落。” 小翠听得恍然大悟,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大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分析得如此透彻!” 赵缘儿轻笑一声:“不过是一群容易看透的草包罢了。倒是这个李清馨,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这样的人物,无论她是不是还在顾家,将来都必定会一飞冲天。” 小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赵缘儿凝视着池中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柔声道:“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极为狂野!面对挑衅能隐忍,也能反击,实则骨子里带着几分野性,偏偏又能很好地抑制住冲动。有几分,连我也看不透的自信!” 小翠挠了挠头,小声嘟囔:“她说话挺温柔的呀,没看出来怎么野……” 赵缘儿忽然展颜一笑:“这样的人,我倒是愿意与她结交一番。小翠,你去前院打听打听,看看她家住何处,改日,我亲自上门去拜访!” 小翠吃了一惊:“小姐,您竟然如此看重她!要亲自拜访……” 赵缘儿点了点头。 见赵缘儿眼神肯定,她立刻应道:“是,小姐!小翠这就去前院打听!” 第70章 小贱种骂谁呢 次日。 镇口处,李清馨母子四人已将水摊支棱起来。李大棒送完赵府的份例,也回到了摊前。 赵翠翠看着女儿额头上的汗水,眼底是藏不住的心疼:“馨儿,这些天可把你累坏了、晒坏了,瞧瞧这小脸,都黑了。” 李清馨唇角弯起,笑道:“娘,不累。黑就黑了点,健康!” 日头渐渐升高,外来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知不觉,水已经卖出去了一桶! 忽然,远方一阵烟尘扬起,一辆豪华的马车正朝着镇口方向疾驰而来。 李三炮眼尖,一眼看清来车,低呼:“是昨天那辆车!” 李大棒也循声望去,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握紧了拳头:“哼,要不,咱们拦下来!找他们说道说道去?” 李三炮一脸认同:”大哥,确实应该找他理论一下!“ 赵翠翠一听,脸色瞬间苍白,连忙拉住李大棒兄弟:“大棒,三炮,千万不可冲动!他们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咱们平头百姓,惹不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李大棒向来听赵翠翠的话,只好点头:”是,娘!“ 李三炮怒哼起来:”娘,昨天这辆车可是撞碎了咱们的两个木桶啊!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赵翠翠摇头:”你看看,他们车驾华丽,显然是大富大贵人家,有权有势的!咱们小门小户,斗不过啊!“ 李三炮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李清馨停下脚步,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眸光微闪。 眼看马车就要驶入镇口,那驾车的马夫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猛地一扬马鞭,缰绳一抖。 那马车竟不减速,直直朝着赵翠翠几个人冲了过来! “娘!!”李清馨反应极快,一把将赵翠翠拽到身后。 李三炮和李大棒两个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砰!” 两个水桶被撞得粉碎,清水洒了一地,其余几个水桶多少也溢出一些水,比昨天的场面更惨! “啊!”赵翠翠惊呼出声,脸色吓得苍白! 李清馨也是怒不可遏,冷若冰霜! “直娘贼!你赶着投胎啊!”李三炮破口大骂! 那马车撞了东西,却毫无停顿之意,车夫反而带着几分得意,扬鞭就要赶车进入镇内。 恰在此时,镇子里正有一辆拉货的板车慢悠悠地往外走,恰巧挡住了马车的去路,那马夫才不情不愿地勒停了马。 李三炮一脸愤怒拦在马车前:“你,欺人太甚,赶紧下车!” 李大棒也紧随其后,怒目圆瞪:“下车!你怎么赶车呢!” 李清馨扶着惊魂未定的赵翠翠,也走上前,母女二人与两个儿子并排,将马车拦得严严实实。 此时此刻,赵翠翠即便再老实,也忍不住发火了。 精壮的车夫坐在高高的车辕上,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们一眼,满脸不屑,一脸嘲讽:“就你们几个臭卖水的,也敢拦我柳府的车驾?滚开!” 李清馨声音清冷:“你赶紧下车!你们无故冲撞我的摊子,毁坏我的东西,差点撞伤我的娘亲!赶紧下车,赔偿,道歉!” “哟,好大的口气!你还以为你是顾府的千金大小姐吗?” 车帘“唰”地一下掀开,柳芊芊那张娇纵的脸露了出来,旁边是同样面带讥诮的孟溪儿。 两个人一脸玩味,从马车上先后下来,手里还各握着一根马鞭。 两个青衣婢女,还有两个身着利落劲装的护卫,也从马车上出来,站在柳芊芊和孟溪儿的身后! 马夫冷哼一声,也让出了位置,站在了两人身后。 与此同时,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也将马车团团围住! “这个我认识,是柳家的千金大小姐,最近柳家风生水起,势头隐隐上升!” “那个我知道,是孟家的千金!没想到两家的千金一起出行!” “哼,这两个千金大小姐,仗着自己的身世,太不将我等寻常百姓放在眼里!” “可不,冲撞了人家的摊子不说,看这架势,还要欺负人!” 柳芊芊有意无意的晃动了一下马鞭,撇嘴道:“李清馨,咱们又见面了。昨天在赵姐姐府上,你可是让我好生没面子啊。” 孟溪儿接口:“李清馨,你还当自己是顾家大小姐呢?没了顾家的照拂,你算个什么东西!” 听到柳府二字,再看到这两个少女的做派,李大棒和赵翠翠此刻也明白过来,这正是昨日李清馨口里的那两个千金小姐了。 赵翠翠的脸色苍白。无论是孟府,还是柳府,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李清馨毫无惧色,嘴角稍弯:“怎么?昨天嘴上说不过我,今天就打算直接动手了?” 柳芊芊冷笑一声:“对付你这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贱种,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孟溪儿附和道:“没了顾家给你撑腰,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正好,昨日的账,我也想跟你们算算。” “哈哈哈哈哈!” 柳芊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我没听错吧?你?找我们算账?真是可笑至极!” 孟溪儿也用马鞭点了点李清馨,轻蔑道:“李清馨,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啊?” 李清馨一脸玩味:“没错,姐就是这么自信!姐再如何,也是我李家堂堂正正的嫡女,总比你一个外室生的,还有一个庶出的,身份要光彩得多吧?”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也没必要惯着谁。 这话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柳芊芊和孟溪儿脸上。 柳芊芊最恨别人提她母亲是外室,孟溪儿也对自己的庶女身份极为敏感。 没想到,如此人多势众,李清馨竟敢再次揭短! “原来那个柳千金是外室之女!怪不得柳家的当家主母年纪鼎盛,就郁郁而终,原来是被外室气的!” “哈哈哈啊,庶出的,不就是姨娘生出来的吗!姨娘不就是小妾吗!” “听说孟府的孟老爷也大有宠妾灭妻的架势!” “看来孟府和柳府的家风不正啊!” 柳芊芊怒道:“李清馨,你是被顾府撵出门的假千金!你的身份也不光彩!此时此刻,不过是一个泥腿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原来这个卖水的姑娘就是轰动一时的顾府假千金,我还在她那里买过水!” “这没想到,这个竟然是顾府那个假千金!倘若换做别人,被撵出顾府,想必都受不了那种落差!” “你看看,人家拿得起,放得下,回到农家,还带着爹娘兄弟做生意!” ”不过,人家的水,确实挺好喝啊!“ 李清馨大声道:“没错,我确实做过顾府的千金小姐!也确实被顾府撵出了家门!” “至于抱错了孩子,是顾府接生婆的错,并非怪我的亲生父母!” “更何况!我也是受害者!” “若问我心里是否有遗憾,我自然是有遗憾!” “这是十六年的时间里,我未能承欢父母膝下,未能及时尽孝,是我的遗憾!” “不管怎么说,我的爹娘清清白白,虽说出身农户,却懂礼义廉耻!” “我娘是我亲爹的原配,可从来不是什么外室之妻!我爹明媒正娶的我娘,可从来没纳过姨娘!” “我可是实打实的嫡出之女,明正言顺!” 李清馨大大方方,引的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叫好! 柳芊芊脸色变得铁青难看,厉声怒喝:“小贱种!你敢胡说八道!找死!” 孟溪儿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清馨骂道:“你个小贱种!你还敢羞辱我!” 李清馨看着她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忽然想起了前世电视剧里的一个经典桥段! 她慢悠悠地问道:“小贱种骂谁呢?” 柳芊芊和孟溪儿正处在盛怒之下,想也没想,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小贱种骂你呢!”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愚钝还是千金小姐呢!” “这俩千金,被绕了进去,自己骂自己是小贱种啊!” “哈哈哈!” 四周吃瓜群众纷纷大笑起来。 李清馨柔声道:“哦?原来,你们自己承认了自己就是小贱种。果然啊,外室之女和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连骂人都不会。” 柳芊芊和孟溪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两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气又急。 “你……” 第71章 你敢打我? 孟溪儿被当众揭穿“庶女”身份,又被李清馨绕进去自认“小贱种”,一张俏脸涨得紫红,甚至牙齿都要咬碎了! “你竟敢当着大家伙的面羞辱我!找死!我看你没了顾家的庇护,谁还能护着你!” 柳芊芊更是气急败坏,怒声道:“把她给我抓住!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鞭挞她!看她还敢不敢嘴硬!还敢不敢巧言令色!” “我要让她知道,惹怒我柳芊芊是什么下场!” 李清馨抱臂,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怎么?说不过我,就想动手了?” “你就等着哭吧!”孟溪儿一脸怨毒。 “都给我上!”柳芊芊厉声道。 “将这些碍眼的,统统给我拿下!哼,我要让你们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哪个敢欺负我妹!老子跟他拼命!”李大棒怒吼一声,挡在李清馨身前。 “谁欺负我姐,我也跟他拼命!”李三炮也毫不示弱,站到另一边。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狞笑着分别冲向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身材强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个先前赶车的精壮马夫,则面带不善地扑向李清馨。 果不其然,只一个照面,李大棒和李三炮就被那两个会些拳脚功夫的护卫打翻在地,痛得闷哼出声。 农家汉子的蛮力,到底敌不过有些章法的打手。 倒是冲向李清馨的马夫没讨到好。只见李清馨身形灵活,一个极为灵活的飞踢,精准地踹中马夫的小腹。马夫“嗷”地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竟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李清馨暗忖,既然选择动手,就要直接击中要害! 柳芊芊和孟溪儿都愣住了,她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顾家假千金,竟然转眼就放倒了一个壮汉。 李清馨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大庭广众之下,断子绝孙腿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算你运气好,没尝到那滋味。 李清馨原本打算一个断子绝孙脚踢中要害的,一想到这么多人看着,对自己的声誉也不算太好,就改踢小腹了。 “大哥!三弟!” 李清馨转身,没想到李大棒和李三炮,已然躺在地上了! 李清馨眼神骤然转冷,怒火中烧,“你们为虎作伥,欺人太甚!” 那两个护卫见李清馨如此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马夫,也不敢大意,一左一右围了上来。 李清馨眯了眯眼睛,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延。 李清馨眸光一凝,身形陡然动了。她猛地一个侧踢,带着凌厉的风声踢向左边的护卫。 那护卫下意识抬臂格挡,不料李清馨腿势一变,脚尖巧妙一勾,狠狠踢中了他的下巴! 嘎的一声轻响,那护卫痛得捂住下巴,身形向后踉跄。 李清馨毫不犹豫,欺身而上,一个干脆利落的飞膝,正中对方小腹,一下子将人放倒。 另一个护卫见同伴瞬间落败,大惊失色,怒吼一声,一记重拳打向李清馨面门。 李清馨不退反进,一个流畅的滑铲,直接铲中对方的脚踝。 那护卫重心不稳,惊呼着向后倒去。李清馨顺势起身,又补上一个飞膝,正中对方腹部。 转眼间,两个嚣张跋扈的护卫,都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太飒了!这个小姑娘身手这么好!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那三个人,一看就比较虚,估摸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中看不中用!” “没错,三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哎,没前途啊!” 李清馨冷笑,一步步走向脸色煞白的柳芊芊和孟溪儿。 孟溪儿吓得下巴都合不拢了,手里的鞭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柳芊芊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尖叫:“你……你别过来!我要打死你!” 她举起手里的鞭子,想也不想就朝着李清馨的脸挥了过去。 李清馨弯唇,身形微侧,轻易避开鞭梢,一把攥住了鞭身,用力一扯,就将皮鞭夺了下来。 两个丫环见状,挡在柳芊芊的身前。 “你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柳芊芊怒道:“你敢碰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李清馨轻轻一推,将两个丫环推开,将手里的鞭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柳芊芊见她扔鞭,忽然笑了起来:“哈哈,李清馨,你终究是服了软!怕了我柳家!只要你跪着赔礼道歉,我就放过你!” 孟溪儿撇嘴:“对,只要你跪着赔礼道歉,我孟家也不追究了!” “你不要过来啊!”柳芊芊彻底慌了神。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凑到两人身前,嘲讽:“你两个脸,可真够大的!”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彻起,柳芊芊的脸颊泛红。 柳芊芊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眼的不敢置信:“你这个贱种!你敢打我?!” 第72章 道歉! “啪!” 李清馨反手又是一巴掌,“打的就是你!出身名门贵胄,说话却连地痞流氓都不如,字字污言秽语,嘴巴放干净些!” “小贱种!我就骂你了!怎么……” 柳芊芊气急败坏,还想嘴硬。 “你命家仆驾车行凶,冲撞我的家人,撞碎我的摊位,不知悔改,还打伤我的兄长弟弟。我岂能容忍!” “你想骂就尽管骂,不过,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硬!”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就没必要再留情面。对付这种人,你越是退让,她越会得寸进尺,把你当软柿子捏。 何况,这些高高在上的小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是她们非要来自讨没趣,那就别怪她不客气。打人就得打脸! 柳芊芊被接连几个巴掌打蒙了,不敢再放肆,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敢打芊芊!柳家不会放过你的!”孟溪儿见状,怒喝道。 李清馨的目光倏地转向孟溪儿,嘴角一勾。 孟溪儿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声音也弱了下去:“你……你要干什么?” “你和柳芊芊狼狈为奸,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辱骂我在前,诋毁我在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正好,也让你长长记性!”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个大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孟溪儿的脸上。 “啊!” 孟溪儿尖叫起来:“你敢打我!我孟家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啪!” 李清馨又甩了她一巴掌,“你一个庶女,我不信孟家会为了你,大张旗鼓地来找我的麻烦。” “就算找我麻烦也不怕,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凭我的身手,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 孟溪儿彻底绷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哽咽道:“李清馨……你……你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 李清馨嗤笑,翻了一个白眼。 “说不过我的时候,想动手打我;打不过我的时候,又想倒打一耙,说自己无辜?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你一点教养都没有!太粗鲁了!”孟溪儿哭着指责。 “真正的教养,从来不在于你穿着多贵的绫罗绸缎,戴着多晃眼的珠宝首饰,” 李清馨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而在于,你是否懂得尊重别人。” 柳芊芊一脸怨毒:“李清馨,你现在立刻给我下跪磕头道歉,再让我打一百个巴掌,否则,我跟你没完!” “啪!” 李清馨毫不犹豫地又给了柳芊芊一个嘴巴,“柳芊芊,你除了仗势欺人,还会做什么?剥开你那层家世的外衣,你什么都不是!一个外室女,终究上不得台面!” “你!” 柳芊芊和孟溪儿两个人气结,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被李清馨的气势完全压制,只能站在那里,任由屈辱的泪水直流。 四周的吃瓜群众,更是纷纷叫好,跟着起哄,指指点点。 柳芊芊恨得咬牙切齿,眼神像是要将李清馨生吞活剥。孟溪儿也是满心怨恨,却不敢再开口。 “你们还敢还嘴一句,我就再打一巴掌。”李清馨冷冷地看着她们。 柳芊芊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羞辱,声音带着哭腔:“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本小姐认栽了!” 孟溪儿也连忙跟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也认栽了!放我们离开吧!” 赵翠翠走了过来,拉了拉李清馨的衣袖,低声道:“清馨,要不……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大棒和三炮看着也就是些皮外伤……几桶水,也没多少银子!” 她看着柳芊芊和孟溪儿狼狈的样子,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怕真的惹上大麻烦。 李清馨点头,然后转向柳芊芊和孟溪儿:“想要离开也可以。首先,给我道歉,当着大家伙的面,诚心诚意地道歉认错!” “其次,赔偿我的损失!昨天撞碎了我两个桶,今天又撞碎了两个!还有辛辛苦苦打来的水!” “你……你想要我跟你道歉?”柳芊芊目光凝滞。 李清馨微微一笑:“你不道歉也可以,那我就继续打,打到我解气为止。” 柳芊芊看着李清馨一脸决绝的模样!知道她是说得出做得到。权衡之下,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服软,咬着唇,极不情愿地低声道:“李……李清馨,对不起。” 孟溪儿也跟着小声说道:“李清馨,对不起。” “大点声!我听不见!” 柳芊芊和孟溪儿气得浑身发抖,但看着李清馨扬起的手,只能闭上眼睛,用尽力气大声喊道:“李清馨!对不起!” 这一声喊出来,两人只觉得颜面彻底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柳芊芊憋屈得不行,扭头吩咐身后的丫环:“去,拿十两银子给她!” 一个小丫环战战兢兢地从荷包里摸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李清馨接过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才扯了扯嘴角:“看在你们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们这一次。” 柳芊芊面色铁青,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就往马车上爬。孟溪儿眼圈通红,紧跟着上了车。 两个小丫环战战兢兢将两个小姐扶进车厢呢! 那被打倒的马夫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马鞭,准备驾车。 倒是那两个护卫,揉着肚子,也想上车! “滚下去!” 柳芊芊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抬脚就将刚爬上车辕的一个护卫踹了下去。 “你们这两个废物!也配坐我的车!” 两个护卫灰头土脸,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捂着肚子,狼狈地跟在马车后面。 马夫挥起马鞭,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哇,看的我真是太过瘾了,太解气了!小姑娘,我挺你!” “那些千金小姐,还有阔家公子,动不动就仗着身份欺负人,今日总算有人出头教训他们了!” “那个,天气太热了,若不然,咱也买点水喝!” “小姑娘!今天我王老抠说啥也捧捧场,我买你一碗水喝!” “我也来一碗!”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纷纷将李清馨的摊位围了起来。 李清馨大大方方:“谢谢大家捧场!” 第73章 收车 青牛镇,镇东一处颇为气派的宅院,门楣上挂着“顾庄”的匾额。这是顾家在青牛镇上的产业之一。 柳芊芊的马车,此刻正停在顾家庄子前,只是此刻只剩下一个车身,想来是拉车的马匹,已被马夫牵去后院喂草料了。 宅院深处,一座凉亭里。 柳芊芊脸颊赫然几道鲜红的掌印清晰可见,她坐在顾倾心的对面,气急败坏道:“倾心姐!我本想替你出那口恶气,谁知道……谁知道反被那个小贱种当众羞辱!简直欺人太甚!” 孟溪儿眼圈通红,脸上隐约可见指痕,她抽噎道:“那个小贱种,竟然会些身手!芊芊姐带的两个护卫,都不是她对手!她……她还敢打我……” 说到后面,委屈得说不下去,泪水连连。 主位上坐着的顾倾心,此刻皱了一下眉头。她撇了撇嘴:“你们两个为我鸣不平,这事我记在心里了!跟的那些虚与委蛇的贵家小姐不同,你们才是我的好姐妹!” 柳芊芊和孟溪儿大喜,两个人均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倾心姐!” 能得到顾倾心的认可,远比受的委屈重要的多! 顾倾心剜了一眼身边服侍的丫环,唤了一声,“珠儿。” 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丫环连忙上前,脸色隐隐有些苍白,小心翼翼的道:“小姐。” 顾倾心放下茶杯,冷笑:“你以前是伺候那个‘小贱种的’的,她什么时候学的身手?” 珠儿闻言,也是一脸诧异,摇头道:“小姐,奴婢……奴婢从未听说过那位……那位假小姐学过什么身手啊!她以前在府里,多数时候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也闷得很,怎么可能会身手……”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顾倾心收回手,看着珠儿迅速红肿起来的半边脸,眼神冰冷:“你敢对我撒谎?” 珠儿吓得浑身一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脸哭道:“小姐饶命!奴婢真的没有撒谎!那位假小姐在府里十几年,她什么性子奴婢最清楚不过了,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至于她何时学的身手,奴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 顾倾心嫌恶地皱了皱眉,挥手让她退在一边。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哼,不过是个乡野村姑鸠占鹊巢的贱种,就算会点三脚猫功夫又如何?还不是被爹娘毫不留情地赶出了家门。” 柳芊芊气愤难平:“可她伶牙俐齿,巧言令色,还仗着那点手段,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日之辱,我绝咽不下这口气!” 孟溪儿也咬牙切齿:“我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倾心姐,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顾倾心嘴角掠过一丝冷意:“放心,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蹦跶不了几天。你们的场子,我自然会替你们找回来。” “区区一个贱种,我要想对付她,手拿把掐的!” 柳芊芊眼神怨毒:“对!我定要将她狠狠踩在脚下,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孟溪儿也发狠道:“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倾心听着两人的狠话,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心道:“小贱种确实该死!倘若借着这两个蠢货除掉她,也未尝不可!哼!还有那两个接生婆,也得死……至于赵翠翠、李铁柱,李大棒,李三炮!你们蹦跶不了几天!等我彻底融入顾家后,你们这些人都得死……就没人能知道我的秘密了……” …… 镇子另一头,李清馨的水摊子前。 出乎意料,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剩下的两桶水竟然售卖一空。 赵翠翠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水桶,脸上却带着几分忧虑,眉头蹙成一团。 李大棒愣住了:“这就……卖完了?” 李三炮则是一脸兴奋,凑到李清馨身边:“二姐!方才你真是太飒了!那两个娇小姐,被你怼得哑口无言,说又说不过你,打又打不过你,那吃瘪的样子,真是让人解气!” 李清馨淡淡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们都欺负到头顶上了,难道还要惯着不成?” 赵翠翠停下手里的活计,担忧地看向女儿:“话是这么说,可馨儿,她们毕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背后有势力。咱们今天得罪了她们,娘怕她们……怕她们暗地里使坏啊。” “娘,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退让,她们就越觉得你好欺负,只会变本加厉地踩到你头上来。我们挺直腰杆,她们反而会掂量掂量。” 赵翠翠心里稍安,一脸关心:“娘总归是担心你的安全。” “娘,我知道了。”李清馨柔声回应。 李三炮看着地上那两个被撞坏的木桶碎片,有些可惜:“唉,又坏了两个桶。” 李清馨笑道:“没事,用两个破桶换了十两银子回来,这波不亏。娘,你和大哥、三弟先收拾东西慢慢往回走,我去镇上再买两个木桶,很快就跟上你们。” 赵翠翠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些,早点回来。” 李三炮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娘,你就放心吧!我姐现在这么厉害,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谁敢欺负她!” 李大棒想要叮嘱些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 “顾庄!” 李清馨走路,稍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不觉,走了一个生僻的路径,反倒路过了一个颇有气势的大宅。 李清馨隐隐有些皱眉,只觉的有些熟悉。 直到眼角余光瞥见大宅前停着一辆眼熟的马车车身。那华丽的样式,正是方才柳芊芊乘坐的那辆。 李清馨脚步一顿,目光再次落在宅院的门匾上“顾庄”。 她心头一动,想起来了,原身的记忆里,这处宅子正是顾家在青牛镇的产业! 原身还是顾家的掌上明珠的时候,每年夏日都会来此消暑。 更何况,青牛镇和广陵县城挨着,每每赵志远从广陵回来的时候,原身就在此庄等着。 呵呵,原身终究是看错了人。 柳芊芊和孟溪儿,定是来这里见顾倾心了。 只见那马车车身孤零零停在侧门外,马匹不见踪影,想必是被牵到后院照料去了。 李清馨左右看了看,此刻街面上恰好没什么行人,巷口也空荡荡的。她心中念头一起,快步走到那辆马车旁。 她伸出手,看似随意地在华丽的车身上拂过,实则已将戒指对准了目标,心里念头微起。 无声无息间,那庞大的马车车身,凭空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李清馨收回手,看着空荡荡的地面,满意地弯了弯嘴角,若无其事的离开! “哇哈哈哈,是你们挑事在前的,这辆车就权当我的精神损失费了!” “老娘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第74章 人参幼株? 李清馨心情大好。 哼着小曲,直奔菜市场。 自己手上这个戒指如此神奇,竟然连马车这么大的物件,也能收拢在其中。 略有遗憾的是,自己没时间去绥城,否则将顾府,柳府,孟府,门前的几个石狮子也一并收入囊中,就更解气了。 当然,这是迟早的事。 担着刚买好的两只新木桶,桶里还放着几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李清馨心满意足的往镇外去。 “姑娘!”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中气略显不足。 李清馨循声望去,只见街角一个不起眼的摊位旁,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面前零散地摆着十几株带着些许泥土、叶子有些蔫的植物幼苗。 人参幼株? 她认出来了,这正是前两日在药店门口自己拿肉换幼苗的老头。 老者看到李清馨停下脚步,一脸激动地站起身,迎了过来:“姑娘!是你啊!上次……上次多亏了你那块肉,我那老婆子,她……她竟然挺过来了。” “原本想圆了她吃肉的念想,没想到,反倒活了过来!你可算老头子的救命恩人啊!” 他说着,眼圈微微泛红。 李清馨温和笑了笑:“老伯,那是婆婆她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她目光再次落在地上的那些幼苗上,“老人家,您这是在卖人参幼苗?” “姑娘,不瞒你说,老头子我没田没地,就靠着平日里上山采点草药换几个钱度日。这些是我新采的人参苗子,只是年份太浅了,药铺里根本不收。我就想着拿到这儿摆摊试试,看有没有人愿意买回去泡酒喝。” 李清馨点了点头。 “姑娘,上次的事,老头子我心里一直记着你的恩情。我实在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些苗子虽然不值钱,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虽说没什么年份,但都是活苗,你若不嫌弃,就都拿去吧!你可以栽下来养活,也可以泡酒,更可以炖汤!” 李清馨连忙摇头:“老伯,这可使不得。您采这些也不容易。” “使得!使得!” 老者弯腰将十几株人参幼苗拢在一起,不由分说地塞到李清馨怀里。 “姑娘,这是老头我的心意,你必须收下!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李清馨捧着十几颗人参苗愣住,随即道:“老伯,我这里有铜板,我可以买……” “不行不行!” 老头连忙摆手:“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是救命的恩情,老头子我无以为报,就这点心意了!” 老头一脸诚挚,让人难以拒绝。 她忽然想起了木桶里有新切的肉。她急忙将怀里的幼苗先小心放进一个空桶,然后从另一个桶里拿出一条五花肉。 “老人家,您这苗子这么多,又是您辛苦上山挖来的,我白拿实在不妥。正好我买了些肉,不如就用这条肉跟您换这些苗子,这样我心里也踏实些。” 老头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他本想推却,可是一想到保住了命却依旧卧病在床的老婆子,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姑娘……你……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啊,老头子我……我真是亏欠你的。这些苗子根本值不了这么多肉钱!” 李清馨笑道:“老人家,这些事不足挂齿,我这就走了。” “哎,好,好!姑娘你慢走!” 老头捧着那块肉,目送着李清馨提着木桶远去,。 旁边几个相熟的摊主围了过来,纷纷冲着老张头说道:“老张头,你这是遇到好人了啊!” “是啊,是遇到好人了……这个姑娘可真善良!” “这个我认识,是镇外西头卖水的那个姑娘……” 李清馨挑着担子,走到一个僻静些的角落,确认四周无人。 心念微动,桶里的幼苗便消失不见,被她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空间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担着两个木桶,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镇子。 …… 顾庄侧门外。 柳芊芊和孟溪儿在丫环、护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马夫牵着马,走在最后。 柳芊芊和孟溪儿准备登车。 然而,原本停放马车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柳芊芊秀眉蹙起:“车呢?我的马车停哪儿了?” 孟溪儿也皱眉四顾:“奇怪,我记得方才明明就停在此处的。” 柳芊芊指着地上的两个石头:“这个是倚着车轱辘的两个石头,根本没动啊!” 马夫牵着马连忙上前,恭敬道:“小姐,方才小的将马牵到后院喂了些草料,并不知情。” 柳芊芊的目光立刻转向两个护卫,带着怒气:“你们两个!怎么看的车?!” 两个护卫一脸委屈,其中一个低声解释道:“小姐,我……我们两个就是进顾庄门房讨口水喝的功夫,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出来就碰到小姐你们了……”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柳芊芊气得脸颊通红,整个人暴怒:“我的车呢!那么大一辆马车,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两个护卫吓得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两个小丫环更是垂着头,噤若寒蝉。马夫站在一旁,额头上冷汗涔涔。 眼下马车确实凭空消失,实在离奇! “啊啊啊啊!是谁偷了我的马车!哪个天杀的贼!” 柳芊芊怒火中烧,肺都快气炸了!不由分说,踢出两脚,将两个护卫踹倒! 柳芊芊觉得还不过瘾,就冲着马夫踹了一脚,马夫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柳芊芊觉得还不能出气,就对着马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嘶!” 那马匹吃了一惊,受惊之下猛地扬起后蹄。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柳芊芊“啊“的一声短促的尖叫,她整个人被马蹄结结实实地踹中,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啊!” 柳芊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剧痛难忍。 她的小脸瞬间煞白,疼得眼泪都飘了出来。 “小姐!” “小姐!你怎样” 柳芊芊咬牙切齿地低吼:“李清馨!你个小贱种!都怪你!若不是碰上你这个扫把星,我怎么会这么倒霉!!” “啊啊啊啊啊!我的马车呢!” 第75章 羞舑 茅草屋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李清馨从怀里摸出荷包,递到赵翠翠面前,唇角弯弯:“娘,这里面的银子都给你。” 赵翠翠伸手接过,在手里掂了掂,:“这……十两银子,真沉啊!馨儿,这是你的银子……” 李清馨笑意盈盈:“娘,银子你收下!我留了些铜钱,够日常花销就行。哥哥的婚事要紧。” 正在看着大花、二花的李大棒脸颊红了起来,局促道:“我……我不忙。” 李铁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惊愕道:“十两?昨天不是拿回来三两,今天怎么又有了十两银子……” 李老头瞪大眼睛:“我这辈子,土里刨食,拢共也就挣了几十两银子……” 李老太更是一副不可思议:“这银子就这么好挣?” 赵翠翠将荷包收好,简单将青牛镇的事说了一遍,隐去了最关键的部分。 就说这银子,是马车冲撞摊位的赔偿。 听完,李铁柱沉默片刻,看向李清馨,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馨儿,爹知道你有本事。可这世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往后行事务必多加小心。” 李清馨轻轻点头,应了下来。 赵翠翠从另一个布袋里数出一串铜钱,交给李老头:“爹,娘,我们明儿还得去镇上卖水。您看能不能在村里雇几个人,先把草房旁边再盖两间出来应应急。等以后攒了银子,咱们再盖青砖大瓦房。” 李老头接过铜钱,点了点头:“行,儿媳妇,吃完饭就去村里找人。先把人定好了!” 李老太低声笑道:“青砖瓦房费些功夫,可是茅草房的话,用不了两天就能完活!” 赵翠翠笑道:“中,爹娘,盖草房的事就辛苦二老张罗了!我这就去做饭,今晚咱们吃炒肉!” 李三炮嘿嘿笑道:“二姐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天天都有肉吃!” 李老头甚至也舔了舔嘴唇:“老头子我这把年纪,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值了!” 李三炮跟着舔了舔嘴唇:“原来我这么馋,随我爷!” 李老头:“……” 倒是李大棒,叹了口气:“可惜我的大花二花,本来天天都下蛋的,自从上回被李大山他们惊着后,这么多天,一个蛋影儿都没见着。” 赵翠翠一边走向灶房一边道:“兴许是天热了,母鸡也要歇伏,不下蛋也常有。” 李大棒苦笑:“看来,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不多时,饭菜做好,肉香扑鼻。 赵翠翠刚开始盛饭,不远处就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只见王春蕤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走了进来,篮子里隐约可见十几个圆滚滚的鸡蛋。 “春蕤!”李大棒眼睛一亮,一脸的欣喜。 王春蕤羞涩的看了李大棒一眼,这才收回目光,挨个打了一声招呼。 打完招呼后,这才将篮子递给赵翠翠:“婶子,这是我爹娘让我拿来的,家里攒的几个鸡蛋。” 赵翠翠连忙笑着推辞:“哎呀,你这孩子,人来就好,怎么还拿东西?太客气了。” 王春蕤脸颊微红,小声道:“婶子,您上次送了那么一大篮子地瓜,我爹娘心里过意不去,非让我送来谢谢您。” 赵翠翠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这么说,你爹娘……是同意你和大棒的事了?” 王春蕤的脸瞬间红透,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赵翠翠一脸欢喜,拉着王春蕤,“婶子刚做好饭,正好一起吃,你也尝尝婶子的手艺!” 王春蕤连连摆手:“婶子,这怎么好意思……我这就回去了!” “嘿嘿!大嫂,快坐,我给你添碗筷!”李清馨手脚麻利地拿来一副干净碗筷,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不由分说塞到王春蕤手里。 “馨儿!”李大棒老脸更红! 王春蕤被这声“大嫂”叫得害羞无比,低下了头,捧着碗,有些不知所措。 李三炮跟着起哄:“对啊,嫂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别见外!” 赵翠翠温和道:“春蕤,听婶子的,别拘束。我和大棒刚才还在商量,明儿就打算请刘媒婆上你家提亲去。” 王春蕤头埋得更低:“全……全凭婶子安排。” “春蕤啊,你是个好姑娘,不嫌弃我们家大棒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婶子跟你保证,除了这住处暂时委屈你,旁的礼数,一样都不会少,绝不让你受了本分委屈。” 王春蕤低声道:“婶子……只要能和大棒哥在一块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老头,李老太,李铁柱三个人均是满意的点头。 李清馨捅了捅李大棒:“大哥,还不快给嫂子夹菜?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李大棒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夹了几块炒肉放进王春蕤碗里。 “嘿嘿,春蕤,你吃!” 王春蕤这才注意到,自己碗里是粒粒饱满的白米饭,碗边堆着的是喷香的猪肉。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大棒哥家里……不是说很穷困吗?怎么会吃白米饭,还有这么多肉?” “我都做好了吃糠咽菜的准备,这……不合理啊!”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李大棒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王春蕤有些发呆,这饭食,比她在家里吃的还好上不少。 她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肉质鲜嫩,滋味浓郁。又扒拉一口饭,米粒软糯香甜。 倒是李清馨瞳孔一缩,目光落在王春蕤白皙的脖颈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不太明显的红痕。 她凑近了些,低声问道:“春蕤嫂子,你脖子上怎么了?像是有道划伤。” 王春蕤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哦,没事,是我不小心自己划到的。” “原来如此!”李清馨点头,倒也不在意了! 李大棒却是皱了皱眉,心里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终于吃完了这顿饭,王春蕤全程被各种夹菜,吃的极饱。 饭后,赵翠翠从水桶里拎出一条五花肉,用干净的草绳系好,放进王春蕤的小篮子里。 王春蕤吃了一惊,连忙推辞:“婶子!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 “傻孩子,拿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和你爹娘也就是亲家。这条肉,带回去给你爹娘尝尝。” “婶子,我真的不能收……” “连婶子的话也不听了吗?” 王春蕤拗不过,只好红着脸,小声说道:“多谢婶子了!那我也回家了!” 赵翠翠道:“大棒,你送送春蕤。娘这就去找刘媒婆,跟她说道说道提亲的事。” 王春蕤再次羞红了脸。 李老头道:“老太婆,咱们也进村里,找几个会修葺房子的好手,把事定妥了!” 李老太:“走!” 低着头的李大棒送着低着头的王春蕤,两个人扭扭捏捏的来到村口。 “大棒哥!我走了!”王春蕤颊飞双霞,眼里有些不舍,更是有些小儿女的期待! “春蕤!”李大棒目送王春蕤离开!直到那道靓丽的背影不见!心里怅然若失。 没想到,稍一抬头,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从李大山家出来的王大妮。 王大妮一脸嫌弃的看着李大棒,脸上带着嘲讽:“李大棒,我都说过了,咱们已经不可能了,你不要再来缠着我!” 第76章 不回头 李大棒面无表情,摇头道:“我没有缠着你,是你想多了!” “李大棒,你还敢说没缠着我?你这么巧的出现,作何解释?”王大妮双手抱胸,下巴微抬,面带着一丝嘲笑。 李大棒脚步一顿,抬眼看着她,像是看一个陌生人:“都说了,咱们以后各不相干了。” 王大妮哼笑一声,翻了一个白眼,撇撇嘴:“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可是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李大棒摇摇头,懒得辩驳:“随你怎么想好了。” “李大棒,你真的很能装,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装?呵呵,这就是所谓的不相干?但凡我在此处路过,你就会出现!” “一而再,再而三?” 李大棒看着眼前越发陌生的王大妮,仅存的一点好感也消散了。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抵不过半分现实! “我也不想和你解释什么,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李大棒面无表情,侧身就想绕开她离开。 王大妮不依不饶,又往前挪了一步,挡住他:“大山哥,后天就让媒人去我家下聘定亲。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大山哥误会!” 李大棒心里终究没起了一丝波澜,面无表情:“那恭喜好了。” 李大棒越是平静,王大妮心里越是是不爽。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对自己情深意笃的男子,此刻的他不应该是拈酸吃醋,失魂落魄,彻底抓狂吗?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莫非是装的? 对,一定是装的! 她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你就装吧,我知道你心里是放不下我。李大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你这么能装呢?” 李大棒连一个字都懒得再说,躲开王大妮,往茅草屋方向走去! 王大妮冷笑:“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这次数到三,我不信你不回头!若是你再不回头,我下次,一句话都不跟你说了!” “一……二……三……” 李大棒的背影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片刻就走得远远的! 王大妮站在原地,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这是自己第二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想引起我的注意,想让我回心转意!” “哼,三日后,我就跟大山哥定亲了,这桩婚事就算成了!大山哥一家,可比你李大棒强多了!” “男人嘛,除了模样,哪里长得都相似!嫁给大山哥,没什么可后悔的,倒是跟着李大棒穷哈哈的过一辈子,那才会后悔一辈子呢。” “这是我第二次数三下你没回头……” …… 王家。 此刻堂屋的气氛依旧十分凝重,王春蕤被一家人紧紧围住。 王有田瞪大了眼睛:“闺女,哪来的这么多肉?这一条,足足要五六十文钱!爹都不舍得买!” 刘槐花皱着眉头问道:“闺女,这是怎么回事?” 王春蕤小声道:“是李家婶子拿给咱家的。我不要,非得让我拿着不可。” 王有田满脸都是疑问:“他们家?他们家不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吗?怎么还能拿出肉来?” 王河生冷笑:“莫不是死要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就连咱们家,也舍不得吃上一顿肉。” 王树根舔了舔嘴唇:“娘,晚上炖肉吃吧,我也有些馋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刘槐花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王春蕤:“这一家子……想必是自己舍不得吃,特意拿给咱的吧。闺女,你饿了吧?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王春蕤小声道:“娘,我在李家吃过了。” “吃了?” “嗯,吃的是白米饭,还有……炒肉片。” 王有田眉头皱得更紧了:“是特意给你做的?” 王春蕤摇头:“不是,我去的时候,大棒哥一家饭菜都做好了,正打算吃晚饭呢。” “不对啊,”王有田皱着眉头。 “李家不是穷得叮当响,都快揭不开锅了吗?哪来的白米饭和肉?” “这个李家,倒是有些意思,我真是有些看不透了。” 刘槐花叹了口气:“哎,管他们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 李家茅草房前。 天色渐晚,赵翠翠最后一个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不快。 李铁柱坐着轮椅迎上来:“孩他娘,你怎么才回来?加盖茅草房的事,爹娘已经找好人了,说明天就有人过来。” 赵翠翠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那个刘媒婆!嫌咱们家穷,不愿意帮咱们去王家提亲!还说什么三日后是黄道吉日,适合下聘,她要帮着李大山家去下聘,没时间管咱们这茬!” 李清馨秀眉微蹙:“娘,那怎么办?” “我求了村东头的赵媒婆,” “还好赵媒婆是个热心肠,答应去跑一趟。不像那刘媒婆,眼睛长在头顶上!” 李清馨眸光微动,开口道:“我倒有个想法。不如,只要提亲成了,咱们三日后也一起下聘!” 李大棒刚从外面回来,脸色也隐隐有些难看,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未免也太匆忙了吧?” 赵翠翠却猛地一拍大腿,冷哼道:“匆忙什么!要我说,咱们就得跟他们赶在同一天下聘!” 李大棒一想起方才王大妮那副嘴脸,心里隐隐有些郁闷,叹了口气,点头道:“行!” 第77章 噩梦 古代的夜生活,属实无趣!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李清馨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辗转反侧。身侧的赵翠翠已经发出了鼾声。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戒指空间。 空间里已是生机盎然。 最初种下的那棵人参,孤零零立着,而它周围,之前随意撒下的种子如今已是郁郁葱葱,一片嫩绿的瓜果蔬菜幼苗也都破土而出,但是杂乱无章。 李清馨皱眉打量着这一切。 她倒是想打理,不知从何下手! 前世的记忆只有日复一日的自由搏击训练,根本不会种田! 原身留下的意识里也全然没有农耕的经验,除了琴棋书画,就是喝茶赏花! 她轻叹一声:“罢了,由它们自己长吧。” 目光掠过停放在茅草屋前的豪华马车,心里不由得冷笑,想必柳芊芊为此抓狂吧。 最后,她拿着手里的十几个人参幼苗,来到了茅屋北面。 北面,大部分地方还空着,正好可以利用。 她挖开土壤,却发现土壤呈现出奇异的金色,与南面的黑土截然不同,这让她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莫非,这北面的土壤,更高级不成? 她将十几颗人参幼苗,全部埋入土里。 做完这一切,方才将意识从空间里抽出来。 李清馨打着哈欠,终于睡着了! …… “李清馨,你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还不快滚?”顾宪之声音冰冷。 “你现在叫李清馨了,不是顾倾心,她才是我的亲妹子,你只是一个小贱种!”顾倾国面孔扭曲着。 “我可没有你这个女儿了,这一切都是你爹娘造成的,我恨你还来不及。”刘氏少有的歇斯底里。 “妹妹?此刻我的妹妹就是她!至于你……你只不过是个野种而已,有什么资格叫我二哥?”顾倾城一脸嘲讽。 “三哥?你也配叫我三哥?因为你,我的五妹吃了多少苦,你还有脸叫我三哥?” 顾家人的脸庞一一闪过,他们翻脸无情,言语刻薄,一一出现在李清馨的梦境里! 最后,顾倾心跳了出来,手里一把尖刀捅向她:“只有你死了,就没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啊!”李清馨猛地惊醒,心口一阵隐隐作痛。 “原来是一场梦,我怎么会梦见顾家这群牲口!莫非,还是原身的意识在隐隐的影响我!” “原身,你放心,这口恶气,我迟早会帮你出的,不会让你白白死的。” “馨儿,你做噩梦了?”赵翠翠此刻已经穿好衣服,准备下地。 倒是被李清馨的惊悸吓了一跳。 “娘,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莫非是冲着啥了?怎么能做噩梦呢!待会娘帮你念叨念叨。” 李清馨笑着摇头,道:“娘,让你担心了!就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缓一会儿就好了!” 赵翠翠一脸狐疑:“那我先去做饭。” 李清馨点头。 既然醒了,李清馨也跟着起身,穿好衣服,利落地打水洗漱。 等一家人吃过早饭,娘四个再次挑起水桶,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再次开始新一天的营生。 李大棒先去赵家送水,将算来的铜钱,递给了赵翠翠,道:“娘,咱家今天盖偏房,这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我就先回去帮忙。” 赵翠翠点点头,道:“嗯,那你先回去吧,家里活计要紧。” 李大棒挑着空桶离开。 没过多久,王传龙的板车倒是提前过来了,李三炮将他的两个空桶倒满水倒满。 “李姑娘,过些时日就是天龙寺庙会了,不知道你听说了没?” 李清馨脸上露出浅笑:“一年一度的天龙寺庙会,自然是知道的。年年都是六月十三、十四、十五那三天,热闹得很。” 王传龙点头道:“是啊,咱们绥城几乎所有的人,都要去逛逛庙会,那可是持续三天的大场面。这三天我就不过来取水了,我打算带着手下兄弟们去天龙寺那边支个摊子,做点小生意去。” 李清馨了然点头:“好,预祝王大哥生意兴隆。” 王传龙哈哈大笑,道:“还是李姑娘会说话!” 等王传龙的板车队离开后,李三炮也凑到赵翠翠跟前:“娘,我也提前回去吧,盖房子我也能搭把手!” 赵翠翠笑道:“好!我家三炮懂事!娘晚上还给你炖肉!” 李三炮舔着嘴唇,挑着空桶,也随后离开。 赵翠翠倒是忍不住叹气:“唉,一天少卖两桶水,三天下来可就少赚了一百八十文钱呢。” 李清馨却弯起嘴角:“娘,不是每天少赚几十文,而是到了庙会那天,咱们能发一笔小财。” 赵翠翠愣住了,一时没明白过来:“发小财?我听不懂你说啥。” 李清馨笑道:“咱们到时候可以去庙会卖水啊。你想想,逛庙会的人那么多,天气又热,肯定口渴,咱们的水这么好,还愁卖不出去?” 赵翠翠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去庙会卖水?这倒是个法子……只是路途有点远……” “娘,天龙寺离咱们这里确实有些远,运输费力,但咱们可以涨价,到时候,一碗水卖它3文钱!” “啊?3文?平时才2文,涨到三文,能好卖嘛?” 李清馨挑眉,自信满满:“娘,您放心,咱们的水,品质摆在这儿,好东西不愁卖。逛庙会的人,不差那一两文钱。” “只怕咱们的水供不应求,供不上卖!” “都听你的……” 等卖完最后一担水,赵翠翠和李清馨娘俩挑着空桶回家。 第78章 赵媒人 到家的时候,发现茅草房已经盖完了。 原本三间茅草房,此刻成了五间茅草房。 墙体同样是黄泥混合着稻草堆砌而成,房顶也是用削得粗细不均的竹竿子作梁,所有竹竿用草绳绑在一起,上面密密地覆盖着厚实的茅草,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这…这就盖好了?” 赵翠翠放下水桶,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铁柱道:“就是找几个人,用碎草和的泥,老大老三又回来帮忙,不足半天的时间就盖完了!” 赵翠翠点头:“虽说简陋点,不管怎么说,好歹也算两间屋子!就是委屈大棒了!” 李大棒从草房里走出来,停下手里的活计,笑着道:“娘,不委屈!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李老头一脸感慨:“只要咱们一家人齐心,劲往一处使,这日子啊,保管越过越红火!” 李老太道:“天头热,晒上几天,只要不下雨,很快就能干透实了。” 李铁柱感慨:“馨儿,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咱们这一家子,真是一点盼头都没了。” 李清馨弯了弯嘴角,还没等说话,倒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哟,你们都在家呢?咯咯咯,我是来给你们报喜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体态丰盈,脸上抹着薄粉的妇人,一步三颤的走来。 赵翠翠连忙迎上去,招呼道:“哎呀,是赵媒人!一定是我家大棒的事情有眉目了!真是辛苦赵媒人您了,还专程跑这一趟。” 体态丰盈的妇人,正是赵媒婆。 赵媒婆还是第一次来这茅草屋,当看到那五间茅草房破烂不堪、其中两间还明显是新盖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马凝滞,她倒是没想到李家竟然如此……寒酸落魄。 “铁柱媳妇,我可是来给你报喜的!那个老王家啊,点了头,同意了你家大棒的提亲!你这可真是给大棒定了一门顶好的亲事!” 赵媒婆片刻后,就恢复了一脸笑容。 “我今天可是见识到了王家,人家那日子过得红火呢!八大间锃亮的砖瓦房,院里还有马车呢!” “这多亏了赵媒人,等亲事妥定后,我必有重礼!” “哪里哪里,我也就是跑跑腿,传传话。” “我也没藏着掖着,把你们家的实际情况跟王有田说了。王有田也没反对,说了,孩子大了不由娘,既然两个孩子自己乐意,他做老的也就不拦着了。” “想不到你家大棒倒是挺有两下子,倒也省下我的不少口舌。” 李大棒脸色通红,躲在一旁。 赵翠翠笑道:“虽说两个孩子彼此乐意,但也少不了媒妁之言,赵媒人费心了,我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好说好说。铁柱媳妇,这亲事既然定了,那定亲的日子,你心里可有数了?” “我跟你说啊,这六月天,按老规矩,是不能定亲也不能成亲的。” “要不,就赶在五月里头?后天,五月廿八,是个好日子,就是急促了点。再不然,就得等到七月了。” 赵翠翠几乎没有犹豫:“那就后天吧!” “后天?后天也行,赶早不赶晚。只不过……铁柱媳妇,” 她语气顿了顿,目光在几间茅草屋上转了一圈,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了一下。 “这定亲过聘,所需的礼数和数目,可不小啊……” 赵媒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一家有些不靠谱,不像是能凑齐聘礼的人。 赵翠翠笑了:“媒人放心,过聘的银子,我都准备妥当了。” 赵媒婆倒是有些惊讶:“那就好,倒是我多虑了。咱们乡里人家,日子都不算宽裕,但这礼数不能缺。聘礼呢,大差不差,至少也要备下这些,我跟你说说,你心里有个数,也好准备。” 赵翠翠认真点头:“您说,我记下了。” “按咱们这边的老规矩,聘礼一般是:粗米二斗,清酒四壶,公鸡两只,母鸡两只,粗布一匹,聘金是五两纹银,给新媳妇的银簪子不能少,还得有寓意好的椰子两对,在来一篮子喜饼。这些,你可得备齐了。” 赵翠翠点头:“那我明天就去准备,后天咱们一早就去提亲!” 赵媒婆暗暗打量一下赵翠翠,没想到她没有丝毫犹豫,倒是有些拿捏不准了。 “行,那你心里有数就好。” “后天我一大早就过来,帮你写聘单,走过场。哎,”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说起来也巧了!后天啊,也是李大山家过聘礼的日子!他们家找的是刘媒婆。嘿,你们这妯娌两家,赶在同一天过聘礼,还真是有意思!” 赵翠翠点头,一字一句道:“我自然知道。” 赵媒婆忽然笑了起来:“我倒是有些明白了,你为什么如此着急。俗话说的好,不蒸馒头争口气,你和你大伯间的事,我倒也听说过一些。” 赵翠翠道:”那家人不提也罢,明日我备好东西,后日,咱们一早上门提亲!” 第79章 买米 直到送走赵媒人后,赵翠翠幽幽一叹:“不蒸馒头争口气,这话确实说到我心坎里了!” 一想起孟氏的所作所为,再想起王大妮险些让李大棒跳河自尽,赵翠翠的心里,着实憋着一口气。 李铁柱目光深深看向赵翠翠:“明日备聘礼,怕是又要累着你了。” “累啥,明儿卖完水,我娘四个一准把东西都置办齐整。” 李大棒有些不舍的看着笼子里的两个鸡:“娘,咱家大花二花,就用它们当聘礼吧。” 赵翠翠笑道:“也中,那就再买两个公鸡!” 李老头沉吟道:“这聘礼置办妥当,没个十几两银子怕是打不住。” “只要亲事定妥,多花点也值当。我瞧着春蕤那丫头,是个稳当能干的。更何况,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有大棒的。哎,眼下除了房子外,别的方面我不想亏待她。” 李老太也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好媳妇难寻。翠翠你这样的更是打灯笼都难找。我看春蕤就和你一样!” 李大棒脸颊发烫,埋下头,一声不吭。 李老头嘿嘿一笑,看向李三炮:“再过两年,也给三炮寻摸个春蕤那样的。” 李三炮摇头:“我才不要春蕤那样的!娘说了,屁股大的好生养!我瞅着赵媒婆那样的就挺好……” 李清馨:“……” 一家人鸦雀无声,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没人接话。 李三炮自觉失言,尴尬一笑:“屁股小一点也行,王大妮那种我觉得挺好的……” 李铁柱终于忍无可忍:“滚!” …… 这一夜,李清馨睡得格外踏实,连梦都没做一个。 天刚蒙蒙亮,她便醒转,意识习惯性地沉入戒指空间。 蓦地,她心头一跳,那十几株人参顶端,竟然缀满了红豆般的小巧果实! 长势竟然比单独的那一颗好上许多。 草房北边那片地,时间流速明显比南边快了许多。 李清馨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想法,北面这块地,正好用来种些需要年份的药材。 顾家不就是靠药材发的家?若是能种出品相上乘的药材,那利润,可远比辛辛苦苦种地卖水要高得多。 天亮后,娘四个再次挑起水桶,开始了新一天的卖水营生。 直到日上三竿,一辆崭新的豪华马车缓慢驶过,李清馨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个马车的风格,和柳家的挺相似。”李清馨暗暗腹诽。 果然。 车帘被一只戴着玉镯的素手掀开,露出柳芊芊和孟溪儿两张带着怨毒的脸。 两人恨意毫不掩饰,与李清馨的目光碰在一起。 李清馨只淡淡瞥了一眼,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越是这样,两人就越是气急。 柳芊芊恨恨地摔下了车帘。 甚至车子里还隐隐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没过多久,镇子方向又慢悠悠地驶来一辆破旧的驴车。 车上坐着孟氏和她的两个儿子,李大山和李二河,赶车的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 母子三人远远地扫了赵翠翠一家子一眼,目光中满是嫉恨。 孟氏压低声音:“小贱种的摊子倒是越摆越红火,看我日后怎么想办法搅黄了它!” 李大山闻言哆嗦了一下,脸上浮现恐惧:“娘,可不敢再下毒了……我到现在瞅见大酱缸都犯恶心……” 旁边的李二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发青,当场干呕了一声,“哕……” 赵翠翠的远远就看见孟氏了,立马扭过头去。 直到后半晌,水这才卖完。 “走,咱们娘几个这就去把明儿的聘礼买了。就是馨儿你辛苦些,来来回回都得挑着担子。” 赵翠翠一脸歉意和心疼。 李清馨弯起嘴角:“大哥的亲事要紧,我这点力气算啥。” 李大棒脸上透出感激,低低喊了一声:“妹子……” 几人收拾好东西,来到镇上集市,径直走向相熟的米铺。 铺子掌柜是个留着八字胡的老头,正低头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着。 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掌柜的,要两斗米,再来一篮子喜饼。” 赵翠翠开口。 掌柜抬起头,笑呵呵道:“哟,这是要定亲去吧?赶巧了,晌午也有户人家定了两斗粗米,一篮子喜饼。” “两斗粗米,一篮子喜饼,一共一百文。” 赵翠翠一愣,和李清馨对视了一眼。 不用说,自然是孟氏和她的两个儿子。 李清馨上前一步:“掌柜的,请问两斗白米和一篮子喜饼,要多少钱?” 掌柜愣了一下,放下算盘,仔细打量着李清馨:“姑娘,你们不是下聘用吗?“ 寻常人家下聘,用粗米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李清馨点头:“正是。不过我想用白米。娶大嫂进门,是我家的大事,总得风风光光的,哪能在这上头抠抠搜搜的。” 李大棒心头一热,眼眶也有些发涩。 米铺掌柜抚着胡须,笑道:“好!两斗白米加一篮子喜饼,一共是二百五十文。” 李清馨侧过头,看向赵翠翠:“娘,付账。” 赵翠翠毫不犹豫的付了铜钱。 掌柜接过铜钱,一边麻利地称米,一边啧啧称赞:“你们家出手就是大方!咱们这十里八乡的,下聘礼除了那些大户人家讲究用八宝米,寻常百姓家都用粗粮,肯用白米的,可是少见得很呐!” 第80章 柠檬水 赵翠翠付过米钱离开,随后来到隔壁酒铺。 “掌柜的,打四坛清酒!” 酒铺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闻言一怔,旋即堆起笑脸:“好嘞!不用说,是准备过聘去吧!“ 赵翠翠点头:“掌柜的,明日确实过聘!” “正常过聘的酒水是竹叶青,一坛二十文。今天卖了足足八坛竹叶青。” 赵翠翠瞳孔一缩,不用说,孟氏买的也自然是竹叶青。 “掌柜的,还有好些的酒没有!” “当然是女儿红,若我说,还是女儿红上得台面!只是价格稍微贵了一些。一小坛就是五十文!” “那就来四坛女儿红!”赵翠翠干脆说道。 “这位娘子爽快!这女儿红可是好酒,醇厚绵长,四壶一共二百文。” 赵翠翠没有丝毫犹豫,掏出铜钱付了账。 买过了酒水,接着来到市集,挑了两只羽毛油亮的大公鸡也足足花了一百文钱。 成衣铺子里,赵翠翠打听了成衣的价格,寻常的粗布新衣,也要一百文钱一件。 一想到这一家人许久没换了新衣,家中又赶上了订亲的喜事,一口气挑了七件崭新的粗布成衣。 七百文钱流水似的出去,赵翠翠也着实有些肉痛。 随后又扯了匹颜色鲜亮的棉布,又花去三百文。 足足花了一两银子,还好掌柜的给扯了一些红布,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 首饰店,里面各种首饰琳琅满目,赵翠翠一眼相中了一支嵌着翡翠的孔雀开屏金色簪子。 那簪子看起来极为好看,金色的孔雀栩栩如生,尾羽上镶嵌的翡翠细腻通透。 “就这支。” 店掌柜笑道:“这位娘子,这颗金包银的簪子,要三两银子呢!“ “啥!三两。” 李大棒看着那簪子,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这……怕是太贵重了些。” “你爹娶我那会儿,你爷爷奶奶给我的聘礼里,也有一支这么贵重的簪子。聘礼聘礼,簪子是顶要紧的物件,压得住场面,可不能在这上头小家子气。” “再说,要不是馨儿有本事,咱们哪能这么快凑够银子,让你风风光光把春蕤娶进门。” 李大棒心里百感交集,低低唤了一声:“娘……小妹!” 李清馨捂嘴笑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婆婆妈妈的。” 李大棒挠了挠头。 “好了,买好椰子,咱们就回家去!”赵翠翠也是一脸欢喜。 水果摊子就在不远处,水果种类不是很多。 李清馨上前问道:“摊主,这椰子怎么卖?”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咧嘴笑道:“椰子?便宜得很!一文钱一个,两个椰子两文钱。” 李清馨有些诧异:“这么便宜?” 摊主嘿嘿笑道:“这玩意儿,除了定亲图个吉利,谁买啊?汁水寡淡,那层肉也没啥啃头,不好卖。” 李清馨若有所思,又指了指旁边黑色的圆润小果子:“那这个呢?蓝莓?” “哦,山上野霉多得是,是我从附近山里人收过来的,两文钱一斤。” “柠檬呢?”李清馨继续问。 “那玩意儿酸倒牙,跟蓝莓一个价,两文一斤,问的人都少。” 李清馨看了看旁边水灵灵、绿油油的大西瓜:“西瓜总该贵些吧?” “那当然!西瓜精贵着呢,得十文一斤!” “行,那我要四个椰子,一斤蓝莓,一斤柠檬。” “馨儿,你要这么多干啥?定亲用两个椰子就够了。”赵翠翠有些纳闷 “娘,我带回家自有妙用。” 李三炮还在小声嘀咕:“柠檬蓝莓,漫山遍野都是,酸不拉唧的,能有啥用……” 李清馨笑着摇头,又转身去了趟旁边的杂货铺,称了足足三斤蜂蜜,花了三十文钱。 李三炮看着蜂蜜,舔着嘴唇:“二姐,这蜂蜜闻着就甜,肯定好吃!” 李清馨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馋猫!等回家我给你做好喝的。” 娘四个挑着担子,一路停停走走,终于赶在落山前到家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 当看到那支精美无比的孔雀簪时,李老太眼睛都直了:“翠翠!这莫不是全金的……这得花多少银子?这么好的簪子,老婆子我活这大半辈子,还是头回见!” 赵翠翠笑着解释:“娘,这个不是纯金的,纯金的咱可买不起。这是金包银,上头镶了块翡翠,图个好吉利。” 李老太连连点头:“好,好啊!看着就精致!” 赵翠翠又拿出新买的成衣,一人一套递给大家:“这是新衣,人人有份,明日都换上新衣裳,沾沾喜气。” 李老头接过衣服,眉头皱了皱:“翠翠,这得花不少铜板吧?” “一件成衣一百文,比咱们自己扯布做省事划算。大棒定亲是咱家大喜事,总不能穿得破破烂烂让人笑话。” 李老头这才点头:“儿媳妇说的也是这个理,只是为老头子我花钱,不值当!” 李老太早已喜笑颜开:“老头子,儿媳妇给你买的,你就穿着!想不到咱们临老了,还能享上这份福!” 李老头拿着新衣,心中感慨万千,叹了口气:“都说养儿防老,传宗接代,可好儿子真不如一个好儿媳啊!老大那个没良心的,分出去单过了二十几年,逢年过节,我都没见他给我这个老子花过一文钱!甚至见我,连话都懒的说!” “行了行了,少发牢骚!” “明儿就是大棒定亲的好日子,高高兴兴的,咱们也都换上新衣裳!” “可不许提老大家的那个白眼狼!” 李老太捅了捅李老头,李老头这才不吭声。 李铁柱皱眉:“翠翠,不是说聘礼用二斗粗米吗?我瞧着,这也不是粗米?” 赵翠翠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不止米是上好的白米,酒也是上好的女儿红,布也是实实在在的好棉布。咱家娶媳妇,可不能亏了春蕤!” 李铁柱点头。 倒是李三炮一脸期待:“二姐,你买这些椰子、柠檬、蓝莓,到底要做啥用啊?” 李清馨挽起袖子,指挥道:“三炮,你把柠檬对半切开,用力把汁水挤到这个盆里。蓝莓也一样,捣烂了挤汁。大棒哥,你帮我把椰子敲开,椰子水倒出来,椰肉用勺子刮下来留着。” 李三炮立刻兴奋地找来盆盆罐罐,按着李清馨说的去做。 李大棒点头,拿起柴刀研究如何劈开椰子。 一家人跟着扭头,一脸好奇。 不一会儿功夫,兄弟俩准备好了柠檬汁、蓝莓汁、椰子水。 李清馨拿起一个干净的木桶,先倒入柠檬汁,然后舀入几大勺粘稠的蜂蜜,再倒入清水!用力搅拌均匀。 接着,又用同样的方法,将椰子水、蓝莓汁和蜂蜜混合,也兑入了清水。刮下来的椰子肉被她切成小丁,也放进了蓝莓汁水里。 一家人都瞪大眼睛。 赵翠翠忍不住问:“馨儿,这柠檬酸得厉害,兑点蜜糖水就能好喝?” 李清馨拿起一个干净碗,舀了一碗柠檬蜂蜜水,入口冰冰凉凉,酸甜恰到好处,味道竟和前世喝过的冰镇柠檬水相差无几。 她又舀了一碗蓝莓椰果水,喝到嘴里,蓝莓的微酸和椰水的清甜完美融合,清香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你们快尝尝!” 众人将信将疑地围上来,各自拿碗舀了起来。 李三炮第一个叫起来,“这柠檬水好喝!酸酸甜甜的,喝下去透心凉,真解暑啊!” 李大棒睁大眼睛:“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甜的水了!” 李老太眼睛一亮:“哎呀!这个更好喝!甜丝丝的,还带着果子香,果肉脆脆的!” 李老头叹气:“以前就算白活了!世上还有这么如此味道甜美的汁水!” “馨儿,你这手艺也太神了!这不起眼的野果子,到你手里咋就变成了如此好喝?”赵翠翠啧啧称奇。 “我打算趁着庙会,摆个摊子,就卖这柠檬水和蓝莓椰子水,这三天若是卖好了,定能挣得盆满钵满!” 第81章 聘礼与彩礼 天色微亮,老李一家都早早的起来了,甚至全家都换好了新衣! 饶是如此,李清馨还是提前在桶里备好了水。 一辆牛车慢悠悠、吱呀吱呀驶近,赶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赵媒人红光满面地坐在车上,老远就朝赵翠翠招手。 “铁柱媳妇,今天过聘礼,去王家沟那好几里地,我怕挑担子累坏了,就喊我兄弟来搭把手。” 中年汉子憨厚一笑:“嫂子,我叫赵大川,您喊我大川就行。” 赵翠翠自然知道赵媒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拉扯自己兄弟一把,毕竟这是订亲喜事,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得给人家包喜钱。 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 “哎呦,赵媒人真是想得周到!大川兄弟,辛苦你了!我们正愁东西太多拿不过去呢!” 说着,赵翠翠从怀里掏出两个用红纸仔细包好的小红包,分别递给赵媒人和赵大川。 “赵媒人您费心了,大川兄弟也辛苦了。” 赵媒人乐得合不拢嘴,掂了掂红包,分量不轻,怕是有一百文。 一趟五十文,也不算少了! 赵大川也咧开嘴笑,手里的红包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二十文。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惊喜。 没想到看着穷的破瓢似的李家出手竟是如此阔绰,仅仅是定亲就如此赏钱,成亲时想必给的喜钱还能更多! 赵媒人拿出喜帖,又掏出一个笔墨盒子,笑眯眯道:“铁柱媳妇,我这就给你写聘礼清单,写完咱们就去王家提亲。” 赵翠翠点头:“有劳赵媒人了。” “粗米二斗,可备好了?” “赵媒人,我备的是白米二斗。” 赵媒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边写边念叨:“好好好,白米好,显得咱家大气!” 赵翠翠继续说道:“酒水,我备的是女儿红!布匹,我选的是上好的棉布!至于簪子,金包银的翡翠孔雀簪子。最主要的是聘银,我准备了十两。” “其他该有的,也都备齐了。” 赵媒人微微一顿,抬起头,眼看老李一家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一些迟疑了! 她目光扫过李家略显破旧的茅草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李家看着并不富裕,出手却如此阔绰,实在令人费解。难道是深藏不露? “十两聘银,这可真不少了!十里八乡的,除了那些大户人家,一般人家定亲聘礼也就五两。” “除非是彩礼,彩礼一般会有十两银子!” 李清馨好奇:“赵婶子,什么是彩礼,什么是聘礼!” 赵媒人笑道:“聘娶正妻,是为聘礼!两家算是正式成为亲家了!倘若纳妾,则过的是彩礼。收了彩礼以后,女儿和娘家就再也没有干系了!” 李清馨:“原来如此。” 赵翠翠叹了口气:“春蕤那孩子不嫌弃我家穷,我这当娘的,也只能尽力多备些聘礼,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赵媒人心里嘀咕:穷?我看未必!出手阔绰,丝毫没有心疼,不简单! 她指挥李大棒和李三炮将聘礼用红布仔细系好,抬上牛车。 “过聘礼的,都跟我上车吧!”赵媒人见时辰差不多! 赵翠翠应道:“我肯定要去。原本当家的出头,暂时当家的身体抱恙,我跟着娶。” 李清馨也笑着说:“娘,我也去看看热闹。” 李三炮撇撇嘴,嘀咕道:“男人以事业为重,娘,我得赶紧去给赵员外家挑水送水了。” 赵翠翠笑着拍拍李三炮的肩膀:“好好好,老三真懂事。等娘过完聘礼回来,再去镇上也不迟。” 赵翠翠、李大棒、李清馨三人坐上牛车,赵媒人坐在车后,牛车缓缓调转方向,朝着王家沟走去。 …… 王家沟村口,一条大路穿过村子。 路右边,八间青瓦房格外显眼,那是王春蕤的家。 而路左边,六间土坯房则显得破旧不少,那是王大妮的家。 论家境,王大妮家与王春蕤家简直天壤之别。 此刻,王大妮身穿一身新衣,站在自家门口,不停地朝村口张望。 今日是李大山上门定亲的日子,她心里多少有些兴奋。 离开这个家,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父亲王有财是个酒鬼,整天醉醺醺的,娘亲牛桂兰更是尖酸刻薄,开口闭口都是“赔钱货”。家里还有两个惫懒的弟弟,所有的家务活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已经受够了苦日子,不想一辈子都这样下去。 虽说李大棒对她很好,可终究比不上李大山的家底殷实。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现实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王大妮并不后悔。 大门外,王大妮翘首以盼。 门内,王有财偷偷摸摸地拿起酒壶想抿一口,就被牛桂兰眼疾手快地揪住了耳朵。 “你这个死鬼!就知道喝酒!怎么不喝死你算了!喝死了我立刻改嫁,省得跟你这个窝囊废受气!”牛桂兰尖声骂道。 王有财疼得龇牙咧嘴,干笑道:“不喝了不喝了,不喝总行了吧?” “王有财,今日赔钱货……是大妮定亲,你给我老实点,不许喝酒!更不许说那些不中听的话!” 王有财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是,知道了。” 牛桂兰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些:“收下的聘礼,足够给老二娶媳妇了!” “那…嫁妆怎么办?不是还得准备嫁妆吗?” 牛桂兰不屑地撇撇嘴:“嫁妆?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这个赔钱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指望给她多少嫁妆?” 王有财连连点头。 王大妮在门口望眼欲穿,终于看到远处一辆牛车缓缓过来,欣喜的快步迎了上去。 当她看清牛车上的人时,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车上坐着的,竟然是李大棒一家,还有那个赵媒人! 媒人她是认得的,之前见过几次。 李大棒没想到王大妮出现,只好下车。 王大妮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这个男人,上次装得还挺像,一脸决绝的离开自己。现在却带着媒人上门,莫非是…冲着她来的?一定是想抢亲! 王大妮心中冷笑,语气带着一丝得意:“李大棒,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没想到你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李大棒愣愣地问道:“我…我怎么无耻了?” “今天是我和李大山订婚的日子,你整这么一出,一是想让我回心转意,二是想让大山哥一家心里产生芥蒂!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可是你这么做,未免太龌龊了!我知道你想吸引我的注意,可是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了!” “我想你是误会了……” 就连一旁的赵翠翠、李清馨,以及赵媒人,也面面相觑,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王大妮一脸嘲讽:“呵呵?误会?呵呵,你还真是会装!李大棒,你赶紧走吧!我不想让大山哥误会!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了!” 第82章 自恋 李大棒面无表情:“没错,咱们是没有任何可能了。大妮,你不要误会。” 王大妮冷笑:“我误会?那你带着媒人,如此兴师动众是干什么来了?” “我自然是订亲来了。” 李大棒顿了顿,目光越过她,转向王春蕤家:“我要和……” “你自己都亲口承认了!” 王大妮抢过话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你越是这样,我越是看不起你!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但你也要为我考虑一些!” “你大棒,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旁边的李清馨彻底无语,就连赵大川都跟着翻白眼,哭笑不得,这个王大妮怎么能这么自恋? “我!”李大棒还想说些什么! “吁!” 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驶了过来,猛地停住!马车比赵大川的牛车气派得多,甚至还带着一个遮风挡雨的车棚。 车夫勒住缰绳,车帘掀开,孟氏率先沉着脸下来。同样一身新衣的李大山,还有李二河也跟着下来! 最后,一个眉心一颗显眼黑痦子、身段扭捏的女人,手里捧着一张红彤彤的礼帖,也跟着下了车。 这个三十多岁貌似风情万种的女人,正是给李大山和王大妮保媒的刘媒人。 孟氏一眼瞥见牛车旁的赵翠翠一家,脸色立刻拉得老长。 赵翠翠脸上僵了一下,想着毕竟还是亲戚,在外人面前装看不见也不好看,硬着头皮招呼道:“大嫂。” 孟氏嘴皮子一撇,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头扭向一边,完全当没听见。 赵翠翠的脸瞬间红透,尴尬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我真是没脸没皮,还去搭理这种人!算了,下次长记性,纯属自己犯贱!” 眼见赵翠翠吃瘪,孟氏反倒隐隐有些得意。 倒是李清馨看不过去,对着孟氏重重哼了一声。孟氏这才悻悻然,领着人往王大妮家门口走。 李大山几步上前,站到李大棒面前,冷笑道:“李大棒,大妮现在跟我订亲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她。” 王大妮立刻站在李大山身边,脸上掠过不屑:“李大棒,听见了吗?大山哥这么优秀,家境又好,跟我才是良配。求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李大棒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是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缠着你。” 刘媒人扭着腰肢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李大棒,咯咯笑道:“哟,小小年纪,倒学会了争风吃醋。我是来给大山和大妮订婚的,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赵媒人岂能示弱,冷哼一声,和刘媒人相对而站:“我也是来订婚的,是来给大棒订婚的!” 两个媒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彼此目光闪烁。 李清馨暗暗一凛: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不假。 刘媒人撇撇嘴,斜眼看赵媒人:“怎么,你想给李大棒订亲?跟谁订?王大妮已经答应了大山,我们连聘礼都带来了,你可别搅和!” 赵媒人嗤笑:“哼,谁说我们大棒今天是来跟她订亲的?有些人啊,就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胡乱肖想了!” 王大妮冷笑道:“哼,那我倒要看看,谁能跟你订亲!难不成是王春蕤?她家条件那么好,她爹娘能看上你家?能同意这门婚事?” “没错,就是春蕤。”李大棒眼里忽然有了神。 “哈哈哈!哈哈哈!” 王大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我知道,你上次就是故意找王春蕤演戏气我!她怎么可能真的和你订亲!李大棒,你别再痴人说梦了!” 王有财也从门里探出头来,看见李大棒,立马阴阳怪气道:“哟,李大棒,你小子还没死心呢?还缠着我家的赔……大妮不放啊?” 牛桂兰出来,双手叉腰,唾沫横飞:“我未来的女婿是大山!李大棒,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白日做梦了!没看见吗?大山今日就下聘礼来了!你可不要搅扰我闺女嫁个好人家!” “还真是自以为是的一家人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清馨冷笑。 李大棒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我看是你们一个个想太多了。哼,我是来和春蕤订亲的!” 王大妮抱着胳膊,一副看着小丑的模样看着李大棒:“春蕤?你喊啊,你看她会不会出来!到现在她人影都没见着,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王春蕤不可能嫁给你!” 李大山:“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说我不会嫁给大棒哥的?” 一个清亮又带着几分娇俏的声音响起,“大棒哥就是来我家订亲的,我看是有些人太自恋了!” 众人都是一愣,只见王春蕤从自家院门里走了出来。 她今日也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衫红裙,衬得肌肤胜雪。脸上薄施粉黛,眉毛精心描画过,唇上还点了鲜亮的唇脂,整个人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明艳动人。 李清馨暗暗点头:王春蕤家境优渥,远远比王大妮更加气质动人。 王春蕤的目光落在李大棒身上,眼波流转,带着盈盈笑意:“大棒哥,让你久等啦。嫂子非得拉着我画个妆,拾掇拾掇,我就出来晚了些。” 李大棒看着她,脸色柔和下来,含笑点了点头。 王有田、刘槐花,李巧娘,王河生随后也一起出来,脸上都带着喜气。 赵媒人这才扬眉吐气,冷笑一声,瞥了一眼王大妮,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嘲笑她自不量力,太过自恋。 赵媒人她转过身,热情地招呼着赵翠翠一家和王有田相见,双方亲热地寒暄起来。 王大妮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硬,她万万没想到,李大棒竟然真的和王春蕤订亲了! 李大棒不是为了气自己吗,不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让自己回心转意吗,怎么忽然订亲了! 一瞬间,王大妮隐隐有些莫名的失落! 第83章 针锋相对 李清馨看着眼前打扮出众的王春蕤,心头不禁赞叹,轻声道:“春蕤姐,你稍稍打扮一下,简直跟画里走出来似的,貌若天仙,太好看了。我大哥娶了你,可算有了福气!” 她私下开玩笑称呼一声嫂子,可眼下人多嘴杂,还是喊春蕤姐稳妥些。 王春蕤脸颊微红,抬手掩着嘴轻笑:“馨儿妹妹,就你嘴甜,净拿我开玩笑。” 就连一向沉稳的李大棒,此刻也直直看着王春蕤。 平日里只顾低头不好意思,没想到王春蕤稍稍打扮,竟比王大妮还好看,明艳照人,秀色可餐。 王春蕤迎上他的目光,眼睛里满是温柔。 王有田和刘槐花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忍不住暗暗点头。这李家小子虽然眼下看着穷,但这人品相貌,看着踏实可靠。 王大妮看着李大棒和王春蕤眉目传情的模样,心口隐隐有些空落。 她随即撇了撇嘴,心想:“哼,李大棒现在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家不趁人不值的,以前对自己再好又有什么用?难道要跟着他喝一辈子西北风?大山哥就不一样了,家里有房,地也不少,弟弟读书好,将来没准是个秀才,这日子怎么看都比跟着李大棒强百倍!” “我王大妮可没选错,一点都不后悔!要是跟了他,才后悔!” 与此同时,左邻右舍不少村民也过来看热闹,凑了很多人。 “哎哟,真稀奇,有财家和有田家闺女,竟然赶在同一天订亲!” “可不是嘛,都是李家沟的小伙子。” “那肯定得门当户对吧?有田家可是咱们村数一数二的富户,那姑爷家里条件指定差不了!” “嘿,你这话就说反了!跟大妮订亲的那个李大山,听说家里挺殷实。反倒是跟春蕤订亲的李大棒,他家现在可是李家沟最穷的一户了!” “真的假的?有田两口子怎么想的?” “嘿嘿,没准脑袋被驴踢了!” 议论声不大不小,众人也是隐约可闻。 王有田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倒是王有财挺直了腰板。 刘媒人嘴角得意地勾起,上前一步,冲着赵媒人扬声道:“我说赵妹子,咱们虽说都是私媒,但也讲究个良心不是?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也不能睁着眼把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往火坑里推啊!” 这话一出,李大山和王大妮脸上顿时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赵翠翠脸色立马变得难看,没想到对方的媒婆这么不讲究,当众揭短。就连王有田和刘槐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自家闺女选了个穷女婿,在村里人看来确实有些丢面子。 赵媒人冷笑一声:“刘媒人,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也是个媒人,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专门跑来给人添堵是吧?” 刘媒人嗤笑:“哟,赵妹子这嘴皮子倒是利索,先前倒是我小瞧你了!我不过是说了句大实话,你就急眼了?这李铁柱一家确实穷的掉底,这总该是实话吧!” “实话?”赵媒人冷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谁能保证穷一辈子,谁又能保证富一辈子?单凭家境好坏就断定人家姑娘是不是跳火坑,我看你这眼光也忒短浅了!” 李清馨在一旁听着,暗暗点头。这个赵媒人三观挺正,在大是大非上拎得清,这人能处。 刘媒人被噎了一下,哼了声:“行行行,我不跟你掰扯这个。今天是订亲的好日子,咱们还是先办正事,我这边要过聘礼了!” 赵媒人嘴角上翘:“巧了,我们这边也正要过聘呢!” 一听到“聘礼”二字,王有财和牛桂兰两口子眼睛瞬间就亮了,伸长了脖子往李大山家带来的东西上看。 夫妻俩就盼着嫁女儿赚过聘钱,恨不得立马将聘礼搬屋去。 刘槐花悄悄捅了捅身旁的王有田,低声道:“当家的,你看这刘媒人,明摆着是跟咱们过不去,想让咱们难堪呢。” 王有田皱了皱眉,叹气道:“你忘了?先前李大山家托她来给春蕤提亲,被咱闺女拒了。她心里憋着气呢,因此怀恨在心,也是说得通的!” 刘槐花恍然:“哦,原来是这样。” 刘媒人高声嚷道:“谁不知道李大棒他爹摔断了腿,家里连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治病的钱还是东拼西凑借的。啧啧,这聘礼……只怕是拿不出手吧?” 赵媒人从怀里掏出聘单,嘴角一弯:“谁说我们聘礼不齐全?我这聘单写得明明白白!怎么样刘媒人,要不要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比一比啊?” 赵媒人目光闪烁,似笑非笑。 刘媒人一愣,上下打量了赵媒人一番,冷笑一声:“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我就不信了,他李铁柱家就是砸锅卖铁,还能比过我们李铁牛家拿出来的东西?” 村民也都是一副纷纷准备吃瓜的模样,小声议论。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头一回见两家在同一天、同一刻,就在这门对门的地方过聘礼。” “咱们这儿的聘礼,翻来覆去不就是那老八样嘛,也就是金银簪子分个贵贱,旁的还能有多大出入?” “除了簪子,还有聘银,这两样能分个高低!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王有财跟王有田两兄弟本来就不对付,如今结亲的的两个亲家母看起来也不对付,就连请的媒人,啧啧,更是不对付!” 刘媒人那边已经清了清嗓子,率先念道:“大山聘礼:聘饼一篮,寓意团团圆圆!公鸡母鸡二对,寓意三生成对!椰子一对!寓意有爷有子!天作之合,和和美美!” 李大山和李二河,将聘礼抬了下来,抬到王有财的大门口。 王有财夫妻俩乐得合不拢嘴。 赵媒人嘴角一弯,也朗声开口。“大棒聘礼:聘饼一篮,寓意美满富贵!公鸡母鸡二对,寓意凤鸣呈祥!椰子一对!寓意家业兴旺!鸾凤和鸣,喜结良缘!” 李大棒和王河生也动手,将一模一样的聘礼抬了下来。。 刘媒人瞥了赵媒人那边一眼,继续念道:“粗米二斗,粗布一匹,清酒四坛!” 赵媒人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勾起一抹弧度:“白米二斗,棉布一匹,女儿红四坛!” “白米对粗米,棉布对粗布,女儿红对清酒!样样都压了一头!” “这有田的姑爷,可是有了心!” 刘媒人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没想到李铁柱家这次竟然是铆足了劲儿,有备而来! 孟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不悦。 就连笑得合不拢嘴的牛桂兰,脸颊倏然僵住,变得阴沉。 王大妮一愣,心里有些不悦,眯着眼睛看向李大棒! 心中暗想。 “李大棒!你就是故意的!为了报复我,为了让我难堪,为了让我后悔,你就在聘单上搞这些名堂!哼,真是幼稚得可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吗?” “不过,李大棒家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怎么能凑齐四坛女儿红,白米还有棉布呢?” 第84章 玉佩 刘媒人嘴角一抽,眼中带着一丝恨意扫向赵媒人。 只见赵媒人嘴角微微翘起,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刘媒人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李铁柱一家真的是有备而来。 通常过聘礼,大家的东西都大同小异,真正能拉开差距的,往往是首饰。 家境殷实的,会添置一些贵重的首饰,若是寻常人家则准备些寻常物件。 刘媒人之所以有底气,就是孟氏为王大妮准备的簪子颇为体面。 刘媒人目光闪烁:难道李铁柱家准备的簪子,比孟氏准备的还要好? 不可能!李铁柱家穷的叮当响,怎么可能买得起贵重首饰? 一定是虚张声势! 刘媒人稳住心神,冷笑一声,提高嗓门:“聘礼,纹银五两!上等琉璃翡翠簪子一支!” 李大山有些得意地撇撇嘴,冲着王大妮说道:“这簪子可是我娘花了三两银子买的,我看你们拿什么比!” 孟氏也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赵翠翠能舍得花更多的银子买簪子。 王有财连连点头,脸上堆满笑容:“想不到姑爷如此破费,当真给足了我们王家面子!哎,不知道姑爷会不会喝酒,改天咱们爷俩喝上一盅!” 李大山嘿嘿笑道:“到时小婿请丈人去镇上的酒楼吃酒!” 王有财舔了舔嘴唇:“好说好说,有眼力见!” 王大妮目光紧紧盯着李大棒的方向,她不相信,李大棒能拿出更贵重的簪子。 哼,当初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无非就是一个破木头做的钗。 赵媒人轻蔑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就这?也值得炫耀?嘿嘿!上等金包银镶翡翠孔雀簪子一支!聘银,纹银十两!” “什么?聘银十两!” “金包银的簪子……” “这娶两个媳妇都够了!想不到春蕤将来的夫家竟然如此大方!” “王有田今天可算是长脸了!” 看热闹的村民,惊呼声此起彼伏。 寻常人家娶亲,聘银大多是五两,十两聘银,几乎少之又少! 孟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万万没想到,赵翠翠竟然舍得拿出十两聘银,还买了一支如此精致的翡翠簪子! 王大妮也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大棒的聘礼,几乎每一项都比李大山家的要好。 尤其是那十两聘银,足足是李大山家的一倍!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痛过之后,一股恨意弥漫开来。 “李大棒家不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吗?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聘礼?这不可能……” “李大棒,你早不定亲,晚不定亲,偏偏我定亲的时候,原来,你只是想让我难堪!” “李大棒!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不是甩了你吗?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让我在大家面前难堪,你真是用心良苦!” “我恨你!” 王大妮目光闪烁,盯着李大棒,脸色越发的难看。 李大棒小心翼翼地将簪子递给王春蕤,轻声道:“春蕤,这簪子是我娘亲自挑选的,看看你喜不喜欢。她说只有这个簪子才能配上你!” 王春蕤接过簪子,声音柔和:“大棒哥,我很喜欢,替我谢谢婶子!” 李大棒:“你喜欢就好!” 看着李大棒和王春蕤低声细语,柔情蜜意,王大妮心中除了恨意外,又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赵媒人得意地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道:“刘媒人,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铁柱家聘礼更是丰厚,足以说明铁柱家更看重这个儿媳!” 刘媒人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赵媒人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少在这里得意!李铁柱除了这聘礼外能拿的出手,其余的地方哪里还拿的出手!” 王有田皱着眉头,小声道:“不是说姑爷家徒四壁吗?这聘礼,怎么竟然如此丰厚?” 刘槐花低声道:“这不正说明,姑爷对春蕤是真心实意的吗?” 王河生也点头附和道:“就是,妹妹眼光好,没有选错人!这个姑爷哪哪都好,就是……跟王大妮之间,好像有点不清不楚的。” “爹,你没看到,王大妮刚才,看了不下姑爷二十几眼!” 王有田皱起眉头,脸色凝重起来:“我也听说了,姑爷和王大妮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倒是姑爷家出事了,王大妮比较现实,就转投李铁牛一家!以后咱们可得防着点王大妮。她爹娘就不地道,孩子恐怕也一样不地道。” 赵媒人倍感解气,笑意盈盈。冲着王有田扬声道:“王老哥,这聘礼您也过目了,聘单也收好了。过了六月,咱们再商量请期。” 王有田连忙接过聘单,对着赵媒人拱了拱手,客气道:“一切就有劳赵媒人了。” 王有田转头看向王春蕤,笑道:“春蕤,还不快将回礼给大棒?” 王春蕤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佩,递给李大棒:“大棒哥,这是我给你选的玉佩!” 李大棒接过玉佩,入手温润,光泽圆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李大棒点头:“只要是你挑的,我就喜欢!” 王春蕤羞涩垂眸。 王河生走到王春蕤身边,轻声说道:“妹子,你先到一旁,我有几句话要跟我未来的好妹夫说。” 王春蕤含羞点了点头,走到一旁。 王河生走到李大棒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威胁:“李大棒,我警告你,倘若你日后敢对不起我妹妹,我王河生绝对不会饶了你!” 李大棒一脸认真:“我会对春蕤好的,一辈子都对她好。” 王河生又凑近一步,声音更低,几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李大棒,实话告诉你,若非我妹妹以死相逼,你以为,就凭你这点聘礼,我们王家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李大棒身子猛地一震,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无意瞥见,王春蕤脖子上那道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竟然是刀痕。 为了嫁给自己,她竟然以死相逼。 他猛然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王春蕤,眼眶瞬间湿润。 自己决不辜负! 李大棒一字一句:“我李大棒在此立誓,此生,若是有半点对不起春蕤的地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河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拍了拍李大棒的肩膀,语气缓和了许多:“我的好妹夫,我信你。” 第85章 坐地起价 刘媒人此刻面色极为难看,只是此刻纵然满身火气,也只能隐忍着不发,强撑着场面。 她将聘贴递向王有财:“王有财,这是李家的聘贴,你收好!等过了六月,咱们再细细商量请期的日子,把亲事办了。” 王有财有些迟疑,就要伸手接过聘贴。 “慢着!”一声冷笑骤然响起。 王有财手一哆嗦,停在半空,没敢去接那聘贴,反而扭头看向牛桂兰。 只见牛桂兰双手叉腰,撇嘴冷哼,满脸不屑。 王大妮心头猛地一跳,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娘又要作什么妖? 牛桂兰眼睛斜睨着刘媒人,又扫过孟氏,最后落在王大妮的身上,冷声道:“谁我我同意要嫁女儿了?” “你……不是早说好了吗?把这赔钱货嫁出去……” 王有财小声道。 “哼!” 孟氏冷哼一声,她也是掐着腰,脸子立马拉了下来:“怎么?牛桂兰,你这是想当场反悔不成?” 刘媒人脸上更是挂不住,冷笑道:“牛桂兰,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悔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媒人?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 牛桂兰尖声反驳,指着赵媒人的方向,面带一丝嘲讽。 “你还好意思说规矩!你瞧瞧人家赵媒人说媒,那聘礼,每一样都是精心准备!光聘银就是十两!一看就是人家尽心尽力了!你呢?你这个媒人,一点都不地道!怕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来坑我!” 刘媒人怒道:“咱们这是按行情走,随大流!这种事哪能家家都比?” “呸!” 牛桂兰啐了一口,“分明是你这个媒人没本事!还吹什么十里八乡头一号的金牌媒婆?我看是铁锈媒婆还差不多!真是笑掉人大牙!我真是后了老悔怎能让你做媒!” 刘媒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敢反悔?你想过后果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可是老祖宗定下的,你想违背?” 孟氏弯唇:“牛桂兰,你是想半路抬价,拿捏人怎么着?” 王大妮脸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 果然,娘是看见春蕤那边聘礼丰厚,眼红了,竟然在这种场合坐地起价! 自己怎么能摊上一个这么极品的娘亲! 自己从小到大,在家中干不完的活,听不完的骂,每天不是被骂赔钱货就是被骂丧门星。 好不容易盼到定亲,以为选了一个好人家脱离苦海,却没想到,亲娘还要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只想多要好处。 自己日后嫁入李家,将要面对怎样的指点和轻视,只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李大山也面露惊愕,显然没料到会有这变故。 他一声不吭,此刻站到孟氏的身后。 李清馨看得津津有味,悄悄对赵翠翠说:“娘,你看,这牛氏对上孟氏,真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活该!” 赵翠翠摇头苦笑:“哎,谁知道王大妮的爹娘,竟然这般胡搅蛮缠!还好做不成亲戚啊!” 牛桂兰冲着刘媒人冷笑:“你刚才也说了,父母之命在媒妁之言的前面!我这当娘的,今天就不乐意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要为大妮以后靠女啊!”刘媒人气结。 王大妮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娘!今天是我定亲的大日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回家再说,行不行?别让大家看笑话……” “看笑话?我看你才是最大的笑话!” 牛桂兰猛地一指王大妮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赔钱货!胳膊肘子还没嫁人就往外拐了!倘若嫁人了,那还了得!我是你娘还是她是你娘?” 王大妮浑身一僵,愣在当场,脸上苍白。她也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她的亲娘,竟然还不避讳的骂自己是赔钱货。 王有财也跟着帮腔:“对!你这个白眼狼!我跟你娘算是看透你了!还没过门呢,心就向着婆家了!这要是真嫁过去了,眼里哪里还会有我们这两个老的!” 一个叫自己赔钱货,一个称呼自己为白眼狼,还是在自己大喜的日子。 天下,怎么会有这等父母! “爹,娘……求求你们了,今天是我定亲的日子啊……” “定亲?” “想要娶走我女儿也行啊!简单!聘礼提到十两银子!跟王春蕤家一样!少一个铜板,我们两口子都不答应!” “你……你这简直是胡搅蛮缠!坐地起价!”刘媒人指着牛桂兰,气得说不出话。 “娘!”王大妮悲愤地喊了一声。 就连村里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 “哎,这王有财两口子太不是东西了,大喜的日子,整这么一出!” “是啊,太不像话了,哪有这样做爹娘的?一个张嘴闭嘴赔钱货,另外一个开口闭口白眼狼!” “可怜见的,这大妮……在老王家也没少受苦……” 赵翠翠皱着眉头,低声道:“这事……是不是怪我?我这心里,也跟着不得劲儿。” 李清馨撇撇嘴,不以为然:“娘,您就是同情心泛滥。这对爹娘本来就够极品的。再说了,这都是王大妮自己选的路,怪得了谁?” 赵翠翠点头:“可不,这只能怪自己,怪不得旁人!” 只见孟氏不怒反笑:“十两银子?牛桂兰,你睡醒了没有?你家姑娘镶金边了?敢跟我坐地起价?没门!” 第86章 妾,彩礼 孟氏嘴角勾起不屑弧度,扔出一个白眼,眼神里满是轻蔑。 牛桂兰冷笑:“我告诉你孟氏!今儿个你要是不拿出十两银子的聘礼,休想把我家的赔钱货领走!” 孟氏嗤笑一声:“哟,牛桂兰,你这话可真是笑话。你自己都说了,她是个赔钱货,我凭什么花十两银子娶个赔钱货?我儿子肯要你家的赔钱货,那是抬举你们!我还没嫌弃呢,你倒先拿乔了!” “赔钱货!” 王大妮气急攻心,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孟氏的眼神,终究是变了,满是是鄙夷和嘲弄,再无半分先前的柔和。 她心头冰凉,就算今天这亲事成了,日后嫁入李家,只怕日日都要看这样的脸色,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本以为和李大山订婚,就能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可终究是一场奢望。 都怪自己的爹娘! 她猛地转头,看向王有财和牛桂兰,目光里燃起刻骨的恨意。她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能离开这个家,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回来! 哪怕老死,也不想往来! 刘媒人气得全身乱颤,指着牛桂兰:“我真是瞎了眼,给你这种无赖人家提什么亲!” 牛桂兰双手叉腰:“嘿,暂不说别的!拿不出十两银子?我这赔钱货就不嫁了!” 孟氏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 她瞪着牛桂兰,咬牙切齿:“你当我儿子是什么没人要的货色?我可不吃你这套!” 她猛地一甩手,对着自家儿子吼道:“大山!二河!收拾东西!把聘礼都给我装回去!今天这亲,咱们不订了!哼,跟你们这种人家结亲,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拖累我儿子呢!” 牛桂兰撇撇嘴:“不定就不定!谁稀罕!我这赔钱货长得如花似玉,屁股又大,保管好生养,还愁嫁不出去?” 孟氏冷笑:“我呸!我家老三,年纪轻轻就是童生,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是当官也不无可能!我家老大,要什么样的黄花闺女没有?今天这亲,不定正好!” 刘媒人满是怒火,冷声道:“好!这亲不定了!你们这种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的小人,往后哪个媒人还敢登你们家的门!我看你们家那两个小子,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话戳中了王有财的软肋,他悄悄拉了拉牛桂兰的衣袖,低声道:“他娘……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牛桂兰脸色也有些难看,隐隐有些后悔坐地起价,不过事已至此,嘴上依旧强硬:“算了?怎么能这么算了!大不了,往后把这赔钱货卖给哪个大户人家做小妾!虽说名声不好听,那银子可是实打实的!” “我的老天爷,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爹娘?王有财两口子,这不是胡闹吗!” “真是开了眼了,亲闺女定亲的日子,非得和人攀比,整了这么一出!” “这王有财两口子,心也太黑了!竟然还想把亲闺女推给有钱人家做妾,这是怎么想的!” “可怜大妮这孩子了……有这样的爹娘,真是投错了胎!” 村里人看不过去了,但是没人上前去劝,只是议论纷纷。 王大妮听着这些话,心如刀绞。她泪眼汪汪地望着牛桂兰,声音哽咽:“爹,娘……女儿求求你们了……今天是我定亲的日子啊,你们就不能为女儿想一想吗?” “为你着想?谁为我们着想?” 牛桂兰眼睛一瞪,啐了一口。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赔钱货!还没嫁人呢,心就向着婆家了!一点轻重都分不清!等你嫁人了,那还得了!” “赶紧给我搬聘礼!” 李二河开始将抬下来的聘礼往车上搬。 李大山有些不知所措。 孟氏见李大山还愣着,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推了他一把:“你个没出息的完蛋玩意儿!还看什么看!赶紧给我装车!娘回头给你娶个更好的!这种贱皮子,休想进咱们李家的门!” 李大山眼神复杂地在王大妮哭泣的脸上停留,带着明显的不舍。 孟氏见状,更是火大,啐了一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快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李大山被骂得缩了缩脖子,终究是拗不过孟氏。 他转过头,对着王大妮道:“大妮……你……你把头上的簪子还我吧。这亲事就算了……我听娘的!” 王大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刻薄的王有财和牛桂兰,泪水汹涌而出,哽咽道:“大山哥……你……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大山哥,求求你,带我走吧!这个家,我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王大妮此刻隐隐有些后悔了。 看着王大妮楚楚可怜的样子,李大山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忽然转头,央求地看向孟氏:“娘……我……我还是想娶大妮……” “你个没出息的怂货!大丈夫何患无妻,非她不可?” 李大山脖子一缩:“是……娘说得对……我听娘的……” 王大妮看向李大山,心里苦笑,眼神更加凄然。 “大山哥,求求你!”王大妮带着哭腔,绝望地喊了一声。 “娘!我还是想娶王大妮!” 李大山说完,垂下了头! 牛桂兰反倒露出了一丝得意!自己算计就能得逞。 闺女不闺女能怎么样,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就是一个赔钱货,远不及银子来的实在。 孟氏恶狠狠地瞪了李大山一眼:“我怎么生了一个你这么个窝囊玩意!” 她看向王大妮,道:“我儿子娶你也可以,不过,你只能做妾,不能做正妻!” 王大妮一愣,心里苦涩。 不过一看到王有财和牛桂兰的那副嘴脸,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家待了,重重地点点头! 孟氏随即目光转向牛桂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呸”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阴阳怪气地说道:“行啊!想要十两银子是吧?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今天给的可就不是聘礼了,是彩礼!哼,今天,我儿子纳的是妾,不是妻!” 孟氏心里盘算着,收王大妮做妾,这样既能狠狠羞辱王有财两口子,又能把王大妮捏在手心里。 妾?半点地位都没有!以妾进门,这王大妮就是李家的人,生杀予夺都由着自己。 花十两银子,买个一辈子的奴才,倒也不亏! 她暗暗冲着刘媒人眨了一下眼睛。 刘媒人立刻心领神会,大声道:“哼!你们不是一口咬定要十两银子吗?那好!李家应了!不过咱们今天过的,是彩礼,可不是聘礼了!” 第87章 夫人 牛桂兰眉毛一挑,笑了起来:“只要你们拿出十两银子!管她是做妻还是做妾呢!” 刘媒人嗤笑道:“呵呵,天底下竟然还有你们这等父母!为了银子,女儿的名声前程都不要了?” “呸!” 牛桂兰啐了一口,“什么名声前程?一个赔钱货,白吃白喝养了她十几年,搭进去多少银子?轮得到你在这儿说风凉话!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大妮身体颤抖。自己在爹娘口里,就是一个货物! 孟氏眼底泛起冷光。 她目光扫过王大妮手里的翡翠簪子,嘴角勾起,“我也不跟你多掰扯。那支翡翠簪子,算它三两银子。我再添二两现银给你,凑成五两,再加上彩礼中的五两!这事就算定了。” 聘礼八样,旁的都是给娘家的,唯独这簪子,是插在新娘头上,跟着新娘子进婆家门的体面。 孟氏也不愿意掏更多的银子,就把心思放在了这枚簪子上。 牛桂兰眼珠子滴溜一转,立刻盯住了王大妮的手里簪子,脸上贪婪更甚,嘿嘿一笑:“五两……也行!就这么定了!” 刘媒人见状,嘴角一勾,扬声道:“王有财!这聘礼,连同这支簪子,都归你王家。孟家再添二两银子。不过,这聘礼单子得改改,叫彩礼单子了!” 彩礼,那是买卖,不是正经嫁娶的聘礼。 娶妻,给的是聘礼。 纳妾,过的是彩礼。 孟氏下巴微抬,瞥向呆立的王大妮,语气冰冷:“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把簪子给你娘!” 王大妮浑身轻颤,看着手里翡翠簪子,眼中眸子暗淡,满是不舍。 可眼下这光景,她还有什么选择?她颤抖着手,将这簪子,递向牛桂兰。 牛桂兰一把将簪子夺过来,翻来覆去地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甚至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发髻上别去,惹得旁人一阵低低的嗤笑。 王大妮心里苦涩,自己在娘亲的眼里,甚至没有一根簪子重要。 赵翠翠看得直摇头,低声对女儿说:“造孽哟,这当娘的,真是钻钱眼儿里去了,还好咱们没跟这样的人家结亲。” 李清馨冷笑:“娘,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大哥如今这门亲事,我看才是找对了人。” 赵翠翠有些不解:“孟氏也真是……为了大山,肯掏这么多银子?这彩礼可不比聘礼,是收不回嫁妆的,白白送出去的。” “娘,您把孟氏想简单了。” “她可不是吃亏的主儿。去牙行买个听话的下人,怎么也得十五二十两银子吧?如今不到十两,买个没名没分的妾回来伺候他们一家,还能拿捏得死死的,这算盘打得精着呢。” “她无非多花了二两银子而已,还能省下请期,迎亲,成亲的各种花销。” “你这妯娌,可从来不会有好心眼!” 赵翠翠叹气:“只是可怜了大妮这孩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路是她自己选的。宁可给人做妾当奴仆,也不愿再跟大棒哥吃苦。她那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咱们家如今的光景。现在这样,咎由自取罢了。” 赵翠翠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还是你看得明白。” 不远处,李大棒望着王大妮,目光复杂,眼里有几分怜悯。 但这眼神落在王大妮眼中,却如同嘲笑,让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 刘媒人写好了契书,刘有财按下手淫后,将彩单给了刘有财。 孟氏见银货两讫,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对着牛桂兰和王有财冷声道:“银子、彩礼都给你们了。从现在起,王大妮就是我儿子李大山的妾室,跟你们老王家,再没半分干系!” “带走带走!这赔钱货,早就不想要了!”牛桂兰看着卸下来的彩礼,满脸欢喜,根本不在意王大妮的死活。 孟氏这才转向王大妮,冷声道:“王大妮,听清楚了,往后你就是我儿子的妾。” 王大妮一脸苦涩,低头应道:“是,婆母……” “嗯?” 孟氏脸色陡然一沉,厉声道,“谁是你婆母?没规矩的东西!你是我儿子房里的人,以后见了我,叫一声‘夫人’。记住了?” “是……夫人。” 王大妮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心如死灰。原以为跳出了王家的火坑,没想到,竟是直接跌进了冰窟。 孟氏又转向李大山:“大山,记住了,以后在路上碰见这两个混账东西,甭搭理!他们不是你的岳父岳母,没必要跟着他们客气!” 李大山点头:“娘,我知道了!” “行了,回家!”孟氏一挥手,一脸不屑的扫了一眼牛桂兰,上了马车! 刘媒人啐了一口,跟着上了马车。 李大山对着王大妮低声道:“大妮,上车吧,以后我会对你好一些!” 王大妮这才心安! 王大妮目光带着一股决绝的恨意扫过围观的村民,扫过王春蕤一家,扫过赵翠翠,最后落在李大棒的脸上。 那目光里,隐约有一闪而过的悔,但有着更为强烈的恨意。 她最后看向自己的爹娘,那两人正埋头数着彩礼,对即将离去的女儿没有半分留恋。 王大妮的心彻底冷了,也彻底死了。 眼看李大山的车子走远,王有田也不禁摇摇头,叹道:“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想的!女儿是用来宠的!” 刘槐花嗔道:“谁不知道你宠女儿。别人的闺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辈子也不知道是嫁个好人还是嫁个歹人。你的闺女,能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赵媒人一脸得意,今日看的刘媒人吃瘪,心里着实痛快。 “聘礼也交到你们手里了!入了七月,咱们在商量请期的事!你们两家人也正式成为亲家了!” 王有田拱手道:“一切有劳赵媒人了!这是小小心意!您收下!” 王有田拿出了一个红纸,红纸里叮叮当当作响,一看就是铜钱。 赵媒人笑道:“赵老哥真是一个讲究人!那我就不客套了!” 两家人聊了足足半个时辰,赵媒人这才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按着咱们这里的规矩,也该回去了!” 李大棒恭敬道:“伯父,伯母,哥哥,嫂子,告辞!” 王春蕤笑着道:“婶子,馨儿妹妹,你们慢走!” 两家人都是笑着点头,一副饶有兴趣的看着扭扭捏捏的两个人。 王春蕤脸色含羞,眼里柔情蜜意,低声道:“大棒哥,你慢走!” 李大棒满肚子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重重的点头! 第88章 赵缘儿登门 “没错!无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我都喜欢大棒哥!!” “只要能跟大棒哥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心甘情愿!!” “李大棒,实话告诉你,若非我妹妹以死相逼,你以为,就凭你这点聘礼,我们王家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赵大川甩着牛鞭,喜滋滋的赶车,牛车缓缓往李家沟的方向驶去。 而李大棒坐在车辕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温润的玉佩,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没想到王春蕤竟然如此在意自己。她为了嫁给自己,竟然敢以死相逼,这份情意,让她刻骨铭心。 只是,方才王大妮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像根刺扎在他心上,隐隐作痛。 打小的青梅竹马,如今形同陌路。 赵翠翠笑道:“赵媒人,今日的事有劳你了!” “铁柱媳妇,瞧你这话说的!说来,我还要感谢你!若非你准备充分,力压你那个妯娌!我岂能如此解气!” “那个刘媒婆,鼻孔朝天,自诩青牛镇第一私媒,老娘早就看她不爽利了!今日看她如此吃瘪,心里着实痛快极了!” 赵翠翠唏嘘道:“就是没想到,王大妮她爹娘……怎么是这种人!为了那十两银子,亲闺女的婚事说毁就给毁了!” “张嘴闭嘴赔钱货,天下怎能有如此浑不吝的父母!” “自己的女儿疼还疼不过来呢!他们却将女儿当牲畜一般买卖!” 赵媒婆也收敛了笑容,苦笑道:“这样浑不吝的爹娘,确是少见!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人黑心烂肠子的,活该天打雷劈!” “就说跟你不对付那个妯娌吧,那也是个自私到骨子里的人,可对她儿子,却从来不会苛刻!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老王家两口子,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赵翠翠摇头道:“没想到,王大妮以后没名没分的进了大山家!” 牛车慢悠悠地晃到了村口。赵翠翠带着李大棒和李清馨下了车,跟赵媒人挥手告别。 直到牛车走远,李清馨这才踮起脚尖,凑到李大棒身边,低声道:“大哥,你一路上一声不吭的,是不是心疼你的青梅竹马啊?” 李大棒苦笑一声,摇摇头:“馨儿,王大妮的事,跟我没关系了。我也不会为了她伤心,更不会为了她难过,她走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她咎由自取!” 李清馨点头:“大哥,只有春蕤才是真心的在乎你,你以后只许对她一个人好!” 李大棒郑重点头。 赵翠翠道:“大棒,这亲事既然定了,你可不能再跟王大妮有任何瓜葛了。现在她已经是李大山的人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娘,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会跟春蕤好好过日子的。” “你能这般想,为娘的也就放心了。” 李清馨挽住赵翠翠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娘,定亲完事了,还有的是时间,咱们再去镇上卖水!” 赵翠翠笑着点头:“对,咱们娘仨这就挑水去。多攒点钱,让大棒风风光光的迎娶春蕤进门!” 娘仨说说笑笑,朝茅草屋走去。 “娘,怎么会有马车?” 李大棒忽然指向茅屋附近,脸色有些诧异。 李清馨目光闪烁,打量前方。 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他们家茅草屋旁边,一个身穿下人服饰的车夫,正恭敬地站在一旁。 只见一个身穿素色绸缎衣裙,头戴白玉珠钗,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高贵气息的妙龄女子,正笑吟吟地站在李铁柱面前,聚精会神的看着他编着柳条篮子。 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少女,恭恭敬敬地站在女子身后。 李老头和李老太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脸尴尬的笑来笑去。 “小姐,馨儿姑娘回来了!”那丫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李清馨,连忙小声喊道。 那女子这才转过身,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清馨。 “小翠?”赵翠翠和李大棒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他们都认出了那个丫鬟,正是赵员外家的大丫鬟小翠。 李清馨也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站在自己家门口的,一颦一笑透着高贵的,竟然是赵家大小姐赵缘儿。 赵缘儿朝李清馨微微一笑,语气亲昵:“馨儿妹妹,你回来了!” 赵缘儿张口就是一声“馨儿妹妹”,声音娇柔甜美,一脸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李清馨连忙福了一福,好奇道:“赵小姐,您怎么来我家了?” 赵缘儿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馨儿妹妹,跟我还这么客气?以后不要叫我赵小姐了,叫我缘儿姐姐就好,可不要见外了。” 李清馨听了,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大感惊讶。她深深地看了赵缘儿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地叫了一声:“缘儿姐姐。” 赵缘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馨儿妹妹,这就对了!” 说完转头看向赵翠翠,笑着说:“这位就是婶子吧?见过婶子。” 赵翠翠顿感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赵小姐您太客气了!” 赵缘儿笑意盈盈,目光落在赵翠翠身上,声音温婉:“婶子姓赵,我也姓赵,咱们都在这青牛镇住着,指不定往上数几辈,还真是一家子呢。” 赵翠翠局促道:“哎哟,赵小姐可别这么说,赵员外家是咱们镇上的大户,我家里头三代都是土里刨食的,哪里敢跟您攀亲戚。” “婶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别看我们家现在风光,那也是我祖父打拼出来的。我和我爹只是坐享其成罢了。” “要不是我祖父弃农经商,经营药材生意,哪有今天这点家底。” 李铁柱笑道:“馨儿,赵小姐都等你老半天了。” 李清馨心头微动,微微笑道:“缘儿姐姐,不知您今天光临寒舍,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缘儿脸颊微红,一脸认真说道:“馨儿妹妹,上次……上次在我家,让你受了点委屈。” “只是我是主人家,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我也不好当场过分去苛责他们。倒是为难了妹妹,让我寝食难安!心头始终耿耿于怀,所以今日特地过来,跟你道个歉。” 第89章 送人参 李清馨微微欠身:“些许小事,早已忘怀,缘儿姐姐不必挂怀。” 赵缘儿柔声道:“话虽如此,但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我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馨儿妹妹务必笑纳,不然我这心里,始终耿耿于怀。” 李清馨笑道:“缘儿姐姐亲自登门,已是让馨儿受宠若惊,何须如此破费。” 赵缘儿微微一笑,朝身边的小翠递了个眼色:“小翠,将礼物呈上来。” 小翠应声,快步走到马车旁,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个盖着红绸的精美托盘。托盘上稳稳当当地放着两个锦盒,一个长方,一个稍小些,皆是做工考究。 赵缘儿亲手掀开那个长方的盒子,一股清雅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她笑道:“这是些上好的西湖龙井,知道妹妹可能不常喝,特意带来尝尝鲜。” 李清馨连忙推辞:“这礼品太贵重了,馨儿愧不敢受。” 赵缘儿柔柔一笑,却不理会,又伸手打开了另一个稍小的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翡翠戒指,水头极好,通透欲滴。 赵缘儿拿起戒指,目光落在李清馨带着旧戒指的手上,笑道:“我见馨儿妹妹手上这枚戒指似乎有些年头了,许是旧了些。我这儿正好有一枚闲置的,想着妹妹戴着定然好看,便一并带来了,妹妹可别嫌弃。” 李清馨目光闪烁,郑重道:“这是我娘给我的礼物,也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不能取下。多谢缘儿姐姐美意,这枚戒指如此漂亮,若姐姐不介意,我可以戴在别的手指上。” 赵缘儿眼中掠过一抹赞赏,郑重地点头:“馨儿妹妹果然重情重义,是我唐突了。你在顾府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真是没想到,顾家的人,一个个竟如此凉薄无情。” 提及顾家,李清馨眼神冷了几分,语气也淡了:“我与顾府早已恩断义绝,他们的事,不提也罢。” “好!好一个不提也罢!馨儿妹妹这般性格,正合我意,我赵缘儿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能得缘儿姐姐青睐,是妹妹的荣幸。只是……家中实在简陋,连个像样的落脚地方都没有,就不请姐姐进屋喝茶了,还望姐姐见谅。” “无妨无妨,咱们姐妹说话,在哪儿都一样。” 两人便站在茅草屋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从镇上的趣闻聊到女儿家的闲话,竟也聊了足足一刻钟。 眼见李铁柱已经编好了柳蓝,赵缘儿眼睛一亮,转向李铁柱,笑道:“李叔这手艺真是精湛,这个篮子我瞧着喜欢。缘儿斗胆,想向李叔讨要一个,不知可否?” 李铁柱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拿起那个刚编好的篮子笑道:“赵小姐喜欢这个篮子?那感情好,您拿去,拿去就是!” 小翠上前一步,恭敬地从李铁柱手中接过了柳条篮子。 赵缘这才告辞:“馨儿妹妹,你我真是一见如故。只是家里还有些账目要替爹爹核对,今日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再来看望妹妹。” 李清馨看着赵缘儿带来的贵重礼物,心里琢磨着,总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缘儿姐姐,你稍等一下,我也有个小小的回礼要送给姐姐。” 说完,她转身快步进了茅草屋。意念一动,从戒指空间里拔了一支品相不错的人参。这人参根须异常发达,形态俱佳。她将人参上面的泥土清理干净,摘掉多余的叶子,这才拿着走了出来。 李清馨将那支还带着些许泥土气息的人参递给赵缘儿,笑道:“缘儿姐姐,这是前些日子我在山脚下偶然挖到的,也不知是好是坏。你留着泡水喝” 李家一家,都是大感意外,不知道李清馨什么时候竟然挖到了人参。 赵缘儿点头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多谢馨儿妹妹了,这份心意,姐姐领了。” 小翠上前,小心地将人参接了过去。 赵缘儿柔声道:“馨儿妹妹,叔叔婶婶,爷爷奶奶,李大哥,缘儿就此告辞了!” 李清馨福身道:“缘儿姐姐慢走。” “慢走!” 一家人目送着赵缘儿和小翠登上那辆豪华的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朝着远处而去! 赵翠翠一脸感叹:“这位赵家大小姐,可真是跟别的千金小姐不一样,说话和气,待人周到,彬彬有礼。” 李清馨目光闪烁不定,轻声道:“按理说,我跟她从前并无交集,就算是我还在顾家做千金小姐的时候,也从未与她有过往来。她今日这般屈尊降贵地来访,还送上厚礼,实在让人费解。” “不管怎么说,人家对咱们客客气气的,没摆一点架子,这就很难得了。不像那个柳芊芊和孟溪儿,刁蛮任性,嚣张跋扈!” 李清馨将那枚翡翠戒指戴右手食指上,大小正合适。 她又将那盒西湖龙井递给李老头,笑道:“爷爷,您不是最喜欢喝茶吗?这龙井茶可是好东西,您留着慢慢喝。” 李老头接过锦盒,喜滋滋道:“龙井茶!这可是茶里的极品啊!我这辈子能喝上这个,真是不枉此生了!” 李老太嗔道:“还不是借了孙女的光!” 李大棒倒是有些好奇:“妹子,你啥时候采到人参的?我咋一点都不知道呢?” 赵翠翠也皱起了眉头,看着女儿:“是啊馨儿,你啥时候去采的人参?娘怎么也不知道?” 李清馨早就料到他们会问,不假思索地答道:“娘,大哥,前些天你们不都忙着张罗大哥定亲的事嘛。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就在咱们屋后的山脚下溜达。” “我看到一丛草上结了好多红彤彤的小豆子,怪好看的,就好奇用树枝挖了挖,没想到下面就挖出这么个东西。” “我看着像人参,就随手捡回来扔床底下给忘了,今天赵小姐来,我才想起来。” 赵翠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李铁柱轻叹了口气:“以前,我这腰还没受伤的时候,也常上山采些草药补贴家用。运气好的时候,挖到一支像样的药材,可比砍几天柴挣得都多。” 说话间,李三炮挑着空扁担,满头大汗地回来了,身上衣服湿了大半。 赵翠翠连忙迎了过去:“老三,这一趟送完了?” 李三炮用袖子擦了把汗,点点头:“嗯,赵府定的水送完了!娘,我歇口气,一会儿再去挑一担水,和你们一起去镇上去卖。” 赵翠翠满意地点点头:“老三,辛苦了,娘晚上给你炒肉吃!” 李三炮舔了舔嘴唇:“那我非得多吃两片!” 赵翠翠看了眼日头:“咱们这就挑水去镇上,估摸着晌午之前也能到了。” 李清馨也道:“走吧,早去早回。” 第1章 假千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李清馨白皙的脸颊上,赫然一道鲜红的掌印! “李清馨,你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还不快滚?” “你霸占我女儿身份十六年,我顾家未曾追究,已经是开恩了!如今你还敢赖着不走?” “你这孽障,你再敢登我顾家的大门,我顾宪之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一个身穿华服,面貌威严的中年男子,指着身前一个面目清秀、却一身粗布破衣的白皙女孩,破口大骂。 厚重嗓音裹挟十足怒意,脸色阴沉如同笼罩冰霜! 被打的少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宪之,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爹,我可是你的闺女啊,平时你最宠着的就是我!我可是你的倾心啊!” “你说过,此生此世,将宠着我,护着我……” 中年男子是顾家的家主顾宪之,也是绥城最有权势‘、最为富有的人。 而这个被打耳光的少女,则是被顾家娇生惯养了十六年,最近才知道抱错了的假千金。 没认回真千金以前,她是顾家最受宠的小女儿,父亲宠,母亲爱,哥哥护着,是顾家的千金小姐。 自从顾家认回真千金后,她名字被改回李清馨,还被顾家人不耐烦的赶出了门。 十六年的朝夕相处,彻底成了笑话! “哼,我顾宪之确实说过,此生此世,将宠着我的女儿,护着我的女儿!可是你并不是我的女儿……她,才是我的女儿!” 顾宪之指着远处一个脸色略黄,有些营养不良,但衣裳华丽的少女,一字一句说道。 至于这个少女,自然是顾家认回来的真千金,以前叫李清馨,此刻被改成了顾倾心。 李清馨愣住了,只觉得心口隐隐有些刺痛,甚至堵得慌! 顾倾心眼里则隐隐有一丝恨意。 她恨恨的看着李清馨,嘴角抽了抽,甚至目光里都充满了阴冷。 “爹,跟这种人讲什么道理。” 顾倾心走了几步,看似十分乖巧的站在顾宪之的身旁。 她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翡翠珠钗,脖子上带着金环,与粗布麻衣的李清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清馨看着顾倾心的衣裙,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绫罗绸缎、这珠光宝玉,这金环,曾经都是自己的。 直到顾家认回真千金,顾宪之命人扒下了自己的绫罗绸缎、摘下了自己的所有首饰,让自己穿上真千金的粗布衣,将自己赶出了家门! “你现在叫李清馨了,不是顾倾心。真正的顾倾心,是我。” 顾倾心掩唇轻笑,眼底尽是嘲讽。 “李清馨,你鸠占鹊巢十六年,还不够吗?还想赖着顾家荣华富贵?” “呵,也是,顾家富甲一方,是绥城的首富!而李家,则是穷苦的泥腿子!”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占着我的身份,占着我的父母,占着我的兄长,占着我所有的一切!而我呢,在李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妹妹说得对。” 顾家长子顾倾国,手里执扇,缓步而出。他一身白色锦袍,面容俊朗,只是语气冰冷。 “李清馨,你霸占着我妹妹的身份,享受了本属于我妹妹的一切,如今真相大白,还不速速离去?莫非真舍不得顾家的荣华富贵?我顾家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了,没有追究你的以往,你还不满足?” 顾倾国语气轻蔑,脸上勾起一抹弧度,似在嘲笑。 李清馨眼泪再也忍不住,稀里哗啦的往下掉,声音也哽咽起来,带着一丝颤抖,“大哥……” 顾倾国执扇轻摇,冰冷的目光落在李清馨身上,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眼神里都是嫌弃。 “我可没有你这个妹子。” “大哥,你以前最疼我的,你忘了么?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你总是第一个冲出来替我出头。有次我生病了,你为了给我求药,甚至顶着风雪,摔伤了手臂……” 顾倾国停下手里摇扇的动作嗤笑一声,眼底的冰冷更甚。 “以前?呵呵,以前,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顾家的千金小姐,我自然要护着你。而现在……她,才是我的妹妹,顾家真正的千金小姐!你,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罢了!” 李清馨泪眼有些朦胧,呵,这个大哥,变脸也实在太快了。 与此同时,又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李清馨,我顾家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让你在顾家白吃白喝了十六年,都没有追究你。如今我顾家和李家已经换了文定,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不是我顾家的人了!赶紧给我滚远点,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只有倾心,才是我的亲妹子,我以后,要加倍补偿我对妹妹的亏欠!“ ”倾心,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二哥会给你摘,你想要天上的月亮,二哥也会给你摘!” 李清馨面如死灰,呆愣愣不知所措。这声音分明是自己二兄顾倾城的。 这番话,顾倾城也曾这么对自己说过!如今听来,还真是讽刺啊! 只见二兄顾倾城也走了出来,一身紫衣,面容冷峻,看向李清馨的眼神满是厌恶,一脸嫌弃就差直接写在脸上。 李清馨踉跄后退两步,脸色惨白,泪眼朦胧的看向顾倾城,声音带着哭腔:“二哥,你忘记了吗?你曾跟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妹妹,顾家永远是我的家……” 顾倾城冷笑一声,打断了李清馨的话:“妹妹?此刻我的妹妹,就是她!至于你……你只不过是个野种而已,有什么资格叫我二哥?” “从今往后,我跟你没有半点纠葛,你不要胡乱肖想了!以后,我只是顾倾心的二哥!” 第2章 贱种 李清馨看着一脸冷酷的顾倾城,摇着头哭着道:“我要见娘!” 父亲,大哥,二哥都变了,娘,难道也会变吗? 可是自己已经习惯这十六年来的奢靡生活,就这么回到穷困的李家,是真不甘心啊! 话音未落,一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女子款款而来。 她绫罗绸缎裹身,脖子戴着翡翠项链,发髻上插着珍珠步摇,看起来雍容华贵。 正是顾宪之妻,刘氏。也是她,曾经的娘亲! 还记得刘氏,对自己爱护有加,无微不至,百依百顺。 刘氏,是自己留在这个家的最后希望! 刘氏,此刻却拧着眉,满脸嫌弃地看着李清馨。 李清馨眼中燃起的一丝希冀瞬间又黯淡下来,声音颤抖:“娘……” “娘,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十六年的朝夕相处,你一点点将我拉扯大,一点一点将我抚养成人,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刘氏嘴角一弯,冷声道:“哼,此刻我的女儿是她。你,赶紧滚回你的乡下李家去!要不是你爹娘当年抱错了孩子,我的女儿会在你们那种穷苦人家吃苦?” “这一切都是你爹娘造成的!我恨你还来不及!你这个贱皮子,从哪生的回哪去!” 贱皮子,她竟然称呼自己贱皮子! 李清馨心口一痛,想大声哭出来,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眼泪,干了! “娘,难道我们之间,就一点母女情谊都没有了吗?” 刘氏嗤笑一声,眼神冰冷至极,“母女情谊?我对你只有厌恶!你抢走了我女儿的一切,鸠占鹊巢十六年,我已经仁至义尽,没有追究你的责任!现在,立刻给我滚!顾家,以后不许你再踏入一步!” 刘氏转头看向顾倾心,嫌弃的眼神立刻变成宠溺! “我的好女儿,以后娘会宠着你,爱着你,娘带到顾家的嫁妆,以后都会给了你……” “多谢娘!还是娘对我好!” 李清馨愣住了。 呵,以前刘氏看自己的眼神,也是这般,可是,终究回不到以前了! 李清馨绝望地摇着头,看向顾宪之,声音带着最后的恳求:“我要见祖父祖母……” 顾宪之冷笑一声,撇了撇嘴:“他们不会见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赶紧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李清馨摇头:“我不想走,我不想走,这里才是我的家!” 顾府前,此刻围了好多人,也都议论纷纷。 “做了十六年的顾家千金,被宠的几乎上天了,换做是我,也不愿意离开!” “可不是,换做是谁,也不愿意离开顾家!顾老太爷曾做过绥城的县令,顾宪之虽说没有功名,却是绥城的首富!长子顾倾国已经是秀才的身份了,就连顾倾城和顾倾州也是少有的商业奇才。” “哎,世事无常,从高高在上的首富千金,变成了如今的最低贱的泥腿子,换做是我,也接受不了!” “我擦,我也是泥腿子,你敢说泥腿子低贱?往上数几代,哪个不是泥腿子?” “哎,王老板,你别生气,我就是打一个比方!”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对着李清馨指指点点,李清馨只觉得脸颊火热、无地自容。 “滚,赶紧滚远远的,真是扫把星,害的我顾家丢脸。” “哼,再不滚,我就让下人把你打走了?还想留在顾家?白日做梦!” 顾倾城和顾倾国两个人咄咄逼人。 “清馨,我的闺女啊!”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一脸焦急地挤入人群,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衣衫破旧的青年,风尘仆仆的。 妇人饱经沧桑,满脸皱纹,衣服上无数的补丁,甚至草鞋的脚趾都露出了半截。 一个青年二十左右的年纪,面色有些发黄,身子羸弱,一副瘦巴巴的样子。 另外一个青年和自己年纪相仿,脸上甚至还有淤青,似乎被别人扇了巴掌! 妇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李清馨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孩子,我是你的亲娘啊!我是你的亲娘赵翠翠!你受苦了!跟娘回家吧!” “妹子,我是你的大哥,李大棒!” “我是你的三弟,叫李三炮!” 这就是自己的亲娘,大哥和弟弟? 李清馨愣愣地看着眼前三人,只见这三个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和街边的要饭花子相比不遑多让! 赵翠翠靠近自己的时候,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酸馊的汗味,李清馨只觉得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这得多么贫穷啊。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贫困到这种地步? 自己过惯了大小姐的生活,怎么可能受穷! 不行,必须想办法留下来! 哪怕厚着脸皮,央求着,也要留下来! 在顾家十六年,她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早已习惯了娇生惯养的生活,若是回到乡下,那还得了? “我不要跟你们走!” 李清馨尖叫一声,猛地后退几步,与赵翠翠拉开距离,脸上满是嫌弃与厌恶。 此刻自己的眼神,竟然与顾家人出奇的相似! 赵翠翠一愣,一脸苦涩。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神情暗淡。 果然,这个认回来的妹妹,是嫌弃自己出身的! “不行!我一定要留下来!顾府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可过不惯苦日子!” 李清馨甚至冲着顾宪之和刘氏跪了下来:“爹娘,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不要离开顾家!顾家才是我的家!” 顾宪之一脸嫌弃:“你这个贱皮子,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刘氏勾了勾眉:“呵,果然是贱皮子,为了荣华富贵,连亲娘亲兄弟都不认!” 顾倾城冷笑:“真是不知廉耻,贱种就是贱种!” 顾倾心看着李清馨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带着嘲笑。 “你霸占我的身份十六年,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荣华富贵,还有脸赖在顾府里?你这个贱种!赶紧滚回你的李家村去!这个贱女人才是你的母亲!” 顾倾心伸手指着赵翠翠,语气尖酸刻薄,丝毫没有顾及往日的情分。 赵翠翠被顾倾心的话刺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倾心,眼泪夺眶而出。 “倾心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娘亲啊!我好歹也养了你十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顾倾心冷笑一声:“养我?呵,若不是你这个贱女人当年抱错了孩子,我如何会过的这么凄惨?我在李家十六年,吃的猪狗不如的饭菜,穿的破烂不堪的衣裳,干着最脏最累的活!” “我这十六年本应当是娇生惯养,享受千金小姐的生活,结果却过的不如条狗!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你!我恨不得你马上去死!” “她就是贱种,你就是贱人!” 顾倾心情绪激动,甚至从手指上拔下一枚破旧的铜戒指,将戒指扔了出去。 “这是你给的戒指,我还你!贱人!以后咱们没有任何瓜葛了!” “你……”赵翠翠痛心疾首! 李大棒一脸苦涩的捡起了戒指! 这个曾经是娘最宝贵的东西……自己得收好! 第3章 赵志远 李大棒眼眶通红:“倾心,不管怎么说,娘可养了你十六年,你怎么能这么说娘。这十六年来,你一点亲情都没有了吗?” 李三炮眼泪汪汪,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二姐,不管怎么说,养恩大过生恩。我不许你这么说娘。虽说咱们家穷,可是,可是最好的都给了你。” 顾倾心听着“二姐”两个字,面目忽然扭曲,尖叫道:“你们两个也是贱种,我讨厌你们!若不是你们剥夺了我的一切,我岂能这么凄惨!” “贱种,贱种,都是贱种,你们这群贱种,别跟我攀亲戚!” ”我恨你们,你们偷走了我十六年最宝贵的年华,我恨你们,我明明可以过不一样的人生!” “一群贱种,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顾宪之也冷笑一声,捋着胡须,眼神冰冷:“倾心现在是我的女儿了,身份尊崇,你们这群贱种赶紧走,别脏了顾府的脸面。” “可不,看到这群要饭花子,真是晦气!” “哼,如此虐待我女儿,还有脸在这攀亲戚!” 刘氏和顾倾城等也露出鄙夷之色。 赵翠翠、李大棒,李三炮,三人僵在原地,满脸痛苦,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顾倾心,说不出来话! 十六年的朝夕相处,终究没换来一颗真心。 “这一家泥腿子,瞧这破里啰嗦的,还妄想攀上顾家的亲戚!” “哼,顾家可是咱们绥城的首富,换做是我,我也得拉下脸来跪舔顾家!” “顾家随便赏几两银子,就够寻常百姓活一辈子!!” “不过,这顾家的新千金,倒是翻脸挺快的!还有那个假千金,也是一样的极品!”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阵阵嘲笑声,分别对着赵翠翠一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多都嘲笑她不知轻重,也有少数一部分人同情。 嘈杂的嘲笑声中,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广陵赵志远前来拜访!” 李清馨目光一下子就明亮起来!这是自己的竹马啊! 赵志远比李清馨大三岁,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 一定是自己的志远哥哥上门提亲来了,他看不得自己受委屈! 嫁给赵志远,也总比好过跟这三个破落户回家要好! 自己可是千金大小姐啊,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燕窝冰糖,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宝石玉器,怎么能跟着这三个破不垃圾的去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器宇轩昂,迈着四方步,阔步而来。 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气! 赵志远走到顾宪之等人面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顾倾心身上,眼神温柔了几分。 他对着顾宪之、顾倾国、顾倾城,分别抱拳,姿态不卑不亢。 “伯父,伯母,倾国兄,倾城兄!” 几人面色稍微平和了一些。 随后,赵志远再次抱拳,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拜帖,双手递上,“伯父,伯母,赵志远不才,向倾心提亲来了!这是恳书,望倾心收下。” 说着,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帖子:“这里是聘礼的明细,还望伯父伯母过望! 李清馨愣住了,她看着赵志远,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哽咽,“志远……” 果然,赵志远是自己的竹马,他一定是听说了自己被赶出了顾家,前来帮自己撑腰了! 如此良人,值得托付!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前几步,一把抢过恳书和聘礼贴,带着哭腔道:“志远,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 赵志远面色骤然阴沉,眼中温柔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厌恶。 “啪!” 他猛地扇出一个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李清馨扇得一个趔趄,手中恳书和聘礼单子也散落在地。 李清馨另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又出现一道鲜红的掌印。 这个掌印,甚至比顾宪之的更清晰! “志远哥!” 李清馨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志远,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眼里满是委屈。 “你不是要娶我吗?你……你怎么打我?志远哥哥,你以前从来不打我的!” “呵呵!” 赵志远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恳书,厌恶地扫了李清馨一眼:“谁说要娶你来的?我赵志远要娶的是顾倾心,不是你这个贱人!” “什么?” 李清馨彻底愣住了,脑海一片空白。 不是娶自己的,而是求娶顾倾心? 贱人?赵志远骂她是贱人?这……怎么可能! 以前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志远哥哥,此刻如同换了一个人,让人无比陌生! “你骂我是贱人……你不是来娶我的吗?”李清馨瞬间心碎。 顾倾心款步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的志远哥哥,当然是求娶我来了。你这个贱种,别白日做梦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赵志远转头看向顾倾心,柔声道:“倾心,你才是我的倾心之人。我们两个,自然会携手一生,永不分离。你这个贱人,就不要肖想本少爷了!” 随即又啐了一口李清馨:“至于你这种破烂货,跟着你这三个泥腿子家人,还是赶紧滚回你的乡下泥窝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志远哥哥……志远哥哥,你忘记了吗?你当初对我发的誓,此生非我不娶!你说过会永远对我好,会娶我做你的妻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变了?为什么?” 李清馨还是有些不甘心,猛地抓住赵志远的手腕。 赵志远冷笑,一把甩开李清馨的手。 “没错,我确实发过誓。” “我当初发誓,非顾倾心不娶!李清馨,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顾倾心!现在的顾倾心是她,不是你!你这个贱人,偷走了属于倾心的一切,也包括本该属于倾心的姻缘!” 顾倾心得意地走到赵志远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目光中挑衅地看着李清馨。 “听到了吗?我和志远哥才是一对!是你当初顶替了我的身份,霸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现在,我顾倾心回来了,自然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我的志远哥!” 第4章 穿越 顾宪之冷笑一声,语气冰冷:“你这个贱种,竟然还敢痴心妄想!我的女儿自然会嫁给赵贤侄,至于你这个贱种,赶紧滚的远远地,别脏了我的大门!” 刘氏走到顾倾心身边,亲昵地拉过她的手,柔声道:“倾心是我最宝贝的女儿,以前娘让你受委屈了,可是娘会弥补你的!放心,娘一定会给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进赵家。” “谢谢娘!” 顾倾心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站在刘氏的身边。 刘氏一脸宠溺,看着顾倾心,合不拢嘴! 赵志远看着李清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哈哈大笑:“你这种贱人,我看你一次就恶心一次!还真以为我会娶你?我娶的人只有顾倾心!以后,我只会对着她一个人好!” 与此同时,就连看热闹的路人,也是纷纷一片指责。 “真是不要脸,还以为自己是顾家小姐呢!倘若是我,本人如此羞辱,我一头就撞死这里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怪不得顾家能成为首富,真是一丝旧情不念啊!” “嘿嘿,这假千金脸皮可真厚!” 李清馨一脸痛苦,想要捂着耳朵,却怎么也捂不住! 心死! 赵翠翠再也看不下去,快步上前,一把扶起李清馨,满脸心疼地唤道:“馨儿,跟娘回家吧!娘带你回家,好不好!” 李大棒和李三炮也挤上前来,看着李清馨苍白的面容,眼中满是心疼。 李清馨猛地甩开赵翠翠的手,声音尖锐:“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赶出来!就不会被他们这样羞辱!我恨你!我恨你!” 她转过头,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赵家人,看着与顾倾心卿卿我我的竹马赵志远! 眼泪决堤!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你们都该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清馨突然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顾家门口那对冰冷的石狮子猛地冲去。 “砰”的一声闷响,她的额头狠狠地撞在石狮子上,鲜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额头,也染红了石狮子。 李清馨身子一软,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赵翠翠惊呼一声,踉跄着扑到李清馨身边,颤抖着将她抱入怀中,一手捂着李清馨额头汩汩流出的鲜血,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馨儿!馨儿!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娘啊!” “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怎么这么傻啊……都是娘的错啊!” “二妹,二妹,你醒醒啊!” “二姐,你不要死……” 李家一家人哭天抢地。 顾宪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李清馨,眉头紧皱,一脸嫌弃地摆摆手:“真是晦气!赶紧把人带走,要死死在别处,别脏了我的地方!” “就是,你们这些贱种,该回哪去回哪去,别在这里碍眼,真是晦气死了!” 刘氏此刻忽然有些恍惚,这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多少也有一些惋惜。可是,一看到顾倾心可怜楚楚的样子,这为数不多的同情也终究消散了。 顾倾国一脸冷漠,顾倾城冷笑,两个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赵志远啐了一口唾沫,丝毫没有在意李清馨的死活! 赵翠翠吓得全身发抖,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她颤抖着手扯下头巾,小心包住李清馨血流不止的额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滴落在李清馨苍白的脸上。 “馨儿,馨儿……你不要有事啊!娘刚认回你……” “馨儿!” 李大棒和李三炮也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二妹额头的鲜血,眼眶通红。 “二姐,你醒醒……” “二妹!” 李清馨的眼皮,忽然动了动。 赵翠翠浑身一震,惊喜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女儿。 “馨儿!馨儿!你醒了!你醒了!” 李清馨忽然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瘦不拉几的女人还有两个麻秆青年,愣了一下。 “我不是参加全国自由搏击比赛吗?我得了五十公斤组的冠军。我记得我在庆祝的时候,情绪太过激动,就晕了过去!” “然后老娘我……我穿越了?” “这也太离谱了……” “穿成了一个假千金?” “开局就被养父养母羞辱,就连竹马也背叛了……原身受不了打击,就一头撞在这头石狮子上哏屁了?” “这是什么狗血开局……” “嘶,好疼啊!” “老娘我竟然从二十五岁穿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哇嘎嘎,这比较划算啊。” “原身啊,你贪慕虚荣,舍不得顾府的繁华,竟然撞破了头,含恨离去!那我,就代替你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原身你的记忆都被我吸收了,你叫李清馨,我也叫李清馨,咱们同名同姓,这就是天意!” “呵呵,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你放心,我迟早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除了李清馨,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是假千金的娘,大哥,三弟。哎,上一世我是一个孤儿,根本没有体会到被人关心的感觉!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原身,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一世我总算有亲人了。” 赵翠翠看到李清馨茫然半晌,哭的更加凶了。 “馨儿,你怎样了,可不要吓唬娘!” “娘,大哥,三弟……”李清馨有些虚弱的说道。 “啥,馨儿,你叫我娘了,这是太好了!”赵翠翠喜极而泣! “啊啊啊,妹子叫我大哥了……我也想哭……男儿流血不流泪,我从心里哭!”李大棒憨厚一笑。 “二姐,你终于肯认我了!”李三炮嘿嘿傻笑。 李清馨看着淳朴的娘三个,点了点头。 “娘,大哥,三弟,扶我起来!” “哎!好!” 赵翠翠连忙和李大棒、李三炮一起,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不过,赵翠翠紧紧拉住李清馨的手臂,生怕她再次做出傻事! 李清馨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赵志远的身上! “这个赵志远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最不是东西!原身啊,你直到死才看清这个人……” “真无语……你就不会打回去吗?” 第5章 一巴掌 赵志远看着李清馨被李家人扶起来,仍旧一副欠揍的表情,撇嘴冷笑道:“别装模作样了!李清馨,你不就想以死要挟我吗?” “你以为你以死相逼,我就能改变主意了吗?” “我赵志远就算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这个贱种!你就是死一百次,我也不会对你有半分同情!” 顾倾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顾宪之冷哼一声,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 顾倾国和顾倾城两个人更是冷漠! 李清馨冷笑,看着眼前这些和原身有纠葛的人,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厌恶。 这些人,还真是令人生厌啊。 “宠你的,爱你的,将你捧上天的,是顾家的人!当你身份转变时,踩你的,辱你的,打你的,也是顾家的人!” “这些人何其凉薄!” “原来所谓的亲情,都是虚伪的,装出来的!” “还有这个赵志远,这种人渣,亏你错付了衷心!” 李清馨的目光却出奇的平静,她缓缓抬起头,冷声说道:“顾宪之,顾倾国,顾倾城,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这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方才你那一巴掌,就算相抵了。” 顾宪之冷笑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算是默认了! 李清馨收回目光,缓缓转向赵志远。 “至于你,赵志远……” “你方才,打了我一巴掌?” 赵志远指着李清馨的鼻子,骂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怎么,你不服——” “有本事,你打我啊!贱种!” “啪!” 李清馨猛地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赵志远的脸上。 赵志远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上。 他的脸上,也是一道鲜红的掌印! 足见,李清馨的力道有多大! “顾家那个假千金,下手可是真狠啊,不过我看着也感觉解气!” “哈哈,百无一用是书生,嘴里只会唾沫星!被人打了大嘴巴,此刻只能装惊讶!” “我擦,你最近哪吒话本看多了吧!” “别看个头这么大,我看是个虚的,所谓银样镴枪头!” “有本事,你打我啊!” 众人纷纷嘲笑起赵志远来,甚至还有人模仿赵志远的语气,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果然,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 赵志远面色涨紫,羞恼至极,手指颤抖地指着李清馨:“你……你敢打我!你这贱人,你竟敢打我!” 赵志远一边骂,一边后退了一步! 李清馨的眼神太可怕了,赵志远此刻竟然隐隐有害怕的感觉! 顾宪之的脸色也阴沉下来,怒喝道:“李清馨!贱种就是贱种!骨子里都透着低贱!你竟敢打我未来的女婿,反了天了你!” “你这贱种,这里可是顾家的大门口,容不得你撒野!” “死丫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顾倾国和顾倾城,两个人竟然扬起了拳头! 顾倾心更是怒不可遏,尖声道:“你这贱人,真是找死!” “伯父!伯母!你们要替我做主啊!这个贱种,在你们顾府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的脸,这不是打我的脸,是在打顾府的脸面啊!” 赵志远怕了李清馨的眼神,反倒求助顾宪之和刘氏。 顾宪之稍皱眉头。 刘氏冷下脸来:“你竟然敢打倾心未来的夫婿,来人啊,将她拿下!” 刘氏一挥衣袖,身后几个家丁立刻上前,就要抓住李清馨! 李清馨眼神闪烁,双拳向前,隐隐做出了战斗的架势。 “原身的身体条件还算不错,想来没吃过什么苦,但也没遭过什么罪!” “没穿越前,我可是华国的自由搏击冠军,哼,三五个人不在话下!” “只是眼下这具身体方才受到重创,可能是失血过多,容易眩晕过去!” “我要速战速决!” 还没等李清馨出手。 李大棒猛地冲到李清馨身前,怒目圆睁,大声说道:“谁敢欺负我妹妹!我就敢跟他拼命!” “我李大棒贱命一条,烂命一条!死都不怕!谁敢动我妹妹一根毫毛,我就跟谁拼命!我跟你们任何一个人换命,都是值的!” 李三炮也紧随其后,抻着脖子,涨红着脸,大声道:“谁敢欺负我姐!我李三炮也不是孬种!我跟他一命换一命!” 李家兄弟俩一左一右,护在李清馨的左右,脸上都是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赵翠翠上前,挡在李清馨的身前:“谁敢欺负我闺女,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三人倒也震慑住了那些家丁,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 刘氏冷哼一声:“一群废物。” 李大棒冲着顾宪之喊道:“你们这些有钱的老爷,最惜命不是!你们再敢欺负我姐,我就要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命!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顾宪之吓了一跳,赶紧躲在家丁的后面。 李清馨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哥哥、弟弟和娘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上一世,她孤身一人,在拳台上搏命,除了教练,从未有人这样不顾一切地维护她。 没想到,穿越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的,竟是如此真挚的亲情。 原身,你不懂得珍惜,我就替你珍惜! “你……你们这些贱种!真是反了天了!我跟你们没完!” 赵志远赶紧躲在众位家丁的身后。 自己小命金贵呢!算了!暂时还是先忍着吧! 李清馨冷笑一声:“你们谁想动手,就赶紧过来!若是不来,我可就走了!” 顾宪之冷哼:“你赶紧滚!” 李清馨冷笑道:“顾宪之,你们顾家今天骂我了,也打我了,我都忍了!这倘若下次你们谁再敢出言不逊,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李清馨,从此与你们顾家,恩断义绝,再见就是路人!” “娘……大哥,三弟,咱们回家吧!” “哎!回家!” “走!回家!” 李清馨目光决绝,转过身,嘴角弧度嘲讽。 赵翠翠一脸欣慰的揽住女儿的胳膊!李大棒和李三炮紧紧跟随。一家四口,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了顾府大门。 倒是顾宪之,目光闪烁,始终没有想明白,李清馨磕破头后,苏醒后怎么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总算把这个眼中钉目中刺给赶走了! 赵志远看着李清馨的背影,一脸憋屈的碎碎念,在风中凌乱! “贱人!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我赵志远发誓,绝不会放过你!” 第6章 鸡蛋 大街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吆喝声,是与现代社会截然不同的风景。 作为穿越的新人,李清馨也忍不住四处打量! 过往的路人,有的穿绫罗绸缎,也有的穿粗布麻衣,但是衣衫褴褛的,除了路边的乞丐,就是赵翠翠母子四人了! 是真的寒酸! 李清馨心头泛起酸涩,娘亲,大哥,三弟,想必日子不好过,实在太苦了。 自己回到了李家沟,一定想办法将家里的日子过起来! “冰糖葫芦,来看一看新鲜的冰糖葫芦!冰糖葫芦酸又甜,吃过之后赚大钱!” “烤地瓜、烤地瓜、香喷喷的烤地瓜,十文钱能买仨!” ”大香蕉,你个大香蕉,你的感觉真奇妙,吃一口,飘啊飘,让你神魂颠又倒!“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一碗豆腐子!” “磨剪子啦……戗菜刀。” 每每看到路边精致的小吃,李大棒和李三炮忍不住就多看两眼,甚至在咽唾沫。 甚至闻到味道都会露出一副无比享受的样子! 李清馨:“……” 商贩的叫卖声,竟然隐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赵翠翠心疼地拉住李清馨的手,叹了一口气:“馨儿,娘带你去医馆看看额头吧,总归是不放心的。” 李清馨摇摇头:“娘,真的不碍事了,已经好多了。” 上一世,自己每天都在接受魔鬼训练,这一点小伤又算的了什么! 更何况,此刻被赵翠翠的围巾包扎着,差不多结痂了。 赵翠翠叹了口气:“都怪娘不好,没用,让你受了委屈。也怪娘没本事,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就连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神色间也满是歉意。 李清馨停下脚步,握紧赵翠翠粗糙的手,柔声说道:“娘,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从前的顾倾心已经死了,现在我是李清馨。你放心,娘,我能吃苦的。既然选择和你们回去,我就跟以前不一样了,重新开始!” 前世的孤儿生涯,什么样的苦她没尝过?这点困境,算不得什么。 为了生活,她甚至去打自由搏击,直到成为全国冠军! 赵翠翠终于放下了吊着的心,一脸感动:“好女儿……” 李三炮神情有些暗淡:“可是以前的二姐,终究是不认咱们了……她以前很乖很懂事的!” 李大棒摇头苦笑:“自从认回了顾家,她就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人总是会变了!” 赵翠翠也是一脸失望:“不提她了,总之,也是我亏欠了她!若非当时在破庙里生产碰到了顾家主母也在生产,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抱错了娃!” 李清馨说:“娘,终究都过去了!” 赵翠翠叹了口气:“娘,算看出来了,有钱人都薄情寡义,你那个养父养母,以及几个养兄,也丝毫没有人性,一点不顾念旧情!那个赵秀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可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终生。到时娘托媒婆给你介绍一个好亲事!” 李清馨摇头:“娘,我还小呢!至于亲事,我并不着急!我想好好陪在你们身边!” 赵翠翠啜泣:“我的馨儿,你能这么想,娘就真的知足了!” 李清馨点头。 上一世,除了自己的教练,没人对自己好! 自己没有安全感,苦练搏斗,就像一个行尸走肉! 这一世,忽然有了家人,而且方才娘三个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种感觉真的好! 她很庆幸,穿越在这个有情有义的家庭里,总归比过薄情寡义的顾家要好上千百倍。 不知不觉,几个人终于走出了城门,眼前豁然开朗。 除了官道,眼前赫然一片农田,整片天地一片绿意盎然! 娘几个疲惫地靠在城墙根下,准备歇歇脚。 赵翠翠小心翼翼地打开随身携带的破旧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干硬的粗面窝窝头,以及……两个熟鸡蛋。 她将那两个鸡蛋递到李清馨面前,声音轻柔:“馨儿,这是鸡蛋,你吃了。娘跟大棒,三炮,吃棒子面的窝窝头。” 李清馨接过两个鸡蛋,愣住了。两个鸡蛋,在原身的记忆里、在自己前世的记忆里、都算不得什么。可是相比赵翠翠母子三人手中干硬的窝窝头,这应当是他们手里最好的东西了! 果然,最好的都给自己了! “清馨,吃吧,这是以前……倾心的专属。现在你才是娘的亲闺女,以后,这鸡蛋都给你吃。” 李大棒低着头,用力地啃着窝窝头。 李三炮一边吃着窝头,眼神忍不住往鸡蛋上瞟,甚至偷偷咽下一口唾沫。 李清馨笑了,她小心地剥开鸡蛋。 第一个鸡蛋,她轻轻掰开,一半递到李大棒面前,一半递到李三炮面前。 “大哥,三弟,你们吃鸡蛋。” 李大棒猛地抬头,脸上满是错愕,连连摆手,“这怎么可以!这鸡蛋,娘每天都能攒下两个,向来都是给你吃的!” 李三炮一边咽了一口唾沫,一边急忙推辞,“是啊,二姐……以前这鸡蛋,向来是二姐的专享。咱们家虽说一贫如洗,可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了。现在你是二姐了,这好东西理应当属于你!”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咱们有福一起享,有苦一起吃。你们不吃,我也不吃。” 李清馨一脸认真的说。 李大棒和李三炮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赵翠翠。 赵翠翠叹了口气,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吃吧,都吃吧。馨儿说的对,以后咱们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自己家穷,好东西都给顾倾心了,结果换来的是顾倾心的憎恨。 还以为接回来的李清馨,会是了不得的小姐脾气,结果明白事理乖巧懂事。 李大棒和李三炮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鸡蛋,在鼻前闻了闻,始终舍不得放入嘴里! 李清馨又掰开剩下的半个鸡蛋,递到赵翠翠嘴边:“娘,你也吃。咱们一起吃。” 赵翠翠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声音颤抖,“我的馨儿……” 第7章 戒指 “娘,这鸡蛋真好吃!我总算吃到鸡蛋了!” 李三炮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吧嗒吧嗒嘴。 李大棒则仔细品尝,那种软糯香甜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等垫吧了肚子之后,李大棒想起了什么,从贴身的衣襟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破旧铜戒指。 是顾倾心摘下的那枚戒指! 他将戒指递给赵翠翠,脸色有些暗淡:“娘,这个……给你。” 赵翠翠愣了一下,接过戒指,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这枚戒指,是当年她娘留给她的遗物,也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她曾经满心欢喜地送给了顾倾心,可最终,顾倾心扔还了戒指,辱骂自己“贱人”,整个人变得就像陌生人一样! 虽说当年抱错了孩子,但也不完全怪自己啊,谁让两个接生婆抱错了娃! “馨儿,这个……是你外祖母留给娘的。以前一直戴在顾倾心的手上,如今这戒指还回来了。娘想……想把这个送给你。” “这戒指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娘身上最宝贵的。娘希望你能好好留着,就当……就当是娘给你的见面礼。” “娘知道,娘比不上顾家出手阔绰,娘以后一定会弥补你!” 李清馨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戒指。 “娘,我很喜欢!我会好好戴着的,这是娘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李清馨将铜戒指戴上,冲着赵翠翠晃了晃手掌! 赵翠翠一脸欢喜。 李清馨别看生在富贵人家,竟然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可比以前那个女儿好多了! 以前那个女儿,别看生在农家,又馋又懒又矫情,从来不会这样善解人意。 赵翠翠看了一眼已经渐渐低垂的日头:“走,馨儿,咱们回家!你爹肯定在家等急了!” “嗯!回家!” …… 绥城县,青牛镇,李家沟。 几间破败茅草屋前,围满了人。 一个瘦得跟麻秆似的中年男子,躺在竹制的担架上,一脸愁容,面如死灰。 男子自然是李铁柱, 也是李清馨没见面的父亲。 几个月前,李铁柱上山砍柴时,不小心摔断了腰。 好不容易捡回了命,却从此瘫痪在床,丧失了劳动力! 李铁柱终日郁郁寡欢,此刻,心情更是低到了谷底。 此时,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撇着嘴,三角眼斜睨着担架上的李铁柱,掐着腰道:“老二家的,别怪我孟氏不讲情面!借据在这儿,红手印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今日还不上钱,就别怪大嫂心狠,这房子,我今天就要定了!” 她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带着一个银簪子,三角眼,吊梢眉,看着就尖酸刻薄浑不吝,正是李铁柱的大嫂,孟氏。 另外一个中年汉子,身材瘦小,似乎满脸心疼的看着李铁柱,和李铁柱容貌也十分相似,只是有些瑟瑟缩缩的站在孟氏旁边,目光隐隐闪烁! 这个男子,是李铁柱的大哥,看起来老实巴交,实际满肚子心眼的李铁牛! 李铁牛站在孟氏身旁,搓着手,一副商量的语气:“娘子,话不能这么说……二弟他都这样了,再等等,缓缓不行吗?我两个毕竟是亲兄弟……” 孟氏柳眉倒竖,一把揪住李铁牛的耳朵:“你个没用的东西!还有脸替他说话!要不是你偷偷摸摸拿银子给他,咱家老三能到现在还交不上束修?啊?我孟氏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废物!” ”你这个窝囊废,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我孟氏好歹也是孟家村的一枝花,偏偏看上了你这个完蛋玩意!” 李铁牛苦笑,终究是低下了头,似乎不敢吭声了! “果然,李铁牛真给咱们李家沟的男人丢脸,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浑不吝的媳妇!” “李铁柱可真是太惨了,摔断了腰,好不容易捡回了命,却从此成了一个废人!如今还要被大嫂撵!” “这大嫂铁石心肠啊!” “可不,老大家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铁柱这糟心事可真不少。先是抱错娃的事,听说,铁柱养大的闺女是顾老爷家的闺女,顾老爷家的千金小姐,才是铁柱的亲闺女!” “养女知道她养父的情况,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养女恨透了铁柱,回到了顾家,就不愿意再管李家的事!至于李家的闺女,听说贪恋顾府的荣华富贵,撵都撵不走!” “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看热闹的人围着不少,都是一副唏嘘的模样。 李铁柱咳嗽几声,虚弱地抬起头,眼神哀求,“大嫂……求求你,再宽限些日子……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这房子要是没了,我们一家老小……真的没地方去了……等我身子骨好些,一定……一定加倍还你……” 孟氏闻言,嘴角撇得更厉害了: “加倍还我?呸!李铁柱,你瘫在床上,半死不活,拿什么还?我看你就是一个无底洞!哼,你还身子骨好一些,我看你没几天活头了!” 李铁柱眼眶瞬间通红。 李铁牛瞧见弟弟这副模样,心头怒火蹭地一下冒了出来,满脸的心疼! 他猛地转头,冲着孟氏吼道:“孟氏!你够了!铁柱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弟弟,你怎能如此狠心绝情,句句诛心!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这个老娘们,我看是欠抽了!谁说我李铁牛不敢打媳妇的,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李铁牛连媳妇都敢打!”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揪揪!” 说着,李铁牛扬起巴掌,就朝着孟氏扇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发出阵阵惊呼,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李铁牛,竟然也有如此硬气的时候。 只是! 然而,孟氏冷笑一声,在那巴掌即将落下之际,猛地抬手,一把攥住了李铁牛的手腕。 孟氏的另外一只手扬了起来,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李铁牛被打得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开始怀疑人生! 孟氏的战斗力太凶猛了! “李铁牛!你反了天了!老娘嫁给你这么多年,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窝囊废!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玩意!” “还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揪揪,老娘现在没工夫搭理你,晚一点的跟你一起算帐!” “真是丢人啊,李铁牛真丢咱们男人的脸!” “哎,这个孟氏太凶猛了,十足的河东狮!” “哼,还是我在家有地位,这个李铁牛,真是丢了咱们老李家的脸!” “你可拉倒吧,昨天我还看到你给你媳妇洗脚来的!” “啊……你怎么知道……你竟敢扒我家门缝!” 看热闹的围一圈,劝架的没一个! 李铁牛被打懵了,他又气又恨,还想扬起巴掌,只是看到孟氏冷冷的眼神,最终还是挠了一下后脑勺,讷讷道:“孟氏……你……你不要胡搅蛮缠……明明是你太过分了……” “我胡搅蛮缠?好啊,我倒要问问,是谁胡搅蛮缠!” “借据白纸黑字,还有二叔的红手印!当初借钱的时候,可是求爷爷告奶奶,现在还不上钱,就说我胡搅蛮缠了?难道我孟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她转头看向躺在担架上的李铁柱,嗤笑道:“李铁柱,别以为装可怜就有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搬走!你自己选!” 李铁牛似乎一脸歉意的模样,目光闪烁,低声道:“二弟……不是大哥不帮你……大哥……大哥也是尽力了……这虎娘们我实在打不过!” 第8章 房子风波 “呵呵!” “当初怎么没摔死我!都是我,连累了这个家!” “大哥!还是这么的会演戏啊!” “我可是你的亲兄弟,你竟然找大嫂合计了这么一出戏!” 李铁柱的脸上,此刻没有了任何的表情,甚至没有回应李铁牛!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李铁牛的眼睛,直到李铁牛低下了头。 他的心,此刻已经彻底死了! 他想死……盘算看过一眼女儿的样貌后就结束自己的性命! 自己活着,就是对亲人的拖累! 活着,也是一种自私! 倘若当初要是摔得再狠一点,直接摔死了,一了百了,该有多好啊! “大山!二水!” “愣着干什么?把你们这个碍眼的二叔抬走!杵在这里,晦气!一会儿把房子给我收拾出来!” “到时候,这房子,给你们哥俩做婚房,一人两间!” 孟氏扯着嗓门吼了起来,两个壮硕的青年立刻从人群里窜了出来。 两个人虎背熊腰,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蛮横劲儿,活脱脱是孟氏的翻版。 竟然跟李铁牛长得没半点相似。 李铁牛三个儿子,老大李大山,老二李二水,老三李文学!老大老二在家种田务农,老三私塾里念书。 李大山,李二水二话不说,架起担架就要走。 这时,一个拄着拐杖,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眼眶红肿,哭腔道:“孟氏,你……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吗?” 李铁柱嘴唇动了动:“娘!” 李铁牛眉头皱了皱,往后退了几步! “婆婆,我知道你心疼老二,可你也不能总是剜老大的肉,贴补老二吧?老二是你儿子,老大就不是你儿子了?这些年,老大家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容易吗?你老是偏心老二,总不能就让老大吃亏吧!!” 孟氏冷笑,瞪着李老太。 李老太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年轻的时候没少被婆婆欺负。 都说,多年的秋熬成了愁,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 可算熬成了婆,没想到又被大儿媳欺负。 李老太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哽咽道:“老二……老二这不是有难处了吗?” 孟氏撇撇嘴:“有难处?谁家没个难处?婆婆,你以前就是一碗水端不平!若端平了,也不至于分家!如今咱们已经是两家的人!今天我话撂这儿了,谁来说情也没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李老太摇头:“我给了老二四间老房,给了你四间新房,你还说我一碗水端不平?” 孟氏哼了一声。 李老太转过头,哀求般的看着李铁牛:“铁牛啊,那可是你二弟啊!你就眼睁睁看着你二弟被赶出去,无家可归吗?” 李铁牛被老娘看得心里发虚,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低声道:“娘……我……我不是不帮二弟……我……我也想帮啊……可……可你也看到了,你儿媳妇……把我……把我也被打成这样了!我……我真是没用!” 李老太气得直跺拐杖,骂道:“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李铁牛目光闪烁,嘴上讪笑,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你……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李老太气的够呛。 孟氏嘴角一扯:“娘,这可是白纸黑字按着手印,可不是我绝情,是老二自己没本事!别说您老人家,就是县老爷来了,也得讲理吧?” “老大媳妇,就算婆婆求你了,看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婆婆!您可别说这话!什么情分不情分的?当初签字画押的时候,这手印可是铁柱自己按的!” “要么现在还钱,要么收拾铺盖滚人!” “老大媳妇……你这是逼老二去死啊……这传出去对你的声誉不好啊!” “什么声誉的、脸面的,我不在乎,哪家子还没有些破烂事!” 李老太看着面色苍白的李铁柱,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李老太忽然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自己的脸颊,眼泪夺眶而出。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胡搅蛮缠的儿媳妇!” 孟氏不乐意了,顿时炸了毛,柳眉倒竖,嘴撇的更歪了。 “哎呦,婆婆您这是干啥?要打嘴巴子,您自个儿一边儿去打,别在我面前演戏!” “明明是老二家没本事,借钱不还,反倒把不是赖到我身上来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哼,少拿这一套跟我在这里装,我可从来不吃这一套!” 李铁牛不吭声,躲在了一边。 “娘……你别管我了……都是孩儿不孝!”李铁柱攥起了拳头,想要爬起来,可是身子一丁点不听使唤。 李老太心疼坏了,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老泪纵横! “大山!二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废物给我抬走!杵在这里,看着就晦气!” 孟氏啐了一口,一脸的不屑。 “是!” 李大山和李二水兄弟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立刻应了一声,摩拳擦掌地上前。 李老太见状,拄着拐杖,怒道:“你们……你们可是他的亲侄子啊!他,可是你们的亲二叔啊!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你们二叔被赶出去?你们的良心呢?都被狗吃了吗?” “老大一家,你们怎能这样啊,六亲不认啊!” 李大山皱着眉头,一把粗鲁地扒拉开李老太,力气极大,李老太直接被推个趔趄。 “祖母!娘说了!这房子腾出来,给我哥俩娶媳妇!” “哼!什么二叔三叔的,我只听我娘的!我娘说抬走,就抬走!” “对,娘说是啥,娘让我往东,我就往东,娘让我往西,我就往西!” 李大山,李二水,一前一后,就要抬起担架! “住手!”一声怒吼,李大棒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干什么!”李三炮也冲了上来。 “铁柱……”赵翠翠撕心裂肺的叫声! 除了娘三个,后面还跟着一个白皙的少女,就是头上扎着一个围巾,围巾上隐隐有一丝血迹! 正是李清馨! 第9章 扫地出门 李大棒,李三炮兄弟二人,都发疯似的冲入院中,两个人红着眼,吓得李大山和李二水兄弟俩,赶紧后退。 兄弟两个人紧紧护住李铁柱,脸色隐隐有铁青之色,显然怒不可遏! 李铁柱眼见两个儿子出现,眸子中才有了一丝光彩。 孟氏迎上赵翠翠,阴阳怪气地道:“哎呦,弟妹,这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攀上高枝,忘了这个穷家破院了呢!” 面对孟氏的揶揄,赵翠翠懒得废话,冷声问道:“大嫂,我相公瘫痪在床?你为何抬出我的相公?” “为何?哼,弟妹,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当初立下的字据,白纸黑字,是你们夫妻二人印的手印,难不成,你们想抵赖不成?” 孟氏抖了抖手里的字据,皮笑肉不笑,嘴角抽动。 “没错!这字据是我夫妻二人立的!” 赵翠翠直接承认,目光坦荡。 “既然认,那就好办!要么现在拿银子出来,要么就给我收拾铺盖,滚出这个院子!” 孟氏冷笑一声。 既然选择撕破脸皮,索性就恶人做到底!占了房子,总比得了银子要好! 孟氏如此大张旗鼓,就是想夺得房子,给两个儿子做婚房! 至于老二一家,无家可归,又关自己什么事! 赵翠翠哀声道:“大嫂,求你宽限几日,我……我定会想办法筹钱。我赵翠翠断然不能短了你的银子,这么多邻里乡亲都看着呢,我绝不抵赖的!” “宽限几日?老二家的,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对你们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借了银子不还,还想拖延时间?没门!今日拿不出银子,就立刻给我滚!赶紧把院子腾出来,少在这里装可怜!” “大嫂,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们一家老小无家可归吗?馨儿,馨儿她刚认回来,你就宽限我一天,就一天,我明日便回娘家筹钱,求求你了……” “馨儿!” 躺在担架上的李铁柱,在听到“馨儿”二字时,歪着头,挣扎着想要起身:“馨儿……你是馨儿?我的馨儿……” 赵翠翠连忙俯身,轻声对李铁柱道:“铁柱,她就是我们的馨儿,清馨,已经跟我回来了……她就是你的亲闺女!” ”馨儿!”李铁柱轻声唤道,双目中隐隐有泪花闪现。 李清馨愣住了,看着担架上形容枯槁瘦成麻秆一样的中年男人,隐隐有些心疼。 李铁柱激动的手臂都在颤抖,目光死死锁定在李清馨的脸上,似乎要将这个模样彻底记住! “馨儿……我的馨儿……爹终于等到你了……爹对不住你……爹对不住你啊……” 李铁柱此刻呜咽起来,老泪纵横。 “爹,女儿来看你了。” “爹,你不要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阳光总在风雨后!” “哎!中!” 他也曾想过,自己的女儿,过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未必会回到乡下! 没想到,娘三个,竟然真的把女儿接回来了! 李老太也拄着拐杖,老泪纵横地拉住她的手,哭道:“我的孙女啊,祖母总算看到你了……祖母还以为,你不会来这乡下地方呢……” 李清馨轻声道:“祖母,这里是我的根,我怎么会不来呢?” “好,好,你比那些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要好的多!” 老太太一提到白眼狼三个字,特意说的重重的,似乎别有所指。 孟氏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婆婆,说话少夹枪带棒的,谁是白眼狼!” 李老太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根本不想搭理孟氏。 孟氏一脸嘲讽:“哟,还根呢!真是好笑!听说你以前可是顾家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怎么,自从顾家认回了真千金之后,就把你这个假凤凰赶出府了?” “都说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果真如此!” ”嘿嘿,看你穿的破里啰嗦的,也不过如此!” 李清馨听着孟氏尖酸的嘲讽,面上没有丝毫恼怒,声音依旧柔和:“大伯母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被顾家赶出府了。”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做了十六年的千金大小姐,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 “总比有些人,一辈子也没享受过一天的好日子,却在这里酸言酸语,强许多。” 李清馨面带微笑,一副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将孟氏气的胸口起伏! “你……”孟氏被气的不轻! “我是你的大伯母,你竟敢出言不逊顶撞我,真是岂有此理!” “哼,一点规矩都没有,今天我就教训一下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 孟氏扬手,丝毫不留情的扇向李清馨的脸颊。 李清馨一把抓住孟氏的手腕,向后一推,使了一个巧劲! 孟氏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孟氏怒道:“你竟敢以下犯上!” 李清馨弯唇:“是大伯母你先动的手,这么多人可看着呢!” 孟氏暗忖,这个李清馨力道巧的很,小身板子不大,但力道诡异,还是少动手为妙。 算了,还是动用嘴炮吧! 孟氏翻了个白眼,尖声道:“装什么装!管你以前是什么金枝玉叶,还是掉毛凤凰,今天,拿不出银子,说什么也不好使!” “嘿,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有本事就给我拿出银子来!” 孟氏一边提高声音,一边向后退了几步。 李清馨冷笑:“要银子没有,要巴掌我倒是有一个!” 孟氏眉头一皱,只觉得李清馨比自己还难缠,就转头看向赵翠翠道:“嘿嘿,老二家的,白纸黑字在这里,实在不行,咱们就报官吧!” 赵翠翠脸色煞白,上前一步,再次哀求道:“大嫂,求求你,再宽限两日吧,我们……我们真的会想办法的……我明天就回娘家!” “我告诉你,老二家的,要么拿银子,要么滚出去!” “娘子……是我对不住你们……哎……实在不行……就把房子……让给她们吧……” 李铁柱不想继续这么纠缠了,他深知,孟氏不达目的就不会罢休的! “铁柱!这可是咱们住了十七年的房子!!” “是我对不住你……” “别说了!” 李清馨扬起拳头,道:“爹娘,我可以撵他们出去!” 李铁柱摇头,道:“馨儿!爹累了……不想在和他们纠缠了……白纸黑字,官府来人调解,也是这个结果!” 李清馨只好点头。 李老太叹道:“老二,你一家,上娘那里去吧!娘那里,还有两间闲屋子,地方是小了点,咱们一家人,挤一挤,总能凑合着过下去!” 赵翠翠神情暗淡,点了点头,道:“娘……” 孟氏脸色冰冷,啐道:“婆婆,既然你老人家发善心,要收留老二一家子,那可说好了,以后,你们的养老,就全指望老二家了!可别到时候哭着喊着让我们老大家的管!” 李老太气得浑身哆嗦,“我……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同意了你进门!怎么给铁牛娶了你这么个……这么个浑不吝的儿媳妇!” “我老两口就是饿死了,也不喝你家一口水!更不会吃你家一粒铁牛,娘掏心掏肺对你,你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太让娘失望了!娘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李铁牛讪笑一声,脸色隐隐有些发红! 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欢喜之色! “娘,你别生气,跟这群白眼狼不值得。我会给你养老的,你放心。” “从今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老死不相往来!两家……两家从此恩断义绝!” 孟氏撇撇嘴:“哟,还恩断义绝呢?说得好像谁稀罕你们似的!就你们这几个,加起来也不顶个屁用!也就这副德行了!我不信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赶紧收拾你们的东西,给我滚蛋!看见你们,我就添堵!” 既然已经摔破了脸皮,赵翠翠也懒得和孟氏呛呛了。 她带着李大棒、李三炮,将为数不多的被褥、破衣还有农具都收拾起来。 李清馨看着情绪低落的母亲,以及面如死灰的父亲,此刻心如刀割! 她目光闪烁,看着李铁牛家的每一张令人生厌的面孔,暗暗发誓。 自己一定要带着爹娘大哥,把日子过好,将这座老房子夺回来。 “哎,孟氏太不像话了,对待自己的婆婆和叔嫂,竟然如此绝情!” “你看那个李铁牛,十足的窝囊废,谁摊上了这么一个儿子,也算是祖坟冒绿烟了!” “不过,那个赵铁柱的女儿,看起来倒也算可以!” “一会儿,咱们帮忙搬个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村的!” 也有几个村里的老太太,围住了孟氏,纷纷劝了起来。 ”铁牛媳妇,不管怎么说,铁柱也是你的二叔子,事不能做的这么绝! 孟氏冷笑,丝毫不以为意,嗤笑:“你们看不惯,有本事把李铁柱一家接到你们家去……” 如此一说,没人吭声了! 李铁柱此刻有些难过,终究是忍不住,有些哽咽了! 这座房子,承载了自己半生! 如今,终究成了老大家的房产。 还记得自己受伤的时候,老大偷偷摸摸给自己送银子,却被大嫂“抓”了一个现行! 于是为了不让大嫂闹腾,就签下了还不上银子拿房子相抵的字据。 如今看来,这分明是大哥大嫂设计好的,就是为了争夺自己的房产。 李清馨柔声安慰:“爹,你放心,你失去这一切,女儿迟早会帮你拿回来的!” 李铁柱苦笑,摇了摇头。 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完了,赵翠翠情绪十分低落,眼中十分不舍。 直到这时,李大棒从后院把鸡也抓了出来,放在木笼里,才将最后一项完成。 倒是李大山和李二水目光闪烁,盯着李大棒手里木笼的鸡,舔了舔嘴唇! 一些村里人,此刻都围了上来,有的帮忙抬着担架,有的帮忙拿着行李,也有人帮忙拿着农具。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村边地方行去! 直到一群人离开,李铁牛才冷笑一声:“娘子,你看我装的像不!” “好人你当了,出头的坏事都让我做了,恶名也让我担着了!怎么了,后悔了?” “没什么好后悔的!不用些手段,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四间房子!” 李铁牛目光隐隐闪烁,与众人看到的样子截然不同,完全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巍峨的大山脚下,是一个池塘,也是李家沟的边缘! 李老头和李老太,给了两个儿子分家后,就在池塘边,盖了三间茅草屋,开了二亩荒地,平日里种菜打鱼,自给自足。 此刻,李老头拄着拐杖,正眼巴巴的看着村里的方向。 第10章 原委 等李老头看着一群人隐隐走向自己的茅屋的时候,就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个孽障啊!不是人!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完蛋玩意,老大分明将老二一家往死里整啊!” 李老头气的直拍大腿! 等两个帮忙的村民放下李铁柱的担架时,李老头老泪纵横。“儿啊……!” “爹!”李铁柱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铁柱,对大哥大嫂彻底寒心! “祖父!” 李清馨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沟壑、饱经风霜的小老头,轻轻的喊了一声! 李老头愣住了:“这是?” “这是你的孙女清馨!从小在顾家长大那个!” 李老头激动万分,颤声道:“好好好!还是这个孙女好啊!懂事!不像那个……” “以前那个孙女,哼,嫌我老头子埋汰,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哪里会正眼瞧我一下!” “从小到大,都躲着我……还是馨儿你好啊!” 李清馨腼腆一笑,垂下了头! 李老太叹息道:“老大一家,太不像话了,拿着字据,愣是将老二一家从老房子里赶出来了!” 李老头怒道:“哼,老大一家,一点也不像老李家的种,自私,贪得无厌。为了老房子,连兄弟之间的情谊也不顾了,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可不,老二一家落了难,当老大的,不想着拉兄弟一把,反倒来踩上一脚!” “这个孽子,当初闹腾,把老二的新房换成了老房!想不到,又来了这么一出,又将老二的老房也给占了!” “算了!老大一家是好是歹,此刻跟咱们没有半分关系了!老二一家,眼下没了住处,凑合跟咱们老两口挤一挤!” “这三间茅草屋原本就是老二盖的!可怜,我这么孝顺的孩子,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在大家伙的帮衬下,赵铁柱一家零零散散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诸位叔伯婶婶,哥哥姐姐,多谢你们的帮忙!我李清馨在此谢过大家了!” “以后,你们但凡有用的着清馨的地方,只管吩咐!” 李清馨冲着帮忙的村民鞠了一躬。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就客套了……” “你这丫头,嘴可真甜,可不像之前那个丫头,天天嘴撅的多高,见人不说话!” “清馨啊!没想到你这么平易近人啊,我等还以为你在大户人家生活了十六年,不得处处是大小姐的脾气,看来,是我等想多了!” “咱们都算看走了眼!清馨是一个好孩子!这孩子,错不了!” 众人说了几句,这才纷纷离开。 李清馨一一相送,大方得体。 李老头,李老太看了,都是暗暗点头!两人越看越高兴,越看越顺眼。 等众人离开后,李清馨这才打量眼前的茅草屋! 说是茅屋,其实就是三间摇摇欲坠的草房,墙壁好几处裂缝不说,房顶的茅草也破烂不堪。 饶是如此,但此刻对自己一家来说,却已经是唯一的容身之地! “开局一间茅草屋,总比开局一个碗要强很多……” “上一世,我是一个孤儿,长在大山里,什么苦没吃过……这点苦算什么!” 赵翠翠情绪不高,看着水塘,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李老太柔声道:“老二媳妇!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赵翠翠强颜欢笑,点了点头! 一家人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子! 李老头和李老太住了一间。李铁柱、李大棒、李三炮挤在中间的一间,方便照顾瘫痪的李铁柱。赵翠翠和李清馨则住在最里边的一间。 等收拾利索后,赵翠翠拉过李清馨的手,眼眶又红了。 “女儿,是娘对不住你啊……娘没想到,孟氏那婆娘,贼心烂肝,竟然如此狠心,连容身之地都不给我们留……让你跟着娘受苦了。” “娘,你们放心吧!只要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一起,日子终究会过起来的!” “你过惯了金贵的生活,日后少不了苦日子,委屈你了!” 李清馨摇了摇头,前世自己苦了二十几年,什么苦没吃过。 她更在意的,是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娘!馨儿能吃苦的!你们不要担忧我!” 李清馨一边笑,一边揉了揉头上的伤口,不知不觉,一滴血迹蹭在了戒指上。 “馨儿,你的头……”赵翠翠这才想起来,李清馨的头上还有伤。 李清馨微微摇头:“娘,不疼了。” 赵翠翠拿起头巾,重新缠在李清馨的额头上:“这伤,怕是要留疤了。你说你这孩子,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娘,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对了,娘,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翠翠眼圈微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你爹……唉,也是命苦。上山砍柴,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伤着了腰……大夫说,瘫了,以后很难痊愈了!” “那房子……房子又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为了给你爹治伤……你爹摔断了腰,动都动不了,请大夫,买药,哪样不要银子?” “没办法,只能偷蔫去找你大伯借了二十两银子……可是被你大伯母发现了!当时你大伯母非得要我和你爹立下字据,说是,倘若还不上……就拿房子相抵。” “咱家那个瓦房,虽说旧了些,可怎么说也值三四十两,他们……他们分明是占了便宜!” ”不管怎么说,没有你大伯的银子,你爹恐怕已经早就没了……“ 第11章 小姑 赵翠翠情绪总算稍稍平复了,便起身去照顾李铁柱。 她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可瘫痪在床的李铁柱,内心定然更加煎熬。 一定要安抚好他。 只要他活着,就足够了! 李清馨留在小屋里,默默整理好床上的被褥,坐在嘎吱嘎吱乱响的床板上稍稍歇了一会儿,环视起四周来。 这小屋也太小了,屋里光线昏暗,逼仄潮湿,甚至霉味扑鼻。 泥土墙,泥土地,樯上布满裂痕,地面隐隐长着青苔! 四处透风,甚至房顶的茅草都耷拉下来。 这就是自己以后的 容身之所。 她此刻倒是没有注意到,手指上的戒指沾染了一滴血迹,戒指表面竟隐隐泛起一丝幽暗的光芒,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屋里空间太狭小了,干坐着也有点压抑,李清馨决定出去走走。 茅草屋依这山脚而建,紧紧邻着池塘。 屋前有两亩荒地,稀稀拉拉种着一些家常蔬菜。 白菜、土豆、大葱、茄子、西红柿,还有一亩多地的高粱。 不过,长势都不怎么好,甚至有的已经打蔫。 池塘约莫有二三里方圆,水面清澈,微波荡漾。 岸边几株垂柳,随风摇曳,景色倒也清幽。 茅草屋外,是一片空地,简陋的土灶设在空地一角,是日常烧火做饭的地方。 此刻赵翠翠正添柴点火,锅里不知道正在熬着什么。 李三炮也在一旁帮忙! 李清馨眺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又看了看眼前的池塘,心中渐渐涌现出一些想法。 李大棒小心翼翼地将木笼子放在茅草屋门口。 笼子里,两只肥硕的老母鸡,是家里鸡蛋的来源。 那还是他前两年辛苦打柴换来的,留着给妹子吃鸡蛋! 李老头和李老太坐在屋外的木板凳上,看着忙碌的赵翠翠,一脸心疼。 “老头子,老大媳妇倘若有老二媳妇一半好,那我也就知足了!” “哼,少提那个浑不吝,那两口子心黑着呢,这种狼心狗肺之辈,不要心存幻想了。” “可不,自从分家后,一直是老二照顾咱们,老大从来没有看过咱!” “少提老大,我早就当没有了这个儿子!咱们老两口,对谁从来没有格色过,怎么生出了这么挨千刀的玩意!” “老二瘦得不成样子!又萌生了死志?这可怎么得了?” “哎,要是老天爷开眼,让我替老二瘫了,就好了!” “我还有一支银簪子,明天让三炮拿去当了吧,换点钱买些肉,给老二和馨儿好好补补身子。” “那可是你娘留给你最后的念想啊……” “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念想不念想的,能撑过眼下这一关,比啥都强。” 李清馨听了一会儿,感觉既温馨,又难过。 一家人能齐心,这种温馨的场面是自己前世从来没体验过的! 可是,家徒四壁,穷困潦倒,父亲病倒,祖父祖母老迈,也让她有些难过。 ”娘,这里熬的是什么?” “是掺了白菜的棒子面糊糊……家里口粮也不多了!” 李清馨眉头一皱,没想到原身的父母,过的是竟然是这种艰苦的生活。 “是,小姑!” 李三炮忽然咧开嘴,指着河塘边远远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从村外东张西望的赶来。 “一定是小姑子给爹娘送东西来了,哎,小姑子可是惦记着二老!”赵翠翠叹道。 李老头面色缓和了许多,撵着胡须:“总算,老二,老三都有良心!都没白养和!我就是不明白,我怎么养出了老大那种自私自利的家伙。老大,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其实坏心眼最多!” “铁花!” “小姑!” 李铁花现身,赵翠翠和李大棒、李三炮迎了上去。 李铁花脚步一顿,脸上堆起一丝疑惑:“二嫂,你们一家……怎么在这?” 李老头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大哥那个完蛋玩意,竟然算计到你二哥头上来了!将咱家那套老房子算计走了!” 李老太跟着叹气,一脸无奈:“你二哥一家眼下无家可归了,暂时就住在娘这里了。” 李铁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李铁牛,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亲兄弟也算计!这两口子当真不是人!二哥眼下卧病在床,他不想着帮衬一把,反倒落井下石!” 赵翠翠眼眶微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委屈:“铁花,甭说了。” 李铁花上前一步,轻轻拉住赵翠翠的手臂,轻声安慰:“二嫂,你且宽心,我二哥吉人自有天相,迟早能康复的。至于老大……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咱们就彻底跟他断道了!” 赵翠翠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语气决绝:“事到如今,我一家断然不会原谅老大一家!” 李铁花目光落在赵翠翠身后的李清馨身上,一脸疑问:“这个就是二嫂那个……抱错的孩子?” 赵翠翠点头,脸色柔和:“小姑子,这才是我真正的馨儿,如今已经让我认回了家门。” 李清馨上前一步,对着李铁花行礼,十分礼貌:“小姑。馨儿给你请安了!” 李铁花脸上笑开了花,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喜爱。 “哎呦,这就是馨儿啊!这孩子,可比以前那个馨儿强多了!果然不愧是咱们李家的种!以前那个馨儿,整天板着脸,气鼓鼓的,见我都爱搭不理的。好似谁欠她钱似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赵翠翠苦笑:“别提以前那个丫头了,自从她回到了顾家,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铁花叹息一声,语气带着惋惜:“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那个馨儿,但凡张口,就能帮衬你一家啊。” 赵翠翠无奈摇头:“帮衬?自从她回到了顾家,就直接跟我翻脸了!别指望了!” 李清馨说道:“他们顾家人都是天生凉薄,自从他们顾家人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后,也是如出一辙的将我赶出家门。所以,娘,你也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 李铁花看着李清馨略显苍白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怜惜,声音温柔了几分:“孩子,受苦了。” 李清馨轻轻摇头,低声道:“能跟爹娘相认,再多的苦,我也能受着!” 第12章 王大彪 李铁花眉眼弯弯,连连点头:“还是馨儿这孩子懂事,说话也这么中听,我看着就喜欢。” 李清馨面颊微红,稍稍垂首,腼腆的笑了笑。 李铁花打开篮子上的粗布,一股肉香顿时飘散出来,是一块煮熟的猪肉。 “爹娘,二嫂!这是野猪肉,是煮熟的野猪肉!我偷偷给你们切了一块。” 李铁花声音压低了几分,仍是有些瑟瑟缩缩的四处看了看。 “野猪肉!”,就连李大棒和李三炮,也投过来了目光。 李清馨眼尖,注意到李铁花挽起袖子时,手臂上,赫然有一片淡淡的紫青色,像是被人掐出来的,心中顿时一沉,隐隐感觉不对劲。 莫非,自己这个小姑处境并不是很好,怎么隐隐有被家暴的痕迹? 也是,古代人,重男轻女,向来女人的地位没有男人尊崇! 李老头看着那块肉,眼眶瞬间湿润,声音哽咽:“傻孩子,娘知道你惦记着爹娘,可是这东西……以后就不要拿了,老王家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讲人情。倘若被他们知道了,你的处境只怕越来越难!” 李老太也连连点头,拉着李铁花的手:“是啊,你能来看我和你爹,我们就知足了。倘若被老王家人知道你偷偷摸摸拿东西贴补娘家,他们一定会想法子欺负你的。这一家人,哎!” 李老头忍不住骂道:“你大哥那个完犊子玩意,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你二哥又病成这样,爹也老了,没人能给你撑腰啊!哎,倘若咱们一家心齐,何至于老王家人如此欺负老三!” 李铁花连忙摇头,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你们别担心,相公不会发现的!我偷偷摸摸来的,这就偷偷摸摸回去!” “李铁花!” 一个尖声传来! “不好!是老姑夫!还有姑姑的婆母,这个老毕登也来了!” 李三炮面色骤然暗淡。 李老头、李老太还有赵翠翠面色也难看起来! 李铁花整个人就开始瑟瑟发抖起来,面如死灰! 一个身形臃肿,头发灰白,戴着一个黑色抹额,看起来面相泼辣的老妇,叉着腰,横横的走了过来! 老妇自然是李铁花的婆母王老太。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膀大腰圆,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大汉,正是王猎户,李铁花的相公。 李清馨挑了挑眉,一米八五,膀大腰圆,前世比较常见,可这一世少之又少。 这一世的百姓,大多身体孱弱,几乎都是瘦小干枯的居多! “好你个李铁花,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王老太一边喷着唾沫,一把夺过李铁花手中的篮子。 目光扫过里面的肉,嘴角抽了抽,眼里凶光露出,尖酸道:“我老早就盯着你了!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想掏空我家东西补贴娘家!没门!” “老娘暗地里偷偷着看着你,果然,你这个小贱蹄子,偷偷的往娘家跑!” 王猎户也沉着脸走上前来,甚至没有看李老头李老太一眼,冷声道:“铁花,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王家的东西,不许往娘家拿!打了你多少次,怎么就没长记性?!” 王老太埋怨道:“儿啊,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媳妇必须狠狠的管!你连你媳妇都管不住!” 李铁花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婆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李老太气的脸色铁青,赶紧上前:“亲家母,这肉……你们拿回去,都拿回去!可千万不要打我的铁花啊!” 王老太冷笑一声,斜眼瞥了李老太一眼,语气嘲讽:“打?当然要打!不打的话怎么能长记性!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就不知道谁才是她婆家!” 她转头看向王猎户,厉声道:“儿子!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你媳妇!就当着她娘家人的面教训!省的这个贱货没记性!” 王猎户闻言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拳头也扬了起来。 李铁花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哭喊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王老太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皮笑肉不笑:“晚了!今天必须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让你长长记性!” 王猎户拳头攥的紧紧的,指节发响! “住手!” 李老头怒吼一声,拄着拐杖,猛地站起身来。 “王大彪,你敢!我好歹也是你的岳丈!你竟然连我的面子也不给!真是岂有此理!欺负我李家没人了吗!” 李大棒也挺身而出,挡在李铁花身前,怒视着王猎户,大声道:“不许你欺负我的小姑!” 李三炮也紧紧攥着拳头,怒喝道:“王大彪!你赶紧放手!敢动我小姑一下试试!” 李清馨目光闪烁,俏脸上也泛起一丝寒霜,没想到小姑的婆母一家,竟然如此放肆。 看来,小姑在王家,如履薄冰,这日子十分的不好过,甚至比想象的还要艰难。 这王大彪,也实在欺人太甚,身为一个女婿,竟然敢在岳父岳母家里猖狂,丝毫没有将李家放在眼里。 “呵,岳丈?”王大彪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李老头子别看把姑娘嫁给我了,我可从来不认你是岳丈?在王家,我王大彪说了算!当然, 我娘说了更算!” 李老头老脸通红:“你……” 王大彪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看着瘦弱的李大棒和李三炮: “这两个小瘪崽子, 也敢多管我的闲事? 看我不收拾你们!” 他狞笑一声, 朝着李大棒和李三炮推去! 李大棒和李三炮兄弟两人,身体羸弱,营养不良, 哪里是身强体壮, 常年打猎的王大彪的对手? 王大彪只是轻轻一推, 李大棒和李三炮便同时惊呼一声, 狼狈的摔倒在地, 摔了个七荤八素。 李老头见状, 气得浑身发抖, 抡起手中的拐杖, 就往王大彪身上招呼。 “王大彪! 你这个畜生! 敢打我的孙子! 欺负我的女儿,我跟你拼了!” 王大彪冷哼一声, 一把抓住李老头挥舞过来的拐杖, 用力一夺,拐杖直接被王大彪从手中抢了过去。 “老东西, 别以为你是我老丈人我就不敢打你了! 今天, 我就听我娘的话! 谁敢拦着我教训媳妇, 我就连他一块教训!” 王大彪犯起虎来,抡起夺过来的拐杖, 竟是丝毫没有犹豫, 朝着李老头的身上狠狠砸去! 李清馨大感不妙,连忙上前,这一下子若是打在祖父身上,那还了得! “爹!” 没想到赵翠翠惊呼一声,想都没想, 猛地扑了上去, 挡在了李老头的身前。 “砰!” 拐杖狠狠的砸在了赵翠翠的肩头。 “啊!” 赵翠翠发出一声尖叫, 身体软软的瘫倒在地。 “娘!” “娘!” 李大棒, 李三炮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呼,赶紧连滚带爬的起来,将赵翠翠从地上扶了起来。 赵翠翠疼的呲牙咧嘴,面色苍白,没了一丝血色。 王大彪的力量实在太强了,这一下,感觉自己骨头都断了! “儿媳!”李老头憋屈极了,泪流满面! “翠翠!”李铁柱手里抠着土,一点点从屋里挪出来,看到这一幕眼眶欲裂。 “啊啊啊,翠翠!”李铁柱此刻更是憋屈的不行,一点点向着门外爬着,甚至指尖都在流血。 “谁敢阻止我打媳妇, 我就连她一块教训!” “就是李家村的老少爷们都来了,我也不怕!” “还有你个老瘪犊子,我认你,你是我的老丈人,我不认你,你就是个老瘪犊子!” 王大彪丝毫不以为意,甚至冷笑起来。 “可不!你这个老瘪犊子教女无方,今天,我连你们一起教训了!”王老太啐了起来! “你……岂有此理,竟然敢称呼我为……老瘪犊子……”李老头肺都快气炸了。 自己也快到了入土的年龄,没想到被自己这个胡搅蛮缠的女婿给骂了,而且还骂的这么难听! 实在欺人太甚! “娘!”李清馨脸色苍白! 她猛地上前,死死的盯着王大彪,怒道: “王大彪, 你敢打我娘?你找死!” 王大彪被李清馨的气势微微震慑了一下,一看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娃子, 嘲讽道: “小瘪崽子, 赶紧滚一边去! 老子不打女人!” 第13章 暴打王大彪 李清馨嘴角一弯,勾起一抹弧度。 她眼神微冷,上下打量王大彪,拳头开始紧绷! 王大彪身强力壮,体格彪悍,足足二百斤开外。 透过外衣隐约可见手臂间隆起的肌肉。 至于自己这小身板,娇小玲珑,估摸也就八九十斤,从未进行过身体锻炼,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与王大彪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然不能硬碰硬,那是鸡蛋碰石头,碰到一起绝对会吃亏! 李清馨却也丝毫不惧,前世自己是自由搏击冠军,不仅仅靠的是蛮力?更多的是靠自己的技术! 只要自己灵活多变,四两拨千斤,也不是不可能! 这王大彪必须修理! 这样的男人,空有一身蛮力,除了会欺负媳妇,欺负外人,最让人瞧不起。 方才打李大棒,打伤李三炮,甚至还打了自己的娘,这笔账,今天必须算清楚! 一口一个老瘪犊子,一口一个小瘪崽子,嘴太骚了! 必须得掌嘴! “小鳖犊子,瞪什么瞪?” “再不滚远点,老子连你一块收拾!” 王大彪啐了一口! 王老太指着李铁花:“儿子,这吃里扒外的贱蹄子,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给我使劲揍,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她长记性!” “娘!你说啥是啥!儿子就听你话!” 李铁花眼泪汪汪,看着王老太,看着王大彪,一脸的委屈。 这个男人啊,只会听娘的话,从来不会在乎自己的感受! 嫁给这样的男人,当初真是瞎了眼。 本以为嫁给了猎户,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没想到,这个猎户只听娘的话,从来没把自己当人。 自己在王家,伺候一家老小,最后落的天天被揍,就连孩子也不帮着自己。 可是,自己能怎么样?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也只能认命啊! 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连累了娘家人。 以前只是自己受气,没想到娘家人也跟着受气! 王大彪冷笑着,走向李铁花,拿着拐棍晃来晃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李清馨动了! 她身子灵活,绕到王大彪的身前。 “啪!” 一声脆响,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扇在王大彪的脸上。 王大彪懵了。 “你……这小鳖犊子,你敢打我?” 王大彪脸色铁青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还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 “啊啊啊啊,你这小瘪崽子,我娘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 “看我今天不整死你!啊啊啊啊 !” “馨儿,快跑!”李老头急得直跺脚,脸色难看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孙女,竟然敢扇王大彪的嘴巴! 赵翠翠也慌了神,眼泪都掉下来了:“闺女,快走!” “二姐,你赶紧跑!” “二妹!你往河边跑!” 甚至赵铁柱脸色狰狞,大喊:“王大彪,有本事你打我……” 李铁花更是面如死灰,身子软了下去,瘫坐在地:“完了,彻底完了。王大彪急眼了!” “嗷——!” “我弄死你……” 王大彪回过神,一声咆哮,抡起手里的拐棍。 冲着李清馨的头顶狠狠砸去,带起一阵劲风,呼呼作响。 “不!” “馨儿!” “呜呜呜……馨儿你倒是跑啊!” 李家人都以为李清馨这小身板,肯定要被王大彪打残。 好不容易认回家,没想到,就遭王大彪的毒手。 “二姐没事?” “怎么可能?” 众人愣住,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李清馨竟然丝滑的身子一侧,轻巧的躲了过去! 王大彪雷霆一击,竟然落空! 咔嚓一声,李老头的拐杖碎成两截。 李清馨脸色沉了下来。 这身体,太弱了!和前世比,简直天壤之别。不过,刻在灵魂深处的打斗技巧还在。 这个王大彪,竟然敢对自己下死手。 自己,也没必要留情了。 “小崽子,还敢躲?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王大彪扔了半截拐棍,抡起拳头,像疯了一样,一拳接着一拳,朝着李清馨猛砸过去。 李清馨身形灵活,脚步轻盈,左躲右闪,竟然将王大彪的拳头,全都躲了过去! 李大棒看得目瞪口呆,李三炮更是口水流了下来! 就连李老头、李老太也是瞠目结舌,显然没有预料这个结果! “啊啊啊!看我怎么弄死你!” 王大彪越打越气,拳头乱了章法,只想抓住李清馨。 突然,李清馨似乎露了一个破绽,他一把抓住了李清馨的胳膊! “小崽子,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啊,馨儿!小心啊!” 王大彪哈哈大笑,就将李清馨拽到自己的跟前,就见李清馨冲着自己邪魅一笑。 “啊啊啊,你被我抓住了,还挤眉弄眼的,几个意思啊!” 李清馨冷笑, 她借着王大彪抓住她的力道,身子顺势一转,右腿猛地抬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踢向王大彪的……命根子! “扑!” “嗷——!!!”一声惨叫响起。 李老头,李大棒,李三炮,甚至趴在地上的李铁柱,四个人同时低呼,竟然都感同身受般的激灵一下。 王大彪捂着裆部,双腿一夹,跪倒在地,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嗷嗷惨叫。 “嘶……嗷……” 李清馨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既然选择动手,就要彻底将他打服。 她接着朝王大彪的脸上踢了几脚。 “让你欺负我小姑!” “让你欺负我祖父祖母!” “让你打我娘!” 一下,接着一下,李清馨毫不留情,几乎每一脚用尽全力。 王大彪只顾捂着裆,全身别处被踢的不轻,甚至脸颊都隐隐有些发肿! “住手!别打了!” 王老太急红了眼,扑过来,想抓住李清馨,却被李大棒和李三炮死死拦住。 “儿子!儿子!你怎么样了!” “你们两个小瘪崽子,赶紧给我松手!” 赵翠翠一把抓住王老太的胳膊,让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 既然选择动手了,那就是撕破了脸,没想到清馨出手这么干净利落,把这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都给揍了! 王大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涕泗横流,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别踢了!别踢了!疼!疼死我了!”王大彪哀嚎,声音带着哭腔。 李清馨眼神冰冷,居高临下俯视着王大彪,怒道:“我不踢你,踢谁?你这种欺软怕硬的孬种,就该狠狠教训!” “你是我的二侄女吧!呜呜呜,赶紧住手!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的老姑夫!求你别打了!” 李老头怒吼:“别拉着我,我要教训这狗日的!” 李老头颤颤巍巍来到王大彪的身前,冲着王大彪的肚子就猛地踢去! “让你叫我老憋犊子,让你欺负我闺女,真当我老李家没人了?今天谁也不许拉着我,老夫我非得打死这个狗娘养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山狸子啊!” 第14章 服软 李老头越打越来劲,越打越舒心,心里好久都没这么舒坦过了! 自从闺女嫁到王家,王家就没什么好脸色,心就一直憋屈,到今日总算出了这口恶气了! 王大彪此刻鼻青脸肿,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底下,蜷缩在地上,样子凄惨极了! 自己好歹也是王家沟武力第一的猎户,没想到,今日竟然栽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娃手里,差点断子绝孙! 这女娃……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心可黑着呢! “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王老太气的浑身打哆嗦,一边喊一边想冲上来,却被赵翠翠死死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她眼看着自己宝贝儿子被打成这样,心疼坏了。 李清馨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地扫过王老太:“怎么?这就心疼了?刚才你们咄咄逼人,动手在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住手?哼,来我李家沟闹事,分明是不将我老李家人放在眼里!” 李老头一边踢,一边指着王大彪骂道:“哼!欺负我的闺女,还敢上我门前撒泼,真当我老李家是泥捏的?今天岂能这么轻易的饶过于你!” ”让你满嘴喷粪,让你叫我老瘪犊子……” 李大棒也冲上来,朝着王大彪的屁股又狠狠踢了一脚,“让你打我娘!让你打我娘!不是冲着小姑的面子,我早就想揍你了……” 李三炮则跑过去扶住李铁柱。 王大彪疼得嗷嗷直叫:“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老丈人,你就别踢我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李老头啐了一口,“呸!这一会儿我成了老丈人了?刚才一口一个老鳖犊子,叫的可欢实啊!怎么,现在知道叫老丈人了?晚了!” “老丈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叫你老鳖犊子了!我是瘪犊子,总可以了吧!” “今天谁来也不好使!今天我非得好好整整你这个王八羔子!” “啊!别打了……再打我就要哏屁了……啊啊啊……疼!” 王老太可不敢再端架子了,直接央求起来:“亲家翁啊!是我错了,是我老婆子错了,总可以了吧!求你别打了,再打下去,我儿子这身子骨就打坏了!以后可怎么办啊!他的小身板子,可架不住打……” 李清馨无语……一米八二百多斤……小身板。 李老头和李清馨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一个踢肚子,一个踹脸,打的王大彪泪奔。 “媳妇!铁花!你就给我求求情吧!我王大彪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王大彪央求起李铁花来,此刻,也就李铁花能帮自己说情了! 王老太也赶紧央求起李铁花来,“儿媳妇,你快说句话啊!不管怎么说,大彪也是你的相公,更是咱家的顶梁柱!真的要是有个好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就是不冲着大彪,你也得冲着几个孩子啊!大彪也知错认错了,铁花,你大人有大量,就跟你爹求个情。” 李铁花看着被打的惨不忍睹的王大彪,终究是心软了。 “爹,馨儿,你们住手吧,不要打了……终究是我要回到那个家去!倘若相公真的有个什么好歹,在这个家里,我只会更难过……” 李老头狠狠地又踢了王大彪一脚,这才停了下来:“看在我闺女的面子上,今天就先饶了你这一次!” 李清馨也停止了脚下的动作,脸上冷笑:“若非我冲着小姑的面子,今日,定然要你好看!” 王大彪连连点头,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是,是,岳父您教训的是,二侄女教训的是。” 他目光闪烁,看了李铁花一眼,脸上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深深的掩饰起来,换成了一副谄笑。 李清馨冷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你眼下在我手里吃了亏,定然想着回去之后,如何变本加厉地折磨我小姑,拿我小姑撒气,是不是?” “不不不,二侄女,我怎么敢!”王大彪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赔笑。 李清馨嗤笑一声:“王大彪,今天我的话就撂在这里了,你给我听清楚了。” “倘若你再敢欺负我小姑,再敢动我小姑一根毫毛,我不介意亲自去一趟王家沟,好好修理你。” “我这人向来以德服人,也不介意以暴制暴!” 李清馨目光幽冷,手上似乎做了一个捏碎什么东西的动作,狡黠的脸蛋上做了一个残忍的表情。 王大彪看的心惊胆战,只觉得胯下又隐隐作痛,浑身都跟着瑟瑟发抖! “铁花是我的媳妇,我这人向来是比较疼媳妇的!哈哈……都是误会……亲戚一场!” 王大彪赶紧打哈哈。 王老太见势连忙堆起笑脸,目光中隐隐藏起恨意,赶紧上前打圆场, “都是误会,误会一场,亲家,老太太我向你们赔礼了!” “大彪,以后见到了你岳父岳母,可不许再造次!” 王大彪一瘸一拐的起身,一边夹着腿,一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岳父,岳母,小婿以后再也不敢了!那个二嫂,妹夫女婿向你赔罪了!” “岳父,你的拐杖被我打断了,明个儿小婿给你送一个新的过来,小婿顺便在给你拿些熏肉解解馋馋……” 李老头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王大彪连忙讪笑。 王老太赶紧将篮子递给了李老太,陪笑道:“亲家母,这个肉你尝尝,吃到嘴里可香了!这天也快黑了!我和大彪就告辞了!” 王大彪冲着李铁花使了一个眼色道:“铁花,时候不早了,就别叨扰岳父岳母了,咱们回去吧!” 李铁花一愣,他分明从王大彪眼里看到的是威胁以及狠辣! 这个男人啊,一但在外面受了气,或者吃瘪,都会将气撒在自己头上的! 更何况,自己的侄女,把他打的这么重,他一定会加倍虐待自己的! 别看他现在装模作样,可是,等到了家一定会是另外样子的,原形毕露! 李铁花木讷的点了点头。 “老姑夫……”李清馨忽然柔柔的叫了一声。 “哎……”王大彪有些错愕! 李清馨再次做了一个捏碎什么东西的动作。 王大彪一哆嗦,赶紧讪笑,带着李铁花和王老太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5章 穿越后的第一顿饭 王大彪此刻狼狈极了,一瘸一拐的,总算离开了李家沟的地界。 王老太那张老脸,此刻也是十分的难看,甚至隐隐能看到眼神里的怨毒。 李铁花跟在后面,全身瑟瑟发抖,头垂得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她战战兢兢,脸色惨白。 “儿子,那个小贱种下手也太狠了吧!哼,老李家的根,没什么好种!” 这话似乎在说李清馨,也似乎在说李铁花。 李铁花不敢吭声。 王大彪咬着牙,恨恨说道:“娘,都怪我不小心,着了那丫头的道!那个小丫头,年纪不大,手底下真有两下子!” “白瞎了你长这么大的个头!连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都打不过!真是丢人现眼!” “娘!” 王大彪一脸委屈,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地方,低声嘟囔:“那黄毛丫头……她会点打斗功夫,专打下三路……哎哟……哪有这样的野丫头,专门攻击男人的薄弱处!” “我就是一个男人,都扯不下脸皮,这个小丫头,可腹黑着呢!” 王老太脸色铁青,狠狠剜向李铁花:“还不是因为你,拿着婆家的东西,补贴你的娘家!你这个小贱种!都是你惹的祸!” 李铁花身子一颤,眼泪汪汪:“婆母,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没用……你是打也好,骂也好,儿媳都……甘心受罚。” 李铁花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这顿毒打,终究是熬不过去的! “哼,老娘我打你一顿!” 王老太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扬起手掌,就要朝李铁花脸上扇去。 打人,自然是打脸最爽,打脸才能出气。 王老太这一巴掌,就是奔着李铁花的脸去的! 王大彪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忽然想起李清馨那阴冷的眼神,还有她捏碎东西的动作,吓得浑身一激灵,一把抓住王老太的手腕。 “娘!这个贱人是得教训!不过……不是眼下!” “你怎么这么窝囊呢!” “那个黄毛丫头下手太狠了……” “那好!那就等过些时日!哼,李氏,你这几日好好反省!若不然,到时新账老账一起算!” 李铁花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王老太,这次……竟然真的没有挨打? 娘家……似乎第一次,给了自己一丝倚仗! 李清馨…… …… “啊哈哈!” 李老头哈哈哈仰天大笑:“哈哈哈!痛快!真是太解气了!只可惜了我那个宝贝拐棍!不过真他娘的解气!” 李老太也乐得合不拢嘴:“是啊,平日里,这王老太太恨不得鼻孔朝天,哪里将咱们李家放在眼里!没想到王家人也有今天!真是难得!我老婆子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看到王老太那老虔婆吃瘪!” “都怪儿子没用……瘫痪了,再也不能给爹娘倚仗了……”李铁柱情绪低落。 “铁柱,你得振作起来!爹娘还指望你养老呢!” 赵翠翠走到李清馨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还是有些不可思议:“馨儿,真是想不到,你还会些武艺?” 李清馨腼腆一笑,眨了眨眼睛:“以前啊,我也是顾府的大小姐,跟着武师学过一段功夫,强身健体嘛!只是后来就生疏了!哎,平日里我很稳重的,不是这王大彪欺人太甚,我是不会动手的!” 李老头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哈哈!好孙女!真是咱家的福星啊!有你在,咱老李家谁也不怕!” “只是……只是……铁花,会不会有事啊!” 李老太眉头微微皱起,此刻忽然有了一丝担忧。 “就是…王家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咱闺女会不会受到欺负……” 李老头隐隐有些担忧:“是啊……我方才只顾出气了……咱们闺女在王家以后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了!” 李清馨却十分笃定,嘴角微微上扬,“祖父,祖母,你们放心吧!小姑暂时不会有事的!” “王大彪那怂包,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现在就对我小姑怎么样!” “倘若他真敢欺负我小姑,我就带着大棒,三炮,直接打上王家沟去!看他们王家还敢嚣张!” “对!打上王家沟!”李三炮附和! 赵翠翠白了李三炮一眼,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馨儿,话是这么说,可你毕竟是女孩子家,怎么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这以后……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女子的归宿,终究是要嫁人的!”李老太也叹了一口气。 李清馨莞尔一笑,柔柔弱弱带着娇羞:“谁说我要嫁人了,好不容易才和你们相认,我还要尽孝呢。” 赵翠翠眼眶微微泛红,拉过李清馨的手,紧紧握着:“馨儿,我的好馨儿。” 李清馨笑着,柔声道:“眼下日子虽说有点难,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咬咬牙,一定会过去的。” 老李一家人闻言,都感觉浑身一震。 “哎,以前那个混账丫头可不会说这番话,除了成天的甩脸子,就会挑刺!” “还是咱们老李家的馨儿好,落落大方,会说话,还有心!” “娘!”李三炮忽然闻到了什么,惊叫一声:“糊了,糊了!棒子面菜糊糊……糊了!” 赵翠翠猛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变,急忙奔向灶台。 片刻后,赵翠翠满头汗地端着一个瓦罐,摆放在门前,罐子里是熬煮得浓稠的菜糊糊。 李老太太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块破旧的木板,又拿起一把豁了口的菜刀,开始切那块煮熟的野猪肉,将野猪肉切成一块一块的! 李老头寻来几只缺了口的碗,递给了儿媳妇。赵翠翠盛着菜糊糊,给每个人分了一碗。李老太太将切好的肉,分均匀地放在每个人的碗里,分量不是很多,每个人都能尝道荤腥。 只是有一个碗,比别的碗多放了几片猪肉。不用说,这个碗是给李清馨准备的。 李老太将菜糊糊递给了李清馨。 李清馨接过碗来,愣了片刻,竟然是满满登登的一碗。 家人的关心,竟然如此悄无声息。 李清馨笑了笑,将碗拿给李铁柱,道:“爹,这碗给你吃……” 李铁柱愣了:“孩子……这是特意给你的……” 李清馨摇头:“爹,你多吃一点。猪肉里面有营养,你应该多补充一些营养。只有身体养好了,才有助于康复?” “营养?康复?”李铁柱听不懂,可是心里却觉得很暖。 李铁柱看着手里的饭菜,有些愣神。 没想到,来自女儿的关心,竟然是这么的暖心。 之前那个女儿啊,从来不会这么关心自己。甚至自己摔坏了腰以后,都不愿意照顾自己。 “爹,你眼下先把身体养好!等咱们日子过好了!可以去京城里找大夫!京城里的大夫,会针灸,更会正骨。父亲,你的脊椎是能康复的!” 李铁柱虽说听不明白,还是点了点头,满脸的欢喜! 赵翠翠、李老太,见了这一幕,也是一脸的欣慰。 李清馨端起另外一个破碗,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菜糊糊。 口感太不好了,带着一丝苦涩,甚至不如前世的猪食。 肉更是难嚼,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李清馨不动声色地咽下,眉头却是微微蹙起。 反观李老头,李老太,李大棒,还有李三炮,都吃得津津有味。 就连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李铁柱,也难得地吃完了一整碗。 赵翠翠的目光落在李清馨脸上,看着她表情微不可察的变化,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她知道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这样的乡村生活,这样的粗茶淡饭,她真的能适应吗? “香!真香!” “还是肉好吃!” 李大棒和李三炮吃的喷香。 天色暗沉下来,夕阳笼罩着池塘,一片波光闪耀。 赵翠翠和李清馨简单地用凉水洗了把脸,便回到屋子里。 母女两个并排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准备休息。 赵翠翠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愧疚:“终究是娘亏欠了你,想不到你刚回来,就要跟着娘受苦。娘还以为,你根本受不了这农家的苦。” “娘,你别这么说。女儿能吃苦的。再说,一家人在一起,吃点苦又算什么呢?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努力,爹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这么说,娘心甚慰!” “对了,娘,你肩膀还疼不!我给你揉揉!” 第16章 诡异的梦 李清馨陪着赵翠翠聊了很长时间,始终声音轻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赵翠翠心里感慨,以前那个女儿,从来不会如此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聊天,更不会对自己安慰。 无论自己吐什么苦水,李清馨始终聆听,若是说到伤心处,李清馨还会轻声安慰。 赵翠翠眼眶微热,反握住李清馨的手,紧紧的。“馨儿,我的好女儿!” 也不知说了多么久,赵翠翠终于带着一丝倦意:“娘有些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赵翠翠觉头来的快,说完便没了声响,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李清馨静静地躺着,躺在冰冷的木板上,隐隐约约看着赵翠翠恬然的脸颊,也有些心疼。 也许前世的自己太过孤苦伶仃了,这一世,有了这么多的亲人! 虽说亲人过的十分的不如意,可是他们的关心,却是十分真实的! 迷迷糊糊间,她也沉沉睡去。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指上,那枚破旧的铜戒指,在夜色中,隐隐约约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李清馨感觉全身僵硬,从沉睡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屋顶,而是明亮的天光。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屋子外面! 四周静得出奇,连风声都听不见,池塘里的水面如同镜子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远处的大山,也平静的似画,既清晰,又模糊! “娘?”李清馨喊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祖父?祖母?大哥?” 她又接连喊了几声,依然无人应答。 一种莫名的恐慌感涌上心头,李清馨觉得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她连忙起身,跑进屋子里。 屋里极其明亮,却不见半个人影。 只有一个破木板床,上面满是尘土! “娘!祖父,祖母!爹!” 每一个房间,都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怎么会这样?” 李清馨懵了,茫然地走出屋子,站在茅屋前,仔细观察四周。 北面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山峦叠嶂,看不到尽头。 西边仍是池塘,池塘平静,根本没有涟漪! 天空异常明亮,可是根本没有太阳! 三间小草房,仍旧真真实实、孤零零地伫立在眼前。 甚至,李大棒编的那个鸡笼子也还在房子前,只是木笼子里空空如也,不见那两只肥硕母鸡的踪影。 “我擦,穿越第一天,这是见鬼了?” “还是,鬼挡墙!” “卧艹!” 李清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她绕着房子走了几圈,想走到山脚下看看,却发现无论怎么走,都无法靠近大山。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着她前进的脚步。 她不信邪,卯足了劲,想要冲过去,却感觉撞到了一层软绵绵却又坚韧无比的薄膜,被弹了回来。 真的是鬼打墙! 穿越这种稀奇古怪的事,老娘说忍也忍了,怎么还能出现鬼挡墙? 李清馨彻底懵了,四处走动,仔细摸索,发现这个看不到的薄膜,大概以房子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左右,将她和这片区域牢牢地困在了里面。 北到山脚下,西到水塘边,东到小树林,南到高粱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爹,娘,祖父,祖母, 一家人都去了哪里?” “这诡异的屏障又是什么东西?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让李清馨感到茫然无措。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某个角落里,一片紫色的藤蔓上。 那是地瓜秧子! 前世自己在山村里长大,自然熟悉这是地瓜的秧子! 没想到,这里的地瓜竟然这么多,好大的一片…… 李清馨心中一动,忍不住蹲下身子,抠了抠地上的泥土。 泥土松软,很容易就被挖开,竟然真的抠出了几个红色的地瓜。 李清馨将几个地瓜捧在怀里…… “馨儿,你怎么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是赵翠翠的声音! “馨儿……” 李清馨猛地惊醒,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 母亲赵翠翠正皱着眉头,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原来,刚才的一切,竟然是一场梦!好诡异的梦,莫非是梦魇?” “还好!吓死宝宝了!” 可是,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圆滚滚的! 低头一看,掌心里,赫然握着几个红薯,红色的外皮上,还沾着泥土。 “哎妈呀!” 李清馨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赶紧将手里的几个红薯都扔了出去。 赵翠翠拿起一个红薯,声音带着颤抖:“这是……红薯?馨儿,你……你哪里来的红薯?” 李清馨此刻脑海中还是一片混沌,梦境的诡异感挥之不去,那种真实触摸到泥土的感觉,不像是假的。 甚至,她能感觉到指甲里有泥土。 她看着赵翠翠手中红色的红薯,心中更是大惊失色,难道那不是梦? 可是,这一切怎么解释! “馨儿,你怎么了?” 李清馨定了定神。 刚才梦境太过离奇,又无法解释,只能含糊其辞。 “是……是我临走的时候,在顾家厨房拿的。” 她以顾家为托词,也就搪塞了过去。 赵翠翠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早餐倒有着落了。” 李清馨看着赵翠翠,心头一动,道:“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亮了吗” “天还没完全亮呢,不过也快了。娘这就起床,把这几个红薯蒸了,咱们尝尝鲜。” 说着,赵翠翠一脸欢喜、小心翼翼地抱着红薯,走出了屋子。 李清馨也跟着起身,她实在不敢再躺下去了。 万一再陷入这种古怪的场景,可就实在太吓人了! 李清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床铺,走出房间。 屋外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东方渐起红霞! “二妹!” “二姐!” 李大棒正剁着草,给木笼子里的鸡喂食。 李三炮,正拿着水桶,似乎准备挑水。 两个人看到李清馨出来,脸上立马洋溢着笑容! 第17章 银簪 李清馨笑呵呵的跟着李大棒、李三炮兄弟俩个打了个招呼后,目光却直直地落在木笼子上。 那两只肥硕的老母鸡,赫然在笼子里面,正啄食着李大棒剁碎的草叶。 方才梦里的木笼是没有母鸡的,而现实是有母鸡的! 自己究竟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还是陷入了某个平行空间? 实在匪夷所思。 李清馨皱着眉头再次环顾四周。 只见北面的大山依旧连绵起伏,却不再是静止的画卷,山体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枯黄色与绿色。 池塘里的水面,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 天边,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天空也变得明亮起来。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世界,一切都在动! 而方才那个空间,一切都是静止!透着诡异! 李清馨此刻内心慌的一匹!甚至隐隐有些后怕! 李三炮已经从池塘边挑回了水,放在了炉灶前。 李大棒也抱来一捆干柴,熟练地塞进灶膛,点燃了灶火。 赵翠翠洗净了红薯,小心翼翼地放在陶盆里,盖上了盖子。 李三炮吧嗒吧嗒嘴,“娘,哪来的红薯?这东西甜甜糯糯的,可好吃了!我还记得去年爹在镇上买过一次。” “还不是你二姐从顾家带回来的。” 李三炮使劲儿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陶盆,“娘,这个红薯这么圆滚滚,肯定非常香吧。” 赵翠翠笑道:“红薯可比白薯好吃多了!” 李大棒说,“娘,等吃过早饭后,你在家照看爹吧,我打算上山砍柴。” “大哥,我也跟你一起去。” “一捆柴禾卖到镇上能换五文钱,我跟大哥跑一趟,也能赚个十文钱呢!” 赵翠翠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苦了你们兄弟俩了!唉,以前,咱们家好歹还有几亩薄田。可是,自从把地卖了,给你爹瞧病,咱家就彻底没了进项。” 李大棒笑了笑,“娘,我跟三弟两个人,只要肯吃苦,一个月也能攒下几钱银子,咱们家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赵翠翠点头:“你们哥俩如此懂事,为娘的也心满意足了!” 过了一会儿,李老太拄着拐杖,搀着李老头也慢吞吞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老头,没了拐棍,腰弯的很低,脸色也隐隐有些难看。 说到底,昨天的事,对他的打击还很大! 若非自己这个孙女会点武艺,李家会被羞辱的难堪! 世上人向来如此,都是踩低捧高,哪怕是实在的亲戚! 老大六亲不认,老二摔断了腰,老三在家没有丝毫的地位! 前辈子一定是做了孽了,这三个儿女,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还好,老二家的三个孩子,总算像那么回事! 李老头看向李清馨的目光,隐隐带着宠溺,越看心里越欢喜。 李老太鼻子灵,一出门就闻到了红薯的香味,一脸惊讶,“这是啥味儿?怪香的。” 赵翠翠笑着迎上去,“娘,是红薯的味道,馨儿从顾家带回来的。” 李老太一脸诧异,“红薯?这可是稀罕物。哎,这辈子也没吃过几次红薯,想不到,今早上倒是有口福了!” 李大棒装模做样喊了起来:“烤地瓜,烤地瓜,十文钱,能买仨!” 李老头皱眉:“大孙子,别在这瞎嚷嚷了,赶紧把红薯盛出来。” “好嘞!”。李大棒嘿嘿一笑,赶紧起身去揭开陶盆盖子。 李老头叹息一声,小声嘀咕:“这红薯就这么吃了,实在有些可惜,3文钱一个卖了,多少也能给老二开点药!” 说到底,李老头还是惦记老二的,李铁柱从小到大没心眼,听话,而且孝顺有加。 李三炮拍着胸脯:“爷爷,孙儿今天跟大哥进山砍柴,以后我也能挣钱养家了!” 李老头拍着李三炮的肩膀,点头道:“好孙儿,你也长大了!哎,你可比老大家那三个孩子强多了。” 李大棒将红薯捡到了木盆里。 李老头皱眉:“这个红薯怎么如此奇怪,个头都是一边大,各个都是一样圆。” 李清馨这时也看出来了,只见盆里的红薯,竟然大小相同,好似粘贴复制出来的一样。 李大棒拿了一个地瓜,又拿着葫芦瓢舀了一瓢水,给李铁柱拿进了屋。 赵翠翠将地瓜分了,正好每人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李清馨拿起一块红薯,轻轻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是前世不曾有过的味道。 “这地瓜也实在太香了,比爹以前买的地瓜,还要好吃一倍!”李三炮狼吞虎咽,吃的津津有味。 “比绥城里的烤地瓜闻着还要香,想不到今天过了嘴瘾了!”李大棒似有陶醉之意。 李老头、李老太虽然牙齿不好,但还是小口小口地啃着,脸上带着一丝满足。 只有赵翠翠眉宇间带着愁容,似乎心事重重,心思根本没在这个地瓜上。 吃过地瓜后,李大棒和李三炮扛起柴刀,带着草绳,一起上山了。 赵翠翠简单收拾了一下炉灶,叹了口气,“娘,我打算回一趟娘家。相公由你们照看了!” “娘知道,你是想回娘家张罗银子,给铁柱买药。” 李老太眼圈微微泛红。 “只是……你这一回去,怕是又要受到你娘家人的白眼。” 赵翠翠苦笑一声,低声道:“为了铁柱,受些委屈也没什么。不管怎么说,我爹娘不会不管我的!” “那也不行!” “哎,大棒跟我说了,她大舅二舅,处处给脸子,你上次说了好些好话,才借回了五钱银子!” “娘……我能受的住……为了铁柱……我都能受的住!” 李老太眼泪汪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了足足五六层后,里面是一个雕工精致的镶翡银簪。 “儿媳妇,这簪子,你拿去当了吧,换些银子给铁柱买药。咱不去娘家受那份气。” 李老太略有不舍,可是,一想起儿子憔悴的样子,就立马塞给了赵翠翠。 赵翠翠一愣,看着手中的银簪,眼眶瞬间红了。 “娘,这……这可是您的嫁妆,也是您母亲给你留下的念想!这……怎么可以!!” 这支银簪,是李老太年轻时的嫁妆,一直被她视若珍宝,轻易不肯示人。 “什么念想不念想的,这个银簪少说能当个一二两银子,给铁柱买药比啥都重要!” “娘!” 赵翠翠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哽咽起来。 “这孩子……哭啥……等以后铁柱好了,再给娘赎回来……” “嗯!” 第18章 当铺 青牛镇,离李家沟足足十里地。 李清馨陪着赵翠翠,母女二人紧赶慢赶,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看见青牛镇的影子。 镇子不大,却是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竟也显得喧哗热闹。 虽没有县城繁华,但也是附近几个村落的中心地带。 此刻,天气闷热,母女俩已经是大汗淋漓。 李清馨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四处张望,心里忍不住碎碎念。 倘若此刻能喝到一瓶冰爽甘甜的矿泉水该有多好啊! “咱们先去当铺当了这个簪子,然后再给你爹抓药!” “嗯!” 赵翠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稍稍歇脚片刻,径直奔着镇子中心走去。 她多次前来镇子为赵铁柱抓药,对镇子极为熟悉。 李清馨一边跟在后面,一边忍不住四处张望! 直到镇中心的一处铺子前,赵翠翠这才停住了脚。 李清馨仰头看着牌匾。 只见牌匾上馨写着“顾记当铺”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气派十足! “顾记当铺?” 李清馨眉头紧皱,没想到,这个当铺竟然是顾家的产业! 赵翠翠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木门。母女两个进入了当铺内! 当铺内光线昏暗。高高的柜台,上面还装着铁栅栏,将内外隔绝开来。 当铺掌柜,此刻坐在柜台后面,居高临下,俯瞰着赵翠翠母女。 李清馨瞥了一眼掌柜,只见这个掌柜有些眼熟,三角眼,山羊胡,典型的刻薄相,原身的记忆里,隐隐有这个人。 赵翠翠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支银簪,双手呈给掌柜。 “掌柜的,我要当了这只银簪!” 掌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慢吞吞地接过簪子,在手里掂了掂。 掂量几下后,摇了摇头,似乎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他的目光扫过赵翠翠后,又落在站在一旁的李清馨身上,竟然多看了两眼眼,似乎觉得这张面孔有些眼熟。 “夫人,这簪子是白银镶翡的,料子倒是还行,做工也算精细。不过,终究是银子做的,值不了几个钱。” 掌柜的语气轻慢,带着几分不屑。 赵翠翠心里隐隐不安,急忙问道:“掌柜的,您看,能当多少银子?” 掌柜的嘴角撇了撇,冷笑一声:“这个银簪子,我最多出五百文。” 五百文?赵翠翠顿时愣住了,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 她原以为,这簪子少说也能换个一两银子,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值钱。 “掌柜的,我们是真遇到难处了,急需用钱救命。一两银子……只要一两银子,我就当了!” 赵翠翠的眼眶通红,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掌柜的脸色一沉,一副爱当不当的模样,将银簪子推出柜台。 “当铺开门,柜台高筑,我为求财,你为救急,世道艰难,谁人不苦?要当就当,不当就走!” “这里是当铺,不是开善堂的!” 掌柜的语气生硬,丝毫不留情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啊!”赵翠翠懵逼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掌柜目光闪烁,看到赵翠翠一脸焦急,心里却是暗自得意,以为吃定了这个乡下妇人。 赵翠翠咬了咬牙,不死心地说道:“掌柜的,您再看看,能不能再添一些?” 掌柜的眼睛一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爱当不当,不当拉倒!别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掌柜的甚至扭头看向别处。 赵翠翠眼眶一红,颤声道:“若不然,就……” 李清馨一把拽住赵翠翠,示意她不可! 赵翠翠愣住了,就不再说话。 “掌柜的,您可看仔细了,这簪子上镶的,可是翡翠。银子是不值钱,可这翡翠,却是实打实的宝贝。而且,这翡翠水头极好,是上好的冰种翡翠,想必掌柜的您,是识货的行家。” 掌柜的面色稍变,这才扭过头来,上下打量起李清馨来。 掌柜嘿嘿冷笑两声,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哟,想不到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有见识。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抬抬价,一两银子,如何?” 赵翠翠一脸惊喜。 一两银子,就是她心里的预期。 赵翠翠就要点头答应,李清馨再次扯住了赵翠翠的衣角。 “一两银子,太少了。这簪子,若是放到市面上卖,卖个七八两银子,也是轻轻松松的。掌柜的您是行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价值。若不是我们家真的遇到了难处,断然不会拿这簪子来当的。” “这笔买卖,您稳赚不赔,相信掌柜的您,断然不会拒绝的。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咱们就免了吧,您说呢?” 掌柜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清馨说道:“好,好,好!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姑娘,你真是个行家!” “二两就二两,就当老孙我交个朋友,草拟当票!” 赵翠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自己这个女儿,竟然三言两语就将掌柜的说服了。 二两银子,远超自己的预期! 掌柜的生怕李清馨反悔,立即草拟好了当票,连同二两沉甸甸的银子,一起递给赵翠翠。 “这是当票和银子,夫人你收好。每月一分二厘五的利钱,四个月死当,可要记清楚了。” 赵翠翠接过银子,一脸欢喜的揣入怀里,小声问道:“馨儿,若是下个月来赎回,需要多少银子?” “娘,下个月赎回,连本带利,二两二钱五分银子。若是四个月后赎回,那就是三两银子了。” 赵翠翠愣神,弱弱道:“啊,这个利息好贵啊!” 掌柜的捻须:“小小年纪,倒是了不得,聪明伶俐,孺子可教!只可惜是一个女娃,倘若是一个男娃,我定然会收下你做学徒的!” 李清馨笑道:“多谢掌柜的夸奖,那我们母女告辞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只是仔细打量起手里的银簪。 李清馨推开大门,和赵翠翠来到大街上。 刚一出门,竟然险些和一个男子撞在了一起。 这个男子一身锦缎,手持一柄折扇,后面还跟着两个小斯,显然是一个富家子弟。 “三哥?” 李清馨愣神,忍不住叫了一声。 第19章 抢劫 “三哥?”李清馨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便觉一丝后悔涌上心头。 眼前的锦衣公子,正是原身记忆深处印象最深的三哥,也是顾宪之的三子,顾倾州。 记忆里,顾倾州对原身可谓百般呵护,千依百顺,恨不得将原身宠上天! 原身曾对着顾倾州说,想吃新鲜的荔枝,他便不远千里,亲赴江南采撷,只为妹妹能吃上新鲜的荔枝! 还记得十五岁的生辰时候,更是不惜重金,购下价值连城的冰绡翡衣,只为让她开心一笑。 然而,当李清馨叫出“三哥”的时候,顾倾州骤然变色。 他嘴角一撇,原本温润的眉眼间,瞬间布满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该死的原身记忆,此刻竟然影响到自己,没想到一声“三哥”,换来的是顾倾州的一脸厌烦。 果然,顾家的人,都是这么的凉薄! 顾倾州冷笑一声,眼底的鄙夷更甚:“三哥?你也配叫我三哥?李清馨,你冒认顾家血脉十六载,鸠占鹊巢,虽不是故意的,可终究浪费了我不少的感情!因为你,我的五妹吃了多少苦,你还有脸叫我三哥!” 他语气冰冷,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兄长的温情?此时此刻,更像一个仇人。 “顾家的荣华富贵,你倒是惦记得紧。” “可惜,终究是痴心妄想!” 赵翠翠怒声道:“你们顾家怎么都是这种薄情寡义之人!” ”娘,我不想和他说话,咱们给爹抓药吧!“ 李清馨心头火起,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冷笑一声,拉起赵翠翠的手臂,便要头也不回的离开当铺。 “装,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顾倾州冷哼,面目有些阴郁,看着李清馨母女的背影,目光有些闪烁。 片刻后,他径直走进顾记当铺,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掌柜的见是顾倾州,连忙起身,走下柜台,躬身道:“三少爷!您来了!” 顾倾州冷哼道:“方才那对母女,是来典当何物?” “回三少爷,那对乡下母女,典当了一支银簪子,一共当了二两银子。” 顾倾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闪过一丝阴毒。 ”二两银子……” “嘿嘿,想必也是走投无路了……” “李清馨,嘿嘿,有意思!我何不来一个釜底抽薪!” “少爷,您认识那个女子?”掌柜大感不可思议。 顾倾州冷笑一声,“孙掌柜的,方才个女子,便是我顾家以前那个的假千金……” 掌柜的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惊呼一声:“原来是以前的五小姐!怪不得小的瞧着眼熟!此事闹得绥城人尽皆知,不少人都为五小姐打抱不平呢!” 顾倾州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李清馨,我五妹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今日,我便要替她出口恶气!” “李清馨,你享尽我顾家宠爱,而我的亲妹妹,却经历着原本不属于她的苦难!今日也该让你付出一些代价!” “昨日我没有在家,未能看到你的窘迫,今日我就给你来一个釜底抽薪!” 他附在两个小厮耳边,低声耳语几句,两个小厮会意,悄然退下。 顾倾州双眼微眯,扯起嘴角,忍不住阴笑起来。 …… “顾家人,还是真是恶心啊!” “原身!以前她们有多么爱你,宠你!现在就有多么恨你,厌恶你!” 李清馨心里忍不住吐槽。 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养只小狗还有感情呢,这一家翻脸实在太快了! 赵翠翠见李清馨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忍不住叹了口气。 “清馨,别想太多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没想到顾家的人,竟是如此翻脸不认人。” “娘,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已经与顾家人恩断义绝了。” “自从顾宪之打我的那一刻,骂我的那一刻,我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会因为他们而难过的!” 李清馨灿烂一笑,怕赵翠翠担忧! “穿过这条胡同,就是药铺了!”赵翠翠指着胡同说道。 “娘,买完药,早点回家!我担心祖父祖母照顾不来爹爹!” “好!” 两个人正说着,前方出现两个身影,张开双臂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是两个身材壮实的汉子,脸上蒙着黑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李清馨一眼就认出,这两人正是之前跟在顾倾州身边的小厮,即使蒙着面,身形也瞒不过她。 不用说,一定是顾倾州吩咐两个人来的,认准这两个手下能吃定了他。 “顾倾州,你敢跟我玩手段!”李清馨心里隐隐有些不悦! 赵翠翠吓了一跳,紧紧捂住怀里的钱袋子,颤声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识相的,把你们手里的二两银子拿出来,否则的话……” 其中一个汉子摸出一把匕首,在赵翠翠面前晃了晃,寒光闪烁。 “别怪我们不客气,划破你们的脸!” 赵翠翠又怕又怒道:“这是给我相公治病的救命钱,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 “没错,就是打劫。识相的,赶紧拿来!” 蒙面汉子粗声粗气,一边晃着小刀,一边步步逼近。 李清馨冷笑一声,弯唇道:“是顾倾州让你们来的吧?至于二两银子,则是孙掌柜透漏给顾倾州的……” 一个汉子一愣:”你怎么知道?“ 随即缓过神来,立马矢口否认,“胡说八道!什么顾倾州,我们根本不认识!” “就是,别瞎攀咬!我们只是看你们两个妇人柔柔弱弱的,才来劫财的,根本不是三少爷命令我俩来的!” “对,此事跟少爷没有关系,我我两个擅自主张的!” ”孙掌柜才没说你有二两银子呢……” 李清馨:“……” 赵翠翠:“……” “赶紧将银子交出来……” “如果不然的话,一人我送你一个对穿……” 第20章 精神损失费 “娘会拖住这两个浑人,你只管撒腿就跑!” 赵翠翠拳头攥得紧紧的,心里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两个贼人得逞,这可是救命的银子。 铁柱身体状态实在太差了。只要他能活着,足矣! 李清馨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娘,就这两个蠢货,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了。” 其中一个拿刀的蒙面人听到“蠢货”两个字,顿时怒了,“你骂谁是蠢货?我怒了!” 另一个蒙面人也恶狠狠地说道,“完了,爷也怒了!方才爷只想劫个财,现在顺便劫个色!” “不是三少爷让咱们劫财吗?” “老子临时改主意了!她嘴实在太欠了!”他目光在李清馨身上肆无忌惮的扫来扫去,一副吃定了的模样! “好的,那你不许跟我抢这个老娘们!”拿刀的蒙面人,甚至做了一个舔嘴唇的动作,只见蒙面的布块乱动! “……” “铛……” 拿着匕首的蒙面人彻底被同伴的脑回路打败,一时语塞,甚至连匕首都被掉落在地。 赵翠翠:“……” 李清馨:“……” 李清馨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宝,简直捂住了额头,顾倾州是怎么选了这么两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当跟班? 这哪里是打劫,这明显是来搞笑的! 李清馨忍不住,噗嗤笑了! “你敢嘲笑我?” “你敢蔑视我?” 两个蒙面人明显怒了,一个挥舞着手中匕首,朝着李清馨刺过来。另外一个也赤手空拳的朝着李清馨扑来。 两人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尤其那个拿匕首的,小刀晃来晃去,实在太吓人了! 赵翠翠惊呼一声,脸色煞白。 蒙面人也不是要真的伤害李清馨,匕首到了李清馨的面前,就调转了方向! 李清馨身形一晃,动作出乎意料的灵活,只是轻轻的闪躲,竟然轻巧地避开了两个人的攻击。 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李清馨抬起脚,结结实实地踢中其中一个蒙面人的下身。 “嗷——” “你……” 那个拿匕首的蒙面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捂住要害,直接弯下了腰,在地上打滚! 他甚至怀疑,某处已经快要碎了! 另一个蒙面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甚至感同身受般哆嗦一下。 李清馨瞅准时机,又是一脚,精准无比地踢中了另一个男子的相同部位。 “砰!” “哎哟——”又是一声惨叫,第二个蒙面人也捂着下身,痛苦地倒在地上。 李清馨拍了拍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哼,就你们两个小样,竟然还敢跟我得瑟?就算再来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 李清馨在没有系统学习搏斗前,就苦练的十几年的女子防身术。 没办法,自己一个孤儿,如不强大起来,处处将遭受霸凌! 赵翠翠也是一脸错愕,看着自己这个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女儿,满脸的不可思议。 李清馨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对着两人就是一顿猛踢。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大小姐饶命!!” “我哥俩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两个蒙面人彻底被打怕了,一边抱着头、一边捂着裆,在地上翻滚,连连求饶,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踢累了,李清馨这才停下脚。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鸡,以后每天我勤加锻炼,争取达到前世那种强度、爆发力!” 李清馨双手叉腰,俯视着他们,冷声问道,“这回可以说了吧,是不是顾倾州派你们来的!” 一个蒙面人哭丧着脸,带着哭腔说道,“是……是顾倾州三少爷!” “三少爷说……说他以前越是宠你,现在就越恨你,恨你抢走五小姐十六年的宠爱!” “不仅是三少爷恨你,顾家的每一个人都在恨你!” 李清馨冷笑一声,目光闪烁。 赵翠翠低声道:“想不到顾家人丝毫没有念及故情……” 李清馨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伸出手,冷笑道:“拿来!” 两个蒙面人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拿……拿什么?” “当然是匕首和银子!” “啊?你们竟然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把我吓到了,赶紧拿来匕首和银子,算作补偿!” “啊?你……这是抢劫?”两个蒙面人,甚至扯下了蒙面巾,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两个人委屈巴巴的,立刻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 “少废话!赶紧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腿脚磨损费。” “痛快点的,若不然,让你们再次体验一下什么叫鸡飞蛋打!” 两个小厮彻底没了脾气,欲哭无泪,只能乖乖认栽。 一个汉子一脸不舍的、颤抖着奉献出了匕首和刀鞘。 另一个则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瘪瘪的钱袋子,里面似乎有几两碎银子。 奉献出身外之物,总过好比……被爆某处! 李清馨一脸欣喜地接过匕首,将匕首放入刀鞘里,收了起来。 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打开看了看,足足有三五两的样子,这才一脸满意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赵翠翠说道,“娘,咱们走吧,去抓药!” 赵翠翠这才回过神来,弱弱地问了一句,“清馨,这样……好吗?” “娘!这有什么不好的?这是他们先动手的!将咱们娘俩吓到了!这是赔偿咱们的精神损失,顺便给他们长个教训!倘若我不这样,以后他们岂不是变本加厉,走上犯罪的道路?我这可是为了他们好,希望他们能明白我的苦衷!倘若他们不理解,我也没办法!” 赵翠翠:“好像有道理……” 李清馨目露凶光,看向两个小厮,一脸凶狠的说道:“我说的对不……” “对……对!” “那好,既然你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这事咱们就一笔勾销了!我可没抢你们的银子和匕首,这是你们心甘情愿给我的赔偿……对吧!” “对……对……” 两人欲哭无泪! “娘,咱们走吧!哎,他们真是好人啊!” 说完,李清馨拉着赵翠翠,扬长而去。 这两个小厮,一脸恨恨的看着李清馨的背影,嘴角直抽! “大哥,咱们怎么跟三少爷复命啊!” “咱们就说,按照三少爷的吩咐,已经将银子抢了下来……” “可是,咱们没有抢到银子啊……还被她打劫了……” “倘若被少爷知道咱俩办事不利,一定会将咱们赶出顾府的……眼下……只能蒙混过关了……” “可是……怎么蒙混过关……” “我这底裤里,还藏着二两银子……” “哼,以后咱们找这个丫头报仇……” “报个屁仇,咱们打不过她……” 第21章 木制轮椅 走出了胡同,李清馨将手里的钱袋子递给了赵翠翠。 “娘,这里的银子你收好。” 赵翠翠一愣,连忙摆手:“馨儿,这怎么可以!” “娘!给你就拿着!” 赵翠翠怔怔的接过钱袋子,入手沉甸甸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一脸柔和的看着李清馨,心里无比知足! 上天总算是眷顾自己的,给了她这么一个懂事又贴心的女儿,真是老天开眼啊! “清馨,娘……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翠翠哽咽着,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紧紧地攥着钱袋子。 “若……若不然,这银子还是你拿着的。” 李清馨柔声道:“娘,这银子可以给爹瞧病,也可以买些细粮,改善一下伙食。我没什么花销的地方,娘你拿着便是。” 赵翠翠眼泪汪汪的点头,打开钱袋子,轻轻点了一下钱袋子里的碎银,神色变得惊喜,也破涕为笑:“足足三两银子呢!清馨,你真是娘的福星!” 三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钱,对于她们这个家来说,无疑雪中送炭。 当初为了给李铁柱瞧病,将房子抵押给李铁牛家,将地卖给了村里人,此刻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李清馨看着赵翠翠破涕为笑的样子,忽然感觉到很满足。 济世堂! 镇上唯一的药铺,里面有一个掌柜,还有两个伙计。 药店掌柜的眼尖,老远就看到赵翠翠娘俩来了,连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李娘子你来了,不知李兄弟可还好了一些?” 药店掌柜五十岁上下,人看起来精神,双目湛湛有神。 赵翠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神色黯淡,“还是老样子,除了上半身能动弹,下半身还是没有知觉。只是最近他的情绪不是太好,吃得也少了一些,人也消瘦多了。” “李兄弟心眼小,你多开导一二!” 掌柜的熟练地抓好药,用纸包仔细地包好,递给赵翠翠, “李娘子,这药你先拿回去煎着,还是老方子,每日一次,按时服用。” “我这个药只能让他维持现状,延缓病情恶化。倘若想要治好他的腰伤,恐怕还需要京城里的薛神医出手。” “只是京城里的薛神医,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出手诊金少说也要千两白银,寻常人家哪里请得起啊。” “这是半个月的药量!半个月后,夫人再来!” “老规矩,我只收娘子一个本钱,一两银子!” “多谢了!” 赵翠翠接过药,默默地付了一两银子,神色有些低沉。 李清馨皱眉。 半个月的要钱就要一两银子。怪不得爹爹心生死志,原来他是怕自己彻底拖垮这个家。 怪不得赵翠翠看起来心事重重,面貌苍老,是因为李铁柱的医药费实在太贵了! “娘!你且宽心,爹爹他迟早会痊愈的!”李清馨柔声安慰,从赵翠翠手里接过药! 掌柜的打量一眼李清馨,点了点头。 “掌柜的,告辞了!” “慢走!” 李清馨提着药,跟在赵翠翠身后离开药店,心里默默将“京城薛神医”和“千两白银”记在心里。 赵翠翠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对李清馨说道,“清馨,咱们再去菜市场转转,买些粗粮就回家吧。家里米面都不多了,总要备一些。” 李清馨点头。 来到了菜市场——与其说是菜市场,不如说一条大街,比别的街道宽些。两边是各种卖菜卖肉的商贩。 一想到一家人苦了这么些日子,今天总算有意外收获,赵翠翠发了狠心,买了一些糙米和棒子面不说,又心疼地割了二斤猪肉,还买了几斤便宜的猪下水,打算回家熬一些猪油,还能吃吃油渣子。 这一趟不起眼,足足花了八十文钱。 赵翠翠脸上终究还是呈现了肉痛的表情! 一想到原本簪子就能当个一两银子,此刻手里足足还剩下四两银子,也就好受了许多! 买完东西,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回李家沟了。 路过一个木匠摊子,各种木制家具琳琅满目,板凳、箱子,甚至还有木床!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做工精致的木制轮椅,摆放在摊位一个角落里! 母女二人都被那轮椅吸引住了目光。 赵翠翠看着那轮椅,又想起了躺在床上,日渐消沉的赵铁柱,心头一动,犹豫着说道,“清馨,若不然,给你爹买个轮椅?他总在屋里躺着,不见天日,我怕他心里没缝……你爹心眼小……” “娘!有了轮椅,爹爹就能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外面的世界,心情也能好一些。” “娘,我觉得可以,爹肯定也喜欢。” “那……买了!” 赵翠翠咬了咬牙,走到木匠摊子前,指着轮椅问道:“老板,这轮椅多少钱?” 木匠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面目慈祥,笑呵呵说道,“这位娘子好眼光,这可是我老李头精心打制的轮椅,用的是上好的木料,结实耐用。给你个实惠价,一两二钱银子。” “一……一两二钱银子?”赵翠翠愣住了,没想到轮椅竟然这么贵! “娘子,这是上好的木料打造的,你看这轮毂,是我镶了皮子,很是结实的!这原本是孟童生为她断了腿的娘打造的,哎,结果她娘被他大哥接去了京城……这轮椅就没用上!” “可是,太贵了……倘若一两银子……” “一两就一两,娘子,正好你想买,我也想卖……” 木匠赶紧吐口,生怕赵翠翠娘俩走人!这轮椅不像别的东西,并不是很好卖。 倘若错过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卖出去了! 赵翠翠心一横,一咬牙,掏出了银子。 “行,一两就一两,这轮椅,我买了!” “娘子,这绝对是物超所值的!” 赵翠翠看着轮椅,满心欢喜:“馨儿,你爹看到这个轮椅,想必一定会很高兴吧!” 第22章 投水 当铺内,顾倾州一边喝着茶,一边扇动折扇,目光中带着一丝阴狠。 一想起顾倾心面黄肌瘦、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就是忍不住酸痛,对李清馨的恨意就更浓了几分。 若不是李家抱错了孩子,自己的妹妹哪里会受这么多的苦! 孙掌柜嘴上说着奉承话,眼里倒是隐隐有了一丝不屑。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两个小厮这才回到了当铺,两个人并着腿走路,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顾倾州抬眼,扫过二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 “三少爷!银子已经拿到手了,那对母女也被我哥俩好好教训了一顿!” 一个小厮说着,一边呈上了钱袋,脸上隐隐有一丝肉痛之色。 顾倾州自然看不上这二两银子,轻描淡写地挥手,“银子你们两个分了吧,做得不错。” 小厮立刻喜笑颜开,赶紧将钱袋子收了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 “启禀少爷!小的一想起五小姐受的委屈,感同身受、肝肠寸断!一时控制不住,就多教训了那母女二人一顿!小的还扇了那小贱种好几个巴掌,打的她甚至哭着跪地求饶呢!” 小厮开始胡编乱造起来,反正顾倾州又看不见。 顾倾州闻言,嘴角咧开:“好!那个小贱种,我看着就恶心。做得好,打得好!” 另一个小厮见状,也开始添油加醋,“哼,那个小贱种,刚开始嘴硬的很,不想掏这银子!后来我两个轮流扇起了耳光!跪地求饶不说,还亲口承认了自己是贱种!” 顾倾州放声大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 “赏你们的!五两银子!你们做的不错!只要那个贱种越不好过,我的心才能越解恨!” 两个小厮喜出望外的接过银子,连连道谢。 没想到,方才的损失,竟然得到弥补! ……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天气隐隐有一些闷热。 赵翠翠推着轮椅,李清馨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足足十几里路,两个人早已经是大汗淋漓。 李清馨远远望见自家茅屋,心头涌上一丝暖意。 “娘,想必父亲看到轮椅,一定非常高兴吧。” “嗯,你爹就不用躺在屋里了!” “总算到家了!” 母女二人加快脚步,来到茅屋前! “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茅屋前的景象,让母女二人同时错愕。 只见灶台被踢翻,瓦砾碎石散落一地,狼藉不堪。 原本关着老母鸡的木笼子,也空空荡荡,只剩下几根凌乱的鸡毛在笼子里。 而李老头和李老太的身影,不见踪迹。 李铁柱此刻正趴在门前,呜咽着痛哭着,双手紧紧抠着泥土,甚至有一丝血迹。 “铁柱!” “爹……” 赵翠翠神色骤变,惊呼一声,顾不得其他,连忙放下轮椅冲上李铁柱的身前。 李清馨紧随其后,放下手里东西,快步走到李铁柱身边,和赵翠翠同时扶起他。 两个人的搀扶下,李铁柱瘫坐在门板前。 李铁柱眼眶通红,脸色苍白,甚至嘴里还有土。 赵翠翠心疼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以及泥土,急切地问道,“铁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爹娘呢?” 李清馨怒了,咬牙切齿道,“是不是王大彪那畜生又来闹事?娘,我去和他拼了!” 李铁柱缓过神来,摇摇头:“不是……不是王大彪……是……是老大家的老大和老二……” “是李大山和李二水那两个坏种?” “他们……他们惦记上了咱家的……两只老母鸡,见你们都走了……就……就来偷鸡……” “爹娘发现了……不让他们偷……那两个混小子……竟然……竟然推倒了爹娘……把两个老母鸡带走了……” “爹娘气不过……就……就去找老大家……理论去了……” 李铁柱一边说着,一边捶着大腿:“都……都怨我……倘若我……没病没灾……这老大一家……怎敢这样……” “倘若我没摔断了腰,李大山……李二水,他们怎敢这么放肆!” “爹,你放心,那两个坏种我自然会教训他们的。”李清馨冷哼一声。 赵翠翠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那两个混账,连你爷爷奶奶都敢推倒,真是不孝,没准你爷爷奶奶会吃亏。” 李铁柱长叹一声,声音虚弱,“翠翠,你赶紧去看看爹娘吧,老大一家什么德行,你也是知道的,爹娘可别吃亏。” 赵翠翠立刻应道,“行,我去看爹娘。”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李清馨眼疾手快,将轮椅推到李铁柱面前,语气带着一丝雀跃,“爹,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铁柱浑浊的目光落在轮椅上,瞬间变得惊讶,甚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这是……轮椅?这得花多少银子?” 赵翠翠回过身来轻声说道,“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李铁柱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咱家哪里还有银子了……哎,我连累你们了……” 李铁柱满是自责。 “爹,你振作起来!银子没了可以赚,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馨儿说的对,只要你把身体养好了,花多少银子都值当!” 李铁柱苦笑点头,眼中含泪,目光中带着眷恋和不舍。 赵翠翠柔声说道,“来,馨儿,咱们将你爹扶上来试试。” “娘,我来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铁柱,将他移到轮椅上。 李铁柱坐上轮椅,双手扶着扶手,可是身子仍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滑。 “若不然……轮椅退了吧……这太贵重了……我终究是废人一个了……” “爹,银子没了可以赚!你千万振作起来!!” 李铁柱目光闪烁,眼神中带着不舍看向赵翠翠和李清馨,缓缓说道,“你们娘俩……去看看爹娘吧……我……我自己坐着待会……” 赵翠翠点了点头:“好,我和馨儿这就去看看。” “爹,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李清馨轻声哄道。 李铁柱强笑道:“好,那我等乖女儿给我回头做好吃的!” 赵翠翠和李清馨匆匆离开茅草屋,朝着村里的方向走去。 李铁柱坐在轮椅上,眼眶微红,目中含泪,看着妻女离去的背影,眼神恋恋不舍。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直到妻女背影消失了,这才收回目光! 他苦笑一声,目光中带着决绝! 他拼尽全力转动轮毂调转轮椅,直到转动轮椅停在河边上。 他看着池水,眼泪终究是止不住,蔓延开来,呜呜痛哭流涕! “我好怕死……可是,我不能在拖累全家了!” “李铁柱,你早就该死了。你怎么能这么自私……继续连累家人……” “翠翠,倘若有来生,我还愿意与你结为夫妇……” “大棒、三炮,馨儿,爹对不住你们……” “爹娘……孩儿不能为你们尽孝了……” 李铁柱苦笑一声,目露一丝决绝,双臂使出最后的一丝力气,整个人从轮椅中滑落,坠入池水之中…… “ 第23章 耳光 “哎,李铁牛一家真不是东西。李老头怎么生了一个这么窝囊的儿子!” “可不,李铁牛完蛋草,一点不当家,任凭媳妇当家。” “你看这媳妇胡搅蛮缠的,真不像话。昨天把老二一家撵出了房子,想不到今天那两个混小子,又把老二家鸡偷了。” “那李大山,李二水,太混账了!” 赵翠翠和李清馨快步来到老房这边,就见院子门口围满了人,指指点点,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老二媳妇来了,快看看老爷子老太太吧,两个人气的都快不行了!”人群中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赵翠翠,立刻嚷嚷起来。 赵翠翠心头一紧,和李清馨往院子里挤。 院子里,李老头和李老太脸色铁青,身子抖个不停,嘴唇哆嗦着,显然是被气的够呛。 孟氏叉着腰,站在二人面前,嘴角撇得老高,阴阳怪气地嚷嚷:“爹娘,我的大山二河也是你的孙子!你们凭啥诬陷他们偷鸡?” “就嗔我把老二撵出了老房,你们老两口,就到我这里胡搅蛮缠?” 李老头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孟氏,手指颤抖,“我亲眼看见……大山二河……偷鸡!老头子我阻止这两个孽障……这两个混账,他们……推我!” 李大山和李二河站在孟氏身后,满脸都是不屑一顾的表情。 孟氏冷笑一声:“大山!二河!你们说,有没有偷鸡?” 李大山冷笑:“娘,我没偷鸡!我和二河一直在家收拾院子呢!” 李二河梗着脖子道:“就是,娘亲,我们没偷鸡!是他们冤枉人!” 李老头气得浑身哆嗦得更厉害了,指着躲在屋里不敢露头的李铁牛,怒吼道:“李铁牛!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软货!你怎么生了这么两个……胡搅蛮缠的孙儿!气死我了!” 李老太也跟着哭嚷起来,“这个家……都给你们了!你们还不满足!想逼死老二一家吗!” 孟氏翻了个白眼,一脸的尖酸刻薄,甚至撇了撇嘴,“婆婆,这话说的,房子明明是老二抵押给我的,我可是花了银子的!怎么就成我们不知足了?倒是你们,一直偏心眼!啥好东西都紧着老二家!” 李大江撇撇嘴:“就是偏心!李大棒,李三炮是你孙子,我两个就是孽障了?” 李二河也嚷嚷,“我们兄弟俩听娘的!你们这个爷奶,不配当!” “孽障!孽障啊!”李老太气得老泪纵横。 李老头指着李大山和李二河,恨声道:“你们两个!敢做不敢当!那可是大棒买的鸡!养了一年多了!” 李大山梗着脖子,“反正我们没偷鸡!” 李二河晃了晃脑袋:“对,没偷!” 李老头怒道:“你们两个混球!” 李老太跺脚:“没良心的东西……不怕遭报应啊……” 孟氏不耐烦地摆摆手,冷哼道:“要哭去别处哭!别在我家门口哭哭啼啼的!晦气!” “你们……”李老头气急,就要栽倒! 赵翠翠和李清馨及时出现,将李老头扶住了! “爷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清馨的脸上,隐隐发寒。 李清馨此刻是真的生气了。 昨天碍于契约,又碍于亲戚关系,心底的怒火被压了下去。 没想到,你越是忍让,换来的越是变本加厉! 有的人,就是贱。 “馨儿!是大山,二河,趁着你和你娘离开后,就来咱家偷鸡!我自然不干,没想到这两个混球,竟然把我推倒了!” “哎!我造了什么孽啊!” “大山!二河!你们怎么能这样!” 赵翠翠再也忍不住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质问李大山和李二河。 李大山和李二河看到赵翠翠,各自撇撇嘴,一脸不屑,甚至还冲着李清馨做了一个鬼脸! “赶紧给爷爷奶奶道歉!”李清馨冷笑一声,语气冰冷。 “凭啥道歉!”李大山怒道,“我们没偷鸡!道啥歉!” 李二河也跟着嚷嚷:“就是!这两个老东西,没事找事!过来找我们麻烦,还想让我们道歉?做梦!” 李清馨眼神更冷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偷鸡的事,先放一边。咱们先说说孝道的事。” 李大山嗤笑一声,“孝道?这两个老东西,凭空诬陷孙儿,有什么值得尊敬的!” “贱丫头!刚认回来两天,就敢多管闲事!”李二河更是指着李清馨的鼻子骂道。 “找虐!” 李清馨原本还想念着那么一丝血缘亲情,没有立即发作,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已经完全没了必要。 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李大山、李二河:“看来,是我之前太客气了。” 李大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哟哟哟,还装起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切!装模作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不道歉!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就连一旁的孟氏也忍不住啐了一口,眼神鄙夷,“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呢!老二老实巴交的,怎么能生出一个这么爱装的闺女!” 李大山哈哈大笑:“装……你就装吧,你以为你还是顾家的千金大小姐呢!” 李清馨勾唇。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陡然响起。 李清馨动了,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李大山的脸上,直接把他打懵了。 “啪!” 又是一个反手耳光,李清馨再次一动,毫不留情地抽在李二河的脸上。 李二河脸庞瞬间红肿,整个人也开始懵逼。 李大山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清馨,“你……你敢打我!” 李二河恨恨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李清馨哂笑:“我这是代爷爷教训你们!身为李家子孙,不敬祖父,是为不孝!你们这种不仁不义的东西,就是欠打!” 第24章 扇孟氏 “李老二的闺女可不孬,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竟然是一个小辣椒!” “这大巴掌打的,我看着都感觉舒坦!就不能跟浑人讲道理!打就完了!” “李老大家的两个浑不吝,我看着都有一种想打一个大撇溜子的冲动!” “只怕小女娃子待会吃亏吧……” 孟氏怒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动手!” 李老头激动坏了,大感解气,手舞足蹈大喊:“好孙女,打的好,打的就是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 李老太老脸也笑开了花,跟着喊:“好孙女,打得棒,不过你可别吃亏啊!” 李大山捂着脸,怒火中烧,面目狰狞:“你这个贱种,你找死!” 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打了,真是颜面扫地,若是不给以眼色教训,以后怎么能在村人面前抬头。 李二河也叫嚣着:“大哥,咱俩一起收拾她!” 赵翠翠站在一旁,神色古怪。自己这个女儿,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骨子里野得很。 一想起王大彪还有那两个蒙面小厮被踢爆某处的场景,脸色就有些微红。 那个地方,怎么好意思下脚! 李大山、李二河,就自求多福吧! 李大山攥紧拳头,朝着李清馨面门狠狠打去。足足用起了十二分的力气。 李二河也扬起巴掌,想要扇李清馨耳光,没有丝毫的犹豫。 周围的人看得提心吊胆。 甚至有人高喊:“丫头,快跑啊,可别吃亏了!” 李老头和李老太虽说隐约知道孙女挺能打的,还是不免担心。 毕竟两孙儿可是大小伙子,力气都是大的出奇,只怕孙女会吃了亏。 只见李清馨不慌不忙,顺势一把抓住李大山的胳膊,稍稍往下用力,一个漂亮的背摔,李大山直接来了一个狗吃屎。 李二河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清馨如法炮制,也抓住了他的胳膊,同样稍一用力,被重重摔翻在地。 两个人直接摔懵了,半天没爬起来。 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摔翻了! 孟氏也愣住了,随即尖叫起来:“你这个小贱种,竟敢大逆不道,打伤你的两个表哥!” 李清馨眼神冰冷,语气带着一丝寒意:“你把嘴巴放干净些,小心我连你一起掌嘴。” 孟氏从来没有这么吃亏过,竟然尖叫:“你这个小贱蹄子,我要掐死你!” 孟氏不管不顾的冲向李清馨,直奔李清馨的头发。 她想抓住她的头发,使劲撕扯,然后在刮花她的脸! 李清馨嘴角一勾,弧度嘲讽,眼看孟氏冲到了自己的身旁,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直接把孟氏打懵了。 孟氏捂着脸,一脸的错愕!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嫁到婆家,向来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这可是响当当的一个巴掌啊,还是在大庭广众下。 “小贱种,你敢打我!我可是你的大伯母!你以下犯上?” 孟氏捂着脸,坐在地上拍着大腿。 “来啊啊,都看看,李老二家的丫头打人了,连伯母都打啊!” 李老头乐得合不拢嘴:“抽的好!孙女,我早就想抽她了……” 李老太哈哈大笑:“孙女,你好样的,做了我二十几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众人:“?” 李老头李老太只觉得胸口都舒坦多了,多年的郁积之气都冲散了! 李清馨白了一眼孟氏,冷声道:“孟氏,这一巴掌,我是代替爷爷奶奶教训你的。你身为爷爷奶奶的长媳,纵容两个逆子不敬长辈,不守妇道,该打!” 李老头鼓掌:“说的好!” 孟氏恨恨的看了一眼李老头,心里暗骂了一声“老不死”,眼里都在冒火。 李大山和李二河这才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 “你敢打我的娘!”李大山怒吼,脸上表情扭曲,血脉贲张。 “娘!”李二河脸色通红!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人怒气冲冲,再次朝着李清馨冲去。 李清馨一脸不屑,慢悠悠的从怀掏出了一把匕首,冷笑一声,将匕首拔出鞘。 日光的照耀下,匕首绽放着银芒。 李二河终究是露了怯意,脚步慢了下来,不敢上前。 李大山却冲红了眼,依旧冲上前去。 李清馨一脸嘲讽,迎着李大山,朝着李大咽喉上划去。 李大山只觉得咽喉一阵冰凉,冰冷的刀尖抵住了他的脖子。 李大山吓得面如死灰,僵硬地站在原地,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他也害怕了,因为他从李清馨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决绝一丝冷漠。 他可以肯定,这个小丫头一旦发起狠来,真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他可不想死! 李清馨忽然动了,匕首从他喉咙间划过,转向他的脑后。 他甚至感觉到喉咙外的一抹凉意,甚至感受到了耳边发丝飘落。 他猛地打了个冷战,只感觉双腿之间一股热流涌出,竟然被吓尿了。 孟氏彻底害怕了,哭喊着:“不要伤害我儿子!” 李老头低声道:“馨儿……不要” 第25章 道歉 李大山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尽湿的裤裆,感觉到脸火辣辣的。 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女给吓尿,说出去,将会何止丢人。 可是,她的气场实在太强了……就像真的经历过生死一样! 李清馨看了一眼李老头,终究还是放下了刀子,嘴角一扯,带着一丝嘲讽:“赶紧和爷爷奶奶道歉!除此之外,把鸡给我拿回来。” 李大山和李二河彻底被吓破了胆,终于低下了头。 李大山声音颤抖:“爷爷奶奶,孙儿冒犯您了,我给您道歉……” 李二河更是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回屋里,拎着两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老母鸡,灰溜溜地跑了出来。 赵翠翠赶紧接过两只母鸡! “果然,是这两个混小子偷了鸡……” “哼,这李铁牛一家八百个心眼子,一个个不安好心!偷了鸡还不承认!” “这小丫头挺厉害啊!所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村民们也无不解气,纷纷笑话起孟氏母子来。 李老头看着两个孙子这副狼狈模样,又是生气又是解气,跺着脚骂道:“你们这两个孽障!真是丢尽了我老李家的脸!” 李清馨柔声道:“这不就对了,我这人很好说话,你们把鸡还我了,事情就到此为止。” “歉也道了,鸡也还了,亲戚一场,我就不找你们索赔精神损失费了!” 李大山和李二水连忙点头,恨不得赶紧送走李清馨。 孟氏却不甘心,捂着红肿的脸颊,尖声道:“你们打我就这么算了?” 李清馨冷笑一声,反问:“莫不是你还没被打够?” 说着,李清馨扬起皓白纤细的手臂,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孟氏吓得捂住脸,再也不敢吭声了。 李清馨转过身子,柔声对着李老头李老太说道:“爷爷奶奶,娘亲,咱们回家吧!爹爹一个人在家,我始终不放心!” 李老头笑呵呵:“好,回家!” 孟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向屋子里,对着紧闭的房门怒吼:“李铁牛,你媳妇孩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就不敢出来吗!”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李铁牛目光闪烁,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孟氏恨铁不成钢,指着李铁牛的鼻子骂道:“李铁牛,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李铁牛低声呵斥:“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你敢吼我!”孟氏黑脸。 李铁牛眨了眨眼,给了一个让孟氏自己体会的眼神。 随即,他对着李清馨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个,都是误会……” “爹娘,是两个孩子贪玩了,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李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铁牛的鼻子,痛心疾首:“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李铁牛讪笑着,一个劲儿地赔笑。 “那个,爹娘,二弟一个人在家也多有不便,你们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 李老太哼了一声。 李清馨冷笑一声,她搀扶着李老头,转身离开。 赵翠翠拎着鸡,搀着李老太,跟在李老头的身后! 直到这一家人离开,村民没热闹可看,也才纷纷离开。 等李清馨一家人走远了,孟氏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对着李铁牛破口大骂:“你这个软货!我们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都不敢出头!” 李大山和李二河依旧瑟瑟发抖,刚才李清馨的那种杀伐果断的眼神真的吓到他们了。 李铁牛面色铁青,怒瞪着孟氏和两个儿子:“还不是你们做的好事!你二叔家就剩两只老母鸡了,你们竟然还敢偷来!” “这不,把人逼急了,找上门来!” 李大山小声嘟囔:“是娘让偷的……” 孟氏怒道:“还不是你三弟过两日回家!我想着给你们哥三炖个鸡汤!哼,你们这两个窝囊废我是指望不上了,以后,只有老三才是我的倚仗了!还有你,李铁牛,不敢为我出头,白瞎了长个劳什子!” 李铁牛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哼,不是我不为你们出头,是方才那个小贱种竟然真的动了杀心了。咱们一家人,都不是这个小贱种的对手!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孟氏依旧不甘心,咬牙切齿道:“这个小贱种欺人太甚!” 李铁牛眼神闪烁:“哼,她以前在顾家好歹也是千金大小姐,说不定和武师学过防身武艺,要不然身手不能这么厉害。” 孟氏依旧怒气难消:“那我娘仨就甘心受辱吗?” 李铁牛眼神阴沉,冷笑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待时机。” 孟氏一拍大腿:“十年!亏你说的出口!有这十年的光景,咱家老三都能成为秀才了!” 李铁牛冷笑:“真正的打脸,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老二家的,那两个小子蠢笨,这辈子也就是泥腿子了。只要咱们的老三能考上举人,以后咱家不仅仅在李家沟,就在绥城,也是别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到时候,老二一家,还不是乖乖的任你宰割!” 孟氏一拍大腿:“这个羞辱之仇,我迟早要报!还有你这个玩意,挺大人了,竟然被吓尿裤子,说出去多磕碜!还不赶快换衣服去,然后自己洗了……” 李大山欲哭无泪:“我这就去换……” 第26章 救人 “馨儿,爷爷今日实在太高兴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大一家吃瘪!你做了爷爷想做而没敢做的事!” 李老头此刻虽说没有拐棍,但腰板直了许多,步履也轻快起来,嘴角甚至咧开了花。 李老太也连连点头:“可不,老大媳妇,我早就想扇她了!你看她那个浑不吝的样,太遭人恨了!她和你娘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赵翠翠产长叹息一声:“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没想到大伯一家……哎,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李老头苦笑摇头:“哎,老大虽说是我的儿子,可是一点不随我,这是差哪里了!” 李老太白了李老头一眼:“种是你李家的种,难道还能差种不行?” 李老头吃瘪,尴尬一笑。 李老太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赵翠翠,“那个银簪子当的银子够给铁柱抓药了吗?” “娘,当了二两银子,不但给铁柱抓了药,还给铁柱买了轮椅。” “二两银子?我以为最多能当个一两银子,可真不少呢!” 李老太咂咂舌,没想到自己那个不起眼的银簪子能当这么多银子! ”轮椅?”李老头一愣。 “精木做的轮椅,看起来很夹壮,也很实用!” 李老头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还是轮椅好啊,省的铁柱总趴在屋里。人也闷坏了。” “我还买了一些米面、猪肉、下水。正好改善一下伙食!” “猪肉?下水!哎呀,那油渣子可解馋呢!”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茅草屋前,只见满地还是有些凌乱,却不见李铁柱的身影。 “馨儿,按理说,此刻你爹应当坐在轮椅上等着咱们,可这一会儿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了!“赵翠翠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娘,咱们就近分头找找,爹坐着轮椅也走不远!”李清馨此刻也有一些焦急。 李老头捂着胸口:“孩他娘,我此刻有些心慌,莫不是铁柱出了啥事吧!”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胡乱说什么,铁柱怎能有事?……我这眼皮子怎么还跳上了!” 李老太也有些慌神了,不由的四处张望起来。 “铁柱?”赵翠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屋里屋外,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影! “铁柱!铁柱!你在哪里?”赵翠翠眼眶有些发红,将两个绑的结结实实的老母鸡扔到一边。 “老二啊,你跑哪里去了,你倒是吭声啊!” “我的老二啊,你可别想不开啊!” 李清馨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就要冲向河边。 “爹怎么了?” “二姐,咋地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兄弟二人卖柴回来,眼看一家人焦急的模样,也忍不住发问。 “爹不见了!” “啊,爹不会想不开吧!” “咱们上河边看看吧!” “爹!爹!”李大棒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铁柱!铁柱!”赵翠翠声音带着哭腔,跌跌撞撞地往河边跑去。 她有预感,铁柱一定是去了池塘边。 “撒冷的……在这里……” “大棒,三炮!” 就听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声音有些嘶哑慌乱。 “你们赶紧过来!你爹想不开了,投河了!” “是王小虎的声音!” “啊,铁柱想不开了,投河了?” “爹!” “铁柱!” 众人随即疯了一般,都朝着河边跑去,就连李老头和李老太,也磕磕绊绊的跟了过来。 池塘边,一个打磨光滑的拐杖和一篮子肉块凌乱散落一地! 只见河面上,一个轮椅正孤零零地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微微荡漾,而轮椅上空无一人。 王小虎整个身子都沉浸在河水中,在水里起起伏伏,似乎捞着什么,满脸是水,神色焦急。 王小虎是王大彪的儿子,和李大棒年纪相仿,也是长得五大三粗。 他前来送肉和拐杖,没想到正巧碰上李铁柱投河的那一幕。 “铁柱!”赵翠翠看到河面上的轮椅,整个人立时没了力气,瘫坐在泥地上。 “铁柱啊!铁柱啊!你在哪里啊,不要吓唬我啊!”赵翠翠哭的有些撕心裂肺。 李老太踉跄着跑到河边,看着河面上的轮椅,顿时老泪纵横,哭喊着,“我的老二啊!我的老二啊!你咋就想不开呢!” 李老头脸色煞白,嘴里喃喃着,“造孽啊!造孽啊!老二,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老头子怎么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王小虎在河里着急地喊道:“大棒!三炮!你俩赶紧下水!你爹想不开了,跳河自尽了!我正好过来送肉,恰巧看到了!你们痛快的下水!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被吓得脸色惨白,来不及多想,直接扑通一声跳入池水里。 李清馨没有丝毫犹豫,紧跟着也跳入水中。 前世,自己日常训练之余,就喜欢游泳放松身体。 水性,自然不差。 “嘶!好冷!” 别看现在是初夏,天气闷热,可是这池塘的水却极为冰凉! 池塘的水,是大山里渗出的水脉汇聚而成的,因此格外冰凉。 “铁柱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你若死了,我怎么活啊!我也不活了!铁柱,你等等我!”赵翠翠有些想不开,就要起身往河里冲。 王小虎见状,连忙劝道:“二舅母!你可别添乱了!此刻没摸到人,说明还有一线生机!人没气了才浮出水面!现在还在水里呢,说明还没死透呢!咱们赶紧找,没准我二舅还有救呢!” 李清馨看了一眼水里奋力翻找的王小虎,心里倒多少有一些意外。 没想到王大彪母子胡搅蛮缠,但这个儿子就通情达理多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在水里胡乱摸索着,冰冷的河水冻得他们手脚发麻,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什么,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赵翠翠被王小虎这么一说,整个人心里抓住了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不再往水里冲了,而是无力的趴在河边,不敢哭闹生怕添乱,只是静静的等待结果! 她此刻暗下决心,他若死了!自己一定不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几乎绝望的时候,李清馨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钩住自己的小腿! 李清馨浑身一震,惊叫一声,“爹!爹在我这里!” 王小虎离得近,听到李清馨的惊叫,几下游到李清馨的身边,定睛一看,果然看到水下隐约有一个人影。 王小虎水性极好,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水中,一把从水里捞出一个湿漉漉的人来,正是李铁柱! 李铁柱面无血色,双目紧闭,不知是生是死! “大柱,三炮!赶紧上岸,接我一把!” “是!” 王小虎奋力将李铁柱举过头顶,吃力地朝岸边游去,李清馨跟在后面。 第27章 人工呼吸 王小虎在水中吃力地托举,李大棒和李三炮兄弟二人合力,拽住李铁柱的胳膊,岸上李老头也搭把手,几人齐心,总算把李铁柱拖上了岸。 李铁柱全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面色惨白,毫无生气,嘴唇已经成了酱紫色。 看起来,已经是断了气。 赵翠翠扑过去,跪在李铁柱身边,晃了晃李铁柱的身体,哭喊起来。 “铁柱,你李铁柱若是死了,我赵翠翠也不会独活!” 李老太肝肠寸断,哭道:“铁柱!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李大棒哽咽着:“爹!儿子不孝,都怪儿子不能早一点救起你!” 李三炮也红着眼眶,呜咽着痛哭起来。 李老头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王小虎探了探李铁柱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眉头紧锁,摇头道:“二舅他……没脉了……这可咋办!” “没有脉象了……” 赵翠翠闻言,身体摇摇欲坠,恍若遭受雷击,竟然一下子颤抖起来。 随即他疯了似的摇晃李铁柱的身体,哭喊道:“铁柱啊!你怎么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了!你让我可咋活啊!呵呵,既然你走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都让开!” “你们先离开爹,先让空气流通起来!” 李清馨的声音响起,语气极为果断、坚毅! 众人愣了一下,都纷纷让开。 虽不知李清馨想要做什么,可还是纷纷选择了听从她的吩咐! 没准李清馨真的能想出办法来! 此刻李清馨成了主心骨。 李清馨上前,神色却是异常的冷静,双手交叠按压在李铁柱的胸口。 一下接着一下,有节奏地按压,不紧不慢! 按压一阵,李铁柱猛地吐出一口水,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李清馨皱眉。 单纯的心脏按压还不够,必须人工呼吸。 心脏按压,人工呼吸,同时进行,才有那么一丝希望! 她看向赵翠翠:“娘,我按二十下,你就往爹嘴里吹气!要救爹,只能这样!” 赵翠翠愣住了,脸涨得通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对着李铁柱嘴对嘴吹气,实在有些难为情。 “娘!别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的!爹命都快没了!再耽搁就晚了!” 赵翠翠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颤声道:“好!救铁柱要紧!我豁出去了!” 她捏住李铁柱的鼻子,屏住呼吸,对着李铁柱酱紫色的嘴唇,一下一下地吹气。 李清馨持续按压,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体力渐渐不支。 这具身体,还真是虚弱啊!以后必须多加锻炼。 王小虎看在眼里,连忙道:“那个,你是表妹吧,我劲大,来替你!” 李清馨愣住了,目光闪烁片刻,眼看王小虎膀大腰圆是一个壮汉,赶紧让开了位置。 自己力量有些小,还是王小虎的力量更大一些。 换做王小虎,心肺复苏的把握会提升几分。 王小虎依样画葫芦,开始有节奏的按压李铁柱的胸口。 十几下后。 “咳咳……” 李铁柱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连串地呕吐,吐出大量的水和一些未消化的食物残渣。 甚至眼皮子也动了动! “爹要活了!表哥,继续按!”李清馨面露激动。 王小虎没有停下,又按压了几下。 只见李铁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又吐出几口水,面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过了片刻。 “活了!爹活过来了!” 李铁柱眼皮先是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有些茫然:“我……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赵翠翠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李铁柱怀里,紧紧抱住他,呜咽道:“铁柱!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李铁柱目光渐渐柔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赵翠翠,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李铁柱笑着笑着,忽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不甘:“我瘫了!我是个废人了!这个家都被我拖累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好过啊!” ”翠翠,不是我傻,是我实在不想拖累你们了!” 赵翠翠哭着摇头:“铁柱!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死了,我也不愿独活!” 李铁柱不说话,还是目露一丝决然。 “爹!你要是这么一声不吭地死了,才是真正的自私!” “为了救你,家里花了多少银子,遭了多少罪!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寻死觅活吗?” “你死了,娘怎么办?娘方才就要投河自尽,随你殉情!” “我们兄妹三人,这辈子都要活在内疚里!” “爷爷奶奶呢?你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谁还为他们尽孝!你这样走了,才是自私!” “爹!你想一了百了,可是,这个家就彻底散了啊!” 李铁柱满脸痛苦:“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了……我就是个废物!除了混吃等死……还能做些什么” “爹!谁说你是一个废物!你要振作起来!你首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 赵翠翠也哽咽道:“是啊,铁柱!馨儿说的对!你这么死了,才是最自私的!你……于心何忍?” 第28章 篾匠 李铁柱没有说话,可是眼里依旧无光,只是苦涩的看着赵翠翠。 李清馨眉头凝蹙,方才自己的劝慰,李铁柱并没有听进去。 也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 必须得想办法打消李铁柱轻生的念头,只有他走出了心里的阴霾,才不会寻死! 既然劝解没用,何不反其道而来! 她眼中眸光忽然一闪,计上心来! “爹,若是你还真想死,我也不拦着。” “但在你死前,我想让你看看,娘是怎么做的。” 她目光转动,朝着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赵翠翠递了个眼色。 赵翠翠浑身一颤,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决绝。 “铁柱,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也不愿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 “我……我这就先你一步去了吧!” 赵翠翠眼神决然地望着冰冷的河水,作势就要往河里冲。 李老头见状,捶着胸口,老泪纵横:“老二啊!你要是走了,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啥奔头!我也活够了!我跟你一起去!” “老太太我也活够了,要死咱们就一起死!” 李老太秒懂,也装腔作势的要往池塘里冲! 李大棒懵逼了:“若不然,算我一个?” 李三炮傻眼了:这到底是整的哪一出,给我整的不会了!算了,自己直接跳吧! 李三炮干脆跳到水里大叫:我也不活了! 这一刻,李铁柱感觉到心都快碎了。 他终于急了,顾不得自己瘫痪的身体,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赵翠翠的脚,嘶哑喊道。 “我不死了!我不死了!翠翠!爹!娘!我好好活着!我好好活着!” “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好好活着,不让你们担心了!” 赵翠翠泪如雨下,扑在李铁柱的怀里:“铁柱!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李老头颤声道:“儿啊!你要振作起来!” 李老太哭声道:“你不光是为着自己而活,更是为翠翠,为大棒,为三炮,为馨儿,为爹娘而活啊!” 李铁柱搂着赵翠翠,呜呜痛哭起来,足足哭了好一会儿,心里的所有压抑似乎都宣泄尽了,这才长长叹息一声。 李铁柱一字一句道:“我已想通了,以后不会再背着你们做傻事了!翠翠,爹娘,还有你们三个,以后爹不会再寻死了!” 李清馨眨着眼睛道:“爹,大夫也说了,只要好生调养,以后是有极大可能康复的。” “爹,难熬的日子总会过去。” “水到绝境是风景,人到绝境是重生。”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但轻生肯定不对!” “只要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坎!熬过眼下最苦的这段日子,往后的余生,都会是坦途。” “你若真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把所有痛苦和负担都留给活着的人,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李铁柱点了点头。 是啊,自己死了倒是解脱了,可爹娘、翠翠还有孩子们怎么办? 死了虽说简单,可是也是最不负责任的! 自己一定要振作! “二舅,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可别不爱听。” “你这心眼啊,就是太小了点!” “俺们王家沟的刘瘸子,你还记得不?早些年从山崖上掉下去,摔得比你可惨多了,两条腿都没保住,全给锯了!” “可人家咋样?人家没寻死觅活啊!人家愣是凭着一双手,天天在家编筐编篓子,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篾匠!” “现在啊,人家一天少说也能挣个几十文,多的时候上百文呢!日子过得好着呢!” 王小虎忍不住插嘴。 “篾匠?” 李铁柱浑身一震,眼中猛地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自己虽说腿动不了,但是手是好的! 自己虽然不算精通编筐编篓,但劈个竹子,做点简单的东西还是会的! 如果自己练好了手艺,做个篾匠,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哪怕挣得不多,至少也能减轻家里的负担,就不至于觉得自己这么废物了! 想到这里,李铁柱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柱,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同了。 “翠翠!爹!娘!” “我不死了!” “我听馨儿和小虎的!我好好活着!” “我也学做篾匠!我这双手还能动,我就不信养不活自己,养不活这个家!” “好!好!铁柱!你能想通就好!以后咱家过的好不好,就指着你了……” 赵翠翠一脸欢喜。 李老头和李老太也是喜极而泣。 “小虎啊!今天……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啊!” “要不是你恰巧过来,你二舅他……” “你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一点都不随你爹!” 王小虎:“……” 李清馨也不禁向王小虎投去感激的目光。 她确实没想到,这个貌似粗犷的表哥,竟然能在关键时刻说出这样一番话,及时点醒了爹爹。 这个王小虎,比王老太和王大彪强了不知多少。 王小虎被众人感激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起来。 “外祖父,外祖母,二舅母,你们跟我客套啥。” “咱们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应该的。” “哎呀,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当然是随我娘了!” “你们一个个的看着我,太难为情了,哎呀,那个轮椅飘走了,我去把轮椅捞上来!” “那个三炮,你别上来,咱俩把轮椅捞上来!” 王小虎被夸的不好意思,直接扑通一声,再次跳下水里,和李三炮一起捞轮椅。 李清馨:“……” 王小虎总算将轮椅也捞了上来。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人合力,将李铁柱稳坐在轮椅上,均是一脸感激的看着王小虎。 王小虎捡起散落一地的肉块,拾起拐棍,一起递给李老头。 ”外祖父,这是父亲给您买的拐棍,差我给您送过来了!这是父亲打的野兔肉,算是给您赔罪的!原本父亲只让我给你带两块,我偷蔫的给你们多拿了几块!” “你就是馨儿表妹吧,父亲一提到你的名字就俩腿打颤,不知道啥原因就怕的要死!非得让我来!我看你除了长得漂亮点,也没啥稀奇的……” 王小虎哪里知道,李清馨的断子绝孙脚已经王大彪踢出阴影来了。 这种丢份的事,王大彪自然不会说。 李清馨尴尬一笑,柔声道:“可能是老姑夫对我有什么误解吧,其实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 王小虎也是一脸认同:“没错,我也认为表妹非常好相处!你这么温柔贤惠,乖巧听话,我想我爹一定是对你有什么误解!” 第29章 再次进入诡异空间 “这拐棍,用着还挺顺手!王大彪这厮,老头子我暂时原谅他了!”李老头看着拐棍一脸满意! “还是外孙子好!这肉可没少拿!这可是稀罕东西!”李老太也一脸欢喜。 王小虎嘿嘿傻笑:“外祖父,外祖母!外孙告辞了!这一身衣服湿了,我得回去换一身了!” “若不然,吃完晚饭回去?” “不了!我这就回家,爹说了,不让多待!” 李老头:“……” 李老太:“……” 目送走了王小虎,李家人一家搀扶着李铁柱坐上轮椅,至于推轮椅的任务自然交给了李三炮。 刚到茅草屋外,李大棒的脚步猛地顿住,视线落在门前的空地处。 方才太着急了,根本没注意两只老母鸡被麻绳捆着腿,蔫头耷脑地趴在一旁。 更没注意炉灶都塌了一半,土坯都散落了,黑乎乎的灶膛敞开着,极为凌乱。 “娘,这……这是咋回事?” “是不是有人来咱家捣乱……” 赵翠翠叹了口气,冷声道:“还能是谁?自然是你大伯家的李大山和李二河!他们偷咱们家的鸡不说,还把你爷你奶给推倒了!” “他娘的!狗日的李大山和李二河!这两个败类!” “欺人太甚!” 李大棒瞬间眼红,转身就往墙角冲,一把抄起靠在那里的柴刀。 “我去找他们拼了!真当咱们家没人了!” “大哥!算我一个!” “我李三炮也不是孬种,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咱!” 李三炮也梗着脖子,脸上青筋蹦起,气的直跺脚! “都给我站住!”赵翠翠厉喝一声,拦在两个儿子面前。 “馨儿已经替咱们出头了!那两个混小子,连带你大伯母,都被馨儿好好教训了一顿!” 李老头一把夺下了李大棒手里的柴刀:“这鸡就是馨儿要回来的!哎,别提了,馨儿做了老头子我这辈子都想做的事,扇了孟氏一巴掌!老头子我解气啊!” 李老太连声附和:“翠翠,你赶紧跟大棒三炮说一遍!” 赵翠翠连忙将晌午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鸡也还回来了,你大伯母一家也当着你爷奶的面认了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李大棒神色缓和了一些:“还是妹子有本事!大伯那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李三炮愤愤不平地补充:“哼,他们还算计走了咱们的房子!这口气我始终咽不下!” 赵翠翠眼神黯淡了几分,苦笑道:“不管咋说,当初要不是你大伯拿出那笔银子,你爹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所以,昨天他们撵咱们出来的时候,我才没跟他们撕破脸皮去计较。” “娘,你就是太善良了。”李三炮嘟囔了一句,摇了摇头。 李大棒叹了一口气,脸色多少还有些沮丧! 沉默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打了补丁的旧荷包,小心翼翼地倒出十枚铜钱,递给赵翠翠。 “娘,这是我和三炮今天上山砍柴卖的钱,你收着。” 赵翠翠接过十文钱,点了点头,看着李大棒和李三炮,着实有些心疼。 “三炮,咱俩先把爹扶进去换身干衣裳。然后你去找点黄泥和水,我把这炉灶给重新垒上。” “欸,好!”李三炮立刻应声。 李铁柱说话了:“一会儿爹看着你们垒!” “中啊!”李三炮倒是十分高兴。 李铁柱终于不再沉默寡言,赵翠翠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等炉灶修好了,娘就把肉给你们炖上。还有猪油呢,炼点油渣子,香着呢!晚上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 “猪油渣!”李三炮眼睛一亮! 李大棒和李三炮一人一边,小心地搀扶着李铁柱进了茅草房。 赵翠翠转头看向李清馨,见她脸色苍白,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不由地心疼道:“闺女,你是女儿家,比不上他们哥俩火力壮!你也快去换身干净衣裳,别冻着了。以前倾心的换洗衣服,放在床底下那个小木箱里了。” “你暂时先委屈一阵,等娘有功夫了,再给你缝一件新的!” 李清馨轻轻点头,赶紧回屋去换衣服! 毕竟这具身体还虚着呢,可别伤风感冒了。 “换好了就躺下歇会儿吧,等饭菜做好了,娘在喊你。” “至于换下来的湿衣服放着,明天娘拿到池塘边去洗。” 李清馨应了一声,感受着来自娘亲的关心,这种感觉很温暖。 自己前世孤苦伶仃,似机械一般活着,有好多东西都不曾体会。 至于亲情,都是奢望! 李清馨回到房间,挂下帘子,找到床下的小木箱,翻出一身打了补丁但还算干净的旧衣裙。 这是原来的李清馨、如今的顾倾心的衣裙。 自己无所谓,也能凑合穿,毕竟两个人的身材差不多! 脱下水淋淋衣裙,换上干爽的衣服后,李清馨觉得自己有些乏累。 一是走了太多的路,二是打了两场架,三是在水中消耗了更多的热量,导致自己多少有些虚弱。 算了,还是休息一会吧! 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倦意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两个眼皮子打架般的合上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似乎只是打了个盹的工夫,李清馨猛地一个激灵,意识瞬间清醒。 可眼前的一切,却让她的心再次紧绷。 她并非躺在自家那张硬板床上,而是再次置身于那个空旷、诡异的空间。 第30章 戒指空间 李清馨再次进入这个诡异的空间,心里多少有些慌乱。四周空旷寂静,甚至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喂?有人吗?” “老娘只是喊一声,最好不要有回应!” 果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似乎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 或者说,这个与现实相似的空间,只有自己能进来! 这个空间,布局和现实中自家的茅草屋惊人地相似,泥土的地面,简陋的墙壁,甚至连门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只是,还有很大的不同。 自己的那间屋子,里面是有自己换下来的湿衣服,而这里面没有! 李清馨的目光落在门前的某处,那里的炉灶竟然是完好无损的,不像现实中那样塌了半边。 她愣住了,一时间有些迷茫。 自己究竟是进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空间?是梦境,还是平行空间呢? 她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布料粗糙,带着补丁,正是她刚刚换上的那身干衣服。这触感如此真实。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那枚在现实中一直戴着的古朴戒指,此刻竟然消失不见了。 李清馨心头一跳,她又猛地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伸手往腰间一摸。 指尖触及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果然!那把匕首,竟然被带入了这个空间里! 除了戒指外,自己身上的所携带的所有东西都被带入了这个莫名的空间里。 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李清馨攥紧了匕首的握柄,冰冷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可是环顾四周,一切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如果是在做梦,为什么自己的意识会这么清晰?连匕首的冰凉都能感觉到?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浮现。 必须试一试! 她缓缓抬起握着匕首的手,深吸一口气,对着自己的左手食指指腹,轻轻划了一下。 没有疼痛感传来,指腹上也没有出现伤口,更没有流血。 李清馨心里一松,脸上不由露出一抹释然,果然是在做梦! 就是梦太过真实了! 既然是在做梦,那再来一下应该也没事吧?她跃跃欲试的再次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手指指腹! 这一次,她加重了力道,匕首锋利的刃口在指腹上划出一道更深的痕迹。 “嘶——” 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指尖传来! 李清馨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低头看去,只见一道清晰的伤口赫然出现在手指上,一滴鲜红的血珠正从伤口处缓缓渗出。 那滴血,红得刺眼! 疼痛太过真实! 她吓得手一抖,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泥地上。 “我要离开!我擦,老娘陷入梦魇里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的意识抽离!眼前景物飞速旋转、模糊…… 李清馨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还是入睡的姿势! 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食指,那枚娘亲送的戒指,赫然出现在食指上。食指指腹上,一道细细的伤口清晰可见,伤口边缘,一滴血珠正缓缓顺着手指往下淌。。 疼痛感太过清晰了。 那滴血掉落在戒指上的时候,戒指隐隐浮现一丝异芒,微不可察。 她急忙摸向腰间,那把匕首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清馨彻底愣住了。 这不是梦! 那个空间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匕首……竟然掉落在那里了! 可是,这戒指又是怎么回事?进去就消失,出来就出现? 这也实在太诡异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刚才明明是在瞌睡,怎么会突然进入那个空间的?又是怎么出来的?是因为疼痛吗?还是因为掉了匕首? 那把匕首挺好用的,一定要拿回来! 可是,究竟要怎么才能再次进入那个空间呢? “不行,我一定要进入这个空间,拿回匕首!” 她集中精神,正想着如何再次进入到那个空间里,没想到意识再次抽离。 唰的一下,眼前的景象倏然变换! 她果然又一次出现在了那个诡异的空间里! 李清馨心中一喜,先是看向手指,果然手里的戒指再次消失不见。 低头看向地面,只见那把匕首就静静地躺在她刚才掉落的地方。 只是……她捡起匕首,发现刀鞘外,竟然蒙上了一层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尘土。 这才多久的工夫? 从她出来到再次进来,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这里面怎么就落灰了? 看来里面的空间也不是完全静止的!隐隐是有灰尘的。 难道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 李清馨赶紧收起了匕首,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菜园”。 只见原本还算精神的地瓜秧子,此刻叶片蔫蔫地耷拉着,地也干旱不少。 她心里一动,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匕首辅助,刨出了几根同样圆滚滚的的红薯。 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红薯,李清馨目光闪烁,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李清馨静下心来,集中意念心想:我要离开这里! 念头刚起,眼前再次一花! 她发现自己依然坐在床沿上,而手里,赫然是那几个沾着新鲜泥土的红薯! 而匕首,还别在腰间! 甚至,戒指再次出现在手里。 自己似乎可以将空间外的东西带入空间里,也能将空间里的东西带入空间外,除了戒指以外。 “莫非,这是独属于我的空间!” 李清馨盯着戒指,看着戒指上古朴的花纹,若有所思! 不行,她要再次验证一下! 她将红薯小心地放在床边,闭上眼,意识再次沉浸,集中意念——果然再次进入空间! 戒指消失不见。 再次集中意念,默念离开,睁开眼,再次回到现实世界! 戒指再次戴在手上。 倘若摘下戒指呢! 李清馨摘下了戒指,意识再次默念,进入。 四周景致别无二致,竟然没有再次进入空间。 “原来!这个戒指中别有空间!我应当是进入了戒指里的空间!” 戴上戒指后,意识稍稍凭空想起,整个人再次出现在了空间里。 “哇嘎嘎,老娘这是有了随身空间了!这下总算发达了!” “进出随心!” “这个空间可以储存,也可以种地!有着不同的时间流速!” “我这次要发达了……哇嘎嘎……” “哈哈!空间在手,天下我有!” 第31章 油渣子 “哇嘎嘎!” 李清馨足足鬼叫了好一会儿,这才压下心头的狂喜,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空间。 这个空间以茅草屋为中心,似乎呈现一个圆形。 “只可惜,茅草屋前,似乎缺了什么东西,若是将顾家门口的两个大狮子搬过来就好了!” “算了,我还是先把这个戒指空间摸透了再说。” 她迈开步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估摸着走了差不多五百米远,再次触碰到一层柔软却无法穿透的薄膜。 这层薄膜,肉眼不可见,但是手能摸的出来! 她再次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差不多,也是同样的距离出现了一层薄膜,和上一次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又试了试其他方向,果然,无论朝哪个方向走,走到大约五百米的位置,都会碰到这层看不见的膜。 “以茅草屋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半径,够大了!” 李清馨咂咂嘴,心里美滋滋的。自己可算有了一个巨大的随身仓库。 李清馨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不远处那个池塘上。 池塘的一半都处于这五百米之内,水面平静无波,清澈得惊人,一眼就能看到池塘底部,水里没有任何杂质,干净得有些过分。 她走到池塘边蹲下,甚至连池塘边的土也不会往水里掉,更没有泥。 水和土似乎根本没有交集。 李清馨心下好奇,捧起一捧水。 水入手冰凉,纯净无瑕。 她犹豫了一下,凑到嘴边尝了一口。 清冽甘甜,满口凉意,口感竟然比前世喝过的那些高端矿泉水还要好喝! “这水……绝了!好似冰川水!” “馨儿!闺女!吃饭了——”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传来呼喊声,是赵翠翠的声音。 李清馨心念一动,捧了一捧水,默念”离开“。 眼前景物瞬间切换,她重新出现在茅草屋内的硬板床上,手里正捧着的清凉池水。 果然,水能带出来! 李清馨一口喝下去,和空间里的口感别无二致。 太好喝了! 她赶紧起身,掀开帘子走出房间。 院子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已经是黄昏十分了。 塌了半边的炉灶已经被李大棒重新垒好,虽然黄泥的颜色还没干透,但能将就着用。 炉灶里柴火烧得正旺,噼啪作响,赵翠翠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翻炒着油渣子,偶尔还偷看一眼李铁柱。 李铁柱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赵翠翠的背影,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李三炮则围在灶台边,眼巴巴地瞅着架在火上的砂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李大棒则蹲在地上,看着木笼子里的老母鸡,眉头紧皱,嘴里嘟囔着:“大花,二花,一定是吓到了,今日竟然没有鸡蛋。” 倒是李老头和李老太,两个人一起拄着拐杖,同时冲着夕阳指指点点。 李清馨愣住了,这画面很温馨。 “愿从今往后……有人陪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愿有岁月可回首……只求此生共白头!” “还记前世参加教练的婚礼,教练就是这么对他的爱人宣誓。” “啊,平淡中的幸福,才是真的幸福吧!” “娘,好了没啊?香死我了!”李三炮吸溜着口水,眼睛瞪得溜圆。 这油渣子眼看越来越少,李三炮倒是有些焦急了! “就你嘴急!” “多炼点荤油,以后也能时常的补些油水!” “三炮,把碗拿过来!” 赵翠翠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李三炮赶紧将碗都捡了过来。 “先吃油渣子垫垫肚子!”赵翠翠拿起筷子,给每人碗里夹了几个油渣子。 李三炮一边忍着馋赶紧将油渣子分别递给众人,一边忍不住咽唾沫。 等分完了油渣子,李三炮忍不住,用手指夹起一块就塞进嘴里,烫得嘴里滋滋作响,却舍不得吐出来。 “香!太香了!娘,这油渣子嘎嘎脆,绝了!” 李大棒也夹起一块,细细嚼着,一脸满足:“还是猪油渣好吃,越嚼越香,可算解馋了。” 李铁柱赞叹:“这油渣子,好久没吃了!” 李老头和李老太也连连点头。 李清馨第一次吃油渣,也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牙齿咬下,“咔嚓”一声,酥脆好吃。 李三炮几口就将油渣子吃完,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等油渣子吃完,赵翠翠将猪油盛在一个破罐子里,并掀开了地上另外一个砂锅。 顿时,一股肉香味袭来。 赵翠翠拿起木勺给每个人往碗里舀肉。不但有兔肉,也有大片的的猪肉。 赵翠翠将两种肉掺在一起,炖了一大砂锅。 肉香味十足! “吃肉吃肉!今天都敞开了吃!管够!” “娘,这肉闻着就香!”李三炮早就等不及了,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 “唔……兔子肉有点类似鸡肉的味道,还是猪肉更香一些!猪肉肥腻,更入味!!”李老头点头。 李老太称叹道:“老二媳妇,这猪肉确实好吃,可是,你这个银簪子不就当了二两银子吗,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买肉呢?” 李铁柱也停下了筷子。 翠翠叹道:“还不是因为顾家!” “原本娘的银簪子,当铺出价一两,可是,馨儿随口说了几句,簪子竟然当了二两银子。” “从当铺出来的时候,碰上了那个顾家三少爷,也就是顾倾心的三哥、顾倾州!” “顾倾州对馨儿冷嘲热讽不说,竟然派手下跟着我和馨儿,还想把那二两的救命钱也抢走!馨儿身手厉害,制服了两个恶人不说,还索要了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 “对,那是顾倾州手下赔咱们的三两多银子,我把零头都花了,手里还剩下了三两!” 李老头大喜:“馨儿,老李家能认回你这个孙女,真是烧了高香了!” 李铁柱冷声道:“顾家人,果然一个个都是无比凉薄。馨儿,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不要和他们这些薄情寡义之辈有交集!” 李清馨点头。 第32章 误会尿床 吃过了晚饭,闲聊了一会儿,日落西山! 李清馨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身侧的赵翠翠呼噜声说起就起,显然是这一天身心俱疲,没多会儿就沉沉睡去。 窗子太小了,屋里一片漆黑,甚至月光都懒的照进来。 除了赵翠翠的鼾声,就只有几不可闻的蛐蛐声断续传来。 这是自己穿越后的第二个夜晚。 李清馨心里不由得感叹,古代人的夜生活实在太枯燥无味了,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让人煎熬。 古代的夜,是漫长的夜!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若是睡前能刷刷抖音、看看番茄小说、刷刷番茄短剧,那该有多好啊! 算了,还是进入戒指空间吧。 她心念微动,凝聚意识,再次进入戒指空间。 空间里依旧亮如白昼,与外界的沉沉黑夜判若两重。 看来,戒指空间里是没有昼夜交替的。 她来到红薯地前,目光扫过那片红薯地地,只见外面的叶子竟然已经彻底枯黄,甚至枯萎。 对了,土里还埋着不少红薯呢。反正自己无所事事,不如起红薯。 李清馨不再耽搁,走到地头,打算将剩下的红薯都起出来。 李清馨弯下腰,这才注意空间里的土地格外松软。她伸手抓住一根枯黄的秧子,稍稍用力一提,便带出一串圆滚滚的红薯,毫不费力。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翻地瓜,得用铁镐或者铁锹。” “没想到,空间里的红薯,竟然这么简单就能从地里拽出来!” 她将一根根秧子拔起,抖落泥土,把挖出来的红薯归拢到一处。没一会儿工夫,地上就堆起了一座红薯小山,粗略估摸,怕是有几百斤重。 可惜手边没有筐子篓子,只能暂时堆在空地上。 以后说啥也得让爹多编一些篓子! 忙活完这些,李清馨走到池塘边,捧起一捧清冽的池水送入口中。 冰凉甘甜,没有一丝杂质,甚至比前世大部分的矿泉水都要好喝! 完活!睡觉! 李清馨心念再动,意识回归。目光里又是一片漆黑。 忽然,她想起床底下还藏着几个吃饭前时从空间拿出来的红薯。这要是明早被娘看见了,只怕又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她翻身下床,将几个红薯拿在手心,心里暗想:要是能直接把东西收进去就好了,省得进进出出。 念头刚起,手心蓦地一空,那几个沉甸甸的红薯竟然凭空消失了! 李清馨心头狂喜,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用意念将外物收纳进这个戒指空间! 她闭上眼,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戒指空间内的景象——那堆红薯,那个池塘,那三间茅草屋……只要自己想,就能控制空间里的一切! 她意念微动,一个红薯凭空出现在手心。 再一动念,红薯又消失无踪。 李清馨差点没忍住鬼叫出来,想到这个戒指的功能实在太逆天了,以后收取东西,只要凭借意念就可以了。 哎,三间小草房实在太孤零零了,倘若将那顾家的两个破石狮子搬进来做摆设,该有多好啊……哼,早晚给它搬进来当镇宅神兽! 李清馨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觉,李清馨睡得格外沉稳踏实。直到天色蒙蒙亮,她才悠悠转醒。 “好渴!” 李清馨觉得喉咙里的一阵干渴,想是昨天油渣子吃多了。 她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就想到了戒指空间里那清冽甘甜的池水,比院里水桶中带着土腥气的水好喝太多。 对了,自己不是能用意念控制空间里的东西吗? 那就试试用意念控制水出现在自己的手捧里。 李清馨心中微动,闭上眼,集中精神,意念瞬间笼罩空间里的那个小池塘。 下一瞬,一股冰凉猛地浇下! 出现在自己的手掌里! “哗啦——” 根本不是想象中的一小捧,足足有一大木桶水,冷不丁的淋了她一身!不但淋湿了里衣,甚至溅湿了身下的床单。 最主要的是,这水实在太凉了。 冰凉彻骨,和初夏的那种燥热截然相反。 “啊——!”李清馨鬼叫一声。 赵翠翠蓦地惊醒,猛地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只见女儿全身都是湿漉漉的狼狈模样,甚至半边床单都湿透了。 她瞪大了眼睛:“馨儿,你、你尿床了?” “你这是憋太多了吧,怎么能全都湿了!” 李清馨也没想到自己被娘亲误会了,脸颊瞬间涨红,又羞又窘,赶紧解释:“娘!不是你想象这样的!你误会了!是我喝水,喝水没拿稳,洒床上了!” 赵翠翠愣了一下,一副秒懂的表情:“你不用解释了,娘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年纪还小,尿床也没什么!你看三炮,睡觉总是死死的,去年还总尿床呢,今年就好多了。” 李清馨:“……” “没事,娘不跟别人说,女儿家长大了,总归会害羞的!” 她张了张嘴,本想辩解一番,可是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只怕赵翠翠心里也是不信的! 哎,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了好了,快把湿衣服脱了,换干净的。今天娘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洗衣服洗床单。” “娘,我真的没尿床,确实是水……”李清馨想来想去,还是想辩解一二! “好,好,是我的馨儿把水弄撒了。” “娘,信你!” “娘这就去灶房熬粥,你赶紧换身干爽衣裳。” 李清馨:“……” 看着赵翠翠走出屋子,李清馨欲哭无泪,只能耷拉着脑袋脱下湿透的衣服,从床下箱子里再次翻出一件干净的粗布衣换上,只是这身衣服有些稍显短小。 等一家人吃过早饭后,李大棒和李三炮准备进山砍柴。 李铁柱对着两个儿子说道:“大棒,三炮,你们今天上山砍柴,要是看到有合适的竹子或者荆条,都给爹带些回来,多带点。” “知道了爹!” 兄弟俩应了声,各自抄起柴刀,别在腰间,准备出发上山。 赵翠翠有些心疼道:“你们自己拿水囊灌点水带着,天气热,可别中暑!” 李大棒点头:“娘,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去河边灌点水,不带点水真不行!昨天我跟三炮去镇上送柴,可把我哥俩渴坏了。倘若镇上有卖水的,我都会花铜板买一碗。” “可不,昨天也把我和馨儿热坏了,只怕这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第33章 卖水 李清馨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弧度。 “大哥,三弟,你们别上山砍柴了!” “我想到挣钱的法子了!” “远比砍柴来的快。” 李大棒一脸狐疑:“啥挣钱法子?不去山上砍柴,还能咋挣钱?” 李三炮挠了挠头:“难道还有比砍柴更简单的赚钱手段吗?” 就连李铁柱、赵翠翠,也都静静倾听,不知道李清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李清馨勾唇笑了笑,“卖水!” “卖水?卖水?这……能行吗?”赵翠翠也有些疑惑。 “娘,你就信我的!昨天赶集,镇子上人山人海,摆摊的人那么多,可我转了一圈,愣是没看到一个卖水的!眼下这天一天比一天热,天天闷热得像火炉,赶集的人走到镇上,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要是渴极了,花个几文钱买口水喝,也不是不可能?” “这……水真会有人买?” 李清馨斩钉截铁,一脸笃定:“绝对有人买!你想啊,那些外地来的客商,风尘仆仆赶路,谁还带着水?再说了,咱们卖的又不是家里的井水,是山泉水!清凉解渴,味道甘甜,只要价格合适,肯定不愁卖!” 李三炮摸了摸后脑勺,问道,“二姐,那一碗水……卖多少合适?” 李清馨伸出两根手指,语气笃定,“一碗水,两文钱!” “两文钱?” 李大棒惊呼一声,满脸不可思议,“一碗水就要两文钱?这也太贵了吧!真能买啊?” “若不然,一桶五文也行,见好就收!” “大哥,你想想,那些往来的客商,穿着精美,出手阔绰,会在乎这两文钱?他们赶路口干舌燥,别说两文钱,就是三文五文,为了解渴也得掏钱买!更何况……” 李清馨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西侧池塘,嘴角微微上扬:“咱们这可不是普通的水,是正儿八经的山泉水!别看它只是个池塘,可这水是从山缝里渗出来的,清冽甘甜,城里那些老爷太太,想喝都喝不到呢!” 李大棒听得有些动心了,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妹妹说得也有道理。 “那……那行,就听妹子的!反正我砍柴一天,累死累活也就挣个五文钱,还不如试试卖水呢!” “二姐,你说咋办就咋办!俺都听你的!” 一直沉默寡言的李铁柱,此刻也点了点头,沉声道,“馨儿说得对,你们就跟着馨儿去镇上卖水吧!馨儿毕竟在大户人家里生活了十几年,见识比咱们多,肯定不会错的!” 赵翠翠叮嘱道,“卖水也行!馨儿,你想要啥,娘这就给你准备!总之,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清馨甜甜一笑,柔声道,“娘,你给我准备两个大碗就行,一会我带着去镇上用。然后在准备一小块竹席,我用来放碗。”” “好,娘这就准备!” 李大棒拿起扁担:“妹子,那我和三炮现在就去打水?” 李清馨摆摆手,阻止道,“打水的事儿交给我,你们负责挑水就行!不过,这水质一定要好,可不能随便糊弄。至于打水我必须亲力亲为!你们现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打完水,再招呼你们过来。然后拿四个盖子,把水桶盖住,水可不能进尘土!” “馨儿,我哥俩都听你的!” 李大棒和李三炮虽然有些不懂,但也没多问,将扁担准备好,就看着李清馨拎起四个木桶,朝着池塘走去。 走到池塘边,她看似将木桶伸进池塘,其实只是做了一个样子! 毕竟这戒指空间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哪怕是至亲,也要烂到肚子里不能说,必须掩饰好。 李清馨意念一动,空间里池水,瞬间注入木桶之中。 片刻工夫,四个木桶便装满了清澈甘甜的泉水。 李清馨将装满泉水的木桶放在池塘边,这才高声招呼李大棒和李三炮兄弟俩过来。 “咦?妹子,你这打的水……咋这么清澈?”李大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木桶里的水,又看了看池塘里略显浑浊的水,满脸疑惑。 自己平日里打水,哪里有过这么清澈? 不对劲啊! 可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李三炮也凑上前,皱眉:“二姐,这水也太干净了吧!一点杂质都没有,跟……跟镜子似的!” “奇了怪了,我早上打的水,还有些泥沙,咋妹子你打的水,就这么清亮呢?” 李大棒彻底迷糊了。 李清馨笑道:“这打水也是个手艺活,得掌握窍门才行!咱们赶紧把水挑到镇上去,趁着人多,早点卖完!” 李大棒点头:“那好!把水盖上,咱们走!” 李三炮一脸欢喜,道:“倘若这水卖好了,咱们就不用砍柴了,一担柴,自己砍,自己扛,才卖五文!” 两人各自挑起两桶水,李清馨则拿着两个粗瓷大碗,走在前面。 三个人嬉笑上路,径直走出村口。 头顶的日头渐渐毒辣起来,晒得人皮肤发烫,天气也越来越热。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前方镇子的轮廓才逐渐清晰。 喧闹声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没想到此刻镇上已经热闹非凡了! 李清馨看了一眼镇口。 镇子口果然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各色行人进进出出,挑担的、赶车的、背着包袱的,甚至还有许多行商。 李清馨相中了一镇口的一块空地,就让李大棒兄弟俩停了下来。 “大哥,三弟,就这儿!”她招呼一声。 李大棒和李三炮依言放下水桶,四只木桶并排摆开。其中一个桶的盖子打开,露出清灵灵的水来。 李清馨将竹席摆在地下,将两个大碗擦拭干净,放在竹席上。 摊子刚支起来,倒是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喜欢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 “小姑娘,你这是做的什么买卖,莫非是卖水?“ 倒是有几个路人有些好奇,忍不住询问! 第34章 开张了 李清馨落落大方地扬声道:“我兄妹三人,从山上特意挑了些冰泉水下来。从今往后,就在这镇口卖水,解往来行人的渴。” 立刻有人好奇地凑近了些,打量着木桶:“卖水?这水怎么个卖法?倒是头一回见。” 一听说卖水,众人也纷纷围了上来,都是大感稀奇。 这镇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水。 李清馨脸上挂着浅笑,声音清脆:“自然是两文钱一碗。”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的一脸不可置信。 “啥玩意儿?两文钱买一碗水?你这小姑娘心也忒黑了点!” “就是,镇里有口井,井里打水又不花钱,谁傻了吧唧花两文买你这?” “我看是想钱想疯了吧!两文钱,都能买个白面馒头了!” “可不是,两文钱都可以喝碗胡辣汤了,甚至也能买个小肉包了!” “还山泉水,谁知道是不是旁边河坑里舀的,哄人呢!” 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嘲讽起来。 更有人低声嗤笑:“啧啧,这兄妹几个看着老实巴交的,净干些不着调的事,异想天开。” 李大棒和李三炮立刻就有些灰心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手足无措,神色黯然。 李清馨却面不改色,声音依旧干脆:“我这水,可是独一份。是来自深山的馈赠,跟寻常井水可大不一样,清冽得很。” “再不一样,还不就是水?” “走了走了,没啥好看的。” “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我也是不买!” “嘿嘿,真当咱们脑瓜大!” 看热闹的人觉得没趣,说笑着渐渐散了,没一个人看好李清馨的摊子。 摊子前一下子冷清下来,竟无一人上前购买。 李大棒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忍不住小声问:“妹子,这……没人买,可咋办?” 李三炮苦笑:“这些人的嘴,比大伯母的嘴还贱……” 李清馨弯了弯唇角:“大哥别急,还没到时候呢。等这日头再毒一些,天气再闷热几分,自然会有人抢着买。我之所以选在镇口,是准备卖过往的路人,而不是这镇子上土生土长的人……” 李三棒:“妹子,大哥虽然不懂,但觉得你说的还是十分有道理……” 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时辰。 头顶的日头愈发毒辣,风吹过大地,热浪滚滚,连树叶都蔫蔫地耷拉着。 李大棒和李三炮热得满头大汗,不停用袖子擦着额头,喉咙也有些发干。 过往的行人,可想而知有多么热。 就在这时,镇子外远远走来几个推着沉重木板车的汉子。他们个个汗流浃背,衣衫湿透,脚步沉重,喘着粗气,显然是赶了远路,累得不轻。 李清馨眼睛一亮,立刻扬声喊道:“卖水咯!甘甜可口的山泉水!冰凉解渴,不冰不要钱嘞!” 李大棒也跟着吆喝起来:“甘泉可口的山泉水,不冰不要钱啊!” 那几个推车的客商闻声停下了脚步,目光被吸引过来,纷纷将李清馨的小摊围住了。 “小姑娘,你这水……怎么卖的?”其中一个领头的客商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清澈的桶水,有些望眼欲穿。 甚至也有的客商喉咙里咽着唾沫,显然是想喝这山泉水。 李清馨指着木桶,脆生生道:“两文钱一碗。这可是上好的山泉水,不是井水能比的,喝下去保管透心凉!透心凉,心飞扬!” 那客商一听价格,顿时苦笑起来:“两文钱一碗?这也太贵了点吧!就喝口水,不值当啊。” “大哥,我这水凉快着呢,跟冰镇过似的,是上好的‘冰镇矿泉水’。喝完了保准解渴降温,暑气全消!” “冰镇矿泉水?这名字有些稀奇?” 旁边几个客商听了,纷纷摇头:“还是算了吧,两文钱都能买个带馅儿的包子填肚子了。” 领头的那个客商也显出几分犹豫,看看水桶,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李清馨见状,赶紧发动心理攻势:“大哥,尝尝吧,这水喝下去,保证你立马精神焕发,赶路都有劲儿!” 那客商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递到李清馨手上:“行,我买一碗!”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看的战战兢兢的,见终于有人买了,脸上不由露出惊喜的神色。 李清馨麻利地接过铜钱,拿起一个大碗,舀了一碗水递给客商。 那客商接过碗,只见碗里的水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水面上还隐隐冒着一丝凉气,不由得大感稀奇。 他迫不及待地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甘甜的泉水灌入喉咙,全身的燥热一扫而光,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感传遍全身。 客商的脸色变了几变,眼睛猛地瞪大,随即又摸出两文钱,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水……这水也太好喝了!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水!不行,我再来一碗!” 他有些肉痛的付钱。 李清馨笑着接过铜板,又给他盛满一碗。 那客商再次一饮而尽,满足地长舒一口气,连连点头:“好喝!真是好喝!还想再喝……罢了,等下次路过再喝。” 其余几个客商见状,纷纷问道:“老哥,这水真有那么好喝?” “若不是咱们一伙的,我真怀疑你是他们雇的托!” ”要不然咱们也买一碗?老大的嘴,向来挑剔,他说好,就绝对好!” “信我的,就卖一碗,当真是清凉无比,甘甜可口,简直跟玉液琼浆似的!快尝尝,保管不后悔!”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个客商哪里还忍得住,纷纷掏出铜钱。 “给我来一碗!” “我也来一碗!” “我要两碗!” 转眼间,几个客商都喝上了水。有的喝了一碗意犹未尽,又续了一碗。 他们一边喝一边啧啧称奇,纷纷夸赞这水滋味绝妙,没想到在这初夏时节,竟能喝到如此冰凉甘甜的泉水,简直是解暑神器。 几个客商心满意足地推着车走了。李清馨低头数了数手里的铜板,足足有二十文钱。 李大棒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妹子……这……这就挣了二十文?!”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比他累死累活砍一天柴挣得还多几倍!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李三炮也是一脸狂喜:“是啊二姐!我砍一天柴,自己砍自己扛,才卖五文钱!你这脑子也太好使了!” 第35章 生意火爆 直到晌午时分,天气也越来越热。摊子前陆陆续续又来了些行人,大多是赶远路的,口干舌燥,见到有人卖水,便忍不住停下脚步询问。 买卖虽不算极快,但一上午下来,也稳稳当当地卖空了一整桶水。 李清馨数了数铜板,不多不少,足足有六十文。 “六……六十文!妹子,这就六十文了?” 李大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比他之前累死累活砍半天柴,再自己吭哧吭哧扛到镇上卖掉,挣得还要多出好几倍! 李三炮更是咧着嘴笑出鬼叫声:“是啊二姐!我跟大哥以前干一天,顶天了也就十来文!你这法子真是……真是绝了!” “妹子,还是你脑子好使!” “可不!没想到咱家那河坑子……不……山泉水,竟然这么值钱。” “倘若这买卖能一直做下去,那攒下银子盖新房、过上好日子也不难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哥俩一阵傻笑。 “咕噜噜……” 李三炮的肚子,传来一阵清晰的“咕咕”声。 李三炮赶紧腼腆一笑,有些难为情。 李清馨从铜钱里数出十文,递给李三炮:“三弟,肚子饿了吧?你去街口那家包子铺,买五个肉包子回来。我吃一个就能饱,你跟大哥一人两个,干活得吃饱。” 李三炮看着那十文钱,却连连摇头,把手缩了回去:“二姐,这钱我可舍不得花。平日里我跟大哥,俩人忙活一天,好的时候也就赚这点。买包子太浪费了!” 李清馨将铜钱塞进他手里,笑道:“傻弟弟,卖水可是一整天的功夫呢,不吃饱哪有力气吆喝?有力气才能赚更多钱。快去快回。” “那中!我去买包子!” 李三炮只好攥紧了铜钱,快步朝着包子铺跑去。 没多会儿,李三炮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用碧绿荷叶包裹,荷叶打开后,包子热气腾腾,肉馅的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包子个头不小,分量倒是挺足。 李清馨拿起一个,轻轻咬了一口,包子皮软呼呼的,里面的肉馅鲜香,和前世小笼包的味道有些相似。 她满意地点点头:“嗯,这包子味道不错。” 李三炮早就饿坏了,两三口就吞下一个包子,烫得直打哈哈,嘴里含糊:“好吃!真香!” 李大棒也拿起一个吃了起来,细细嚼着,感觉味道确实十分可口。 只是兄弟二人,吃完一个后,都停了下来,看着剩下的两个包子,谁也不肯再伸手。 “吃啊?怎么不吃了?”李清馨看着他们。 李三炮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那个包子重新用荷叶包好:“二姐,这个……我想带回去给爹尝尝。” 李大棒也跟着点头:“嗯,娘也没吃过肉包子!” 李清馨心里一暖,笑道:“大哥,三弟,你们放心吃饱。爹娘那边不用担心,等晚上收摊了,咱们去割点猪肉,买些面粉,回家自己包饺子吃,管够!” “那我就再吃一个?” “哎,既然如此,那咱俩就再吃一个!” 李大棒和李三炮这才放下心来,拿起剩下的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日头悬在当空,天气更加闷热难耐。 镇口来往的人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 李清馨开始吆喝:“冰泉水,上好的冰泉水,两文钱一碗,一碗甘又甜!” 李大棒也暗暗几下词句,学着妹妹的样子,扯开嗓子大声喊起来:“卖水喽!上好的冰泉水嘞!甘甜清凉,好喝不上头!” 李三炮嗓门更大:“瞧一瞧,看一看嘞!来自冰山的源泉水,享受不一样的甘甜!解暑降温,好运连连!” 兄妹三人的吆喝声一响起,很快,摊位前又围拢了一圈人。 有路过的客人,也有之前看热闹的镇里人。 “这水真有那么神?放了半天了,不得成了热水?” “我看就是噱头,哄那些赶路的冤大头呢。” “山泉水?这附近哪来的山?别是旁边沟里的水舀来的吧?” “两文钱,我都能买俩烧饼了,谁喝这玩意儿。” 李清馨依旧笑意盈盈:“是不是好水,各位尝尝便知。我只敢说一句,喝过之后,保准还想再喝!” 她话音刚落,人群里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看了看李清馨,又看了看水桶,掏出两文钱:“小姑娘,给我来一碗。” “老头子我赶路太热了,再不喝口水,就快渴死了!” 李清馨麻利地舀了一碗递过去。 老者接过碗,便仰头喝了一大口。只一瞬间,他眼睛猛地睁大,一口气将一碗水喝得干干净净。 “好水!好水啊!入口冰凉,回味甘甜!真是太好喝了!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喝过如此清冽爽口的水!这水……太凉快了!” 众人见这老者反应如此夸张,都愣了一下。 “真的假的?有这么好喝?” “老丈,您不是她家亲戚吧?” “莫不是托吧!” 那老者摆摆手:“老夫与这小姑娘素不相识!但这水,确实是极品!解渴!舒坦!” 有了老者的现身说法,加上天气实在炎热,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不过,众人也只是看看,还是舍不得掏钱。 这时,又有几个人挤了进来,李清馨倒是认了出来,是早前时候,买水的那几个行商。 “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再来一碗尝尝!” 李清馨柔声道:“几位送完货了!” “哎,你这水实在太好喝了,让人回味无穷啊!” 几个行商大口喝水,一个个满足无比的样子,一瞬间吸引了大家的好奇。 “我也来一碗…… 一时间,要买水的人纷纷掏钱,李清馨负责收钱。 李大棒、李三炮负责舀水。 “这水果然与众不同!没想到这水竟如此清凉,好似冰镇的一般!” “可不,喝到嘴里,从嘴里到肚子里,都是清凉啊!” “两文钱,小贵,但也值了!” 喝到水的人,无不露出舒爽惬意的表情,纷纷称赞这水好喝,不但冰凉而且甘甜。 转眼之间,又有两桶水见了底。 就在摊位生意火爆之时,不远处走来两个人。 一个是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半旧的青布衣裳,面容普通,三角眼吊梢眉,看起来极为难缠的模样。 她身边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儒雅长衫,眉清目秀,文质彬彬,手里还拿着几卷书,一看就是读书人。 这妇人正是李清馨的大伯母孟氏,少年则是她的三儿子李文学,如今正在县里的私塾念书,年纪轻轻已经考取了童生功名。 李文学是孟氏的命根子,也是孟氏的倚仗。 孟氏今日特意去县里接儿子放旬假回家。 孟氏老远就看到镇口围了一大群人,十分热闹,不由得好奇。待走近了些,她一眼就瞥见了人群中忙碌的李清馨兄妹三人,顿时有些大惊失色。 “这小贱种,原来在这里摆摊?” “小贱种,昨天下手可真的狠,哼,等我儿子考上秀才,吃了官家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大棒和李三炮,这两个小崽子直勾勾的,跟我儿子比可差远了!” “不过,他们到底卖啥呢,这么吸引人!” 她连忙拉住旁边一个刚买完水、满脸惬意的老妇人,压低声音问道:“这位大婶,劳驾问一句,这里面是卖什么的呀?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卖水的!听那小姑娘说是从山上接下来什么泉水,冰凉得很,好喝!” 孟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目光闪烁不定:“卖水?这也有人买?镇上到处是井,谁会花钱买水喝?” 老妇人咂咂嘴,有些不乐意了:“怎么没人买?我不就买了吗!好喝着呢!你瞧,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都卖掉两大桶了!一碗水就要两文钱呢!” “什么?!一碗水两文钱?!这不是抢钱吗?” 老妇人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那水是真好喝,冰凉甘甜,跟咱们平时喝的井水可不一样。值这个价!” 孟氏不再说话,远远地看着李清馨收钱忙碌的样子,眼神眯了起来。 除了她,旁边几个同样在镇口摆摊的小商贩,也注意到了李清馨这边的火爆生意,一个个摸着下巴,目光闪烁起来。 第36章 毒计 “娘,那不是大棒哥和三炮哥吗?咱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莫非,那个少女,就是二叔家的馨儿姐姐!” 李文学这才注意,孟氏盯着的人,竟然是李大棒兄妹三人! “打什么招呼!”孟氏冷哼一声,一脸愤愤。 “你二叔家的那几个现在可不得了,都敢欺负到你娘头上了!” 她侧过脸,让儿子看自己还有些泛红的脸颊,嘴角抽抽。 “瞧见没?昨天就是那个小贱种打的!那个小贱种无法无天了!她还胡搅蛮缠,把你大哥二哥都给弄伤了!” 李文学眉头紧皱,看着母亲脸上的指痕,又望向远处忙碌的李清馨,目光闪烁不定。 “娘,是孩儿不孝,让娘受委屈了。” 孟氏摇头:“我的儿,你只管好好读书,等你考上了秀才,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到时候,娘就是秀才娘,谁见了不得客客气气的!” “娘放心,我一定会让您当上秀才娘!这次院试,我有七成得把握!” “还是文学有出息,娘这辈子就指望你了!” “娘,儿子总归不会让您失望的!” “接完你回家,我还要找刘媒婆给你大哥商量婚事,你大哥老大不小的,愁人啊!” “娘,我两个大哥虽说没有我这般聪明,但是勤劳肯干,以后的日子总归也能过的红火的。” “还是,老三嘴甜!” 孟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儿子,往李家沟的方向走去。 李清馨自然没留意到孟氏母子俩,她忙着收钱,没功夫注意别处! 不一会儿功夫,足足卖出了两桶半水。 围观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李大棒和李三炮一脸欢喜,继续吆喝。 李清馨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李清馨丝毫没有注意,镇口外,两个穿着长衫的书生正悄然注视着这边。 其中一个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皮白净,眉眼间带着几分风流倜傥和得意,正是赵志远。 他身旁站着的另一位书生,容貌亦是俊朗,名叫孙山,也是个秀才。 孙山用折扇轻轻点了点李清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志远兄,你看那不是……顾家以前那个假千金?你昔日的未婚妻?” 赵志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嗤笑道:“哼,想不到啊,当初端着顾家千金架子,何等风光,如今竟沦落到街头卖水!真是老天有眼,这小贱种活该!” 孙山眼中兴味更浓:“志远兄何出此言?看你这愤愤不平的样子,也是不应该啊?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是你曾经的未婚妻,你们之间多少也有些情谊啊!” 赵志远冷笑:“不错,当初我对她确实也有些意思!这个小贱种,也颇有姿色!只不过,我赵家是书香门第,娶的妻子也得门当户对!她不是顾家千金,又怎么能配上我!” “我赵志远好歹也是一个秀才,被人传出去,娶了一个假千金、真乡下的女子,哪里还有颜面!” “更何况,这贱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顾家人的面,甩了我一巴掌!这口气,我赵志远咽不下!” 他咬着牙,眼神阴鸷,“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出出这口恶气!” 孙山挑眉:“哦?志远兄打算如何出气?” 赵志远目光扫过李清馨,冷笑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当初怎么打我的,我就怎么打回去!还要狠狠地羞辱她一番,让这个贱种知道,惹到我是什么下场。” 孙山目光微微一眯,眼中也浮现出冷意:“说起来,这贱人当初也曾为难过我。” 赵志远一愣:“怎么?孙兄也被她刁难过?” 孙山收起折扇,缓缓道:“那时候,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小姐。我不过是不小心惊了她的马车,她便不由分说,命家丁将我拖到一旁,毒打了一顿。若非有人路过求情,我恐怕……”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底的恨意却毫不掩饰。 “岂有此理!这小贱种,果然是蛇蝎心肠!咱俩一起找她出气!” 孙山摇着折扇,目光落在远处忙碌的李清馨身上,嘴角一撇:“志远兄,这脸打回去固然痛快,但要让她真正痛不欲生,还有更妙的法子。” 赵志远侧头:“哦?孙兄有何高见?” 孙山唇角勾起:“这个李清馨,当初在绥城,谁不知道她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做梦都想嫁给你这位才子。整个绥城都传遍了,非你不嫁呢。” 赵志远挺直了腰杆,仰头看了看天,脸上是掩不住的洋洋自得:“那是自然。” “既然她如此倾慕于你,你何不给她点念想?让她以为峰回路转,能重新攀上你这高枝儿,待她满心欢喜,对你死心塌地之时,你再一脚踹开。你想想,那滋味,啧啧,可比扇她一巴掌诛心多了。” ”嘿嘿,这贱种,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志远兄,换做是我,早就拿下了!“ 孙山面露一丝猥琐,似乎想到了某些龌龊的场景。 赵志远眼神动了动,看向李清馨的目光多了些玩味,随即冷笑起来。 “孙兄此计,甚合我意。毒是毒了点,但解恨!有道理,打她一顿,皮肉疼几天也就罢了,可若是让她空欢喜一场,从云端跌落泥潭……” “没错!这贱人不是一心想攀高枝吗?我就给她这个机会!假意应承,哄得她团团转,先把她这个人弄到手再说。嘿,不玩白不玩,等我腻了,再让她有多远滚多远!看她到时候还怎么有脸见人!” “哈哈,整个绥城,她将会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正是此理。如此一来,既报了当初之辱,又能让她彻底明白,有些人,是她永远也高攀不起的。” “这个贱种,活该如此!”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大棒忽然指着某处,对着李清馨道:“妹子,你看那两个男人,笑得好贱啊!” 李清馨凝神看了看,倒是眉头一挑。 第37章 赵志远吃瘪 远处那两人,看着确实眼熟。李清馨冷不丁想起来,那个面皮白净的书生,正是原身那个所谓的青梅竹马,赵志远。另一个书生,同样有几分印象,似乎也和原身有过几分交集。 “冤家路窄!原来是赵志远!”李清馨面色陡然难看。 若非这个负心汉,原身岂会撞头而死,原身若是不死,自己就不会穿过来了吧! “赵志远?”李大棒脸色一变,显然也认了出来,语气里满是厌恶。 李三炮哼了一声:“赵志远还嫌巴掌挨的少。这两个坏屁凑一块儿,准没憋着好屁!” 话音刚落,就见赵志远和孙山已经摇着折扇,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此时水桶里的水已经见底,所剩不多。 李大棒立刻板起脸,挡在李清馨身前,没好脸色:“水卖完了,没有了!” 李三炮更是毫不客气,冷眼瞪着赵志远:“姓赵的,你要是再敢找我姐麻烦,小心我的拳头!” 赵志远却看也不看他们,目光直勾勾落在李清馨身上,脸上挤出几分痛心疾首的表情,声音也放得温软:“清馨,你听我解释,之前的事……我是有苦衷的。” “清馨……”赵志远似乎一脸神情,往前凑近一步。 “哎,清馨,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其实……其实我心里也是有你的。我去顾家提亲,那都是被我爹逼的,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做给外人看的!” “清馨,至始至终我的心里,都是只有你的……” 旁边的孙山立也是一脸郑重:“志远兄对你用情至深,我可以作证!他为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甚至借酒消愁,口中念的都是你的名字。” 李清馨:“……” “我擦,表情做作,演技浮夸,跟老娘装模做样来了?” “真当我是原身那个一听甜言蜜语就晕头转向的恋爱脑?” “哼,你想白玩老娘,震荡老娘看不出来啊。” 李清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足足骂了一百遍。 她抬起下巴,眼神冰凉地扫过赵志远:“赵秀才,收起你那套吧,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清馨!我对天发誓!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此生此世,非你不娶!” “我是认真的!” 赵志远掩饰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脸上浮现一抹认真的表情。 他语气恳切,似乎真是的情根深种。 赵志远心下得意,这可是他的杀手锏,他不信哪个女子能抵挡住这样的深情告白。 李清馨却只觉得一阵反胃,脸上丝毫的不耐烦:“趁老娘心情好,你们俩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孙山皱起眉头,似乎替赵志远不平:“李姑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赵兄对你一片痴心,你怎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李清馨噗嗤笑了出来,看向孙山:“你是赵志远肚子里的蛔虫?还是他肚子里的屎尿屁?他想什么你怎么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难不成你们俩背地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孙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赵志远强压下怒意,继续他的深情戏码:“清馨,‘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知道你肯定是误会我了,可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说着,竟伸出手想去牵李清馨的手腕。 李清馨迅速向后退了一大步,甩开赵志远的手,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你恶不恶心?少拿这些花言巧语来哄骗我!听得我都想吐了。” 她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倘若你当真对我情深似海,非我不可,那你现在就去顾府,把那门亲事给退了。做得到吗?” 赵志远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闪烁,摇头道:“清馨,退亲之事……兹事体大,岂能儿戏?不过你放心,等我娶了顾家小姐,我定会纳你为妾,好生待你。日后,我再想办法抬你做平妻,绝不让你受委屈。” 李清馨冷笑:“你这个人渣,别耽误我做买卖,赶紧滚蛋!” 赵志远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李清馨,你果真如此决绝?给你脸不要脸!” 李清馨冷笑:“你的鬼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赵志远彻底怒了,指着她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我让你做我的妾,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总比你在这里抛头露面卖水强吧!” “我乐意!碍着你眼了?赶紧滚远点,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立刻上前一步,怒视着赵志远和孙山,摆出了随时动手的架势。 李清馨甚至弯腰作势要去拎旁边的空水桶:“数到三,再不滚,这桶就扣你们头上了!” 赵志远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就想破口大骂。 孙山见状不妙,赶紧拉住了他,低声道:“志远兄,何必跟这等粗鄙之人一般见识?咱们走!哼,她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便宜了她,有的是法子让她后悔!” 赵志远甩了脸子,拂袖转头离开。 “哼,这个小贱种,竟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但凡这么一说,她恨不得搬空顾家来补贴我!” 走入了镇子,赵志远这才一脸恨恨的说道。 孙山眼睛一转,冷笑:“越是这样,越才有意思!爱之深,恨之切!” 赵志远冷笑:“我迟早将她玩弄一番,这样才解我的心头之恨。” 李清馨看着赵志远的背影,冷笑:“你还真当我是原身那个恋爱脑,哼,老娘可不是你几句花言巧语就能哄骗的!” 李三炮挠了挠头:“二姐,你就比我大一岁,怎么一口一个老娘!” 李清馨:“……还不是被这个人渣气的!” 李大棒笑道:“妹子,不必为这个人渣烦恼,不管怎么说,今天算是发财了!” 李清馨掂量掂量自己鼓鼓囊囊的荷包,心情好了许多:“大哥,三弟,剩下这点水,咱们自己喝了,然后多点肉馅,让娘给咱包饺子!” 李三炮舔了舔嘴唇:“好久没吃到饺子了!” 李清馨道:“大哥,三弟,这里水不多了,也就收摊了,剩下的你们舀了喝,也解解渴!” “妹子,还真剩了点水。那我来一碗!”他舀了一碗,仰头就灌了下去。 “哎?这水……咋这么冰凉?喝下去真舒坦,还有点甜丝丝的,怪好喝嘞!不对劲啊,为啥咱家天天喝这水,没这个味道呢!” 李三炮跟着舀了一碗,喝了一口:“是有点不一样哈……平时河里的水,没这个味儿啊。这也太凉了!” 李清馨自然不会说这水是自己空间里的水,立刻弯起嘴角笑道:“许是咱们这木桶厚实,又一直盖着盖子,没被日头晒着,所以喝着格外凉快清甜吧。” “有道理!” “大哥,三弟,你们在这儿看着东西等我一下,我去镇上买点肉,再称点白面,晚上让娘给咱们包饺子吃!” “好嘞!”两兄弟俩点头。 李清馨顺手拎起旁边一个空了的木桶,“我拿个桶去,省得肉馅没处放。” 她提着桶,脚步轻快地往镇子深处走去。穿过几条巷子,确定四下无人,就将手伸进桶子里。 十多个圆滚滚的红薯凭空出现在桶底,盖上盖子才奔向集市。 李清馨先去米铺称了十斤白面,又去肉摊剁了三斤肥瘦均匀的猪肉馅,临走前相中了两根大骨头,也一起买了下来打算回去熬汤。 一切买妥当后,她这才拎着木桶和面袋子回到镇口! 第38章 等着吃饺子 茅草房前,李铁柱坐在轮椅上,低着头,神情专注,手里的柳条渐渐编成一个小篮子。 他不再郁郁寡欢,眼里开始有了光。 赵翠翠端过来一碗熬好的药汁,忍不住赞叹:“他爹,你这手可真巧,瞧这篮子编得有模有样的!” “闲着也是闲着。原本想着让大棒、三炮给我砍些竹子来练练手,他们卖水去了,我就先拿爹砍的这些柳条试试。” “打小的时候,我就喜欢编些篮子花篓,没想到,这下反倒静下心研究这些了。” 李铁柱将柳条篮子放在一边,接过汤药来,一口喝下去,眉头中略带一丝踌躇。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虽说苦了一些,可是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李铁柱柔声道:“这些天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没能顾及你的感受,也多亏了女儿还有小虎及时点醒我!总之,以后的我,决计不让你难过了!” 赵翠翠接过碗,柔声道:“只要你平安无事,还活着,我能每日看到你,就已知足!” 李铁柱目光中越发的柔和,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把握住赵翠翠的手:“你放心!我已经彻底想通了,我要认认真真活好以后的每一天,每天看到你,足矣!” “也不知道孩子们今天咋样了,去了一整天了,还没回来,这买卖……也不知道顺不顺当。” “也应该回来了!” “咳咳!”李老头的咳嗽声忽然响起。 李铁柱倏地缩回了手,脸色微红。 赵翠翠赶紧将碗拿起,准备蹲下身子洗碗。 李老头和李老太互相搀扶着,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了。 “老二的手艺,挺不错,这柳条篮子,编得有模有样的。” 李老头看到柳条篮子,忍不住赞叹起来。 李老太眼看儿子的气色好多了,心中也是甚慰:“柱啊,这么好的媳妇可不好找,前辈子你烧高香了!以后可不许在做傻事了!” 李铁柱微微一笑,道:“娘,我已经想开了!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娘!我们回来了!” 李大棒和李三炮一人扛着两个水桶走在最前面,李清馨则跟在他们身后。 赵翠翠赶紧迎上去,急切地问:“咋样啊?水卖得咋样?” 李大棒激动得脸都红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娘,这……这……” 李三炮也是一样,嘿嘿傻笑着。 李老头皱起眉头,沉声道:“莫不是卖得不好?卖得不好也没啥,咱不干这个就是了。” 李老太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若不然,明天你们还去砍柴!” “不是不好!是太挣钱了!我方才激动,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李大棒猛地放下水桶,打开盖子,指着桶里露出的白色面袋子和一块油纸包着的肉馅。 “娘你看!这是卖水挣钱买的!” 李三炮也放下桶,掀开了盖子:“还有这个!地瓜!也是卖水买的,好些个呢!” 赵翠翠眼睛都直了,又惊又疑地看向李清馨:“馨儿,买这些东西……得花不少钱吧?卖水真这么挣钱?那挣的钱……怕是都花光了吧?” 李清馨笑着摇摇头:“娘,买这些东西只花了六十文。” 她说着,掂了掂腰间鼓囊囊的荷包,解了下来,“娘,你手捧着点。” 赵翠翠下意识地伸出双手。 李清馨将荷包口朝下,一股脑的倒下。一大捧沉甸甸的铜板倾泻而出,堆满了赵翠翠的手掌。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赵翠翠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满捧的铜钱,手都有些发抖:“这……这……咋这么多?” 李铁柱也看直了眼,倒吸一口凉气:“这……怕不是得有二百多文?” 李老头和李老太更是惊得说不出话,互相看看,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卖……卖水……就这么挣钱?” 李清馨笑道:“这还只是个开始。不过,卖水也就能干这一个夏天,天一凉,入了秋,这买卖就不好做了。” 赵翠翠眼眶却红了:“还是馨儿你有见识,有法子!咱家这好日子……可算是要来了!” “娘,你快把钱收好,晚上咱们包饺子吃!” 赵翠翠捧着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馨儿,这……这都是你挣的……” “娘,咱们是一家人,这钱你收着。往后给爹瞧病,盖大房子,给大哥、三弟娶媳妇,都得靠它呢!” “哎!好!好!”赵翠翠将铜板收了起来。 李铁柱看着李清馨孝顺的模样,忍不住暗暗点头。 李清馨的目光落到李铁柱手边的柳条篮子上,眼睛一亮:“爹,你这篮子编得真好!样子真好看!” “爹这手艺……真有这么好?” “当然了!爹,你多编几个,我瞧着挺喜欢的,以后装东西也方便。” 李铁柱像是得了莫大的鼓励,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连声应道:“好!好!爹明天就多编些!给你编大大小小好几个!” 李清馨笑着点头:“爹。你真好!” 倒是李大棒唉声叹气起来:“啊啊啊,我的大花二花,一定是被惊到了,两天没下蛋了!” 李三炮此刻从家里的水桶舀了一碗水,喝到嘴里,皱眉:“不对啊,味道不对啊!” 李清馨:“……” “那个,娘给你们包饺子,这就和面。” 李老太笑着说:“我也帮忙,老太太我擀皮也有一手。” 李老头拐棍一扔:”嘿嘿,老头子我包饺子的手艺也还算可以的,今天我也能出一份力了!“ 李铁柱低声道:”我也帮忙包饺子,若不然天就黑了!” 李大棒说:“菜园子干了,我给地浇点水,三弟,你看着炉灶吧!“ 李三棒嘻嘻笑道:”这活好,谢大哥!” 李清馨挠了挠头:“那我干啥啊!” 众人异口同声:“你等着吃饺子!” 第39章 竞争 天色刚蒙蒙亮,李清馨便悄然起身。 她走到院中,将几个木桶并排摆好,意念微动,清冽甘甜的池水便从戒指空间汩汩流出,注入桶中。 相比第一次控制不好水量,这一次她控制得极好,每桶里不多不少。 做完这一切,将四个木桶的盖子盖住,避免进入尘土。 想了想,她又将自家门口的大桶里也悄悄换满了空间里的水。 空间里的水纯净甘甜,冰凉清爽,总比浑浊的河水好上太多。 做完这一切,天空已是红霞漫天。 “馨儿!你怎么这么早?”赵翠翠此刻捧着红薯出来了。 李清馨笑道:“兴许昨晚睡得早,今天醒的也早。” 李大棒和李三炮也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妹子,这水是你打的?以后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干吧!”李大棒眉头一皱。 李三炮倒是笑嘻嘻的:“我帮娘烧火吧。” 李大棒挠了挠头:“那我给大花二花剁点草叶吧!大花二花,赶紧下蛋吧!” 李三炮笑嘻嘻:“昨晚吃饺子,今天吃红薯,这生活真是美滋滋!” 吱呀一声,李铁柱坐着轮椅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崭新精致的柳条筐。 “馨儿,你看,这是爹连夜给你编的。” 李铁柱将两个大小不一的柳筐递到李清馨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筐子编得极细致,柳条均匀,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爹,你编得真好!” 李清馨眼睛一亮,接过柳条蓝,喜欢的不得了。 “爹,以后我卖水带的碗,直接放这柳筐里,既实用又方便!” “你喜欢就好,爹以后再给你编些别的花样。” 能得到李清馨的认可,李铁柱欢喜的不得了。 “谢谢爹!” 李清馨将昨日那两个粗瓷碗小心地放进其中一个柳蓝里。 炉灶里很快飘出了蒸红薯的香甜气味。 旁边烧火的李三炮吸了吸鼻子,闻着红薯的香气,忍不住咂咂嘴。 “二姐,你没回来之前,咱家真是天天吃糠咽菜。” “一天不是那刮嗓子的菜糊糊,就是硬邦邦的窝窝头。” “大花、二花下的蛋,是那个假二姐的专属……” “现在可好了,这才三天,咱们都吃了两顿肉了!” “昨天的猪肉馅饺子,可真香啊!我好像一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李清馨看着弟弟满足的样子,弯起嘴角笑道:“那也是咱们一家人一起努力挣来的。” “往后只要咱们肯干,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简单的早饭是热气腾腾的蒸红薯,香甜软糯。 吃过之后,李大棒和李三炮便各自挑起两桶水,李清馨则提着装着碗的柳筐,跟在他们身后,三人再次向青牛镇走去。 只是,当他们刚刚走到熟悉的镇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齐齐愣住了。 此刻的镇口,竟然已经支起了好几个简易的摊子。 每个摊子旁边都放着几个水桶,旁边还站着人,甚至还有人吆喝。 “卖水嘞!清凉解渴的井水!” “走过路过,喝碗凉水,一文钱一碗!” “一碗水,一文钱,不好喝,不要钱!” 几个摊位,竟然全是卖水的,而且价格甚至更便宜。 李大棒瞬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错愕! “这……这……怎么这么多卖水的……” 李三炮也是一脸的大惊失色,看看那些摊子,又看看李清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二姐,这……这可咋办啊?这些人,好不要脸!” “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卖水?他们把好位置都占了!” “是啊,没想到这卖水的生意,才一天就有人跟着学了!” “咱们的位置都没昨天好了,这水还能卖出去吗?”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心一下子就凉了,甚至耷拉了起脑袋。 李清馨也捂了一下额头。 前世,国人向来喜欢跟风,一个行业火了,所有人都会跟苍蝇似的扎进来。 没想到,这一世也依然如此。昨天生意红火一些,被青牛镇的一些小商贩眼红,也跟着争相模仿。 李清馨哑然失笑,道:“我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些人跟风的这么快!” “昨天咱们生意那么好,自然会有人眼红,跟着做也正常。” 李大棒有些着急:“那咱们还在这里摆摊吗?好位置都被他们抢了!” “那些人占了咱们的好位置!这里就有些偏僻了,咱们还摆吗?” 李三炮也看向李清馨,等着她拿主意。 “摆,为什么不摆?” “他们卖的是寻常井水河水,我们卖的可不一样。” “咱们卖的是冰泉水,独一无二的,只有咱们李家沟才有的!” “咱们拼的是水质,做的是口碑。酒香不怕巷子深。” “放心吧,只要市场认可了,咱们的生意还是会不错的。” 她选了旁边一个稍微空旷些的位置,示意兄弟俩将桶放下! “就在这里,把水桶放下吧。” 李大棒和李三炮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但看着李清馨一副镇定的样子,也稍稍安心了些,听话地将水桶稳稳放下。 李清馨拿出粗瓷碗,在柳筐里摆好。 等李清馨将摊位摆好的时候,其余几个小贩纷纷投来嗤之以鼻的目光。 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看好戏的意味。 尤其李清馨对面的摊子,是一对膀大腰圆的夫妇,男的五大三粗络腮胡、目光阴翳,女的大圆脸、三角眼,看起来极为彪悍难缠。 两个人更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家兄妹,满眼里都是算计。 甚至有几个嗓门大的小贩,故意朝着李清馨的方向大声的喊道。 “上好的井水嘞!清凉解渴!一文钱一大碗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真正解渴的好水,只要一文钱!” 李清馨目光闪烁,心里冷笑,已经了然这一切了。 看来这些人是商量好了,要联合起来用低价挤走自己。 先是一致对外,然后再互相竞争。 李大棒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妹子,他们都卖一文,咱们……咱们要不也降到一文?” 李三炮跺脚:“这些人,还真是无耻!” 李清馨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闪烁起来,想了一会,有了计议。 “不降。咱们还是卖两文。” “哼,这些人的水,是比不上咱们这品质的!” 第40章 品质回购 天气愈发闷热起来,太阳悬在头顶,炙烤着大地,就连风都是热乎乎的! 这还只是初夏而已。 镇口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那几个卖一文钱水的摊子前,吆喝声更加响亮。 甚至三角眼女人,也开启了大嗓门模式,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李清馨,声音要多大有多大。 “卖水了!卖水了!解暑的凉水,一文钱一大碗!” “快来喝碗水,透心凉!” 李清馨柔声道:“大哥,三弟,咱们也喊一喊!” 李大棒和李三炮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听从妹妹的话,扯着嗓子喊。 “上好的冰泉水!好喝解暑又甘甜,冰冰凉凉,两文钱一碗!” “冰水了,冰水了,两文钱一大碗,好喝又甘甜!” 一听到“两文钱”,那几个小商贩立刻交换了眼神,脸上纷纷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 甚至对面摊位的三角眼女子和络腮胡男子也都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这些人都似乎看傻子一般,看向兄妹三人,甚至有的小贩乐出了声。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被日头晒得满头大汗、风尘仆仆的路人走了过来。 “咦?这里有卖水的?想不到青牛镇竟然还有这等买卖!” “太好了,渴死我了!我说啥也要喝上一大碗!” “这边卖两文钱,那边卖一文钱!” “那边便宜,才一文钱!” “走走走,去那边买!” 几个人不带丝毫犹豫的走向那些一文钱的摊子,掏出铜板,买了水便大口喝起来。 几个卖水的商贩喜上眉梢,赶紧收钱盛水。 然而,那几个路人端起碗,水刚入口,他们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呸!这什么味儿啊?” “这水……怎么涩涩的,还有点浑?” 甚至有个人只喝了一小口,就嫌恶地将剩下的水直接泼在了地上,摇着头快步离开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越升越高。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那些卖一文钱水的摊子前,断断续续总有人光顾,虽然抱怨水难喝,但图便宜还是卖出去了几碗。 唯独李清馨的摊位前,依旧冷冷清清,一个客人也没有。 李清馨虽说有些心慌,可是还是想再等等看。 李大棒看着对面几个摊子偶尔能卖出一碗水,心中不妙再次焦急起来。 他再次忍不住凑到李清馨身边。 “妹子……你看……要不,咱们还是降价吧?” “再这样下去,一碗都卖不出去啊!” 李清馨眉头微蹙,看了一眼那些喝了便宜水后一脸失望离开的路人。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大哥,咱们再等等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几辆推着板车的行商出现在了镇口。 为首的是个身材壮实的汉子,正是昨天买了好几碗水的那个人。 几个人停了下来。 “昨天就一个摊位,嘿嘿,今天竟然四五个摊位了!真是有意思!” “哎,大环境不好啊,嘿嘿,都盲目跟风啊,不过我喜欢!” “诶?这里有更便宜的,一文钱一碗!” ”若不然,咱们尝一尝一文钱的,想必青牛镇的水都是一个滋味!” 那个带头的行商闻言,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也中,我买上一碗尝尝滋味!” 几个人看了一眼李清馨的摊位,二话没说,就走到了对面络腮胡夫妇的摊子前。 络腮胡夫妇立马喜笑颜开。 三角眼女子笑道:“几位客官真是有眼光,咱家的水实在,只要一文钱一碗。” 为首的客商点头,看了一看水桶里的水,似乎觉得没什么不同。 “来一碗尝尝。” 他掏出一文钱递过去,接过碗,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噗——” 下一刻,那口水被他猛地喷了出来,喷了一地。 “呸呸呸!这水怎么这么难喝!又苦又涩!” 他将碗水递给其余几个人品尝,其余几人抿了小口,也都眉头紧皱,一脸嫌弃。 “跟昨天喝的那个差远了!” 络腮胡笑道:“这可是正八经的老井水,咱们青牛镇的人,都喝这个水的!水除了这个味,还能有什么味!” “昨天喝的水,就比这个好喝多了!” 几个人一脸嫌弃的离开络腮胡的摊子,朝着李清馨的摊子走了过来。 李清馨此刻一脸笑意,“几位大哥,还要买水吗?咱家的水还是两文一碗!” 带头的行商讪笑:“妹子,你这水……对面可是一文钱一碗,你这两文钱一碗,是贵了一些啊。” “大哥,一分钱一分货。” “我这可是上好的冰泉水,清冽甘甜,冰凉解暑,是旁的水比不了的,独一无二。” “咱们做的是高品质,回头客!大哥,无论你什么时候来,咱家的水始终品质如一!” 那行商想起昨天喝水时的舒爽,再对比刚刚那难以下咽的井水,心里立刻有了决断。 “妹子说的极是!果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哎,贪便宜就白瞎了一文钱!” “好!就冲妹子你这实在话,这水我买了!” 他再次掏出两文钱,递了过去。 李清馨接过铜板,麻利地舀了一大碗水,递给那行商。 行商接过来,这次连犹豫都没有,仰头便喝。 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喝到肚子里,整个人都舒坦无比。 “哈!舒坦!” “这才对劲!跟昨天喝的一模一样!好水!真是好水!” 其余几个同伴见状,哪里还忍得住,也纷纷付钱。 “快快快,给我也来一碗!” 李清馨有条不紊地收钱,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李大棒和李三炮站在一旁,帮着舀水,看着自家摊位前重新热闹起来,脸上终于如释重负。 李大棒不禁偷偷看了一眼妹妹,眼里满是佩服。还是妹妹有主意,沉得住气。 哎,以前那个妹妹惫懒,和这个妹妹没个比。 李三炮更是喜笑颜开,甚至挺起了腰板,目光开始回怼那些别的摊主。 李清馨的摊位冷不丁的热闹起来, 果然,对面那几个卖一文钱水的摊主,脸色都变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清馨摊位前的景象,脸色隐隐有些发黑。 怎么回事?那些人宁愿花两文钱,也不买他们一文钱的水? 这不合常理啊! 水不都一个味儿吗? 莫非是对面那个小娘皮年轻貌美,是一个狐媚子,会勾搭人? 那个络腮胡男子眉头紧锁,眼神阴沉地盯着李清馨,又看看自己桶里的水,百思不得其解。 三角眼女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重重地冷哼一声,眼神不善地剜了李清馨一眼,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第41章 赵管家 “死丫头片子!狐狸精,小浪蹄子!哼,老娘这儿一文钱都没人买,她那两文钱的水倒卖得欢!指定是那张脸会勾人!” 三角眼女子,掐着腰,甚至挑衅般的啐了一口唾沫。 李清馨将三角眼女子的举动看在眼里,脸上却不动声色! 自己是来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两个夯货而已,没必要生气。 别看这两个夯货五大三粗,可是李清馨本身也不是善茬,自然不在乎三角眼女子的挑衅。 络腮胡男人阴沉的目光也黏在李清馨身上,哼了一声:“模样是周正。这小浪蹄子,想必滋味不错!” 三角眼女子立刻拧了他一把,吊起眉梢,皮笑肉不笑:“怎么?你也看上那小浪蹄子了?” 络腮胡男人吃痛,忙咧嘴讪笑:“哪能啊!我这人,向来看重的是内涵!夫人你就是一个有内涵的人,实在!” “这还差不多!”三角眼女子这才收回了手,但看向李清馨的眼神,愈发不善。 就在这时,镇口方向不急不缓地走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身着一身干净锦缎,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神态从容,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百姓。 他身后跟着一个垂手侍立的小丫鬟,约莫十三四岁,穿着青布衣裙。 男子目光在几个水摊上扫过,最后径直走到了李清馨的摊位前停下。 他打量了一下李清馨和她身后的水桶,又看了看旁边精致的柳条筐,这才开口,声音柔和:“请问,这里可是李家姑娘卖水的摊位?” 李清馨见来人气质不俗,倒也算十分恭敬地应道:“正是,不知这位管事如何称呼?” 男子微微颔首:“在下赵福,是镇上赵员外家的管家。” “赵员外家,想必姑娘也是知道的。” 倒是李大棒激动起来:“青牛镇谁不知道赵员外?那可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大户,家财万贯。” 李清馨心中有些狐疑,嘴里柔声说道:“原来是赵管家,失敬失敬。” 赵福对李清馨的态度颇为满意,别看这姑娘年纪不大,虽是乡野出身,却不像寻常村姑那般畏缩。 “姑娘客气了。昨日便听闻镇口有位姑娘卖的水,滋味与众不同,清凉甘冽,今日特意过来瞧瞧。不知可否让在下尝上一碗?” “赵管家请。”李清馨手脚麻利地舀了一碗水,双手递了过去。 赵福接过碗,先是稍稍喝了一口。 只一口,他眼睛便亮了起来,随即仰头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好!果然名不虚传!这水,确实清冽爽口,比寻常井水强上太多!” 他放下碗,看向李清馨:“李姑娘,你这一桶水,大约能卖多少文钱?” 李清馨略一思忖,如实道:“回管家,生意好的话,一桶大约能卖六七十文。” 赵福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是这样,我家员外夏日喜饮凉水,几位夫人小姐少爷,每日耗水不少。我想同姑娘商议个事,不知姑娘可否每日固定往赵府送上一担水?只是这价格嘛,府里采买,自然要比散卖便宜些。” 李清馨心头一跳,有些暗喜,这可是个大主顾! “不知管家打算出个什么价?” 赵福伸出手指:“每日两桶,我给你六十文,如何?” 李大棒倒是有些惊喜,若是每日都给赵府送一担水,这岂不是每天保底有六十文的收入吗。 李清馨也暗暗点头。 这个价格不算低了,以后也算有了稳定的收入。 李清馨目光闪烁,随即压低了声音,凑近一步道:“多谢赵管家看得起。只是……小女想的是,每日两桶水,管家给五十文就好。剩下的十文,算是小女孝敬管家您的茶水钱,还望管家日后多多照拂。” 赵福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倒是玲珑剔透,懂得人情世故!不过,我赵福在赵家做事,月钱足有百两,不差你这点孝敬。” “六十文就是六十文,一文不能少。送完之后直接在府内账房结账就可以!只要你每日送来的水,都能保证今日这般品质,这买卖便长久做得。” 李清馨点头:“是,小女记下了。多谢赵管家!” “好,那今日便开始吧,你们这就随我去府上送一担水。也算熟悉一下流程!” 李清馨立刻转身对李大棒道:“大哥,你挑一担水,跟着赵管家走一趟,认认路。” 李三炮还有些小孩心性,做事毛手毛脚,倒是李大棒,更让她放心。 李大棒喜出望外,连忙应下,麻利地将两桶水穿上扁担,挑了起来。 赵福刚要转身。 倒是三角眼女子目光闪烁,眼看李清馨竟然谈成了这么一大笔生意,眼里丝毫不掩饰嫉妒,直接冲着赵管家喊道:“赵管家,我家的水更便宜!十文一桶,要多少有多少!” 李清馨扫了一眼三角眼,没想到这个胖女人,竟然敢当面撬墙角。 这种人,比较遭人恨。 赵福冷笑一声,道:“哼!就你们的水,喂赵府的狗,狗都不喝!” 三角眼讪笑一声。 赵福惹不起,是赵员外的管家,她也只能吃瘪。 倒是看向李清馨的目光,隐隐的含起了恨意。 李大棒跟着赵管家走了,李清馨带着李三炮继续卖水。 倒是众人看到赵管家也过来订了两桶水,纷纷将摊子围住,一时间又忙碌起来。 眼看着李家兄妹生意红红火火,旁边几个卖水的摊贩脸色更加难看了。 “哼,还不是仗着那张脸……没准是这狐媚子出卖色相,和赵管家有一腿!” “就是,不然赵管家怎么偏偏就看上她家的水了?” “小小年纪,倒会勾搭……嘿……想必个中滋味一定非常受用吧!” 污言秽语隐隐约约传来,李三炮年轻气盛,听得脸色涨红,拳头都攥紧了,就要上前理论。 “三弟,无须理会他们,区区几个跳梁小丑而已!” “二姐!他们,说话太难听了……”李三炮气不过。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愿意说什么,由他们去。” “咱们好好做咱们的买卖。和气生财,他们越是眼红嫉妒,咱们的生意就越要做得好。” ”当然,倘若她们敢当面骂我,我就绝不轻饶!” 第42章 狗都不喝 李大棒提着水桶跟着赵管家离开后,原本还在观望的路人顿时骚动起来。 “欸?刚刚那是赵府的赵管家吧?” “可不是嘛!赵管家出了名的嘴刁,能让他点头的水,肯定不一般!” “错不了,连赵府都定了她家的水,想必品质超群,一定有不一样的味道!快,给我也来一碗尝尝!” “对对对,我也要一碗!” 一时间,李清馨的水摊前人头攒动,竟比刚才还要热闹几分。铜板叮叮当当地落入柳蓝,李清馨和李三炮分别舀水、倒也忙得不亦乐乎。 “嚯!这水没想到如此冰冷甘甜,甚至没有一丝杂质!” “是啊,冰凉甘甜,喝下去暑气都消了!” “哎,两文钱一碗,真是超值!” 反观旁边那几个摊位,虽然摊主们扯着嗓子喊“一文钱一碗,便宜大甩卖”,却根本无人问津。 那些摊主看着李清馨这边人满为患,二文钱一碗的水还供不应求,脸都绿了。 络腮胡男人则阴沉着脸,目光在李清馨和自家水桶间来回扫着,怎么也想不通,为啥人家的水就那么好卖,自己的水根本没人买。 这边热闹,自然也吸引了刚走到镇口的孟氏和李文学。 孟氏正要送李文学去县里念书,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那个摊位,以及摊位后忙碌的李清馨。 孟氏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她见的别人好,但是见不得老二一家好。 “人啊,果然都是凡人,不管干什么,一旦看人得利,就要趋之若鹜!”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卖水生意,也能引得这么多人跟风。” 李文学哑然失笑,面色中更是带着一丝不屑。 孟氏眉头紧锁,看着李清馨摊前攒动的人头,心里不免堵得慌。 “这卖水真这么挣钱?那个小贱种怎么运气这么好?不行,我明天得让大山,二河偷偷得跟着他们!” “眼下,送我儿子回县城要紧。” 她脸上虽说掠过明显的不快,但想到还要送儿子去县里,终究只是冷哼一声,拉着李文学快步离开了。 李清馨带来的两桶水终于见了底。李大棒也正好回来了,脸上带着兴奋,将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李清馨。 “妹子,赵府可真气派!里面好大,丫鬟仆人好多!我到账房那儿,人家二话没说,立马就把钱给我结了,六十文,一文不少!” 李清馨接过钱袋掂了掂,柔声道:“大哥辛苦了。水也卖完了,咱们这就收拾收拾,回家吧。” “好嘞!”李三炮也高兴地应着,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水桶。 三人收拾妥当,收了摊子,准备离开。 旁边几个摊主见他们要走,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总算少了这抢生意的眼中钉,吆喝声立刻又拔高了几分。 李清馨刚提着柳条篮子,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了熟悉却令人恶心的声音。 “馨儿。” 李清馨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只见两个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衣着整洁,正是孙山和赵志远。 赵志远目光闪烁,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孙山一脸微笑,笑容中隐隐带着一丝阴翳,却是隐藏得极深。 “馨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但是我明日就要回广陵了,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你以前过得是锦衣玉食得生活,如今这种抛头露面的生活,倒是难为你了!” “我赵家虽说比不上顾家,可也是广陵的大户,只要你跟我走,就能少吃不少的苦!” 赵志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心里却是冷笑。 孙山笑道:“是啊,清馨妹子,志远兄对你一往情深,始终放不下你。” 李清馨冷若冰霜:“你回你的广陵,与我何干?咱们各走各的路,别在这里讨人嫌。” 赵志远压下了眼里的恨意,脸上故作柔情:“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我知道你的心意。你生我的气,我也理解……” “你的心意?赵志远,我以前是瞎了眼,现在可不瞎。我对你,没有任何心意,你赶紧给我让开。” 赵志远的脸色变了变,强压着情绪:“馨儿,跟我回去,总比你在这里抛头露面强!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顾倾心,我可以……我可以把你安置在外头,赁个宅子养着你,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养在外室?” 李清馨忍不住嗤笑出声。 “赵志远,你那点花花肠子当我不知道?你想把我弄到手,再狠狠地羞辱我,作践我,让顾倾心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你这点算计,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李清馨!你,” 赵志远被当众戳穿了算计,脸色立刻变得铁青,索性也不再装着款款温柔模样! 赵志远冷笑道:“我赵志远好歹也是个秀才!念着咱们往日的情分,好心想拉你一把,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拉我一把?” 李清馨冷笑,上下打量着他,一脸嫌弃。 “赵秀才,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上次打了你一巴掌,你怀恨在心,就想算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赶紧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小心我揍你!” “你!”赵志远气得浑身发抖。 李大棒和李三炮分别抄起扁担,一副就要动手的模样。 “好,好得很!李清馨,你给我等着!”他最终还是有些怕了,恶狠狠地撂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孙山尴尬地站在原地,冲着李清馨笑了笑,也匆匆跟了上去。 李清馨这才冲着李大棒兄弟说道:“大哥,三弟,咱们回家!” 兄妹三人,向着李家沟的方向走远。 “这小贱蹄子,果然是一个狐媚子,方才那两个男人都跟她纠缠不清!” “哼,也就长了一个好看的皮囊而已!” “既然她走了,下半晌可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嘿嘿,这碍眼的玩意总算走了!” 李清馨前脚刚离开,那几个行商推着板车回来了,想是在青牛镇送完了货。 为首的那个行商,一看到李清馨的摊位空空如也,不由的大感惋惜: “今日那小姑娘怎么收摊了!哎,这收摊也太早了。” “可不,那个水太好喝了,我还想再来一碗呢!” 其余几个摊位赶紧招呼,为首的行商一脸不屑。 “就你们的水,我家的狗都不喝……” “走了!回绥城下馆子去!” 第43章 王大妮 青牛镇,一处酒馆。 赵志远铁青着脸,显然是气得不轻。 孙山坐在他对面,冷哼道:“志远兄,何必为了那等小贱种动气?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以前她跟在你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黏人得很。现在这副样子,倒是装起来了。” 赵志远冷哼,仰头灌了一口酒,:“哼,别提以前!那个小贱种多少次想要以身相许,眼神勾勾缠缠,都被我推开了。现在想想,真是有点可惜了。” “嘿嘿!这个小贱种现在倒是端起架子来了!” 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懊悔,怪自己当初太“克制”了。 “志远兄果然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 “正人君子?” “那时候要不是顾忌着顾家的势力,她集顾氏一家宠爱于一身,我怕惹麻烦,我岂会让她完璧之身留到今日?早知道她是个冒牌货,我早就……” “早就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嘿嘿,那个时候,她就差直接脱光了上了我的床!” “真是可惜了!” 孙山嘴角勾起,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哼,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可没了顾家给她撑腰,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罢了。” “没错!” 赵志远眼神陡然变得狠厉。 “没了顾家,她李清馨算个什么东西!以后还不是任我拿捏?” 他重重放下酒碗,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哼,眼下我要先回广陵。等我下次再来绥城,看我怎么破了她的身子,让她跪在地上求我,匍匐在我脚下!” 他脸上毫不掩饰扭曲的快意,放声大笑起来。 “嘿嘿,志远兄,你玩完了,别忘记兄弟我,我也想凌辱她一番!” 赵志远哈哈大笑:“那是自然,这个小贱种,当初打了我一巴掌,看我不玩死她!” 孙山也跟着咧嘴冷笑起来! …… 李家沟。。 李铁柱坐在轮椅上,手里不停的摆弄着柳条,专心致志的编着柳条篮子。 赵翠翠端着葫芦做的水瓢走过来,递到他面前:“当家的,喝口水。” 李铁柱放下手里的活计,接过碗,随意地喝了一大口。 水一入口,有些纳闷地咂咂嘴:“翠翠?这水……咋这么好喝?咱们喝的水,也不是这个味来的!” 赵翠翠接过水瓢,尝了一小口,眼睛微微睁大,“可不!又甜又凉快,喝下去透心凉,跟冬天喝冰水似的!” 李铁柱百思不得其解:“平日里喝的水,也没有这般好喝,真是怪事!” 赵翠翠苦笑:“可能是这两日心情好了,若不然,也没法解释!” “也是!” “爹娘,我们回来了!” 李清馨兄妹三人,各自大汗淋漓。 赵翠翠迎上去:“今天怎么回这么早?” “娘,别提了。昨天就咱们一家卖水,今天好家伙,一下子冒出来四五家,都学咱们卖水!” “可不!这些人可真能跟风!” 李大棒和李三炮一人一句回答起来。 赵翠翠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担忧:“那……那今天肯定卖得不怎么样吧?都抢生意。” “那倒没有。今天零卖是没昨天多,可咱们来了一个大主顾!这个主顾,以后能保咱们家不愁吃喝!” 李大棒眉头一挑,不敢继续卖关子了。 李铁柱停下手里的活,倒是有些惊讶:“大主顾?” 李大棒一脸兴奋说道:“爹,是镇上赵员外家!清馨跟赵府管家谈好了,以后咱们每天给赵府送一担水,就一担给六十文钱!这虽说比不上零卖一天赚得多,可这是稳当的!一天六十文,一个月下来,差不多快二两银子了!” “一天六十文?这可真是好事啊!” “寻常人家,一年也剩不下几两银子!” 赵翠翠眼睛一亮! 李铁柱苦笑道:“我以前身子骨还行的时候,下地种田,农闲砍柴去卖,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挣个三五两银子。刨去一家人吃喝嚼用,手里根本剩不下啥……” 李三炮笑道:“可不!我跟大哥砍柴一天,也就挣个十文钱!” “爹,娘,这也只是个开始。好日子在后面呢!” 李清馨笑着将自己的钱袋递给了赵翠翠。 “这……不比昨天少了……哎,馨儿,你赶紧歇息,娘给你们哥三个,炖大骨头!” 赵翠翠喜出望外,看着手里的铜钱,就连说话声音都带着颤抖! “娘,我帮你烧火!” 一听到炖大骨头,李三炮舔舔嘴唇,自告奋勇帮忙。 李大棒笑道:“那我剁柴。” 李清馨没什么事做,便踱步到菜园边。 一朵不起眼的黄色小野花,倒是引起了李清馨的注意,一想起自己的空间里还是极为单调,心里就有了一丝想法。 她将野花挖了出来,指尖轻轻触碰花瓣,那朵小黄花便消失了,一瞬间出现在了空间。 就在这时,河边不远处探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两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眼眶通红、犹犹豫豫,另外一个也有十六七的样子,倒是有些腼腆。 “大棒哥!” 李大棒正在剁柴,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脸上的汗珠都顾不上擦,眼睛瞬间亮了,甚至把柴刀扔在一边,满是欣喜迎了出去。 “三炮,那是谁啊?”李清馨凑到炉灶前,低声问李三炮。 李三炮咧嘴笑了,压低声音:“那个高点、看着年长些的是王家村的王大妮,大哥稀罕她,她也中意大哥。至于那个腼腆的是王大妮的表妹,叫王春蕤。” “说来也奇怪,只要王大妮来找大棒哥玩,那个王春蕤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 “哦,原来是咱们未来的大嫂来了!我还当大哥是个闷葫芦,闷声不吭的,原来心里早就有人了!” “嘿嘿,大哥除了跟咱们闷,跟大妮可是有磕话的!” “另外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不错,你也使把劲……” 李三炮撇嘴,道:“王春蕤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李清馨一边看着远处的两个姑娘,一边舀了一瓢水喝。 李三炮咧嘴笑道:“娘说了,女人屁股大,好生养!我倘若娶妻,自然是娶屁股大的……” 李清馨”噗“地一声,喷了李三炮满脸…… 李三炮愣住了,一脸苦瓜:“二姐……我说的不对吗?” 李清馨彻底无语了,白了李三炮一眼,就连赵翠翠也跟着翻了一个白眼…… 此刻,李大棒几步小跑,来到两个姑娘面前,脸膛微微发红,低声道:“大妮,你怎么来了?” 王大妮抬起头,眼眶明显泛红:“大棒哥……” 李大棒感觉王大妮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大妮?谁欺负你了?” 王大妮用力咬着嘴唇,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李大棒的手掌里。 那是一支木头雕刻出来的钗子。 “大棒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以后,咱们还是别见面了。” 李大棒彻底愣住了,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支熟悉的木钗。 那是他自己废了好久,才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木钗,是自己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一脸决绝的将木钗还给了自己。 旁边的王春蕤也呆住了,目光中闪烁出一丝异样。 “大妮,你……你这话是啥意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说好了……这辈子都在一起的!” 第44章 和李大山定亲 王大妮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大棒哥,咱们……是不可能了。我爹娘,已经把我许给别人家了。” 李大棒身躯一震,身子竟然晃了几晃,一脸的不敢置信:“不可能?大妮,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去跟叔叔婶婶说!你让他们等等我,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攒够彩礼,风风光光去提亲!” 王大妮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低矮破旧的茅草房,眼里扫过一丝嫌弃,随即声音更冷了几分:“大棒哥,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没有办法。” “怎么会没有办法!大妮,你再等我几天,就几天!我……” 王大妮摇头:“大棒哥,咱们真的不可能了,亲事……已经定下了。” 李大棒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僵在原地,表情痛苦不堪。过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吐出几个字:“你……跟谁订亲了?” 王大妮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柔声道:“是……李大山。” “李大山!” 李大棒一脸错愕,情绪险些失控。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大妮。 “你怎么会跟他定亲!李大山他有什么好!他……” 李大棒万万也没想到,她竟然跟李大山定亲。 王大妮脸上掠过复神色,最终只是用力咬了咬下唇,道:“大棒哥,就这样吧,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咱们是不可能了,也不要再见了……以后我也不会叨扰你……” 说完,她不再看李大棒,毅然转过身,快步离开。 李大棒神色痛苦,看着王大妮背影,眼眶通红。 王春蕤看着李大棒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竟然也跟着心疼起来,“大棒哥,你……你不要难过……” 李大棒身体晃了一下,一脸痛苦的看着手里的木钗。 这个木钗是他熬了多少个夜晚,一刀一刀刻出来的……送给王大妮的定情之物。 她苦笑一声,猛地扬手,将那支木钗狠狠掷在地上!木钗一瞬插在泥土里! 王春蕤吓了一跳,却下意识地弯腰,默默将木钗捡了起来,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干净。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李大棒,低声道:“大棒哥……这个钗子,你不要了吗?那……那可以给我吗?” 李大棒此刻心如死灰,根本没注意到王春蕤眼里的那丝希冀,叹道:“你喜欢……就拿去吧。” 王春蕤如获至宝,脸上泛起红晕,小心地将木钗收进怀里。 “春蕤,大妮是什么时候和李大山定亲的!” “其实……原本媒人先去我家提亲,提的是我……想把我许给李大山……只不过……被我拒绝了……” “……是大妮姐自己去找媒人,说……说她愿意嫁给李大山……” “你胡说!” 李大棒猛地转头,怒视着王春蕤,丝毫不相信王春蕤的话。 “这不可能!大妮不是这样的人……亏你还是她的好姐妹,你竟然敢在背后这样说她!” 王春蕤被他吼得有些想哭:“我没有胡说!大棒哥,是真的!村里……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 “我不信!” “我不信!我要去找她问清楚!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再也忍不住,朝着王大妮的方向追去! 王春蕤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眶中满是泪水:“大棒哥……你什么时候才能看看我……其实,最在意你的人……是我啊……” 王春蕤也跟了过去,跌跌撞撞! 李清馨远远看着大哥追出去的背影,又望了望王大妮消失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自己虽说第一次看到王大妮,可是一眼就看出来王大妮眼底藏着事儿,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主。 倒是那个王春蕤,满眼里处处含情脉脉! 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大骨头汤香气弥漫开来。 李三炮鼻子凑近锅边,深深吸着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舔舔嘴:“还是炖大骨头香!闻着味儿都得劲!有跟女人磨磨唧唧拉拉扯扯的功夫,还不如多闻会味!” 李清馨:“……” “对了,王大妮和王春蕤的家境如何!”李清馨忽然发问。 李三炮想了想道:“王大妮家境和咱们眼下差不多,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倒是王春蕤家境不错,是家里的小女儿,日子红红火火的!” 李清馨若有所思的点头! “嘿!真香啊!” “……” 河边,绿柳依依,草长莺飞。 李大棒眼眶通红,朝着王大妮离开的方向猛追,脚步却在靠近河岸时猛地顿住。 他屏住呼吸,身形快速闪到一棵粗壮的柳树后面。 不远处的河滩上,王大妮正和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一起,正是李大山! 李大棒的心沉了下去,没想到,李大山竟然在此处等着王大妮。 只听李大山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得意:“大妮,你跟李大棒那小子掰扯清楚了?嘿嘿!” 王大妮柔声道:“嗯,说清楚了。我跟他原本也没什么,就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罢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愿意跟我订亲?嘿嘿,我做梦也没想到,你愿意许配给我!” 王大妮抬眼,目光掠过李大山,眼中目光闪烁:“自然是大山哥你更优秀。我相中的是你的能力!李大棒住的那地方,连猪窝都不如,就那三间破草房,墙都漏风,谁稀罕?” “那是!我娘说了,聘礼给你备足五两!家里的新房子,我爹娘说了分给我,他们带着二弟住到老房子那边!除了房子还有五亩好地!只要你嫁进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大山忽然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在王大妮眼前晃了晃。 是一个银色珠钗,还镶嵌了宝石。 “喏,这是给你的见面礼!红宝石珠钗!花了我一两银子买的呢!” 王大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伸手接过那支珠钗,一脸欢喜地抚摸着上面镶嵌的圆润宝石,满是惊喜。 “还是大山哥有诚意!不像那个李大棒,抠抠搜搜的,就会送个破木头做的玩意儿,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 李大山心花怒放:“跟着我,保证你天天过好日子,天天有肉吃!” 王大妮将珠钗插在发间,对着水面试了试,柔声道:“我就知道大山哥会对我好的!” “我三弟可是童生,往后前途无量,我这当哥的,也能跟着借光!再说了,放眼咱们李家沟,现在谁家有我家日子红火?” “可不是嘛!真要嫁给李大棒,那才叫倒了八辈子血霉!他爹瘫了,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家里穷得叮当响,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我怎么能跟这种人过一辈子?还是跟着大山哥踏实!” “我娘说了,明儿就去镇上采买,把彩礼的事定下来。”李大山道。 “嗯,我也盼着早日嫁进大山哥家门呢。” 树后的李大棒,一脸苦笑。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父母之命”,其实是她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不想在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原来,自己视若珍宝的定情信物,在她眼里终究是一个破木头。 原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终究抵不过五两聘礼和一间新房。 呵呵! 他再也听不下去,发疯般的往回跑。 “哎,刚才那边树后头,好像是李大棒那小子?”李大山皱了皱眉。 王大妮目光闪烁,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他听见更好,省得以后死缠烂打,拎不清。” 李大山点头:“也是!如此更好!” 第45章 落水 李大棒此刻失魂落魄,仍是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一切! 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谊,曾经的山盟海誓,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自己喜欢的王大妮,终究不愿意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李大棒感觉心里有些憋屈,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朝着河里纵身一跃! “噗通!”一声,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只想扎个猛子,清醒一下。 “大棒哥!” 王春蕤跌跌撞撞追到河边,恰好看到李大棒跃入水中的身影,只当他是伤心欲绝、愤而寻死。 “大棒哥!你怎么想不开了,我来救你!” 王春蕤脑海一片空白,想也没想,闭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噗通!”又是一声水响。 这个池塘的水,是由山里的水脉渗透而成的,别看夏天闷热,水却是冰凉入骨。 跳入水里,王春蕤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根本不会凫水! 她在水里胡乱扑腾着,惊恐万分。 “大棒哥!既然你不活了,我也陪你死了……” 李大棒刚从水里冒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水,正想喘口气,就看见不远处王春蕤在水里挣扎,甚至呛了了一口水! “大棒哥!我要不行了!你永远也听不到了,我喜欢你!” 李大棒面色古怪,这才忽然想了起来,每一次和王大妮见面,王春蕤总是会跟在身边,有时会偷偷的瞄着自己。 原来她,喜欢的是自己! 可是,自己一心只扎在王大妮的身上,始终都是忽略这个小跟班。 李大棒来不及多想,奋力游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王春蕤惊魂未定,感觉到一个坚实的臂膀抱住了自己,抬头一看,正是一脸憔悴的李大棒。 她又惊又喜,带着哭腔:“大棒哥,你……你没死?” 李大棒皱着眉,搂着她在水里往外游,苦笑道:“我为啥要死啊!” “我……我还以为你想不开……” 李大棒苦笑,看着怀里湿透了、瑟瑟发抖的姑娘,倒是稍稍有些感动。 “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想清醒清醒,没想过要寻死!眼下我爹还躺着,这个家得靠我撑着呢。你也是,不会水,还敢往下跳?不要命了?” 王春蕤被他揽在怀里,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上那有力的心跳,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我……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怕你有事……” 李大棒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羞怯又带着后怕的模样,心里似乎有一些感动。 “大哥!春蕤!”岸边传来李清馨和李三炮焦急的喊声。 两人远远看到李大棒和王春蕤先后跳河,生怕两人出事,吓得赶紧跑了过来。 就连赵翠翠也皱着眉头,跟在后面。 李清馨和李三炮跑到水边,却见李大棒正抱着王春蕤,在水里往岸边游,王春蕤则把头埋在他胸口,一副娇羞柔弱模样。两人都愣住了。 李清馨摇头道:“咱俩好像来的不对!哎,我这是要做一百二十瓦电灯泡的节奏!” 李三炮不懂:“灯泡是啥,好吃吗?” 李清馨坏笑:“灯泡就是你!” 李三炮摸着头:“我不是三炮吗?” 李清馨坏笑道:“那个老三,咱俩回去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李三炮有些懵了:“我咋碍眼呢!二姐!你把我整晕了!” 李三炮还是有些懵懂,不太懂得儿女情长。 李大棒一脸无语,吼道:“二妹,三弟,赶紧过来帮忙。” 李清馨嬉笑着伸出手:“春蕤姐姐,快,把手给我!” 王春蕤一脸娇羞,眼看快靠岸,将手递了过去。 李清馨用力将浑身湿透王春蕤拽上了岸。 王春蕤愣愣地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女,眨了眨眼睛:“你……你是?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李大棒的二妹,李清馨。”李清馨答道。 “啊……原来,你就是顾家那个……清馨妹子你好!”王春蕤恍然大悟。 李清馨点点头。 那边,李三炮也七手八脚地将李大棒拉上了岸。 “大哥,还是你 火力壮啊,说跳你真跳啊!” 李大棒红脸。 王春蕤浑身湿透,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玲珑的曲线,她窘迫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脸色发烫。 李三炮撅着嘴,面色古怪道:“啧啧,大哥,你俩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在水里可是有了肌肤之亲了。按咱们绥城的规矩,你这可是要娶春蕤进门的!” 李大棒刚缓过气,闻言脸上一热,瞪了李三炮一眼:“你别胡说八道!老三,赶紧闭嘴!” 李清馨却没理会李三炮的调侃,目光在李三炮和王春蕤之间转了转,柔声道:“大哥,我跟三炮刚才可看得清清楚楚,春蕤姐姐是为了你,连自个儿的命都不要了,直接就跳下来了。” 李大棒脸更红了,避开李清馨投来的目光,嘴硬道:“都说了别胡说!” “就是!我跟二姐眼睛又不瞎!”李三炮小声嘀咕。 “刚才好便宜都让你占了!嘿嘿!” 王春蕤闻言一愣,脸色更是羞红,头埋得更低了。 “大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和春蕤姐姐有了肌肤之亲,你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 李清馨目光闪烁,微微一笑。 李大棒身形一怔,看着娇小的王春蕤羞红了脸,心中百感交集。 他沉默了半晌,苦笑道:“春蕤,你放心,我对你会负责的!” 王春蕤猛地抬起头,眼底有一丝惊讶,更有一丝羞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她连忙摆手:“大棒哥,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赵翠翠此刻也走了过来,作为过来人,王春蕤小儿女的表情,她看在眼里。 王春蕤目光清澈,明显心里是有李大棒的。 至于那个王大妮,自己家没出事的时候,倒也经常偷偷来看大棒。 可是自从李铁柱出事后,还是第一次约见李大棒。 王大妮是什么人,可瞒不过赵翠翠的眼睛。 她更喜欢老实巴交,看起来腼腆的王春蕤。 “春蕤,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别着凉了。不如先到我的房里,换上一身清馨的干净衣衫,灶上还炖着大骨头汤呢,一会儿正好喝上一碗驱驱寒气。” 王春蕤感激地看了赵翠翠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多谢婶子!” 第46章 春蕤 李清馨拉着王春蕤去换身干净衣服!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墙壁破破烂烂带着一股潮气,甚至屋顶茅草还有些耷拉下来。 李清馨暗暗打量王春蕤,只见王春蕤眼光里没有丝毫的嫌弃。 李清馨暗暗点头,这个王春蕤并非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 赵翠翠没跟着进屋,她拉住浑身湿漉漉的李大棒,低头道:““大棒,春蕤是个好姑娘。” 李大棒苦涩道:“娘,我知道。” “你跟娘说说,到底咋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跳河了?”赵翠翠皱着眉。 “娘,是大妮……她,她跟李大山……要订亲了。”李大棒叹息。 赵翠翠听完,并没有太多意外,反而叹了口气:“大棒,其实娘早瞅着不对劲了。以前咱家日子红火,在李家沟也排得上号,她天天往咱家跑。” “可自打你爹出事……这都几个月了?她处处躲着你,娘都看在眼里。那王大妮,是个心里有数的,她图的不是你这个人,是咱家以前的光景,不想再跟你过穷日子。” ”你愿听不愿听,娘都得说,王大妮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姑娘!“ ”娘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自从爹爹出了事以后,她就躲着我,避而不见,我早就猜到了一切。“ “娘,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赵翠翠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放缓了些:“大棒,你也不小了。王大妮那边,断了就断了,不是啥坏事。你倒是可以想想春蕤这丫头……” “娘!咱家现在这个样子……住的是爷爷奶奶的破草屋,屋顶都漏风……春蕤她要是跟了我,不是委屈了她吗?” “儿子不着急!以后再说吧!” “不委屈!”王春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目光中带着决绝。 王春蕤已经换上了一身李清馨的旧衣裳,手里拎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自己湿透的衣服。 她脸颊潮红,脸上带着一丝倔强。 话一出口,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低下了头,头几乎要埋进胸口里。 赵翠翠转过身,看着王春蕤,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傻丫头,你可想清楚了?真愿意嫁给大棒?我家现在啥情况,你也看到了!他爹瘫着,家里没钱没粮,就这几间破屋子。你嫁过来,可没好日子过,只有跟着大棒受苦的份儿。” “婶子,我……我愿意的。” 王春蕤的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李大棒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赵翠翠一个眼神制止了。 赵翠翠拉过王春蕤的手,语重心长地对李大棒说:“大棒,听娘一句劝。春蕤是个好姑娘,人也实在!一个女人,能为了你连命都不要,这份心意,你该知足了!” 就连李铁柱也转着轮椅过来。 “大棒!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想清楚!以前那个王大妮,心眼多,我瞅着就不牢靠!倒是春蕤这丫头,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不过,春蕤,你可想清楚了?” “春蕤,叔问你,我家现在,要房没房,要地没地,你可真想清楚了,不后悔?” 王春蕤抬起头,迎上李铁柱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眼圈微微泛红。 “铁柱叔,我不后悔的!” 李铁柱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李大棒:“大棒,你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撑起这个家了。今天,爹就替你做主了!等过两天,找个媒人,去你王伯家给你提亲!” 李大棒站在原地,心里还是舍不得王大妮。 只是一想起王大妮和李大山两个人亲昵的表情,就有些厌烦。 又想到眼前这个姑娘为自己奋不顾身,和自己在水里有了肌肤之亲,心里一软。 李大棒神色有些失落,还是点了点头! 王春蕤一脸欢喜,忍不住低下了头,脸蛋也红到了极致。 赵翠翠指着李三炮:“还不赶快盛菜,春蕤,吃完了再回去。” 王春蕤听赵翠翠说要留她吃饭,脸颊烧得厉害,目光躲闪:“不了不了,婶子,我得赶紧回去了,爹娘和哥哥们该等急了。” 她拎起那个装着湿衣服的小包袱,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就往外走。 实在太难为情了! 赵翠翠喊道:“春蕤,喝过汤后再走不迟!” “不了!婶子!” 李大棒傻愣愣的看着王春蕤的背影,有些迷惘。 李清馨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李大棒:“大哥,别傻站着了,还不赶快送送我未来的大嫂!” “馨儿,我……” “还不赶快去送,一会儿人就没影了!” 李大棒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闷头闷脑地嗯了一声,赶紧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李大棒独自一人回来了,神色似乎比方才好了一些。 李清馨捂着嘴笑:“这才对吗!哎,我大哥的春天来了!” 李三炮挠头道:“二姐,现在不是夏天吗,春天不是过完了吗?” 李清馨无语:“嘿嘿,我的好弟弟,你真是一个山炮……” 李三炮摸不着头脑:“我不就是三炮吗……” 赵翠翠上下打量着一身衣服湿漉漉的李大棒,柔声道:“大棒,赶紧去换套干爽衣裳,别冻着。换好了喊你爷奶过来吃饭。” 李大棒低低应了一声,默默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清馨凑到赵翠翠身边,小声道:“娘,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这话真不假。” “大哥这么闷的人,居然还是一个香饽饽……” “欸,当初到底是我爹追的你,还是你追的我爹啊?” 这话问得突然,李铁柱和赵翠翠的脸,唰地一下,同时泛起了红晕。 李铁柱赶紧将头扭向别处,一副我没听见的样子。 赵翠翠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 李三炮大喊:“开饭了……” …… 一觉醒来。 透过墙缝,可以看见外面天色墨黑。 自己起早了。 李清馨心念微动,意识一起,下一瞬,人已站在空间里。 “那一片?怎么有那么一大株黄花?” 走近一看,竟然是自己昨日丢进来的野花,此刻竟然已经疯长到了半人高。 已经盛开了好几朵黄花。 “莫非,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只对植物起作用?” “我明天试试别的东西种在这里是什么效果!” 李清馨空间转了转,看到草房前的空地,还是忍不住叹息。 “顾府的两个石狮子,说啥我也得放进这草屋前!” “若不然,我这个草房太单调了!” 李清馨转了一会儿,从空间里出来,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起床伸个懒腰。 此刻,天已大亮。 李三炮已经从池塘挑了一担水回来,正用葫芦瓢舀水,猛灌了一口。 他放下水瓢,拧着眉头:“这水不对劲啊!凉是挺凉快,可怎么一股子土腥味儿?” “每天卖的水,也不是这个味啊!” 第47章 托词 李大棒接过葫芦瓢,也凑上去喝了一大口,眉头瞬间拧成一团。 “这水味儿是有点怪,跟卖的水确实不一个味道。” “咱家以前喝的水,不就是这个味道啊。” “不对劲啊!为啥二姐打上来的水,和我打上来的水不一个味啊。二姐打上来的水,甘甜冰冷,而我打上来的水,满是土腥味。”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懵。 两个人绞尽了脑汁,也没想明白其中的诀窍。 恰好李清馨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李三炮瞧见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端着葫芦瓢过来:“二姐,二姐你快尝尝!这水咋回事啊?一股子土腥味儿,跟昨天卖的完全不一样!” 李清馨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稍稍有些变化,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是在想托词。 她自然不能说实话,空间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传出去就是弥天大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这种事,就是最亲的人也不能说。 必须烂到肚子里。 怎么解释呢?有了! 她接过水瓢,浅浅尝了一口,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解释道:“大哥,三弟,你们忘了?这池塘连着山里的地下水脉,水是从山里头渗出来的。夏天天热,水脉里的水冰凉刺骨。大哥,你昨天跳下水救人,是不是觉得水里特别凉?” 李大棒用力点头:“对!昨天跳下去的时候,确实感觉水底下一股子凉气往上冒,冻得我直哆嗦。” 李三炮挠了挠头:“我怎么没觉得里面有多凉呢!” 李清馨笑道:“小伙睡凉床,全凭火力壮!” 李三炮似懂非懂的点头:“原来如此!” 李清馨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就对了。这地下水脉就像埋在地下的无数根管子,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出水的,它会随着水流变化位置。妹妹我呢,恰好懂一点点怎么根据水流判断水脉冒头的地方。” “这些我懂的东西,你们不会,因此也不稀奇!” “啥?二姐,你还会看水脉?” 李三炮眼睛瞪得溜圆:“这么牛掰?” “为啥我看不出来水脉在哪里?” “以前跟人学的皮毛。” “没几年的眼力劲儿可看不准。一会儿我去找找今天的水脉眼在哪儿,你们别跟过来,免得脚步重,扰了水气,我不好判断。” “我招呼你们再过来!” 李三炮点头:“二姐,我都听你的!” “大哥,这水浇园子吧!” 李大棒点头:“那就浇园子吧,原本想不让馨儿受累,没想到这打水的事离不开馨儿。” 李大棒和李三炮对视一眼,虽然觉得有点玄乎,但看着妹妹笃定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将水倒入了园子里,乖乖退到了一边。 李清馨拿起地上的四个空木桶,走到池塘边。 只见她一会儿弯腰看看这边,一会儿又走到那边,用桶舀起一点水晃晃,像模像样地观察着水面。 实际上,她正趁着弯腰和舀水的动作,悄悄将空间里的灵泉水注入桶中。 空间的灵泉水,有的是,她丝毫不在乎。 不一会儿,带来的四个木桶全都灌满了清冽甘甜的空间水。 李清馨远远的冲着李大棒和李三炮摆手! 李大棒和李三炮赶紧上前,脸上还带着狐疑。 李三炮手里拿着葫芦瓢就舀了一瓢新打上来的水,迫不及待地喝到嘴里。 果然冰凉,还是那种甘甜清爽的感觉。 “二姐!你真牛掰!” “大哥,就是这个味儿!又凉又甜!” 李大棒也舀了一勺尝了尝,入口清凉甘冽。 他看向李清馨的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敬佩:“妹子,你真行啊!我就知道这塘里的水比河水凉快,没想到还有这门道,竟然是山里水脉出来的水!” “咱家以后能过上好日子,这个多亏了你!” 李三炮挠挠头:“可惜我不会看水脉,不然以后也能帮二姐找。” “这得靠天赋和经验,没个几年的功夫学不来。” “以后找水脉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你们只管挑水就行。” 李大棒憨厚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赵翠翠此刻也担着两个木桶走了过来,一脸笑意:“今天我也跟着你们去卖水,多一个人多挑两桶。让你爷爷奶奶在家照看你爹就行。” “娘,挑水很辛苦的!” “大棒也老大不小的了,好不容易有个姑娘真心待她,说啥这个春蕤也不能错过!多挣点钱,攒着给你娶媳妇用。” 李大棒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倒是李三炮小声嘀咕:“娘不是说,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那个春蕤屁股也不大啊!” “倘若是我,还是喜欢屁股大的……” “我就觉得王大妮那种的挺不错,圆圆鼓鼓的,有看点!” 李大棒:“……” 赵翠翠:“……” 李清馨:“……” 三个人瞪大眼睛,看着李三炮,一脸的无语。 李三炮嘀咕:“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赵翠翠:“你闭嘴,小心我揍你!” 李三炮撇嘴:“娘,我说错啥了吗。不是你说的吗,前凸后翘的才好生养,到时指定抱胖小子!” 赵翠翠脸色通红,道:“臭小子,赶紧闭嘴!你爹话也不多,你爷话也不多,不知道你随谁,话怎么这么密实。” 李三炮嘿嘿一笑:“娘,我闭嘴总可以了吧!” 赵翠翠点头:“这还差不多!” 赵翠翠挑起了担子,两桶水也不轻,担子立即下弯。 李清馨有些心疼道:“娘,若不然,我挑着吧!” 赵翠翠笑道:“你还拎着篮子!今日多带两个碗!娘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你无需担心!倘若我累了,在替我也不迟。” 李清馨点头:“娘,咱们两个替换挑,可不能把你累着了!” 赵翠翠柔声道:“好!还是闺女好!都说闺女是小棉袄,我看一点也不假!” 李三炮又来插嘴:“那闺女是小棉袄,那儿子是什么?” 赵翠翠笑着道:“儿子啊,是四处漏风的棉马夹!” 李三炮摇头:“娘,我不懂,不过你放心,我会孝顺你的!” 赵翠翠:“好好好!我就知道老三有心!” “趁着早,咱们赶紧去镇上,多卖点水!” 娘四个收拾妥当,离开水塘,却没留意到,不远处一一棵大树后面,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目光闪烁的看着水塘。 正是皮笑肉不笑的孟氏。 “哼,还以为是啥宝贝,原来就是这破池塘里的水……” “我刚才看到那个小贱种,就是在水塘里打的水!” “这塘里的水,真有那么好喝?” “我尝尝看,这水到底是啥滋味!” 孟氏偷偷摸摸地溜到池塘边,蹲下身子,用手捧起一捧水。 “呸,这水除了凉快一些,也没比井水好喝多少啊!一嘴子土腥味,莫非镇里的人口味重?” “哼,凭啥她们一家卖水能够挣钱,我就不行。” “嘿嘿,老娘我这就找大山、二河帮忙,也去镇里卖水!” “看我不搅黄你的生意!” …… 娘四个挑着水桶,拎着木碗篮子,一路上有说有笑,紧赶慢赶来到镇口。 刚来到镇口,眼前的景象让几人都是一愣! 镇口此刻竟密密麻麻挤了十多个卖水的摊子。 吆喝声此起彼伏,比昨日热闹了不止一倍。 就连昨日摆摊的地方,赫然再次被人占了。竟然是络腮胡夫妇,正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目光中略带一丝得意。 其余的摊主,也是不怀好意,一个个目光投向赵翠翠母女。 赵翠翠看着这阵仗,有些不知所措:“哎,这年景不好,但凡瞧见个能挣钱的门道,立马就有人跟着学。这乌泱泱的,咱还能卖出去吗?” 李大棒摇头笑道:“娘,昨日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以为生意做的尽头。不过你不用担心。” 李三炮嘿嘿傻笑:“娘,咱们的水,滋味好,而且凉快,水中带着独有的清凉甘甜。回头客比较多!” 李大棒点头:“别看他们人多,但都是一次性的顾客。” 李清馨目光扫过那些摊位,尤其是在络腮胡那儿停顿了一下,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投来一个挑衅的、带着几分得意的眼神。 李清馨冷哼一声。 络腮胡回敬了一个冷笑。 李清馨收起目光,四处看了看,心里有了计议。 “娘,这卖水啊,挣多挣少总是个进项,哪怕一天就几十个铜板,也比在家干坐着强。他们愿意跟风就跟呗,手长在别人身上,咱也管不着。” “那咱们……也没好地方了!” 赵翠翠有些踌躇,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娘,大哥,三弟,跟我来。”李清馨指着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柳树下,“就在这儿吧。” “这是不是有点远?” 赵翠翠看着这个偏僻的位置,足足远离别的摊位几十米,甚至离镇口足足有一百米的距离,有些犹豫道:“这儿……能行吗?” “放心吧,娘,想喝咱们水的人,不差多走这几步路。” 她说着,已经开始麻利摆好水桶,放下篮子和碗,准备摆摊。 赵翠翠此刻也默不作声了。对于做生意,她一窍不通,既然闺女说行,她也不反驳了。 李大棒见摊位摆好:“那我先把赵员外家的水送过去。” 赵翠翠点点头:“去吧,早去早回……” 第48章 王传龙 李家老宅。 孟氏回到家,把李铁牛,李大山,李二河召集在一起。 李大山睡眼朦胧:“娘,我还没睡醒呢,啥大事,火急火燎的!” 孟氏冷笑:“李大山,太阳都照屁股了,你还不起来?你眼看就要订亲了。” 李二河撅嘴道:“娘,我刚做梦娶媳妇,你就叫醒我!” 孟氏哼了一声道:“看你大哥提亲,你也着急了?你毛还没长齐呢,在等一年!” 李二河尴尬一笑。 李铁牛道:“婆娘,我打算上山采药去!这采药比种地还挣钱,这个营生可耽误不得!” 孟氏目光闪烁:“当家的,你猜我这几天瞧见啥了?老二家那个贱种,带着她娘,还有大棒三炮那两个棒槌,挑着水桶去镇上卖水!” 李铁牛一愣,一脸的不屑:“卖水?那玩意儿到处都有?还能卖出钱来?你莫不是说笑呢吧!” 李大山冷笑:“娘,这天底下啥都缺,可从来不缺井不缺水的!卖水能赚几个钱!” “你可别小瞧卖水的生意!我可是亲眼看到了,这个小贱种的生意好得很!我估摸着,一天下来,少说也能挣个百八十文!” 孟氏面色有些阴沉,一脸的妒忌。 倘若是别人卖水,她不会放在心里。 倘若是赵翠翠一家卖水,她自然不乐意。 “啥?真能挣这么多?那个小贱种,竟然还有这本事了?我在家种地,一年才能挣个十两银子!” “闲暇之余上山采药,一年下来也就七八两银子!” “笼统加起来,不足二十两呢!” 李铁牛的眼里闪过一丝贪婪,更闪过一丝嫉妒之色! 李大山撇撇嘴:“到底什么水,竟然如此值钱!” 李二河翻了个白眼道:“娘,一坛清酒,也就值个二十文钱!” 孟氏撇嘴:“她们就是卖那破池塘里的水!早上我亲眼看着她们在那舀的水!两次撞见她们卖水,我心里有些好奇,一大早就偷偷看了看!” 李铁牛皱眉:“那破塘里的水?” “怎么可能?那个池塘是一个死水池塘,一池塘的淤泥,除了满嘴土腥味,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是池塘大了点!” “从小到大我在那个池塘里可没少洗澡,那水根本不能生喝。” 李铁牛此刻一脸狐疑的看着孟氏。 李大山点头道:“娘,咱家地在池塘对面,干活的时候,我口渴,也喝过,口感可不怎的!” “兴许就是镇里人的口味重!若非我亲眼看到小贱种在池塘里舀水,我也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当家的,既然她们能卖,咱为啥不能卖?那塘又不是她小贱种一家的!要不,咱也挑几担水去镇上试试?” 李大山一听说挑水,头立马的低下来:“娘,从咱李家沟走到镇上,快十里地呢,挑着水,那得多沉。” “更何况,我还打算找大妮呢!” 李二河也跟着摇头:“就是啊,来回二十里地,累死个人不说,万一卖不出去,不是白折腾?”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人惫懒,不愿意干这种粗活。 李铁牛嘿嘿笑道:“我还得上山采药呢,我可走不开。要去,你们娘仨去。” 这种出头的事,李铁牛更是不愿参与。 “李铁牛!你个没出息的怂货!我看你就是怕在镇上碰到老二家那几个,嫌丢人是不是!” “老好人都让你当了!” 李铁牛脸皮抽动几下,讪笑道:“懒得跟你吵,我下地去了!哼,等你娘三个卖好了,我在跟你去!” 李铁牛说完开溜。 孟氏气得直跺脚,转头瞪向两个儿子:“听见没?你们爹不管!老大,老二,你们俩,一人给我挑一担水!咱们也去镇上卖!她们能挣钱,咱们凭啥不能?嘿嘿!!” 李大山和李二河还有一丝犹豫。 “你们两个小崽子,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吗?” “中!” 李大山和李二河对视一眼,满脸的不情愿,也只能耷拉着脑袋应了下来。 …… 镇口,最偏僻的老柳树下。 李清馨背后着大柳树,有些慵懒。 她看着柳树的枝,数着枝上的叶,很悠闲。 前世,这种悠闲的生活,是很少体会的。 日头渐渐升高,空气开始闷热起来,但李清馨的摊位前依旧冷清。 李大棒送完赵员外家的水,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看着四个满满的水桶,他也有些沉不住气。 赵翠翠更是急得不行,小声嘀咕:“清馨啊,这都快晌午了,咋还没人来买呢?这四桶水……” 李清馨笑道:“娘,别急。天儿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等会儿人就多了。好东西不怕等。”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车轮滚滚的声音。几个推着板车、满身汗气的行商,走了过来。 “李妹子!你这摊子有点偏僻了!!”为首的汉子嗓门洪亮,正是这几日都买水的行脚商。 李清馨站起身,一脸笑意:“几位大哥又来了,今天可得多喝几碗解解暑。” 那带头的汉子却没急着喝水,反而一脸认真地看着李清馨:“李妹子,我叫王传龙。专门从绥城、青牛镇往来,负责给几个铺子送货!妹子的水太好喝了,甚至山泉水都比不上!我回去跟兄弟们一合计,想跟你谈个买卖。” 李清馨心里微动,面上不动声色:“王大哥请讲,什么买卖?” “妹子,你看啊,我们哥几个每天拉着满满一车货来青牛镇,送完了,回去的时候车就空了。你这水,味道是真不赖,我长这么大,头回喝到这么好喝的水。” “我们寻思着,能不能跟你这定几桶水走?我们拉回绥城去卖。” “王大哥好想法。只是我这水……” “妹子你看,你这一碗一碗卖也辛苦,不如整桶卖给我们,你就出个实在价,你看成不?” “我看你也往赵员外府上送水,就给我一个实诚价吧。” 李清馨沉吟片刻,道:“我这水,送去赵员外府上,是一桶三十文。王大哥若是想要,也按这个价吧。” “三十文一桶?”王传龙和身后的几个汉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喜。 几个人互相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一桶水,少说也能分成三四十碗,按一碗二文钱算,那也是三十文到四十文的进项!刨去成本,赚头不小! “成!妹子爽快!这价钱我哥几个也能接受!这样,你先给我们留两桶,我们先把这趟货送到地方,回来就过来拉水结钱!” “正好我买两个桶,要不然,这水可拉不回去!” “若是我几个卖好了,到时多订一些!” “好。”李清馨点头应下。 王传龙又问:“不知妹子这水……一天能有多少?到时若是卖的多了,能否供应的上!” “王大哥,不瞒你说,这水是山里头渗出来的地下水脉,若是一天几十桶也能供应的上,只是采集有些麻烦!尽量散着卖更合适一些!” 王传龙笑道:“好,那我先送货去!” 李清馨目送王传龙离开。 赵翠翠一脸的不可思议:“闺女,这就卖出去了两桶?” 李清馨笑道:“娘,咱这水是山里过来的地下水脉,水质好的很,不愁买家。” 赵翠翠苦笑:“娘这辈子只会干死活!还是闺女你厉害!” 李清馨弯了弯嘴角,浅笑嫣然:“娘,咱们凭的是品质,只要品质好,自然不怕没人识货。把品质抓牢了,回头客少不了的。” 赵翠翠似懂非懂地点头。 忽然,镇口外扬起一阵尘土,一辆豪华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车厢雕花繁复,窗框镶嵌着明黄绸缎,极为华丽。 赵翠翠皱眉:“快,把桶盖严实了,别让灰尘进去。” 李三炮应了一声,盖好木桶盖。 马车越来越近,李清馨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忽然想起,这是原身在顾家时常乘坐的马车。 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用猜,这车里坐着的,定然是顾家换回去的真千金,顾倾心。 想是镇口的摊位比较多,车夫怕冲撞摊位,勒了一下缰绳,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李三炮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低声道:“娘,这车真气派,我要是能坐进去,哪怕就一小会儿,该多带劲。” 赵翠翠白了他一眼:“脚踏实地,跟你说过多少回,少白日做梦。” 李大棒低声道:“里面坐的肯定是哪家有钱的大小姐吧。” 除了李清馨,娘三个都好奇盯着马车。 就在这时,靠近他们这边的帘子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一角,露出一张让她们极为熟悉的脸庞。 赵翠翠、李大棒和李三炮同时愣住。这张脸,他们太熟悉了,正是他们名义上养了十六年的女儿。 以前的李清馨,如今的顾倾心。 几个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顾倾心先是一怔,随即眉头拧紧,一脸嫌弃毫不掩饰地浮现在脸上。 她扫过赵翠翠三人,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翻了个白眼,最后,目光落在李清馨身上,那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帘子唰地落下,隔绝了视线,车厢里隐隐传出一个冷哼声:“晦气。” 马车不紧不慢地驶入了镇子。 赵翠翠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她喃喃道:“真是想不到……养了她十六年,竟是半点情分不念。” 李清馨垂下眼眸:“我在顾家十六年,他们知道我非亲生,不但百般责辱,还立刻便将我扫地出门,何等薄情。” 李三炮撇撇嘴:“都说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揍出来什么样的种。” 赵翠翠:“……” 李清馨:“…… 第49章 孟氏卖水 “娘,你看那边……” “是大伯母她们。” 李大棒面色古怪,指着不远处。 只见孟氏手里拎着一个篮筐走在前面,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人扛着水桶,也出现在了镇口。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无精打采的,脑袋耷拉着,满脸都是不情不愿。 倒是孟氏的精神头很足,四处张望,目光扫过镇口密密麻麻的摊位,最后落在在老柳树下的李清馨几人身上。 孟氏看到了赵翠翠后,脸色立刻阴沉起来,嘴里小声嘀咕:“晦气!” 若非上次李清馨出手太重了,给孟氏心里留下了一些阴影,若不然凭孟氏的脾气,早就大声开骂了! 赵翠翠看见孟氏,也皱了皱眉,但还是依着规矩,打了个招呼:“大嫂,你们这是……” 孟氏哼了一声,扯着嘴角,双手往腰上一插,斜睨着赵翠翠:“咋地?就兴你们老二家卖水发财,不兴我们娘仨也来沾沾光?” 赵翠翠弱弱道:“大嫂,我没那个意思……我也没说啥啊!” 孟氏冷笑起来:“老二媳妇,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 赵翠翠被问得一懵,皱眉道:“我……我打什么算盘了?” “哼!少跟我装糊涂!村口那个破池塘,是咱李家沟大家伙的池塘,可不是你一家的池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卖的就是那塘里的水!” 赵翠翠脸色微变,声音更低了:“你……你知道了?” “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孟氏得意地扯了扯嘴角。 “你卖你的,我卖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凭本事挣钱!” 赵翠翠皱眉,道:“那是自然!” 倒是李大棒沉着脸,抄起了旁边的扁担,冲着李大山走来了! 李清馨也不坐着了,抬起头来,目光闪烁,压迫感十足的向前走了几步。 她双手掐腰,下巴微抬,冰冷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孟氏母子三人。 孟氏心里有些发怵,向后退了一步! 李大山被李大棒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颤声道:“大棒,那啥,大妮的事,真不赖我!是她自个儿跟媒人说的,乐意嫁给我!真的跟我没关系!” “光天化日……你们……你们还想动手不成?这可是镇上!” “原本……原本我是想托媒人去问春蕤的……谁知道春蕤不乐意,反倒是大妮她自己……自己找上门来的……” “李大棒,不信你去问大妮!” “你们那点破事,我懒得管,也不想听。原本我和大妮也没什么关系!” 李大棒冷哼一声,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李大山陪笑,李二河更是连声都不敢吱,把头垂的低低的,一副成熟的麦穗脑袋都是耷拉着的样子 孟氏见两个儿子怂了,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道:“怎么着?李大棒你想动手?我可告诉你,我也是你大伯母!” 孟氏嘴上不服饶,脚上却是退了好几步。 李大棒白了孟氏一眼,不屑的嘴角勾了勾,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 赵翠翠叹道:“大棒,清馨,咱们卖咱们的水,他们卖他们的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大伯母!” 孟氏赶紧接茬:“没错,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们的大伯母!”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卖我们的,你们卖你们的,咱们各不相干,谁也别碍着谁。” 李清馨冷笑:“我的大伯母,话我放这里了,水你们随便卖,但不许背后里给我使坏!倘若我被我发现你们背后里给我使坏,我绝对不会轻饶。” 孟氏气的够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里闪一丝恨意,随即掩饰起来,讪笑道:“好好好!” “大山,二河,把桶挑过来!咱们去那边摆摊!!” 孟氏带着两个儿子,把水桶挑到了李清馨摊位的斜对面,找了个空地,叮叮当当地把摊子支了起来。 没想到镇口又多了一个卖水的摊子,倒是引得周围几个摆摊的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赵翠翠叹息了一声,回到了摊位。 李清馨也懒得搭理,只要孟氏不作妖,她爱怎么卖就怎么卖! 孟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小声骂道:“这个小贱种,真是欺人太甚了!老二家的,没一个好东西!” “哼,你们两个废物,一点也指望不上!” 李二河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娘,那个小贱种实在太能打了,我跟大哥上次在她手底下可吃了大亏。” 李大山小声道:“娘,咱不跟她一般见识。老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时就让这个小贱种先得瑟几天,往后有她好看的!” “娘,那小贱种一碗水卖的是二文钱,我看旁边那几个摊子,卖的都是一文钱一碗。咱们……咱们卖多少?” 孟氏眼珠子一转,嘴角撇出一个弧度,冷笑道:“咱们也卖一文!哼,便宜死他们,顶死那个小贱种的生意!我看她还怎么卖!” “一文……就一文,反正也没什么本钱!” “卖水嘞!清凉解暑的冰水!一文钱一大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 “一文钱一大碗,好喝不上头,解暑清凉,源于山岩!” “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喽,好喝冰冷山泉水,一文钱一大碗了!” 一个时辰后,孟氏口干舌燥,开始怀疑人生。 只见李清馨的摊位前,断断续续来了十几个客人。 而孟氏这边,连同镇口其他几个卖一文钱水的老摊位,竟然一个顾客都没有招揽到。 那些口渴的路人,宁愿多花一文钱,也要走到李清馨的摊子前,喝上一碗。 孟氏眉头紧锁:“不对劲啊……这到底是差在哪里了呢?都是水,凭啥她的就有人买?那个小贱种,凭什么卖的比我好!没道理啊!” 第50章 尾随 直到晌午的时候。 孟氏摊子前总算来了一个老妇。 孟氏立刻喜笑颜开,“老婆子,喝碗水?” 老妇皱着眉,小声道:“你们这水……跟那边那家的比,咋样?那家的水,老婆子我买过一回,确实冰凉甘甜,解渴得很。我看你们喊的也是什么冰泉?” 孟氏皮笑肉不笑:“哎哟,大娘,您就放心喝吧!我跟对面那家,一个村子的,沾亲带故!这水啊,都是一个源头挑来的,能差到哪儿去?我这儿还便宜一半呢!” “一个源头?” “没错,都是大山里渗出来的水,味道总归错不了的!” “那老婆子我就试试,你可别框我!” 老妇将信将疑,掏出一文钱递过去。 孟氏接过铜板,心里暗喜,麻利地舀了一碗递给她。 老妇捧着碗,轻轻喝了一口。 下一刻,她眉头一紧,嘴巴一瘪,“噗”地一声就把水吐在了地上,碗里剩下的水也跟着泼了出去。 “呸!呸!这哪里是冰泉水?” “这水温吞吞的,还有股子土腥味,根本不凉快!难喝死了!哎,老婆子我真是糊涂了,怎么能相信你这个破烂货!果真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 “你骂谁破烂货呢!”孟氏脸色难看起来。 “我骂你破烂货呢!怎么的,不服气!老娘的儿子在县衙里当捕快!有本事你打我撒!” “你……”孟氏气急。 “赶紧退钱,若不然,我让我儿子封了你的摊子!” 孟氏一脸不情愿的将手里的一文钱递了过去,连忙赔笑:“这钱给你,你赶紧走,总可以了吧!” 老妇接过铜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算你识相!” 老妇这才慢吞吞的转身,来到李清馨的摊位。 孟氏眼里闪过一丝怨毒,背地里啐了一口:“老不死的,你怎么不替好人死了呢!” 只见老妇离开孟氏的摊子,来到李清馨的摊子,一下子摸出了两文钱。 孟氏目光闪烁,嘴角上勾起一抹弧度,小声道:“这个老太太这么挑剔,想必一会儿你也会吃瘪吧!” “我就喜欢看你吃瘪的样子!嘿嘿,还不是乖乖的给人退钱!” 李清馨接过铜板,舀了一碗水递过去。老妇喝了一口,点点头,随即仰头咕咚咕咚喝完。 “还是这个水好喝啊!越喝越好喝!” 老夫人眼睛一亮,似乎回味无穷,显然没有喝够。 老妇抹了抹嘴,又掏出两文钱:“好闺女,再给我来一碗!这才是正经解暑的水!” 李清馨笑着又给她盛了一碗。老妇满足地喝完第二碗,这才颤巍巍地走了。 “啊啊啊啊啊!不都是池塘里打上来的水吗,究竟差哪了!” “凭什么小贱种就卖的比我好!” “到底哪里不对啊!” 孟氏目瞪口呆,一脸怨念,有些抓狂。除了孟氏,其余几个摊主,脸色也是隐隐发黑! 与此同时,王传龙几个人拉着板车回来了,车上还放着两个崭新的空木桶,显然是新买的木桶。 他将两个新桶卸在李清馨摊位旁,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李清馨:“妹子,这是六十文,你点点。” 李清馨笑着接过钱袋,掂了掂:“王大哥是实在买卖人,我自然信得过。” 李大棒和李三炮,分别将两桶水倒入王传龙的新桶里。 “今天我把这水拉到绥城里去卖,若是卖的快些,我就多订些。” 李清馨点头应下:“行,咱们到时在商议!” 王传龙拉着板车离开。 孟氏远远看着,肺都要气炸了,心里一直碎碎念。 过了晌午,日头更毒,天气燥热起来,路上行人也多了,口渴的人见镇口有卖水的摊位纷纷寻水喝。李清馨的摊位前几乎没断过人,赵翠翠和李大棒也是一阵忙碌。 孟氏眼睁睁看着那边铜钱叮当响,自家摊子前无人问津,心里更是嫉妒不已。 其余几个卖一文钱水的摊位,生意也惨淡无比。一个个摊主脸色都是阴翳无比。 李大山凑过来,看着对面,蔫头耷脑地问:“娘,为啥……为啥人家生意那么好?” 李二河皱眉道:“不都是……不都是那个池塘里的水吗?还是娘你看错了……” 孟氏狠狠剜了两个儿子一眼:“我怎么能看错,我是亲眼所见!那个小贱种在河里打的水!只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那个小贱种,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莫非在水里添加了什么!” “娘,天也太热了,要不……要不咱别卖了吧?根本没人买,在这儿干耗着也不是事儿。” “与其干耗着,我还不如找王大妮去……” “可不,咱们根本卖不出去,净看着对面数钱……我还不如帮爹上山采药,万一采到一颗高品质人参,那就发家了!” 孟氏眼睛一瞪,冷哼道,“凭什么不卖!我告诉你,就算我不卖了,也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也卖不成!小贱种不是能耐吗?既然她不让我好过,我老婆子也绝对不让她好过!我非得想办法将她的生意搅黄了……” 李大山冷笑:“娘,这点说的没错,咱们可以不卖,但也不能让那个小贱种好过!” 李二河挠挠头:“可是咱们又打不过……” 除了孟氏,旁边那几个同样卖一文钱水的摊主,也都用一脸怨恨的,时不时瞟向李清馨那边。 他们心里同样不痛快。 同样是卖水的,为啥人家的水就卖的这么好,而自己的水就卖不出去? 过了一会儿,李清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赵翠翠道:“娘,大哥,你们先看着摊子,我去街上买些吃的回来,晌午了,该垫垫肚子了。” 赵翠翠有些担心:“要不……让三炮陪着你去?” 李三炮闻言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笑道:“二姐,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李清馨笑道:“娘,不用,我就买点饼子馒头,快得很。你们守好摊子,我一会儿就回来。” 赵翠翠小声道:“我看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怀好意,你可小心一些。” 李清馨笑道:“娘,我可是会身手的,就这些人,加在一起不是我的对手!倘若他们不长眼,我也不介意活动活动身手。” 赵翠翠这才点头。 李清馨目光闪烁,她拿起一个空篮子,朝着镇子里面走去。 片刻后,李清馨拐过街角,身影消失在镇口这边。 络腮胡看着远去的李清馨,目光闪烁。 其余几个摊主,也互相递了个眼色。 几个人不知不觉离开摊位,不远不近地缀了上去。 “来来来,我要一碗水!” 几个过路的,又将摊位围了起来。 赵翠翠和李大棒,开始忙着卖水,收钱。 孟氏眼尖,见到这情形,嘴角撇出一个的弧度,压低声音对两个儿子道:“瞧见没?哼,有好戏看了。那个小贱种,这下要倒大霉了!” “该!让她狂!最好……最好被这几个壮汉打死才好!” “哼,这个小贱种,除了会欺负咱们,她还有啥本事?这回看她咋办!” “哼,这个小贱种被打残废了也好,我看着她就觉得恶心!” “哈哈哈哈,一想到小贱种即将吃瘪,我感觉比赚十两银子都开心!” 李大山眼睛放光:“不行,我也跟着去看看,亲眼看着那小贱种吃瘪!” 李二河点头:“那个小贱种上次打我打得太狠了,我也得去看看她怎么被人收拾!娘,你在这儿看着摊子,我们去去就回。” 孟氏点头,嘴上一抹弧度泛起:“去吧去吧,看仔细点,回来好跟我学!那个小贱种越吃瘪,老娘我就越开心!”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也跟了过去。 李清馨提着空篮子,脚步轻快,刚来到镇子里一处街角,就感觉到了背后隐隐有人跟踪。 李清馨眼角余光飞快地向后一扫。果然,那个络腮胡,还有另外几个眼熟的卖水摊主,正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李清馨心里冷哼,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她本无意与这些摊主起冲突,井水不犯河水,奈何这些人自己非要凑上来找不痛快。 既然如此,也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她脚下一转,故意朝着更偏僻、人迹罕至的方向走去,最终停在了一条窄小的死胡同尽头。 络腮胡和那几个摊主互相使了个眼色,快步上前,将胡同口堵死,把李清馨围在了中间,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原来是几位大哥,跟着我到这里,有何贵干?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络腮胡嘿嘿一笑,眼神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小浪蹄子,平日里看着挺能耐,勾引男人的本事不小啊?你这浪蹄子,装什么清纯!” 眼见四处没人,络腮胡不再掩饰,露出了一脸淫笑。 李清馨眼神骤冷:“你们几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打算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第51章 教训。 “少废话!小浪蹄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麻溜儿地把你那水的源头说出来,再保证以后滚出青牛镇,别来青牛镇做生意,哥哥们今天就放你一马!” “对!快说水是哪里打来的!我哥几个耐心有限!” “小丫头片子,识相点!别逼我们动手!” ”嘿嘿,小浪蹄子,赶紧如实交代!” “若不然,我哥几个将你按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 李清馨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嘲弄:“倘若,我说不呢?” 络腮胡冷笑起来:“嘿嘿,不说是吧?那哥几个今天就得开开荤了!你这小贱种,长得还真够水灵的,与其以后便宜了哪个野男人,不如先让哥几个尝尝鲜!” “对,咱们哥几个今天就在这个巷子把这个小浪蹄子给办了!” “不错,这个小娘们野的很,我也正好尝尝鲜!” “嘿嘿,小浪蹄子,想必你此刻一定怕的要死!” 李清馨嗤笑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过几个摊主,满脸的不屑:“就凭你们几个?也配自称男人?” “你说什么?老子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络腮胡面色隐隐有些难堪。 “试试就试试!” “大哥说得对!是不是男人,咱们几个一试便知!” “小浪蹄子,你这是在玩火!” 李清馨冷笑:“我说你不是个男人,你就不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们几个,还不如一泡狗粪!” “她在骂咱们狗粪,岂有此理!” “你敢嘲笑老子!”络腮胡冷哼。 “真是找打!”他怒吼一声,扬起巴掌,就朝着李清馨的脸颊狠狠扇了过去。 其余几人抱着胳膊,哈哈大笑,等着看李清馨被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嘴硬的女人,就是欠收拾。 想必,不出一会,这个浪蹄子就会跪地求饶吧。 让人错愕的是,预想中的巴掌声没有响起。 只见李清馨身形微微一晃,轻巧地侧身躲开了挥来的手掌。 紧接着,她手腕一翻,出手凌厉干脆,“啪”地一声脆响,一个响亮的耳光反倒抽在了络腮胡的脸上。 耳光力量虽说不足,可是声音却极为响亮,惊得其余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愣在那里。 络腮胡捂着脸,又惊又怒:“你……你敢打我?!” “臭娘们!看老子今天不办了你!老子非撕烂你的衣服,就在这儿,当着大家伙的面办了你!” “老子当时大意了,没有闪……若不然,你是根本碰不到我的!” “你这个小浪蹄子,你成功的激怒我了!” 络腮胡暴跳如雷,恨不得将李清馨按在地上摩擦。 “就你?” 李清馨一脸不屑,上下打量了一眼络腮胡,撇了撇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这就办了你……!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连老子也敢惹!” “我让你后悔终生!啊啊啊啊啊!” 络腮胡气得浑身发抖,嘶吼一声,张开双臂,恶狠狠地扑上来,想要抱住李清馨。 李清馨弯唇,嘴角弧度嘲讽,身子不退反进,反倒上前欺身一步。 她身姿灵动异常,只是轻轻闪身,就轻易避开他的熊抱。 同时,身子绕到络腮胡的身后,右腿猛地朝着络腮胡的裆下踢出,精准无比地踹中了络腮胡两腿之间的要害。 “哼,让你们体会一下老娘满级的断子绝孙脚!让你嘴巴不干净,让你欺负人!碎了也活该!” “嗷——呜呜!”络腮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捂着下面,直挺挺地跪倒在地,疼得死去活来。 这就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吗? 络腮胡甚至感受不到某处的存在。 其余几个摊主也都是一脸错愕,都没有搞明白络腮胡究竟是怎么丧失战斗力的。 几个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李清馨。 这个女人,怎么专踢要害呢! “你们几个,一起上!”李清馨冷哼,大拇指冲下。 其余几个摊主又惊又怒,一起朝着李清馨围攻上来。 李清馨站在原地,神色没有丝毫慌乱,干净利落的几个转身,将几个的拳脚都避开了。 几个人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身手竟然如此灵敏。 “砰!”“砰!”“砰!” 李清馨凌厉反击,同时向着几人某处出脚,力量虽说不大,但也恰好命中某处! ”啊啊啊啊!“几人全都捂着同样的位置,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开始怀疑人生! 这种痛苦,一言难尽。 几个人此刻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遭惹这个煞星,不但丢尽了脸,甚至有可能某处以后都不能用了! “就你们这几个废物点心,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还敢在姑奶奶面前放肆?” “老娘不惹事,也从来不怕事!大不了,碎碎平安!” 一听到“碎碎平安”四个字,络腮胡和那几个摊主欲哭无泪。 这小娘们,下手也太狠了吧!心也太狠了吧! 而且,一点羞耻感都没有!泪奔! …… “小贱种,此刻一定被羞辱的跪下求饶了吧,一想到这个画面我就觉得开心!” “可不,我就想看到这个小贱种被人踩在脚下匍匐的画面,那画面一定特别解恨!” 与此同时,巷子口探头探脑地出现了两个人影。李大山和李二河蹑手蹑脚地摸了过来。 “啊!不对劲啊!那些人怎么躺着了!” “啊,一个个的,怎么都捂着下面啊!” 两个人愣住了,本以为会看到李清馨哭天抢地、衣衫不整的凄惨模样,没想到却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个个捂着要害,蜷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样子。 李清馨好端端地站在中央,连发丝都没乱一根。 这煞星,战斗力也太离谱了,这几个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壮汉,居然都不是她对手! “不好,老大,咱们赶紧走!” “对,二河,赶紧开溜!” 两个人刚想掉头。 “站住!” 李清馨冷喝一声。 李大山和李二河欲哭无泪,两个人笑的跟哭似的,调转身子。 “我说我哥俩是路过的,你能信吗?” “我跟我大哥,真的没想看你被人如何踩在脚下打脸……” 络腮胡和其余几个摊主看到这一幕,嘴角也跟着抽抽。 李清馨:“……”李二河的智商,明显比李大山还要差。 李清馨嘴角轻轻勾起,拳头扬起:“哟,是你们啊,我的两个好堂兄……方才你骂谁贱种呢……” 李大山瑟瑟发抖起来,不知如何作答,忽然指向络腮胡几个人。 “我骂这几人是贱种呢!贱种……他们是贱种!” 络腮胡几个摊主,此刻一边捂着某处嘶嘶,一边恶狠狠的盯着李大山。 李大山被盯着有些发毛。 李清馨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怎么,两位哥哥也是来看热闹的?莫非……你们也想再体会体会,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滋味?” “不不不!堂妹,你可想错了!” 李大山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摆手,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是担心你,怕你被这几个歹人欺负了!” 李二河连忙点头::“对对对!我跟我哥是来帮你的!对,帮你!” “对,我看到这几个贱种尾随你,怕你吃亏,就悄悄的跟上来!” “没错,我两个不是故意跟来,看你被他们几个欺侮的!” “帮我?” 李清馨目光闪烁,嘴角弯起,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既然是来帮我的,那敢情好。我可以看在亲戚份上,饶过你们刚才鬼鬼祟祟的行径。你们两个现在过去,给我好好掌他们的嘴。” “啊?掌……掌嘴?” 李大山和李二河面面相觑,看向地上那几个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神依旧凶狠的汉子,心里打鼓。 李清馨轻轻碾了碾脚,目光肆无忌惮的瞄向两个人,声音冷了下来:“怎么?不愿意?莫非……两位哥哥其实跟他们是一伙的?” 李大山打了个寒颤,甚至感觉有了一丝尿意,连忙摇头:“不是!绝对不是一伙的!” 李二河愁眉苦脸:“打,必须滴!” “那还不快打!”李清馨冷哼一声。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走到络腮胡几人面前。 “你敢?” 络腮胡几个人眼中冒火,语气威胁。 李大山咽了口唾沫,一脸歉意:“兄……兄弟们,对不住了啊!” 他不管络腮胡眼里的威胁目光,口里说完,心一横,抬手就扇了过去。 “啪!” 一个巴掌印在络腮胡的脸上。 李二河见状,对着另一个人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啪!啪!” 络腮胡几个人被打的晕头转向,甚至忘记了求饶。 起初两人还有些畏畏缩缩,但打了几下之后,看着这些壮汉在自己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心里涌出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甚至一边打一边怪叫起来。 李大山却越打越兴奋,一边扇一边兴奋的对李二河道:“嘿,二弟,打人……还真他娘的爽啊!” 李二河也咧着嘴,眼中放光:“对!真过瘾!就当打小贱种了,解气,太解气了!” 第52章 打脸 络腮胡几人被打得叫苦不迭,脸上火辣辣地疼,看向李大山和李二河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几个摊主疼得受不了,开始含糊不清地求饶。李清馨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淡淡开口:“住手。” 李大山正打在兴头上,动作一顿,还有些意犹未尽:“哎?这就完了?这也太过瘾了,不行,我再来几下……” 李二河更是没停,一边打还一边小声叨咕:“打死你个小贱种……让你欺负人,我还没过瘾呢!” 李大山哈哈大笑:“对,打死你这个小贱种,让你得瑟!” 李二河道:“大哥,我此刻心里老舒坦了!” 李清馨目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李清馨小声道:“可以住手了!” 李大山置若罔闻,想是太投入了,丝毫没有听见。 李二河嘴里念念叨叨的,甚至口喷唾沫。 李清馨冲着众人耸耸肩。 几个摊主都恶狠狠的看着李大山和李二河,一个个咬牙切齿。 李清馨冷笑,就知道这个几人把怒火完全转移在这两个兄弟身上了! 李大山和李二河打累了,终于不情不愿地停了手。 “过瘾,太过瘾了,我感觉此刻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 “大哥!太爽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爽过!” “打人太过瘾了!” “让人回味无穷!” 李清馨冷笑一声,声音带着嘲讽:“你们几个,现在还敢打我的主意吗?” “不敢了!我等几个猪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 “还敢仗着人多欺负女人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以后谁再欺负女人,谁就不是男人!”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的水是从哪儿来的吗?” “姑奶奶!求您高抬贵手,别问了!” “对对!不卖了不卖了!我们明天就不来了!” 他们是真的怕了,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也就是十几岁的样子,可是下手太狠,手段让人心寒。 李清馨叹息道:“行了,本姑娘心地善良,向来喜欢以德服人。既然你们几个都诚心认错了,那今天这事,就既往不咎了。” “只要你们不惹我,我实在懒得跟你们动手!” 李清馨拍了拍手,嘴角噙着一抹冷意,提着空篮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眼见李清馨离开了,络腮胡几个人,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 李二河舔了舔嘴唇,对李大山说:“哥,方才咱哥俩还没打过瘾呢,要不……咱们再揍他们一会儿?” ”也好!“ 李大山此刻也有些回味无穷,一想起方才扇巴掌那种感觉,此刻还想过把瘾。 李大山还想着上前一步,没想到络腮胡几个人此刻都已经站起身来,甚至目露凶光看着自己。 李大山顿时一个激灵,拉住李二河就往李清馨走的方向跑:“走走走!快走!二弟啊,咱们可惹祸了,一会儿他们缓过劲来,遭殃的就是咱俩了!” 李二河也看到了那几道怨毒的目光,一下子才醒悟过来,吓出一身冷汗,跟着李大山撒腿就跑,头也不敢回。 络腮胡几人,一边恶狠狠看着李家兄弟离开,一边揉着伤处,一边咬牙切齿。 “妈的!想不到咱们哥几个,今天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 “那个小贱种……不是善茬!出手太黑了,一看就是练家子!比那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都狠!” “那……那咱们就这么算了?眼睁睁被她欺负了?” 络腮胡眼中闪过阴狠:“哼,这仇迟早要报!但不是现在,那小娘们太邪门。不过……” “倒是方才那两个小子,打咱们打得挺欢啊!等咱们缓过这口气,倒是可以先找他们算算账!” “对!那两个龟孙子!下手真他娘的重!” “我听见了,方才那小贱种,叫他们‘堂兄’来着。他们可是亲戚关系!” 络腮胡冷笑:“哼,是堂兄又怎么样?没看见他们也互相不对付吗?要真是关系好,能在对面摆摊抢生意?咱们打不过贱种,但是收拾那两个混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一会儿就回去收拾他们俩……” 第53章 人参苗 李清馨离开了巷子,朝着菜市场那边走去。 李清馨先是去了粮店买了一小袋精米,随后又到肉铺,砍了两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最后,来到馒头铺前买了几个刚出炉的白面馒头,才往回走! 直到路过药铺,脚步顿了顿。 只见药铺前,一个头发花白、背脊佝偻、衣衫褴褛的的老汉,手里捧着一株小小的、须根上还沾着新鲜泥土的东西,看样子是棵人参,只是个头实在太小。 药铺掌柜不耐烦地摆手:“老丈,跟你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这参苗子,顶多就长了一年半载,根本没啥药性,当个菜疙瘩还嫌小呢!白给我都占地方,拿走拿走!” 老汉哀声道:“掌柜的,行行好,求求您了……十文钱,就十文钱也成啊……” “老丈,不是我铁石心肠,是这个人参苗根本没什么药性!你去别处转转吧!之前我看你可怜,收了你两次,但你总不能可我一个人坑吧!” 老汉叹息一声,道:“掌柜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哎……那我走了!” 老汉捧着那株不起眼的小参,垂着头走了出来,身子也有些颤抖。 老泪一时忍不住,吧嗒吧嗒淌下来。 李清馨于心不忍走了过去,轻声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人参没卖出去,也不至于这样伤心吧?” 老汉抬起头,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我那老婆子……病得快不行了……她苦了一辈子,没过过啥好日子,也没吃过几回像样的肉……” “她就念叨着……想吃顿肉……” “我……我寻思着上山挖点啥,换点钱……好不容易才挖到这么一棵,哪知道……哪知道它不值钱……” “老头子我,无能啊,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啊!” 李清馨柔声道:“老人家,你的儿女呢!” 老汉叹息:“我的大儿子,年幼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走了!我的小儿子上山采药时,不小心摔断了腿,怕连累了家人,就跳河自尽了!哎,我瞧见我儿媳可怜,给了一纸和离书,让她改嫁了……我就和老婆子相依为命……如今老婆子也不行了……” 摔断了腿,投河,这个剧情怎么和李铁柱挺相似呢! 李清馨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揪了一下,酸酸的。 篮子里有两条肉,她拿出了其中一条,递到老汉面前,温声道:“老人家,要不……我用这条肉,跟您换这个人参,好不好?” 老汉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清馨,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闺女……你……你是个好人啊!可、可这玩意儿它不值钱啊!你这肉……少说也得二十文钱呢……” “值。我看这人参根须都挺完整的,我拿回去试试看能不能养活,不能养活,也可以给我爹补补身子用。” 老汉接过肉条后,一时忍不住,老泪再次纵横。他突然膝盖一软,就要对着李清馨跪下去:“好孩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老头子给你磕头了!” 李清馨伸手扶住:“老人家,这可使不得!赶紧回去给大娘做肉吃吧。” 老汉仔细看了李清馨几眼,似乎要记住李清馨一般,这才连连道谢离开。 眼见老汉走了,李清馨这才低头打量手里这株小人参。 小人参确实不大,但根须完整,形态也还算周正。她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心念微动,那株小人参便凭空从她手中消失,扔进入了她的随身空间里。 …… 摊位里,李大棒皱眉:“娘,水都卖完了,妹子怎么还不回来?” 赵翠翠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老大,老三,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 赵翠翠蹙眉:“那个,李大山、李二河不见了,别的几个摊位的男人,也都不见了!” “娘……妹子不能有事吧!”李大棒有些迟疑。 李三炮抄起扁担:“若不然,我找二姐去?” “中,你找你二姐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孟氏掐着腰,小声嘀咕着:“哼,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估计那个小贱种被收拾惨了!” 就连其余几个摊位的女眷,包括三角眼,纷纷都开始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冷笑。 李三炮刚要离开,忽然咧嘴大笑起来:“二姐回来了……” 只见李清馨提着装满东西的篮子,蹦蹦跳跳的回到镇口,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 孟氏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李清馨,脸色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李清馨此刻安然无恙,全身没有半点瘀伤,篮子里装的是鼓鼓囊囊的白面馒头、以及一条晃眼的猪肉。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不仅没被打得鼻青脸肿,反而还买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这不合常理!” “莫不是那些人跟丢了小贱种?哼,一群废物!” 孟氏一脸狐疑,目光闪烁。 旁边几个原本也等着看好戏的摊位女眷,同样是张大了嘴,眼神里写满了想不通。 三角眼,甚至四处张望起来,口里念念叨叨:这不对劲啊。 赵翠翠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臂,紧张地上下查看,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馨儿!你可算回来了!娘担心死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李大棒也赶紧凑过来:“妹子,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娘都要急哭了。” 李三炮放下扁担:“二姐,我还以为那些人对你图谋不轨呢!” 李清馨把篮子稳稳放下,笑道:“我没事,就是买了点米和肉,多走了几步路,耽搁了些时候。” 赵翠翠低声道:“刚才……你没回来的时候,那些摆摊的男人都急匆匆走了,连大山二河也没影儿了,你回来路上……没碰见他们?” 李清馨摇摇头:“没看见啊,许是他们有事先走了吧。” “真的没看见?”赵翠翠追问了一句,总觉得事情透着古怪。 “没看见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赵翠翠分明从李清馨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不再多问。 总之,自己闺女战斗力挺强的,应当不会吃亏! “二姐!水都卖光啦!一滴都不剩了!” “咱们回家吧!” 赵翠翠点头:“那正好,水卖完了,东西也买了,咱们也收摊回家吧!有馒头,还有肉,娘回去给你们炒个香喷喷的肉菜!” “好嘞!”李三炮舔了舔嘴唇。 “好。”李大棒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清馨,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赵翠翠瞥了一眼气鼓鼓的孟氏,低声道:“走吧,我也不和她打招呼了……” 李清馨点头。 母子四人动作麻利地收拾好摊子,挑起了水桶,离开了镇口。 孟氏站在自家摊子后面,看着李清馨一家人的背影,脸色十分阴沉。 “这个小贱种,运气怎么就这么逆天!那些个废物,竟然被甩开了?” “不过……她走了也好!没了她那个碍眼的摊子杵在这儿,我这水说不定就能多卖几文钱了!哼,等把这桶水卖完,正好拿着钱去镇上,给大山好好置办几样像样的彩礼!” “哼!小贱种!我迟早要将你踩在脚下!” 她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没想到李大山和李二河吭哧吭哧的跑了回来,两人都是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 孟氏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骂道:“慌什么慌?!跑得跟被狗撵了似的!像什么样子!” 李大山气喘吁吁:“娘!快!快收摊!咱们赶紧走!赶紧回家去!以后再也别来这儿摆摊了!” 李二河拿起担子:“娘……快走……把水倒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孟氏有些莫名其妙:“来不及?为啥来不及?!你们两个兔崽子不是去看那小贱蹄子怎么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吗,那小贱蹄子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第54章 打脸上瘾 李大山带着哭腔:“娘!别提那个小贱种了,都是那个小贱种把我哥俩给坑了!快收摊!咱们赶紧走!赶紧回家去!以后再也别来这儿摆摊了!” 李二河声音发颤:“娘……一言难尽啊!哎,我哥俩被小贱种算计了!” “来不及?为啥来不及?算计,那小贱种怎么算计你们了……” 哥俩越着急,孟氏叉着腰,越想弄个究竟! “啊!娘啊,求您别刨根问底了!” “大哥!完蛋了,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镇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只见络腮胡领着那几个摊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几个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血丝,脸上没一处好地方。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一副凶狠之色,直勾勾地盯着李大山和李二河,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活吞了他们。 络腮胡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想走?没门!” 孟氏心里咯噔一下,见势不妙,立马尖叫起来:“你们几个……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打人不成?”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个人见这情形,吓得腿肚子直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孟氏身后缩去,甚至不敢抬头,只是瑟瑟发抖。 络腮胡看向李大山,咬牙切齿道:“小子,你们方才不是打得挺来劲啊?” 他往前一步,用手指着自己肿胀的脸颊,逼近孟氏身后的李大山。 “来啊,我的脸在此,你不是喜欢打脸吗?来啊,打啊!怎么不打了?” 李大山不敢吭声,甚至险些栽倒。 其余几个摊主也纷纷指着自己的脸,怒气冲冲地吼道:“对!你们兄弟两个,方才不是挺喜欢打脸的吗?方才你们不是打的挺来劲的,打得啪啪响!怎么这会儿成了缩头乌龟,窝囊废!” 孟氏护在儿子身前,强撑着怒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这可是光天化日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孟氏此刻心里也有些发毛,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气势汹汹,心里暗道不妙。 旁边摊位的三角眼等几个女人,看自己爷们怒不可遏,也纷纷围了过来。 三角眼压低声音问络腮胡:“我说……你们几个不是去教训那个小贱人了吗?怎么回事……” 络腮胡脸上抽搐,恨声道:“别提了!那个小贱人,有两下子,会些身手!我们几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打得……” 一想起自己被踹了要害,太过羞耻,终究是忍了回去。 其余几个人也纷纷点头,脸色难看。 “啥?她会身手?”三角眼和其他几个女人都愣住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孟氏听到这话,倒是一脸不屑的看着络腮胡几人,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你们几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欺负了,没本事找回场子,气没处撒,就跑来欺负我们娘仨!嘿嘿,你们几个真是窝囊废!丢不丢人!” 李大山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孟氏的衣角,带着哭腔:“娘!娘!别说了!求你了!不是这么回事!” 李二河哭道:“娘……你就少说几句吧……你太坑儿子了……” “呸呸……这群窝囊废吃瘪了,找咱们麻烦,还不兴我说了吗?” 孟氏哪里肯听,她觉得自己占着理,指着络腮胡几人骂道:“一群大老爷们,白瞎长那么大个子!啥也不是!看看你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被那小贱种教训得没个人样,真是活该!” 络腮胡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他指着李大山和李二河冷笑:“我们几个鼻青脸肿,全是拜他们两个所赐!” 另一个摊贩捂着脸,咬牙切齿,“他!就是他!扇了我一百一十六个巴掌!老子活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辱!” “还有我!他扇了我九十八个巴掌!他们每打一下,老子就在心里记一下!” “他打了我一百零三下!” 络腮胡指着自己:“我也被打了足足九十八下!” 孟氏彻底懵了,扭头瞪着两个儿子:“你们……你们两个不是去看热闹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大山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道:“还不是那个小贱种!我们……我们两个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把这几位都打趴下了……然后……然后她就威胁我们两个,让我们打……打他们的巴掌……” 李二河小声道:“娘……我……我们哥两个…打顺手了……一时……一时没搂住……就……就多打了几下……” 孟氏听得目瞪口呆,简直无语了。 她狠狠瞪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立马赔笑求情:“哎呀!几位,这都是天大的误会啊!我这两个蠢儿子,是被那个小贱种逼的!他们不是故意的!我跟那个小贱种也不对付,我们也不是一伙的!这都是误会啊!” “都是那个小贱种,在挑拨离间!几位,千万别误会啊!”李大山开始求饶。 “误会?误会你个球啊!方才你们打的时候,不是挺来劲的吗?” “大哥!真的是误会啊!我们是被逼的!” 络腮胡狞笑:“好啊,我也让你尝尝这打脸的滋味,看看是不是误会!来兄弟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说罢,络腮胡摆了摆手,几个摊主立刻扑了上去,一把将李大山和李二河从孟氏身后拽了出来,死死押住胳膊。 “啊!你们放开我儿子!放开他们!”孟氏吓坏了,尖叫着扑上去撕扯。 三角眼和另外几个平女眷,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孟氏揪住,推到一边。 不知不觉间,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哎,都是生意人,何苦为难生意人?想不到,卖点水也拉帮结派啊!” “啧啧,想不到卖个水也有风险,摆摊需谨慎啊。” “哎,大环境不好,干啥都不好干!盲目跟风,最后成了笑话……”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儿子在县衙里当差,铁饭碗不愁吃穿……” “想不到一群人欺负一家人,真是世风日下啊!” “是非曲折,咱们看热闹的难说,不过啊,我看着,这里没一个好人!” 络腮胡几人完全不在乎周围的议论,手下没有丝毫留情,轮流上前,抡圆了胳膊,对着李大山和李二河的脸左右开弓地扇了起来。 “啪!”“啪!”“啪!” 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李大山和李二河的脸上。 两人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片刻后脸颊就高高肿起,嘴角甚至冒血。 方才两个人打的有多痛快,此刻就有多后悔! 络腮胡一边扇,一边冷笑:“嘿!别说,这打脸,确实容易上瘾啊!” “可不,总算解气了!方才这两个王八蛋,就是这么扇咱们的!” “那个小姑娘在扇我第四十下时喊的住手,可是这两个混蛋玩意,又多扇了六十几下……” “住手!你们欺人太甚!放开我的儿子!!”孟氏和几个妇人撕扯起来。 三角眼终究是忍不住,抬手就给了孟氏一个响亮的嘴巴:“闭嘴!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磨磨唧唧的,没完没了的!” “你……你敢打我?!”孟氏捂着脸,难以置信地尖叫。 三角眼冷笑:“再喊?再喊我把你这张老脸给你刮花了!” 其余几个妇人也纷纷喊道:“对,刮花她!” 孟氏被吓住了,眼神怨毒,却不敢再出声。 每看到儿子被打一下,心里就会有种说不出来的痛。 足足扇了几百个巴掌,直到李大山和李二河被打得脸肿如同猪头一般,满嘴是血,瘫软在地,几人才停了手。 络腮胡揉了揉发麻的手掌,吐了口唾沫,道:“都住手吧,这气也算出了。以后你们娘仨给我小心点,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否则的话见一次打一次!” 其余几个人纷纷停手,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果然,打人打脸是有瘾的。 倒是让人意外的是,兄弟两个人还是重复着被打的动作,脑袋一左一右的晃着…… 络腮胡冷笑一声,走到自己摊子前,提起两桶没卖出去的水,走到李大山和李二河面前,“哗啦”一声,朝着两个人浇了下去。 两个人瞬间成了落汤鸡。这才停下了动作。但眼里已经没了光,开始怀疑人生。 其余几个摊主也有样学样,纷纷提起自己的水桶,将剩下的水全都倒在了李家兄弟身上。 孟氏看着两个儿子的惨状,开始呜咽的哭出声来。 络腮胡几人骂骂咧咧地收拾东西,收摊离开。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没戏可看了,也纷纷摇头,往着镇子里去了。 此刻孟氏瘫坐在地上,看着两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肿得不成样子的两个儿子,欲哭无泪,只剩下满眼的怨毒和心疼。 “小贱种!都怪你!是你坑了我的两个儿子!我跟你没完!” 第55章 砒霜 李大山脸颊肿得说话都漏风,含混不清地嘟囔:“娘…那…那小坏种忒坏了…这帮人…也太混蛋了…” 李二河眯缝着眼睛,嘴都张不开了:“娘…打脸…是挺过瘾…被打…也是真难受啊…” 孟氏直拍大腿:“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完蛋玩意!” “娘…卖水的都走了…你…你还摆摊不?”李二河哆哆嗦嗦。 “摆摊?” 孟氏猛地跳起来,气得跺脚,“还摆个屁!你们两个嫌不够丢人吗?” 李大山呜咽起来:“娘…我…我咽不下这口气啊!都是那个小贱种设计的,若不是她,我哥俩也不能被打被羞辱啊!” 李二河也跟着哼唧:“娘,你是没体会过,打脸的感觉是挺爽的……” 李大山怒道:“还不是你,小贱种都让你住手了,你打个没玩……” 李二河啐道:“你还有脸说,你不也没停手吗?” 孟氏怒道:“你两个混账,住口!” 孟氏眼神阴鸷,扫过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啐了一口:“你们两个,把水倒了,慢点走回去!老娘要去趟药铺!” 李大山一脸希冀:“娘…你真是太好了…给…给我哥俩买药去?” 李二河笑的跟哭似的:“娘,你真好!” 孟氏脸上浮现一抹残忍,透着寒气:“买屁的药!老娘去买砒霜!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李大山一哆嗦:“砒…砒霜?” 孟氏哼了一声,:“今天这事,全是那小贱种搅起来的!她断我财路,还让你们挨打,甚至我脸上又挨了几个巴掌!这笔账,老娘记下了!我把砒霜撒进那池坑里,看我不毒死!” “毒死她最好!毒不死,也让她脱层皮!退一万步说,别人喝了水肚子疼,看她那水还卖不卖得出去!” 李大山肿着脸,含糊道:“娘…这招…真狠…” 李二河也来了精神:“小贱种…她一定会后悔的!” 孟氏道:“嘿嘿……既然我挣不到这银子……我也让你挣不到……” …… “终于到家了!娘,爹等咱们呢!” 李清馨指着茅草屋前轮椅上正左顾右盼的李铁柱,轻声笑道。 李铁柱撵着轮椅迎上前,看着挑着空桶回来的赵翠翠,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翠翠,辛苦你了。今天…六担水都卖了?” 赵翠翠眼里有光,深深看了李铁柱一眼,轻轻点头。 李老头和李老太也凑了过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那可是六桶水啊!真没想到,那河坑子里的水,这么招人稀罕?” 赵翠翠放下担子,擦了把汗,笑道:“爹,娘,都卖光了!这多亏了馨儿!若不是馨儿在顾家学了本事,会看水脉,这水根本就卖不出去!” 李老头点头:“馨儿就是咱家的福气啊!” 赵翠翠顿了顿,道:“别提了,老大家今天也去卖水了。” 李老头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这个老大家的!忒不像话!咱们好不容易摸着个来钱道,他们就眼红来抢!” 赵翠翠摇头:“他们不会看水脉,打上来的水没人买。还是咱馨儿有本事,她舀的水又清又甜,买的人排着队呢!” 李老太连连点头,拉过李清馨的手,眼里满是疼爱:“我的好孙女,真是老李家祖坟冒青烟,才把你认回来!烧高香了!” 李清馨被夸得脸颊微红,甜甜地笑了笑。 赵翠翠扬声道:“行了,水卖完了,肉也买了!我这就去把肉炒了,在配上这白面馒头,今儿咱们早点吃饭!” “好嘞!”李三炮舔了舔嘴唇,眼睛发亮。 “好。”李大棒笑了起来。 李老太眼睛一亮:“今天又吃肉啊?” 李老头感慨:“哎呦,老头子我这辈子,算是享到福了!天天有肉吃,就算现在死了,也瞑目了!” 李老太赶紧拍了他一下,“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对,你个老东西,都快作古了,别胡说八道!” “童言无忌?” 李大棒和李三炮嘿嘿笑了起来。 李老头嘿嘿干笑起来:“老头子我返老还童了!” 李铁柱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巧笑倩兮的模样,目光温和,满是宠溺。 这日子,不知不觉就有了盼头! 李三炮已经跑去灶房烧火,赵翠翠开始切肉准备炒菜。 李清馨则回了自己的小屋。她坐在木床上,意识沉入指间的戒指空间。 空间里,先前开得灿烂的黄色野花,此刻已经全然凋零,花瓣落了满地。 唯独那株小小的人参,还孤零零地躺在在土地上,但是根须隐隐有壮大的趋势。 李清馨小心翼翼地将人参重新栽好,确保根须舒展。 她要验证一个想法,如果这个想法可行的话,这远比卖水赚的钱要来的快! 忙完人参,她才注意到角落里堆着不少地瓜。这些地瓜是上次她收获的,只是现在表皮已经有些发皱,显然放不了太久了。 果然,戒指空间是存在时间流速的!而且远远比现实快上许多! 自己只能意识形态进入空间里,意识形态是不受时间流速影响的。 必须想个办法,把这些地瓜合理地拿出来才行。若不然,放坏了,就实在可惜了!李清馨蹙眉思索着。 没多久,赵翠翠的声音传来:“馨儿!吃饭啦!” 李清馨抽回意识,回到现实中,脆生生的应道:“娘,我来了!” 来到茅草房前,一家人已经围在一起。吃得热热闹闹,其乐融融。 吃过了饭,赵翠翠看了看日头,道:“日头高着呢,我打算上山边采点野蘑菇!” 李清馨笑道:“娘,我也跟你去。” 李大棒道:“我也进山吧,顺便砍点条子!爹还张罗编篓子呢!” 李清馨摇头笑道:“大哥!你还是留在家吧!” “为啥啊!” “倘若春蕤来了,可没人接待啊!春蕤估摸会送衣服来的!” “春蕤……”李大棒脸色瞬间通红。 李三炮捧腹笑了起来,道:“看来大哥对春蕤也是有意思的!嘿嘿!” 李清馨眼睛笑成了月牙:“原来大哥也会害羞的……” 第56章 野生地瓜 李大棒羞愧难道,眼神躲闪,几乎是落荒而逃,抓起墙角的扁担水桶就往河边冲:“我…我去挑水浇园子!” 李清馨笑着摇摇头。 李三炮看着大哥狼狈的背影,自顾自嘟囔:“春蕤姐哪都挺好,就是……屁股小了点。要是我娶媳妇,说啥也得听娘的话,找个屁股大的,一看就好生养的那种!” “你个混小子,啰嗦什么!”赵翠翠脸一黑,瞪了一眼。 李清馨也有些无语,权且当作没听到。 李三炮脖子一缩,自觉失言,赶紧抄起靠在门边的柴刀,“嘿嘿,娘,我这就去给爹砍条子编篓子!” “赶紧去!”赵翠翠一脸黑线,摆了摆手。 李三炮一溜烟沿着后园飞奔而去! 赵翠翠这才拿起墙角的背篓,“也不知道山里边蘑菇多不多!” 李清馨也背起背篓,“娘,有就多拣点,没有就少拣点。” 她心思一动,趁着赵翠翠不注意,将家里那把铁锨悄无声息的收进了戒指空间。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朝着茅草屋后的大山走去。 山路虽说并非崎岖,灌木和荆棘却是极多,也有一些不知名山果树,偶尔能看到几颗青涩的野果挂在枝头。 有林子的地方,草长得稀稀疏疏,没林子的地方,草反倒长得密实。 一路走来,倒是有许多红红绿绿的蘑菇,还好赵翠翠并没拾取。 “往年农闲,我就常来这山上捡蘑菇。晒干了存着,冬天炖菜吃,香得很。” “今年你爹摔断了腰,我一直照看你爹,反倒好久没来采蘑菇了!” “娘,你在这边找,我去那边看看。” “行,你别走远了,就在这附近,有事就喊我。”赵翠翠叮嘱道。 “知道了娘,我就在那边,你喊我一声我就听见了。”李清馨笑着点头。 眼看赵翠翠专心致志踩着蘑菇,李清馨目光闪烁,快步离开赵翠翠的视线。 走到一处看起来土质松软、颜色偏浅的地方。 她意识微动,那把铁锨便出现在手中。 她俯下身子,快速挖开泥土,足足挖了数米方圆、一铁锹深的小坑,将空间里那些表皮发皱的地瓜全都埋入土里。 等埋完了,将地面弄平,又把那些干枯的地瓜秧子随意地覆盖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她将铁锨收回空间,拍了拍手上的土,自顾自的点点头。 “蒙混过关,这红薯就不算来路不明了!” “娘——”李清馨朝着远处喊了一声。 “怎么了馨儿?”赵翠翠果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一脸的担忧! 李清馨指着地上那些干枯的秧子,故作一脸好奇:“娘,你看这是什么呀?我以前从没见过呢。” 赵翠翠低头,只见一丛枯黄的藤蔓铺在地上,全都是干巴巴的。不由的皱起眉:“这……娘也没见过。” “我看这东西都干巴了,样子怪怪的,就有点好奇。” 赵翠翠蹲下身,将地瓜秧子全都掀走,一脸狐疑的用手掌扒拉开藤蔓下的浮土。 泥土很松,很软,没几下,一个圆滚滚、表皮带着泥土的东西露了出来。 赵翠翠眼睛一亮,透着惊喜,“这是……地瓜?这山里头竟然有地瓜?还这么大个!” 李清馨凑过去:“娘,这里怎么会有地瓜?” 赵翠翠捧着那个地瓜,脸上的喜悦却忽然淡了些,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对啊……感觉有点怪……” “哪里不对劲啊,娘?”李清馨心里微微一紧。 赵翠翠翻看着手里的地瓜:“你看,这地瓜,没连着藤,也没多少根须,就这么孤零零埋在土里……太奇怪了。” 李清馨连忙道:“会不会是野生地瓜就长这样?咱们也没种过地瓜,不知道呢。” 赵翠翠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这才放下心来:“馨儿,你说的也对。也许野生的地瓜都是这般长的!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李清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在旁边挖着,很快又挖出来好几个,“娘,你看,这下面还有!都是地瓜!” “真的?快挖快挖!” 赵翠翠此刻喜出望外,看着一个个圆滚滚的地瓜,再也顾不上去想那些不合理的地方,撸起袖子就跟着挖起来。 赵翠翠越挖越多,越挖越惊喜。 足足挖出了一百几十个地瓜,一个挨一个,个头都不小,而且各个一样的圆滚! “哎呀,这地瓜也太多了!” 赵翠翠喜笑颜开,嘴角弯起。 “馨儿,原本打算捡些蘑菇,没想到竟有这些意外收获!把这些地瓜都装回去!这些足够咱们吃好多天了!” 两人合力,将挖出来的地瓜一个个捡进背篓。直到两个背篓都装得满满当当。 赵翠翠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两大篓子地瓜,满满的成就感。 别看篓子装的满满,赵翠翠却只是轻轻一用力,就稳稳地背在了身上。 轮到李清馨,足足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将其背起。 赵翠翠常年劳作,经常负重,这点重量自然不在话下。 倒是李清馨这具身体,一直养尊处优,此刻就有些费力。 母女俩背着篓子往山下走。 刚走到山脚下,只见李三炮扛着一捆砍好的条子,拿着柴刀也在往回走。 “三炮!” 李三炮回头,看到赵翠翠和李清馨背着满满登登的背篓下来,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娘,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捡了多少蘑菇……咦?” “这……怎么这么多地瓜?!” 李三炮愣住了,还以为花了眼。 赵翠翠笑道:“还不快帮你姐把背篓背上!” “好嘞!” 李三炮放下肩上的条子和柴刀,几步上前,轻轻用力,就接过李清馨背上的篓子。 他咧嘴大笑,“娘,姐,这可真沉!哪来这么多地瓜?” “我跟你姐在山上挖的!谁知道那山坳里长了这么多野地瓜!” “这山上竟然还有野生地瓜!真是不可思议!” 赵翠翠道:“馨儿,你拿着柴刀,至于条子也丢不了,一会让你弟弟过来取!” 李清馨点头,拾起了柴刀。 “走!回家!你爹,你爷爷奶奶,倘若知道了咱们收获如此颇丰,想必一定会欢喜的不得了!” 第57章 王大妮和王春蕤 李三炮和赵翠翠,将两个装满地瓜的篓子放下,一家人全都目瞪口呆的围了过来! 李清馨趁此机会,顺势将铁锨从空间里拿出,悄悄靠在了墙根。 一家人的目光,此刻全都两个满满登登的背篓吸引了过去。 筐里装着满满个头匀称的红皮地瓜,甚至连大小都十分的相似。 李老头最先回过神,他揉了揉眼睛,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地瓜……哪来的?” 李老太满脸惊奇:“老头子,这山里还能挖出地瓜?” 李老头摇头:“这大山,老头子我半辈子也没挖到过红薯啊!若说是木薯,倒是有一些!可是木薯那东西有毒!我年轻的时候闹饥荒,饿极了吃木薯,险些中毒死了!” 李铁柱坐在轮椅上,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惊诧道:“这山上,什么时候有了红薯,真是怪哉!” 赵翠翠一脸宠溺的看着李清馨,柔声道:“是馨儿发现的,我俩就一起挖了出来,还真不少。” 李老太喜上眉梢:“几十年了!老婆子我活了几十年,头一回晓得咱们这大山里头还藏着地瓜!真是老天爷保佑!天佑我李家啊!” 李老头还是摇头:“我常在山里砍柴,咋从来没听说过山里有地瓜呢?” 赵翠翠笑道:“许是这玩意长在土里头,谁也没扒开土看过,就没留心。” “也对,这东西长在土里,谁能没事掘土翻找呢!” 一家人,都是喜上眉梢,啧啧称叹。 李三炮嘿嘿一笑,忽然凑到李大棒跟前:“大哥,春蕤姐找你了吗?” 李大棒黝黑的脸膛腾地一下就红了,眼神有些躲闪:“没……还没。” 李三炮贼兮兮地朝着远处池水边指取,只见村口小道上,一个窈窕身影刚刚走进了小路。 “那不是来了?大哥,春蕤姐找你来了!” 赵翠翠也看见了,笑着推了李大棒一把:“还愣着干啥?快去接着人家啊!” 李清馨眉眼弯弯捂嘴轻笑:“大哥,别扭扭捏捏的,快去吧。” 李大棒脸上更红了,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顺着池水,朝着村口那身影走了过去。 直到看清了来人的脸,李大棒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面色隐隐有些难看起来,就连眉头也跟着微微蹙起。 “王大妮?怎么是你?” 王大妮显然也没想到会碰见李大棒,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李大棒?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咱们俩已经不可能了,你往后别来缠着我!” 李大棒皱眉:“我没有缠着你。” “没有?” 王大妮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李大棒,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可我已经答应了大山哥的亲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大棒摇摇头,苦笑道:“我真的没有缠着你。是你误会了!” 王大妮脸上的嘲讽更甚:“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有啥办法呢?谁让你爹摔断了腰,家里连个正经住的房子、下脚的地都没有了?换谁不走?” 李大棒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没想到从小的青梅,变得如此陌生。 李大棒苦笑:“我没想到,你这么现实。” “我现实?” “不是我现实,是我不想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了!我以前和你在一起,接近你,是因为你家有房、有田,而我家太穷了、不想再过苦日子而已?” “李大山家,蒸蒸日上,就连最小的弟弟,都是县里的童生,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你呢!眼下一无所有,连翻身的机会只怕没有了!” 李大棒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呵呵,以前终究怪我错付了心!你想过好日子,这没错。但是我劝你一句,要嫁就嫁个好人。李大山……他不是良配。” “呵!” “呵呵!” 王大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呵呵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啊李大棒,你居然是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你无非就是嫉妒大山哥比你好!人也比你优秀!” 李大棒看着她,只觉得无比陌生,最后那点情分也烟消云散了。 他苦笑一下:“我言尽于此。你既然这么想我,我无话可说。” “哼!” 王大妮一脸鄙夷:“李大棒,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也是,你这种穷光蛋,也只配打一辈子光棍!” “谁说大棒哥只配打光棍?”一个清脆又带着冷意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王春蕤提着一个装满衣服的篮子,俏生生地站在两人身前。 王春蕤秀眉微蹙,正看着王大妮。 王大妮面带冷笑,也盯着王春蕤。 以前两个人是最要好的朋友,而这一刻,两人彻底决裂! 王春蕤几步走上前来,直接站到了李大棒的身边,冷声道:“我就愿意嫁给大棒哥!” 李大棒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王春蕤,心中猛地被触动,眼眶微微发热。 这才是值得和自己过一生的女孩。 王大妮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嗤笑起来:“哦……王春蕤,原来你喜欢李大棒?怪不得以前老是跟在我屁股后头转悠,合着是惦记我不要的人呢!” 王春蕤毫不退让,迎上王大妮的目光:“没错!无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我都喜欢大棒哥!” “你!”王大妮气结,“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王春蕤针锋相对:“你见异思迁,水性杨花,才是恬不知耻!” “好!好得很!” 王大妮气得脸色发白,指着王春蕤,“王春蕤,是我错看了你!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李大棒现在一穷二白,连个像样的窝都没有,你嫁给他,就等着跟他一起喝西北风吧!” 王春蕤一脸温柔的看着李大棒:“只要能跟大棒哥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心甘情愿!” “你真是没救了!”王大妮恨恨地啐了一口,扭头就走,头也不回,朝着李大山家走去。 “不对!王春蕤怎么会嫁给李大棒呢!就算王春蕤同意,她的爹娘也未必同意!” “好啊!李大棒,我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为了气我,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回心转意,故意找王春蕤演戏!” “你越是这样,我越是瞧不起你!” 王春蕤一边走,一边腹诽。 李大棒看着眼前离去的窈窕身影,轻轻叹了一声。 他知道,从此以后,和这个王大妮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曾经的青梅竹马,曾经的卿卿我我,终究是一场笑话。 他忽然笑了笑,抓住王春蕤的手,一脸认真:”春蕤,你是真的想嫁给我吗!“ 第58章 各不相干 李大棒猛地转头,目光直直落在身旁的王春蕤脸上,一脸从未有过的认真。 “昨天那是我娘问的,……这一次,是我想问的……” 王春蕤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脸颊泛红,心跳骤然加速。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柔声道:“嗯……我从小就……就喜欢大棒哥你……自然是愿意的。” “从小就喜欢……”李大棒脸上浮现一丝苦笑。 “以前……是我太粗心,竟然忽略了你。”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紧锁着她,“春蕤,等我攒够了彩礼钱,我一定亲自带着媒人上门去提亲!” 王春蕤羞得低下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小声道:“大棒哥……我等你……能看到大棒哥,我就很知足了了……” “我……我要去跟清馨道谢,还要跟婶子打声招呼。” 说完,王春蕤提着篮子,逃也似的朝着茅屋跑了过去。 李大棒望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心头那点对过往的怅然,彻底烟消云散。 王春蕤走到茅草屋前,先是冲着坐在轮椅上的李铁柱和旁边的李老头李老太腼腆地笑了笑,依次问好:“叔、爷、奶。” 李老头和李老太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说话温声细气的姑娘,立刻笑容满面连连点头。李铁柱也温和地应了一声。都是一副极为满意的样子! ”婶子!“ 赵翠翠更是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越看越喜欢。 王春蕤这才转向李清馨,将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递过去:“清馨,谢谢你的衣服,我洗好了。” 李清馨接过篮子,眨了眨眼:“不客气!” 倒是李三炮苦瓜脸,道:“咦,嫂子,你这是把你未来的小叔子给忘记了!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王春蕤的脸“腾”地一下又红透了,螓首低垂,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显出十足的小儿女情态。 “三炮!” 李清馨见状,轻笑出声:“好你三炮,你真是个山炮。” 李三炮皱眉:“二姐,又说那话,我不就是三炮吗!” 这时,跟过来的李大棒走到赵翠翠身边,一脸郑重的说道:“娘,昨日你说让我娶春蕤,我只是敷衍答应!不过,现在我终于想好了,我是认真的,我要娶她。” “她是能和我过一辈子的人!就像娘和爹一样!” 王春蕤闻言,头埋得更低,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心头一片欢喜。 赵翠翠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胳膊,道:“娶妻当娶贤,春蕤就是一个贤妻!当然,大棒也值得你托付终生!” 她转身看着王春蕤,温声道:“春蕤,你放心。过几日,婶子就亲自找个妥当的媒人上门提亲。虽说咱们家眼下……是困难了点,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可这彩礼上头,绝不能亏待了我未来的好儿媳!” 李三炮在旁边嘿嘿笑道:“对对!可不能亏待我未来大嫂!” “全凭婶子安排……那个……” 王春蕤被众人说得实在不好意思,脸皮发烫,小声对赵翠翠道:“婶子……那我……我先回去了……” 赵翠翠笑着应下,顺手从背篓里捡了满满一篮子地瓜,不由分说塞到王春蕤手里:“拿着!带回去给你爹娘尝尝鲜。” 王春蕤连忙推辞:“婶子,这太多了,你们留着吃吧!” 赵翠翠把篮子往她怀里一送:“拿着!自家挖的,不值什么。对了,大棒,还不快送送春蕤!” “好!春蕤,我送你。” 王春蕤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赵翠翠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点点头:“不错,这个未来的儿媳确实不错!” 李铁柱点点头,道:“不知不觉,我的大儿也快成家立业了!” 只有李三炮晃着脑袋,小声道:“哎,未来的嫂子哪里都好,就是屁股平平的!还是王大妮这种屁股翘的着看!” 全家人一脸黑线!!!!!! 李大棒走在王春蕤身侧,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她。 她睫毛长长,鼻梁小巧挺直,嘴唇嘟嘟,一颦一笑两个小酒窝! 他这才发觉,细看之下,王春蕤的五官竟是那样的清秀耐看,比起王大妮更多了几分温婉柔和。 王春蕤第一次被他的目光这样盯着,脸颊又是一红,连忙低下头去,脚步却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直到将王春蕤送到村口,这才转身回来…… 李大棒只顾低头想着心里的那道倩影,没想到却在池塘边的小路上,迎面和王大妮再次撞个满怀。 王大妮从李大山家回来,方才走了神,没想到竟然再次撞上李大棒! “李大棒,怎么又是你?” 她扬着下巴,目光中带着嘲讽,声音极为尖刻。 “李大棒,别总阴魂不散的,你还想纠缠我到什么时候?恶心不恶心!” 李大棒目光平静地扫过她那张带着嘲讽的脸孔,只觉得无比的陌生。 他淡淡地摇了摇头,声音不起波澜:“你误会了。” “误会?” 王大妮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呵,我方才差点就被你那套说辞给唬住了!你可真行啊李大棒,故意找王春蕤那个贱蹄子来演戏给我看,不就是想气我吗?想用这种法子,让我后悔,让我回心转意?” “然后想吸引我的注意?真是太幼稚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果然,这个男人至始至终都放不下自己。 李大棒看着她自以为是的样子,连争辩的力气都懒得花。 “你想多了。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你就装吧!” 王大妮不依不饶,往前逼近一步,“李大棒,我告诉你,以后你给我拎清一些!你越是装得这么无所谓,就越证明你心里头有鬼,心虚得很!” 李大棒扯了扯唇,淡然一笑,懒得再开口。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晃悠,更别再缠着我!更不用想着用这么幼稚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 “告诉你也无妨,大山哥今日不小心摔了一跤,脸上肿了而已,等他那脸,这两日消了肿,就立马跟我成亲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再做白日梦了!” 说完,她一副看着李大棒一眼都嫌脏似的表情,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身就走。 李大棒面无表情,朝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 王大妮边走边嘀咕:“哼!你就装吧!我数三下回头,你肯定偷偷摸摸的看我!” “一,二,三!” 王大妮面带一丝嘲讽,扭过头去,只见李大棒已经不在身后,已经走远了! 王大妮忽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有什么可后悔的呢,王大妮!马上就要嫁给李大山过上好日子了,这个废物不值得你留恋……” 第59章 以死相逼 王家沟。 王春蕤家的院子格外显眼。不同于旁人家低矮的泥土房,王家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八间大瓦房,两侧还带着厢房和马棚,一看便知家境殷实,日子过得比旁人舒坦不少。 此刻,王家堂屋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春蕤站在屋子中央,手足无措,被一家人团团围住。 王父王有田,是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子,此刻一张脸黑沉沉的,隐隐透着怒气。 他语气决绝开口:“这桩婚事,我坚决不同意!春蕤,你息了这个念头吧!” 王母刘槐花赶紧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眉头紧锁:“他爹,你小声点!吼那么大声,吓着闺女了!” 王有田冷哼一声,瞪了妻子一眼:“还不都是你惯的!看看把你闺女惯成什么样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刘槐花也怒了:“王有田,我这是给你脸了……” 王有田讪笑一声,道:“这桩婚事,无论如何,我也是不同意的!” 长子王河生看着妹妹泫然欲泣的模样,满脸心疼,连忙劝道:“爹,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次子王树根也跟着劝道:“是啊爹,您以前可没这么大的火气。” “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昨天李铁牛家多好的亲事,家底厚实,她偏不要!倒好,白白便宜了王大妮那个丫头!” 王春蕤眼泪汪汪,低声道:“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不喜欢?” 王有田怒道,“那李大棒家有什么好?李铁柱我是认得,年轻时候是把好手,可现在呢?下半身瘫痪了,跟个废人有啥区别?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就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 王河生的媳妇李巧娘也凑上前,一脸担忧地看着王春蕤:“爹说得在理。小姑子,那李家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如今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你这要是嫁过去,铁定是要跟着吃苦受罪的。” “我不怕吃苦!”王春蕤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脸上却透着一股倔强。 “我就喜欢大棒哥!” “爹,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就要跟大棒哥在一起!”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王有田绷脸,态度依旧强硬:“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胡来!” 王春蕤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猛地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抵住自己白皙的脖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一脸决绝:“你们要是不让我嫁给他……我……我宁可死!” 锋利的刃口下,皮肤上隐隐一道细细的血痕。 “哎呀!闺女!” 刘槐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扑过去,“娘答应!娘什么都答应!你快放下,可别做傻事啊!” 李巧娘也吓得脸都白了,急忙道:“公公!您赶快同意啊!小姑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王有田满脸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惊慌失措:“闺女!闺女你快放下!爹……爹同意!爹同意还不行吗!我……我又没说真不行!” 王树根小声嘀咕:“爹,刚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您是坚决不同意的!这下好了,红脸白脸都让您唱了。” 王有田一巴掌将王树根扇飞:“你这孩子,该说时不说,不该说时瞎说!” 王树根:“为啥受伤的总是我!” 王河生连忙上前,语气温和:“妹子,快把刀放下。既然你打定了主意要嫁给李大棒,那咱们家就依你。放心,有哥在,往后能帮衬的地方,哥一定帮衬。” 王有田紧张道:“我的宝贝嘎的,爹都依你……” 王春蕤松开匕首,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捂着脸,委屈地啜泣起来。 王有田看着地上的匕首和女儿脖子上的隐隐血痕,心有余悸,叹了口气:“唉,冤孽啊……罢了罢了,闺女自己乐意,就这么着吧。” 王春蕤哭道:“谢谢,爹娘!” 堂屋里的气氛稍稍缓和,刘槐花这才注意到王春蕤脚边的篮子,她指着问道:“咦,这……哪来的一篮子地瓜?” 王春蕤小声道:“是……是李家婶子给的。” 李巧娘凑过去看了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多?得有二十来个吧!我听说现在这地瓜金贵,一个就值三文钱,这一篮子……少说也得值个五六十文钱!” 王有田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家不是穷得叮当响吗?怎么出手这么大方?” …… 天终于黑了下来。 与此同时,池塘最远处的一边,茅草房的斜对面,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出现。正是孟氏和她的两个儿子李大山、李二河。 孟氏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纸包,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里面是满满一包白色的粉末。 李大山看着那包东西,声音有些发虚:“娘,咱们……咱们是不是太狠了点?” “我狠?” 孟氏声音怨毒,“要不是那个小贱种,咱们能被那群垃圾欺负的如此悲惨!” 李二河也恨声道:“就是!那小贱种可把咱们哥俩坑惨了!我这脸到现在还疼着呢!” 李大山咬牙切齿道:“自从那个小贱种被认回了李家,咱们就没有一天安生过!白天她可把咱们算计惨了!” “只是,会不会药死人!毕竟爷爷奶奶年纪大了?” “这事儿千万不能让你爹知道。放心,这点分量,药不死人,顶多让他们上吐下泻闹几天肚子!哼!让他们也尝尝难受的滋味!” “顺便,搅黄他们卖水的生意!既然这生意咱们做不成,她也甭想做了!” 李大山稍稍安心,低声道:“娘,只要能搅黄了他们那卖水生意就好。” 孟氏眼中闪烁一丝阴翳,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哼,我要让那小贱种一家,不死也脱层皮!连带着他们那破生意,一起完蛋!” 话音未落,孟氏不再犹豫,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悉数倒入池塘里。粉末悄无声息地融入水中。 “小贱种,让你坑我……看我这次不坑死你……哈哈哈……” “让你打我脸,让你算计我……” “我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第60章 中毒 天刚蒙蒙亮,李清馨悠悠醒转,发觉赵翠翠已经离开了屋子! 她缓了一阵,意识便沉入空间。 只见戒指空间里,那截埋下的人参已长出三寸高的绿叶,生机盎然。 果然,空间的时间流速确实远超外界。 还好,意识不受时间流速的影响。 李清馨暗暗欢喜,自己这是要发财的节奏! 意识抽离回现实,鼻间隐隐传来红薯的香气,不用说,是赵翠翠蒸红薯。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穿好鞋子,迈出茅草屋,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李三炮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二姐!二姐你快来看!池塘里……飘了好些死鱼!” 李清馨眉头一皱,跟着他快步走到池塘边。 果然,池塘边,漂浮着几十条翻着白肚的死鱼,大小不一。 李大棒也闻声赶来,眉头紧锁:“这河坑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死了这么多鱼?妹子,这水……水质怕不是出了问题?” 李清馨蹙眉,一时想不透其中关窍。 李三炮舔了舔嘴唇,道:“这些鱼,炸点鱼酱也不错啊!” 李清馨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定了定神,吩咐道:“老三,你把这些死鱼都捞起来,找个远点的地方埋了。记住了,以后你们打的水都不能喝,只能喝我打上来的。我会看活水,知道哪里的水好。你们不会看水脉,可不许打水喝了!” 李大棒点头:“妹子,都听你的!” “可惜了!想必酱鱼也是极为好吃的!不过,二姐说的都对,我还是听二姐的!”李三炮不敢怠慢,立刻找来树枝开始捞鱼。 李清馨走到池塘边,左右张望一番,看似舀水,实际意念微动,空间里的水便悄无声息地注入了桶里。 如法炮制,将所有的水打满。 直到兄妹三人,将几桶水挑回茅草房前,躲在树后的孟氏才隐隐探出脑袋,露出一抹阴狠的冷笑。 “嘿嘿……水这么毒,鱼都死绝了,看你们喝了不死也得给老娘扒层皮!小贱种,老娘让你生意做不成,到时候人人喊打,我看你还怎么嘚瑟!” 赵翠翠一家简单吃过地瓜,依旧是母子四人,挑着水桶,朝着镇子方向走去。 到了镇口! 让李清馨略感诧异的是,今日的镇口格外冷清,往日里那些聚在一起的卖水摊位,竟然一个个都不见踪影。 “咦?今天这些人怎么都不来摆摊了?” “那些人莫非是商量好了,都不来卖水?”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一起嘀咕。 赵翠翠看了李清馨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缘由,却未点破。 李清馨选了个视野开阔、人流最易经过的位置,摆好了摊位。 “咱们就在此处摆摊!” “我还去赵府送水!” 李大棒照旧挑了一担水,熟门熟路地往镇子方向送去。 日头渐渐升高,天气闷热起来,就连孟氏也没有出现。 赵翠翠擦了擦额角的汗,低声道:“清馨,你看……你大伯母她们一家,今儿也没来。” 李清馨唇角微扬:“没来更好,咱们落得清静,省心。哼,省着娘心里添堵!” 赵翠翠也笑了,不再继续追问:“也是,省得看见他们一家子就添堵。” 过了一会儿,王传龙拉着板车,满面红光地快步走来:“妹子!昨天那两桶水我拉回去,抢手得很,一下午就卖光了!今天还要两桶!” 李清馨笑着点头应下。 下半晌,水很快见了底,母子几人收拾好东西,收摊回家。 果然,没有孟氏出现的一天,都是心情美好的一天! 孟氏和李大山、李二河,正在村口的地里干活。 “哈哈!小贱种此刻一定是绝望到了极点吧!没想到这水里被我下了毒!” “娘!一想想她吃瘪的样子!我心里莫名的兴奋!” “哈哈!虽说死不了,但也能扒成皮!哈哈!” 娘三个,竟然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 李大山忽然指着远处的小道:“娘!不对啊!是那个小贱种!他们一家卖水回来了!” 孟氏也远远看清了母子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回来,似乎并没什么大碍! 三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孟氏摆手:“走,咱们跟上看看,是不是他们在强撑!” 李大山和李二河点头! 三个人蹑手蹑脚,跟到池塘边,找了一棵大树,躲在树后面! 只见一家人已经回到了茅草房前,李大棒甚至舀了一口水喝! 孟氏压低声音,一脸狐疑:“不对啊!我明明往池子里撒了砒霜,怎么他们一家子一点事儿没有?” “不对劲啊!一点都不合理啊!” 李大山张望,道:“娘,你看那个李大棒,正舀水大口喝呢,也没事啊!” 李二河嘀咕:“莫非……那砒霜是假的?” 孟氏顿时火大:“不能啊!药铺那老板看着挺实诚个人,咋会卖假药给我?那可是价值二百文的砒霜啊!” 李大山皱眉:“莫非他们没打水?” 孟氏摇头:“怎么没打水,我亲眼所见!还死了一层鱼!” 李大山不死心,走到池塘边,一脸好奇地捧起一捧水,忍不住尝了一小口。 过了片刻:“娘,我喝了,啥事没有啊。” 李二河也狐疑地跟着捧水喝了一口:“还……还挺凉快的。” 孟氏犹豫了一下,心疼那二百文钱,也跟着捧起水喝了一口。 水虽然苦涩,可是胜在凉快,肚子里确实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李大山猜测:“娘,是不是……砒霜放少了?” 孟氏目光闪烁,道:“八成,是药铺掌柜坑了我!我也没事!” 李二河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发白:“哎哟……我……我感觉肚子里像有团火在烧……” 大山也变了脸色,痛苦地弯下腰:“娘……我……我肚子也疼……” “老大!老二!” 孟氏惊恐地看着两个儿子, “你们……你们嘴角怎么流血了!” 话音未落,她自己也感到腹中一阵剧痛,喉头涌上腥甜,身子有些摇摇晃晃! “不好!中毒了!”孟氏此刻瞪大了眼睛,心里隐隐有了一丝后悔! 三人几乎同时眼前一黑,口吐白沫,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第61章 怕是不行了 “这水可真凉快!挑到镇上舍不得喝,回家才敢喝个够!” 李大棒卸下担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瓢,在门口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咕隆隆的灌进肚。 李三炮也接过水瓢,狠狠的喝了一口。 李铁柱放下手中刚刚有些成型的篓子,柔声道:“翠翠,你们娘几个辛苦了! 赵翠翠一脸欢喜,道:“他爹,一点都不辛苦,倒是你的篓子,编得有模有样的!” 李清馨眼睛眯成了月牙,笑道:“爹的手艺渐长,这篓子比集市里的不遑多让!” 李铁柱喜滋滋的:“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女儿骗你不成?” 赵翠翠坐在小凳上,数着荷包里铜板,一脸笑意:“馨儿,真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咱们就快赚了将近一两银子了!” 李老头睁大眼睛:“啥,这么多!” 李铁柱干笑:“哎,就算我这腰没摔断,带着大棒、三炮俩小子,累死累活干一年,顶天了也就赚个十两八两银子,刨去吃喝嚼牙,手里也剩不下几个子儿。” 李老头点头:“可不是嘛,还是咱馨儿有能耐。” 李老太一脸欢喜:“如此说来,没几日,就能攒够我孙儿的彩礼钱!” 李老头皱眉:“就算寻常的聘礼,也得五两银子!” “爹爹,爷爷,这个无需犯愁。再卖上几天水,大哥娶嫂子的彩礼钱就凑够了。现在手里有四两了,再努努力,凑够那一两,五两彩礼就齐活了!” “光彩礼五两可不够,还得给媒人谢礼,迎亲那天摆席面宴请亲朋,里里外外都得花钱。” 李老太掐指一算,叹道: “要想顺顺当当把婚事办了,手里头最少也得攥着六两银子。再说,咱这茅草房也挤了,总得再盖上两间才像样。” “小两口总不能跟咱们挤一起!” 李大棒脸红,不敢接茬,赶紧扭过头去。 李清馨笑道:“银子的事不用愁!多卖几趟水,也就凑够了!!” 赵翠翠一脸感慨:“不管怎么说,眼下的日子,总比之前要好上几倍了!” 一家人都是深有感触,不由的一起点头。 李三炮忽然伸手指着远处河边,眼睛瞪了起来:“快看!今儿个怪事了,那河边咋围了那么多人?” 只见池塘接近村口边地方,竟然围了一群人,不知看着什么,都在指指点点。 赵翠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也皱起了眉头:“是啊,平日里那块儿冷清得很,除了往来过路的,几乎没人往那走!不知道是出了啥事。” 李铁柱也眯眼瞅着,神色凝重起来:“咦,不对劲啊,那儿的人好像越聚越多了,别是出了啥大事吧?” 李老太皱眉:“咋回事,我眼皮子怎么直跳!” 李清馨凝神看去,远处河边,已经聚集了足足几十号人,心里也有些打鼓,想必发生了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是村里的五花婶子。她一边跑一边拍着大腿,跺着脚,脸上全是焦急,甚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叔!婶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老头被她这慌张样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五花,啥事这么急慌慌的?” 五花脸色铁青,喘着粗气道:“你家……你家儿媳妇怕是不行了!” 李老头听得一愣,隐隐有些不快:“五花,你这说的啥话?我儿媳妇不好好地在这儿吗?” 他指了指旁边的赵翠翠,脸色直接写出了不满。 五花婶子急得直摆手,连声道:“不是这个!就连你大孙子、二孙子……也快不行了!” 李老太也急了,瞪眼道:“你胡说八道啥!我那俩孙子,大棒、三炮,不都在这儿站着呢嘛!哪里不行了?” “哎呀!”五花婶子跺着脚,指着河边,“是你们家大儿媳妇孟氏!还有李大山和李二河!他们三个……都在河边躺着呢,人事不省,看着……看着是快够呛了!” “人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赵翠翠一脸的不敢置信! 就连李清馨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心里腹诽,不都说祸害活千年吗,这三个祸害怎么就要哏屁了! 就连李大棒也喃喃道:“是啊,昨天看着他们还好好的……五花婶子,这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就刚才,有人发现他们仨口吐白沫倒在河边,嘴角还淌血呢!现在围了一圈人,都不敢动,估计是……是中毒了!村里的土大夫也在,说他们娘三个要不行了!” “中毒?” 李清馨眉头蹙得紧紧,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也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莫非,是跟河水有关?喝了不干净的水? 李老头和李老太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也顾不上别的了。 “老头子,咱们看看老大家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咱的儿媳啊……” “可不,虽说这个儿媳对咱们老两口不咋地,但毕竟也是这么多年了,咱们赶紧看看去……” 赵翠翠脸色也是焦急起来:“大棒,馨儿,三炮,咱们也快跟去看看!虽说……虽说咱们跟他们家不对付,可不管咋说,也是亲戚……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李大棒,李三炮,两个人搀着李老头,李老太往河边上走! “自己的娘亲,果然比自己更善良!” 李清馨和赵翠翠也是一路小跑! 此刻村口的池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几十号人。李清馨扒开人群往里看,只见孟氏、李大山、李二河三人直挺挺地躺在池边地上,双目紧闭,脸色青紫,嘴角残留着明显的血沫子,一动不动,已然人事不省。 李铁牛,正跪在三人旁边,哭得涕泪横流,嗓子都哑了:“他娘啊!大山!二河!你们醒醒啊!你们这是咋了啊……” 李老头挤到前面,抓着旁边一个看热闹的村民,急声问道:“这……这究竟是咋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第62章 灌粪汤 “啧啧,谁知道呢?俺们过来的时候,这娘仨就这么直挺挺躺这儿了,邪门得很!” 李老头脸色难看起来,虽说自己一直看不惯这个大儿媳,可李大山和李二河终究是自己的孙子。 “我看啊,八成是想不开,过来寻短见的!” “也可能是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以前太不是东西?” “要我说,指不定是招了‘没脸的’!” “啥是没脸的?” “就是阿飘啊!没腿儿那个!” “哎哟喂,这也太邪乎了!” 村民议论纷纷,各持己见。 李铁牛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嘶哑:“孩儿他娘你醒醒啊!大山!二河!你们睁开眼看看爹啊!你们娘三个究竟是怎么了?” 李老太急得直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可咋办啊!天杀的啊!大山,二河,两个年纪轻轻的,可不许有事啊!” 李老头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嘴里喃喃:“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不管怎么说,孟氏是自己的儿媳,李大山和李二河是自己的孙子,虽说娘三个极品,可也不愿意看到这么一幕。 赵翠翠看着地上人事不省的三人,又看看哭嚎的李铁牛,心里也不是滋味,叹息道:“馨儿,这可怎么办才好?虽说咱们跟他们家不对付……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就这么没了啊。” 李清馨站在一旁,嘴里却小声嘀咕:“这三个坏种,要是真这么哏屁了,正好吃席!” 李大棒皱着眉头,低声道:“不管咋说,也是亲戚一场……” 李三炮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小声问:“吃席?那肯定有不少好吃的吧?” 赵翠翠听见儿子的嘀咕,赶紧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三炮你不许瞎说!” 李三炮耸耸肩:“是!” “清馨,你大伯娘以前是做了不少错事,手段也不光彩,设计拿走了咱们的房子!可当初要不是她拿出银子,你爹……你爹怕是早就死了……当时我栽借无门,甚至连娘家都不给掏银子,是你大伯母拿的银子……” 李清馨点头,心想,自己的娘亲,果然是圣母类型的! 人家是为了救你吗,人家只是想白菜价得到你的房子。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娘亲,也比顾府那个原身的养母善良,强上许多! 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赵翠翠一家。 “哎,你们听说了没?老大家跟老二家一直不对付,闹得凶得很!” “可不是嘛!你看这地方,离老二家那茅草房多近啊!这娘仨偏偏倒在这儿,人事不省……再瞅瞅老二家这几个人的表情,好像还挺高兴?该不会是……” “嘘!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准这里有什么惊天大瓜!” 李清馨耳朵尖,听到几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她心头一凛,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还在幻想吃席的李三炮。 李三炮一个激灵,瞬间收起嘴角快要流出的口水,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动作夸张地扑到李大山身边,“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苍天啊,大地啊,我的大哥二哥年纪轻轻的你们可不能英年早逝啊!” “啊啊啊,你们留下我孤零零的大伯就这么早的哏屁了,我大伯以后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啊!” “大哥!二哥!你们年纪轻轻的,咋就这么想不开啊!呜呜呜呜呜……你们快睁开眼看看啊,看看你们的老父亲多可怜!这人生路才刚开始,咋能说玩完就玩完呢!” “啊!啊啊啊啊!你们两个要是咽气了,我还怎么活!” “大伯,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跟着他们一起离去啊!” 他这番表演过于投入,连旁边的李铁牛都愣了一下。 李铁牛脸色越加的难看。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焦急的喊声:“让让!让让!快让土某人进去!” 一个挎着破旧药箱的中年男子挤了进来,正是附近村子的土大夫。 土大夫一脸焦急,神色也有些慌张,他方才回去取药箱了,一路小跑。 李铁牛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土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娘仨的命啊!” 李三炮干嚎:“土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两位堂兄!我的两个堂兄年纪轻轻,可不能这么早就没了啊!” 土大夫蹲下身,依次查看了孟氏三人的情况,又翻了翻他们的眼皮,用银针刺了刺手背,看着漆黑的银针,眉头紧锁:“是中毒了。” 李老头忙凑上前去:“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啊?” 土大夫摇摇头:“具体怎么中的毒,我说不好。但这毒性……跟砒霜有些像,却又不是砒霜,没那么烈。” 李铁牛眼睛瞪得溜圆,急切地问:“那……那他们还有救吗?” 土大夫沉吟片刻,道:“要不就催吐,把毒物吐出来。要不……我给他们一人切一片人参吊着命,赶紧拉到县里大医馆去看看。看样子,这三个人暂时还死不了,就是身子僵住了,动弹不得。” “死不了?”李铁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惊喜交加,大笑起来! 李三炮倒是眼泪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激动:“死不了,呵呵,居然死不了!” “嗯,死不了。要是七窍流血,那就神仙难救了。眼下他们呼吸还算均匀,心跳虽然慢,但还在跳,死不了的。” 李清馨暗暗翻了个白眼,果然,祸害遗千年这话是真理。 李老头追问:“大夫,那催吐……怎么个催吐法?” 土大夫想了想,道:“得想办法让他们把吃进肚子里的毒水吐出来,吐干净了,歇息几天也就缓过来了。” “那……那怎么让他们吐啊?”李老头一脸茫然。 土大夫为难地摇了摇头:“难就难在这儿。这三个人都人事不省,嘴巴撬都撬不开,怎么催吐?” 一片沉默中,李清馨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有办法催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土大夫诧异地看向她:“小姑娘,你有什么办法?” 李清馨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灌粪汤啊!” 第63章 真灌 “灌粪汤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脑回路直接都短路了。 几十道目光“唰”地一下,齐齐聚在李清馨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惊愕,甚至隐隐几分难以置信的嫌恶。 甚至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始脑补那个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深想。 李清馨前世除了参加比赛、或者日常训练之外,闲暇的时候,就是在番茄小说上追文。 尤其是一个叫木子明雪的作者,写过一篇种田小说,里面就有个角色吃毒蘑菇中了毒,女主力排众议,就是用灌粪汤的方法把人救回来的。 虽说眼前这孟氏娘仨着实可恨,但人要是真死在自家茅草房附近,想想都觉得晦气。 夜路走多了,万一哪天撞见这三个碍眼的化成的阿飘……那可真无语了。 用这法子,既能把人救活,免了死人的后续麻烦,又能结结实实恶心他们一把,顺便出口恶气,简直是一举两得。 “你……你个黑心肠的丫头!” 李铁牛猛地跳起来,气得浑身发抖,唾沫星子横飞,忍不住怒道:“不管咋说,她也是你大伯娘!大山和二河也是你堂哥!他们都这样人事不省了,你……你竟然还想出这种法子来糟践他们!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李清馨小脸一沉,怒道:“我怎么就心思歹毒了?土大夫都说了,要么送县城,九死一生,要么就催吐!他们现在嘴巴撬都撬不开,不灌东西怎么吐?我也是为了救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李铁牛冷笑道:“救人?我看你是巴不得看他们笑话!他们娘仨人事不省,你瞅瞅你,有一丁点儿同情心吗?还在这儿想着法子侮辱人!” “我就是好心好意!” 李清馨冷哼:“被你当成驴肝肺,那就算我没说!反正我仁至义尽了!不像某些人,趁着我爹受伤不能动弹,就把我们一家老小撵出家门,霸占房子!” 这话戳到了李铁牛的痛处,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躲闪着,不再跟李清馨争辩。 他开始捶地,哭道:“大家搭把手,我把娘三个送县城去!” 李老头也跟着说道:“大家帮忙,我老头子谢谢大家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土大夫眼睛骤然一亮,他拍了下大腿,连连点头。 “妙啊!这法子虽然听着反胃,但确实可行!与其费时费力送到县城,路上颠簸还不知是死是活,不如就地催吐!只要把肚里的毒物吐出来,人就能活!能活啊!” “粪水,是天下最恶心的东西,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就能把毒素吐了出来!” “我还以为李家那个小丫头是一个天性凉薄之人,以为她落井下石呢,没想到她真的是想救人!” “别看李铁牛一家都不怎么样,可是铁柱一家都是那么的热心肠!” “我也算是长见识了!还能这么救人!” “哎,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就连大家伙也都忍不住私下议论。 李铁牛小声嘟囔:“那……那就试试……我……这就回家……找粪汁!” 李清馨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冲着旁边的李三炮飞快地眨了眨眼。 李三炮秒懂,顿时戏精附体,一脸夸张的悲痛,往前一步,拍着胸脯道:“大伯!我去!只要能救回我大伯娘和我那两个可怜的堂哥,别说是去舀粪汤,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李三炮也绝不皱一下眉头!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是大粪汤子就行?” 土大夫点点头,补充道:“最好是稀一点的,方便灌下去。” 围观众人齐刷刷地后退一步,个个面露古怪之色,甚至不少人隐隐作呕。 这对话内容,实在是……过于有味道了。 “土大夫您瞧好吧!为了我大伯娘和堂哥,我这就去!” 李三炮说完,转身就往茅草屋的后面跑去,茅草屋的后面,是李老头用树枝围成的简易茅厕。 不多时,李三炮一路小跑回来了。 他一手拎着一个半旧的木粪桶,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葫芦瓢。 人还没到跟前,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恶臭就弥漫开来。 “呕……” 众人纷纷掩鼻后退,脸色比地上的孟氏三人还要难看几分。就连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土大夫,也忍不住皱紧眉头,悄悄往后挪了两步。 李铁牛被熏得眼泪直流,几乎睁不开眼,看着那满满的粪水,一脸狐疑:“这……这能行吗?三炮,你……你怎么舀了这么多?” 李三炮一脸决绝:“只要救回大伯母以及我的两个堂兄,就是把咱们村子的所有茅厕都掏干了,我也愿意!” 土大夫点了点头:“三炮可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众人:“……” 赵翠翠、李大棒和李清馨也默契地向后退开几步,这种场面太过惊世骇俗了,还是远远观瞻的比较好。 “这画面,绝了……” “造孽哦,这要是灌下去……” “这是救人!土大夫可是咱们几个村最好的大夫,可不会胡来的!” “啊啊啊啊,为啥粪桶里要有一条菜叶……” “哕……你别说了……说的我都想……吐了!” 村民们窃窃私语,看向地上三人的孟氏母子三人充满了同情,又带着点莫名的……期待? 就在这时,李老太突然把手里的拐杖塞给李老头,沉声道:“老头子,你拿着,我老婆子去帮忙!” 李老头一愣:“帮啥忙?” “还能帮啥忙?”李老太瞪了他一眼,“当然是帮忙掰嘴灌粪汤啊!” 李老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扭过脸去,闷声道:“去吧去吧……” 李老太走到孟氏身边,蹲下身,看也不看那污秽之物,伸手就去掰孟氏紧闭的嘴巴。她冲着李三炮喊道:“三炮,来,先给你大伯娘灌!救人要紧!” 李三炮苦着脸,用葫芦瓢舀了小半瓢粪汤。 ”哕!“李铁牛都忍不住扭过头去。 “哎呀!你这孩子,手脚这么不利索!这点够干啥的?” 李老太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古怪笑容,一把抢过李三炮手里的葫芦瓢,一脸嫌弃道,“我的小孙子,你啊你,干啥啥不行!还是老婆子我来!” 说着,她竟是直接将葫芦瓢伸进粪桶,满满当当地舀了一大瓢黄汤,一手掰开孟氏的嘴,毫不犹豫地就往里灌! 这个大儿媳,自从进了李家门,就没孝顺过他们老两口,还撺掇着大儿子算计老二家,夺了人家的房产田地,平日里更是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今天,总算有机会出口恶气了! 李老太手上不停,一大瓢粪汤灌下去,犹嫌不足,又舀了满满一瓢,继续往孟氏嘴里“咕嘟咕嘟”地灌,一边灌,嘴角甚至还一边不受控制地往上咧,露出一个近乎于畅快的笑容。 解气!真他娘的解气!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彻底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围观村民们个个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震惊,甚至有人开始作呕,干呕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哈哈啊!哈哈哈!” 李老太从未有过的心情舒畅,竟然笑出了声! 李铁牛终于忍不住开口,带着哭腔:“娘……你……你笑啥啊?” “我笑啥?我一想到我这大儿媳妇死不了了,能活过来了,我老婆子这心里头高兴,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第64章 救醒 “想不到奶奶竟然如此生猛!” 李清馨目瞪口呆。平日里和和气气、稍显懦弱的李老太,居然也有如此生猛的一面! 李老头一只手捂着眼睛,指缝却张得老大,偷偷瞄着,嘴里不住地念叨:“造孽哟,真是造孽……这是要往死里灌啊……” 四周的村民也受不了这味儿,纷纷捂住口鼻,一个个眼睛却瞪得溜圆。 有些人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憋住。 李铁牛脸色铁青,鼻子捂得严严实实,眼睛却死死盯着李老太和孟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呕!” 地上原本昏迷不醒的孟氏猛地抽搐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整个猛地坐直了身子,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得昏天黑地,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珠子瞪得老大,甚至吧嗒吧嗒嘴,一脸痛苦还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 “哎呀!活了活了!李家大儿媳真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儿!” “这法子……真他娘的管用啊!” “快看快看,吐出来的……好像是昨天吃的苞米粒?” “我擦!五花,你别说了行不?听着都恶心!” 土大夫捻着胡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想不到真的醒过来了。老太太,您真是大仁大义,为了救儿媳,不惜……呃,竭尽所能啊!” 李老太一脸古怪,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竟又舀起一瓢粪汤,作势还要往孟氏嘴里送:“还没好利索呢!我再给她灌点,保准……” 孟氏总算看清楚那瓢里装的是什么了,也总算明白自己嘴里被灌的是什么了! “快!拦住!”孟氏强忍着干呕。 “娘!够了!” 李铁牛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抓住李老太的手腕。 “娘!她好了!她已经醒了!” “你差不多就得了!” 李老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讪一笑,收回手:“老大,我实在太担心大儿媳了!我这不是着急嘛,怕我这大儿媳有个三长两短……” “算了!我还是赶紧灌我的大孙子!” “我的大孙子,你长得五大三粗,还贼拉有劲!甚至连你爷爷奶奶都能一下子推倒,不行,我得多灌点!”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转,竟直接将瓢里的粪汤朝着旁边昏迷的李大山嘴里灌去! 动作甚至比刚才更快,咕嘟咕嘟,满满两瓢下去,毫不拖泥带水。 孟氏总算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也终于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被救回来了! 被灌粪汤! 孟氏终究是破防了,忍不住再次干呕起来! 也不敢继续吧嗒嘴了,啐萃的吐了起来。 李大山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身体猛地坐起,也是翻江倒海,吐得比孟氏还汹涌。 接着,李老太又转向了李二河,脸上浮现一抹怪异微笑,甚至丝毫不掩饰的快意,又是两瓢粪汤灌下,口中还忍不住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李二河也步了后尘,剧烈呕吐起来。 兄弟两个在地上吐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干呕。 孟氏总算缓过一口气,她看着地上的污秽,又看着粪桶粪桶,再看看李老太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指着李老太,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竟然给我灌粪汤……” 李老太冷哼:“若不是我,你此刻没准都见阎王了!” 土大夫连忙开口,“你可得谢谢老太太。要不是她当机立断给你灌了这大粪汤,你现在怕是凶多吉少啊。” 孟氏一脸黑线,满眼的恨意! “嗯,这粪水稀稠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至于太稠堵了喉咙。三炮啊,你往里对水了吧?” 孟氏:“?” 李三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嘿嘿,也没对啥水,就是……我刚往里头撒了泡尿。” 孟氏:“!” 李大山,李二河:“!” 所有人:“!!!!” 孟氏刚缓和一点,听到这话,嘴角猛地一抽,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干呕。 旁边的李大山和李二河也干呕的双眼翻白,开始怀疑人生。不过,这么一折腾,三个人倒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李老太一拍大腿,凑到孟氏跟前:“哎呀我的大儿媳妇!你这是咋了?咋就想不开要喝药啊?” “哎,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怎么寻短见了!” 孟氏一边干呕,一边道:“谁……谁要自尽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本想池塘下毒断了老二家的财路,结果自己娘仨先尝了这滋味! 为啥老二一家啥事没有,而自己一家,竟然中毒! 土大夫捋着胡子:“铁牛啊,快,去给你媳妇和俩孩子舀口河水漱漱口,这嘴里头顶着恶臭,滋味肯定不好受。” 李铁牛一把抢过李老太手里还沾着污秽的葫芦瓢,跑到河边使劲涮了又涮,舀了一瓢看起来清澈的河水递过去。 孟氏一看到瓢里水,脸色更是铁青一片,猛地推开:“不喝!我……我们娘仨就是喝了这河里的水才中的毒!不行了,恶心死我了……回家!回家漱口去!” “娘,走,回家……我这嘴里都不是味儿……” “李铁牛,还杵着什么,还不赶快带我娘三个回家!” 李铁牛冷哼一声,将水瓢“哐当”一声扔在地上,也顾不上许多,扶着他孟氏,又拉扯着两个儿子,一家人狼狈不堪地匆匆往家走。 “李铁牛一家果然不像话,李老太太救了娘三个,一句感谢的话都换不来!” “没良心的东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本以为李铁牛老实巴交的随她爹,看来,可不是这样!” “这水里有毒?怎么会有毒啊!” “那娘三个,我早就看不惯了,上次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夺了人家的房子!活该有此报应!” 村民可不管,纷纷嘲笑起来! 等人走远了,土大夫才捡起地上的葫芦瓢,又舀了些池塘水,从药箱里摸出一根银针探入水中。 片刻后拿出,只见银针末端已然变成了乌黑色。 土大夫脸色凝重起来:“这水里有毒!而且毒性很强!” 李老太惊道:“啥?这好好的池塘,咋会有毒?莫不是哪个天杀的投毒?” 土大夫点点头:“看这银针发黑的程度,像是被人投了砒霜之类的东西。” 李老头一脸后怕:“那……那我们天天打这水喝,咋没事?” 第65章 下个屁毒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喝的早被李清馨换成了空间里的灵泉水。 土大夫摇摇头:“许是这毒物扩散得慢,溶解也需要时间,你们打水的地方离投毒点远,还没漫过去。不过,你们一家子往后用水可得千万小心了!” “有毒!池水里怎么会有毒!” “莫不是有人故意使坏!” “以后咱们也得小心一些!可不要马虎大意了!” 众人也一个个面色凝重! 叮嘱完,土大夫也起东西离开了。 没热闹可看,村民们嫌恶地捂着鼻子,也都三三两两地散了。 倒是李三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过瘾!真是太过瘾了!总算看到大伯娘他们吃瘪了!” 李老太也长舒一口气:“哎呦,我这心里头,老舒坦了!憋了几十年的气,今儿可算出来了!” 李老头瞅着自家老婆子,咂咂嘴:“老婆子,你刚下手可真够狠的。你可是真灌啊!” 李铁柱皱着眉头:“就是我想不通,这水里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毒呢?” 赵翠翠道:“莫不是真有人看咱们不顺眼,故意投毒害咱们?”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微微转动,笑道:“自然是我的好大伯娘他们一家投的毒。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呢!” 赵翠翠眼睛猛地一缩:“馨儿,要是他们自己投的毒,咋会自己也中了招?” 李清馨轻轻一笑:“那天大哥送春蕤姐回来,天都黑了。我从窗户缝里瞧见,有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摸到河边,当时只当是过路的,没在意。现在土大夫一说水里有毒,今早又死了好些鱼,想来想起,这事也就解释通了!” “他们看咱们卖水生意好,心里不痛快,吃了瘪,就想出这种毒计,想断了咱们的生意,最好再让咱们一家不死也脱层皮。” 李老太气得直跺脚:“这丧良心的白眼狼!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们死了!” 赵翠翠还是不解:“可他们既然知道水里有毒,为啥自己还去喝啊?” 李清馨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大概是看我们一家喝了水都好好的,以为那毒药没啥效果,有些不甘心的,估摸好奇自己也尝了尝吧。”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李老太怒道:“活该!” 李老头疑惑:“那为啥咱们喝了就没事呢?” “我打水的地方,是河里地下水脉出来的活水,跟这边的死水不一样。再说,他们投毒的地方离咱们打水那儿远着呢,毒性还没飘过去。” 李铁柱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随即怒气上涌:“这一家子!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清馨唇角勾起:“救他们之前,我可没算到他们会在水里投毒!早清楚这一家子歹毒成这样,就是喂他们喝粪汤,我都嫌浪费。” 赵翠翠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管咋说,人是救回来了。咱不但出了口恶气,也算没见死不救。哎,到底是亲戚……” “娘,你就是心太软。” “只怕李铁牛他们一家,消停不了,还得作妖。” 李老头叹气道:“不管怎么说,铁牛终究是我儿子……以前,铁牛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就变了个人似的。” 李铁柱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受到惩罚了!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李三炮嘿嘿笑了起来“娘,娘!回家做饭去,我肚子都叫唤了!” 李老太点头:“哎呦,还真是,我也饿了!” 赵翠翠、李老头、李清馨,李大棒四个人面色古怪的看着李三炮和李老太,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铁柱也皱紧眉头,双手用力,轱辘着轮椅飞快地转了个方向…… 李老太和李三炮,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至于吗?” …… 与此同时,李铁牛家。 孟氏和两个儿子喝了水,嘴里的味道总算缓和了些,脸色依旧是难看的青白色。 “不对劲,不对啊!” 孟氏眼神怨毒:“为啥他们一家子喝了水都好好的,就咱们喝了差点见了阎王?” 李大山:“娘,我这嘴里到现在都是大粪味儿!那死老太婆到底给我灌了多少啊!” “啊啊啊!大哥你别冲我说话!太臭了!” 李铁牛目光闪烁:“这究竟是咋回事?莫非……真是你们往池塘里投了毒,想害爹娘他们,结果自己遭了报应?” “是又怎么样!”孟氏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一脸幽怨。 “还不是那个小贱种!设计把你两个好儿子害成啥样了?大山二河被打得浑身是伤,你都忘了?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 李铁牛脸上闪过怒气:“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我丧良心?” “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用不光彩的手段,想把老二家的房子弄到手的?” “坏人我做了!实际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李铁牛脸上一窘,强辩道:“那不是老二家自己要卖房,没人买吗?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给我!再说,那还不是为了大山二河!” “李铁牛!” “我跟你儿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不替我们出头,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李铁牛气势转弱:“谁让你们非要去卖水的?” “还不是你没本事!挣回的银子哪里够花!老大要成家立业了,老二也年纪不小了,老三束修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一个妇道人家,谁愿意抛头露面呢!” 李铁牛嘟囔道:“我种地,上山采药,挣的也不少了……” 孟氏一脸委屈:“你挣的多吗?” “我跟儿子都这样了,你一句关心没有,就知道骂我!” “李铁牛!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 李铁牛叹气道:“好了,是我不对,这事就过去了!谁也不要再提了!以后别再动那些害人的心思!害人终害己,还是本本分分的一些!” 李铁牛说完,冷哼着离开。 孟氏一脸怨毒:“死老太婆,小贱种,还有那个憨货李三炮!一个比一个可恨!这个场子,我早晚要找回来!” 李大山凑近了些,小声问:“娘,那……咱还下毒不?” “啪!”孟氏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下毒!下毒!还下个屁的毒!” 第66章 顾倾心,是你? 天色刚蒙蒙亮,赵翠翠就已起床离开。 李清馨也睡醒了,意识立刻沉入戒指空间,眼前景象让她心头一跳。 不到一日功夫,那株人参竟已长高到半尺有余,叶片不但舒张开来,中间还长着红色的团簇,透着勃勃生机。 “这空间简直是宝地。若能寻些菜籽种进来,往后吃穿不愁;若是种上些珍贵药材,那更是财源滚滚。” “哇哈哈,白花花的银子在向我招手啊!” 收敛心神,李清馨这才起身,拎起水桶走向河边。 她依旧只是做做样子,看似找水打水,实际上她意念微动,空间里的灵泉水注入桶中。 她没有停歇,一趟又一趟,直到院子里整整齐齐摆了十只装满水的大木桶。 李大棒心里直犯嘀咕,凑近了闻闻,又看看自家妹子笃定的神色,迟疑道:“馨儿,这水……真没事?这药性不会扩散过来吧!” “大哥,我说没事就没事。”李清馨笑道。 李三炮小声道:“我还是以身试毒吧!” 李三炮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口,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一点异样感觉没有,这才安心。 “没事!我还是喜欢给别人灌粪汤,可不想被人灌粪汤!” 李大棒一脸黑线:“别说这么恶心的事,你不觉得恶心,我可受不了!” 李三炮:“嘿嘿!” 李三棒这才看向木桶:“馨儿,打这么多干啥?十桶水可是!” 李清馨弯唇一笑:“多卖些水,多赚点银子,也好早点攒够本钱,总不能让我未来大嫂等太久吧!” 李大棒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呐呐地说不出话,只好干笑。 “今天我也去!”李清馨拿起一根扁担,试着挑起两桶水。 赵翠翠赶紧上前:“哎呦我的闺女,你这小身板,细胳膊细腿的,挑这么一担水,累坏了可咋整?” “娘,没事。大哥才累呢,他挑着担子,还得提着篮子。” 赵翠翠叹了口气:“馨儿,为了这个家,真是难为你了。” “娘,一点不辛苦。” “能行吗?若不然让你大哥多来一趟?” “能行!不费劲!” 李清馨嘴上说着能行,心里却暗暗叫苦。 这还是她第一次挑这么重的东西,扁担沉沉的,硌得生疼。 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总算是挪到镇口。 此刻,她已是香汗淋漓,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脸蛋都有些发红了! 赵翠翠连忙掏出帕子,心疼地给她擦汗。 刚把水桶放下,摊子还没完全摆利索,李大棒正打算着去送水,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丫环快步走了过来。 李大棒认得,是赵员外府上的丫环小翠。 “小翠姐,您怎么过来了?我这就给府上送水去。” “李大哥,我们管家吩咐了,今天府里要多加两桶水。我家小姐今日举办荷花宴,请了好多位千金小姐,天气热,正好用你们这冰凉的水解暑。” 李大棒立刻应下,“我这就挑水过去。” 小翠点点头,转身离开。 赵翠翠喜上眉梢:“嘿,这一担水,刚摆下就卖出去了!” 李清馨笑道:“看来,我这担水没白挑。” 李三炮眉头一挑:“大哥,我跟你一起去送!” 李大棒点头应允。 “三炮,你跟娘在这儿看着摊子。” “我跟大哥去。听说赵员外家宅子可大了,我也想开开眼界。” 李清馨打算跟着溜达一圈,回来顺便买些种子菜籽之类的东西! 李三炮立刻点头:“行,姐你去吧!” 李清馨重新挑起一担水,跟在李大棒身后。 来到赵府门前,只见赵府果然气派不凡,院墙高大,门口两个石狮子也是高大威猛,竟与顾家府邸有几分相似。 不过,两人自然进不去正门,是从偏门进去的! 李清馨和李大棒来到一处门房,赵管家正笑吟吟地同一个小厮说着什么,小翠也站在一旁。 “赵管家,四桶水已经送来了。”李大棒拱了拱手。 赵管家笑容满面:“好,来得真及时!” 他转头吩咐旁边的小厮,“旺财,去准备四个木桶,给李小哥一会儿带走。李小哥,你随旺财去账房结账。” 小厮应声而去。 李清馨面色有些古怪:旺财,这名字,倒是叫得好! 赵管家这才转向李清馨,拱手笑道:“李姑娘,还有件事要劳烦你。” 李清馨落落大方地回道:“赵管家,您尽管吩咐。” 赵管家指了指后宅的方向:“后宅女眷之地,我家小姐正在举办赏荷宴,有劳李姑娘将这两桶水送到后宅凉亭。我等实在不方便进入后宅,倒是有劳李姑娘了!” 李清馨爽快地答应:“赵管家,些许小事,不在话下!” 小翠走上前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姑娘,你跟我来。” 李清馨对着李大棒说道:“大哥,你在此处等我。” 李大棒点了点头。 小翠在前引路,李清馨挑着水担,跟在后面。 赵府极大,穿过了三层院落,才到了后宅。 后宅更是别有洞天,一片占地极大的花园映入眼帘,里面有各种花草不说,还有一处池塘! 远远望去,池中荷花亭亭玉立,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香。 更有亭台水榭廊桥。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婉转清脆。 李清馨暗暗感叹,这就是古代有钱人家的生活,果然是精致奢华。 跟着小翠来到凉亭,只见五六个衣着光鲜的少女,围坐在亭台的石桌旁,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果盘和点心。 几个少女正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什么,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气氛十分热闹。 小翠走到一个身穿素色罗裙的少女身旁,轻声说道:“小姐,水已经送来了!” 那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明眸皓齿,肌肤胜雪,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柔声道:“姑娘,把水放下吧。这位姑娘送水辛苦了,小翠你带她去账房,领一百文赏钱。” “是!”小翠应道,一脸羡慕。 李清馨暗暗点头,这一担水送的值,这位小姐一定是赵家的掌上明珠,不仅生得貌美,而且待人也十分和善。 “谢过赵小姐。”李清馨礼貌地说道。 “李清馨,是你!”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李清馨皱了皱眉,循声望去,一张熟悉又厌恶的脸庞映入眼帘。 “顾倾心,是你!” 第67章 赵缘儿 李清馨此刻也没想到,竟然在赵家宅子里见到了和原身换了身份的顾倾心! 顾倾心站在那里,比起前些日子,面皮竟养得白皙了些。 她身上穿着一件料子柔顺丝滑的绿色绸缎衣裙,头上不仅擦着着一支镶嵌玛瑙的钗子,鬓边还垂下一支珍珠步摇。尤其脖颈间,一个亮闪闪的金圈更是夺目。 她下巴微抬,目光带着毫不遮掩的恨意与嘲讽,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李清馨。 旁边那位身着素色罗裙的赵小姐,秀眉轻轻蹙起,旋即又松开,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她看向放下水桶的李清馨,心中已然明白,这位就是那个曾经的顾家假千金。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顾倾心身侧,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嘴角撇着一丝弧度的少女率先开了口:“原来是你啊!嘿嘿,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小姐,谁知道竟是个冒牌货!” 另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也紧跟着附和,脸上同样挂着嘲讽:“李清馨,你还记得吗?以前你仗着顾家小姐的身份,何曾将我们放在眼里?现在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你竟是个冒牌货!”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认得这两人,正是常常跟在原身身边那两个不请自来的跟屁虫。 原身当时身为顾家的掌上明珠,并不怎么搭理她们,可她们偏偏削尖了脑袋往上凑。 如今真正的顾倾心回来了,她们自然是立刻调转方向,巴结起了这位真千金。 人,向来如此,喜欢捧臭脚! 你若身份尊贵,别人自会巴结你! 你若是落魄了,昔日捧你臭脚的,恨不得过来踩上几脚。 那黄衣少女,是柳家的三小姐柳芊芊。说起来,柳芊芊原是柳老爷外室所生,只是柳府当家主母前些年病故,那外室才被扶正,成了平妻。 至于这白衣少女,则是绥城孟家的庶女,孟溪儿。 亭子里其余几个少女也开始窃窃私语,目光不住地在李清馨身上打转。 “天呐,这个送水的,就是那个顾家的假千金?” “以前是何等风光,现在却……啧啧,这落差,一般人可受不住。” “哎,人啊,千万不能跟命争!不是你的,你也守不住!” 赵小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闪烁,静静的想看李清馨如何面对! 不管怎么说,李清馨也曾是绥城的第一千金,毕竟十六年的光景都在顾府之中。 孟溪儿见李清馨不说话,愈发得意,不依不饶道:“假货,终究是个冒牌货!” 李清馨这才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柔声道:“对啊,我确实是个假千金,这一点,我无可否认。可我既然能当十六年的顾府千金,也只能说我命好。哎,人生能有几个十六年?至少,我曾经拥有过,你们…只能干羡慕。” 顾倾心冷笑:“你是霸占了我的十六年,你还有脸说!” 李清馨眼睛一眨,笑道:“你何尝不是霸占我的十六年的身份?” 柳芊芊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冷哼一声,尖声道:“李清馨,你一个冒牌货,竟然也敢如此理直气壮,伶牙俐齿的!” 李清馨笑了笑,不紧不慢说道道:“别看我李家只是个农户,可说到底,我也是李家的嫡女!总比你这个外室之女,名正言顺得多!” 柳芊芊被戳到了最痛之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怒道:“你!一个泥腿子,也敢嘲笑我!” 孟溪儿指着李清馨的鼻子道:“芊芊姐如今是柳府的千金小姐,你现在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农户,有什么资格说芊芊姐?你无非就是嫉妒,白白嫉妒罢了!” 李清馨眼神一冷,转向孟溪儿,一字一句道:“你,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还是个庶女,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孟溪儿被她噎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恨恨道:“我是庶女又怎么样!我孟家在绥城也是排得上号的,比你这个泥腿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李清馨不紧不慢地接话:“你说我身份低贱?真是可笑,如此大言不惭,我身份不知比你高多少倍。” 孟溪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嘲讽道:“你还以为你是顾家千金呢?白日做梦吧!” 李清馨淡然道:“当今圣上说过,士农工商,天下以农为重!我虽说是个农户,可是地位,却是在你这商贾之女之上。” 孟溪儿说不过李清馨,气得直哆嗦,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你……你真是大言不惭、巧言令色!” 李清馨继续道:“当今圣上金口玉言,你竟然还敢出言不逊,莫非,你想谋逆吗?” 孟溪儿彻底被吓住了, “谋逆”二字的分量太重,她哪里敢接,顿时噤声。 顾倾心见状,冷笑一声,终于开口:“没了顾家,想不到你还敢这么放肆?” 李清馨也回以冷笑,毫不示弱:“有没有顾家,我会过得很好,不劳你费心。” 顾倾心再次冷笑,语气轻蔑:“那我倒要看看,你以后,怎么个风生水起!” 李清馨嘴角微微上扬,弯唇轻笑:“我知道你想看我笑话,看我的窘迫,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农人的生活,我乐在其中!” 顾倾心被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烂她的嘴,可这里毕竟是赵府,也不敢在别人家里撒野。 一直沉默的赵缘儿,这时忽然轻笑一声。 她转向李清馨,语气温和,带着一丝歉意:“李姑娘,今日之事,赵缘儿向你赔罪了。小翠,带李姑娘出去,去账房支取一两银子,算是我的心意。” 李清馨心中暗暗记下了赵小姐的名字,原来是叫赵缘儿。 这个赵缘儿可不简单,城府颇深,气度不凡。 她对着赵缘儿拱了拱手,柔声道:“赵小姐客气了,告辞。” 直到李清馨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柳芊芊才气鼓鼓地跺了跺脚,愤愤道:“这个冒牌货真是太可恶了!不但霸占了倾心你的身份十六年,到现在还摆出一副大小姐的脾气,真是气死我了!” 孟溪儿也咬牙切齿地附和:“就是!缘儿姐,你何必搭理那个贱人?给她赏钱做什么!” 顾倾心脸色阴沉难看,语气怨毒:“若非是在缘儿姐的家中,我定然要让她好看!” 赵缘儿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随即又收敛起来,脸上重新挂上温婉的笑容,柔声道:“诸位妹妹,我们可是高高在上的千金,贵府小姐,何必为了一个没身份的下等人,自寻烦恼呢?顾妹妹身份高贵,柳妹妹和孟妹妹,你们家世也不俗,我们此番,也算是彰显了气度。” 顾倾心听了这话,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也觉得赵缘儿说得有道理,扬起下巴道:“也是,我们在此欣赏美景,她也只配给我们送水而已。” 柳芊芊指着地上的木桶,一脸好奇道:“缘儿姐,这就是你说的冰泉水吗?听起来很稀奇呢。” 赵缘儿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确实是冰凉可口,据说这水是从山里渗出来的,十分甘甜,难得的很。” 说着,她吩咐丫鬟:“用白玉杯,给各位妹妹盛上一碗,都尝尝鲜。” 顾倾心接过丫鬟递来的白玉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水入口,果然带着一丝淡淡的甘甜,沁人心脾,确实与寻常的水不同。 “不对啊!李家沟何时有了冰泉,不对劲啊!” 顾倾心暗暗走了神。她想起自己在老李家生活的十六年,对那座山再熟悉不过,山上……何时有了什么冰泉? 她的目光微微闪烁,心中满是疑惑。 赵缘儿笑道:“诸位妹妹,忘掉烦恼和不快,咱们继续赏花!” 第68章 撞人 李清馨跟在小翠身后,拿着扁担,往赵府的账房走。 想起方才顾倾心,柳芊芊,孟溪儿吃瘪的场景,她心里暗爽! 孟氏那种人,道理讲不通,能动手时绝不动口。打在脸上才知道疼! 至于这等世家名门的千金小姐,自尊心比脸面更重要,只要戳破她们心里的痛处,远比打在脸上更让她们难受。 小翠跟在旁边,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李姑娘,你方才说话真厉害,几句话就把那几位小姐噎得哑口无言,看着她们吃瘪的样子,实在太解气了!” 李清馨淡笑:“原本是各走各路,她们走她们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偏生她们自讨没趣,非要往我跟前凑,我总不能任人揉捏。” “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怼回去!” 小翠侧头看她,一脸敬佩:“李姑娘,真没想到,你曾是顾家的千金小姐!如今身份转换,竟能如此坦然面对,这份气度,寻常人难及。” 李清馨一脸平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得失看淡些,顺其自然罢了。” 小翠由衷赞叹:“李姑娘,你的心胸真开阔。” 说话间,两人到了账房。小翠向管事说明了来意,管事便取出一两碎银,递给李清馨。 李清馨并未推辞做作,坦然接过,道了声谢。 矜持换不来银子,这钱,就当是方才被那几人扰了心绪的精神损失费了。 自己没必要假清高,和银子过不起。 小翠将她送到二门处,指了指不远处的门房:“李大哥就在那里等你呢。” 李清馨道谢后,朝门房走去。果然,李大棒一脸着急,东张西望。见到李清馨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有些担忧:“妹子,你总算出来了!可把我急坏了!” “大哥,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李大棒连忙点头,两人重新担起赵府准备好的替换木桶,往赵府外走去。 直到出了赵府,李大棒忍不住问道:“妹子,怎的去了这么长时间?没出什么事吧?方才在赵府,我就想问你!” 李清馨轻描淡写道:“没多大事,就是在里面碰见了几个熟人,耽搁了会儿。” “熟人?这赵府里,你还有熟人?” 李清馨顿了顿,道:“是顾倾心,还有柳芊芊、孟溪儿她们。” 听到顾倾心的名字,李大棒的脸色黯淡下来:“唉……以前她不是这样的,谁知道身份换回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她没为难你吧?” 李清馨语气轻松:“无非就是几句夹枪带棒的诘难,都被我怼回去了,你妹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吃亏。” “那就好,那就好。你没吃亏,我就放心了!” “这一趟倒也值得,那位赵家大小姐,就是赵缘儿,赏了我一两银子,我没拒绝,收下了。” “一两银子?” 李大棒惊得停下脚步,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么多?” 李清馨点头:“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 李大棒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妹妹娇小的背影,越发的觉得有些看不透了! 倒是路过集市一个卖种子的摊位,李清馨忍不住停了下来!眼见摊主面前摆着十几个布袋,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种子。 李清馨每样挑了一些付了钱,不动声色地将种子收入袖中,意念一动,便悄悄撒进了空间里。 管他什么种子,悄悄种了再说。 李大棒只顾想着一两银子的事,至于李清馨买了这么多种子,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回到镇口摆摊的地方,李清馨和李大棒将各自收到的钱袋子都递给了她。 赵翠翠吃了一惊:“这里是一百二十文!馨儿,你……你怎么拿回来一两银子?” 李清馨便将赵府的经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说自己遇到顾倾心等人,起了一些口角,最后赵缘儿圆场,给了赏钱。 赵翠翠听得眉头紧蹙,忍不住长叹。 “娘,不管怎么说,这银子也算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给大哥娶媳妇的彩礼钱,这下差不多凑够了。” 赵翠翠伸手摸了摸李清馨的头发,眼中满是心疼:“难为你了,馨儿。” 等到未时,两桶散水也差不多卖完了,四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摊回家。 倒是远处一声鞭响,一个马车正在从镇里往镇外的方向缓缓驶来,尚且有一段距离。 马车装饰极为豪华,明显是大户人家的马车,走在路上特别显眼,马蹄卷起一路尘土,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马车内,柳芊芊和孟溪儿相对而坐。两个小婢女也是垂手坐在一边! 赶车的是一个身材精壮、面容狠厉的汉子。 孟溪儿撇嘴道:“芊芊姐,真可惜,倾心姐姐不和咱们一起回绥城,非要多留几日。” 柳芊芊嘴角一勾:“她自然是要等她的未婚夫。这青牛镇离广陵郡不远,她那位未婚夫赵秀才,可就在广陵呢。” 孟溪儿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还是倾心姐姐命好,找了个好归宿。听说那位赵秀才家境也是十分优渥。” 柳芊芊嗤笑一声:“顾家是什么门第?能和顾家联姻的人家,自然也非比寻常。这叫门当户对,才子配佳人。不像某些人,野鸡也想变凤凰,真是笑话。” “以前那个假千金,霸占了人家身份不说,还总装出一副清高样,对咱们爱搭不理的。哼,本来这次想好好踩踩她,出一口恶气,没想到她竟然能言善辩、巧言令色!” 孟溪儿也愤愤道:“可不是嘛!以前碍着顾家的面子,咱们不好跟她计较。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还敢那么嚣张!要不是在赵家,我早就想撕烂她的嘴了!” “听说,那个小贱人就在这镇口摆摊卖水?” 柳芊芊闻言,也来了兴致,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果然,前方不远处镇口,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正在收拾木桶,其中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正是让她不爽的李清馨。 柳芊芊眼中掠过一抹恶毒,她放下车帘,对着外面赶车的精壮汉子扬声道:“大愣,看到前面树下那几个卖水的了吗?给我冲着他们的摊子撞过去!” 那名叫大愣的汉子闻言一惊,惊声道:“小姐,这……这光天化日的……” 柳芊芊冷笑:“啰嗦什么!让你撞就撞!出了事我担着,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愣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咬了咬牙,应道:“好嘞!小姐您坐稳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逼近镇口。大愣眼中凶光一现,猛地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 那马受惊吃痛,长嘶一声,猛地扬起四蹄,直直朝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赵翠翠、李清馨一家撞了过去! 第69章 日后亲自拜访 “娘,看那辆马车,真是漂亮啊!想不到有钱人的生活,如此的奢靡啊!”李三炮远远的盯着马车,满眼都是羡慕的光。 赵翠翠瞥了一眼,淡淡道:“再怎么看,也不是咱的。三炮,咱们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别胡思乱想了。” 李大棒嘿嘿笑道:“老三,快些,咱们赶快收摊。” 李清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估摸着是大哥迫不及待想见春蕤姐了。” “……”李大棒的脸瞬间涨红。 四个人一边说笑,一边收拾水桶! “驾”,那原本缓缓行驶的豪华马车猛地响起一声急促的鞭响,随即提速,车轮两道冲天烟尘,竟然直愣愣地朝着他们的摊位冲撞过来! 事发突然,一家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 电光火石间,李三炮反应最快,他猛地扔掉手里的抹布,一把抓住身旁的李清馨,带着她向后狼狈地翻滚出去,重重摔在泥地上。 几乎同时,李大棒也拽着赵翠翠,踉跄着向后急退了好几步。 一家四口才堪堪躲过。 倒是水桶却遭了殃。 “砰!砰!”其中两个木桶被撞得粉碎,木片崩得到处都是。 其余几个木桶也是东倒西歪! 马车却连停顿的意思都没有,车夫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甩了刷马鞭! 马蹄疾踏,扬长而去。 李清馨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土,脸色铁青,死死盯住那远去的马车。 就在马车侧面的车帘被一只纤手掀开一角,两张年轻女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得意的脸孔一晃而过。李清馨认得分明,正是柳芊芊和孟溪儿! 原来是她们!在赵府里吃瘪,竟然用如此龌龊的招式回击! 她双眸渐冷,目光闪烁! “咱们的桶啊!这是谁的马车啊,怎么能这样!直娘贼,你有个马车就了不起了吗!”李三炮一边心疼木桶,一边指着车破口大骂! 赵翠翠性子虽温和,此刻也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怒道:“有钱就能这样?仗着有马车就为富不仁!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迟早遭报应!” 李大棒脸色隐隐有些难看:“碎了两个……一会儿我再去镇上买两个吧。” 李清馨心里冷笑连连:柳芊芊,孟溪儿,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冲撞我?很好,这笔账我记下了。我李清馨,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李清馨可从来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赵翠翠叹了口气,道:“一个桶十文钱,两个桶也就二十文。犯不着跟这些浑不吝生气。走,咱们去镇上买桶,顺便切点肉,娘给你们包饺子吃,去去晦气!” 一听到“包饺子”,李三炮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娘几个简单收拾了一下残局,将还能用的东西归拢好,便朝着镇子里面走去…… …… 与此同时,马车车厢内。 柳芊芊大笑:“哈哈哈!解气!真是太解气了!让那个小贱种敢当众奚落咱们!方才真该让大愣再偏一点,直接撞死她才好,真是可惜了!” 孟溪儿也掩着嘴:“确实可惜,就算没撞死,刮花她那张脸也是好的,看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柳芊芊冷哼一声,脸上带着鄙夷:“也不知道那个小贱种哪来的底气,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假货,竟然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耻笑咱们?她凭什么笑话我是外室生的?” 孟溪儿愤愤不平:“就是!她自己都落魄到在镇口卖水了,还有脸嘲笑我是庶女出身?真是给脸不要脸!” 柳芊芊眼神阴狠:“哼,这事没完!等倾心姐姐事了,有的是机会慢慢炮制她,看我不好好玩弄她!” “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必须狠狠教训!芊芊姐,要不明日咱们来接倾心姐姐的时候,再这么来一次?倾心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柳芊芊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那是自然!顾家最恨的就是这个假货。明天来的时候,咱们再撞她一次,让她知道知道,得罪咱们是什么下场!” “哈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 …… 赵府内。 荷花宴早已散去,亭台水榭间一片狼藉,几个丫环正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杯盘碗盏。 赵缘儿独自一人静静伫立在荷花池畔,目光落在满池亭亭玉立的荷花上,嘴角一抹浅笑。 小翠恭敬地侍立在她身后半步之遥。 “她竟然没有拒绝?直接领了赏钱?”赵缘儿轻声开口。。 小翠心里默默嘀咕:【小姐,不是您示意让我带她领的吗?反倒来问我?】 嘴上却恭顺地回道:“回小姐,那位李姑娘确实没有拒绝,很坦然地接受了。” 赵缘儿微微颔首,唇边逸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好一个妙人。拿得起,也放得下!这个李清馨,果然不俗。” 小翠忍不住笑道:“小姐,我还是头一次听您这么夸一个人呢。” 赵缘儿语气淡然:“跟今日来的那些个草包比起来,她自然是不同的。这个李清馨,才是个能成事的人。” 小翠眨眨眼,好奇道:“大小姐,小翠愚钝,顾小姐她们……怎么就成了草包呢?” 赵缘儿转过身,看着小翠,淡淡说道:“你看那个顾倾心,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这才回到顾家几日,被宠得刁蛮任性,格局太小,成不了什么气候。至于那个柳家的外室女,还有孟家的庶女,为了攀附顾家,甘愿为虎作伥,充当马前卒,足可见柳家和孟家的家风如何了。家风不正的世家,又能兴盛多久?迟早要败落。” 小翠听得恍然大悟,看向自家小姐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大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分析得如此透彻!” 赵缘儿轻笑一声:“不过是一群容易看透的草包罢了。倒是这个李清馨,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这样的人物,无论她是不是还在顾家,将来都必定会一飞冲天。” 小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赵缘儿凝视着池中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柔声道:“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极为狂野!面对挑衅能隐忍,也能反击,实则骨子里带着几分野性,偏偏又能很好地抑制住冲动。有几分,连我也看不透的自信!” 小翠挠了挠头,小声嘟囔:“她说话挺温柔的呀,没看出来怎么野……” 赵缘儿忽然展颜一笑:“这样的人,我倒是愿意与她结交一番。小翠,你去前院打听打听,看看她家住何处,改日,我亲自上门去拜访!” 小翠吃了一惊:“小姐,您竟然如此看重她!要亲自拜访……” 赵缘儿点了点头。 见赵缘儿眼神肯定,她立刻应道:“是,小姐!小翠这就去前院打听!” 第70章 小贱种骂谁呢 次日。 镇口处,李清馨母子四人已将水摊支棱起来。李大棒送完赵府的份例,也回到了摊前。 赵翠翠看着女儿额头上的汗水,眼底是藏不住的心疼:“馨儿,这些天可把你累坏了、晒坏了,瞧瞧这小脸,都黑了。” 李清馨唇角弯起,笑道:“娘,不累。黑就黑了点,健康!” 日头渐渐升高,外来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知不觉,水已经卖出去了一桶! 忽然,远方一阵烟尘扬起,一辆豪华的马车正朝着镇口方向疾驰而来。 李三炮眼尖,一眼看清来车,低呼:“是昨天那辆车!” 李大棒也循声望去,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握紧了拳头:“哼,要不,咱们拦下来!找他们说道说道去?” 李三炮一脸认同:”大哥,确实应该找他理论一下!“ 赵翠翠一听,脸色瞬间苍白,连忙拉住李大棒兄弟:“大棒,三炮,千万不可冲动!他们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咱们平头百姓,惹不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吧……” 李大棒向来听赵翠翠的话,只好点头:”是,娘!“ 李三炮怒哼起来:”娘,昨天这辆车可是撞碎了咱们的两个木桶啊!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赵翠翠摇头:”你看看,他们车驾华丽,显然是大富大贵人家,有权有势的!咱们小门小户,斗不过啊!“ 李三炮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李清馨停下脚步,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眸光微闪。 眼看马车就要驶入镇口,那驾车的马夫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猛地一扬马鞭,缰绳一抖。 那马车竟不减速,直直朝着赵翠翠几个人冲了过来! “娘!!”李清馨反应极快,一把将赵翠翠拽到身后。 李三炮和李大棒两个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砰!” 两个水桶被撞得粉碎,清水洒了一地,其余几个水桶多少也溢出一些水,比昨天的场面更惨! “啊!”赵翠翠惊呼出声,脸色吓得苍白! 李清馨也是怒不可遏,冷若冰霜! “直娘贼!你赶着投胎啊!”李三炮破口大骂! 那马车撞了东西,却毫无停顿之意,车夫反而带着几分得意,扬鞭就要赶车进入镇内。 恰在此时,镇子里正有一辆拉货的板车慢悠悠地往外走,恰巧挡住了马车的去路,那马夫才不情不愿地勒停了马。 李三炮一脸愤怒拦在马车前:“你,欺人太甚,赶紧下车!” 李大棒也紧随其后,怒目圆瞪:“下车!你怎么赶车呢!” 李清馨扶着惊魂未定的赵翠翠,也走上前,母女二人与两个儿子并排,将马车拦得严严实实。 此时此刻,赵翠翠即便再老实,也忍不住发火了。 精壮的车夫坐在高高的车辕上,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们一眼,满脸不屑,一脸嘲讽:“就你们几个臭卖水的,也敢拦我柳府的车驾?滚开!” 李清馨声音清冷:“你赶紧下车!你们无故冲撞我的摊子,毁坏我的东西,差点撞伤我的娘亲!赶紧下车,赔偿,道歉!” “哟,好大的口气!你还以为你是顾府的千金大小姐吗?” 车帘“唰”地一下掀开,柳芊芊那张娇纵的脸露了出来,旁边是同样面带讥诮的孟溪儿。 两个人一脸玩味,从马车上先后下来,手里还各握着一根马鞭。 两个青衣婢女,还有两个身着利落劲装的护卫,也从马车上出来,站在柳芊芊和孟溪儿的身后! 马夫冷哼一声,也让出了位置,站在了两人身后。 与此同时,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也将马车团团围住! “这个我认识,是柳家的千金大小姐,最近柳家风生水起,势头隐隐上升!” “那个我知道,是孟家的千金!没想到两家的千金一起出行!” “哼,这两个千金大小姐,仗着自己的身世,太不将我等寻常百姓放在眼里!” “可不,冲撞了人家的摊子不说,看这架势,还要欺负人!” 柳芊芊有意无意的晃动了一下马鞭,撇嘴道:“李清馨,咱们又见面了。昨天在赵姐姐府上,你可是让我好生没面子啊。” 孟溪儿接口:“李清馨,你还当自己是顾家大小姐呢?没了顾家的照拂,你算个什么东西!” 听到柳府二字,再看到这两个少女的做派,李大棒和赵翠翠此刻也明白过来,这正是昨日李清馨口里的那两个千金小姐了。 赵翠翠的脸色苍白。无论是孟府,还是柳府,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李清馨毫无惧色,嘴角稍弯:“怎么?昨天嘴上说不过我,今天就打算直接动手了?” 柳芊芊冷笑一声:“对付你这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贱种,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孟溪儿附和道:“没了顾家给你撑腰,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正好,昨日的账,我也想跟你们算算。” “哈哈哈哈哈!” 柳芊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我没听错吧?你?找我们算账?真是可笑至极!” 孟溪儿也用马鞭点了点李清馨,轻蔑道:“李清馨,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啊?” 李清馨一脸玩味:“没错,姐就是这么自信!姐再如何,也是我李家堂堂正正的嫡女,总比你一个外室生的,还有一个庶出的,身份要光彩得多吧?”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也没必要惯着谁。 这话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柳芊芊和孟溪儿脸上。 柳芊芊最恨别人提她母亲是外室,孟溪儿也对自己的庶女身份极为敏感。 没想到,如此人多势众,李清馨竟敢再次揭短! “原来那个柳千金是外室之女!怪不得柳家的当家主母年纪鼎盛,就郁郁而终,原来是被外室气的!” “哈哈哈啊,庶出的,不就是姨娘生出来的吗!姨娘不就是小妾吗!” “听说孟府的孟老爷也大有宠妾灭妻的架势!” “看来孟府和柳府的家风不正啊!” 柳芊芊怒道:“李清馨,你是被顾府撵出门的假千金!你的身份也不光彩!此时此刻,不过是一个泥腿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原来这个卖水的姑娘就是轰动一时的顾府假千金,我还在她那里买过水!” “这没想到,这个竟然是顾府那个假千金!倘若换做别人,被撵出顾府,想必都受不了那种落差!” “你看看,人家拿得起,放得下,回到农家,还带着爹娘兄弟做生意!” ”不过,人家的水,确实挺好喝啊!“ 李清馨大声道:“没错,我确实做过顾府的千金小姐!也确实被顾府撵出了家门!” “至于抱错了孩子,是顾府接生婆的错,并非怪我的亲生父母!” “更何况!我也是受害者!” “若问我心里是否有遗憾,我自然是有遗憾!” “这是十六年的时间里,我未能承欢父母膝下,未能及时尽孝,是我的遗憾!” “不管怎么说,我的爹娘清清白白,虽说出身农户,却懂礼义廉耻!” “我娘是我亲爹的原配,可从来不是什么外室之妻!我爹明媒正娶的我娘,可从来没纳过姨娘!” “我可是实打实的嫡出之女,明正言顺!” 李清馨大大方方,引的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叫好! 柳芊芊脸色变得铁青难看,厉声怒喝:“小贱种!你敢胡说八道!找死!” 孟溪儿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清馨骂道:“你个小贱种!你还敢羞辱我!” 李清馨看着她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忽然想起了前世电视剧里的一个经典桥段! 她慢悠悠地问道:“小贱种骂谁呢?” 柳芊芊和孟溪儿正处在盛怒之下,想也没想,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小贱种骂你呢!”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愚钝还是千金小姐呢!” “这俩千金,被绕了进去,自己骂自己是小贱种啊!” “哈哈哈!” 四周吃瓜群众纷纷大笑起来。 李清馨柔声道:“哦?原来,你们自己承认了自己就是小贱种。果然啊,外室之女和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连骂人都不会。” 柳芊芊和孟溪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两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气又急。 “你……” 第71章 你敢打我? 孟溪儿被当众揭穿“庶女”身份,又被李清馨绕进去自认“小贱种”,一张俏脸涨得紫红,甚至牙齿都要咬碎了! “你竟敢当着大家伙的面羞辱我!找死!我看你没了顾家的庇护,谁还能护着你!” 柳芊芊更是气急败坏,怒声道:“把她给我抓住!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鞭挞她!看她还敢不敢嘴硬!还敢不敢巧言令色!” “我要让她知道,惹怒我柳芊芊是什么下场!” 李清馨抱臂,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怎么?说不过我,就想动手了?” “你就等着哭吧!”孟溪儿一脸怨毒。 “都给我上!”柳芊芊厉声道。 “将这些碍眼的,统统给我拿下!哼,我要让你们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哪个敢欺负我妹!老子跟他拼命!”李大棒怒吼一声,挡在李清馨身前。 “谁欺负我姐,我也跟他拼命!”李三炮也毫不示弱,站到另一边。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狞笑着分别冲向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身材强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个先前赶车的精壮马夫,则面带不善地扑向李清馨。 果不其然,只一个照面,李大棒和李三炮就被那两个会些拳脚功夫的护卫打翻在地,痛得闷哼出声。 农家汉子的蛮力,到底敌不过有些章法的打手。 倒是冲向李清馨的马夫没讨到好。只见李清馨身形灵活,一个极为灵活的飞踢,精准地踹中马夫的小腹。马夫“嗷”地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竟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李清馨暗忖,既然选择动手,就要直接击中要害! 柳芊芊和孟溪儿都愣住了,她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顾家假千金,竟然转眼就放倒了一个壮汉。 李清馨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大庭广众之下,断子绝孙腿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算你运气好,没尝到那滋味。 李清馨原本打算一个断子绝孙脚踢中要害的,一想到这么多人看着,对自己的声誉也不算太好,就改踢小腹了。 “大哥!三弟!” 李清馨转身,没想到李大棒和李三炮,已然躺在地上了! 李清馨眼神骤然转冷,怒火中烧,“你们为虎作伥,欺人太甚!” 那两个护卫见李清馨如此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马夫,也不敢大意,一左一右围了上来。 李清馨眯了眯眼睛,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延。 李清馨眸光一凝,身形陡然动了。她猛地一个侧踢,带着凌厉的风声踢向左边的护卫。 那护卫下意识抬臂格挡,不料李清馨腿势一变,脚尖巧妙一勾,狠狠踢中了他的下巴! 嘎的一声轻响,那护卫痛得捂住下巴,身形向后踉跄。 李清馨毫不犹豫,欺身而上,一个干脆利落的飞膝,正中对方小腹,一下子将人放倒。 另一个护卫见同伴瞬间落败,大惊失色,怒吼一声,一记重拳打向李清馨面门。 李清馨不退反进,一个流畅的滑铲,直接铲中对方的脚踝。 那护卫重心不稳,惊呼着向后倒去。李清馨顺势起身,又补上一个飞膝,正中对方腹部。 转眼间,两个嚣张跋扈的护卫,都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太飒了!这个小姑娘身手这么好!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那三个人,一看就比较虚,估摸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中看不中用!” “没错,三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哎,没前途啊!” 李清馨冷笑,一步步走向脸色煞白的柳芊芊和孟溪儿。 孟溪儿吓得下巴都合不拢了,手里的鞭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柳芊芊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尖叫:“你……你别过来!我要打死你!” 她举起手里的鞭子,想也不想就朝着李清馨的脸挥了过去。 李清馨弯唇,身形微侧,轻易避开鞭梢,一把攥住了鞭身,用力一扯,就将皮鞭夺了下来。 两个丫环见状,挡在柳芊芊的身前。 “你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柳芊芊怒道:“你敢碰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李清馨轻轻一推,将两个丫环推开,将手里的鞭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柳芊芊见她扔鞭,忽然笑了起来:“哈哈,李清馨,你终究是服了软!怕了我柳家!只要你跪着赔礼道歉,我就放过你!” 孟溪儿撇嘴:“对,只要你跪着赔礼道歉,我孟家也不追究了!” “你不要过来啊!”柳芊芊彻底慌了神。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凑到两人身前,嘲讽:“你两个脸,可真够大的!”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彻起,柳芊芊的脸颊泛红。 柳芊芊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眼的不敢置信:“你这个贱种!你敢打我?!” 第72章 道歉! “啪!” 李清馨反手又是一巴掌,“打的就是你!出身名门贵胄,说话却连地痞流氓都不如,字字污言秽语,嘴巴放干净些!” “小贱种!我就骂你了!怎么……” 柳芊芊气急败坏,还想嘴硬。 “你命家仆驾车行凶,冲撞我的家人,撞碎我的摊位,不知悔改,还打伤我的兄长弟弟。我岂能容忍!” “你想骂就尽管骂,不过,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硬!”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就没必要再留情面。对付这种人,你越是退让,她越会得寸进尺,把你当软柿子捏。 何况,这些高高在上的小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是她们非要来自讨没趣,那就别怪她不客气。打人就得打脸! 柳芊芊被接连几个巴掌打蒙了,不敢再放肆,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敢打芊芊!柳家不会放过你的!”孟溪儿见状,怒喝道。 李清馨的目光倏地转向孟溪儿,嘴角一勾。 孟溪儿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声音也弱了下去:“你……你要干什么?” “你和柳芊芊狼狈为奸,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辱骂我在前,诋毁我在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正好,也让你长长记性!”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个大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孟溪儿的脸上。 “啊!” 孟溪儿尖叫起来:“你敢打我!我孟家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啪!” 李清馨又甩了她一巴掌,“你一个庶女,我不信孟家会为了你,大张旗鼓地来找我的麻烦。” “就算找我麻烦也不怕,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凭我的身手,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 孟溪儿彻底绷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哽咽道:“李清馨……你……你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 李清馨嗤笑,翻了一个白眼。 “说不过我的时候,想动手打我;打不过我的时候,又想倒打一耙,说自己无辜?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你一点教养都没有!太粗鲁了!”孟溪儿哭着指责。 “真正的教养,从来不在于你穿着多贵的绫罗绸缎,戴着多晃眼的珠宝首饰,” 李清馨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而在于,你是否懂得尊重别人。” 柳芊芊一脸怨毒:“李清馨,你现在立刻给我下跪磕头道歉,再让我打一百个巴掌,否则,我跟你没完!” “啪!” 李清馨毫不犹豫地又给了柳芊芊一个嘴巴,“柳芊芊,你除了仗势欺人,还会做什么?剥开你那层家世的外衣,你什么都不是!一个外室女,终究上不得台面!” “你!” 柳芊芊和孟溪儿两个人气结,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被李清馨的气势完全压制,只能站在那里,任由屈辱的泪水直流。 四周的吃瓜群众,更是纷纷叫好,跟着起哄,指指点点。 柳芊芊恨得咬牙切齿,眼神像是要将李清馨生吞活剥。孟溪儿也是满心怨恨,却不敢再开口。 “你们还敢还嘴一句,我就再打一巴掌。”李清馨冷冷地看着她们。 柳芊芊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羞辱,声音带着哭腔:“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本小姐认栽了!” 孟溪儿也连忙跟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也认栽了!放我们离开吧!” 赵翠翠走了过来,拉了拉李清馨的衣袖,低声道:“清馨,要不……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大棒和三炮看着也就是些皮外伤……几桶水,也没多少银子!” 她看着柳芊芊和孟溪儿狼狈的样子,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怕真的惹上大麻烦。 李清馨点头,然后转向柳芊芊和孟溪儿:“想要离开也可以。首先,给我道歉,当着大家伙的面,诚心诚意地道歉认错!” “其次,赔偿我的损失!昨天撞碎了我两个桶,今天又撞碎了两个!还有辛辛苦苦打来的水!” “你……你想要我跟你道歉?”柳芊芊目光凝滞。 李清馨微微一笑:“你不道歉也可以,那我就继续打,打到我解气为止。” 柳芊芊看着李清馨一脸决绝的模样!知道她是说得出做得到。权衡之下,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服软,咬着唇,极不情愿地低声道:“李……李清馨,对不起。” 孟溪儿也跟着小声说道:“李清馨,对不起。” “大点声!我听不见!” 柳芊芊和孟溪儿气得浑身发抖,但看着李清馨扬起的手,只能闭上眼睛,用尽力气大声喊道:“李清馨!对不起!” 这一声喊出来,两人只觉得颜面彻底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柳芊芊憋屈得不行,扭头吩咐身后的丫环:“去,拿十两银子给她!” 一个小丫环战战兢兢地从荷包里摸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李清馨接过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才扯了扯嘴角:“看在你们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们这一次。” 柳芊芊面色铁青,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就往马车上爬。孟溪儿眼圈通红,紧跟着上了车。 两个小丫环战战兢兢将两个小姐扶进车厢呢! 那被打倒的马夫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马鞭,准备驾车。 倒是那两个护卫,揉着肚子,也想上车! “滚下去!” 柳芊芊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抬脚就将刚爬上车辕的一个护卫踹了下去。 “你们这两个废物!也配坐我的车!” 两个护卫灰头土脸,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捂着肚子,狼狈地跟在马车后面。 马夫挥起马鞭,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哇,看的我真是太过瘾了,太解气了!小姑娘,我挺你!” “那些千金小姐,还有阔家公子,动不动就仗着身份欺负人,今日总算有人出头教训他们了!” “那个,天气太热了,若不然,咱也买点水喝!” “小姑娘!今天我王老抠说啥也捧捧场,我买你一碗水喝!” “我也来一碗!”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纷纷将李清馨的摊位围了起来。 李清馨大大方方:“谢谢大家捧场!” 第73章 收车 青牛镇,镇东一处颇为气派的宅院,门楣上挂着“顾庄”的匾额。这是顾家在青牛镇上的产业之一。 柳芊芊的马车,此刻正停在顾家庄子前,只是此刻只剩下一个车身,想来是拉车的马匹,已被马夫牵去后院喂草料了。 宅院深处,一座凉亭里。 柳芊芊脸颊赫然几道鲜红的掌印清晰可见,她坐在顾倾心的对面,气急败坏道:“倾心姐!我本想替你出那口恶气,谁知道……谁知道反被那个小贱种当众羞辱!简直欺人太甚!” 孟溪儿眼圈通红,脸上隐约可见指痕,她抽噎道:“那个小贱种,竟然会些身手!芊芊姐带的两个护卫,都不是她对手!她……她还敢打我……” 说到后面,委屈得说不下去,泪水连连。 主位上坐着的顾倾心,此刻皱了一下眉头。她撇了撇嘴:“你们两个为我鸣不平,这事我记在心里了!跟的那些虚与委蛇的贵家小姐不同,你们才是我的好姐妹!” 柳芊芊和孟溪儿大喜,两个人均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倾心姐!” 能得到顾倾心的认可,远比受的委屈重要的多! 顾倾心剜了一眼身边服侍的丫环,唤了一声,“珠儿。” 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丫环连忙上前,脸色隐隐有些苍白,小心翼翼的道:“小姐。” 顾倾心放下茶杯,冷笑:“你以前是伺候那个‘小贱种的’的,她什么时候学的身手?” 珠儿闻言,也是一脸诧异,摇头道:“小姐,奴婢……奴婢从未听说过那位……那位假小姐学过什么身手啊!她以前在府里,多数时候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也闷得很,怎么可能会身手……”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顾倾心收回手,看着珠儿迅速红肿起来的半边脸,眼神冰冷:“你敢对我撒谎?” 珠儿吓得浑身一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脸哭道:“小姐饶命!奴婢真的没有撒谎!那位假小姐在府里十几年,她什么性子奴婢最清楚不过了,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至于她何时学的身手,奴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 顾倾心嫌恶地皱了皱眉,挥手让她退在一边。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哼,不过是个乡野村姑鸠占鹊巢的贱种,就算会点三脚猫功夫又如何?还不是被爹娘毫不留情地赶出了家门。” 柳芊芊气愤难平:“可她伶牙俐齿,巧言令色,还仗着那点手段,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日之辱,我绝咽不下这口气!” 孟溪儿也咬牙切齿:“我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倾心姐,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顾倾心嘴角掠过一丝冷意:“放心,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蹦跶不了几天。你们的场子,我自然会替你们找回来。” “区区一个贱种,我要想对付她,手拿把掐的!” 柳芊芊眼神怨毒:“对!我定要将她狠狠踩在脚下,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孟溪儿也发狠道:“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倾心听着两人的狠话,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心道:“小贱种确实该死!倘若借着这两个蠢货除掉她,也未尝不可!哼!还有那两个接生婆,也得死……至于赵翠翠、李铁柱,李大棒,李三炮!你们蹦跶不了几天!等我彻底融入顾家后,你们这些人都得死……就没人能知道我的秘密了……” …… 镇子另一头,李清馨的水摊子前。 出乎意料,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剩下的两桶水竟然售卖一空。 赵翠翠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水桶,脸上却带着几分忧虑,眉头蹙成一团。 李大棒愣住了:“这就……卖完了?” 李三炮则是一脸兴奋,凑到李清馨身边:“二姐!方才你真是太飒了!那两个娇小姐,被你怼得哑口无言,说又说不过你,打又打不过你,那吃瘪的样子,真是让人解气!” 李清馨淡淡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们都欺负到头顶上了,难道还要惯着不成?” 赵翠翠停下手里的活计,担忧地看向女儿:“话是这么说,可馨儿,她们毕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背后有势力。咱们今天得罪了她们,娘怕她们……怕她们暗地里使坏啊。” “娘,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退让,她们就越觉得你好欺负,只会变本加厉地踩到你头上来。我们挺直腰杆,她们反而会掂量掂量。” 赵翠翠心里稍安,一脸关心:“娘总归是担心你的安全。” “娘,我知道了。”李清馨柔声回应。 李三炮看着地上那两个被撞坏的木桶碎片,有些可惜:“唉,又坏了两个桶。” 李清馨笑道:“没事,用两个破桶换了十两银子回来,这波不亏。娘,你和大哥、三弟先收拾东西慢慢往回走,我去镇上再买两个木桶,很快就跟上你们。” 赵翠翠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些,早点回来。” 李三炮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娘,你就放心吧!我姐现在这么厉害,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谁敢欺负她!” 李大棒想要叮嘱些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 “顾庄!” 李清馨走路,稍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不觉,走了一个生僻的路径,反倒路过了一个颇有气势的大宅。 李清馨隐隐有些皱眉,只觉的有些熟悉。 直到眼角余光瞥见大宅前停着一辆眼熟的马车车身。那华丽的样式,正是方才柳芊芊乘坐的那辆。 李清馨脚步一顿,目光再次落在宅院的门匾上“顾庄”。 她心头一动,想起来了,原身的记忆里,这处宅子正是顾家在青牛镇的产业! 原身还是顾家的掌上明珠的时候,每年夏日都会来此消暑。 更何况,青牛镇和广陵县城挨着,每每赵志远从广陵回来的时候,原身就在此庄等着。 呵呵,原身终究是看错了人。 柳芊芊和孟溪儿,定是来这里见顾倾心了。 只见那马车车身孤零零停在侧门外,马匹不见踪影,想必是被牵到后院照料去了。 李清馨左右看了看,此刻街面上恰好没什么行人,巷口也空荡荡的。她心中念头一起,快步走到那辆马车旁。 她伸出手,看似随意地在华丽的车身上拂过,实则已将戒指对准了目标,心里念头微起。 无声无息间,那庞大的马车车身,凭空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李清馨收回手,看着空荡荡的地面,满意地弯了弯嘴角,若无其事的离开! “哇哈哈哈,是你们挑事在前的,这辆车就权当我的精神损失费了!” “老娘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第74章 人参幼株? 李清馨心情大好。 哼着小曲,直奔菜市场。 自己手上这个戒指如此神奇,竟然连马车这么大的物件,也能收拢在其中。 略有遗憾的是,自己没时间去绥城,否则将顾府,柳府,孟府,门前的几个石狮子也一并收入囊中,就更解气了。 当然,这是迟早的事。 担着刚买好的两只新木桶,桶里还放着几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李清馨心满意足的往镇外去。 “姑娘!”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中气略显不足。 李清馨循声望去,只见街角一个不起眼的摊位旁,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面前零散地摆着十几株带着些许泥土、叶子有些蔫的植物幼苗。 人参幼株? 她认出来了,这正是前两日在药店门口自己拿肉换幼苗的老头。 老者看到李清馨停下脚步,一脸激动地站起身,迎了过来:“姑娘!是你啊!上次……上次多亏了你那块肉,我那老婆子,她……她竟然挺过来了。” “原本想圆了她吃肉的念想,没想到,反倒活了过来!你可算老头子的救命恩人啊!” 他说着,眼圈微微泛红。 李清馨温和笑了笑:“老伯,那是婆婆她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她目光再次落在地上的那些幼苗上,“老人家,您这是在卖人参幼苗?” “姑娘,不瞒你说,老头子我没田没地,就靠着平日里上山采点草药换几个钱度日。这些是我新采的人参苗子,只是年份太浅了,药铺里根本不收。我就想着拿到这儿摆摊试试,看有没有人愿意买回去泡酒喝。” 李清馨点了点头。 “姑娘,上次的事,老头子我心里一直记着你的恩情。我实在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些苗子虽然不值钱,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虽说没什么年份,但都是活苗,你若不嫌弃,就都拿去吧!你可以栽下来养活,也可以泡酒,更可以炖汤!” 李清馨连忙摇头:“老伯,这可使不得。您采这些也不容易。” “使得!使得!” 老者弯腰将十几株人参幼苗拢在一起,不由分说地塞到李清馨怀里。 “姑娘,这是老头我的心意,你必须收下!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李清馨捧着十几颗人参苗愣住,随即道:“老伯,我这里有铜板,我可以买……” “不行不行!” 老头连忙摆手:“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是救命的恩情,老头子我无以为报,就这点心意了!” 老头一脸诚挚,让人难以拒绝。 她忽然想起了木桶里有新切的肉。她急忙将怀里的幼苗先小心放进一个空桶,然后从另一个桶里拿出一条五花肉。 “老人家,您这苗子这么多,又是您辛苦上山挖来的,我白拿实在不妥。正好我买了些肉,不如就用这条肉跟您换这些苗子,这样我心里也踏实些。” 老头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他本想推却,可是一想到保住了命却依旧卧病在床的老婆子,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姑娘……你……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啊,老头子我……我真是亏欠你的。这些苗子根本值不了这么多肉钱!” 李清馨笑道:“老人家,这些事不足挂齿,我这就走了。” “哎,好,好!姑娘你慢走!” 老头捧着那块肉,目送着李清馨提着木桶远去,。 旁边几个相熟的摊主围了过来,纷纷冲着老张头说道:“老张头,你这是遇到好人了啊!” “是啊,是遇到好人了……这个姑娘可真善良!” “这个我认识,是镇外西头卖水的那个姑娘……” 李清馨挑着担子,走到一个僻静些的角落,确认四周无人。 心念微动,桶里的幼苗便消失不见,被她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空间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担着两个木桶,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镇子。 …… 顾庄侧门外。 柳芊芊和孟溪儿在丫环、护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马夫牵着马,走在最后。 柳芊芊和孟溪儿准备登车。 然而,原本停放马车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柳芊芊秀眉蹙起:“车呢?我的马车停哪儿了?” 孟溪儿也皱眉四顾:“奇怪,我记得方才明明就停在此处的。” 柳芊芊指着地上的两个石头:“这个是倚着车轱辘的两个石头,根本没动啊!” 马夫牵着马连忙上前,恭敬道:“小姐,方才小的将马牵到后院喂了些草料,并不知情。” 柳芊芊的目光立刻转向两个护卫,带着怒气:“你们两个!怎么看的车?!” 两个护卫一脸委屈,其中一个低声解释道:“小姐,我……我们两个就是进顾庄门房讨口水喝的功夫,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出来就碰到小姐你们了……”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柳芊芊气得脸颊通红,整个人暴怒:“我的车呢!那么大一辆马车,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两个护卫吓得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两个小丫环更是垂着头,噤若寒蝉。马夫站在一旁,额头上冷汗涔涔。 眼下马车确实凭空消失,实在离奇! “啊啊啊啊!是谁偷了我的马车!哪个天杀的贼!” 柳芊芊怒火中烧,肺都快气炸了!不由分说,踢出两脚,将两个护卫踹倒! 柳芊芊觉得还不过瘾,就冲着马夫踹了一脚,马夫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柳芊芊觉得还不能出气,就对着马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嘶!” 那马匹吃了一惊,受惊之下猛地扬起后蹄。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柳芊芊“啊“的一声短促的尖叫,她整个人被马蹄结结实实地踹中,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啊!” 柳芊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剧痛难忍。 她的小脸瞬间煞白,疼得眼泪都飘了出来。 “小姐!” “小姐!你怎样” 柳芊芊咬牙切齿地低吼:“李清馨!你个小贱种!都怪你!若不是碰上你这个扫把星,我怎么会这么倒霉!!” “啊啊啊啊啊!我的马车呢!” 第75章 羞舑 茅草屋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李清馨从怀里摸出荷包,递到赵翠翠面前,唇角弯弯:“娘,这里面的银子都给你。” 赵翠翠伸手接过,在手里掂了掂,:“这……十两银子,真沉啊!馨儿,这是你的银子……” 李清馨笑意盈盈:“娘,银子你收下!我留了些铜钱,够日常花销就行。哥哥的婚事要紧。” 正在看着大花、二花的李大棒脸颊红了起来,局促道:“我……我不忙。” 李铁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惊愕道:“十两?昨天不是拿回来三两,今天怎么又有了十两银子……” 李老头瞪大眼睛:“我这辈子,土里刨食,拢共也就挣了几十两银子……” 李老太更是一副不可思议:“这银子就这么好挣?” 赵翠翠将荷包收好,简单将青牛镇的事说了一遍,隐去了最关键的部分。 就说这银子,是马车冲撞摊位的赔偿。 听完,李铁柱沉默片刻,看向李清馨,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馨儿,爹知道你有本事。可这世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往后行事务必多加小心。” 李清馨轻轻点头,应了下来。 赵翠翠从另一个布袋里数出一串铜钱,交给李老头:“爹,娘,我们明儿还得去镇上卖水。您看能不能在村里雇几个人,先把草房旁边再盖两间出来应应急。等以后攒了银子,咱们再盖青砖大瓦房。” 李老头接过铜钱,点了点头:“行,儿媳妇,吃完饭就去村里找人。先把人定好了!” 李老太低声笑道:“青砖瓦房费些功夫,可是茅草房的话,用不了两天就能完活!” 赵翠翠笑道:“中,爹娘,盖草房的事就辛苦二老张罗了!我这就去做饭,今晚咱们吃炒肉!” 李三炮嘿嘿笑道:“二姐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天天都有肉吃!” 李老头甚至也舔了舔嘴唇:“老头子我这把年纪,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值了!” 李三炮跟着舔了舔嘴唇:“原来我这么馋,随我爷!” 李老头:“……” 倒是李大棒,叹了口气:“可惜我的大花二花,本来天天都下蛋的,自从上回被李大山他们惊着后,这么多天,一个蛋影儿都没见着。” 赵翠翠一边走向灶房一边道:“兴许是天热了,母鸡也要歇伏,不下蛋也常有。” 李大棒苦笑:“看来,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不多时,饭菜做好,肉香扑鼻。 赵翠翠刚开始盛饭,不远处就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只见王春蕤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篮走了进来,篮子里隐约可见十几个圆滚滚的鸡蛋。 “春蕤!”李大棒眼睛一亮,一脸的欣喜。 王春蕤羞涩的看了李大棒一眼,这才收回目光,挨个打了一声招呼。 打完招呼后,这才将篮子递给赵翠翠:“婶子,这是我爹娘让我拿来的,家里攒的几个鸡蛋。” 赵翠翠连忙笑着推辞:“哎呀,你这孩子,人来就好,怎么还拿东西?太客气了。” 王春蕤脸颊微红,小声道:“婶子,您上次送了那么一大篮子地瓜,我爹娘心里过意不去,非让我送来谢谢您。” 赵翠翠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这么说,你爹娘……是同意你和大棒的事了?” 王春蕤的脸瞬间红透,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赵翠翠一脸欢喜,拉着王春蕤,“婶子刚做好饭,正好一起吃,你也尝尝婶子的手艺!” 王春蕤连连摆手:“婶子,这怎么好意思……我这就回去了!” “嘿嘿!大嫂,快坐,我给你添碗筷!”李清馨手脚麻利地拿来一副干净碗筷,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不由分说塞到王春蕤手里。 “馨儿!”李大棒老脸更红! 王春蕤被这声“大嫂”叫得害羞无比,低下了头,捧着碗,有些不知所措。 李三炮跟着起哄:“对啊,嫂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别见外!” 赵翠翠温和道:“春蕤,听婶子的,别拘束。我和大棒刚才还在商量,明儿就打算请刘媒婆上你家提亲去。” 王春蕤头埋得更低:“全……全凭婶子安排。” “春蕤啊,你是个好姑娘,不嫌弃我们家大棒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婶子跟你保证,除了这住处暂时委屈你,旁的礼数,一样都不会少,绝不让你受了本分委屈。” 王春蕤低声道:“婶子……只要能和大棒哥在一块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老头,李老太,李铁柱三个人均是满意的点头。 李清馨捅了捅李大棒:“大哥,还不快给嫂子夹菜?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李大棒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夹了几块炒肉放进王春蕤碗里。 “嘿嘿,春蕤,你吃!” 王春蕤这才注意到,自己碗里是粒粒饱满的白米饭,碗边堆着的是喷香的猪肉。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大棒哥家里……不是说很穷困吗?怎么会吃白米饭,还有这么多肉?” “我都做好了吃糠咽菜的准备,这……不合理啊!”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李大棒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王春蕤有些发呆,这饭食,比她在家里吃的还好上不少。 她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肉质鲜嫩,滋味浓郁。又扒拉一口饭,米粒软糯香甜。 倒是李清馨瞳孔一缩,目光落在王春蕤白皙的脖颈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不太明显的红痕。 她凑近了些,低声问道:“春蕤嫂子,你脖子上怎么了?像是有道划伤。” 王春蕤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哦,没事,是我不小心自己划到的。” “原来如此!”李清馨点头,倒也不在意了! 李大棒却是皱了皱眉,心里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终于吃完了这顿饭,王春蕤全程被各种夹菜,吃的极饱。 饭后,赵翠翠从水桶里拎出一条五花肉,用干净的草绳系好,放进王春蕤的小篮子里。 王春蕤吃了一惊,连忙推辞:“婶子!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 “傻孩子,拿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和你爹娘也就是亲家。这条肉,带回去给你爹娘尝尝。” “婶子,我真的不能收……” “连婶子的话也不听了吗?” 王春蕤拗不过,只好红着脸,小声说道:“多谢婶子了!那我也回家了!” 赵翠翠道:“大棒,你送送春蕤。娘这就去找刘媒婆,跟她说道说道提亲的事。” 王春蕤再次羞红了脸。 李老头道:“老太婆,咱们也进村里,找几个会修葺房子的好手,把事定妥了!” 李老太:“走!” 低着头的李大棒送着低着头的王春蕤,两个人扭扭捏捏的来到村口。 “大棒哥!我走了!”王春蕤颊飞双霞,眼里有些不舍,更是有些小儿女的期待! “春蕤!”李大棒目送王春蕤离开!直到那道靓丽的背影不见!心里怅然若失。 没想到,稍一抬头,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从李大山家出来的王大妮。 王大妮一脸嫌弃的看着李大棒,脸上带着嘲讽:“李大棒,我都说过了,咱们已经不可能了,你不要再来缠着我!” 第76章 不回头 李大棒面无表情,摇头道:“我没有缠着你,是你想多了!” “李大棒,你还敢说没缠着我?你这么巧的出现,作何解释?”王大妮双手抱胸,下巴微抬,面带着一丝嘲笑。 李大棒脚步一顿,抬眼看着她,像是看一个陌生人:“都说了,咱们以后各不相干了。” 王大妮哼笑一声,翻了一个白眼,撇撇嘴:“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可是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李大棒摇摇头,懒得辩驳:“随你怎么想好了。” “李大棒,你真的很能装,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装?呵呵,这就是所谓的不相干?但凡我在此处路过,你就会出现!” “一而再,再而三?” 李大棒看着眼前越发陌生的王大妮,仅存的一点好感也消散了。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抵不过半分现实! “我也不想和你解释什么,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李大棒面无表情,侧身就想绕开她离开。 王大妮不依不饶,又往前挪了一步,挡住他:“大山哥,后天就让媒人去我家下聘定亲。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大山哥误会!” 李大棒心里终究没起了一丝波澜,面无表情:“那恭喜好了。” 李大棒越是平静,王大妮心里越是是不爽。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对自己情深意笃的男子,此刻的他不应该是拈酸吃醋,失魂落魄,彻底抓狂吗?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莫非是装的? 对,一定是装的! 她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你就装吧,我知道你心里是放不下我。李大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你这么能装呢?” 李大棒连一个字都懒得再说,躲开王大妮,往茅草屋方向走去! 王大妮冷笑:“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这次数到三,我不信你不回头!若是你再不回头,我下次,一句话都不跟你说了!” “一……二……三……” 李大棒的背影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片刻就走得远远的! 王大妮站在原地,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这是自己第二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想引起我的注意,想让我回心转意!” “哼,三日后,我就跟大山哥定亲了,这桩婚事就算成了!大山哥一家,可比你李大棒强多了!” “男人嘛,除了模样,哪里长得都相似!嫁给大山哥,没什么可后悔的,倒是跟着李大棒穷哈哈的过一辈子,那才会后悔一辈子呢。” “这是我第二次数三下你没回头……” …… 王家。 此刻堂屋的气氛依旧十分凝重,王春蕤被一家人紧紧围住。 王有田瞪大了眼睛:“闺女,哪来的这么多肉?这一条,足足要五六十文钱!爹都不舍得买!” 刘槐花皱着眉头问道:“闺女,这是怎么回事?” 王春蕤小声道:“是李家婶子拿给咱家的。我不要,非得让我拿着不可。” 王有田满脸都是疑问:“他们家?他们家不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吗?怎么还能拿出肉来?” 王河生冷笑:“莫不是死要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就连咱们家,也舍不得吃上一顿肉。” 王树根舔了舔嘴唇:“娘,晚上炖肉吃吧,我也有些馋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刘槐花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王春蕤:“这一家子……想必是自己舍不得吃,特意拿给咱的吧。闺女,你饿了吧?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王春蕤小声道:“娘,我在李家吃过了。” “吃了?” “嗯,吃的是白米饭,还有……炒肉片。” 王有田眉头皱得更紧了:“是特意给你做的?” 王春蕤摇头:“不是,我去的时候,大棒哥一家饭菜都做好了,正打算吃晚饭呢。” “不对啊,”王有田皱着眉头。 “李家不是穷得叮当响,都快揭不开锅了吗?哪来的白米饭和肉?” “这个李家,倒是有些意思,我真是有些看不透了。” 刘槐花叹了口气:“哎,管他们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 李家茅草房前。 天色渐晚,赵翠翠最后一个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不快。 李铁柱坐着轮椅迎上来:“孩他娘,你怎么才回来?加盖茅草房的事,爹娘已经找好人了,说明天就有人过来。” 赵翠翠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那个刘媒婆!嫌咱们家穷,不愿意帮咱们去王家提亲!还说什么三日后是黄道吉日,适合下聘,她要帮着李大山家去下聘,没时间管咱们这茬!” 李清馨秀眉微蹙:“娘,那怎么办?” “我求了村东头的赵媒婆,” “还好赵媒婆是个热心肠,答应去跑一趟。不像那刘媒婆,眼睛长在头顶上!” 李清馨眸光微动,开口道:“我倒有个想法。不如,只要提亲成了,咱们三日后也一起下聘!” 李大棒刚从外面回来,脸色也隐隐有些难看,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未免也太匆忙了吧?” 赵翠翠却猛地一拍大腿,冷哼道:“匆忙什么!要我说,咱们就得跟他们赶在同一天下聘!” 李大棒一想起方才王大妮那副嘴脸,心里隐隐有些郁闷,叹了口气,点头道:“行!” 第77章 噩梦 古代的夜生活,属实无趣!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李清馨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辗转反侧。身侧的赵翠翠已经发出了鼾声。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戒指空间。 空间里已是生机盎然。 最初种下的那棵人参,孤零零立着,而它周围,之前随意撒下的种子如今已是郁郁葱葱,一片嫩绿的瓜果蔬菜幼苗也都破土而出,但是杂乱无章。 李清馨皱眉打量着这一切。 她倒是想打理,不知从何下手! 前世的记忆只有日复一日的自由搏击训练,根本不会种田! 原身留下的意识里也全然没有农耕的经验,除了琴棋书画,就是喝茶赏花! 她轻叹一声:“罢了,由它们自己长吧。” 目光掠过停放在茅草屋前的豪华马车,心里不由得冷笑,想必柳芊芊为此抓狂吧。 最后,她拿着手里的十几个人参幼苗,来到了茅屋北面。 北面,大部分地方还空着,正好可以利用。 她挖开土壤,却发现土壤呈现出奇异的金色,与南面的黑土截然不同,这让她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莫非,这北面的土壤,更高级不成? 她将十几颗人参幼苗,全部埋入土里。 做完这一切,方才将意识从空间里抽出来。 李清馨打着哈欠,终于睡着了! …… “李清馨,你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还不快滚?”顾宪之声音冰冷。 “你现在叫李清馨了,不是顾倾心,她才是我的亲妹子,你只是一个小贱种!”顾倾国面孔扭曲着。 “我可没有你这个女儿了,这一切都是你爹娘造成的,我恨你还来不及。”刘氏少有的歇斯底里。 “妹妹?此刻我的妹妹就是她!至于你……你只不过是个野种而已,有什么资格叫我二哥?”顾倾城一脸嘲讽。 “三哥?你也配叫我三哥?因为你,我的五妹吃了多少苦,你还有脸叫我三哥?” 顾家人的脸庞一一闪过,他们翻脸无情,言语刻薄,一一出现在李清馨的梦境里! 最后,顾倾心跳了出来,手里一把尖刀捅向她:“只有你死了,就没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啊!”李清馨猛地惊醒,心口一阵隐隐作痛。 “原来是一场梦,我怎么会梦见顾家这群牲口!莫非,还是原身的意识在隐隐的影响我!” “原身,你放心,这口恶气,我迟早会帮你出的,不会让你白白死的。” “馨儿,你做噩梦了?”赵翠翠此刻已经穿好衣服,准备下地。 倒是被李清馨的惊悸吓了一跳。 “娘,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莫非是冲着啥了?怎么能做噩梦呢!待会娘帮你念叨念叨。” 李清馨笑着摇头,道:“娘,让你担心了!就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缓一会儿就好了!” 赵翠翠一脸狐疑:“那我先去做饭。” 李清馨点头。 既然醒了,李清馨也跟着起身,穿好衣服,利落地打水洗漱。 等一家人吃过早饭,娘四个再次挑起水桶,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再次开始新一天的营生。 李大棒先去赵家送水,将算来的铜钱,递给了赵翠翠,道:“娘,咱家今天盖偏房,这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我就先回去帮忙。” 赵翠翠点点头,道:“嗯,那你先回去吧,家里活计要紧。” 李大棒挑着空桶离开。 没过多久,王传龙的板车倒是提前过来了,李三炮将他的两个空桶倒满水倒满。 “李姑娘,过些时日就是天龙寺庙会了,不知道你听说了没?” 李清馨脸上露出浅笑:“一年一度的天龙寺庙会,自然是知道的。年年都是六月十三、十四、十五那三天,热闹得很。” 王传龙点头道:“是啊,咱们绥城几乎所有的人,都要去逛逛庙会,那可是持续三天的大场面。这三天我就不过来取水了,我打算带着手下兄弟们去天龙寺那边支个摊子,做点小生意去。” 李清馨了然点头:“好,预祝王大哥生意兴隆。” 王传龙哈哈大笑,道:“还是李姑娘会说话!” 等王传龙的板车队离开后,李三炮也凑到赵翠翠跟前:“娘,我也提前回去吧,盖房子我也能搭把手!” 赵翠翠笑道:“好!我家三炮懂事!娘晚上还给你炖肉!” 李三炮舔着嘴唇,挑着空桶,也随后离开。 赵翠翠倒是忍不住叹气:“唉,一天少卖两桶水,三天下来可就少赚了一百八十文钱呢。” 李清馨却弯起嘴角:“娘,不是每天少赚几十文,而是到了庙会那天,咱们能发一笔小财。” 赵翠翠愣住了,一时没明白过来:“发小财?我听不懂你说啥。” 李清馨笑道:“咱们到时候可以去庙会卖水啊。你想想,逛庙会的人那么多,天气又热,肯定口渴,咱们的水这么好,还愁卖不出去?” 赵翠翠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去庙会卖水?这倒是个法子……只是路途有点远……” “娘,天龙寺离咱们这里确实有些远,运输费力,但咱们可以涨价,到时候,一碗水卖它3文钱!” “啊?3文?平时才2文,涨到三文,能好卖嘛?” 李清馨挑眉,自信满满:“娘,您放心,咱们的水,品质摆在这儿,好东西不愁卖。逛庙会的人,不差那一两文钱。” “只怕咱们的水供不应求,供不上卖!” “都听你的……” 等卖完最后一担水,赵翠翠和李清馨娘俩挑着空桶回家。 第78章 赵媒人 到家的时候,发现茅草房已经盖完了。 原本三间茅草房,此刻成了五间茅草房。 墙体同样是黄泥混合着稻草堆砌而成,房顶也是用削得粗细不均的竹竿子作梁,所有竹竿用草绳绑在一起,上面密密地覆盖着厚实的茅草,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这…这就盖好了?” 赵翠翠放下水桶,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铁柱道:“就是找几个人,用碎草和的泥,老大老三又回来帮忙,不足半天的时间就盖完了!” 赵翠翠点头:“虽说简陋点,不管怎么说,好歹也算两间屋子!就是委屈大棒了!” 李大棒从草房里走出来,停下手里的活计,笑着道:“娘,不委屈!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李老头一脸感慨:“只要咱们一家人齐心,劲往一处使,这日子啊,保管越过越红火!” 李老太道:“天头热,晒上几天,只要不下雨,很快就能干透实了。” 李铁柱感慨:“馨儿,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咱们这一家子,真是一点盼头都没了。” 李清馨弯了弯嘴角,还没等说话,倒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哟,你们都在家呢?咯咯咯,我是来给你们报喜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体态丰盈,脸上抹着薄粉的妇人,一步三颤的走来。 赵翠翠连忙迎上去,招呼道:“哎呀,是赵媒人!一定是我家大棒的事情有眉目了!真是辛苦赵媒人您了,还专程跑这一趟。” 体态丰盈的妇人,正是赵媒婆。 赵媒婆还是第一次来这茅草屋,当看到那五间茅草房破烂不堪、其中两间还明显是新盖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马凝滞,她倒是没想到李家竟然如此……寒酸落魄。 “铁柱媳妇,我可是来给你报喜的!那个老王家啊,点了头,同意了你家大棒的提亲!你这可真是给大棒定了一门顶好的亲事!” 赵媒婆片刻后,就恢复了一脸笑容。 “我今天可是见识到了王家,人家那日子过得红火呢!八大间锃亮的砖瓦房,院里还有马车呢!” “这多亏了赵媒人,等亲事妥定后,我必有重礼!” “哪里哪里,我也就是跑跑腿,传传话。” “我也没藏着掖着,把你们家的实际情况跟王有田说了。王有田也没反对,说了,孩子大了不由娘,既然两个孩子自己乐意,他做老的也就不拦着了。” “想不到你家大棒倒是挺有两下子,倒也省下我的不少口舌。” 李大棒脸色通红,躲在一旁。 赵翠翠笑道:“虽说两个孩子彼此乐意,但也少不了媒妁之言,赵媒人费心了,我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好说好说。铁柱媳妇,这亲事既然定了,那定亲的日子,你心里可有数了?” “我跟你说啊,这六月天,按老规矩,是不能定亲也不能成亲的。” “要不,就赶在五月里头?后天,五月廿八,是个好日子,就是急促了点。再不然,就得等到七月了。” 赵翠翠几乎没有犹豫:“那就后天吧!” “后天?后天也行,赶早不赶晚。只不过……铁柱媳妇,” 她语气顿了顿,目光在几间茅草屋上转了一圈,眉头不自觉地轻轻蹙了一下。 “这定亲过聘,所需的礼数和数目,可不小啊……” 赵媒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一家有些不靠谱,不像是能凑齐聘礼的人。 赵翠翠笑了:“媒人放心,过聘的银子,我都准备妥当了。” 赵媒婆倒是有些惊讶:“那就好,倒是我多虑了。咱们乡里人家,日子都不算宽裕,但这礼数不能缺。聘礼呢,大差不差,至少也要备下这些,我跟你说说,你心里有个数,也好准备。” 赵翠翠认真点头:“您说,我记下了。” “按咱们这边的老规矩,聘礼一般是:粗米二斗,清酒四壶,公鸡两只,母鸡两只,粗布一匹,聘金是五两纹银,给新媳妇的银簪子不能少,还得有寓意好的椰子两对,在来一篮子喜饼。这些,你可得备齐了。” 赵翠翠点头:“那我明天就去准备,后天咱们一早就去提亲!” 赵媒婆暗暗打量一下赵翠翠,没想到她没有丝毫犹豫,倒是有些拿捏不准了。 “行,那你心里有数就好。” “后天我一大早就过来,帮你写聘单,走过场。哎,”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说起来也巧了!后天啊,也是李大山家过聘礼的日子!他们家找的是刘媒婆。嘿,你们这妯娌两家,赶在同一天过聘礼,还真是有意思!” 赵翠翠点头,一字一句道:“我自然知道。” 赵媒婆忽然笑了起来:“我倒是有些明白了,你为什么如此着急。俗话说的好,不蒸馒头争口气,你和你大伯间的事,我倒也听说过一些。” 赵翠翠道:”那家人不提也罢,明日我备好东西,后日,咱们一早上门提亲!” 第79章 买米 直到送走赵媒人后,赵翠翠幽幽一叹:“不蒸馒头争口气,这话确实说到我心坎里了!” 一想起孟氏的所作所为,再想起王大妮险些让李大棒跳河自尽,赵翠翠的心里,着实憋着一口气。 李铁柱目光深深看向赵翠翠:“明日备聘礼,怕是又要累着你了。” “累啥,明儿卖完水,我娘四个一准把东西都置办齐整。” 李大棒有些不舍的看着笼子里的两个鸡:“娘,咱家大花二花,就用它们当聘礼吧。” 赵翠翠笑道:“也中,那就再买两个公鸡!” 李老头沉吟道:“这聘礼置办妥当,没个十几两银子怕是打不住。” “只要亲事定妥,多花点也值当。我瞧着春蕤那丫头,是个稳当能干的。更何况,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有大棒的。哎,眼下除了房子外,别的方面我不想亏待她。” 李老太也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好媳妇难寻。翠翠你这样的更是打灯笼都难找。我看春蕤就和你一样!” 李大棒脸颊发烫,埋下头,一声不吭。 李老头嘿嘿一笑,看向李三炮:“再过两年,也给三炮寻摸个春蕤那样的。” 李三炮摇头:“我才不要春蕤那样的!娘说了,屁股大的好生养!我瞅着赵媒婆那样的就挺好……” 李清馨:“……” 一家人鸦雀无声,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没人接话。 李三炮自觉失言,尴尬一笑:“屁股小一点也行,王大妮那种我觉得挺好的……” 李铁柱终于忍无可忍:“滚!” …… 这一夜,李清馨睡得格外踏实,连梦都没做一个。 天刚蒙蒙亮,她便醒转,意识习惯性地沉入戒指空间。 蓦地,她心头一跳,那十几株人参顶端,竟然缀满了红豆般的小巧果实! 长势竟然比单独的那一颗好上许多。 草房北边那片地,时间流速明显比南边快了许多。 李清馨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想法,北面这块地,正好用来种些需要年份的药材。 顾家不就是靠药材发的家?若是能种出品相上乘的药材,那利润,可远比辛辛苦苦种地卖水要高得多。 天亮后,娘四个再次挑起水桶,开始了新一天的卖水营生。 直到日上三竿,一辆崭新的豪华马车缓慢驶过,李清馨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个马车的风格,和柳家的挺相似。”李清馨暗暗腹诽。 果然。 车帘被一只戴着玉镯的素手掀开,露出柳芊芊和孟溪儿两张带着怨毒的脸。 两人恨意毫不掩饰,与李清馨的目光碰在一起。 李清馨只淡淡瞥了一眼,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越是这样,两人就越是气急。 柳芊芊恨恨地摔下了车帘。 甚至车子里还隐隐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没过多久,镇子方向又慢悠悠地驶来一辆破旧的驴车。 车上坐着孟氏和她的两个儿子,李大山和李二河,赶车的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 母子三人远远地扫了赵翠翠一家子一眼,目光中满是嫉恨。 孟氏压低声音:“小贱种的摊子倒是越摆越红火,看我日后怎么想办法搅黄了它!” 李大山闻言哆嗦了一下,脸上浮现恐惧:“娘,可不敢再下毒了……我到现在瞅见大酱缸都犯恶心……” 旁边的李二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发青,当场干呕了一声,“哕……” 赵翠翠的远远就看见孟氏了,立马扭过头去。 直到后半晌,水这才卖完。 “走,咱们娘几个这就去把明儿的聘礼买了。就是馨儿你辛苦些,来来回回都得挑着担子。” 赵翠翠一脸歉意和心疼。 李清馨弯起嘴角:“大哥的亲事要紧,我这点力气算啥。” 李大棒脸上透出感激,低低喊了一声:“妹子……” 几人收拾好东西,来到镇上集市,径直走向相熟的米铺。 铺子掌柜是个留着八字胡的老头,正低头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着。 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掌柜的,要两斗米,再来一篮子喜饼。” 赵翠翠开口。 掌柜抬起头,笑呵呵道:“哟,这是要定亲去吧?赶巧了,晌午也有户人家定了两斗粗米,一篮子喜饼。” “两斗粗米,一篮子喜饼,一共一百文。” 赵翠翠一愣,和李清馨对视了一眼。 不用说,自然是孟氏和她的两个儿子。 李清馨上前一步:“掌柜的,请问两斗白米和一篮子喜饼,要多少钱?” 掌柜愣了一下,放下算盘,仔细打量着李清馨:“姑娘,你们不是下聘用吗?“ 寻常人家下聘,用粗米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李清馨点头:“正是。不过我想用白米。娶大嫂进门,是我家的大事,总得风风光光的,哪能在这上头抠抠搜搜的。” 李大棒心头一热,眼眶也有些发涩。 米铺掌柜抚着胡须,笑道:“好!两斗白米加一篮子喜饼,一共是二百五十文。” 李清馨侧过头,看向赵翠翠:“娘,付账。” 赵翠翠毫不犹豫的付了铜钱。 掌柜接过铜钱,一边麻利地称米,一边啧啧称赞:“你们家出手就是大方!咱们这十里八乡的,下聘礼除了那些大户人家讲究用八宝米,寻常百姓家都用粗粮,肯用白米的,可是少见得很呐!” 第80章 柠檬水 赵翠翠付过米钱离开,随后来到隔壁酒铺。 “掌柜的,打四坛清酒!” 酒铺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闻言一怔,旋即堆起笑脸:“好嘞!不用说,是准备过聘去吧!“ 赵翠翠点头:“掌柜的,明日确实过聘!” “正常过聘的酒水是竹叶青,一坛二十文。今天卖了足足八坛竹叶青。” 赵翠翠瞳孔一缩,不用说,孟氏买的也自然是竹叶青。 “掌柜的,还有好些的酒没有!” “当然是女儿红,若我说,还是女儿红上得台面!只是价格稍微贵了一些。一小坛就是五十文!” “那就来四坛女儿红!”赵翠翠干脆说道。 “这位娘子爽快!这女儿红可是好酒,醇厚绵长,四壶一共二百文。” 赵翠翠没有丝毫犹豫,掏出铜钱付了账。 买过了酒水,接着来到市集,挑了两只羽毛油亮的大公鸡也足足花了一百文钱。 成衣铺子里,赵翠翠打听了成衣的价格,寻常的粗布新衣,也要一百文钱一件。 一想到这一家人许久没换了新衣,家中又赶上了订亲的喜事,一口气挑了七件崭新的粗布成衣。 七百文钱流水似的出去,赵翠翠也着实有些肉痛。 随后又扯了匹颜色鲜亮的棉布,又花去三百文。 足足花了一两银子,还好掌柜的给扯了一些红布,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 首饰店,里面各种首饰琳琅满目,赵翠翠一眼相中了一支嵌着翡翠的孔雀开屏金色簪子。 那簪子看起来极为好看,金色的孔雀栩栩如生,尾羽上镶嵌的翡翠细腻通透。 “就这支。” 店掌柜笑道:“这位娘子,这颗金包银的簪子,要三两银子呢!“ “啥!三两。” 李大棒看着那簪子,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这……怕是太贵重了些。” “你爹娶我那会儿,你爷爷奶奶给我的聘礼里,也有一支这么贵重的簪子。聘礼聘礼,簪子是顶要紧的物件,压得住场面,可不能在这上头小家子气。” “再说,要不是馨儿有本事,咱们哪能这么快凑够银子,让你风风光光把春蕤娶进门。” 李大棒心里百感交集,低低唤了一声:“娘……小妹!” 李清馨捂嘴笑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婆婆妈妈的。” 李大棒挠了挠头。 “好了,买好椰子,咱们就回家去!”赵翠翠也是一脸欢喜。 水果摊子就在不远处,水果种类不是很多。 李清馨上前问道:“摊主,这椰子怎么卖?” 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咧嘴笑道:“椰子?便宜得很!一文钱一个,两个椰子两文钱。” 李清馨有些诧异:“这么便宜?” 摊主嘿嘿笑道:“这玩意儿,除了定亲图个吉利,谁买啊?汁水寡淡,那层肉也没啥啃头,不好卖。” 李清馨若有所思,又指了指旁边黑色的圆润小果子:“那这个呢?蓝莓?” “哦,山上野霉多得是,是我从附近山里人收过来的,两文钱一斤。” “柠檬呢?”李清馨继续问。 “那玩意儿酸倒牙,跟蓝莓一个价,两文一斤,问的人都少。” 李清馨看了看旁边水灵灵、绿油油的大西瓜:“西瓜总该贵些吧?” “那当然!西瓜精贵着呢,得十文一斤!” “行,那我要四个椰子,一斤蓝莓,一斤柠檬。” “馨儿,你要这么多干啥?定亲用两个椰子就够了。”赵翠翠有些纳闷 “娘,我带回家自有妙用。” 李三炮还在小声嘀咕:“柠檬蓝莓,漫山遍野都是,酸不拉唧的,能有啥用……” 李清馨笑着摇头,又转身去了趟旁边的杂货铺,称了足足三斤蜂蜜,花了三十文钱。 李三炮看着蜂蜜,舔着嘴唇:“二姐,这蜂蜜闻着就甜,肯定好吃!” 李清馨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馋猫!等回家我给你做好喝的。” 娘四个挑着担子,一路停停走走,终于赶在落山前到家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 当看到那支精美无比的孔雀簪时,李老太眼睛都直了:“翠翠!这莫不是全金的……这得花多少银子?这么好的簪子,老婆子我活这大半辈子,还是头回见!” 赵翠翠笑着解释:“娘,这个不是纯金的,纯金的咱可买不起。这是金包银,上头镶了块翡翠,图个好吉利。” 李老太连连点头:“好,好啊!看着就精致!” 赵翠翠又拿出新买的成衣,一人一套递给大家:“这是新衣,人人有份,明日都换上新衣裳,沾沾喜气。” 李老头接过衣服,眉头皱了皱:“翠翠,这得花不少铜板吧?” “一件成衣一百文,比咱们自己扯布做省事划算。大棒定亲是咱家大喜事,总不能穿得破破烂烂让人笑话。” 李老头这才点头:“儿媳妇说的也是这个理,只是为老头子我花钱,不值当!” 李老太早已喜笑颜开:“老头子,儿媳妇给你买的,你就穿着!想不到咱们临老了,还能享上这份福!” 李老头拿着新衣,心中感慨万千,叹了口气:“都说养儿防老,传宗接代,可好儿子真不如一个好儿媳啊!老大那个没良心的,分出去单过了二十几年,逢年过节,我都没见他给我这个老子花过一文钱!甚至见我,连话都懒的说!” “行了行了,少发牢骚!” “明儿就是大棒定亲的好日子,高高兴兴的,咱们也都换上新衣裳!” “可不许提老大家的那个白眼狼!” 李老太捅了捅李老头,李老头这才不吭声。 李铁柱皱眉:“翠翠,不是说聘礼用二斗粗米吗?我瞧着,这也不是粗米?” 赵翠翠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不止米是上好的白米,酒也是上好的女儿红,布也是实实在在的好棉布。咱家娶媳妇,可不能亏了春蕤!” 李铁柱点头。 倒是李三炮一脸期待:“二姐,你买这些椰子、柠檬、蓝莓,到底要做啥用啊?” 李清馨挽起袖子,指挥道:“三炮,你把柠檬对半切开,用力把汁水挤到这个盆里。蓝莓也一样,捣烂了挤汁。大棒哥,你帮我把椰子敲开,椰子水倒出来,椰肉用勺子刮下来留着。” 李三炮立刻兴奋地找来盆盆罐罐,按着李清馨说的去做。 李大棒点头,拿起柴刀研究如何劈开椰子。 一家人跟着扭头,一脸好奇。 不一会儿功夫,兄弟俩准备好了柠檬汁、蓝莓汁、椰子水。 李清馨拿起一个干净的木桶,先倒入柠檬汁,然后舀入几大勺粘稠的蜂蜜,再倒入清水!用力搅拌均匀。 接着,又用同样的方法,将椰子水、蓝莓汁和蜂蜜混合,也兑入了清水。刮下来的椰子肉被她切成小丁,也放进了蓝莓汁水里。 一家人都瞪大眼睛。 赵翠翠忍不住问:“馨儿,这柠檬酸得厉害,兑点蜜糖水就能好喝?” 李清馨拿起一个干净碗,舀了一碗柠檬蜂蜜水,入口冰冰凉凉,酸甜恰到好处,味道竟和前世喝过的冰镇柠檬水相差无几。 她又舀了一碗蓝莓椰果水,喝到嘴里,蓝莓的微酸和椰水的清甜完美融合,清香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你们快尝尝!” 众人将信将疑地围上来,各自拿碗舀了起来。 李三炮第一个叫起来,“这柠檬水好喝!酸酸甜甜的,喝下去透心凉,真解暑啊!” 李大棒睁大眼睛:“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甜的水了!” 李老太眼睛一亮:“哎呀!这个更好喝!甜丝丝的,还带着果子香,果肉脆脆的!” 李老头叹气:“以前就算白活了!世上还有这么如此味道甜美的汁水!” “馨儿,你这手艺也太神了!这不起眼的野果子,到你手里咋就变成了如此好喝?”赵翠翠啧啧称奇。 “我打算趁着庙会,摆个摊子,就卖这柠檬水和蓝莓椰子水,这三天若是卖好了,定能挣得盆满钵满!” 第81章 聘礼与彩礼 天色微亮,老李一家都早早的起来了,甚至全家都换好了新衣! 饶是如此,李清馨还是提前在桶里备好了水。 一辆牛车慢悠悠、吱呀吱呀驶近,赶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赵媒人红光满面地坐在车上,老远就朝赵翠翠招手。 “铁柱媳妇,今天过聘礼,去王家沟那好几里地,我怕挑担子累坏了,就喊我兄弟来搭把手。” 中年汉子憨厚一笑:“嫂子,我叫赵大川,您喊我大川就行。” 赵翠翠自然知道赵媒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拉扯自己兄弟一把,毕竟这是订亲喜事,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得给人家包喜钱。 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 “哎呦,赵媒人真是想得周到!大川兄弟,辛苦你了!我们正愁东西太多拿不过去呢!” 说着,赵翠翠从怀里掏出两个用红纸仔细包好的小红包,分别递给赵媒人和赵大川。 “赵媒人您费心了,大川兄弟也辛苦了。” 赵媒人乐得合不拢嘴,掂了掂红包,分量不轻,怕是有一百文。 一趟五十文,也不算少了! 赵大川也咧开嘴笑,手里的红包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二十文。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惊喜。 没想到看着穷的破瓢似的李家出手竟是如此阔绰,仅仅是定亲就如此赏钱,成亲时想必给的喜钱还能更多! 赵媒人拿出喜帖,又掏出一个笔墨盒子,笑眯眯道:“铁柱媳妇,我这就给你写聘礼清单,写完咱们就去王家提亲。” 赵翠翠点头:“有劳赵媒人了。” “粗米二斗,可备好了?” “赵媒人,我备的是白米二斗。” 赵媒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边写边念叨:“好好好,白米好,显得咱家大气!” 赵翠翠继续说道:“酒水,我备的是女儿红!布匹,我选的是上好的棉布!至于簪子,金包银的翡翠孔雀簪子。最主要的是聘银,我准备了十两。” “其他该有的,也都备齐了。” 赵媒人微微一顿,抬起头,眼看老李一家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一些迟疑了! 她目光扫过李家略显破旧的茅草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李家看着并不富裕,出手却如此阔绰,实在令人费解。难道是深藏不露? “十两聘银,这可真不少了!十里八乡的,除了那些大户人家,一般人家定亲聘礼也就五两。” “除非是彩礼,彩礼一般会有十两银子!” 李清馨好奇:“赵婶子,什么是彩礼,什么是聘礼!” 赵媒人笑道:“聘娶正妻,是为聘礼!两家算是正式成为亲家了!倘若纳妾,则过的是彩礼。收了彩礼以后,女儿和娘家就再也没有干系了!” 李清馨:“原来如此。” 赵翠翠叹了口气:“春蕤那孩子不嫌弃我家穷,我这当娘的,也只能尽力多备些聘礼,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赵媒人心里嘀咕:穷?我看未必!出手阔绰,丝毫没有心疼,不简单! 她指挥李大棒和李三炮将聘礼用红布仔细系好,抬上牛车。 “过聘礼的,都跟我上车吧!”赵媒人见时辰差不多! 赵翠翠应道:“我肯定要去。原本当家的出头,暂时当家的身体抱恙,我跟着娶。” 李清馨也笑着说:“娘,我也去看看热闹。” 李三炮撇撇嘴,嘀咕道:“男人以事业为重,娘,我得赶紧去给赵员外家挑水送水了。” 赵翠翠笑着拍拍李三炮的肩膀:“好好好,老三真懂事。等娘过完聘礼回来,再去镇上也不迟。” 赵翠翠、李大棒、李清馨三人坐上牛车,赵媒人坐在车后,牛车缓缓调转方向,朝着王家沟走去。 …… 王家沟村口,一条大路穿过村子。 路右边,八间青瓦房格外显眼,那是王春蕤的家。 而路左边,六间土坯房则显得破旧不少,那是王大妮的家。 论家境,王大妮家与王春蕤家简直天壤之别。 此刻,王大妮身穿一身新衣,站在自家门口,不停地朝村口张望。 今日是李大山上门定亲的日子,她心里多少有些兴奋。 离开这个家,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父亲王有财是个酒鬼,整天醉醺醺的,娘亲牛桂兰更是尖酸刻薄,开口闭口都是“赔钱货”。家里还有两个惫懒的弟弟,所有的家务活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已经受够了苦日子,不想一辈子都这样下去。 虽说李大棒对她很好,可终究比不上李大山的家底殷实。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现实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王大妮并不后悔。 大门外,王大妮翘首以盼。 门内,王有财偷偷摸摸地拿起酒壶想抿一口,就被牛桂兰眼疾手快地揪住了耳朵。 “你这个死鬼!就知道喝酒!怎么不喝死你算了!喝死了我立刻改嫁,省得跟你这个窝囊废受气!”牛桂兰尖声骂道。 王有财疼得龇牙咧嘴,干笑道:“不喝了不喝了,不喝总行了吧?” “王有财,今日赔钱货……是大妮定亲,你给我老实点,不许喝酒!更不许说那些不中听的话!” 王有财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是,知道了。” 牛桂兰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些:“收下的聘礼,足够给老二娶媳妇了!” “那…嫁妆怎么办?不是还得准备嫁妆吗?” 牛桂兰不屑地撇撇嘴:“嫁妆?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这个赔钱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指望给她多少嫁妆?” 王有财连连点头。 王大妮在门口望眼欲穿,终于看到远处一辆牛车缓缓过来,欣喜的快步迎了上去。 当她看清牛车上的人时,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车上坐着的,竟然是李大棒一家,还有那个赵媒人! 媒人她是认得的,之前见过几次。 李大棒没想到王大妮出现,只好下车。 王大妮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这个男人,上次装得还挺像,一脸决绝的离开自己。现在却带着媒人上门,莫非是…冲着她来的?一定是想抢亲! 王大妮心中冷笑,语气带着一丝得意:“李大棒,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没想到你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李大棒愣愣地问道:“我…我怎么无耻了?” “今天是我和李大山订婚的日子,你整这么一出,一是想让我回心转意,二是想让大山哥一家心里产生芥蒂!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可是你这么做,未免太龌龊了!我知道你想吸引我的注意,可是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了!” “我想你是误会了……” 就连一旁的赵翠翠、李清馨,以及赵媒人,也面面相觑,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王大妮一脸嘲讽:“呵呵?误会?呵呵,你还真是会装!李大棒,你赶紧走吧!我不想让大山哥误会!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了!” 第82章 自恋 李大棒面无表情:“没错,咱们是没有任何可能了。大妮,你不要误会。” 王大妮冷笑:“我误会?那你带着媒人,如此兴师动众是干什么来了?” “我自然是订亲来了。” 李大棒顿了顿,目光越过她,转向王春蕤家:“我要和……” “你自己都亲口承认了!” 王大妮抢过话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你越是这样,我越是看不起你!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但你也要为我考虑一些!” “你大棒,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旁边的李清馨彻底无语,就连赵大川都跟着翻白眼,哭笑不得,这个王大妮怎么能这么自恋? “我!”李大棒还想说些什么! “吁!” 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驶了过来,猛地停住!马车比赵大川的牛车气派得多,甚至还带着一个遮风挡雨的车棚。 车夫勒住缰绳,车帘掀开,孟氏率先沉着脸下来。同样一身新衣的李大山,还有李二河也跟着下来! 最后,一个眉心一颗显眼黑痦子、身段扭捏的女人,手里捧着一张红彤彤的礼帖,也跟着下了车。 这个三十多岁貌似风情万种的女人,正是给李大山和王大妮保媒的刘媒人。 孟氏一眼瞥见牛车旁的赵翠翠一家,脸色立刻拉得老长。 赵翠翠脸上僵了一下,想着毕竟还是亲戚,在外人面前装看不见也不好看,硬着头皮招呼道:“大嫂。” 孟氏嘴皮子一撇,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头扭向一边,完全当没听见。 赵翠翠的脸瞬间红透,尴尬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我真是没脸没皮,还去搭理这种人!算了,下次长记性,纯属自己犯贱!” 眼见赵翠翠吃瘪,孟氏反倒隐隐有些得意。 倒是李清馨看不过去,对着孟氏重重哼了一声。孟氏这才悻悻然,领着人往王大妮家门口走。 李大山几步上前,站到李大棒面前,冷笑道:“李大棒,大妮现在跟我订亲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她。” 王大妮立刻站在李大山身边,脸上掠过不屑:“李大棒,听见了吗?大山哥这么优秀,家境又好,跟我才是良配。求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李大棒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是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缠着你。” 刘媒人扭着腰肢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李大棒,咯咯笑道:“哟,小小年纪,倒学会了争风吃醋。我是来给大山和大妮订婚的,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赵媒人岂能示弱,冷哼一声,和刘媒人相对而站:“我也是来订婚的,是来给大棒订婚的!” 两个媒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彼此目光闪烁。 李清馨暗暗一凛: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不假。 刘媒人撇撇嘴,斜眼看赵媒人:“怎么,你想给李大棒订亲?跟谁订?王大妮已经答应了大山,我们连聘礼都带来了,你可别搅和!” 赵媒人嗤笑:“哼,谁说我们大棒今天是来跟她订亲的?有些人啊,就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胡乱肖想了!” 王大妮冷笑道:“哼,那我倒要看看,谁能跟你订亲!难不成是王春蕤?她家条件那么好,她爹娘能看上你家?能同意这门婚事?” “没错,就是春蕤。”李大棒眼里忽然有了神。 “哈哈哈!哈哈哈!” 王大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我知道,你上次就是故意找王春蕤演戏气我!她怎么可能真的和你订亲!李大棒,你别再痴人说梦了!” 王有财也从门里探出头来,看见李大棒,立马阴阳怪气道:“哟,李大棒,你小子还没死心呢?还缠着我家的赔……大妮不放啊?” 牛桂兰出来,双手叉腰,唾沫横飞:“我未来的女婿是大山!李大棒,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白日做梦了!没看见吗?大山今日就下聘礼来了!你可不要搅扰我闺女嫁个好人家!” “还真是自以为是的一家人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清馨冷笑。 李大棒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我看是你们一个个想太多了。哼,我是来和春蕤订亲的!” 王大妮抱着胳膊,一副看着小丑的模样看着李大棒:“春蕤?你喊啊,你看她会不会出来!到现在她人影都没见着,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王春蕤不可能嫁给你!” 李大山:“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说我不会嫁给大棒哥的?” 一个清亮又带着几分娇俏的声音响起,“大棒哥就是来我家订亲的,我看是有些人太自恋了!” 众人都是一愣,只见王春蕤从自家院门里走了出来。 她今日也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衫红裙,衬得肌肤胜雪。脸上薄施粉黛,眉毛精心描画过,唇上还点了鲜亮的唇脂,整个人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明艳动人。 李清馨暗暗点头:王春蕤家境优渥,远远比王大妮更加气质动人。 王春蕤的目光落在李大棒身上,眼波流转,带着盈盈笑意:“大棒哥,让你久等啦。嫂子非得拉着我画个妆,拾掇拾掇,我就出来晚了些。” 李大棒看着她,脸色柔和下来,含笑点了点头。 王有田、刘槐花,李巧娘,王河生随后也一起出来,脸上都带着喜气。 赵媒人这才扬眉吐气,冷笑一声,瞥了一眼王大妮,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嘲笑她自不量力,太过自恋。 赵媒人她转过身,热情地招呼着赵翠翠一家和王有田相见,双方亲热地寒暄起来。 王大妮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硬,她万万没想到,李大棒竟然真的和王春蕤订亲了! 李大棒不是为了气自己吗,不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让自己回心转意吗,怎么忽然订亲了! 一瞬间,王大妮隐隐有些莫名的失落! 第83章 针锋相对 李清馨看着眼前打扮出众的王春蕤,心头不禁赞叹,轻声道:“春蕤姐,你稍稍打扮一下,简直跟画里走出来似的,貌若天仙,太好看了。我大哥娶了你,可算有了福气!” 她私下开玩笑称呼一声嫂子,可眼下人多嘴杂,还是喊春蕤姐稳妥些。 王春蕤脸颊微红,抬手掩着嘴轻笑:“馨儿妹妹,就你嘴甜,净拿我开玩笑。” 就连一向沉稳的李大棒,此刻也直直看着王春蕤。 平日里只顾低头不好意思,没想到王春蕤稍稍打扮,竟比王大妮还好看,明艳照人,秀色可餐。 王春蕤迎上他的目光,眼睛里满是温柔。 王有田和刘槐花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忍不住暗暗点头。这李家小子虽然眼下看着穷,但这人品相貌,看着踏实可靠。 王大妮看着李大棒和王春蕤眉目传情的模样,心口隐隐有些空落。 她随即撇了撇嘴,心想:“哼,李大棒现在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家不趁人不值的,以前对自己再好又有什么用?难道要跟着他喝一辈子西北风?大山哥就不一样了,家里有房,地也不少,弟弟读书好,将来没准是个秀才,这日子怎么看都比跟着李大棒强百倍!” “我王大妮可没选错,一点都不后悔!要是跟了他,才后悔!” 与此同时,左邻右舍不少村民也过来看热闹,凑了很多人。 “哎哟,真稀奇,有财家和有田家闺女,竟然赶在同一天订亲!” “可不是嘛,都是李家沟的小伙子。” “那肯定得门当户对吧?有田家可是咱们村数一数二的富户,那姑爷家里条件指定差不了!” “嘿,你这话就说反了!跟大妮订亲的那个李大山,听说家里挺殷实。反倒是跟春蕤订亲的李大棒,他家现在可是李家沟最穷的一户了!” “真的假的?有田两口子怎么想的?” “嘿嘿,没准脑袋被驴踢了!” 议论声不大不小,众人也是隐约可闻。 王有田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倒是王有财挺直了腰板。 刘媒人嘴角得意地勾起,上前一步,冲着赵媒人扬声道:“我说赵妹子,咱们虽说都是私媒,但也讲究个良心不是?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也不能睁着眼把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往火坑里推啊!” 这话一出,李大山和王大妮脸上顿时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赵翠翠脸色立马变得难看,没想到对方的媒婆这么不讲究,当众揭短。就连王有田和刘槐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自家闺女选了个穷女婿,在村里人看来确实有些丢面子。 赵媒人冷笑一声:“刘媒人,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也是个媒人,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专门跑来给人添堵是吧?” 刘媒人嗤笑:“哟,赵妹子这嘴皮子倒是利索,先前倒是我小瞧你了!我不过是说了句大实话,你就急眼了?这李铁柱一家确实穷的掉底,这总该是实话吧!” “实话?”赵媒人冷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谁能保证穷一辈子,谁又能保证富一辈子?单凭家境好坏就断定人家姑娘是不是跳火坑,我看你这眼光也忒短浅了!” 李清馨在一旁听着,暗暗点头。这个赵媒人三观挺正,在大是大非上拎得清,这人能处。 刘媒人被噎了一下,哼了声:“行行行,我不跟你掰扯这个。今天是订亲的好日子,咱们还是先办正事,我这边要过聘礼了!” 赵媒人嘴角上翘:“巧了,我们这边也正要过聘呢!” 一听到“聘礼”二字,王有财和牛桂兰两口子眼睛瞬间就亮了,伸长了脖子往李大山家带来的东西上看。 夫妻俩就盼着嫁女儿赚过聘钱,恨不得立马将聘礼搬屋去。 刘槐花悄悄捅了捅身旁的王有田,低声道:“当家的,你看这刘媒人,明摆着是跟咱们过不去,想让咱们难堪呢。” 王有田皱了皱眉,叹气道:“你忘了?先前李大山家托她来给春蕤提亲,被咱闺女拒了。她心里憋着气呢,因此怀恨在心,也是说得通的!” 刘槐花恍然:“哦,原来是这样。” 刘媒人高声嚷道:“谁不知道李大棒他爹摔断了腿,家里连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治病的钱还是东拼西凑借的。啧啧,这聘礼……只怕是拿不出手吧?” 赵媒人从怀里掏出聘单,嘴角一弯:“谁说我们聘礼不齐全?我这聘单写得明明白白!怎么样刘媒人,要不要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比一比啊?” 赵媒人目光闪烁,似笑非笑。 刘媒人一愣,上下打量了赵媒人一番,冷笑一声:“比就比,我还怕你不成?我就不信了,他李铁柱家就是砸锅卖铁,还能比过我们李铁牛家拿出来的东西?” 村民也都是一副纷纷准备吃瓜的模样,小声议论。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头一回见两家在同一天、同一刻,就在这门对门的地方过聘礼。” “咱们这儿的聘礼,翻来覆去不就是那老八样嘛,也就是金银簪子分个贵贱,旁的还能有多大出入?” “除了簪子,还有聘银,这两样能分个高低!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王有财跟王有田两兄弟本来就不对付,如今结亲的的两个亲家母看起来也不对付,就连请的媒人,啧啧,更是不对付!” 刘媒人那边已经清了清嗓子,率先念道:“大山聘礼:聘饼一篮,寓意团团圆圆!公鸡母鸡二对,寓意三生成对!椰子一对!寓意有爷有子!天作之合,和和美美!” 李大山和李二河,将聘礼抬了下来,抬到王有财的大门口。 王有财夫妻俩乐得合不拢嘴。 赵媒人嘴角一弯,也朗声开口。“大棒聘礼:聘饼一篮,寓意美满富贵!公鸡母鸡二对,寓意凤鸣呈祥!椰子一对!寓意家业兴旺!鸾凤和鸣,喜结良缘!” 李大棒和王河生也动手,将一模一样的聘礼抬了下来。。 刘媒人瞥了赵媒人那边一眼,继续念道:“粗米二斗,粗布一匹,清酒四坛!” 赵媒人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勾起一抹弧度:“白米二斗,棉布一匹,女儿红四坛!” “白米对粗米,棉布对粗布,女儿红对清酒!样样都压了一头!” “这有田的姑爷,可是有了心!” 刘媒人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没想到李铁柱家这次竟然是铆足了劲儿,有备而来! 孟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不悦。 就连笑得合不拢嘴的牛桂兰,脸颊倏然僵住,变得阴沉。 王大妮一愣,心里有些不悦,眯着眼睛看向李大棒! 心中暗想。 “李大棒!你就是故意的!为了报复我,为了让我难堪,为了让我后悔,你就在聘单上搞这些名堂!哼,真是幼稚得可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吗?” “不过,李大棒家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怎么能凑齐四坛女儿红,白米还有棉布呢?” 第84章 玉佩 刘媒人嘴角一抽,眼中带着一丝恨意扫向赵媒人。 只见赵媒人嘴角微微翘起,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刘媒人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李铁柱一家真的是有备而来。 通常过聘礼,大家的东西都大同小异,真正能拉开差距的,往往是首饰。 家境殷实的,会添置一些贵重的首饰,若是寻常人家则准备些寻常物件。 刘媒人之所以有底气,就是孟氏为王大妮准备的簪子颇为体面。 刘媒人目光闪烁:难道李铁柱家准备的簪子,比孟氏准备的还要好? 不可能!李铁柱家穷的叮当响,怎么可能买得起贵重首饰? 一定是虚张声势! 刘媒人稳住心神,冷笑一声,提高嗓门:“聘礼,纹银五两!上等琉璃翡翠簪子一支!” 李大山有些得意地撇撇嘴,冲着王大妮说道:“这簪子可是我娘花了三两银子买的,我看你们拿什么比!” 孟氏也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赵翠翠能舍得花更多的银子买簪子。 王有财连连点头,脸上堆满笑容:“想不到姑爷如此破费,当真给足了我们王家面子!哎,不知道姑爷会不会喝酒,改天咱们爷俩喝上一盅!” 李大山嘿嘿笑道:“到时小婿请丈人去镇上的酒楼吃酒!” 王有财舔了舔嘴唇:“好说好说,有眼力见!” 王大妮目光紧紧盯着李大棒的方向,她不相信,李大棒能拿出更贵重的簪子。 哼,当初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无非就是一个破木头做的钗。 赵媒人轻蔑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就这?也值得炫耀?嘿嘿!上等金包银镶翡翠孔雀簪子一支!聘银,纹银十两!” “什么?聘银十两!” “金包银的簪子……” “这娶两个媳妇都够了!想不到春蕤将来的夫家竟然如此大方!” “王有田今天可算是长脸了!” 看热闹的村民,惊呼声此起彼伏。 寻常人家娶亲,聘银大多是五两,十两聘银,几乎少之又少! 孟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万万没想到,赵翠翠竟然舍得拿出十两聘银,还买了一支如此精致的翡翠簪子! 王大妮也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大棒的聘礼,几乎每一项都比李大山家的要好。 尤其是那十两聘银,足足是李大山家的一倍!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痛过之后,一股恨意弥漫开来。 “李大棒家不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吗?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聘礼?这不可能……” “李大棒,你早不定亲,晚不定亲,偏偏我定亲的时候,原来,你只是想让我难堪!” “李大棒!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不是甩了你吗?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让我在大家面前难堪,你真是用心良苦!” “我恨你!” 王大妮目光闪烁,盯着李大棒,脸色越发的难看。 李大棒小心翼翼地将簪子递给王春蕤,轻声道:“春蕤,这簪子是我娘亲自挑选的,看看你喜不喜欢。她说只有这个簪子才能配上你!” 王春蕤接过簪子,声音柔和:“大棒哥,我很喜欢,替我谢谢婶子!” 李大棒:“你喜欢就好!” 看着李大棒和王春蕤低声细语,柔情蜜意,王大妮心中除了恨意外,又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赵媒人得意地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道:“刘媒人,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铁柱家聘礼更是丰厚,足以说明铁柱家更看重这个儿媳!” 刘媒人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赵媒人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少在这里得意!李铁柱除了这聘礼外能拿的出手,其余的地方哪里还拿的出手!” 王有田皱着眉头,小声道:“不是说姑爷家徒四壁吗?这聘礼,怎么竟然如此丰厚?” 刘槐花低声道:“这不正说明,姑爷对春蕤是真心实意的吗?” 王河生也点头附和道:“就是,妹妹眼光好,没有选错人!这个姑爷哪哪都好,就是……跟王大妮之间,好像有点不清不楚的。” “爹,你没看到,王大妮刚才,看了不下姑爷二十几眼!” 王有田皱起眉头,脸色凝重起来:“我也听说了,姑爷和王大妮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倒是姑爷家出事了,王大妮比较现实,就转投李铁牛一家!以后咱们可得防着点王大妮。她爹娘就不地道,孩子恐怕也一样不地道。” 赵媒人倍感解气,笑意盈盈。冲着王有田扬声道:“王老哥,这聘礼您也过目了,聘单也收好了。过了六月,咱们再商量请期。” 王有田连忙接过聘单,对着赵媒人拱了拱手,客气道:“一切就有劳赵媒人了。” 王有田转头看向王春蕤,笑道:“春蕤,还不快将回礼给大棒?” 王春蕤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佩,递给李大棒:“大棒哥,这是我给你选的玉佩!” 李大棒接过玉佩,入手温润,光泽圆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李大棒点头:“只要是你挑的,我就喜欢!” 王春蕤羞涩垂眸。 王河生走到王春蕤身边,轻声说道:“妹子,你先到一旁,我有几句话要跟我未来的好妹夫说。” 王春蕤含羞点了点头,走到一旁。 王河生走到李大棒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威胁:“李大棒,我警告你,倘若你日后敢对不起我妹妹,我王河生绝对不会饶了你!” 李大棒一脸认真:“我会对春蕤好的,一辈子都对她好。” 王河生又凑近一步,声音更低,几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李大棒,实话告诉你,若非我妹妹以死相逼,你以为,就凭你这点聘礼,我们王家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李大棒身子猛地一震,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无意瞥见,王春蕤脖子上那道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竟然是刀痕。 为了嫁给自己,她竟然以死相逼。 他猛然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王春蕤,眼眶瞬间湿润。 自己决不辜负! 李大棒一字一句:“我李大棒在此立誓,此生,若是有半点对不起春蕤的地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河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拍了拍李大棒的肩膀,语气缓和了许多:“我的好妹夫,我信你。” 第85章 坐地起价 刘媒人此刻面色极为难看,只是此刻纵然满身火气,也只能隐忍着不发,强撑着场面。 她将聘贴递向王有财:“王有财,这是李家的聘贴,你收好!等过了六月,咱们再细细商量请期的日子,把亲事办了。” 王有财有些迟疑,就要伸手接过聘贴。 “慢着!”一声冷笑骤然响起。 王有财手一哆嗦,停在半空,没敢去接那聘贴,反而扭头看向牛桂兰。 只见牛桂兰双手叉腰,撇嘴冷哼,满脸不屑。 王大妮心头猛地一跳,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娘又要作什么妖? 牛桂兰眼睛斜睨着刘媒人,又扫过孟氏,最后落在王大妮的身上,冷声道:“谁我我同意要嫁女儿了?” “你……不是早说好了吗?把这赔钱货嫁出去……” 王有财小声道。 “哼!” 孟氏冷哼一声,她也是掐着腰,脸子立马拉了下来:“怎么?牛桂兰,你这是想当场反悔不成?” 刘媒人脸上更是挂不住,冷笑道:“牛桂兰,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悔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媒人?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 牛桂兰尖声反驳,指着赵媒人的方向,面带一丝嘲讽。 “你还好意思说规矩!你瞧瞧人家赵媒人说媒,那聘礼,每一样都是精心准备!光聘银就是十两!一看就是人家尽心尽力了!你呢?你这个媒人,一点都不地道!怕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来坑我!” 刘媒人怒道:“咱们这是按行情走,随大流!这种事哪能家家都比?” “呸!” 牛桂兰啐了一口,“分明是你这个媒人没本事!还吹什么十里八乡头一号的金牌媒婆?我看是铁锈媒婆还差不多!真是笑掉人大牙!我真是后了老悔怎能让你做媒!” 刘媒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敢反悔?你想过后果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可是老祖宗定下的,你想违背?” 孟氏弯唇:“牛桂兰,你是想半路抬价,拿捏人怎么着?” 王大妮脸色惨白,身子微微发抖。 果然,娘是看见春蕤那边聘礼丰厚,眼红了,竟然在这种场合坐地起价! 自己怎么能摊上一个这么极品的娘亲! 自己从小到大,在家中干不完的活,听不完的骂,每天不是被骂赔钱货就是被骂丧门星。 好不容易盼到定亲,以为选了一个好人家脱离苦海,却没想到,亲娘还要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只想多要好处。 自己日后嫁入李家,将要面对怎样的指点和轻视,只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李大山也面露惊愕,显然没料到会有这变故。 他一声不吭,此刻站到孟氏的身后。 李清馨看得津津有味,悄悄对赵翠翠说:“娘,你看,这牛氏对上孟氏,真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活该!” 赵翠翠摇头苦笑:“哎,谁知道王大妮的爹娘,竟然这般胡搅蛮缠!还好做不成亲戚啊!” 牛桂兰冲着刘媒人冷笑:“你刚才也说了,父母之命在媒妁之言的前面!我这当娘的,今天就不乐意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要为大妮以后靠女啊!”刘媒人气结。 王大妮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娘!今天是我定亲的大日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回家再说,行不行?别让大家看笑话……” “看笑话?我看你才是最大的笑话!” 牛桂兰猛地一指王大妮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赔钱货!胳膊肘子还没嫁人就往外拐了!倘若嫁人了,那还了得!我是你娘还是她是你娘?” 王大妮浑身一僵,愣在当场,脸上苍白。她也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她的亲娘,竟然还不避讳的骂自己是赔钱货。 王有财也跟着帮腔:“对!你这个白眼狼!我跟你娘算是看透你了!还没过门呢,心就向着婆家了!这要是真嫁过去了,眼里哪里还会有我们这两个老的!” 一个叫自己赔钱货,一个称呼自己为白眼狼,还是在自己大喜的日子。 天下,怎么会有这等父母! “爹,娘……求求你们了,今天是我定亲的日子啊……” “定亲?” “想要娶走我女儿也行啊!简单!聘礼提到十两银子!跟王春蕤家一样!少一个铜板,我们两口子都不答应!” “你……你这简直是胡搅蛮缠!坐地起价!”刘媒人指着牛桂兰,气得说不出话。 “娘!”王大妮悲愤地喊了一声。 就连村里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 “哎,这王有财两口子太不是东西了,大喜的日子,整这么一出!” “是啊,太不像话了,哪有这样做爹娘的?一个张嘴闭嘴赔钱货,另外一个开口闭口白眼狼!” “可怜见的,这大妮……在老王家也没少受苦……” 赵翠翠皱着眉头,低声道:“这事……是不是怪我?我这心里,也跟着不得劲儿。” 李清馨撇撇嘴,不以为然:“娘,您就是同情心泛滥。这对爹娘本来就够极品的。再说了,这都是王大妮自己选的路,怪得了谁?” 赵翠翠点头:“可不,这只能怪自己,怪不得旁人!” 只见孟氏不怒反笑:“十两银子?牛桂兰,你睡醒了没有?你家姑娘镶金边了?敢跟我坐地起价?没门!” 第86章 妾,彩礼 孟氏嘴角勾起不屑弧度,扔出一个白眼,眼神里满是轻蔑。 牛桂兰冷笑:“我告诉你孟氏!今儿个你要是不拿出十两银子的聘礼,休想把我家的赔钱货领走!” 孟氏嗤笑一声:“哟,牛桂兰,你这话可真是笑话。你自己都说了,她是个赔钱货,我凭什么花十两银子娶个赔钱货?我儿子肯要你家的赔钱货,那是抬举你们!我还没嫌弃呢,你倒先拿乔了!” “赔钱货!” 王大妮气急攻心,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孟氏的眼神,终究是变了,满是是鄙夷和嘲弄,再无半分先前的柔和。 她心头冰凉,就算今天这亲事成了,日后嫁入李家,只怕日日都要看这样的脸色,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本以为和李大山订婚,就能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可终究是一场奢望。 都怪自己的爹娘! 她猛地转头,看向王有财和牛桂兰,目光里燃起刻骨的恨意。她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能离开这个家,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回来! 哪怕老死,也不想往来! 刘媒人气得全身乱颤,指着牛桂兰:“我真是瞎了眼,给你这种无赖人家提什么亲!” 牛桂兰双手叉腰:“嘿,暂不说别的!拿不出十两银子?我这赔钱货就不嫁了!” 孟氏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 她瞪着牛桂兰,咬牙切齿:“你当我儿子是什么没人要的货色?我可不吃你这套!” 她猛地一甩手,对着自家儿子吼道:“大山!二河!收拾东西!把聘礼都给我装回去!今天这亲,咱们不订了!哼,跟你们这种人家结亲,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拖累我儿子呢!” 牛桂兰撇撇嘴:“不定就不定!谁稀罕!我这赔钱货长得如花似玉,屁股又大,保管好生养,还愁嫁不出去?” 孟氏冷笑:“我呸!我家老三,年纪轻轻就是童生,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是当官也不无可能!我家老大,要什么样的黄花闺女没有?今天这亲,不定正好!” 刘媒人满是怒火,冷声道:“好!这亲不定了!你们这种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的小人,往后哪个媒人还敢登你们家的门!我看你们家那两个小子,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话戳中了王有财的软肋,他悄悄拉了拉牛桂兰的衣袖,低声道:“他娘……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牛桂兰脸色也有些难看,隐隐有些后悔坐地起价,不过事已至此,嘴上依旧强硬:“算了?怎么能这么算了!大不了,往后把这赔钱货卖给哪个大户人家做小妾!虽说名声不好听,那银子可是实打实的!” “我的老天爷,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爹娘?王有财两口子,这不是胡闹吗!” “真是开了眼了,亲闺女定亲的日子,非得和人攀比,整了这么一出!” “这王有财两口子,心也太黑了!竟然还想把亲闺女推给有钱人家做妾,这是怎么想的!” “可怜大妮这孩子了……有这样的爹娘,真是投错了胎!” 村里人看不过去了,但是没人上前去劝,只是议论纷纷。 王大妮听着这些话,心如刀绞。她泪眼汪汪地望着牛桂兰,声音哽咽:“爹,娘……女儿求求你们了……今天是我定亲的日子啊,你们就不能为女儿想一想吗?” “为你着想?谁为我们着想?” 牛桂兰眼睛一瞪,啐了一口。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赔钱货!还没嫁人呢,心就向着婆家了!一点轻重都分不清!等你嫁人了,那还得了!” “赶紧给我搬聘礼!” 李二河开始将抬下来的聘礼往车上搬。 李大山有些不知所措。 孟氏见李大山还愣着,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推了他一把:“你个没出息的完蛋玩意儿!还看什么看!赶紧给我装车!娘回头给你娶个更好的!这种贱皮子,休想进咱们李家的门!” 李大山眼神复杂地在王大妮哭泣的脸上停留,带着明显的不舍。 孟氏见状,更是火大,啐了一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快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李大山被骂得缩了缩脖子,终究是拗不过孟氏。 他转过头,对着王大妮道:“大妮……你……你把头上的簪子还我吧。这亲事就算了……我听娘的!” 王大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刻薄的王有财和牛桂兰,泪水汹涌而出,哽咽道:“大山哥……你……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大山哥,求求你,带我走吧!这个家,我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王大妮此刻隐隐有些后悔了。 看着王大妮楚楚可怜的样子,李大山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忽然转头,央求地看向孟氏:“娘……我……我还是想娶大妮……” “你个没出息的怂货!大丈夫何患无妻,非她不可?” 李大山脖子一缩:“是……娘说得对……我听娘的……” 王大妮看向李大山,心里苦笑,眼神更加凄然。 “大山哥,求求你!”王大妮带着哭腔,绝望地喊了一声。 “娘!我还是想娶王大妮!” 李大山说完,垂下了头! 牛桂兰反倒露出了一丝得意!自己算计就能得逞。 闺女不闺女能怎么样,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就是一个赔钱货,远不及银子来的实在。 孟氏恶狠狠地瞪了李大山一眼:“我怎么生了一个你这么个窝囊玩意!” 她看向王大妮,道:“我儿子娶你也可以,不过,你只能做妾,不能做正妻!” 王大妮一愣,心里苦涩。 不过一看到王有财和牛桂兰的那副嘴脸,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家待了,重重地点点头! 孟氏随即目光转向牛桂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呸”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阴阳怪气地说道:“行啊!想要十两银子是吧?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今天给的可就不是聘礼了,是彩礼!哼,今天,我儿子纳的是妾,不是妻!” 孟氏心里盘算着,收王大妮做妾,这样既能狠狠羞辱王有财两口子,又能把王大妮捏在手心里。 妾?半点地位都没有!以妾进门,这王大妮就是李家的人,生杀予夺都由着自己。 花十两银子,买个一辈子的奴才,倒也不亏! 她暗暗冲着刘媒人眨了一下眼睛。 刘媒人立刻心领神会,大声道:“哼!你们不是一口咬定要十两银子吗?那好!李家应了!不过咱们今天过的,是彩礼,可不是聘礼了!” 第87章 夫人 牛桂兰眉毛一挑,笑了起来:“只要你们拿出十两银子!管她是做妻还是做妾呢!” 刘媒人嗤笑道:“呵呵,天底下竟然还有你们这等父母!为了银子,女儿的名声前程都不要了?” “呸!” 牛桂兰啐了一口,“什么名声前程?一个赔钱货,白吃白喝养了她十几年,搭进去多少银子?轮得到你在这儿说风凉话!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大妮身体颤抖。自己在爹娘口里,就是一个货物! 孟氏眼底泛起冷光。 她目光扫过王大妮手里的翡翠簪子,嘴角勾起,“我也不跟你多掰扯。那支翡翠簪子,算它三两银子。我再添二两现银给你,凑成五两,再加上彩礼中的五两!这事就算定了。” 聘礼八样,旁的都是给娘家的,唯独这簪子,是插在新娘头上,跟着新娘子进婆家门的体面。 孟氏也不愿意掏更多的银子,就把心思放在了这枚簪子上。 牛桂兰眼珠子滴溜一转,立刻盯住了王大妮的手里簪子,脸上贪婪更甚,嘿嘿一笑:“五两……也行!就这么定了!” 刘媒人见状,嘴角一勾,扬声道:“王有财!这聘礼,连同这支簪子,都归你王家。孟家再添二两银子。不过,这聘礼单子得改改,叫彩礼单子了!” 彩礼,那是买卖,不是正经嫁娶的聘礼。 娶妻,给的是聘礼。 纳妾,过的是彩礼。 孟氏下巴微抬,瞥向呆立的王大妮,语气冰冷:“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把簪子给你娘!” 王大妮浑身轻颤,看着手里翡翠簪子,眼中眸子暗淡,满是不舍。 可眼下这光景,她还有什么选择?她颤抖着手,将这簪子,递向牛桂兰。 牛桂兰一把将簪子夺过来,翻来覆去地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甚至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发髻上别去,惹得旁人一阵低低的嗤笑。 王大妮心里苦涩,自己在娘亲的眼里,甚至没有一根簪子重要。 赵翠翠看得直摇头,低声对女儿说:“造孽哟,这当娘的,真是钻钱眼儿里去了,还好咱们没跟这样的人家结亲。” 李清馨冷笑:“娘,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大哥如今这门亲事,我看才是找对了人。” 赵翠翠有些不解:“孟氏也真是……为了大山,肯掏这么多银子?这彩礼可不比聘礼,是收不回嫁妆的,白白送出去的。” “娘,您把孟氏想简单了。” “她可不是吃亏的主儿。去牙行买个听话的下人,怎么也得十五二十两银子吧?如今不到十两,买个没名没分的妾回来伺候他们一家,还能拿捏得死死的,这算盘打得精着呢。” “她无非多花了二两银子而已,还能省下请期,迎亲,成亲的各种花销。” “你这妯娌,可从来不会有好心眼!” 赵翠翠叹气:“只是可怜了大妮这孩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路是她自己选的。宁可给人做妾当奴仆,也不愿再跟大棒哥吃苦。她那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咱们家如今的光景。现在这样,咎由自取罢了。” 赵翠翠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还是你看得明白。” 不远处,李大棒望着王大妮,目光复杂,眼里有几分怜悯。 但这眼神落在王大妮眼中,却如同嘲笑,让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 刘媒人写好了契书,刘有财按下手淫后,将彩单给了刘有财。 孟氏见银货两讫,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对着牛桂兰和王有财冷声道:“银子、彩礼都给你们了。从现在起,王大妮就是我儿子李大山的妾室,跟你们老王家,再没半分干系!” “带走带走!这赔钱货,早就不想要了!”牛桂兰看着卸下来的彩礼,满脸欢喜,根本不在意王大妮的死活。 孟氏这才转向王大妮,冷声道:“王大妮,听清楚了,往后你就是我儿子的妾。” 王大妮一脸苦涩,低头应道:“是,婆母……” “嗯?” 孟氏脸色陡然一沉,厉声道,“谁是你婆母?没规矩的东西!你是我儿子房里的人,以后见了我,叫一声‘夫人’。记住了?” “是……夫人。” 王大妮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心如死灰。原以为跳出了王家的火坑,没想到,竟是直接跌进了冰窟。 孟氏又转向李大山:“大山,记住了,以后在路上碰见这两个混账东西,甭搭理!他们不是你的岳父岳母,没必要跟着他们客气!” 李大山点头:“娘,我知道了!” “行了,回家!”孟氏一挥手,一脸不屑的扫了一眼牛桂兰,上了马车! 刘媒人啐了一口,跟着上了马车。 李大山对着王大妮低声道:“大妮,上车吧,以后我会对你好一些!” 王大妮这才心安! 王大妮目光带着一股决绝的恨意扫过围观的村民,扫过王春蕤一家,扫过赵翠翠,最后落在李大棒的脸上。 那目光里,隐约有一闪而过的悔,但有着更为强烈的恨意。 她最后看向自己的爹娘,那两人正埋头数着彩礼,对即将离去的女儿没有半分留恋。 王大妮的心彻底冷了,也彻底死了。 眼看李大山的车子走远,王有田也不禁摇摇头,叹道:“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想的!女儿是用来宠的!” 刘槐花嗔道:“谁不知道你宠女儿。别人的闺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辈子也不知道是嫁个好人还是嫁个歹人。你的闺女,能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赵媒人一脸得意,今日看的刘媒人吃瘪,心里着实痛快。 “聘礼也交到你们手里了!入了七月,咱们在商量请期的事!你们两家人也正式成为亲家了!” 王有田拱手道:“一切有劳赵媒人了!这是小小心意!您收下!” 王有田拿出了一个红纸,红纸里叮叮当当作响,一看就是铜钱。 赵媒人笑道:“赵老哥真是一个讲究人!那我就不客套了!” 两家人聊了足足半个时辰,赵媒人这才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按着咱们这里的规矩,也该回去了!” 李大棒恭敬道:“伯父,伯母,哥哥,嫂子,告辞!” 王春蕤笑着道:“婶子,馨儿妹妹,你们慢走!” 两家人都是笑着点头,一副饶有兴趣的看着扭扭捏捏的两个人。 王春蕤脸色含羞,眼里柔情蜜意,低声道:“大棒哥,你慢走!” 李大棒满肚子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重重的点头! 第88章 赵缘儿登门 “没错!无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我都喜欢大棒哥!!” “只要能跟大棒哥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心甘情愿!!” “李大棒,实话告诉你,若非我妹妹以死相逼,你以为,就凭你这点聘礼,我们王家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赵大川甩着牛鞭,喜滋滋的赶车,牛车缓缓往李家沟的方向驶去。 而李大棒坐在车辕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温润的玉佩,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没想到王春蕤竟然如此在意自己。她为了嫁给自己,竟然敢以死相逼,这份情意,让她刻骨铭心。 只是,方才王大妮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像根刺扎在他心上,隐隐作痛。 打小的青梅竹马,如今形同陌路。 赵翠翠笑道:“赵媒人,今日的事有劳你了!” “铁柱媳妇,瞧你这话说的!说来,我还要感谢你!若非你准备充分,力压你那个妯娌!我岂能如此解气!” “那个刘媒婆,鼻孔朝天,自诩青牛镇第一私媒,老娘早就看她不爽利了!今日看她如此吃瘪,心里着实痛快极了!” 赵翠翠唏嘘道:“就是没想到,王大妮她爹娘……怎么是这种人!为了那十两银子,亲闺女的婚事说毁就给毁了!” “张嘴闭嘴赔钱货,天下怎能有如此浑不吝的父母!” “自己的女儿疼还疼不过来呢!他们却将女儿当牲畜一般买卖!” 赵媒婆也收敛了笑容,苦笑道:“这样浑不吝的爹娘,确是少见!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人黑心烂肠子的,活该天打雷劈!” “就说跟你不对付那个妯娌吧,那也是个自私到骨子里的人,可对她儿子,却从来不会苛刻!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老王家两口子,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赵翠翠摇头道:“没想到,王大妮以后没名没分的进了大山家!” 牛车慢悠悠地晃到了村口。赵翠翠带着李大棒和李清馨下了车,跟赵媒人挥手告别。 直到牛车走远,李清馨这才踮起脚尖,凑到李大棒身边,低声道:“大哥,你一路上一声不吭的,是不是心疼你的青梅竹马啊?” 李大棒苦笑一声,摇摇头:“馨儿,王大妮的事,跟我没关系了。我也不会为了她伤心,更不会为了她难过,她走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她咎由自取!” 李清馨点头:“大哥,只有春蕤才是真心的在乎你,你以后只许对她一个人好!” 李大棒郑重点头。 赵翠翠道:“大棒,这亲事既然定了,你可不能再跟王大妮有任何瓜葛了。现在她已经是李大山的人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娘,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会跟春蕤好好过日子的。” “你能这般想,为娘的也就放心了。” 李清馨挽住赵翠翠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娘,定亲完事了,还有的是时间,咱们再去镇上卖水!” 赵翠翠笑着点头:“对,咱们娘仨这就挑水去。多攒点钱,让大棒风风光光的迎娶春蕤进门!” 娘仨说说笑笑,朝茅草屋走去。 “娘,怎么会有马车?” 李大棒忽然指向茅屋附近,脸色有些诧异。 李清馨目光闪烁,打量前方。 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他们家茅草屋旁边,一个身穿下人服饰的车夫,正恭敬地站在一旁。 只见一个身穿素色绸缎衣裙,头戴白玉珠钗,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高贵气息的妙龄女子,正笑吟吟地站在李铁柱面前,聚精会神的看着他编着柳条篮子。 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少女,恭恭敬敬地站在女子身后。 李老头和李老太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脸尴尬的笑来笑去。 “小姐,馨儿姑娘回来了!”那丫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李清馨,连忙小声喊道。 那女子这才转过身,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清馨。 “小翠?”赵翠翠和李大棒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他们都认出了那个丫鬟,正是赵员外家的大丫鬟小翠。 李清馨也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站在自己家门口的,一颦一笑透着高贵的,竟然是赵家大小姐赵缘儿。 赵缘儿朝李清馨微微一笑,语气亲昵:“馨儿妹妹,你回来了!” 赵缘儿张口就是一声“馨儿妹妹”,声音娇柔甜美,一脸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李清馨连忙福了一福,好奇道:“赵小姐,您怎么来我家了?” 赵缘儿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馨儿妹妹,跟我还这么客气?以后不要叫我赵小姐了,叫我缘儿姐姐就好,可不要见外了。” 李清馨听了,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大感惊讶。她深深地看了赵缘儿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认真地叫了一声:“缘儿姐姐。” 赵缘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馨儿妹妹,这就对了!” 说完转头看向赵翠翠,笑着说:“这位就是婶子吧?见过婶子。” 赵翠翠顿感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赵小姐您太客气了!” 赵缘儿笑意盈盈,目光落在赵翠翠身上,声音温婉:“婶子姓赵,我也姓赵,咱们都在这青牛镇住着,指不定往上数几辈,还真是一家子呢。” 赵翠翠局促道:“哎哟,赵小姐可别这么说,赵员外家是咱们镇上的大户,我家里头三代都是土里刨食的,哪里敢跟您攀亲戚。” “婶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别看我们家现在风光,那也是我祖父打拼出来的。我和我爹只是坐享其成罢了。” “要不是我祖父弃农经商,经营药材生意,哪有今天这点家底。” 李铁柱笑道:“馨儿,赵小姐都等你老半天了。” 李清馨心头微动,微微笑道:“缘儿姐姐,不知您今天光临寒舍,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缘儿脸颊微红,一脸认真说道:“馨儿妹妹,上次……上次在我家,让你受了点委屈。” “只是我是主人家,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我也不好当场过分去苛责他们。倒是为难了妹妹,让我寝食难安!心头始终耿耿于怀,所以今日特地过来,跟你道个歉。” 第89章 送人参 李清馨微微欠身:“些许小事,早已忘怀,缘儿姐姐不必挂怀。” 赵缘儿柔声道:“话虽如此,但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我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馨儿妹妹务必笑纳,不然我这心里,始终耿耿于怀。” 李清馨笑道:“缘儿姐姐亲自登门,已是让馨儿受宠若惊,何须如此破费。” 赵缘儿微微一笑,朝身边的小翠递了个眼色:“小翠,将礼物呈上来。” 小翠应声,快步走到马车旁,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个盖着红绸的精美托盘。托盘上稳稳当当地放着两个锦盒,一个长方,一个稍小些,皆是做工考究。 赵缘儿亲手掀开那个长方的盒子,一股清雅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她笑道:“这是些上好的西湖龙井,知道妹妹可能不常喝,特意带来尝尝鲜。” 李清馨连忙推辞:“这礼品太贵重了,馨儿愧不敢受。” 赵缘儿柔柔一笑,却不理会,又伸手打开了另一个稍小的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翡翠戒指,水头极好,通透欲滴。 赵缘儿拿起戒指,目光落在李清馨带着旧戒指的手上,笑道:“我见馨儿妹妹手上这枚戒指似乎有些年头了,许是旧了些。我这儿正好有一枚闲置的,想着妹妹戴着定然好看,便一并带来了,妹妹可别嫌弃。” 李清馨目光闪烁,郑重道:“这是我娘给我的礼物,也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不能取下。多谢缘儿姐姐美意,这枚戒指如此漂亮,若姐姐不介意,我可以戴在别的手指上。” 赵缘儿眼中掠过一抹赞赏,郑重地点头:“馨儿妹妹果然重情重义,是我唐突了。你在顾府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真是没想到,顾家的人,一个个竟如此凉薄无情。” 提及顾家,李清馨眼神冷了几分,语气也淡了:“我与顾府早已恩断义绝,他们的事,不提也罢。” “好!好一个不提也罢!馨儿妹妹这般性格,正合我意,我赵缘儿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能得缘儿姐姐青睐,是妹妹的荣幸。只是……家中实在简陋,连个像样的落脚地方都没有,就不请姐姐进屋喝茶了,还望姐姐见谅。” “无妨无妨,咱们姐妹说话,在哪儿都一样。” 两人便站在茅草屋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从镇上的趣闻聊到女儿家的闲话,竟也聊了足足一刻钟。 眼见李铁柱已经编好了柳蓝,赵缘儿眼睛一亮,转向李铁柱,笑道:“李叔这手艺真是精湛,这个篮子我瞧着喜欢。缘儿斗胆,想向李叔讨要一个,不知可否?” 李铁柱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拿起那个刚编好的篮子笑道:“赵小姐喜欢这个篮子?那感情好,您拿去,拿去就是!” 小翠上前一步,恭敬地从李铁柱手中接过了柳条篮子。 赵缘这才告辞:“馨儿妹妹,你我真是一见如故。只是家里还有些账目要替爹爹核对,今日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再来看望妹妹。” 李清馨看着赵缘儿带来的贵重礼物,心里琢磨着,总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缘儿姐姐,你稍等一下,我也有个小小的回礼要送给姐姐。” 说完,她转身快步进了茅草屋。意念一动,从戒指空间里拔了一支品相不错的人参。这人参根须异常发达,形态俱佳。她将人参上面的泥土清理干净,摘掉多余的叶子,这才拿着走了出来。 李清馨将那支还带着些许泥土气息的人参递给赵缘儿,笑道:“缘儿姐姐,这是前些日子我在山脚下偶然挖到的,也不知是好是坏。你留着泡水喝” 李家一家,都是大感意外,不知道李清馨什么时候竟然挖到了人参。 赵缘儿点头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多谢馨儿妹妹了,这份心意,姐姐领了。” 小翠上前,小心地将人参接了过去。 赵缘儿柔声道:“馨儿妹妹,叔叔婶婶,爷爷奶奶,李大哥,缘儿就此告辞了!” 李清馨福身道:“缘儿姐姐慢走。” “慢走!” 一家人目送着赵缘儿和小翠登上那辆豪华的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朝着远处而去! 赵翠翠一脸感叹:“这位赵家大小姐,可真是跟别的千金小姐不一样,说话和气,待人周到,彬彬有礼。” 李清馨目光闪烁不定,轻声道:“按理说,我跟她从前并无交集,就算是我还在顾家做千金小姐的时候,也从未与她有过往来。她今日这般屈尊降贵地来访,还送上厚礼,实在让人费解。” “不管怎么说,人家对咱们客客气气的,没摆一点架子,这就很难得了。不像那个柳芊芊和孟溪儿,刁蛮任性,嚣张跋扈!” 李清馨将那枚翡翠戒指戴右手食指上,大小正合适。 她又将那盒西湖龙井递给李老头,笑道:“爷爷,您不是最喜欢喝茶吗?这龙井茶可是好东西,您留着慢慢喝。” 李老头接过锦盒,喜滋滋道:“龙井茶!这可是茶里的极品啊!我这辈子能喝上这个,真是不枉此生了!” 李老太嗔道:“还不是借了孙女的光!” 李大棒倒是有些好奇:“妹子,你啥时候采到人参的?我咋一点都不知道呢?” 赵翠翠也皱起了眉头,看着女儿:“是啊馨儿,你啥时候去采的人参?娘怎么也不知道?” 李清馨早就料到他们会问,不假思索地答道:“娘,大哥,前些天你们不都忙着张罗大哥定亲的事嘛。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就在咱们屋后的山脚下溜达。” “我看到一丛草上结了好多红彤彤的小豆子,怪好看的,就好奇用树枝挖了挖,没想到下面就挖出这么个东西。” “我看着像人参,就随手捡回来扔床底下给忘了,今天赵小姐来,我才想起来。” 赵翠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李铁柱轻叹了口气:“以前,我这腰还没受伤的时候,也常上山采些草药补贴家用。运气好的时候,挖到一支像样的药材,可比砍几天柴挣得都多。” 说话间,李三炮挑着空扁担,满头大汗地回来了,身上衣服湿了大半。 赵翠翠连忙迎了过去:“老三,这一趟送完了?” 李三炮用袖子擦了把汗,点点头:“嗯,赵府定的水送完了!娘,我歇口气,一会儿再去挑一担水,和你们一起去镇上去卖。” 赵翠翠满意地点点头:“老三,辛苦了,娘晚上给你炒肉吃!” 李三炮舔了舔嘴唇:“那我非得多吃两片!” 赵翠翠看了眼日头:“咱们这就挑水去镇上,估摸着晌午之前也能到了。” 李清馨也道:“走吧,早去早回。” 第90章 跪下 李铁牛家院内,气氛有些凝重。 李铁牛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局促不安的王大妮,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不是说去定亲?哪有还没过门就把人领进家门的道理?这不合规矩!” 孟氏嘴角向下撇着,斜睨了王大妮一眼,冷哼道:“什么儿媳?这赔钱货,往后就是大山的妾!” “赔钱货” 王大妮身体微微一僵,孟氏嘴里吐出的“赔钱货”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没定亲以前,自己来过李大山家几次,孟氏对她和颜悦色,从未有过半句苛责,怎么一转眼,竟变得如此陌生刻薄。 李铁牛更懵了,他看向自家婆娘:“他娘!你不是给咱儿子娶媳妇去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妾了!咱们这种小门小户,能娶上一个媳妇就烧高香了!你莫不是糊涂了!” “哼!” 孟氏冷笑一声,眸子蓦地冰冷:“今儿个送去的是彩礼,不是聘礼!王大妮她那对黑心肝的爹娘,收了咱们的彩礼,画了押,她自然就是大山的妾!谁让她自己命不好,摊上那么一对极品爹娘!” “彩礼?给的是彩礼?那……那咱们准备的那些东西,不是打了水漂,都拿不回来了?” “怎么不给聘礼,成亲的时候,最起码还能收回同等的嫁妆!” 孟氏恨恨地剜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李大山,没好气说道:“哼,还不是你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儿子!被这小贱货勾了魂,非她不娶!害得老娘白白搭进去这笔彩礼钱!” “小贱货!”王大妮感觉胸口有些刺痛。 李铁牛听明白了,火气也上来了,转头怒视王大妮:“哼!好你个赔钱货!” 王大妮脸色苍白,险些栽倒。 王大妮指甲掐进掌心,低垂着头,眸子满是水雾,委屈的不敢作声。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爹娘?这么说,她爹娘签了妾契,这赔钱货从今往后,就是咱们老李家的人了?” “没错。” 孟氏点点头,嘴角一勾:“王大妮,听清楚了。以后你就是我儿子的妾。我儿子将来娶不娶妻另说,但你,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妾!给我乖乖认命吧!” 王大妮心死,还是垂手而立。 孟氏冷笑:“还不跪下!给老爷、和夫人我磕头!” 王大妮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氏,泪水委屈地顺着脸颊滚落。 “反了你了!” 孟氏见她不动,勃然大怒,扬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贱骨头,赶紧给我跪下!” 王大妮捂着火辣辣的左脸,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妇人,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孟氏眼底的刻薄与狠厉,是她从未见过的。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不甘,眼里喷火。 “啪!”又是一声脆响,孟氏反手又给了她另一边脸一个巴掌,厉声道:“小浪蹄子!还敢瞪我?连我的话都敢忤逆,我看你是皮痒了,真是欠打!” 王大妮两边脸颊留下清晰的五指红印。 她浑身发抖。绝望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大山,目光带着最后的、微弱的央求。 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指望了。 她原以为自己跳出了火坑,挑上了一户好人家,却没想到,孟氏的手段比她那只要钱的爹娘更狠。 她爹娘最多只是骂骂咧咧,何曾这样动过手? 李大山眼神躲闪,不敢看王大妮的眼睛,最终还是低声嘟囔了一句:“娘……娘让你跪,你就跪吧。”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浇灭了王大妮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她彻底寒了心。 早知如此,方才何必苦苦哀求李大山,求他纳自己为妾,哪怕做妾也想逃离那个家呢? 只是此刻别无选择。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忍了,暂时过了孟氏这一关,若是能和李大山搬出去过,或许就不用再受这份羞辱了。 “哼,这就对了。”孟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李铁牛咧嘴哈哈大笑起来:“这十两银子,花的真值!” 王大妮心里一片死灰。 她忽然想起李大棒,若是他,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辱吧?她又想起赵翠翠平日里的气度温和,若是换做赵翠翠做婆婆,也绝不会如此逼迫自己吧? 自己的选择,终究是错了。可事到如今,又能怪谁呢? 孟氏撇撇嘴,语气轻蔑:“就是欠收拾!大山,本来娘都打算好了,给你们收拾一下新房,让你们小两口搬出去单过。不过现在看来,这王氏还欠缺管教,得好好磨磨性子。暂时,你还是跟爹娘住在一块儿吧。” 李铁牛立刻附和:“对对对!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揪揪!就得让你娘好好修理修理!不然,怎么对得起我那份彩礼钱!” 王大妮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孟氏瞥了一眼院角堆放的脏衣服,颐指气使道:“看见那些衣服没?李家上下的脏衣服,今天都归你了。给我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洗不完,晚饭就别想吃了!” 王大妮颤声道:“是!” …… 马车上 小翠小心翼翼地将人参放入一个柳条篮子里,挨着赵缘儿坐下,不解问道:“小姐,那个李清馨,现在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乡下丫头,您何必亲自跑这一趟,还对她这般客气?” 赵缘儿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可她……已经被顾家扫地出门了,她还能翻起什么风浪不成?” 赵缘儿侧过头,看向小翠,眸光流转:“小翠,你不觉得,前几天来我府上的顾倾心,瞧着有些面熟吗?” 小翠蹙眉思索片刻,眼睛蓦地睁大:“小姐是说……顾倾心和方才那位赵婶子,长得有几分像?难道……难道这真假千金的事,另有内情?” 赵缘儿伸手轻轻点了点小翠的额头,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是外面都传遍了,说是滴血认亲了的。顾老爷和那位顾倾心的血,融到了一处。反倒是李清馨,和顾老爷的血并不相融。” 赵缘儿轻轻摇了摇头:“血缘之事,要做些手脚,并非难事。你忘了?咱们家能在青牛镇立足,靠的是什么?” 小翠恍然,声音带着惊疑:“小姐的意思是……极有可能做的手脚?” “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以前,见过顾宪之的夫人几次,总觉得李清馨和那个夫人长得相似,因此有些怀疑!” “真千金成了假千金,极有可能还是真千金。” “此事,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我的猜测,更何况,那是人家的家世,以后可不许随意透露出去。” 小翠心领神会,垂下眼帘:“婢子明白了。” 赵缘儿轻笑:“锦上添花谁都会,雪中送炭却难得。凡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不过是提前走一步罢了。” 马车穿过青牛镇的街道,最终停在了济世堂的门口。 第91章 五十年份 …… 药铺内。掌柜的正躬身站在一旁,赵缘儿坐在柜台后,一手翻看着厚厚的账本,另一手灵活地拨动着算盘珠子,噼啪作响。一个身穿深色锦缎长袍,面容儒雅的老者,正悠闲地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端着茶碗小口品尝。 小翠随手将装着人参的篮子放在了柜台一角。 过了一阵。 算盘声停歇,赵缘儿合上账本,抬起头,看向那锦衣老者,声音清亮:“爹,账目核对清楚了。” 那老者正是赵员外,他放下茶碗,接过账本翻看了几页,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赵员外看向掌柜,温和道:“王掌柜,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王掌柜连忙拱手,脸上堆着笑:“员外爷言重了!倒是小姐费心了!我收药卖药还成,就是这算账的细致活,总是有些稀里糊涂。” 赵缘儿轻轻摇头,目光落在王掌柜身上:“王掌柜,您为赵家尽心尽力,缘儿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唯有您,是一心向着赵家的。” 赵员外点头:“你放心,跟着我赵某人,亏待不了你。” 王掌柜受宠若惊:“老爷!我会尽心竭力的!” 说话间,赵员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柜台角落的篮子,眼神忽然定住了。他拿起那支人参,仔细端详,眉头渐渐蹙起。 “这……这须根,这芦头……怕是有五十年份了……” 赵员外抬起头,眼神带着惊疑,脸色微变:“缘儿,这参……是哪里来的?” 赵缘儿心头一跳,有些难以置信:“爹,您是说……这人参,有五十年?” 赵员外再次仔细看了看,神情愈发凝重。 “错不了,根须齐全,体态饱满,芦头紧密,这纹理……少说也有五十年份,是上好的野山参。” 赵缘儿眉头轻轻蹙起,她想起李清馨递给她时那随意的样子,似乎只是送了寻常的山货。莫非她是不知道人参的价值? 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那……这个人参,值多少银子?” “就这品相,拿到市面上,少说也值三十两白银!这种年份和成色的野山参,多出自遥远的白山老林,咱们青牛镇附近的山里,可是多年未见了。” 旁边的王掌柜也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着那支人参,不住点头:“确实是好参,看这芦碗,这皮色,少说五十年。员外爷眼力精准。此等好参入药,效力非凡,大补元气。若是咱们转手卖给南来的药商,莫说三十两,就是开价更高一些,抢着要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赵员外看向赵缘儿,忍不住问道:“缘儿,你这朋友……是何人?出手竟如此阔绰?” 赵缘儿露出一抹浅笑:“爹,就是一个村姑,性子直爽得很,女儿瞧着十分顺眼,今天过去拜访她,她便送了我这个做回礼。” 她避重就轻,没有提李清馨的名字。 “村姑?”赵员外一脸意外,有些不可置信。 “这人参值二十两银子,对寻常农家而言,几乎是几年的嚼用了。” “没想到她竟然将此物送给了你!” “是咱们镇上哪个村子的?竟有这等手笔?” “就是李家沟的。” 赵缘儿想了想,慢悠悠说道:“她说这是她这两日刚从山里新采的,非要作为回礼送给我。女儿也没想到,倒是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新采的?”赵员外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看向王掌柜。 王掌柜看了看,心里有了断定:“确实是新采的。员外爷,小姐,这附近的山头,咱们药铺常年收药,别说五十年份的,就是超过二十年的野山参,都好些年没见过了,十年以上的都算稀罕物。如此品相的,实在太稀有了!” 赵员外沉吟片刻,道:“缘儿,若是她还能采到这等品相的野山参,有多少,爹都要,也按二十两一支的价格收,绝不让她吃亏。” 赵缘儿笑道:“知道了,爹。等下次见到她,女儿自会跟她提的。” …… “冰泉水,两文一碗冰泉水,好喝甘甜又解暑!” “凉水!解渴的凉水嘞!好喝甘甜只要两文钱!” 青牛镇口,赵翠翠已经支好了摊,李三炮扯着嗓子吆喝。 李清馨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自家大哥身上。 李大棒此刻有些无精打采。他手里把玩着玉佩,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玉佩上的花纹,不知想着什么。 李清馨唇角弯起,眼睛狡黠一眨。 “大哥。” 她声音轻柔,轻声笑道:“你病了?” 李大棒挠了挠头:“馨儿!我身体好得很!” “我看,是害了相思病吧?”李清馨眼底笑意更浓,打量着他。 李大棒的脸颊瞬间涨红,磕巴道:“我……我才没有相思!” “嘿!大哥!二姐说的对!你自个儿照照水桶,魂不守舍的,卖水也不管了,就知道盯着那玉佩发呆,这还不是相思病是啥?” 李清馨笑道:“可不是嘛,没准儿这会儿,春蕤姐姐也正拿着孔雀簪子,跟你一样发呆呢。” “你……你们……” 李大棒面红耳赤,闷声道:“不跟你们说了!” 赵翠翠笑着摇头,看着三个儿女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心里不禁满足。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倏然经过,车帘掀起,随即放下。 饶是如此,李清馨不经意的一瞥,还是看清了车里的两个人! 赵志远和孙山! 第92章 谋划 车厢内,孙山发出一声冷哼:“这个小贱种,眼下过得倒是有滋有味的。没想到,这卖水的营生做的倒是风生水起!” 赵志远嘴角勾起冷笑:“我原本想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惜她偏偏不上钩。越是这样,我就越想玩弄她!” 孙山嗤笑一声:“终究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农家女而已,迟早咱们会将她收服。她可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顾家千金了。” 赵志远声音更冷:“眼下倾心在等我,我刚从广陵回来,不可节外生枝。若不然,岂能放过那个小贱种。” 孙山语带笑意:“志远兄,想不到顾小姐也是对你死心塌地。” 赵志远语气带着几分自得:“区区一个女人而已,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她找不到东南西北。” 孙山哈哈一笑:“想必顾小姐,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赵志远道:“我先去见倾心,回头再收拾这个小贱种。” 马车并未停顿,向着镇里行去。 李清馨心里倒是隐隐有些作呕,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这两个恶心的家伙。 李清馨深吸一口气,没将这两个烂人放在心上,继续低头忙活。 没过多久,又一辆更为豪华的马车慢悠悠经过镇口。车帘同样被缓慢掀开,露出两张充满怨毒的脸。 柳芊芊和孟溪儿,两双眼睛阴狠地盯着李清馨,恨不得立刻剜下她一块肉来。 李清馨皱眉,一脸无语,怎么今日碰到的,都是冤家。 李清馨抬眼,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随即右手并拢,对着马车的方向做了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动作。 柳芊芊脸色一僵,重重冷哼一声,猛地放下了车帘。 车内传来孟溪儿啐骂的声音:“小贱种,迟早我让你好看!” 等这辆马车也没敢停留,向着镇子里行去。 李三炮冷笑:“这些人好像癞蛤蟆一样。” 李清馨笑道:“癞蛤蟆爬脚背上,不咬人它膈应人。算了,咱们还是卖水!只要她们不惹我,我也懒得搭理他们!” …… 顾庄,花园深处。 各色花卉开得正盛,争奇斗艳。一处临水亭台里,顾倾心端坐主位,身旁的赵志远微微侧身向着她。孙山、柳芊芊、孟溪儿依次落座。 石桌上摆满了精致的佳肴,香气四溢。 顾倾心看着赵志远,眼波流转,声音娇柔:“志远哥哥,你终于从广陵回来了,心儿给你接风洗尘。” 赵志远凝视着她,语调温柔,一脸深情:“心儿妹妹,你费心了。我那边事一了,一刻也没停,就从广陵赶回来了,只为早些见到你。” 他说话时,眼神专注,似乎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脸上,甚至隐隐有些四年过度的沧桑感。 孙山在一旁笑道:“可不,志远兄来回路上都在念叨你,一会儿心儿妹妹长,一会儿心儿妹妹短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顾倾心闻言,脸颊泛起红晕,轻轻捂嘴,带着几分羞赧。 柳芊芊微微笑道:“倾心也是,早早来到顾庄,就一直等着呢。张嘴闭嘴志远哥哥,我耳朵也快磨出茧子了。” 孟溪儿接口道:“可不,一个志远哥哥,一个心儿妹妹,我看倒是咱们多余了,可别影响你们互诉衷肠。” 顾倾心嗔道:“你们两个,不要调笑我了。” 柳芊芊捂嘴轻笑:“看吧,把倾心的脸给羞的。” 孟溪儿巧笑:“不说了,不说了。” 亭子里响起三人银铃般的笑声。 赵志远声音愈发柔和:“心儿妹妹,让你挂念了!我此次回去,处理了些许家事,顺便也让家父家母准备定亲的事宜。” 顾倾心脸更红了,垂下头去,眸子里偷偷瞟她。 柳芊芊追问:“不知道志远兄何时准备上门定亲啊?我家倾心可是有些等不及了。” 顾倾心嗔道:“休要胡说!” 赵志远笑道:“六月不易提亲定亲,我赵家打算七月差遣媒人上门提亲,月底便来定亲。” 顾倾心垂下眼帘,小声嘟囔:“谁说同意嫁给你了。” 赵志远一脸认真:“心儿妹妹,我此生非你不娶。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此生非你莫属。” 顾倾心轻推了他一下:“大家都看着呢。你可不许胡乱说了!” 孙山适时开口:“赵兄和倾心小姐真是佳偶天成,情深意笃,让人羡慕了。” 柳芊芊举杯:“恭喜倾心和志远兄,好事将近。” 孟溪儿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先恭喜二位了。” 几人把酒言欢,亭子里笑声不断。 直到顾倾心微醺,孟溪儿眼珠一转,叹息了一声。 顾倾心脸颊红晕,道:“你这是怎么了,长吁短叹的!” 孟溪儿叹道:“心儿姐,有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孟溪儿撇撇嘴,语气阴阳:“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小贱种嘛!心儿姐,那个小贱种如今逍遥快活,我每每看到她,都是心生气愤!” 柳芊芊接过话茬,冷笑一声,眼中目光闪烁:“可不是嘛!那小贱种日子过得滋润得很,我瞧着她那得意劲儿,心里就膈应得慌!” 孙山原听两人提起“小贱种”,顿时来了兴致,挑了挑眉,问道:“小贱种?不知说的是谁啊?” 孟溪儿道:“还能有谁?说的自然是李清馨那个冒牌货!这小贱种出身卑微,竟然占了心儿姐的身份整整十六年,如今在镇口卖水!!” 赵志远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轻蔑道:“原来你们说的是她?我还当是谁呢。” 顾倾心笑容也淡了几分,语气带着一丝怨恨:“她占据我的身份十六年,而人生能有几个十六年!” 孟溪儿继续添油加醋道:“就是啊,心儿姐!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个小贱种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现在还敢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简直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必须想个法子好好对付她,不但要为心儿姐你出了这口恶气,也要把咱们之前受的委屈,一并讨回来!” 孙山怒声道:“说起来,这个小贱种当初还嘲讽过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我一巴掌!这事儿我一直记着呢!” 赵志远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阴冷:“呵,这个小贱种,她也打了我一巴掌,我也是意难平得很!” 他摸了摸下巴,眸子里晦暗不定。 孟溪儿一听赵志远也吃了亏,更是来了劲,尖声道:“我岂止被打了一巴掌!我之前为了帮心儿姐,想要羞辱她一番!没想到,反被这小贱种,扇了好几个巴掌!这个小贱种简直是嚣张至极!” 柳芊芊语气阴狠:“我也恨不得将她踩在脚底下摩擦,让她知道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顾倾心语气幽幽,目光中阴晴不定:“她害得我十六年沦落乡野,吃了那么多苦头,这笔账,的确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也……不甘心。” 孟溪儿见计谋得逞,一脸坏笑:“咱们一起对付她!” 孙山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我倒是有个想法……” 第93章 裴青临 想是今天来的晚一些,比往日又多担了两桶水,直到过了晌午,还剩四桶水没有卖出去。 娘四个倒也不着急,依旧慢慢吆喝着,倒是李大棒偶尔失神,目光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咕咕咕!” 李三炮捂着肚子,尴尬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赵翠翠闻声笑道:“三炮肚子饿了?娘给你买包子去。” 李三炮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睛亮了亮。 李清馨捂嘴笑道:“娘,还是我去吧,我正好也想溜达一圈,戳在这里好是无趣。” 赵翠翠点点头:“也好,那你快去快回。” 李清馨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呆呆愣愣的李大棒,道:“大哥,我走了。” 李大棒却像是没听见,只是愣愣的想着什么。 赵翠翠捂嘴轻笑。 李清馨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小声嘀咕:“完了,大哥这相思病,怕是真没救了,人在此处,心在王家沟。” 李大棒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尴尬,挠了挠头。 离开镇口,倒也没多会儿,就来到了镇子里。 李清馨买了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用油纸包好,拎在手中。 不知不觉,脚步停在了当铺门前。 李清馨忽然心头想起,奶奶那支银簪子还在当铺里。那簪子是奶奶的念想。 她暗暗合计,等过些日子,攒够了银子,定要将它赎回来。 正想着心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驾!驾!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扬蹄飞奔而来,车速极快。 车辕上的马夫面目凶悍,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扯着嗓子大喊:“让开!都让开!” 那马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直冲冲地向前闯。 众人一见马车飞奔,都是纷纷让开! 李清馨正低头想着簪子的事,心神恍惚,完全没留意到马车逼近。 “姑娘!快躲开!” 一个清亮男子声音陡然响起。 李清馨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没想到一辆马车朝着自己冲来。 那马车已经近在眼前。而那马夫,依旧高高扬着鞭子,脸上没有半分要勒马的意思! 马夫甚至一脸得意,完全不在乎前面是否有人。 好一个骄纵的奴才! “避不开了!”李清馨暗道不妙,自己想躲,根本来不及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僵在原地。 方才自己怎么会失神!这下完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猛地扑过来一道身影。 那人动作不算敏捷,跛着腿,却异常决绝地朝着她扑了过来。 “哎呦!” 李清馨只觉得腰间一紧,一个强有力的手臂揽着自己的腰,自己落入一个男人的怀里。 两人抱在一起,顺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下来! 那辆马车甚至连停顿一下都没有,车轮滚滚,绝尘而去,片刻后消失不见。 饶是如此,李清馨也觉得全身都在痛,甚至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压着自己! 李清馨稍微用力,用力一翻,反倒将那个软绵绵的东西压在身下。 不对劲,自己身下究竟压着什么,软绵绵的,肉乎乎的!李清馨忽然一愣。 “咳咳!” 身下传来两声干咳的声音。 李清馨傻眼了,自己……竟然整个人趴在了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上! 她甚至能感觉到……此刻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她的脸颊几乎贴着对方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对方强烈的心跳。 她赶紧坐起,向下看去! 只见一个陌生男子此刻仰面躺着,正一脸尴尬,甚至幽怨的看着自己。 他有一张极为英俊的脸,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浓眉大眼。尤其是一双眼睛,深邃明亮,甚是吸引人! 她忍不住看向男子的眼睛,男子也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 空气似乎凝固了。 李清馨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感觉热辣辣的。 长这么大,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鼻尖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 她尴尬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忙脚乱地想要撑起身子。 可越是着急,手脚越是不听使唤,右手一滑,非但没起来,反而整个人重心不稳,又一次结结实实地趴回了人家怀里,双手还不受控制地抱住了对方的腰! “啊啊啊啊!” “老娘丢死人了!” 李清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刻真的太尴尬了!丢死人了! 那个男子也是一愣,甚至瞳孔都在放大,脸也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她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对方,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那个青年男子僵硬地撑起身,也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同样也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冲着李清馨尴尬一笑。 李清馨悄悄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那男子一眼。 他站起来后,身形十分挺拔,虽说衣衫破旧,却难掩其清隽气质,周身带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 “姑娘,方才事发突然,我情急之下……并非有意轻薄,还望海涵。” 男子抱了抱拳。 李清馨拱了拱手:“多、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男子腼腆一笑,摆了摆手道:“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本就该出手相助。也不知这是那个府邸的马车,下人如此飞扬跋扈,在大街上竟然也如此肆无忌惮,还好没有伤到人!” 李清馨低声道:“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正色道:“在下裴青临。敢问小姐芳名!” 李清馨柔声道:“我叫李清馨。多谢公子搭救。日后有机会再请公子把酒言欢,谢公子救命之恩!” 李清馨说完,脸色稍红,转身就走。 “李姑娘!等等!” 李清馨转过头,大眼睛眨巴,看向裴青临,很是好奇他为什么再次叫住自己。 难道,他对自己有意思? 裴青临弯下腰,捡起地下的油纸包,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朗声道:“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李清馨脸色红晕,接过油纸包:“谢谢裴公子!” 裴青临苦笑:“公子称呼,愧不敢当!在下还有别的事,就先告辞了!” 裴青临深深看了一眼李清馨,似乎要记住这张娇俏可人的面孔,这才拱手告辞,转身离开。 李清馨望着裴青临高大的背影,眉头蓦地一凝:裴青临,竟然是一个跛子! 第94章 刘管家 李清馨凝望着裴青临的背影,心里蓦地一沉,他竟然……是个跛子。如此俊朗的一个人,偏偏身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 果然,人无完人。 不过一想起方才暧昧的场景,李清馨的脸庞隐隐有些发烫。 “丢死人了……”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都怪那个车夫!赶着去投胎啊!” “那个车夫怎么瞅着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李清馨脑海中忽然再次闪现出车夫那张凶狠的脸……她蹙眉细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对了!她猛地记起,那分明是顾倾州的车夫! 原身在顾家,曾坐过几次顾倾州的车子,因此隐隐有些印象! 顾家如今风头正劲,连带着府里的下人都这般嚣张跋扈,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也敢横冲直撞! 李清馨眼神冷了下来。不管那车夫是不是有意冲撞,这笔账,都得算在顾家的头上。 哼,来日方长,只要机会合适,把那辆马车收了,让他哭死。 李清馨心里暗想。 她定了定神,准备离开。目光无意间扫过地面,却被一抹温润的光泽吸引。 那是一块玉佩,静静躺在刚才两人摔倒的地方。 她捡起玉佩,玉佩触手生凉,质地细腻光滑,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极为雅致。翻过来一看,玉佩背面赫然刻着一个清晰的“裴”字。 是他的!是那个裴青临掉的。 裴青临明明穿的破落,衣衫褴褛也不为过,怎么会有一块如此精致的玉佩? 一看价值不菲。 李清馨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立刻转身,想要追上裴青临将玉佩还给他。 可是找了两条街,熙攘的人群里,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李清馨停下脚步,有些无奈地看着手中的玉佩,小心地将玉佩贴身收好。 “只能暂时替他保管了,等下次……若是有缘再见,再还给他吧。” “按原身的记忆,这种玉佩,至少值百两银子。想必他得知丢了玉佩,一定很是着急吧。我卖水的时候,多加小心,一定能再次碰到他。” 李清馨这才转身往镇口走去。 刚到镇口,李三炮就迎了上来:“二姐!你可算回来了!咋去了这么半天?” 赵翠翠也迎了上来,眉头稍稍有些凝蹙,关切地打量着她:“馨儿,就买几个包子,怎么去了这么久?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赵翠翠有些不放心。 她虽说知道自己的女儿有些手段,可是毕竟是一个女儿家,仍是不免担忧! 李清馨故作镇定地摇摇头:“没事,就是顺便多逛了两条街。” 裴青临的事,李清馨并未提起。 赵翠翠隐隐觉得李清馨有些不对劲,再次问道:“当真没事?” 李清馨稍稍脸红,摇头:“真没事。” 赵翠翠虽说有些狐疑,没有再次追问。 李三炮凑近了些,瞪大眼睛,“二姐,那你脸咋这么红?跟大哥似的!大哥是想春蕤红的,那你不会是也有心上人吧!” “胡说什么呢!赶紧吃包子!看看包子能否堵上你的嘴!”李清馨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将油纸包打开,拿起一个包子,不由分说地塞了一个包子到李三炮嘴里。 “娘,大哥!你们也吃!” …… 下半晌的日头偏西,剩余一个水桶终于见底。 李三炮一脸欢喜:“可算卖完了!” 赵翠翠目光扫过若有所思的李大棒,又落在旁边安静站着的李清馨身上,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收摊吧。” 李三炮却没立刻动手,他瞅瞅李清馨,忍不住摇了摇头:“奇了怪了,先前大哥一个人站那儿发呆,现在二姐你也跟着出神?” 赵翠翠也看过去,李清馨确实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笑着摇摇头,没再多问。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管事服饰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男子在摊前站定,对着李清馨几人抱了抱拳,态度倒是客气:“几位,在下是刘府的管家,与赵府的赵管家也算有些交情。” “我家小姐,听闻赵府小姐前些时日在后宅举办荷花宴,颇为风雅,便也想效仿一番,在自家庄子的后花园里办个赏荷的小宴,请些相熟的世家小姐一同赏玩。” “听闻你们摊上售卖的这水,入口甘冽清爽,最是解暑不过。我家小姐上次在赵小姐的府上喝过一次,回味无穷,特意点名也准备两桶水,供大家享用。不可方便将水送到庄子上去?” 李大棒想都没想,点头应道:“自然可以。” 做生意,没有送上门不接的道理。 刘管家一脸笑意:“如此甚好。只是……后宅多是女眷,男子进出多有不便,恐怕还需李姑娘您……亲自去送一趟!” 他特意加重了“亲自”二字,语气意味深长。 李清馨抬眼看他,细长的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点头:“可以。” 刘管家笑道:“那敢情好。我明日一早,便过来为李姑娘引路。” “有劳。”李清馨应道。 刘管家这才又抱了抱拳,目光闪烁片刻,嘴角隐隐一丝弧度,随后才转身,不疾不徐地离开了。 第95章 圆房 赵翠翠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刘府?这名头我倒是听过几嘴,好像也是镇上有些头脸的人家。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李清馨弯了弯唇角:“上次赵缘儿那个荷花宴,想必这位刘小姐也在场。虽然记不清是哪一位,但她既然尝过咱们的水,觉得好,这才想着效仿赵缘儿,用咱们的水招待客人。” 赵翠翠满意地点头:“不管咋说,这都是送上门的好生意。能搭上这些府邸,以后咱们送水的路子也能宽些。” 李清馨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笑道:“娘,咱们快些回去吧。天都这么晚了,再耽搁下去,爹该在家里念叨了。估摸爷爷奶奶,也坐不住了!” “哎,好,咱们回家!” “娘,说今晚给我炒肉来的!” “好!” …… 夕阳西下,李铁柱家的小院里却是一片温馨景象。 赵翠翠哼着小曲,一脸欢喜地在灶台前忙碌,锅里滋滋作响,炒着香喷喷的肉菜。 其余人围坐一起,时不时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 与此同时,李铁牛家。 大妮眼圈红肿,泪水无声地滑落,只能远远地缩在墙角,瑟瑟缩缩的看着李铁牛、孟氏、李大山兄弟围坐在桌边吃饭。 饭菜的香气飘过来,勾得她空空的肚子咕咕作响,甚至咽了口唾沫,可她只能干看着,连靠近桌边的资格都没有。 孟氏不让她上桌吃饭! 李大山扒拉着碗里的饭,偷偷瞥了王大妮一眼,忍不住开口央求:“娘,要不……就让大妮上桌一起吃点吧?” 孟氏筷子重重往桌上一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她是你的妾!不是明媒正娶的妻!自古以来,哪有妾室能跟主家平起平坐上桌吃饭的道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坏了!” 李铁牛点头:“对!规矩就是规矩!我那十几两银子可不是白花的!对这个赔钱货,就得把规矩给她立得死死的!” 李大山还是有些不忍:“可她今天洗了一整天的衣服,收拾了一天的院子……” “大山!” 孟氏厉声打断他,嘴角一扯:“那张妾契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她爹娘按了手印的!就算告到衙门去,也没人敢说我半个不字!” “妾是什么?说难听点,就是入了贱籍,跟奴才差不多!是你李大山的奴隶,跟你家里养的阿猫阿狗没两样!你见过谁家吃饭还把猫狗叫上桌的?” “贱籍,阿猫阿狗!” 王大妮呆呆地望着门外沉沉的夕阳,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心里一片冰凉,人也麻木。 若是自己……嫁给李大棒,李大棒一家,断然不会让她受这般作贱吧? 可世上哪有若是…… 后悔终究也是晚了…… 李大山被孟氏一通呵斥,顿时蔫了下去,低着头喏喏道:“知道了,娘,我听您的。” 孟氏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对嘛,这才是娘听话的好大儿。” 李大山道:“我以后都听娘的话!娘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娘让我撵狗,我绝不去抓鸡!” 孟氏眉开眼笑:“儿子啊,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别看她现在是你屋里人,可妾就是妾,永远是低人一等的贱妾,上不得台面。你以后未必能娶上正妻,可她这辈子终究永远是你的奴隶!” 李大山连连点头:“儿子记住了。” 王大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期望。 原以为李大山只是有些惫懒,但家境殷实,却不想竟是这般毫无主见、只是一个听娘话的好大儿。 一家四口吃饱喝足,碗筷一推,便下了桌。 孟氏这才颐指气使地冲着王大妮喊道:“那个赔钱货!赶紧过来吃饭!吃完了把桌子收拾干净,碗刷了!” 王大妮实在是饿极了,只能强忍着屈辱和泪水,挪到桌边,默默吃着桌上剩下的残羹冷饭。 刚扒了两口,孟氏的声音又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磨蹭什么!吃快点!吃完了赶紧去烧热水,伺候我洗脚!洗完脚,就去跟大山圆房!” “圆房” 李大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几分急不可耐看向王大妮。 王大妮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嘴里的饭菜开始苦涩难咽。 她只能一边无声地抹泪,一边加快速度,嘴里送着饭。 …… 顾庄的亭台里,此刻已经从五个人,成了七个人。 顾倾心原本为赵志远接风洗尘,没想到三哥顾倾州后来出现,而且还带着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 顾倾州嘴角一抹冷淡的笑意,手里擎着酒杯,淡淡品酒。 紧挨着顾倾州坐着的,是一位面容姣好、气质温婉的女子。 她身着素雅衣裙,头上只简单簪了一支光泽莹润的金色钗子,另配一支同色步摇。 这女子正是刘员外的掌上明珠,刘婷婷。 此刻,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满含柔情蜜意,时不时投向顾倾州。 顾倾州柔声道:“明日的事,就有劳婷婷你了。” 刘婷婷闻言,收回目光,转向顾倾心,声音甜美:“心儿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倾心,你受的委屈,姐姐自然会帮你讨回来。” 顾倾心拉住刘婷婷的手:“婷婷姐,你真好!” 刘婷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目光再次瞟向顾倾州,眼底深处的情愫一闪而逝。 孙山笑道:“我原以为我的计策就够用了,没想到刘小姐的计策更高明,实在佩服!” 刘婷婷柔声道:“只是那个李清馨,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倒是便宜你了。” 孙山面上浮现狞笑,哼了一声:“那小贱种,我不但要坏了她的名声,让她颜面尽失,还要她成了我的妾!保管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芊芊扯了扯唇角:“嘿,还是婷婷姐姐的计策高明,妹妹敬佩的五体投地!” 孟溪儿冷笑,道:“嘿嘿!女儿家的名声最重要!她既然打了咱们的脸,咱们坏了她的名声,也算扯平了!” 赵志远眉头一皱,面色微微僵硬了一下。 他原本也存着心思,想找机会将李清馨弄到手玩弄一番,没想到刘婷婷这一计,直接把人送到了孙山手里。 以前装的太过了,没有一亲芳泽,如今拱手让人,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倾心眉毛一挑:“怎么?志远哥哥莫非心里还惦记着她?舍不得你那位好‘青梅’了?” 赵志远心头一凛,立刻换上冰冷的表情:“倾心,你说什么呢!我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至于那个小贱种,我对她何曾有过半分真心?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过是逢场作戏!” 顾倾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志远哥哥心里最疼的人是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身影快步走到亭外,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来人正是先前去过李清馨摊子的刘管家。 “小姐!” “事情已经办妥了!小的不仅以刘府的名义给相熟的几位小姐都送了请帖,也按您的吩咐,去了李清馨的摊子,定下了两桶水,约定了明日送货。” 刘婷婷端坐着,轻轻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好。” 第96章 刘府 【志远,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 赵志远骤然一个巴掌! 【你不是要娶我吗?你……你怎么打我?志远哥哥,你以前从来不打我的!】 【呵呵!】 【谁说要娶你来的?我赵志远要娶的是顾倾心,不是你这个贱人!】 【你这个贱人!还敢勾引志远哥!志远哥喜欢的是我顾倾心,而不是你这个贱种!】 【看我不杀了你!】 顾倾心一把尖刀,狠狠刺向李清馨…… 李清馨想要动弹,可是身体似乎僵住了,怎么也动弹不了!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挡在她的面前,替她扛了刀子! 那个男子冲着她微微一笑,吐出一口鲜血,颤声道:【你没事就好!】 李清馨蓦地惊醒,没想到自己再次陷入梦魇。梦里,是顾倾心和赵志远,两个人恶狠狠的嘴脸。 原身死前的记忆片段,竟然出现在里自己的梦里。 显然,原身死的太不甘心,竟然能隐隐的影响自己 只是,最后梦到那个裴青临英雄救美,是几个意思。 天还没有亮,李清馨想了片刻,这才意识沉入空间。 李清馨先去查看北面那片参地。埋下去的十几根人参,叶子更加繁盛,绽开小红豆,已悄然脱落了好几颗。 李清馨不懂这些,只是愣愣看了一会儿。 南面的菜园更是生机勃勃,番茄青涩的果实已然成型,还有辣椒、茄子,都挂上了小小的果实,长势格外喜人。看这光景,用不了一两日,空间里的这些瓜果蔬菜就能迎来第一波成熟。 不一会儿,在赵翠翠起床,李清馨赶紧抽离意识。 她随后起身,利落地打理好自己,然后熟练地拿起水桶,做摸做样的去打水。 母子四人再次来到镇口的老位置。摆好摊位。 李大棒担了一担水,径直往赵府的方向去了。 摊子刚摆好没多久,镇口的大路上便传来车轮和马蹄的声音。 几辆马车接连驶过,一辆比一辆看着豪华。 有的车厢用上好的楠木打造,雕花繁复。有的车帘是锦缎绣成,流苏垂坠。有的甚至在车辕、车顶镶嵌了饰物,阳光下熠熠生辉。甚至还有的在车后插了两个彩旗,迎风飘荡! 李三炮看得眼睛都直了,舔了舔嘴唇道:“乖乖,这得多少银子一辆啊?看着就晃眼。” 李清馨看着那些远去的马车,淡声说道:“马匹本就金贵。寻常拉车的驽马也得十几二十两,若是能上战场的良驹,三五十两都算少的,顶级的宝马良驹,一百两往上也不稀奇。” 李三炮张大了嘴:“这么贵?” “至于这车厢,看用料和做工,像方才过去的那几辆,少说也得三五十两银子。” 李三炮苦着脸道:“这……这马车,我怕是这辈子都买不起了。” 李清馨摇头道:“三炮,男儿当有凌云志。目光要放长远些,只要肯用心思,肯下力气,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李三炮苦笑:“好,我争取这辈子能买一辆!” “等咱们再攒些银子,可以先买辆驴板车,大约二十两左右就能置办下来。” 李三炮眼睛一亮:“那敢情好!有了驴车,咱们拉水、拉货就省事多了!” 赵翠翠点头:“嗯,买辆驴车确实方便,往后拉水也能省下不少力气。咱们多攒些银子!” 正说着话,刘府管家迈着四方步,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李姑娘,时候不早了,劳烦您跟我走一趟,将水送到府上后宅去。” 刘管家拱了拱手,倒也十分客气。 李清馨应道:“好,有劳刘管家带路。” 刘管家颔首,不多言语,目光闪烁,嘴角暗暗勾起弧度。 他转身在前头引路,李清馨便挑起准备好的两桶水,稳稳跟在后面。 直到来到刘府,李清馨发现这刘府竟然与赵府是紧邻,只隔了一条窄巷。 前一次来赵府送水时行色匆匆,倒是没留意这周边的布局。 此刻,刘府门前也颇为热闹,足足停了十几辆各式马车,显然是镇口经过了那些车马都停在此处。 拉车的马匹都被牵去了偏门马厩喂草料,只留下一排空荡荡的车厢。 李清馨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心头微微一跳,她认出其中一辆马车,正是昨日差点撞到自己的那一辆。 顾倾州的车?他怎么也在这里? 李清馨不动声色,心下却暗自思量起来。 这刘府今日举办赏荷宴,请的都是世家小姐,顾倾州一个外男,为何会出现在此? 刘管家引着她绕到侧面一个角门。进了门,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只见亭台楼阁,回廊曲折,虽不似赵府那般雅致清幽,却也处处透着富贵人家的气派。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的奢华。 一直走到一处垂花门前,刘管家停下了脚步。 门内立刻迎出来一个身穿翠绿,梳着双丫髻的丫鬟,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模样清秀。 丫鬟对着刘管家福了一福:“刘管家。” 刘管家对那丫鬟点了点头,转向李清馨:“李姑娘,后宅都是女眷,我一个外男不便入内。这位是春草姑娘,接下来就由她领着你进去送水吧。” 李清馨放下水桶,冲刘管家略一颔首:“好,多谢刘管家。” 那名叫春草的丫鬟上前一步,对李清馨道:“李姑娘,请随我来。” 李清馨点了点头。 春草在前头引路,李清馨挑起水桶跟在后面。 眼看着李清馨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刘管家站在原地,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弧度,哼了一声。 第97章 荷花酒 春草前面带路,李清馨跟在后面,进入后宅! 此处后宅虽说没有赵家的后宅大,但是亭台水榭应有尽有 ,也是极为奢华! 还未走近后花园,一阵银铃般的笑语便顺着风飘了过来,显然热闹非凡。 绕过回廊,一汪不算太大的池塘里,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荷花也开得正盛。 池塘边筑有一座精致的八角凉亭,此刻亭中人影绰绰,热闹非凡。 “这荷花酿真是好东西,甜丝丝的,婷婷姐的手艺就是不一般!” “嘻嘻,可不是嘛,我都想再讨一杯了。” “哎呀,溪儿妹妹,你脸怎么红扑扑的?” “哈哈,我怎么看到有两个缘儿姐!” 嬉笑声不断,大约有十几个少女围坐亭中,或倚栏杆,或举杯盏,或观荷花,或翩翩起舞,言笑晏晏。 春草引着李清馨来到亭子前。 李清馨放下水桶,目光自然地投向亭内。 主位上坐着一位少女,面容姣好,脸蛋白皙,覆上一层薄薄粉黛,笑靥盈盈,一身素雅衣裙,正笑吟吟听着旁边人的话。 李清馨心念微动,这位大概就是刘府的千金,刘婷婷了。 目光稍移,李清馨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刘婷婷左手边,赫然坐着顾倾心。察觉到李清馨的视线,顾倾心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并未言语。只是深深看了一眼。 而刘婷婷的右手边,则是赵缘儿。赵缘儿也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李清馨送水,眼神飘忽了一下,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 更让李清馨意外的是,柳芊芊和孟溪儿竟然也在席间。 柳芊芊脸色立刻苍白起来,甚至看向李清馨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冷意。 旁边的孟溪儿则轻轻撇了撇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与上次在赵府不同的是,这三个人表情丰富,但是并未吭声。 亭子里其余的十来个少女,有的丝毫没有注意李清馨,仍是说说笑笑。 倒是有几个认识李清馨是原来顾府的假千金,眼见如今一身布衣挑着水,带着几分轻慢地望了过来。 亭子外不远处,还站着十多个丫鬟,垂手侍立,一个个好奇张望,但是都默不作声。 李清馨甚至在顾倾心身后的丫鬟里,看到了珠儿。 这个珠儿,曾经伺候原身的丫鬟,如今跟了顾倾心。珠儿对上李清馨的目光,飞快地眨了眨眼,动作隐晦。 李清馨看在眼里,瞳孔骤然一缩。 春草上前一步,对着亭内禀报,“大小姐,水送到了。” 刘婷婷一脸和煦,对着李清馨点头:“有劳李姑娘了。” 李清馨微微摇头:“刘小姐客气了。” 话音刚落,柳芊芊便按着桌沿,似乎要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忿。 “芊芊妹妹,”刘婷婷声音不大,却恰好打断了她。 柳芊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坐下,但看向李清馨的目光依旧带着一丝怒意。 李清馨嘴角一勾。 刘婷婷转向李清馨,轻声细语:“李姑娘,你这一路辛苦了。前些天我在缘儿姐姐府上品尝过你送的水,确实清冽甘甜。今日恰逢我家中荷花盛开,便也学着缘儿姐姐的样子,办了个小小的赏荷宴。” “春草,去给李姑娘端一杯我亲手酿的荷花酿来,算是谢谢李姑娘特意跑这一趟。” ”等喝了这杯酒,再带李姑娘去账房算账也不迟!“ 李清馨笑道:“多谢刘小姐抬爱,愧不敢当。水已送到,酒就不喝了,就先告辞了。” “李姑娘,这可不行。” 刘婷婷目光闪烁,语声轻柔: “来者是客,怎能让你空跑一趟?喝完这杯薄酒再走也不迟。” 李清馨抬眼看了看刘婷婷,又扫过亭中众人各异的神色,最终也露出一个浅笑:“既然刘小姐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婷婷笑道:”春草,还不快去端酒!“ 春草应声,转身从亭内的桌上端起一个洁白温润的玉杯,杯中盛着浅碧色的清澈酒液。 她步态轻盈地走到李清馨面前,微微欠身,将玉杯递了过来。 李清馨伸出手,一脸笑意,接了过来。 就在她接过杯子的瞬间,顾倾心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丝弧度。 柳芊芊的目光闪烁不定,孟溪儿露出一副大有深意的表情。 刘婷婷依旧不动声色地微笑着,眼神却紧紧锁在李清馨脸上。 李清馨暗暗将众人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她将玉杯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口里赞道:“这荷花酿果然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只有站在后面的珠儿,趁着旁人不注意,极其隐晦地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李清馨心中冷笑一声,这酒,果然有问题。 这个看似温柔可人的刘婷婷,实际与顾倾心是一伙的! 倒是珠儿这个小丫鬟,和顾府别人不同,还念着旧情。 她抬起头,冲着刘婷婷笑道:“多谢刘小姐赐酒,我这就饮尽。” 说着,她便举起杯子,作势要往唇边送。只是手腕一抖,微微一晃,那只精致的白玉酒杯竟从她指间滑落。 “啪”的一声脆响,玉杯摔得粉碎。 浅碧色的酒液泼洒一地。 顾倾心眉头蹙起,柳芊芊和孟溪儿两人面色发沉。 刘婷婷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心中暗道: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婷婷的姐的佳酿,如此怡人。她却连酒杯拿不稳!” “这白玉杯子,可惜被她白白糟蹋!” “一个昔日顾府的假千金,都被逐出顾府了,婷婷姐用的着跟她这么客气吗?” 倒是其余的几个少女,有些愤愤不平,窃窃私语。 李清馨立刻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道歉:“刘小姐,实在对不住,我……我手滑,打碎了您的杯子,这可如何是好?” 刘婷婷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无妨无妨,一个杯子而已,碎了就碎了。李姑娘不必介怀。” 她转向春草,柔声道,“春草,再去给李姑娘斟一杯来。” 第98章 醉酒 春草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又拿起一个干净的白玉杯子,重新从白玉壶里斟满了一杯澄澈的酒液。 赵缘儿眉心微蹙,看着那杯酒,心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可身处刘府,她终究不好直接开口,只能悄悄抬眼,对着李清馨飞快地眨了眨眼,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旁边的珠儿也是一脸担忧,紧跟着冲李清馨递了个眼色。 顾倾心眼尖,恰好侧脸看见珠儿的小动作,目光陡然变得阴狠,冷冷地剜了珠儿一眼。 珠儿吓得浑身一颤,慌忙低下头去,再不敢多看。 顾倾心这才收回目光! 春草端着那杯酒,再次恭敬地递到李清馨面前。 李清馨心中冷笑,这酒果然有鬼。 自己方才“失手”打碎了杯子,按理说,以顾倾心这几人的性子,少不得要趁机奚落嘲讽一番,可她们偏偏毫无反应,只顾着看她喝酒。 这酒,绝对有问题。 这么多人看着,未必会是毒药,但是迷药也极有可能。 她面上不动声色,抬手接过酒杯,宽袖顺势垂下,恰好遮挡住杯口。她仰头做出饮酒的姿态,实则在那一瞬间,已将杯中酒液悄无声息地送入了随身空间。 李清馨咂咂嘴,舔了舔嘴唇,不由的称叹:“刘小姐,这荷花酿果然名不虚传,入口清冽,回味甘甜,真是难得的好酒!想不到刘小姐不仅才情出众,连酿酒的手艺也这般超凡脱俗。” 刘婷婷掩唇轻笑,眼底却无甚笑意,隐隐升起了一层薄雾:“李姑娘谬赞了。既然你喜欢,春草,快,再为李姑娘斟上一杯。” 李清馨笑容不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春草依言又斟满一杯。李清馨照旧用同样的法子,装模作样地“喝”了下去。 这一次,顾倾心脸上的得意几乎掩饰不住,忍不住偏头,与柳芊芊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李清馨仿佛毫无察觉,继续赞叹:“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这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刘婷婷笑意更深:“看来李姑娘是真喜欢,那就再来一杯,今日务必让李姑娘尽兴。” 李清馨拱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第三杯酒“喝下”,李清馨将杯子递给春草,身体有些晃悠。 李清馨抬手揉了揉额角,眉头微蹙,脚步也似乎更加虚浮。 “多谢刘小姐盛情款待,只是……我这酒量实在浅薄,此刻有些头晕了。” 刘婷婷温和地笑道:“李姑娘有所不知,这荷花酿虽入口清甜,看似温和,后劲却是不小的。寻常女子,能饮下两杯已是不易,喝多了,确实容易上头。” 李清馨配合地晃了晃身子,眼神迷离,似乎随时都要栽倒:“刘小姐说的是,我……我好像真的有点晕乎乎的了……” “哼,果然是天生的贱骨头,没福气消受好东西。” “就是,我才喝了一杯,都觉得有些晕陶陶的,她倒好,贪杯喝了三杯!” “哎,你们快看,她站都站不稳了!” “嘻嘻,这荷花酿的后劲可上来了!” 四周响起一阵压低的议论声,都是带着几分鄙夷。 顾倾心扯动嘴角,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 眼见李清馨摇摇欲坠,扶着额头,似乎难受得紧。 赵缘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刘婷婷却抢先一步,声音依旧柔和:“看来李姑娘是真的醉了。春草,你快扶李姑娘去客房歇息片刻,等酒醒了,咱们再慢慢算那水钱也不迟。” 春草连忙应声:“是,小姐!” 说着,便上前搀扶住李清馨的胳膊。 赵缘儿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刘婷婷拿起酒杯,笑道:“缘儿姐,我敬你一杯!” 赵缘儿这才笑着收起疑虑,端起酒杯:“ 柳芊芊看着李清馨被搀扶着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李清馨,看你待会儿还怎么嚣张!” 孟溪儿凑近柳芊芊,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等着吧,一会儿药力发作,孙山那个色胚肯定不会放过她!嘿嘿,到时候咱们叫上大家,一起去看她的笑话!” 柳芊芊嘴角轻撇,对此不置可否,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柳芊芊转头对着刘婷婷道:“婷婷姐,我出去更衣。” 刘婷婷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柳芊芊便悄然起身,离开了荷花池边的席位。 李清馨被春草半扶半架着,一路穿花拂柳,离开了热闹的荷花池,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进了一间客房。 一进门,李清馨便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客房的床上,脸朝下埋在锦被里。 她心里冷笑连连,倒要看看,这刘婷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李姑娘?李姑娘?”春草试探着叫了两声。 李清馨伏在床上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春草伸手推了推她,见她依旧没动静,便直起身子,自言自语般说道:“李姑娘,您且在此好生歇息,奴婢先回去向小姐复命了。” 李清馨依旧没有吭声。 春草小声嘀咕:“咦,这迷药怎么提前发作了!这药劲儿也忒大了些,怎么这么快就晕死过去了?莫非是酒喝多了的缘故!” 李清馨听着她的嘀咕声,身子一动不动,心中冷意更甚。 “嘎吱”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另一个人走了进来,脚步声极轻! 只听春草恭敬道:“柳小姐。” 李清馨心里冷笑,竟然是柳芊芊跟过来了! 紧接着,响起柳芊芊清脆冰冷的声音:“人呢?” “回柳小姐,她躺在床上,晕过去了。” “很好,” 柳芊芊冷笑,“你去,把孙山叫过来。” 春草应道:“是,柳小姐,奴婢这就去请孙公子。” 李清馨心中微动。 孙山?不就是那日跟在赵志远身边的那个书生么?他怎么也搅和进来了? 原来如此,李清馨恍然大悟。 宫斗,宅斗,最寻常的桥段,竟然被自己碰到了! 这群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嘎吱”一声,房门再次被关上。 柳芊芊缓步走了进来,一脸冷笑。 她走到床边,看着趴在床上,似乎人事不知的李清馨,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小贱种,你也有今天!” 第99章 以其人之道 “小贱种,你也有今天!” 柳芊芊一脸冷意,一步步走近,看着软倒在床榻上的李清馨,脸上满是怨毒:“你不是狂吗?不是能耐吗?还不是栽在我手里!” “呵呵,没想到吧?这酒里,早就让春草下了蒙汗药!” 李清馨心里冷笑,这酒水果然有问题,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将酒水收入了空间。 她一动不动,听着柳芊芊继续说些什么! 柳芊芊俯下身,凑到李清馨耳边:“你不是当众扇我巴掌,让我颜面扫地吗?不是骂我娘是外室,笑话我是外室女吗?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她直起身,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哼,待会儿孙山就过来了,他会好好的做一场戏,跟你睡在一处!” “哈哈,等下所有姐妹都会过来,亲眼见证你李清馨是如何不知廉耻,跟孙山衣衫不整、不清不楚!你不是骂我娘抢了别人的位置吗?我就让你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只能去做孙山的贱妾!” “要么死,要么做妾,你自己选!” 柳芊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出声来。 只见李清馨趴在床上,似乎毫无反应。 “嘿嘿,在那之前,我先扇你几个巴掌,解解我心头之恨!” “你这个小贱种,扇人还挺狠的,我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 她伸手,一把将李清馨的身子翻了过来,让她仰面朝上。 见李清馨双目紧闭,脸色泛红,呼吸均匀,似乎真的昏死过去。 “哈哈哈哈!” 柳芊芊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小贱种!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柳芊芊高高扬起手,瞄准李清馨那张让她嫉恨的脸蛋,嘴角撇出一个得意的弧度,狠狠扇了下去! 然而,她的手腕在半空中顿住,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柳芊芊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一脸的错愕! 她低下头,对上一双清亮得惊人的眼睛。那双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冰冷的嘲弄。 李清馨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只手钳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怎么……” 柳芊芊大惊失色,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你怎么会没事?!” 李清馨唇角微勾,叹道:“谁告诉你,我有事了?” “哎,就你们这点微末伎俩,还好意思拿出来献丑!” 李清馨不怀好意一笑。 “你……你想做什么?你放开我!” 柳芊芊大感不妙,试图挣脱,却根本无济于事。 李清馨的力量比她足足大了不知多少,根本无法挣开! 柳芊芊脸色苍白,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李清馨反手就给了柳芊芊一巴掌,力道之大,打得她半边脸立刻红肿起来。 李清馨打完之后,盯着她胸前,目光肆无忌惮的垂下。 ”啧啧,小身板不大,还挺有料的!“ 柳芊芊一边捂着脸,一边大惊失色。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李清馨声音冰冷。 “自然是,你想对我做什么,我就对你做什么了。” 柳芊芊捂着脸,彻底慌了神,眼中闪过恐惧:“不……不要……李清馨,我错了,你放过我!我给你银子,一千两!一千两白银!” 李清馨冷漠地看着她,“晚了!从你们算计我的那一刻起,就晚了。” 柳芊芊彻底绝望,暗道不妙! 李清馨懒得再与她废话,一个手刀干净利落地砍在柳芊芊的后颈。 柳芊芊闷哼一声,身子一软,彻底昏死过去。 李清馨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 她将柳芊芊的外衫除去,只留下里面的水红色里衣和同色肚兜。 她将柳芊芊抱到床上,让她头朝下,以一个十分撩人的姿态趴在锦被上。随后拔下了她的钗子,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脸庞。 “嘿嘿!你们不喜欢演戏吗,我就亲眼看看这出好戏!看看谁笑到最后!” 看着柳芊芊撩人的后背,李清馨满意地点点头。 她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条缝隙,确认外面暂时无人,便迅速闪身溜进了隔壁一间空着的客房。 才刚进屋,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李清馨透过门缝向外窥视。 只见丫鬟春草一脸笑意的在前头引路,身后跟着一个身形摇晃,满面红光的年轻男子,正是孙山。 他脚步虚浮,显然喝了不少酒,一脸猥琐的跟在春草后面。 也是,这种栽赃陷害的戏码,若非酒意上头,如何能演得逼真? 春草走到方才李清馨待过的房间门口,推开门,侧身对孙山指了指里面,低声道:“孙公子,人就在里面了。奴婢这就去请小姐们过来。” 孙山咧嘴笑道:“快去快去!本公子今天要让她身败名裂!当着所有人的面,看我们两个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块儿!看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哼,到时候,要么乖乖给我做妾,要么就去投河自尽!” 春草捂嘴轻笑:“那奴婢就先恭喜孙公子了!不过,我家小姐交代了,虽说是做戏,但切记不可真的在客房里胡来,动静太大惹怒了老爷就不好了。” 孙山点头:“放心,规矩我懂!别看我喝了酒,心里跟明镜似的,不会在你们客房里胡来的!无非演戏而已!” “那奴婢这就去了。”春草福了一福,转身快步离开。 孙山嘿嘿笑了一声,进屋反手将门关上。 他眯着醉眼,一眼就看到床上趴着一个身段窈窕的娇躯,甚至露出了雪白后背。 姿态果然诱人。 他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心头一阵火热。 “嘿嘿!志远兄你这个小青梅,没想到吧,你最终还是落到小爷我的手里了!” “哼,一会儿,你就身败名裂,名节尽失!哈哈哈!” “你当年打了我一巴掌,我就把你狠狠的蹂躏!” 他开始脱自己的外衫,随手扔在地上,只剩下里衣! 然后摇摇晃晃地朝着床边走去,紧挨着“李清馨”的身体躺下,甚至搂住了她的腰。 第100章 换治其人之身 隔壁客房内,李清馨屏息凝神,耳朵紧贴着墙壁,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呵,好戏开场了。没想到,宅斗里的名场面,让我亲自碰上了!”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柳芊芊,孙山,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想毁我名节?让我当众出丑!那就看看,最后是谁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呵呵,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亭子里,水榭环绕,闺女们嬉笑品酒,好不热闹! 杯盏交错,丝竹悦耳。 孟溪儿端着酒杯,秀眉微蹙:“芊芊去更衣,怎的这许久还未回来?” “兴许是她在客房那边,正得意呢!” 旁边的刘婷婷笑容温婉依旧,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话音刚落,丫鬟春草提着裙摆,一脸惊惶地快步跑来,气息不稳,脸色苍白,急声道:“小……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亭中霎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汇聚到春草身上。 赵缘儿心头一跳,隐约觉得不妥。 倒是顾倾心一脸得意! 刘婷婷故作惊讶,嗔怪道:“春草,瞧你这慌张样子!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春草喘着气,道:“是……是方才那位李姑娘!她、她许是荷花酿喝多了,奴婢好心送她去客房歇息,谁知……谁知她竟趁奴婢不备,偷偷溜进了孙公子歇息的客房!还……还情不自禁地扑了上去,投怀送抱!” “什么?还有这种恬不知耻的人!” “竟有此事?投怀送抱!” 亭中顿时一片哗然,贵女们纷纷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刘婷婷眉头紧锁,怒斥:“春草,休得胡言!李姑娘好歹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更曾在顾家做了十几年小姐,怎会做出这般……出格之事?” 春草急得跺脚,辩解道:“奴婢也这般想啊!可是奴婢亲眼所见!奴婢劝她,她全然不听,嘴里还念叨着,说什么……既然嫁不得赵秀才,便要嫁给孙秀才……” 这话一出,更是炸开了锅。 “天呐!她竟如此不知廉耻!” “我还当她是个清高,自矜身份,没想到竟在刘府做出这等勾当!” “就是!自己什么身份拎不清吗?还妄想攀附孙公子?” “我看她是酒喝多了,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荷花酿,我都饮了五碗,也不见醉意。倒是某些人,惯会借着酒劲勾引男人,真真不要脸!” “可不是嘛!她以为自己还是顾家大小姐呢?鸠占鹊巢那么多年,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哪里肯安安分分去卖水为生?自然是想攀上孙秀才这高枝,后半生便无忧了!” “哎,原本还觉得她可怜,现在看来,真是看错她了!” 孟溪儿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这个小贱种,向来不是什么好东西!惯会捧高踩低,攀附权贵,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唯有赵缘儿,秀眉蹙得更紧,轻声道:“我看李姑娘不像是这种人,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顾倾心适时地幽幽一叹,一脸痛心:“诸位姐妹有所不知……当初李清馨被我们顾家……赶出家门时,也是这般死皮赖脸不肯走,甚至以死相逼。为了继续留在顾家享福,她、她甚至还想抢走原本属于我的婚约……” 此言一出,众人眼神更加鄙夷,纷纷出言谴责。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亏我还同情过她!” “顾姐姐,你真是受委屈了!” 刘婷婷脸上适时露出为难之色,最后叹了口气,站起身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事关乎李姑娘和孙公子的名节,更关乎我刘府的清誉,不可不慎。春草,你前面带路,我们去看看!” “是,小姐。”春草应声,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得色。 刘婷婷又对众人道:“诸位妹妹,随我同去看看吧,也好做个见证。” “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众人心思各异,纷纷起身,跟着春草朝着客房方向走去。 赵缘儿落在后面,心沉了下去。她看了一眼顾倾心,恰好看到她与刘婷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两个人……果然是一伙的。赵缘儿暗暗决定,日后定要远离她们。 …… 与此同时,客房之内。 孙山搂着身前温香软玉般的娇躯,只觉一阵心猿意马,甚至有些按耐不住,情不自禁!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馨香,手下的肌肤细腻滑嫩,触感好得惊人。 这个李清馨,果然是个尤物! 孙山醉眼迷离,手掌不自觉地在那光洁的后背上摸了摸! 这肌肤,柔滑似玉。 这腰肢,纤细柔软。 这臀儿……更是挺翘得恰到好处。 孙山有些燥热,搂着那柔软身体的手臂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嘿嘿,李清馨,你这个小美人儿,当年让我丢尽脸面,如今,还不是乖乖落到小爷我的手里?等会儿,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他正得意间,怀中的人儿似乎动了一下。 柳芊芊只觉得后颈一阵疼痛,意识渐渐醒转。她迷迷糊糊地想动弹,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紧紧箍着,像被八爪鱼缠住一般,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这是哪里? 她皱着眉,努力想睁开眼。 忽然,一只粗壮手臂映入眼帘,正紧紧地横在她的腰间! 柳芊芊脑中“嗡”的一声,瞬间清醒了大半,脸立刻苍白起来,大感不妙! 坏了! 她她猛地扭动身子,翻过身子,掉过头来。 一个色迷迷的男人脸孔,近在咫尺!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柳芊芊脸色惨白如纸,眼中难以置信。 孙山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李清馨?你……你怎么换了张脸?” 四目相对。 空气都凝固了。 孙山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瞪大了眼睛,看清了眼前这张梨花带雨、惊恐万分的脸,根本不是李清馨! “柳……柳芊芊?怎么是你?!”孙山脸色大变,大叫不妙! “砰!” 就在这时,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春草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刘婷婷、顾倾心、孟溪儿、赵缘儿等一众神色各异的少女。 她们此刻全部目瞪口呆。 第101章 发难 “好你个小贱种!” 孟溪儿一脸快意,率先发难:“为了谋求上位,攀附高枝,竟然敢在刘府里和孙公子无媒苟合!” 顾倾心紧随其后,声音冰冷:“你这个小贱种,狐媚子,如此不知廉耻!为了上位,竟然做出如此荒谬之事!” 她上下打量着床上蜷缩的身影,嗤笑道:“哼,一个心机女,为了攀上高枝,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今日也算见识到了!” 她又转向众人,一脸痛心疾首,“哼,你不管怎么说,也曾经是顾家的千金,知书达理,没想到心思如此不堪!哼,还以为你真的卖水呢,原来是卖自己的身体!” 顾倾心说完,众人也纷纷嘲笑起来,交头接耳! 床上那道身影猛地一颤。 柳芊芊脑中嗡嗡作响,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来教训一下李清馨,反倒却被李清馨算计了! 自己衣衫不整躺在孙山旁边,还被这么多人堵个正着! 此刻她心里悔恨交加。没事自己跑来凑什么热闹? 若非想要打回那几个巴掌,自己不至于如此窘迫! 还好,她们竟然把自己认作了李清馨!还不知道自己是柳芊芊! 她此刻披头散发,根本不敢抬头,死死将脸埋进被褥里。 只求捱过这一关。 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是柳芊芊!她的娘亲就是外室上位,本就不光彩,若是自己再闹出这等丑闻,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定会成为整个绥城的笑柄! 赵缘儿站在人群后方,看着眼前这一幕,再联想到方才顾倾心与刘婷婷交换的眼神,心里立刻明白过来。 李清馨……这是中了她们的圈套了。 只是这种情况,自己说什么也白扯了! 刘婷婷上前一步,厉声道:“李清馨!你真是恬不知耻!不管怎么说,你也曾在豪门顾家待了十几年,熟读女戒女德,怎么能做出如此……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隔壁房间内,李清馨听得一清二楚。 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心里冷笑,倘若外面那群人知道,此刻床上那个被她们唾骂的“小贱种”,是柳芊芊时,又该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柳芊芊,这都是你自找的!自打你们算计我的那一刻起,咱们的梁子就算结下了。柳芊芊,孟溪儿,顾倾心,刘婷婷……我李清馨,定要让你们一个个,悔不当初! 就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纷沓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更多,脚步也更重。 李清馨皱眉,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来! 扒开门缝往外看,赫然是一个俊朗公子带头,赵志远,顾倾州跟在后面,还有其余几个书生。 李清馨冷笑:“好啊,想不到你们竟然为我准备了这么大的阵仗!真是一出好戏!原来背后真正主谋,是我以前的好兄长,顾倾州!” “哼!既然你们喜欢演戏,那我就陪你们演戏!” “大哥!”刘婷婷最先反应过来,转身迎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锦袍、面容俊朗、气质不凡的年轻公子当先走了进来,正是刘府长公子刘志闯。 他身后跟着神色复杂的赵志远、面带冷笑的顾倾州,以及几个手持折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世家公子。 刘志闯对着刘婷婷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屋内,尤其是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的的孙山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时,眉头瞬间紧蹙。 “大哥,你怎么来了?”刘婷婷问道。 刘志闯沉声道:“我们在前院待客,孙兄说不胜酒力,先行告退,我便着人安排他在此处客房歇息。方才听闻后院喧哗,便过来看看。”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质问:“这……孙山兄,你做的好事!你给本公子一个解释吧!” 不等孙山辩解,刘志闯身后一个公子已经摇着扇子开口,几分戏谑:“哼,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刘府哪个不长眼的婢女,想攀附高枝想疯了,竟然做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刘兄驭下不严啊,一个奴婢也管不好。” 另外一个公子接口道:“倒是羡慕孙山兄了,大白天的也有美人儿投怀送抱,啧啧,那个中滋味,定然是妙不可言,让人难忘啊!” “哎,倘若知道有这种美事,我倒是愿意多喝一些!” 刘志闯脸色铁青,怒视孙山:“孙兄!你竟然敢在我刘府做出如此污秽之事!你要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孙山此刻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床上的人为什么不是李清馨,而是柳芊芊? 不是说好了一起算计李清馨啊!怎么此刻成了柳芊芊!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但眼下被众人围观,他也顾不得细想,连忙将之前准备好对付李清馨的说辞搬了出来,颤声道:“刘兄息怒!我……我在此休憩,实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爬上我的床的!你放心,我……我并未对她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刘志闯面色僵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哼,大胆奴才,竟然敢坏我府里的规矩,来人,将她发卖了!” 刘婷婷立刻接口:“大哥,这绝不是咱们府中的奴婢!咱们府里的丫鬟,断然不敢做出这般不守规矩的事情!” 孟溪儿指着床榻:“刘公子,这是李清馨,以前被撵出顾府那个假千金!” “好你个李清馨!” 赵志远上前一步,扯了扯唇,指着床上的人怒骂,“小贱种!为了攀附孙公子的权势,你竟然敢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顾倾州也上前一步,一脸冷笑:“小贱种,你在我顾家十六年,学来的就是这些本事?被撵出顾府的时候,还死皮赖脸地不肯走,如今,竟然脸皮都不要了,还妄图用身体勾引孙兄!你真是恬不知耻,丢尽了我顾家的脸!” 刘婷婷皱眉:“……” 其余人也纷纷看向顾倾州。 甚至还有两声嗤笑隐隐传来。 顾倾州这才察觉,“你在我顾家十六年,学来的就是这些本事?”这句话有问题,自己一不小心连自己家风也骂了。 倒是柳芊芊浑身颤抖,她将头埋得更深,连声都不敢吭! 第102章 浸猪笼 此刻,房间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众人议论纷纷,眼中鄙夷,口里嘲讽。 尤其几个公子,更是满眼放光,将目光投向女子的藕臂上,恨不得将她看光。 也有几个少女,偷偷打量孙山的胸膛。 顾倾心唇角扬起弧度,眼底深处却掠过冷意,甚至说是杀意! 孟溪儿更是兴奋得双颊泛红,心头那叫一个畅快,一想起前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此刻竟然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她暗自惋惜,芊芊怎么偏偏这时候不在?许是去更衣了?等会儿定要将这精彩绝伦的一幕,添油加醋地讲给她听,保准她也跟着解气! 唯有柳芊芊,此刻用锦被紧紧蒙住脸庞,心里却是极为恐惧。 她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暴露了身份。 一旦被人认出,她这辈子就算彻底栽了! 闺誉尽毁不说,还会拖累整个柳家的名声! 自己好不容易洗白的母亲,也会跟着重新沦入谷底。 她现在只求老天保佑,让这些人一直以为她是李清馨! 刘婷婷目光流转,最终落在顾倾州身上,眼波温柔,满是柔情蜜意。 顾倾州暗暗点了点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赵缘儿立在人群后方,幽幽叹了口气。 瞧这架势,李清馨算是彻底完了! 站在一旁的赵志远,脸上竟浮现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想当初自己和李清馨也算青梅竹马,可惜太过端着架子,别说一亲芳泽,就连手都没碰过一下,如今倒好,白白便宜了孙山这厮。 顾倾州心中冷笑:【小贱种,占了我妹妹的人生这么多年,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你活该!】 刘婷婷适时上前一步,轻蹙眉头,摇头叹息:“李清馨,我原本看你生意不易,好心让你上门送水,又念你辛苦,让你入席饮了几杯,谁承想你竟存了这等龌龊心思,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 赵志远冷笑道:“哼,按照我们绥城的规矩,女子与外男私通,要么沉塘,要么就只能给孙公子做个没名没分的贱妾了!” 被褥下的柳芊芊身子一僵,更是大气不敢出。 孟溪儿嗤笑一声:“听见没有?你自己爬上孙公子的床,不知检点,不守妇道!你想做妾,就吭上一声。若是不甘心只做个妾?就别吭声!” 柳芊芊可不敢吭声,只是瑟瑟发抖。 “我看呐,就该把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绑了浸猪笼,以儆效尤!” 孟溪儿一脸得意! “哦?不想当妾,就非得浸猪笼?” 一个清亮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带着几分玩味。 孟溪儿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并未深思,回应道:“那是自然!不守女德,败坏绥城风气,与人苟合,不浸猪笼留着过年吗?” 那个声音音调扬高,带着几分冷意:“那好,你们赶紧动手,将她浸猪笼吧。我还真挺好奇,这绥城的浸猪笼是什么样儿。” 孟溪儿被这语气激怒,指着床榻的方向,厉声道:“对!就该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种拖去浸猪笼!小贱种,让你得意,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小贱种骂谁呢!”那声音悠悠问道。 “小贱种骂她……”孟溪儿下意识地顺着话头指向床铺,话音未落,猛地顿住。 【小贱种骂谁呢!】 【小贱种骂你呢!】 不对!这个声音……这个对话…… 孟溪儿脸色骤变,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身。 只见敞开的房门边,李清馨正倚着门框,端着胳膊掐着下巴,眉眼弯弯,眼神玩味地看着自己。 怎么会是李清馨! 孟溪儿张大嘴巴,一脸错愕,险些惊掉了下巴! 李清馨?她不是应该在床上吗?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门外?那……那床上的人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唱了这么一出戏,不就是陷害她,毁掉她吗? 她却跟着看戏! “李、李清馨?怎么是你?”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愕地回头望去。 当看清门口俏生生站着的李清馨时,所有人都露出了如同白日见鬼般的表情。 除了少数几个不知情的贵女公子还能勉强维持镇定,其余人等无不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顾倾心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赵志远目光闪烁,心里倒是有了一丝期待。 顾倾州的面色铁青。刘婷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秀眉紧蹙,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 唯有赵缘儿,两眼放光,暗暗的点头。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不是说床上的是顾家那个假千金李清馨吗?怎么回事?人家明明好好的站在这儿啊!” “我的天,这些人空口白牙污人清白,真够可以的!” “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还以为是李清馨不知廉耻爬床,搞了半天另有其人?” “嘿,真有意思了,难不成是刘府哪个丫鬟胆大包天,动了歪心思?” “不对啊!刚才明明是刘府的丫头春草,指认说李清馨和孙公子在客房里……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缘儿压低声音:“嘿嘿,刘府举办荷花宴的心思,有点不单纯!” “哼!我说呢!她平日里假装清高,原来,是居心叵测,故意邀请咱们看戏来了!” “嘿嘿,没想到,戏演砸了!” 都是富贵人家的千金,这些人一个个心思细腻,此刻已经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孟溪儿指着李清馨,颤声道:“李清馨!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03章 柳芊芊! 李清馨歪着头,带着几分戏谑:“那你倒是说说,我该在哪儿?难不成,这会儿床上躺着的该是我,等着被拖去浸猪笼的,也该是我?” 孟溪儿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清馨轻笑一声:“方才不是还言之凿凿,要把这天大的罪名扣我头上吗?怎么这会儿,倒成了锯嘴的葫芦?” 孟溪儿冷哼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李清馨。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李清馨为何出现此处!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既然床上躺着的不是李清馨,那究竟是谁? 莫非,还是刘府一心谋求上位的小奴婢! 人群里的春草,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自己倒酒的杯子,明明下了蒙汗药,所有谋划都是按部就班,到底哪里出了疏漏。 刘志闯冷哼一声,一脸不悦的扫向身旁的刘婷婷。 此事他虽未直接参与,但府里闹出这等丑事,他已隐约猜到几分内情,心中怒火渐生。 自己这妹妹,喜欢顾倾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舔顾倾州,丝毫不顾及刘府的清誉。 怪不得妹妹办什么荷花宴,怪不得这些秀才公子登门造访。 刘婷婷面色阴沉,强压着怒气,转向春草,声音冰冷:“春草,这作何解释!” 春草身子一颤,连忙跪下,声音带着哭腔辩解道:“小姐……许是奴婢眼花……奴婢分明是把李姑娘安排在客房歇息的……后来想去送些热水……却发现李姑娘不在房中……接着……接着就看见一个和李姑娘相似的背影进了孙公子的房间……奴婢扒着门缝看……还以为…还以为真是李姑娘…” 李清馨笑了:“哦?眼花?若非我酒醒得快,被外面的吵嚷惊动,岂不是要任由你们刘府,凭空捏造,污了我的清白?” “还是说,你们刘府刻意安排此事!” 春草脸色愈发难看,硬着头皮反问:“那……那李姑娘为何不在原先安排的房中?” 李清馨笑容不减:“我一直就在客房里。你不是把我安排在第二间客房吗?倒是你们这里动静太大,扰了我清静,出来一看,呵,想不到,竟然看了这么一出颠倒黑白的好戏。” 她眼神落在春草身上,故意撇了撇嘴。 春草心头一跳,脱口而出:“我明明是将姑娘安排在…在这间…” 李清馨立刻接话,声音陡然转厉:“这间?这里可是孙公子的客房!你将我安排在此处,莫非,是你家小姐想要构陷我吗?” “不…不是!” 春草脸色惨白如纸,慌忙道:“是奴婢记错了!是奴婢记错了!奴婢是将姑娘安排在另外一间客房了!小姐,是奴婢记错了房间,看错了人,误认了李姑娘,请小姐责罚!” 刘婷婷面沉如水,冷声道:“看错人?当真有眼无珠!既然如此,便罚你一月薪俸,让你长长记性!” 春草低头称:“是。” 李清馨冷笑出声:“想不到刘府果然家风仁厚,对自家奴才竟是这般宽容,如此袒护。” 刘志闯冷哼一声。 刘婷婷脸色铁青,她立刻改口,厉声道:“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春草面无人色,瞬间瘫软在地。 立刻过来两个家丁,架起春草就往外拖,春草呜咽哭着,却不敢求饶。 李清馨心中冷哼,“既然敢算计我,我定然让你也不好过。这二十大板,活该!” 刘婷婷转向李清馨,勉强挤出笑容:“李姑娘,想必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李清馨也回以一笑,意味深长:“我想也是什么误会。刘小姐乃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自然不会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刘婷婷顺势道:“今日之事,是我刘府招待不周,我在此给李姑娘赔礼道歉!” 李清馨微微颔首,却转头看向面色冰冷的刘志闯,声音清亮:“早就听说,刘府家规森严,治家有方,没想到,贵府的奴婢,竟然如此缺乏管教,胆大包天到这等地步。” 赵缘儿立刻在一旁小声嘀咕,声音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可不是嘛!刘府的下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为了攀上高枝儿,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也用得出来!” 此刻赵缘儿目光闪烁,决定助力一把李清馨。 能在如此算计中全身而退,确实不枉自己的看重!更何况,李清馨此人恩怨分明,重情重义,自己不过送了一份薄礼,她却送了自己一支五十年的人参,是值得相交的! 赵缘儿一开头,其余的贵女公子也纷纷议论起来。 “就是,要是我府上,若是有这样的奴才,我定然打断她的腿!” “唉,这种奴才,留着迟早会坑了主子!” “哼,我看啊,这个奴婢,没准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爬主人家的床了。” 甚至有人偷偷看向刘志闯。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飘进刘志闯耳中,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冰冷起来。 府里的奴婢?秽乱后宅?这简直是将刘家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更何况,今日的事,传出去,刘府只会被人贻笑大方! 刘志闯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大胆奴婢!坏我府上规矩,以下犯上,秽乱不堪!来人,执行家法!” 李清馨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玩味:“呵呵,方才我还听说,与人私通,是要浸猪笼呢,这一会儿怎么就变成执行家法了?这刘府的规矩,变得可真快啊。” 刘志闯本就怒火中烧,被这话一激,更是怒不可遏,手指着床榻的方向,吼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廉耻、败坏门风的奴婢给我带下去!浸猪笼!立刻!马上!” 床边,孙山已经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向顾倾州,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倾州目光闪烁,一脸无奈! 而被子底下的人,更是瑟瑟发抖,身体缩成一团。 就在这时,孟溪儿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床头,那里堆着一身眼熟的衣裙……那赫然是柳芊芊今日穿的衣服!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也终于明白了柳芊芊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床上的,定是柳芊芊! 孟溪儿脸色骤变,失声叫道:“不要!” 李清馨挑眉看向她,语气嘲讽:“不要什么?刘府执行家规,清理门户,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 话音未落,早就候在一旁的两个家丁已经上前。 一个则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将那床锦被猛地掀开! 另外一个,一脸冷笑的扯起女子的手臂! 被子掀开,露出一张梨花带雨、惊恐万状的脸蛋。 柳芊芊! 赫然是柳芊芊! 刘婷婷瞳孔骤缩,失声惊呼:“柳芊芊?怎么……怎么会是你?!” 第104章 来自李清馨的反问 “柳芊芊?!怎么是你!” 柳芊芊!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婷婷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床上的人竟然会是柳芊芊! 柳芊芊这下是彻底完了!不仅声名扫地,怕是整个柳家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她将和她的娘亲,从此沦为绥城的笑谈! 孟溪儿面如死灰。她和柳芊芊关系最是要好,此刻只觉得一颗心直直沉入谷底。 顾倾心眉峰蹙起,眼底恨意翻滚,晦暗不明。 赵志远和顾倾州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掩不住的错愕。 柳芊芊也一同参与了谋划,怎能会有如此局面,着实出人意料。 “果然,真是柳芊芊?” “呵呵,听说她娘当年就是外室爬上位的,甚至气死了柳家的当家主母,最后窃取正妻之位!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嘿嘿,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必她娘的手段都教给她了。那些狐媚子手段,有哪个男人能把持的住!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哎,我还以为是刘府下人没规矩,搞半天是柳芊芊自己作妖。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是纵然难以相信!” “呵呵,这下有意思了,柳家颜面尽失,果然外室生的女儿就是上不得台面。呵呵,狐媚子手段而已!” “不过……孙公子这波不亏啊,你们看柳芊芊那身段,啧啧,该鼓的地方鼓,该瘦的地方瘦!真有料……” 孙山默不作声,目光闪烁,看着柳芊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暗想:【这柳芊芊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倘若我娶了她,也着实不亏!】 刘志闯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家府里的奴才做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就足够了! 这局面虽然难堪,但总算没把刘家拖下水。 柳芊芊浑身颤抖,羞愧难当,带着哭腔道:“放开我……放开我!”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连忙松手退开,不敢再碰。 孟溪儿冲上前,急忙取过床外的衣裙,披在柳芊芊肩上,将她护在身后。 柳芊芊慌乱地裹紧外衣,遮住身体。 她抬起泪眼,忽然看向门口的李清馨,嘶吼起来:“是李清馨!都是她害我的!是她故意陷害我!是她把我打晕了,我醒来就在这儿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想要以此博取众人的同情,还要把李清馨拉下水! 刘婷婷脸色变幻不定,目光在柳芊芊和李清馨之间转了转,最终落在李清馨身上,语气不善:“李姑娘,柳芊芊指认你陷害她。这可关乎一个女子的清誉,你作何解释?”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冷笑道:“刘小姐这话问得有意思。她说我陷害她,你就信了?我还以为刘小姐明辨是非,与普通世家小姐不一样呢,看来是我高估了。” “难道就凭她的一面之词吗?倘若她说我杀了人,刘小姐是不是也要立刻将我拿下问罪?” “呵,孤男寡女衣衫不整被人撞见,不去想自身行为是否检点,反倒第一时间攀咬旁人,这算什么道理?” 刘婷婷面色发冷:“李清馨,休要巧言令色!你与柳芊芊素有嫌隙,在场众人谁人不知!” 李清馨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反问:“刘小姐,请问,我今日可是第一次踏足贵府?” 刘婷婷一滞,不得不点头:“是。” “我应邀送水而来,原本打算即刻离开。是刘小姐你盛情挽留,不让我走,还让我饮酒,是也不是?” 刘婷目光微动,再次点头承认:“是。” “我酒力不济,头晕脑胀,是刘小姐你,亲口吩咐春草,送我来这间客房歇息,没错吧?” 刘婷婷皱眉道:“是。” 李清馨冷笑:“第一,我初到刘府,人生地不熟,连东西南北都未必分得清。” “第二,我事先如何得知今日宴请了哪些宾客?又怎么会知道孙公子也恰好在此处?” “第三,从春草送我进入客房,到你们所有人闯进来,前后加起来,可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这么点时间,刘小姐觉得,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设计打晕柳芊芊,再把她弄到这里来,还布置好这一切?” “呵呵,你觉得,在场的各位冰雪聪明的公子小姐们,谁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 李清馨一连串的反问,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直指要害。 刘婷婷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无从反驳。 就在这时,赵缘儿清脆的声音响起,哼了一声:“哼,我看啊,李清馨不过是恰逢其会,碰上了这档子事。” “或者说……是你们刘府某些人,本来想算计李清馨,结果没算计明白,反倒把自己人给坑进去了?” “再或者说,柳芊芊,你奸情败露,为挽回自身颜面,利用自己和李清馨的嫌隙,攀污李姑娘?” 刘婷婷不可思议的看向赵缘儿倒是没料到她会突然站出来帮李清馨说话。 她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自己若是承认刘府参与陷害李清馨?那刘家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以后绥城谁还敢跟刘家打交道?谁还敢登刘家的门? 倘若不承认,这柳芊芊此刻已经濒临发疯,会不会反咬一口! 刘婷婷进退两难! “真没想到刘婷婷是这种人,回去我得赶紧跟我爹说道说道,以后刘家的生意,得掂量掂量了。” “我也看出来了,这事儿刘家绝对脱不了干系!早就听说柳芊芊和李清馨大有嫌隙,顾倾心怀恨李清馨鸠占鹊巢十六年,偏偏刘婷婷喜欢顾倾州!估摸她们想坑李清馨,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嘿嘿,就凭柳芊芊哭哭啼啼那几句话,就想把脏水全泼给李清馨?刘家这算盘打得,也不怎么样嘛!” “我也觉得蹊跷得很!莫非真是刘家和柳芊芊沆瀣一气,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哼,谁知道呢!反正这刘府的荷花宴,咱们是来着了,这戏码,倒是精彩的紧!” 刘婷婷大感不妙,没想到此事竟然隐隐不受控制,倘若处理不好,还要连累刘家的清誉! 她不禁有些暗恼! 第105章 反击之词 刘婷婷正思量如何应答,既想撇清关系,还想着拉柳芊芊一把。 柳芊芊怒极,嘶吼道:“我没有攀诬你!李清馨,是你!你毁我清誉,你构我清白,你心思歹毒,我恨你!” 李清馨唇角一弯,继续引诱:“柳芊芊,莫非说,是你与刘小姐合谋算计我,结果弄巧成拙,自己反倒成了这不堪场面的主角?” “要么,就是柳小姐你,春心萌动,主动投怀送抱,勾引了孙公子?” 赵缘儿在一旁微微颔首。 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对柳芊芊而言都是绝路。 承认勾引孙山,名节尽毁,自己从此成为绥城的笑话! 承认与刘婷婷合谋陷害李清馨,不仅自己身败名裂,更要将整个刘家拖下水,刘家的声誉将彻底崩塌。 从此刘家将成为龌龊之地,无人敢再登门。 柳芊芊气血翻涌,一张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失去理智破口大骂。 “我,主动投怀送抱,勾引他?怎么可能!”柳芊芊怒道。 李清馨扯唇:“柳芊芊,也就是说你与刘小姐,顾倾心合谋算计我,结果弄巧成拙,然后被我李代桃僵是也不是!本来躺在床上的应该是我,是我打晕了你,反倒成了你,是也不是?” 赵缘儿微微一笑,柳芊芊已然落入话里的圈套。 柳芊芊,睁大眼睛,没想到李清馨能说出这番话。 她此刻为了撇清关系,根本不想着,李清馨为何这样说。 她连忙点头,就要答应! 刘志闯面色沉凝,眼中寒光掠过。 刘婷婷冷哼一声,语气警告:“柳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此事究竟如何,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刘家,与此事绝无半分干系!” 顾倾心亦是面色冰冷,接口道:“芊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可得说实话,别冤枉了好人,也别……牵连了无辜。我顾家,也此事也绝无半点关系,更是做不出这等下三滥的事!” 两个人满眼警告。 柳芊芊心头瞬间冰凉。也一下子清醒过来! 到了这个地步,她们只想着撇清自己,哪里还会顾及她的死活和清誉! 事已至此,自己怎么辩解,最后也终究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绝不能将刘家和顾家牵扯进来,不但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连累柳家在绥城也站不住脚! 柳芊芊眼底恨意无尽,口里不再说话了!只是恨恨的看着李清馨,心里将她千刀万剐! 李清馨冷笑:“柳芊芊,身为外室之女,想要抓住孙公子这样的良婿,用些手段,倒也情有可原。毕竟孙秀才一表人才,家世显赫,哪个女子不动心?男未婚,女未嫁,本也无可厚非。” 柳芊芊气的花枝乱颤,脸色铁青。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 顾倾心和刘婷婷目光闪烁,不怀好意的看向她! 柳芊芊深吸一口气,声音干涩:“许…许是我记错了。方才在婷婷姐姐那里多饮了几杯,头脑昏沉,大抵是…喝多了,走错了房间。” 她垂下眼帘,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哦?那就是承认自己行为不端,意图勾引孙公子了?” 李清馨目光转向之前帮腔的孟溪儿,“方才某些人不是还口口声声讲规矩,说什么女子不守妇德,败坏绥城风气,与人苟合,便要浸猪笼吗?” 孟溪儿被她看得一窒,强辩道:“绥城,绥城哪里有这样的规矩!” “呵!” 李清馨冷笑,“方才拿规矩压人的时候,倒是说得头头是道,这会儿轮到自己人了,就不认了?” 孟溪儿被噎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一直沉默的孙山,此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然道:“既然是误会……倘若柳姑娘不嫌弃,孙某,愿意负责。” 柳芊芊闻言,隐隐有些作呕,看着孙山那张脸,虽说并非丑陋但是太过猥琐。 但眼下形势逼人,她只能死死咬着牙,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哼”声,算要蒙混过关。 刘志闯狠狠瞪了自家妹妹一眼,这才转向李清馨,拱手作揖:“李姑娘,今日之事,是我刘家待客不周,管束下人不严,才引发这场误会。我刘志闯在此,向李姑娘郑重赔罪!” 李清馨看着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刘志闯又看向刘婷婷,哼了一声:“婷婷!还不快向李姑娘道歉!” 刘婷婷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拱手,一字一句道:“李姑娘,是…是婷婷鲁莽,不辨是非,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 李清馨眼神淡漠,淡淡回应:“刘小姐言重了。既然是误会,那自然就是误会。” 这轻飘飘的一句,却让刘婷婷更加难堪。 倒是没人注意,顾倾心凑到顾倾州耳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 顾倾州眉头蹙起,声音压得极低:“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 顾倾心眼神微冷,反问道:“三哥,难道你愿意看着婷婷姐就这样受委屈,被人看笑话?更何况,你妹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顾倾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冷笑:“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无毒不丈夫。” 他说完,便不动声色地悄然退出了人群,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刘志闯对着众人拱手道:“诸位,诸位!今日之事,实乃一场误会!孙兄贪杯,柳姑娘也饮多了酒,两人阴差阳错进了同一间房,才让大家产生了误解。还望诸位看在刘某的薄面上,莫要将此事外传。刘某在此谢过大家了!” 刘婷婷也连忙接话:“是啊,家兄略备了些薄酒,还请各位赏光,就当是……给大家赔礼了。” “你放心吧,刘兄,此事我等绝不外传,至于喝酒,那就免了!” “刘小姐家的酒?哎哟,我可不敢喝了。万一喝多了走错房间,哪个男人闯进来,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到时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不是嘛!出了这种不清不楚的事儿,谁还敢放心?我还是赶紧回家吧。” 宾客们窃窃私语。 刘婷婷听到耳朵里,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窘迫不堪。 李清馨静静看着这一切,眼神冷冽。 刘家想让他们封口,谈何容易? 柳芊芊算是彻底毁了,外室之女本就容易引人非议,今日这桩丑事,只怕很快就会添油加醋地传遍整个绥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至于她的爹娘,也从此抬不起头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刘府的丫鬟突然神色慌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不好了!大小姐!大公子!不好了!” 刘婷婷正心烦意乱,厉声呵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何事如此慌张?” 那丫鬟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几乎站立不稳:“是…是顾小姐院里的丫鬟!她…她喝了一碗…一碗李姑娘先前送来的水,人…人就不行了!” 第106章 栽赃 刘婷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顾小姐的丫鬟死了?喝了李清馨送来的水? 不管是不是李清馨的水有问题,却绝对和顾倾心、顾倾城脱不了干系! 刘志闯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冷笑的顾倾心,又瞥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李清馨,脸色忽然也铁青起来。 今日刘府的脸面,算是丢尽了!先是柳芊芊和孙山的丑事,现在又闹出了人命! 传出去不好听! 虽说此事和顾家兄妹脱不开干系,但也全凭李清馨而起! 他心里,开始暗暗恼怒起这个昔日顾府假千金! 李清馨也是一怔,莫非是珠儿? 方才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小丫鬟,也是原身昔日的贴身丫鬟,竟然出了意外? 她心念电转,此事处处透着古怪,太过蹊跷。 目光扫向人群,恰好看到顾倾心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而方才看热闹的顾倾州,此刻却不见踪影。 一个念头浮现,莫非这是栽赃! 不用多想,这事定然与她那位“好三哥”脱不了干系! “竟有此事?难道那水里真的有毒?” “我感觉不太可能,若是在水里下毒,岂不是谁喝了谁被毒死……” “可不是,若真要下毒,岂不是要把咱们一网打尽?” “我在缘儿姐那里,喝过这水,挺好喝的!我看李清馨不像这么心狠手辣之人!” “走走走,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这哪里是赏荷宴,分明是鸿门宴啊!” 一群人议论纷纷,都是一脸稀奇!更有人暗暗打量李清馨,眼看她眉眼弯弯,一脸柔笑,更是不相信她下毒。 刘婷婷道:“去看看!” 刘志闯:“走!” 一群人心思各异,浩浩荡荡地朝着荷花池边的小亭走去。 小亭内,那两个水桶旁,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少女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了无生气。 她嘴角一抹触目惊心的乌黑血迹,脸色黑漆漆的,眼睛大睁,明显中毒身亡,死不瞑目。 周围几个丫鬟吓得缩成一团,脸色惨白。 李清馨只觉的胸口隐隐有些难受,没想到珠儿如花的年纪,已然断送了青春。 她再次看向顾倾心,只见顾倾州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人群中,正站在顾倾心身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 此刻,顾倾州正附在顾倾心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妹妹,事情办妥了,天衣无缝。” 顾倾心眼底寒光流动,声音更低:“那个贱丫头,你怎么说服她的?” 顾倾州唇角勾起一抹残忍:“拿她家人的性命做要挟,由不得她不从。毒是她自己找机会投的,也是她自己喝下去的。嘿嘿,这次定叫李清馨万劫不复!” 顾倾心冷哼:“这个小贱种,就该是这个下场!我要让不死也得扒层皮!” 顾倾州眼中满是宠溺:“你才是我嫡亲的妹子。只要妹妹想做的事,三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倾心低声:“还是三哥对我最好!” 李清馨眉头微皱,已经隐隐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原身曾经敬重依赖的好三哥!竟能如此狠心,不念半分旧情,设下这等毒计来陷害自己! 可怜了珠儿那个丫鬟,花一般的年纪,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赔了性命! 顾家!欺人太甚! “到底怎么回事?!”刘婷婷走到近前,看着地上的尸体,厉声问道。 一个胆子稍大的丫鬟,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珠儿,啜泣道:“回大小姐,是珠儿姐姐,她说有些口渴,就…就自己舀了桶里的水喝……谁知道,刚喝下没一会儿,她就突然口吐黑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旁边的丫鬟们纷纷附和,一个个吓得语无伦次。 “这期间,可有旁人靠近过这两个水桶?” “没…没有,绝对没有旁人来过!” “你们可有人喝过这里的水?” “我们哪敢乱喝!这是小姐的水,我等不可乱碰!就…就是珠儿姐姐,她一个人喝了……” 刘婷婷转过身,看向李清馨,声音冰冷:“李姑娘,这水,你作何解释?” 李清馨神色淡然:“我卖的水,绝不可能有毒!” “李清馨!” 孟溪儿忽然尖声叫道,指着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刘府的宴会上公然下毒害人!” 柳芊芊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难堪,一脸恨意,咬牙切齿道:“李清馨!珠儿喝了你的水而死,人证物证俱在!你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心思如此狠毒!” 顾倾心适时上前一步,眼中含泪,痛心疾首:“清馨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做?珠儿虽只是个丫鬟,可曾经也跟了你一场,你怎么忍心下此毒手?” 顾倾心看向珠儿,声泪俱下:“珠儿,咱们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李清馨心里冷笑,好一个情同姐妹,让人恶心! 李清馨缓缓开口,大声道:“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下毒。我与珠儿无冤无仇,更没有理由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害人性命。” 孟溪儿不依不饶:“如今珠儿惨死在此,事实胜于雄辩!她就是喝了你的水才死的!” 柳芊芊立刻附和:“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刘大小姐,此事必须报官严查!” “报官?” 赵媛儿清冷的声音响起,她走到李清馨身边,冷眼扫过柳芊芊和孟溪儿。 “这也只是你们的猜测。谁知道在我们离开的这片刻功夫里,是否有人故意投毒,栽赃嫁祸?”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只怕,是有人蓄意为之。” 她的目光若毫不避讳的扫向顾倾州。 顾倾州嘴角弧度嘲讽,回敬一个浑不在意的浅笑。 孟溪儿、柳芊芊,甚至刘婷婷,顾倾心,都有些不解地看向赵媛儿。 不明白这位身份尊贵的赵家小姐,为何处处维护李清馨。 孟溪儿冷哼:“赵小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依我看,必须报官,请官府来查个水落石出!” 李清馨笑道:“没错,此事确实应该报官!官府来人查清,总比有人恶意揣测要好!” “够了!” 刘志闯脸色骤变。 报官?那刘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今日之事若闹到官府,整个绥城都会知道刘家宴死了人,还是被人蓄意害死的! 刘志闯上前一步,挡在妹妹身前,脸色阴沉地看着李清馨和孟溪儿:“这是我刘府!还轮不到外人在此指手画脚!李姑娘,此事确实蹊跷,珠儿的死,也确实与你送来的水有关。虽然我相信李姑娘的人品,但眼下情势,你总需要自证清白。” 李清馨嗤笑一声,一脸笃定:“我当然能够自证清白。” 第107章 打赌 孟溪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自证清白?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自证清白!痴人说梦!” 柳芊芊冷笑:“哼!李清馨,事已至此,没想到你还在自欺欺人!” 顾倾心撇嘴:“哼,我也想看看你怎么自证清白!珠儿的死,我不会任由真凶逍遥法外的!” 刘婷婷面色凝重,上前一步,目光闪烁盯着李清馨,沉声道:“李姑娘,只要你能证明,珠儿的死与你无关,此事,我刘家就不会追究你。至于其他的后果,我刘家一力承担。” 李清馨点头:“好!” 赵媛儿走到李清馨的面前,低声道:“馨儿妹妹!你怎么自证清白?莫非是想当众喝水,证明水中无毒?” 李清馨微微颔首。 此刻,她别无选择! 赵媛儿脸色难看,小声道:“若我猜的没错,你那桶水里已经被人下了毒,而且……还是死去的珠儿投的毒。” 李清馨目光微动,反问道:“缘儿姐,你是说,是珠儿自己投毒,自己毒死了自己?” 赵媛儿叹了口气,低声道:“哼,这是宅斗里寻常的手段,也是最不入流的手段。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是有人威胁珠儿,珠儿迫于无奈,只能投毒,宁愿自己被毒死,也不愿连累家人。”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我早就知道了,是顾倾州,他在暗中做的手脚!” 赵媛儿摇了摇头,神色里满是担忧:“可是,那两桶水里确实有毒。这是阳谋,无解的阳谋!除非顾倾州亲自承认,否则你根本无法摆脱嫌疑。” 李清馨看向赵媛儿,一脸认真:“无论如何,缘儿姐,今日你为我发声,我李清馨记在心里。” 赵媛儿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暗暗颔首。 孟溪儿见李清馨迟迟没有下一步,更加不依不饶,冷笑道:“你不是说你能自证清白吗?你倒是自证啊!光说不做,谁信你?” 刘志闯也面色不善地看向李清馨:“劳烦李姑娘出示证据,给我,给刘家一个交代。” 顾倾心站在顾倾州身边,低声问道:“三哥,她如何能自证清白呢?这水里可是有毒的!” 顾倾州冷笑一声,眼神阴狠:“除非,她当着大家伙的面喝桶里的水。哼,这水被珠儿那个贱婢下了毒,是我亲眼所见的!只要她喝下去,就必死无疑!” 顾倾心一脸得意:“三哥,这招真高!这样一来,她就死定了!” 顾倾州冷笑:“阳谋无解,她逃不掉的。” 李清馨悠悠叹道:“自证清白很简单,我只要证明水中无毒就可以了。我愿意亲自喝这水桶里的水。” 刘志闯愣住了,眉头紧皱:“李姑娘,你确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的水有没有毒,我一试便知!倘若无毒,说明珠儿的死跟我毫无关系!到时候,你们爱怎么处理,我都管不着。” 刘志闯神色复杂,语气加重:“你可想清楚了,若里面真是有毒,你就香消玉殒了,值得吗?” “这?”李清馨脸上露出了几分犹疑之色! 刘志闯眉毛一挑:“你可想清楚了,命只有一条。” “刘公子说的也极是,万一里面有毒,我岂不是小命玩完了?若不然,还是报官吧,让官府来查个清楚!” 李清馨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后悔之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又隐隐收起! 孟溪儿见状,立刻出言嘲讽,语气极为轻蔑:“李清馨,看来你是做贼心虚,知道水里面有毒,终究是不敢自证清白了!还说什么要当着大伙的面喝水,这一会就变诳了!我看你就是装腔作势!” 顾倾心冷笑:“李清馨,我还以为你挺刚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关键时刻,还是怂了!” 柳芊芊一脸恨意,语气恶毒:“呵,李清馨,你没了胆量,就是承认水里有毒了!我敢打赌,你绝对不敢喝桶里的水!” 她此刻恨死了李清馨,一心盼着李清馨死!甚至用上了激将法! 若非李清馨打晕了自己,自己岂能在众人面前出丑! 李清馨闻言,怒道:“谁说我不敢喝桶里的水!我这就自证清白!你说我不敢打赌,那我就和你打赌!我敢喝桶里的水,证明水里没毒!” 柳芊芊见李清馨上钩,心里暗喜,脸上冷笑:“既然打赌,那咱们就赌一把!赌注任你开!” 李清馨冷笑道:“好,我若平安无事,说明水里无毒,你就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大喊三声‘我是小贱种’,然后自扇十个巴掌!” 柳芊芊眼底闪过一丝冰寒,眸子微沉:“好,我同意!一言为定!” 李清馨冷笑道:“谁还敢跟我赌!谁跟我赌,我就多喝一杯水!” 孟溪儿冷笑一声,立刻应道:“我跟你赌!哼!” 顾倾心也一脸嘲讽地说道:“我也跟你赌!反正你必死无疑!” 顾倾州也上前一步,语气阴冷,脸上恨意滔天:“我也和你赌!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赵志远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扬声道:“这种赌注,也算我一个!” 四人均想,一杯水毒不死李清馨,接连几杯水,也自然能将她毒死! 李清馨目光扫过她们四人,眸子低垂,忽然明亮,:“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致,那我就喝上五杯水!自证清白!倘若我没事,你们就认赌服输!倘若我有事,就是以命相抵!在场诸位都是见证,我等绝不食言!” 柳芊芊冷笑:“这么多人看着呢,我等绝不食言!” “对!我等绝不食言!” 李清馨看向众人,抱拳道:“求诸位见证!” “我等愿意为姑娘见证!姑娘放心就是!” “嘿嘿,我怎么有一种感觉,顾家千金她们,没准就要吃瘪!” “哼,我一个外人,此刻也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个荷花宴,可不是为咱们准备的!是为那顾府昔日的假千金准备的!先是想要谋夺她的清白,眼下又是想要她的命!” “哼,为了对付一个落魄的假千金!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用上了!还真是不知廉耻!” “哎!李清馨明知水里有毒,怎么还敢和人打赌啊!” 眼见众人议论纷纷,刘婷婷有些脸白,此刻也有了一些懊恼! 倒是李清馨从石桌上拿起一个玉碗,毫不犹豫的来到两个水桶前! 第108章 强辩 此刻珠儿的尸体就在脚下! 想是因为尸体的原因,其他人并没有跟着上前,只是隔着珠儿的尸体,冷眼看她! 她目光掠过珠儿毫无生气的脸庞,心头寒意弥漫。 这曾是原身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如今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再无生机。 李清馨俯身,玉碗伸向第一个水桶。 她动作看似寻常舀水,实则心念微动,桶中之水已被悄然收入空间,随即又以意念换入新取的清水。 这些日子,她每日取水运水,对戒指空间的掌控早已精妙绝伦,这便是她敢于应下赌约的底气所在。 众人隔着两三丈的距离,加上李清馨的身影恰好挡住了水桶口,无人察觉这瞬间的偷梁换柱。 她舀满一碗,转过身,面对众人,毫不迟疑地仰头饮尽。 清澈的水珠顺着她的下颌滑落,沾湿了衣襟。她甚至将玉碗向下一翻,里面足以证明喝完! 刘志闯眼中露出几分敬佩,赵缘儿的脸上却难掩担忧。 柳芊芊、孟溪儿等人则面露狞笑,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然而,李清馨面色如常,不见丝毫异样,再次舀起一碗,依旧是痛饮而尽。 甚至冲着顾倾心等人微微一笑,整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孟溪儿眉头紧蹙,脸色倏地变白。怎么回事?李清馨竟然安然无恙?莫非水中真的没毒,怎么可能? 柳芊芊更是面色惨白,心头大感不妙,身体微微发颤。 顾倾州和顾倾心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三哥,你当真有把握吗?”顾倾心忍不住小声问道。 顾倾州低声:“我亲眼看到,珠儿将毒药倒进其中一个桶里!” “如此说来,毒药在另外一个桶里!” 眼见李清馨还要从同一个桶里舀第三碗水,顾倾心面色阴沉,厉声喝道:“李清馨!剩下的三碗,你从另一个桶里舀!” 此言一出,孟溪儿、柳芊芊顿时眼睛发亮,赵志远也露出恍然的神情。 李清馨弯唇:“好。那我就换个桶,再喝三碗。” 她走到另一个水桶边,如法炮制,再次以意念换水。随即,她大大方方地舀起第三碗,举到唇边,先是慢饮一口。 突然,李清馨秀眉微蹙,嘴角抽了抽,一只手蓦地捂住了小腹,身子也微微晃动。 赵缘儿惊呼一声,满脸焦急:“清馨妹妹!” 孟溪儿、柳芊芊、顾倾心、顾倾州以及赵志远,一时难以抑制的狂喜,纷纷面露喜色,皆以为毒性终于发作了! 李清馨似乎强撑着,又舀起第四碗,依旧捂着肚子,动作却不见迟缓,再次一饮而尽。 接着是第五碗。她将碗中水喝干,放下玉碗,捂着肚子的手也松开了。 赵缘儿一脸关心:“馨儿妹子,你怎么样!” 李清馨苦笑:“我平日里,喝水也就一碗,没想到方才,连连喝了几碗,觉得肚子有些撑胀,因此揉了揉肚子!” 什么!不死中毒!是喝撑了! 顾倾心几人,一个个面色难堪,有些瞠目结舌! 李清馨柔声道:“刘公子,五碗水,我都喝完了。这足以证明,我带来的水桶里,并无任何不妥,是清白干净的吧?” “没错。李姑娘亲自试饮五碗,足以证明水是无毒的。看来,珠儿的死,确实与李姑娘无关。” 刘志闯点头,认定李清馨与珠儿的死,没有关系! 刘婷婷叹道:“不错!李姑娘以身证清白,水中确实无毒!此事与李姑娘再无干系!” 她看向顾倾州,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赵缘儿此刻放下心来,脸上冷笑:“嘿嘿!刚才某些人可是信誓旦旦打了赌的!谁输了,就得当众自喊三声‘我是小贱种’,再自己扇自己十个巴掌!大家伙可都听见了!” “嘿嘿,这一趟荷花宴倒是没有白来,今天可是见识到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场面!” “哼!这么多人作证,他们不会耍赖的?人无信不立,倘若人前失信,损的可就是家族颜面!” “啧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儿个可算开了眼了!” “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自己打脸,还要骂自己是小贱种,想想那场面,真带劲!” “哼,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一个落魄的假千金,我都替她们脸红!” “就是!我早就看不惯那个外室养的狐媚子,还有那个庶女,整天装模作样,跟咱们掺和在一起。我都嫌弃掉价!” “可不!咱们才是正经的嫡女,虽说未必都是嫡长女,但是总归也是嫡女!” 孟溪儿一张脸涨得通红,这话分明是在说她这个庶女。 柳芊芊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今日自己颜面尽失,没想到众人处处提起她痛处! 顾倾州面如死灰,声音发颤,指着李清馨:“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没事?水里明明……你明明应该中毒的!” 李清馨冷笑:“莫非,这水里被你下毒,合着此刻死的人应该是我,是也不是?” 顾倾州脱口而出,“没错……” “哥!”顾倾心狠狠掐了顾倾州一把。 顾倾州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闭嘴,只是一脸恨意的凝视李清馨。 李清馨倒是有点可惜,差点就把顾倾州绕进来了。 “我分明与此事无关。倒是你们,处心积虑,莫非是想利用珠儿的死来嫁祸于我?” 赵志远冷哼道:“我们怎么会嫁祸于你!” 顾倾心强辩:“这水是你带来的,谁知道你有没有提前做什么手脚?万一你事先服了解药呢?” “呵呵。” 李清馨笑意更冷:“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赖账,是吗?” “谁说我们赖账!只是怀疑你动了手脚!” “我来喝一口,总行了吧!”赵缘儿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朗声道。 顾倾心眼神阴鸷地扫向赵缘儿:“你想与我顾家作对吗!” 赵缘儿冷哼道:“我父亲是员外郎,我大伯乃是府丞!我赵缘儿可不怕你顾家!” 顾倾心哼了一声,脸色越加难看! 李清馨看向赵缘儿,眸光微动,轻轻点了点头。这个赵缘儿,倒是可以结交。 赵缘儿不再理会顾倾心难看的脸色。 来到李清馨身边,从李清馨手中接过那只玉碗,也舀了一碗水,在众人注视下,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了下去。 第109章 被气吐血 赵缘儿喝完,玉碗口朝下,水珠滴落,她唇角扬起,目光直直投向顾倾心。 顾倾心脸色难看,一片铁青。 赵缘儿转身,又从另一只水桶里舀满一碗,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水渍沾湿了她的唇,她用指尖随意抹去,声音清亮:“两桶水,我都喝了,安然无恙!你若非要说我和李姑娘串通一气,我也没办法。你要说我提前吃了什么解药,我也认了!” 顾倾心胸口起伏,指尖几乎掐进掌心:“你……” 李清馨冷声道:“认赌服输,天经地义。诸位,莫不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耍赖不成?” 顾倾州低声道:“李清馨,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李清馨眼底寒意弥漫,“真是好笑。呵呵,竟然是我欺人太甚!” 顾倾州目光闪烁,轻声道:“我好歹……也曾是你的兄长,我爹娘也是你的养父养母!不管怎么说,咱们……咱们的兄妹情分,你总不能忘得一干二净!” “哈哈,兄妹之情?” 李清馨嗤笑出声,“方才咄咄逼人,恨不得将我置于死地的是谁?倘若你们真念半分旧情,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我麻烦!” 顾倾州脸色变幻,带着祈求道:“李清馨,今日赌约就此作罢,我……我还认你这个妹子!你不是想留在顾家吗,我和爹娘求情,让你……重回顾家就是!我还是你的兄长,你可满意!” 顾倾州暗想,顾家富甲一方,当初李清馨死去活来不愿离开顾家,正好以此为托,让她作罢赌约! 当然,自己口头许诺,不会让她真的回顾家! 李清馨冷冷扫了他一眼,笑带鄙夷:“就凭你?你还想做我的兄长?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东西,你当我兄长,我都嫌臊得慌!” 顾倾州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好!李清馨,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顾家的敌人!”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认赌服输,这般婆婆妈妈,哪里像个男人!莫不是少了什么东西!”李清馨语带讥讽,步步紧逼。 ”哈哈!少了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都是一脸嘲讽! 顾倾州额角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满眼都是恨意。 他猛地吸气,朝着众人,嘶哑地喊了起来: “我是小贱种!” “我是小贱种!” “我是小贱种!” 三声落下,他抬起手,狠狠朝着自己脸颊扇去。 足足十下,清脆响亮。 他双目赤红地瞪着李清馨:“这下,你满意了?!” 李清馨冷哼一声,目光轻飘飘地转向顾倾心。 顾倾心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身体微微发抖:“李清馨,你别得意!” 李清馨嘴角勾起,口里不屑:“小贱种,麻烦你,赶紧动手吧。” “你!” 顾倾心眼中血丝蔓延,恨意滔天。 连续三声,“我是小贱种!” 喊完,她也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扇了足足十个巴掌。 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公子贵女们,纷纷嘲笑起来! “啧啧,顾家兄妹这般吃瘪的模样,我可是头回见到!” “哼,平日里鼻孔朝天,拿眼睛看人,活该!这一趟当真没有白来!” “嘿嘿,‘我是小贱种’,‘我是小贱种’!先前口口声声骂人家,结果呢?成了自己骂自己!” 嘲笑声此起彼伏。 顾倾州和顾倾心两人脸色惨白,难看到了极点。 赵志远站在一旁,手心冒汗,脸色发青。 他与其他纨绔子弟不同,好歹是个秀才,自诩读书人,今日这般当众受辱,若是传扬出去,他日后还如何在广陵县和绥城县立足? 他心中隐隐后悔,不该掺和进来。 更不应该打赌! 李清馨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戏谑:“怎么,赵秀才?你饱读诗书,更该明白‘人无信不立’的道理。事到如今,你还犹豫什么?” 赵志远怨毒地剜了李清馨一眼,终是屈辱地张口,用尽力气喊道:“我是小贱种!我是小贱种!我是小贱种!” 巴掌声紧随而至,他咬着牙,一下下扇在自己脸上。 最后,一言不发,低着头,躲在顾倾心的身后! 最后,李清馨的目光转向孟溪儿和柳芊芊,脸上露出一副十足欠揍的表情。 “呵呵,你们俩,骂‘小贱种’骂得不是挺欢畅吗?现在轮到你们了,自己骂个够吧。” 孟溪儿一张俏脸涨得紫红,厉声道:“李清馨!我孟家与你势不两立!” 柳芊芊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声音颤抖:“我柳家,也跟你没完!” 李清馨冷笑一声,嘴角一勾:“孟溪儿,你不过孟家一个庶女,好大的脸面,也能代表孟家?” “至于你,柳芊芊。” 她上下打量了柳芊芊一眼,语气极尽嘲讽,“一个外室生的女儿,刚刚闹出与外男私通的丑事,如今还有脸站在这里大言不惭?还代表柳家!” “哼,孟家,柳家,有你们这样的女儿,才真是该引以为耻!” “你!” 孟溪儿气得肺都要炸了,指着李清馨,“李清馨,我看你能得意几时!” 柳芊芊眼前发黑,摇摇欲坠,今日这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本想算计李清馨,没想到,自己反倒体无完肤! “赶紧的!我还要卖水呢,一天几百文上下的生意,哪有功夫跟你们在这儿扯淡。” 刘婷婷翻了一个白眼。 孟溪儿深吸一口气,眼中含泪,喊了三声“我是小贱种”。 然后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十个巴掌,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你满意了吧!” 李清馨撇了撇嘴:“柳芊芊,到你了!” 柳芊芊,她死死咬着嘴唇,心中憋屈到极点! “我是……小贱种……我是……小贱种……我是……小贱种!”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向后栽倒。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已经晕厥过去。 李清馨摇摇头:“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算了,那十个巴掌,我就先给你记账上了。” 刘婷婷见状,面色也十分难看,连忙挥手:“快!把柳姑娘抬到客房去休息!” 立刻有两个丫鬟上前,手忙脚乱地搀扶起昏迷的柳芊芊。 李清馨继续补刀:“哎,注意点儿,房间可得看好了,别再从里头钻出来个什么外男!若不然,旁人还以为你们刘家是什么藏污纳垢之地呢!” “尤其,看着点孙秀才!” 刚被扶起的柳芊芊身子剧烈一颤,“噗嗤”一声,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彻底不省人事。 第110章 连吐四口血 两个丫鬟惊慌失措,扶着摇摇欲坠的柳芊芊,不知如何是好!孟溪儿眼见柳芊芊惊厥,不由得哭天抢地,晃着柳芊芊的身体:“芊芊姐,你不要有事!芊芊姐,你快醒来!” 柳芊芊悠悠醒转,虚弱看向孟溪儿,颤声道:“我没事……” 孟溪儿指向李清馨,怒道:“你,欺人太甚!” 李清馨冷笑,口里嘲讽:“呵呵?你说我我欺人太甚!好不知耻!姨娘养大的庶女,果然只会颠倒黑白!就这心理素质,还玩宅斗呢!我还以为外室之女,内心强大无匹呢!” 柳芊芊“噗”的一声,又吐了一口血,血顺着下巴往下淌,印在衣裙上触目惊心! 李清馨皱眉:“你可不能死啊,你还欠我十个巴掌呢。更何况,你还要嫁给孙公子为妾呢!” 柳芊芊满眼怨毒,胸口剧烈起伏,再次吐了一口血,晕死过去! 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李清馨的口舌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强,简直句句扎心! 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吐了四口血! 刘婷婷赶紧挥手,朝着几个下人厉声道:“你们几个,一起把柳姑娘抬入客房,一步不离看着柳姑娘!” 她生怕,柳芊芊有个三长两短,被李清馨活活气死了! “是!”几个下人连忙将柳芊芊抬走! 孟溪儿瞪着李清馨:“李清馨,你太恶毒了!” 李清馨叹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这人,从来不跟庶女计较的!因为你不配!” 庶子庶女,说好听一点叫姨娘的孩子,说不好听点,就是没名没份妾室的子嗣! 庶女,是孟溪儿的痛处!偏偏,李清馨攻击自己的痛处! “你!” 孟溪儿语塞,最终还是闭了嘴,气鼓鼓地躲在一边。她不敢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被气死,脸面更是所剩无几! 就连顾倾州也瞪着李清馨,心中暗忖:以前她柔柔弱弱的,什么时候竟然如此难缠了? 李清馨转头看向刘婷婷,沉声道:“刘大小姐,珠儿死的如此蹊跷,在贵府中毒而亡,刘府也难辞其咎,珠儿的死,是否该给个说法!” 刘婷婷冷笑一声,拂袖道:“哼,这是我刘府,你还想插手我刘府的事?” 李清馨眸子一沉:“哼,不是我插手你们刘府的事。珠儿死在你们顾家,我想替珠儿讨个说法。” 刘志闯脸色有些不悦,沉声道:“珠儿的死,我刘府自当会调查清楚,定会还珠儿一个公道。” 顾倾州也冷笑一声,看着李清馨:“李清馨,珠儿的死,是我和刘家的事,这倒是用不着你操心了。” 顾倾州和刘志闯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微微点头,似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李清馨双眼微眯:“不错,珠儿的死,确实是你们顾家和刘家的事,既然你们两家达成了协议,我也无话可说。” 李清馨最后看了一眼珠儿的尸体,心中明白,自己此刻人微言轻,根本做不了什么。 尤其这里是刘府,刘家与顾家本来沆瀣一气,自己根本不能为她沉冤昭雪! 她在心中暗道:珠儿,你放心,眼下我不能为你报仇,以后一定为你报仇! 顾倾州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李清馨。 李清馨目光如炬,冷眼看着顾倾州,语气幽幽:“人在做天在看,珠儿死不瞑目,一定会化成厉鬼,找杀害她的人索命的!” 顾倾州不屑一顾,嗤笑一声:“哼,危言耸听!我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刘婷婷此时只想尽快送走李清馨,免得再生事端。 李清馨太邪性! 她拱手道:“李姑娘,今日的事,多是误会。既然已经证明李姑娘与此事无关,那我也不多留了。” 刘婷婷直接下了逐客令! 刘志闯也立刻接口:“来人,送客!” 虽说兄妹二人隐隐有些嫌隙,此刻送走李清馨的想法倒是一致! 刘管家此刻屁颠屁颠出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姑娘,请吧!” 李清馨却伸出手掌,拦住刘管家,看向刘婷婷:“慢着,咱们的账是不是该算了?” 刘婷婷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算什么?” 李清馨笑道,指了指地上的水桶:“自然是我的水钱!六十文,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刘婷婷咬牙切齿,脸色铁青,怒道:“好,来人,把水倒入荷花池,给她六十文!” 立刻来了两个丫鬟,分别将两桶水尽数倾倒入荷花池中。 刘管家,数出六十文,将一个荷包递给李清馨。 李清馨掂了掂荷包,满意的接过,冲着刘婷婷盈盈一笑:“刘小姐,告辞了!不得不说一句,刘大小姐的三杯荷花酿,味道实在好极了!” 刘婷婷闻言,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她分明在荷花酿里下了三杯蒙汗药,没想到李清馨没有中着不说,反倒算计了柳芊芊! 她一肚子话,只能憋到肚子里! 李清馨再次冲着赵缘儿拱了拱手,微微一笑。 赵缘儿颔首! 李清馨最后冲着站在角落里的顾倾心眨眨眼,这才转身,跟着刘管家离开! 顾倾心咬的牙齿咯咯作响,看着李清馨的背影,心里足足骂了数百遍! 直到李清馨挑着扁担离开!刘志闯沉声道:“顾倾州!这个丫鬟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倾州冷笑:“将她葬了吧,此事就此揭过,今日的事,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都记在心里。” 刘志闯冷笑一声,摆了摆手,吩咐家丁:“将珠儿的尸体拖走了。” 赵缘儿看着被拖走的尸体,心中叹息:珠儿,怕也是白死了。 刘志闯转过身,面向众人,正色道:“今日的事,我刘志闯跟大家道歉了!一会儿,我摆上几桌,给大家赔罪,大家务必赏光。” 赵缘儿率先开口,冷笑:“算了吧,我还是回家吧,刘家的酒,我可不敢喝。” “不错,这酒我也不敢喝,万一不小心喝多了,落下了私通外男的罪名,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本公子也走了!哼,以后说什么也不来了!哼,羞与为伍!” 赵缘儿带头离开,众人也纷纷找借口告辞。 转眼间,院子里便空了大半,只剩下顾家兄妹,孙山,赵志远等人,以及刘家兄妹。 刘志闯面色铁青,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怒火更盛。 第111章 狻猊不见了 镇口摊位前。 刚到了晌午,日头渐渐毒辣起来。 李三炮抻着脖子,此刻脸色隐隐有些焦躁:“娘,二姐咋还不回来?这都晌午了!” 李大棒皱紧眉头,也是极为担忧:“娘,要不,我去镇里头瞅瞅?” 赵翠翠此刻也是一脸焦急:“可不是嘛,馨儿这一去就是小半天了!送趟水,哪用得了这么久?别是……出啥事了吧?” “莫非,那个刘管家不是一个好人?”李三炮喃喃自语。 李大棒道:“那我这就去接妹子。青牛镇就这么大点地方,刘府不难找。” “那你快去快回!”赵翠翠催促道。 李大棒应了一声,刚迈开腿要往镇里走,眼尖的李三炮激动跳了起来,指着远处喊:“二姐!二姐回来了!” 只见李清馨挑着水桶,脚步轻盈,哼着小曲,出现在镇口处!。 “二姐,你可算回来了!娘都快急死了!”李三炮满脸欢喜。 赵翠翠一脸关心:“馨儿,怎么如此长的功夫,这都小半日了!” 李清馨放下担子,用袖子擦了擦汗,笑道:“娘,这不是赶上刘府大小姐办荷花宴嘛。刘大小姐非要请我喝了三杯荷花酿,盛情难却,就耽搁了一会儿!刘大小姐,还请了一个戏班子,我顺带看了场大戏。” 李大棒眉头蹙得更深:“看戏?” 赵翠翠一脸狐疑:“高门大户,确实有喜欢请戏班子的习惯,只不过,没听说咱们绥城有戏班子!” 李三炮倒是来了兴致:“唱大戏?那肯定老热闹了!” 李清馨目光微动,唇角弯起,笑道:“没错,那大戏,确实热闹非凡!” “真的没啥事?”赵翠翠还是有些狐疑! “娘! 真没事!你宽心即可!” 赵翠翠上下打量着女儿,见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心头的石头落下一半:“真没事就好。” “娘,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会照看好自个儿的!” 李清馨从桶里掏出油纸包,“娘,大哥,三弟,给你们带了肉包子,趁热吃!” “哇!又吃肉包子!” 李三炮眼睛瞬间亮了,伸手就抓了一个,喜滋滋地道:“还是肉包子香!二姐,你真好!!” 李清馨拿了两个包子,对赵翠翠道:“娘,我去那边柳树底下歇会儿。” “去吧。”赵翠翠应允。 李清馨走到不远处的柳树下,背靠树干坐下,一边啃着肉包子,一边看向镇口! 她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顾倾州,顾倾心,孟溪儿,柳芊芊,孙山,赵志远……你们很好!” “你们三番四次找我麻烦,而且越来越过分!真当我李清馨是泥捏的!” “我李清馨向来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必报,这笔账,我都记下了!” “还有刘家兄妹,竟敢算计我?那也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嘿嘿,我送的你们一份大礼,希望你们喜欢。” “倒是缘儿姐,这个朋友,我认定了!” 李清馨一边吃,一边暗暗冷笑! 吃完包子,李清馨沉下心来,意识沉入指间的戒指空间。 只见空间里茅草前那片原本空旷的土地上,此刻赫然停放着十几辆各式马车! 每一辆马车,都是精致奢华! 不仅如此,两个茅草屋前,赫然放着两个石狮子! 两个狻猊虽没有顾府的大,但也是雕刻精致! 李清馨再也绷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 方才她离开刘府时,正是正午时分,一群车夫都在刘府里,门口那一溜儿马车无人看管。 李清馨神不知鬼不觉将它们全扫进了空间。 不仅如此,连刘府大门口那对威风凛凛的石狻猊,也被她一并收了进来! 李三炮皱眉:“娘,你看二姐,吃个包子咋乐成那样?” 李大棒也挠挠头,一脸茫然:“是啊,妹子这是咋了?怎么乐出了声!” 赵翠翠摇了摇头,脸上的担忧又浮了上来,轻声嘀咕:“馨儿……这是怎么了?” …… 另一边,刘府内。 “小贱种,小贱种!我是小贱种!哈哈哈哈!” “啧啧,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没想到这李清馨也是个妙人儿。竟然能让眼高于顶的顾家还有刘家处处吃瘪!” “可不是嘛!柳芊芊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私底下玩得这么花,啧啧,外室女爬上了秀才床,这戏码够劲爆!” “嘿,顾家那位三公子,仗着家世,平日里何曾将我等放在眼里?今天这脸打得,啪啪响,真是过瘾!” 众人一起向门房处走去,赵缘儿此刻也夹在众人之间! 赵缘儿心中暗忖:论心机手段,顾家兄妹跟李清馨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自己先前主动上门结交示好,方才又在关键时刻出言相助,这份情谊,想必李清馨已经记在心里。 与李清馨结交,绝不吃亏! 刘志闯脸色铁青发紫,强忍着怒气跟在众人身后相送。 此刻也只能是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门房处。各家的马夫得了自家主子的示意,纷纷前往马厩牵马。 只等套上马车,打到回府! 当众人浩浩荡荡走出刘府大门时,原本应该停满各式马车的门前空地,此刻……空空如也! 原本说说笑笑的公子小姐,此刻全都惊掉了下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赵缘儿眉头一皱。 刘志闯脸色难堪! “我的马车呢?我那辆新打的镶金边马车呢?那可是足足花了二百两银子打造的,怎么不见了!”一个锦衣公子最先尖叫起来。 “啊!我的马车!我的马车也不见了!那里面我新添的锦缎,足足花了一百两!” “我的马车也没了!那可是金丝楠木的!我怎么向我爹交代!” “我那个是长兄的爱车!我好不容易才借出来撑场面的!怎么也没了?!” 十几个马夫也傻眼了,面面相觑。 先前天气闷热,所有马车都停在府门外,马匹则牵入了马厩纳凉填料。 谁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停在府邸门口的车子,竟然会不翼而飞! 足足几十辆车,全都不翼而飞! “啊啊啊!我的车!这刘府以后说啥也不能来了!” “一辆都没剩下!怎么可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刘府门前偷车?这是团伙作案!” 刘志闯脸色铁青。 自家门前发生如此大规模的失窃案,这如何向宾客交代! 他猛地转向身后的刘管家,厉声喝问:“刘管家!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管家哆哆嗦嗦道:“公子,老奴也不知道啊!方才我送那个贱丫头时,车子好似还在外面!” “门口停了这么多车,就没人看着吗?”刘志闯怒吼。 “这……这确实……没人特意盯着……”刘管家满头冷汗。 “你说,你送走李清馨时候,车子还在?”刘志闯怒道。 “好像是吧,我也记不清了……”刘管家抹汗! 赵敏儿冷笑:“你直接说李清馨偷了你们车子,岂不更好!” 刘志闯气急败坏:“她连一个车轮子都拿不动,怎么会偷这些车!我自然不会怀疑她!” 刘管家猛地抬手指向大门两侧,一脸的不可置信,颤声喊道:“少……少爷!不……不好了!门口……门口那对狻猊……也不见了!!” 第112章 悲催的柳芊芊 刘志闯这才惊觉,除了马车没了外,自家府邸门口那对镇宅的石狻猊,竟然也没了踪影! 寻常大户人家,但凡讲究些排场和威望的,门前必定会立上一对石狻猊。 这不仅是为了驱邪避灾,守护家宅平安,更是家族脸面和地位的象征! 刘志闯怒极,险些吐血,浑身乱颤。 哪来的贼子,岂止是偷了石狻猊这么简单,这分明是打他刘家的脸! 不光是他,就连旁边一众看热闹的贵女公子们,此刻也个个瞠目结舌。 丢石狻猊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赵缘儿秀眉紧蹙,心头也泛起嘀咕,这事里透着古怪。 偷马车或许是为了销赃换钱,可谁会费那么大力气去偷两个笨重的石头狻猊? 那玩意儿沉甸甸的,一个足足有三四百斤重,偷去既不能吃也不能用,图什么? 可偏偏,这对狻猊就是刘家的脸面所在。 如今狻猊一丢,刘家在青牛镇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难道,只为羞辱刘家? 刘志闯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竟敢如此羞辱我刘家!” 刘管家瑟瑟缩缩:“公……公子,能这般悄无声息地搬走那对狻猊,绝……绝非凡人所为啊!” 刘志闯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咱们这小小的青牛镇,竟然还藏着如此胆大包天的偷盗团伙!” 刘管家指着胡同另一面的赵府,颤声道:“大公子,您看!” 只见远处赵府门前,那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安然无恙地立着,甚至赵府门口还孤零零地停着一辆马车。 赵敏儿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马车! 当时从药铺回来,将车停在自己门口了,就走过来参加刘婷婷的荷花宴! 就隔着一条胡同,偏偏自家的东西安然无恙!看来这伙人冲着刘家来的。 “哼,我看定是刘府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然,凭什么赵府门前的石狮子好端端的,就刘府的狻猊丢了?” “就是!要我说,这伙贼人根本就是冲着刘家来的,咱们这些人,纯粹是被刘家给连累了,赶上了这趟晦气事儿!” “可不是嘛!你们瞧瞧缘儿姐姐府门前,狻猊还在,车子也在!这明摆着是专门针对刘家的报复!” “唉!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大老远从绥城赶过来参加个宴会,马车没了,这让我怎么回去啊!” “对!刘公子,我们的马车可都是在你们刘府门前丢的,你们刘家,无论如何都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没错!必须给个交代!” 所有公子千金,矛头齐齐指向了刘志闯。 刘志闯嘴角抽了抽,扬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此事非同小可,绝非寻常窃案!我刘家定会彻查到底,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扭头看向刘管家,厉声道:“刘管家!立刻吩咐府里所有家丁,给我仔仔细细地在青牛镇搜!同时,马上去衙门报官!” “是!是!老奴这就去!”刘管家连忙应下。 刘志闯又对着旁边一个丫鬟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大小姐请过来!让她来门口稳住局面!” “是,公子!” 丫鬟慌忙应声,提着裙角飞快地跑向后院。 …… 后院厢房内,柳芊芊总算缓过一口气,斜倚在软榻上,原本惨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顾倾心、刘婷婷、孟溪儿三人围坐在她旁边。 孟溪儿愤愤不平地开口:“倾心姐,那个小贱种实在太可恶了!不仅让我们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还把芊芊姐气得呕血!” 顾倾心冷哼:“今日我所受的委屈,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那个小贱种,我定会让她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刘婷婷听到“小贱种”三个字,秀眉微蹙,脸色古怪,嘴角甚至抽了抽。 顾倾心低声问道:“婷婷姐,你不是在酒里动了手脚吗?怎么会……” 刘婷婷轻轻摇头:“我确实在她的酒里加了蒙汗药,按理说早就该发作了。可她偏偏一点事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她看向柳芊芊,“芊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芊芊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我……我以为她喝了药酒晕过去了,想……想趁机把那几个巴掌打回来!谁知道她根本没事!还……还反手就把我打晕了!” 刘婷婷嘴角再次抽了抽! 顾倾心唇角也是几不可见地撇了撇。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冲进屋里,脸上满是惊惶。 “大小姐!不……不好了!” 刘婷婷眉头一皱:“怎么了?这般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大公子让您赶紧去前院一趟!咱们……咱们府门前出大事了!遭了窃案!” “窃案?”刘婷婷有些不解。 “咱们府门前那对镇宅的石狮子,就是石狻猊……被人偷走了!还有……还有停在门外的所有宾客的马车……也全都不见了!” 顾倾心闻言,眉心瞬间蹙紧:“马车失窃?” 孟溪儿惊呼一声:“最近青牛镇是怎么了!马车又丢了?前几日芊芊姐的马车才刚丢了,怎么又丢了……” 刘婷婷诧异地看向孟溪儿:“芊芊的马车丢过?” 孟溪儿点头:“是啊,就前几天,在倾心姐门口前丢的,芊芊姐这才刚让柳夫人给新买了一辆呢!” 刘婷婷喃喃道:“这倒是奇了……” 榻上的柳芊芊猛地坐直了身子,连声问道:“那我的马车呢?!我的马车怎么样了?!那可是我娘刚花了二百两银子给我新添置的!” 丫鬟对上柳芊芊急切的目光,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支支吾吾道:“柳……柳姑娘,您的……您的那辆新马车……也……也丢了!” “什么?!”柳芊芊眼睛瞪得溜圆。 “为什么?你一定是骗我的!我的新马车怎么可能也丢了!” “那可是二百两银子!” “真的丢了,柳姑娘……”丫鬟缩着头! “我的马车啊!!”柳芊芊凄厉地大叫一声。只觉得嘴里猩甜,眼前一黑。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身子软软地向后栽倒在床上。 “芊芊姐!!”孟溪儿吓得失声尖叫。 第113章 再气柳芊芊 刘婷婷站在门前,秀眉紧锁,面色透着几分凝重。 “大哥,看样子,这伙贼人是自带了马匹过来的。并不需要很多人手,只要将车辕套上他们自己的马,短时间内就能把所有马车都盗走。” 刘志闯脸色阴沉:“那石狻猊怎么解释?那么重的东西,如何搬运?” 刘婷婷沉吟片刻,推测道:“这伙人,或许是将其中一个石狻猊抬上了某一辆马车。只要有两匹健壮的马拉着,并非不能拉走。” 刘志闯点点头,这个解释倒也勉强说得通。他压低声音:“难道是爹在外面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对头?这些人是冲着咱们刘家来的?” 刘婷婷眼中掠过一丝忧虑:“不好说。大哥,你先带家丁出去沿路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车马的踪迹。我留在这里,先安抚一下各位宾客。” “也只能如此了。” 刘志闯不再犹豫,转身对候在一旁的家丁喝道:“备马!跟我走!” 几个家丁各自牵来马匹。 刘志闯翻身利落上马,缰绳一抖,带着几个家丁,朝着镇外飞驰而去。 李清馨此刻已经从空间抽回了意识,过来帮忙卖水! “二姐,包子就那么好吃?你刚才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傻笑啥呢?”李三炮歪着头! 李清馨笑着摇摇头,眼眸弯弯:“不是包子,是刘府的大戏太好看了。每每想起来,我就忍不住想笑!” 李大棒也凑过来:“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看看那大戏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驾!” 几匹快马从镇子冲出,当先一人是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身后跟着几个像是家丁马夫的人。 “吁!” 那贵公子猛地勒住缰绳,正好停在水摊前。 他皱着眉,看向李大棒人:“喂,你们几个,刚才有没有看到一大群马车经过这里?” 李大棒摇摇头:“一大群马车倒是没见到,偶尔有一两辆华丽马车经过,倒也是有的。” 贵公子眉头皱得更紧:“难道那些贼子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一起离开?” 李三炮也插嘴道:“可不是嘛,今天进进出出的漂亮马车可多了!” 贵公子的目光在李三炮脸上顿了顿,随即不经意地瞥向旁边的李清馨,眼神微微一凝。 “是你?” 贵公子嘴角抽了抽! 李清馨眼角弯成了月牙,语气淡然地笑道,“刘公子,别来无恙啊。” 贵公子赫然是刘志闯。 刘志闯冷哼一声,目光在简陋的水摊上扫过:“原来这就是你的摊位。” 李清馨点头:“不错。” 刘志闯问道:“李姑娘,敢问你离开刘府的时候,可曾见到什么异常之处?” 李清馨故作认真地蹙眉回想:“我离开刘府的时候?好像也没见到什么特别的啊……哦,对了,倒是看到有一伙人,骑着马从旁边的胡同里出来,急匆匆的。” 刘志闯一愣:“那伙人你是否还记得模样?” 李清馨摇摇头:“我急着出来卖水,哪有心思记那么多!就急匆匆走了!难道是刘府出了什么事吗?” 刘志闯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我刘府没事!多谢李姑娘,打搅了!” 他自然不会将刘府失窃的事同一个摆摊的弱女子联系起来,更何况对方看起来毫无异样。 “我们走!” 刘志闯大喝一声,朝着镇外大路指去,几匹马转眼间消失远处。 赵翠翠小声问道:“馨儿,刚刚那个就是刘府的大公子?” 李清馨点头:“嗯,刘府大公子,刘志闯。” 赵翠翠忧心忡忡:“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莫不是刘府真出了什么事?”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哼一声:“谁知道呢。娘,咱们只管卖咱们的水。” 赵翠翠点头! 母女几人继续忙碌着。 过了一会儿,镇子口又传来马蹄声,这次来的竟是官府的衙役,足足十几人,骑着马,腰佩官刀,神色严肃地进了镇子。 李清馨垂下眼帘,心中了然:看来,刘家报官了。 没多久,刘志闯带着人也从远处回来了,个个灰头土脸,显然一无所获,刘志闯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又过了一阵子,那十几名衙役也骑着马离开了镇子,也是纷纷摇头,看方向是回县衙去了。 赵翠翠看着这番动静,眉头紧锁:“馨儿,这衙役来了又走,我看着,怎么人心惶惶的?” 李清馨笑着安慰道:“娘,没事的,咱们只管卖水,天塌下来也不怕。” 赵翠翠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李清馨心中冷笑:哼,车子都在我的空间里好好待着呢!给你们刘家一点教训!谁让你们刘家和顾倾心沆瀣一气,设计陷害我?这就是代价! 又过了足足半个时辰,从镇子里面缓缓驶出四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十几匹骏马,马上都坐着马夫或护卫。 其中一辆马车在李家水摊不远处停了下来,车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其余几辆车子也随之停下。 车帘后露出一张明媚娇俏的脸庞,正是赵缘儿。 李清馨走上前去:“缘儿姐,你这是……” 赵缘儿看到她,露出笑容:“馨儿妹妹,这不是刘府门前的马车都失窃了嘛。” 李清馨故作惊讶:“怪不得呢,我刚才还看到官府的人来了。” 赵缘儿点头道:“可不是,那些公子小姐们都没了马车回绥城。我家里正好有几辆闲置的马车,便送他们一程。” 李清馨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赵缘儿放下车帘:“那我先走了,改日再叙!” “缘儿姐慢走。”李清馨点头目送。 四辆马车和随行的马匹缓缓启动,朝着镇外的大路行去。 等车马走远,赵翠翠才低声感叹:“刘府竟然失窃了,还丢了那么多车辆,真是……” 李清馨淡淡一笑,意有所指:“可能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吧,有人故意给他们家一个教训呢。” 赵翠翠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眼看天色渐晚,水摊准备收摊了。这时,一个马夫牵着一匹马,慢吞吞地从镇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无精打采的侍卫。 马上挤坐着两个人,正是孟溪儿和柳芊芊。 孟溪儿脸色难看,柳芊芊更是面无血色,嘴唇发白。 两人都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李清馨。 几人刻意绕远了一些,低着头想快点离开。 孟溪儿经过时,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讨人厌的东西,怎么哪里都能看到!” 李清馨听见了,非但不气,反而扬声大笑起来:“哎?这不是柳嫡女吗?恭喜恭喜,看来是即将喜提新车了!” “哎呀,那位孙秀才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么就不给你雇一辆车呢?” 柳芊芊本就摇摇欲坠,听到这话,气血翻涌,恨恨地瞪着李清馨,喉头一甜。 “哇”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红了身前的衣襟,也染红了马背! “芊芊姐!”孟溪儿尖叫一声,连忙扶住柳芊芊,对着前面的马夫和侍卫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快走!” 第114章 坐车 “芊芊姐!” 孟溪儿带着哭腔,轻轻晃动柳芊芊。 柳芊芊好一会儿才悠悠醒转,身体还是有些发软! 一句“柳嫡女”,变相的嘲笑自己外室之女!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腥甜,一脸怨毒,“李、清、馨……今日你一而再,再而三,三番四次羞辱我!我柳芊芊,从此与你势不两立!不报此辱,是不为人!” 孟溪儿咬牙切齿,“芊芊姐,你放心!那小贱种得意不了多久!人在做天在看!她迟早遭报应!更何况,刘家和顾家也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柳芊芊忽然呜咽起来:“我怎么回去和爹娘交代啊!” “小贱种!我恨你!我恨你!” “我要你死!” …… 李清馨望着远去的马,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嘲笑。 “呵呵,就这点心理素质,还跟我玩套路呢!” 李三炮凑过来,纳闷道:“二姐,她咋就吐血了?你那两句话……有那么厉害?” 李清馨瞥他一眼,轻哼:“心眼小,气性大呗。跟癞蛤蟆挺像的!” 李三炮恍然:“我懂了!癞蛤蟆就是心眼小,气性大,一碰一个不吱声,肚子大的鼓鼓的!它还喜欢往脚面上爬,不咬人,专膈应人!” 李清馨呵呵笑道:“三弟,你说的倒是挺恰当!” 赵翠翠拉了拉李清馨的袖子,面带忧色,“馨儿,娘说句你不爱听的,这些官家小姐,能不招惹还是别招惹。万一背后给你使坏可咋整!” 李清馨转头,目光清亮,“娘,你放心,我从不主动惹事。可谁要是蹬鼻子上脸想欺负我,门儿都没有!” 赵翠翠没再多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底的担忧并未散去。 娘儿四个不再多话,手脚麻利地收拾水桶、扁担,准备回家。 正要挑起扁担,倒是赵缘儿的车去而复返,在镇口不远处齐刷刷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赵缘儿提着裙摆,跳下马车。 小翠也伶俐地跟着下来,冲着李清馨甜甜一笑。 赵缘儿先是朝着赵翠翠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又对李大棒和李三炮含笑点头示意,最后才步履轻快地走向李清馨。 李清馨放下肩上的扁担,拱了拱手,“缘儿姐,你这么快就从绥城回来了?” 赵缘儿点头,笑容温婉,一脸和煦。 “除了柳芊芊和孟溪儿那两个,其余的公子小姐,我都一一送到府上了。” “说来也巧,本是刘府门前失窃,倒让我平白得了这些人情。” 李清馨笑着点头。 赵缘儿话锋一转,看向李清馨,眼含赞许。 “以前只知刘婷婷面上清高,没承想竟也和她们搅和在一起,净使些阴私手段。倒是馨儿妹妹你,这份机智应变,着实让人佩服。” 李清馨弯唇,“缘儿姐谬赞了,不过是些小聪明,不值一提。” 赵缘儿目光落在地上的水桶扁担上,“妹妹这是要收摊回家了?” 李清馨应道:“是呢,天色不早了。” 赵缘儿转头,对着身后一个车夫扬声道:“老王,你驾车,送馨儿妹妹一家回去。老李,你的车子负责拉桶!” 两个车夫抱拳:“是!大小姐!” 李清馨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缘儿姐了。” 赵翠翠也跟着道:“是啊,赵小姐,您的心意我们领了,真不用麻烦。” 李大棒道:“对对,这车厢里都是好料子,我们这水桶挑了一天,又湿又脏的,别给您弄脏了。” 赵缘儿脸上笑着摇头:“婶子,馨儿妹妹!你们太见外了。我和馨儿妹妹是什么交情?” 她转头看向李清馨,故作嗔怪,“馨儿妹妹,你也要跟我生分吗?” 李清馨眼睫微动,随即展颜一笑,深深看了一眼赵缘儿,只见赵缘儿一脸真诚。 “既然姐姐这般说了,那妹妹就却之不恭了。” 那叫老王的车夫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几位,请上车吧。” 赵翠翠还有些犹豫,看向赵缘儿,“那……我们真上车了?” “婶子,快上去吧,天晚了,李叔该等急了!对了,您回去跟李叔说一声,他上次编的那个小竹篮我喜欢得紧,让他得空再帮我做一个。” “好!我一定跟他说!” 李清馨笑着道:“那多谢缘儿姐了,我们就不客气啦!” 赵翠翠,李清馨和李三炮一起上了第一辆车! 李大棒和另外一个车夫将八个水桶和四个扁担搬了进了第二辆车。 李大棒则坐在了车辕上,准备带路。 车厢里,赵翠翠摸着身下柔软的坐垫,喃喃自语:“这赵小姐真是个好人,跟别的千金小姐不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只是……咱们这一下子,可欠了人家老大一个人情。” 李清馨掀起一角车帘,对着车外的赵缘儿挥了挥手,“缘儿姐,再会!” 赵缘儿站在原地,含笑挥手,“馨儿妹妹,明日再会!” “驾!”车夫扬鞭!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着李家沟的方向疾驰! 车厢里,李三炮最是坐不住,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车厢内部,满是稀奇! “这垫子,滑溜溜的,真软和!” “这帘子颜色真好看,贵气!这车厢,啧啧,真阔气!” “早上还念叨这辈子啥时候能坐上这种车,没想到晚上就坐上了!” 赵翠翠瞪他一眼,“三炮,坐好了!手别乱摸,可别弄脏了人家的车!咱们今天可是沾了大光了!” 李三炮讪笑。不再乱摸乱碰。 过了一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又拉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埂和道路,忍不住大声道:“真过瘾啊!这用不多大功夫,就能到家啊!” 李清馨笑着摇摇头。 …… 与此同时,李铁牛家。大门口。 孟氏悠闲地嗑着瓜子,眼皮耷拉着,斜睨着门前埋头洗衣服的王大妮。 王大妮蹲在木盆前,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动作麻木地搓洗衣物。 “手脚麻利点!磨磨蹭蹭给谁看呢?” 孟氏吐掉瓜子壳,嘴角一歪。 “洗完这些,赶紧去灶房生火做饭!养你这个赔钱货,就知道吃干饭!” 王大妮肩膀瑟缩了一下,没有吭声,只是将头埋得更低,用力搓洗着手里的粗布衣裳。 “我说铁牛他娘,大妮好歹也是你儿媳妇,身子瞧着就不爽利,你咋能这么磋磨人?” 五花路过,看不惯孟氏这般欺负儿媳,忍不住多了句嘴! 孟氏眉毛一挑,嘴角撇得更厉害:“哟,五花,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是我儿子花钱买回来的小妾,伺候人不是应该的?我让她干点活咋了?碍着您眼了?还是您老心疼了?” 五花被噎了一下,脸色一僵:“我心疼!我就是看不过去!” “呸!”孟氏啐了一口,“你心疼?那你来替她洗啊!这些衣服,你包了!” “你……你这人咋这么不讲理!”五花气得脸颊发红。 “我就是不讲理,咋地?” 孟氏把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扔,站起身叉着腰。 “我吃你家饭了?喝你家水了?咸吃萝卜淡操心!赶紧走你的路,别在这儿碍眼!” 五花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嘀嘀咕咕:“嘴怎么这么臭呢!是不是那天大粪灌多了!” 孟氏得意地哼了一声,重新坐下,又抓起一把瓜子。 王大妮的脸色愈发苍白,汗水混着泪水,从脸上开始滑落,滴进眼前的盆里。 她死死咬着嘴唇,心里满是悔恨。 “驾——” 忽然,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速度放慢,经过家门口! 孟氏停下嗑瓜子的动作,皱起眉头,抻着脖子往外望:“哪来的马车?排场还不小。” 王大妮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顺着声音望去。 前面那辆马车的车辕上,除了赶车的车夫,赫然还坐着一个人。 是李大棒。 像是感应到什么,李大棒忽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朝着院门口这边望了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第115章 规矩 李大棒坐在车辕上,似有所感的扭头,没想到和王大妮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眉心蹙起,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王大妮也愣住了,甚至停下了洗衣的动作,呆呆的看着李大棒!她丝毫没有察觉李大棒眼神里的厌恶,甚至呆呆的想着。 “他果然还惦记着我,心里有我的,瞧他那眼神,都看直了!” “我就知道,李大棒,你心里根本就没放下我……” “呵呵,王大妮,都怪你心思不定,是人是狗拎不清!若是嫁给李大棒,就不是如今这副田地!” “可…他怎么坐着马车?这马车看着…好生气派!” 孟氏也是一脸的错愕,她眯起眼,狐疑地打量着车辕上的李大棒,又看向那装扮精致的车厢,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 就在这时,后面那辆马车的车窗帘子掀开,露出赵翠翠,李清馨两人含笑的面孔。 两人想看一下,车子究竟到了哪里,没想到掀开车帘,赫然是孟氏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三人目光隔空交汇,一时间脸色都不好看! 孟氏彻底愣住,赵翠翠和李清馨娘俩怎么坐着这么好的马车回村? 倒是怪了! 李清馨也没料到一掀帘子就对上孟氏那张讨人嫌的脸,眉头紧锁,“唰”地放下帘子,嘴里轻轻“哼”了一声。 孟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鼓鼓的指着马车,想骂,又没敢骂出声来! 眼瞅着两辆马车离得远了!孟氏这才朝着马车狠狠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坐个破马车就了不起了?” “小贱种,早晚摔死你!让你得瑟!” “还有你赵翠翠,上次让我当众出丑,这账我记着呢,迟早跟你清算!” 她越想越气,一扭头,瞧见王大妮还傻愣愣地望着马车去的方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冲过去,扬手就是啪的一个大嘴巴子! “看什么看!你个赔钱货!皮痒了是不是?还不赶紧干活!” 王大妮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唇,重新蹲下,拿起盆里的粗布衣服,用力搓洗。 孟氏这才满意,感觉胸口的郁积之气消散了! “哼!贱骨头,就是欠收拾!” 孟氏叉着腰,骂骂咧咧一阵,又嗑起了瓜子。 只是心里琢磨:这赵翠翠一家,到底是攀上了哪路高枝?这马车,可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难不成…真是那小贱种攀上了什么大人物? “他娘!我回来了!” 李铁牛、李大山、李二河三人背着背篓,一脸疲惫地回来了。 王大妮埋头洗衣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铁牛,甚至比孟氏还让人恶心。 “当家的,今儿收成咋样?挖到啥好东西没?”孟氏撇了撇嘴。 李铁牛叹了口气:“唉,就弄了点不值钱的年份浅的草药,估摸着也就卖个几十文钱。” “几十文?那也不少了!”孟氏点了点头。 倒是李大山把篓子放了下来。 “除了草药,我和二河又采了些蘑菇,这蘑菇五颜六色的,倒是挺好看,晚上就吃它了!” 孟氏点头。 李铁牛重重哼了一声,脸色阴沉,“刚才回来路上,看见两辆马车往村里去了,李大棒那小子就坐在前头车上!” 孟氏撇撇嘴,阴阳怪气道:“要我说,小贱种一家,兴许攀上高枝儿了,就差飞上天了!” 李铁牛冷笑一声:“哼,那个小贱种!我看着就来气!” “大妮!” 李大山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蹲着洗衣服的王大妮身上,眉飞色舞,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什么。 李铁牛瞧见王大妮还低着头,一动不动,气不打一处来。 “赔钱货!瞎了眼了?没瞧见你老爷回来了?哼,教你的规矩,莫非你都忘了吗?” 李铁牛眼眸一垂,嘴角微翘,目光落在王大妮身上。 李大山立马变了脸色,语气不善:“就是!我和爹回来了,你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干啥?连声招呼都不会打?” 孟氏脸色一沉,上前一个巴掌,再次打在王大妮的脸上,冷笑:“你这个赔钱货,忘了咱们李家是什么规矩了!” 王大妮肩膀一颤,眼眶通红,低着头,颤声道:“老爷。相公!” 李铁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在王大妮她身上扫过,闪烁不定:“这就对了。往后学着点规矩。” 李大山道:“这个家,咱爹娘说的算,爹娘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可不兴坏了规矩!” 王大妮垂着眼,没有再吭声,心里一片死灰。 还以为,能指着这个男人,没想到,李大山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更不知道心疼人。 过了一会儿,一阵马蹄声再次响起。两辆马车从门口经过,这次是往回走。 李铁牛话里有些发酸:“哼,这小贱种一家子,不知道攀上哪家高枝,我也看不惯这得瑟样!” 孟氏冷笑一声,满脸鄙夷:“我看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没准是那小贱种出卖身子,要不然,这怎么能解释!” “也是。那小贱种以前可是顾家的千金,模样不差,想投怀送抱,愿意接手的大有人在。” “哼,我就不信是卖水卖出了名堂!”孟氏不屑地啐了一口。 “倒是我也听说,她们的水卖的风生水起!”李铁牛皱眉,语气复杂。 “我也想不清楚,凭什么她们打上来的水就甘甜可口,偏偏我打上来的就又苦又涩!哼!让她们得瑟几天,我迟早要搅黄她们的生意!” “你还想干上次那种事?你别忘了,上次差点没扔坑!” 孟氏冷笑:“上次是我大意了!这次我一定想个万全的法子,让她们彻底翻不了身!” 第116章 老爷,你就惩罚我吧 柳家,某处装潢考究的房间内,空气似乎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个相貌英俊、眉宇间自带威严的中年男子,此刻脸色铁青,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他便是柳家家主柳长卿。 他身侧,站着一位长相妖娆的妇人。 玲珑的身段,丰胸细腰,摇曳生姿,正是那位以外室身份成功上位的现任柳夫人,娉婷。 柳长卿猛地抬手,“啪”一声脆响,一个响亮的巴掌印在了柳芊芊白皙的脸颊上。 “柳芊芊!” “我柳家的脸面,都被你这个蠢货丢尽了!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以后,我柳家如何在绥城立足!” 柳芊芊捂着,嘴角再次吐出血丝,泪水断了线般滑落,低低地呜咽。 她不敢吭声,指望着能就此挨过父亲的雷霆之怒。 娉婷见状,眼中掠过一丝心疼,随即款步上前,用自己柔软的身躯挡在了柳芊芊身前。 她仰起娇媚的脸庞,看向柳长卿,柔声道:“老爷,您若实在生气,就打娉婷吧!芊芊她年纪还小,不懂事……” “还小?” 柳长卿怒气更盛,指着娉婷,“都是你平日里骄纵惯坏了她!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不堪,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简直是有辱我柳家门楣!” 娉婷眼圈一红,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泫然欲泣。 她伸手,轻轻抓住柳长卿的衣袖,柔软的身子若有似无地贴近,轻轻摇晃着。 声音带着酥麻:“老爷……是娉婷不好,是娉婷没有教好芊芊……您若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她特意加重了“惩罚”两字的读音。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此刻带着几分灼热的意味,直直望向柳长卿。 柳长卿心头的怒火,被浇熄了几分。 他的目光落在娉婷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胸口也多了几分燥热,心神微微一荡。 “唉,娉婷,你就是太宠着芊芊了!” “过两日,我会亲自邀请孙山上门,把你们的婚事彻底定下来!” 柳芊芊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小声道:“爹,我不要嫁给孙山!我不嫁!” 柳长卿冷哼道:“此事已经由不得你!我明日就会放出风声,说你与孙山早有婚约,米已成炊,必须尽快完婚,也好尽量挽回我柳家的颜面!” 柳芊芊看着父亲决绝的神情,知道再无转圜余地,眼泪再次涌出,哽咽着应道:“是……” 她抽噎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急忙道:“爹,娘!马车……我的马车又丢了!不止我的,好像……去刘府赴宴的所有马车都不见了!” “什么?” “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前几天刚弄丢一辆,这才几日功夫,又丢了一辆!你人怎么不丢了!那可是五百两啊!” 柳芊芊吓得一缩脖子:“这……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刘府遭了贼,甚至连门口的石狮子也丢了!” “还不怪你?你还敢顶嘴!”柳长卿再次扬起了手臂,眼看又一个巴掌要落下来。 娉婷再次将柳芊芊护在身后,急声道:“芊芊!还不快跟你爹认错!” 随即,她转向柳长卿,柔声道:“老爷!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若是真要出气,就惩罚我吧……怎么惩罚我都行……” 柳长卿重重地哼了一声,终究还是缓缓放下了手臂。 柳芊芊连忙哭着道:“爹,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 柳长卿:“哼!” 娉婷拉住柳芊芊低声道:“还不快回你房间去!这几天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待着,哪里也不许去!更不许再出去跟孟家那个庶女厮混,听见没有?” “是,爹,娘,女儿告退。”柳芊芊如蒙大赦,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柳长卿脸色依旧难看至极,长叹一声:“我柳家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娉婷柔若无骨地依偎过来,纤细的手臂缠上柳长卿的胳膊,柔声道:“老爷,都是娉婷不好,教女无方,才让您如此烦心。老爷,您就惩罚我吧,好好地罚……” 柳长卿舔了舔嘴唇:“好……看我现在怎么惩罚你!” …… 顾庄。 孙山、顾倾州、顾倾心、赵志远四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 “哼!” 顾倾州一拳捶在桌面。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蟊贼,胆子也太肥了,连小爷我的马车都敢偷!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辆马车!” 顾倾心秀眉紧蹙,撇了撇嘴:“区区几百两银子的东西,三哥你再买一辆就是了!” 顾倾州冷笑道:“一辆破车,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我顾家家大业大,这点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只是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赵志远缓缓开口:“不止顾兄,所有停在刘府前马车也一并失窃了。这贼人倒是有点意思,甚至连两个石狻猊也不放过,刘家的脸面怕是也要挂不住了!” 顾倾州皱眉道:“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 “比起丢车,那个小贱种更是可恶!” 顾倾心咬牙切齿:“今日她让咱们在众人面前那般下不来台,如此羞辱!这个仇,我算是记下了!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跪在我面前求饶!” 顾倾州面露疑惑:“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以前那个小贱种没被认回的时候,整天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怎么现在……像是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个人?” 赵志远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上次顾家将她逐出府的时候,我气不过她占着倾心的身份!扇了她一巴掌。她也是烈性,竟以死相逼,一头撞在了石狮上,当场就昏死过去。谁知道醒来之后,就打了我一个巴掌。” 顾倾心皱眉:“都说经历生死,性情会大变,莫非真是如此?” 一直沉默不语的孙山,此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什么性情大变?依我看,这才是她骨子里的本性。以前在你们顾家,不过是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让你们一家人都拿她当回事!” “孙兄所言极是!” “贱户里生出来的贱种,能有什么好德行!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倾州赞同此话。 赵志远话锋一转,看向孙山:“不说这些了。倒是得提前恭喜孙兄,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成为柳长卿的乘龙快婿了。” 孙山脸冷笑道:“哼,原本是想设计那个小贱种,让她名声扫地,谁知道算来算去,反倒阴差阳错,让我白捡了这么一桩天大的好事!柳家那丫头虽然蠢了点,但这出身、这脸蛋、这身段……啧啧,也不亏!” 顾倾心冷笑:“便宜你了!不过,那个小贱种,咱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17章 红蘑菇绿蘑菇 茅草屋前。 赵翠翠笑道:“今天可真是沾了缘儿小姐的光!想不到这马车跑得如此快,就这么一会儿到家了!” 李铁柱坐在轮椅上,笑着点头:“可不是嘛!缘儿小姐真是一个贵人,咱家又欠下人情了。” 赵翠翠忽然想起什么,柔声道:“缘儿小姐夸你编的柳条篮子好看呢!你手脚快些,再编一个,明儿我让大棒给送到赵府去。” 李铁柱一听自己的手艺得了夸奖,满脸欢喜,立刻来了精神。 “既然缘儿小姐喜欢,那我多编几个,让大棒带去!” 他拿过了一些柳条,忍不住立刻编起柳蓝。 李清馨唇角弯弯,夸赞道:“爹,您编的确实好,又结实又好看。” “嘿嘿,好,好。” 李铁柱乐呵呵地应着。 倒是李三炮,一脸意犹未尽:“那马车坐着是真过瘾,又稳当又快,跟飞似的!” 倒是赵翠翠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啥,我一看见王大妮那孩子,心里就不得劲,看样子在李铁牛家,受了不少委屈……我是不是做错了?” 李清馨摇头道:“娘,我知道您心善。可王大妮落到今天这地步,是她自己选的路,怨不得旁人。” 赵翠翠怔了怔,随即释然地点点头:“闺女说得对,是娘瞎琢磨了!” 李清馨笑道:“都说人的命,天注定,终归也是事在人为!若非她当初拒绝了大哥,瞧不起咱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哎,娘也不想她了,眼不见,心不烦!” 赵翠翠不再纠结,对着李三炮喊道:“三炮,去,灶膛生火,娘给你们做饭去!” “好嘞,娘!”李三炮欣然行动。 …… 王大妮精疲力尽,终于将一大盆衣服洗完、晾在杆子上。 她此刻只觉得腰酸背痛,饥肠辘辘。 孟氏叉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冷哼:“衣裳洗完了,就没活了?还磨蹭什么呢?赶紧把那篓子蘑菇收拾了!今晚上就吃它!” 王大妮身子缩了缩,颤声道:“是……夫人。” “嗯。” 孟氏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满意。 “赔钱货,总算学乖了点。这声夫人,听着还怪舒坦的。” 王大妮一脸麻木,拿起李大山放下的篓子,将里面的蘑菇一股脑倒在地上。 小部分是常见的白蘑菇,但更多的是一些颜色鲜艳的蘑菇,红的、绿的、以及少许带着斑点的。 孟氏皱起眉头:“往年山里采回来的,不都是白蘑、树蘑吗?今年怎么多了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王大妮低声道:“夫人,这些红红绿绿的,瞅着怪吓人的,怕是……不能吃吧?” “呸!谁说不能吃!” 孟氏眼睛一瞪,“不能吃,你家老爷费那劲儿采回来干嘛?我看啊,越是这种花花绿绿的,味道越是鲜美!” “这……” 王大妮还想再说些什么,孟氏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冷笑道:“怎么着?给你脸了是不是?赶紧给我收拾干净,然后炒出来!耽误了咱们一家吃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大山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娘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这个家都是娘说了算,你可不许忤逆娘!别以为我心疼你,你就能肆无忌惮,小心我揍你!” 王大妮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看着这个男人,心里泛起一阵阵凉意。 她还以为这个男人,能疼着自己,护着自己! 结果他只听他娘的话,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早知道,宁可在王家沟丢了面子,也绝不给李大山做妾! 她面色死灰地低下头,挑拣着那些蘑菇。将那些颜色鲜艳的蘑菇也一并清理干净。 然后走进厨房生火,锅里放了半勺猪油,将那些五颜六色的蘑菇倒进锅里翻炒。 不一会儿,一盘炒好的蘑菇端上了桌,颜色倒是多姿多彩!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都有。 李铁牛、孟氏、李大山、李二河四个人已经围坐在桌边,只等着王大妮伺候。 王大妮默默地捡出碗筷,给每人盛了粗米饭,然后恭顺地站到一旁。 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只盼着这一家子快点吃完,自己也能填饱肚子。 孟氏满意地点点头:“你这个赔钱货总算知道规矩了,挺上道的。” 王大妮脸上陪笑,心里滴血。 李铁牛夹了一筷子红色的蘑菇,放进嘴里尝了尝,嚼了几下,眼睛发亮。 “这味道……挺鲜美的!以前这山里只有树蘑和白蘑,今年倒是稀奇,长出这么多五颜六色的蘑菇来。” “白蘑,树蘑倒是经常采到了!这些红的绿的,倒是挺稀奇的!” 孟氏也夹了一块,细细品尝后,也跟着点头:“当家的!是不错,这蘑菇确实好吃。以后多去捡些回来!” 李大山:”娘,挺嫩滑的,好吃!“ 李二河:“还以为这红蘑菇,绿蘑菇,不能吃呢!没想到,太好吃了!” 王大妮舔了舔嘴唇! 肚子实在太饿了! 饿得前胸贴后背,却只能站在这里看着。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没名没份,连猪狗不如,哪里还有什么盼头! 孟氏吃着吃着,忽然觉得头有些晕,她晃了晃脑袋,道:“当家的,我怎么觉得……有点晕乎乎的?” 李铁牛抬头看她,愣住了:“你……你怎么鼻子出血了?” 孟氏揉了揉鼻子,看向手掌,赫然是醒目的殷红。 李大山看向对面的李二河,目光迷离:“二河,你怎么瞅着跟长了三头六臂似的?” 李二河放下筷子,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含糊:“大哥,你怎么……七窍流血啊?” 孟氏猛地站了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转。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噗通一声,直挺挺地栽了下去,晕死过去。 “不好!” 李铁牛惊呼一声,也觉得眼前一黑,手里的饭碗再也拿不稳,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他也跟着倒了下去。 李大山和李二河随即也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王大妮愣住了! 一家人全部面色紫青,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她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脑子一片空白。 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摇晃着倒在地上的李大山:“大山!大山!” 李大山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红,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第118章 让你骂我赔钱货 任凭王大妮怎么摇晃,地上的李大山都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她颤抖着手,又去探孟氏的鼻息。那气息微弱得和李大山的一样,似乎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只是孟氏嘴角勾着,跟平日里骂她时候的表情极为相似! 原本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王大妮,此刻满脑子里都是孟氏这几日尖酸刻薄的场景。 “赔钱货”、“小贱种”的话语,还有处处刁难的情景,一下子全部出现在脑海里。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哈哈哈……” 王大妮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凄厉:“你个老虔婆!让你作威作福!你也有今天!” 她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啪”一声脆响,狠狠扇在孟氏那张紫青的脸上。 孟氏的头歪向一边,依旧毫无反应。 这一巴掌下去,王大妮只觉得堵在心口的那股郁积之气散了大半,似乎积攒了许久的委屈找到了宣泄口。 “打脸的感觉……真好!” 她嘴角一勾,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让你骂我赔钱货!让你骂我小贱种!让你天天找我茬!让你磋磨我!让你侮辱我!还让我管你叫夫人?让我给你洗那双臭脚!连口热饭都不让我上桌吃!” 她左右开弓,每骂一句,就对着孟氏那张脸扇了一下,直打得自己手掌发麻,这才停了下来。 随即目光转向旁边瘫着的李铁牛。 一不做,二不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走过去,对着李铁牛那张同样发紫的老脸又是一阵猛扇。 “老不正经的!让你给我立规矩!让你拿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偷看我!让你使唤我给你倒尿盆!一个下三滥,也逼着我管你叫老爷!” 她边打边骂,足足扇了几十下。 接着,她又走到李大山跟前,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有过一丝幻想的男人,一脸的恨意。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这个窝囊废!” “你爹娘那么欺负我,作践我,你屁都不敢放一个!我还傻乎乎地指望你!我真是错付了!” 又是劈头盖脸十几个巴掌。 最后,她看向李二河。 “虽说,你没怎么难为我,但我就瞅你来气!谁让你是他们家的人!” 一阵巴掌响起后。 王大妮气喘吁吁! “哼,一家子极品,报应来了吧!” “正好,老娘就此走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了!管你们是死是活!” 王大妮脚步刚迈开,又猛地顿住。 “不对……我要是这么走了,村里人肯定会说是我毒死了他们!” “到时候官府来查,我岂不成了杀人凶手?这黑锅背上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要是被抓去沉塘……” “我不想浸猪笼,我不想沉塘……” 王大妮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行,不能走!我不能死!” 王大妮眼神闪烁,脸上阴晴不定。 “得找人来!对,找人来!” 她定了定神,急匆匆地转身就往院子外跑,刚冲出大门,猛地撞上一个人。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路过的正是五花,她之前被孟氏怼了一肚子火没处撒,此刻看也没看眼前是谁,就开始骂骂咧咧。 王大妮抬头一看是五花,连忙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五花婶子!不好了!不好了!” 五花一愣,看清是王大妮,脸色缓和下来:“是大妮啊,咋咋呼呼的。你这是咋地了!” “婶子!出大事了!” “啥事啊?把你急成这样。” “婶子,你……你快进屋看看吧!” 五花一脸狐疑地跟着进了屋。 只见李铁牛、孟氏、李大山、李二河四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鼻子,眼睛,嘴角都挂着黑紫色的血沫,脸上更是红得吓人,隐隐的还有巴掌印。 “姓孟的,你还真是活该啊!” 五花忍不住嗤笑,随即脸色一绷,皱眉。 “大妮,看这架势……是,是又中毒了?” 王大妮茫然点头:“又?” 五花皱紧眉头:“看着比上次厉害多了!你赶紧去找土大夫,越快越好!我去铁柱家叫人!” “好!” 两人分头行动。 …… 与此同时,李老头家。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正在吃饭。 “娘炒的肉真香!”李三炮一脸赞叹。 李老头端起碗,夹了块肉,脸上带着笑意:“可不咋地!自从咱家馨儿回来,这日子是越过越像样,越来越红火!老天爷待咱老李家不薄啊!” 赵翠翠笑得合不拢嘴:“那是!谁要是娶了咱家馨儿,那肯定是上辈子烧了锄杠那么粗的高香了!” 李清馨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放下筷子笑道:“娘,说啥呢!我才不想嫁人,就想在家陪着爹娘。” 赵翠翠嗔怪地摇头:“傻丫头,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一家人正说笑着,就见五花急匆匆的跑来,一脸焦急。 “不好了!不好了!”五花气喘吁吁。 李老太放下碗筷,眉头一皱:“出啥事了五花?慌里慌张的。” 李老头也皱起眉:“能有啥事?我这一家子都好好的!” 五花喘气:“你家老大……老大一家子又出事了!” 赵翠翠眉头一紧:“又出事?我回来那会儿,他们一家不还好好的吗?”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莫不是那王大妮受不了气,奋起反抗,把姓孟的给揍了?” 五花连连摇头,脸色凝重:“是……是铁牛一家又中毒了!看样子,比上次还凶险!” “中毒?”李老头面露古怪。 李三炮勾起一抹坏笑:“莫非,大伯一家又馋了粪水不成!” 李清馨嗔道:“我还吃饭呢!少说些倒胃口的话!” 李老太也惊了:“好端端的,怎么又中毒了?” 李清馨冷笑:“毒死了才好,跟咱家有啥关系。” 赵翠翠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弄错了?哪还有三番两次中毒的!” “错不了!” 五花缓过气,心有余悸地。 “我刚从他家出来!那场面……除了王大妮,李铁牛一家全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嘴角淌血,脸上发紫,看着……看着有点悬乎!” “感觉比上次还吓人!” 李老头坐不住了:“这……这么严重?” 李清馨也蹙起眉头:“莫非是王大妮下毒不成?” 李大棒悠悠一叹:“王大妮虽说嫌贫爱富,胆子没这么大!” 五花道:“王大妮已经去找土大夫了,我这不过来跟你们吱一声!哎,你们若是不过去看看,也说不过去,别被村里人嚼舌根!” 李老头放下碗筷:“走走走,咱们得过去看看!” 李老太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哎,这个不成器的孽障!成天的闹笑话!走,看看去!” 第119章 灌李铁牛 “要不然,咱们也看看去。” 赵翠翠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复杂。 “不管怎么说,李铁牛也终归是你大伯。” 李清馨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己的娘亲,实在太过善良了! 她面露一丝古怪:“看看也是可以的。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 她说着,眼神悄悄扫过李三炮,打了一个眼色。 李三炮嘴角立刻勾了起来,嘿嘿笑了几声,“那我也看看去!” 李大棒眉头皱了起来,叹了口气,“我也看看去吧,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除了李铁柱留在家里,其余人匆匆放下碗筷,跟着五花往李铁牛家赶去。 路上,李老头边走边嘀咕:“到底咋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又中毒了?老大一家,这是做了多少丧良心的事!” 五花摇头,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李清馨皱起了眉头,心里暗道:“莫不是,他们一家子又使坏,跟上次似的?” 走到李铁牛家门前,里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李铁牛家怎么个情况!可急死人了!” “铁牛家又出事了,看样子是全家一起中毒!” “啥?又中毒?别人没事他家总有事!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哎,这一家子从来不憋好屁,对老人不孝顺,对兄弟不友恭,对邻里不和睦,对儿媳不慈……” “听说,好端端的一个儿媳妇,非得弄成妾,还各种欺负人家,缺德多了……” 果然,李铁牛一家,没一个人说好。 此刻,李铁牛一家四口,已经被抬出了屋子,都倒在地上。 土大夫正蹲在地上,查看李铁牛的情况,眉头紧紧皱着。嘴里直叨咕:“不对劲啊!这分明是中毒,可是,这脸怎么都肿起来了!” 李清馨挤了进去,看到地上躺着的四个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李铁牛、孟氏、李大山、李二河四人脸色铁青,甚至红肿。嘴角,鼻子,眼睛处的黑紫色血沫已经有些凝固。 王大妮看似无助的小声啜泣着。 直到李大棒出现时,王大妮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大棒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移开了视线,眼光甚至隐隐有些厌恶,似乎不想与她有任何交流。 王大妮眼中的光黯淡下去,失落地垂下了头。 “土大夫,他们这是咋了?能救过来吗?”李老头声音颤抖。 土大夫愁眉苦脸,摇了摇头,“这情况不妙啊!看症状,是中了剧毒!比上次厉害多了!不过倒是有一点我想不通,这一家四口,怎么脸都肿了。” 李老太眼眶有些微红:“好端端的,怎么中毒了?” 土大夫叹了口气,“是吃了毒蘑菇。” “毒蘑菇?蘑菇怎么会有毒?” “是棺材菌。五颜六色的,极为少见。” “那大妮怎么没事?” 土大夫看了一眼王大妮,摇摇头,“是李铁牛一家,苛待王大妮,不让上桌吃饭,倒是少了一劫。若不然,一家都得扔坑。” 赵翠翠一听苛待,心里又是有些自责。 “那该咋办?”李老太慌了,声音里带着焦急。 虽说这个儿子心思不单纯,甚至有些可恶,但也是自己的儿子! 土大夫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老话说,毒从口入,得从口出。我看只有一个法子,灌粪汤!你孙女上次的主意,面对眼前这种情况,倒也能试试。” “管粪汤?”李老太面色古怪。 “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土大夫摇头。 五花忍不住接口:“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没准管事!” 土大夫:“……试试吧!这个都是轻车熟路!” “啥?还灌粪汤?”众人也是诧异! 甚至有人脑补上次的画面了! 李清馨面色古怪,目光落在晕死过去的李铁牛一家身上,眼里带着一丝同情。 孟氏一家也未免太倒霉了,看来还得灌一次粪。 活该! 李三炮舔了舔嘴唇,脸上扬起了一丝兴奋的笑容,甚至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土大夫听到他的笑声,皱起了眉头,“你大伯命悬一线,你很开心?” 李三炮连忙摇头,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我是为我大伯一家尚有一线生机感到开心。” 土大夫点头:“原来如此!” 李三炮:“嘿嘿!” 土大夫没再理会他,正色对李老头说道,“粪水刺激性强,能逼他们把肚子里的毒物吐出来!” 王大妮一愣,“这真的能行?”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被灌大粪了!事急从权,别耽误了!”土大夫叹口气。 王大妮听到“不是第一次”几个字,愣了一下。莫非,上次来到李家闻到的那股怪味,就是因为这个? 她心里冷笑一声,眼神落在孟氏身上,闪过一丝恨意,这一家,活该吃屎。 李老头道:“土大夫说得对!救人要紧!大妮,你快去茅房弄些粪水来!” 王大妮迟疑了一下,“这……” 李三炮嬉皮笑脸地站了出来,“这活我熟,我去!” 李三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李老太看着李三炮,咬牙切齿地夸赞道,“三炮是一个好孩子!” 李清馨在旁边暗暗冷笑,恐怕李铁牛一家,这一次又不少灌了! 纯粹活该。 村民也纷纷称赞: “三炮真是一个好孩子!铁柱一家有情有义!” “还记得上次三炮,不嫌脏,给他大伯母三口人灌粪汤子……” “想不到棺材菌也太毒了,愣是将一家四口毒翻了……” “这一家苛待王大妮,王大妮因此躲过一劫……” 李三炮嘿嘿冷笑,拿起院子里的粪桶破瓢就往茅房跑。 不一会儿,他拎着一桶散发着恶臭的粪水回来了。 那股味道浓烈得让人作呕,村民们纷纷捂鼻后退,避之不及。 就连李清馨和赵翠翠,也纷纷捂住鼻子。 李三炮却丝毫不以为意,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 土大夫捂着鼻子,皱着眉头,指挥道,“先救铁牛!” 李大棒和李老头此刻忍住扑鼻的恶臭,将李铁牛扶了起来。 李老头捏开他的嘴,李三炮把粪水往里倒。 李三炮一边倒一边小声嘀咕:“大伯,上一次没灌倒你,你这一次总算灌到了。你量大,多喝两杯!” 粪水顺着喉咙灌了进去。 李铁牛感觉满嘴腥臭,眼睛立刻睁开了,眼神涣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开始抽搐,就要呕吐。 李三炮见状一愣,没等李铁牛呕吐,又狠狠地灌了一瓢。 “呜呜呜!” 李铁牛身体猛地一抽,一把推开李三炮,接着“哇”的一声,张嘴呕吐起来。 吐出来的是一堆五颜六色的秽物。 土大夫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快,再给其他人也灌!” 李三炮如法炮制,将粪水灌在李大山和李二河的嘴里。 两个人被灌下后,也痛苦地挣扎起来,紧接着纷纷呕吐。 土大夫点点头,“也算捡条命!” 最后轮到孟氏。 李三炮端着粪瓢,就要往下灌,心里觉得过瘾。 没想到,王大妮突然冲上前,一把抢下了李三炮手里的粪瓢,“最后一次,我来!” 王大妮脸上带着浓浓的恨意,眼神凶狠,咬牙切齿地端起粪瓢。 一连灌了好几瓢进孟氏的嘴里。 粪水顺着孟氏的嘴角流下。 孟氏被呛得剧烈咳嗽,很快也开始呕吐。 场面彻底乱作一团。 第120章 广推此法 “大妮这孩子,真是没得说……啧啧,嫁给李铁牛做小,太遭罪了。” “你看她刚才灌孟氏那狠劲儿,一点不嫌埋汰!” “可不是,我数着呢,足足三大瓢!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五花一副惋惜的样子:”灌粪这种事,我都想尝试一下,倘若要再有下次,我也要试一试!“ 孟氏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脸色越发的难堪。 她勉强睁眼,眼神涣散,虚弱不堪。 土大夫捋了捋胡须,点点头,“看来催吐这法子,对食物中毒确实管用。” 她冲着李清馨笑道:“清馨,你上次这法子,如今我也用上了!” 李清馨笑道:“土大夫,这法子就是有点埋汰,但是确实管用!” 土大夫笑道:“以后附近村民,谁若食物中毒,我就推广此法!” 李清馨:“……” 所有村民:“……” 王大妮站在一旁,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胸中郁气纾解不少。 果然灌大粪,比扇巴掌还解气。 土大夫皱紧眉头,视线在李铁牛四人脸上扫过,“不过,有一点我没弄明白,他们四个脸上,怎么平白多了这么多巴掌印?” 李清馨目光微动,落在了王大妮身上。 就连全村人的目光,也落到了王大妮身上! 王大妮貌似回忆:“他们吃了毒蘑菇,就开始胡言乱语,说对方有什么三头六,就互相扇起来了。” 土大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致幻了,那倒说得通。” 李铁牛一家四口瘫在地上,此起彼伏地呕吐着,那场面实在不堪入目。 孟氏尤其严重,干呕不止,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了。 她浑身颤抖,想站起来,脚下却虚浮无力,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恶心得紧。 “水……快给我水……漱口……” 孟氏声音嘶哑,朝着王大妮伸出手。 王大妮,舀了一瓢清水递过去。 孟氏接过水,胡乱漱了口,猛地一把攥住王大妮的手腕。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毒,“是你!是你这个赔钱货!小贱人!你在饭菜里下毒了是不是!你这个小娼妇,心肠怎么这么狠!” 王大妮脸上立刻浮现出委屈:“我没有!” “你……你这个贱人……心思太毒了……”孟氏有气无力地骂着。 王大妮冷冷地看着她:“夫人,要不是我去请大夫,您这会儿恐怕就不行了。” “哼!” 土大夫一脸不满意:“要不是王大妮反应快,急着跑来找我!你们一家早就死绝了!你胡乱攀咬什么!你们是吃了毒蘑菇中的毒!” 孟氏一愣:“毒蘑菇……” 李铁牛傻眼,虚弱道:“那五颜六色的竟然是毒蘑菇!” 李大山:“爹你不说越是颜色鲜艳的蘑菇越好吃吗!” 李二河:“我肚子难受!” 孟氏讪道:“蘑菇而已,哪里有这么毒!” 土大夫冷笑:“你们这是质疑本大夫吗?” 孟氏讪笑:“可不敢!” 土大夫哼了一声。 孟氏动了动,她恨恨地瞪了王大妮一眼,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只是摸了摸了脸颊,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 “哎哟,我的脸怎么这么疼……” 土大夫冷哼道:“还好,毒物都吐出来了。不过你们身子虚得很,得好生调养几天。” 李铁牛脸色铁青,一家人的脸面今天算是彻底丢尽了。 李铁牛正好对上李三炮那双滴溜溜乱转、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眼睛,更是又气又恨。忍不住哼了一声。 李三炮咧嘴一笑:“大伯,您这次可真是福大命大!若不是我及时给您灌了几碗‘人中黄’,您这一家子可就……” “闭嘴!”李铁牛厉声呵斥。 李三炮低声道:“大伯,是不是挺新鲜的,是我方才特意给你炮制的!那可是我的童子尿,童子屎!” 李铁牛一脸恨恨,同时恶心劲上来了,又是一阵呕吐! 李三炮小声道:“大伯,跟你开个玩笑,是你们家自己的……” 李铁牛:“哕……” 李清馨站在旁边,摇了摇头:这一家子真是命硬,连棺材菌都毒不死。不过看他们这狼狈样,也算出了口恶气。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赵翠翠扯了扯李清馨的袖子,小声说:“清馨,咱们回去吧,这味儿太冲了。” 李老太冷哼一声,“走,既然人没事,咱也回家!我养了这么个不孝顺的东西,活该他吃屎!” 她转向李清馨,压低声音,“馨儿,还是你上次说的法子,土大夫这次还真用上了。” 李清馨浅浅一笑:“奶奶,这都是土大夫医术高明,懂得灵活变通。” 土大夫摆摆手:“清馨姑娘过奖了。这法子虽然粗鄙,但救命要紧。大家伙以后可得当心,那棺材菌,碰不得!” 李老头连连点头:“是是,土大夫说得对。这次多亏了您,不然他们这一家子……唉!既然没事了,咱们回家!哼,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更不想看这个没心肝的东西!” 土大夫收拾好药箱,“我也走了,没什么大事了。” “大夫,我送送您。”王大妮上前一步。 土大夫摆手:“不必了,你们顾好病人吧。”说着便离开了。 李清馨回过神,“咱们也回吧。” 李三炮和李大棒早就不想待了,跟着李清馨往外走。 一家人全部离开。 王大妮的目光在李大棒身上停顿了一下,李大棒却避开了,低着头快步离开。 看热闹的村民见状,也笑着三三两两散去了。 除了五花没离开,院子里只剩下李铁牛一家。 孟氏脸色极其难看,胃里依旧翻腾不休,她死死盯着王大妮,恨声道:“你这个贱人,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王大妮垂下眼帘,语气平淡:“夫人,您忘了?是您立的规矩,像我这样的人,不配上桌吃饭。我没吃那蘑菇,自然没事。要不是我没吃,又怎么能及时去找大夫救你们?” “你…你…”孟氏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李大山指着王大妮:“不许跟我娘顶嘴!” 王大妮抬眼看着他,口里说道:“我没有顶嘴,只是在说实话。” 心里在想,这个贱男人,方才还是打的轻了。 旁边的五花忍不住说道:“就是,要不是我和大妮,你们一家早死光了!” 孟氏冷哼:“肯定是蘑菇没炒熟……” “好了!都别吵了!” “这次……确实多亏了大妮……也多谢五花你了。” 李铁牛开口说道。 五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李铁牛,算你说句人话!” 第121章 棺材菌 直到五花离开,孟氏才颤巍巍怒道,“李铁牛,你刚才护着那赔钱货是几个意思?” 李铁牛冷哼道:“五花那张破嘴,留她在这儿,不出半天全村都得说你恩将仇报,以后还怎么见人!我那是把她哄走,省得她出去嚼舌根!” 孟氏这才作罢,转头王大妮,“你个赔钱货!方才,足足灌了好几瓢!安的什么心?!” 孟氏此刻眼神冒火,恨不得将王大妮生吞活剥。 王大妮低垂着头,小声道:“夫人……您当时翻白眼,眼看就没气了,土大夫让……让多灌些才行……” “呸!” 孟氏啐了一口,“赔钱货?你敢说你没存坏心眼?” 王大妮依旧低着头,小声道:“若不是灌得及时,夫人您现在就生死难料了…………” 孟氏撇着嘴上下打量王大妮,一副怕怕吓吓的样子,最终还是不信她有那个胆子故意报复。 “谅你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她又转向李铁牛,摸了摸自己红肿发木的脸颊:“铁牛,咱们这脸,到底是怎么弄的?” 李铁牛一脸茫然,他只记得吃了蘑菇后天旋地转,后面的事就模糊不清了。 王大妮目光微微飘忽,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夫人您先动的手……您揪着老爷的头发,左右开弓扇了好几个巴掌,嘴里还骂着……骂着赔钱货,小贱人什么的……” 李铁牛猛地看向孟氏,又狐疑地上下打量王大妮,“当真?” 王大妮眼眶瞬间就红了,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我哪敢撒谎!你们吃了那蘑菇,就跟疯了似的,互相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什么赔钱货,小贱种,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后来……后来就开始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抽搐……你们似乎把对方当成别人了……” 李铁牛心想:“莫不是我把孩他娘当成这个赔钱货了?” 孟氏心里狐疑:“一定我把铁牛当成了王大妮这个赔钱货,或者是当成了李清馨那个小贱种!” 李铁牛信了七八分,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在这种事上胆大妄为!” 眼见王大妮还杵在原地,孟氏低声吼道:“还不快把这地收拾干净!杵那儿干什么!” 王大妮连忙应道:“是。” 一脸厌恶的开始收拾地上的污秽。 孟氏仍是气愤,嘴上埋怨:“李铁牛,都怪你!弄回来什么破蘑菇!跟狗尿苔似的!” 李铁牛憋着火:“我哪知道这玩意儿有毒!这蘑菇看起来像灵芝!没想到是棺材菌!” “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都第二次被灌了!” 李铁牛想起被李三炮灌粪水的情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李三炮那个小兔崽子,真是恶心死我了!” 旁边的李大山捂着肚子,“爹,娘,我还想吐……” 李二河也晃了晃脑袋,“我……我这会儿还感觉脚底下轻飘飘的……” 王大妮眉头皱得更紧。她此刻有些后悔,刚才真不如趁乱一走了之,也好过伺候这群烂人。 终究是自己胆小了。 不过,方才又是巴掌又是灌粪的,倒也有些解气。 孟氏见王大妮动作慢了,又是一声怒喝:“你个死丫头,磨磨蹭蹭干什么!赶紧给老娘收拾利索了!” “哕……这粪汤子味儿真娘的冲!” “贱皮子,等老娘缓过劲儿来,看怎么收拾你!” 王大妮低低应了声“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果然,这一家子,从根上就烂透了,没一个好东西! …… 另一边,李老头家的草房前。 此刻已经天色渐晚,一家人从李铁牛家回来。 李老太心有余悸:“真想不到,那看着不起眼的蘑菇,差点要了一家四口的命。” 李老头冷哼道:“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大两口子什么德行?谋夺老二的家产,处处算计自家兄弟,就连老王家的闺女也是变着法的欺负,这下遭报应了,活该!” 李老太点头:“人在做,天在看!” 赵翠翠轻声道:“不管怎么说,大伯他们一家,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哼,捡回条命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吞粪!” 李老头语气里满是鄙夷:“老大这东西,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老太撇嘴,“我看啊,这会儿人活过来了,指不定心里又怎么骂咱们呢!” 李老头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愁苦:“哎,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又娶了那么个搅家精媳妇,净给我丢人现眼!” 李老太叹道:“人死了还心疼!看着还来气!冤孽啊!” 李铁柱:“爹娘,你们别生气了,不值当!” 倒是李三炮砸吧着嘴道:“灌粪的感觉真不赖,令人回味无穷啊,哎,只可惜王大妮非得和我抢!!” 李铁柱皱眉:“大哥一家这次是够倒霉的。棺材菌……这荒山野岭的,好端端怎么会长出这种毒物?爹,你说这附近,会不会有啥古墓?” 李老头也皱起了眉头,“那棺材菌,跟狗尿苔还不一样!长得油光水滑,五颜六色的,看着跟灵芝似的,谁知道毒性这么猛。要是普通的狗尿苔,老大那精明劲儿,也不会采回来。也没准还真有古墓!兴许是木头烂了!” 李铁柱叹了口气,“也许真是命中注定吧。” 赵翠翠打了个哈欠,“天不早了,都回屋睡觉吧。” 一家人,这才各自回屋。 睡了一觉,李清馨一大早醒来,躺在床上,意识却悄然沉入空间。 茅草屋前,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狻猊摆放在屋门两侧,看起来很是威严。 李清馨心中冷笑:刘婷婷,你和顾倾心、柳芊芊,孟溪儿几个小婊砸,合起伙来算计我,想看我笑话?这就是代价! 她又清点了一下空间里的马车,足足有十八辆之多。 “哼,想看我笑话,活该车被我收了!” “等以后去了府城,在将车子一一出手!” 她来到北面空地,只见人参的叶片不仅大了几圈,颜色也愈发深绿,还多生出了好多复叶。 最后,她来到南面的菜地。 之前随手种下的各色蔬菜,此刻已经挂满了果实,水灵灵的,眼看就要成熟。 这空间倒是神奇,不用浇水,不用施肥,种下种子自然生长,而且周期极快。 李清馨盘算着:过两天这些菜就能卖了。不过镇上肯定不行,凭空多出这么多新鲜菜蔬,不好解释。得找个机会,去远一点的绥城偷偷卖掉。 对了,顺便把顾家门口那对碍眼的石狮子也给收进来! 第122章 人参与阴菌 必须将那两个石狮子收进来! 李清馨暗下决心。 一想到顾家人将来可能因为丢失石狮子而吃瘪模样,李清馨竟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馨儿!”耳边传来赵翠翠轻轻呼唤的声音。 李清馨的意识从立马从戒指空间中抽离。她睁开眼,正对上赵翠翠带着关切的目光。 “娘。”李清馨眼睛眯成了月牙。 赵翠翠嗔怪道:“你这孩子,做什么梦呢,哼哼唧唧的,还笑出了声,吓娘一跳。” 李清馨笑道:“我梦到咱家发大财了,院子里堆满了金子银子,可多了!” 赵翠翠笑着摇头:“呵呵,倒成了白日做梦!梦里啥都有。” 她说着,起身开始穿衣,打算生火做饭。 李清馨也穿好衣裙,又拿起水桶,装模做样的去河边“打水”,实则暗中偷梁换柱,注入空间里的水。 一家人吃过早饭。 李铁柱将两个新编的柳条篮子递给李大棒,篮子精巧细致。 “大棒,这两个篮子,可一定要交到赵家大小姐的手里。” 李大棒接过篮子,点头:“爹,你放心就是。” 收拾妥当,一家人再次挑起水桶扁担,向着镇子出发,开始了新一天的卖水营生。 到了镇上摆好摊子。李大棒挑起两个扁担,准备往赵家送水。 李清馨快步跟上,从他手里地接过了篮子,笑吟吟说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趟赵府,昨日缘儿姐帮了我,我得当面谢谢她。” 李大棒看看妹妹,没多想,点头道:“行,那咱们一块儿去。” 直到路过赵府旁边的刘府时,李清馨脚步微顿。 她这才留意到,不到一日的功夫,刘家光秃秃的大门口,立了两个崭新的石狻猊。 “刘家倒是行动的挺快,已经重新放了两个新的石狮子!” 李清馨目光在那对新石兽上转了一圈,目光闪烁片刻,这才跟着李大棒继续往前走,来到赵府门前。 赵府的门房里,赵管家正巧在。 他看见李大棒和李清馨,脸上露出和气的笑容,主动打了个招呼。 李清馨上前一步,福礼道:“赵管家,劳烦您通禀一声,我想见缘儿姐。” 赵管家闻言,目光落在李清馨身上,别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李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向小姐禀告。” “大哥。” 李清馨转头对李大棒说,“等下回去你先去帮娘卖水,我跟缘儿姐说几句话再回去。” “嗯,妹子放心就是,我自会跟娘说一声。我这就去账房那边看看,结完账就回去。” 李清馨目送李大棒离开。 不多时,赵管家快步回来,身后还跟着个小丫鬟,正是小翠。 小翠对着李清馨福了一福,低声笑道:“李姑娘,请随我来。” 李清馨回以一笑:“有劳小翠带路了。” 小翠抿嘴笑道:“李姑娘客气了,说的是哪里话。” 她引着李清馨穿过前院,往后宅走去,最后来到了花园。 没想到赵缘儿此刻并不在屋里,而是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纳凉。 此刻,荷风微送,四周绿意盎然,花香扑鼻。 只是亭中的赵缘儿似乎想着什么,蹙着秀眉,双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中。 “小姐,李姑娘过来了。”小翠轻声禀报。 “缘儿姐姐!”李清馨施礼道。 赵缘儿猛地回神。她连忙收敛起脸上的愁绪,站起身,对着李清馨回了一礼,笑道:“馨儿妹妹来了,快,坐我身边来。” 李清馨也不推辞,挨着她坐下,顺手将带来的两个柳篮递了过去。 “这是我爹连夜给编的,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亲手送到缘儿姐手里。” 赵缘儿接过篮子:“这柳篮真好看,替我多谢李叔,我是真喜欢。” 李清馨笑道:“缘儿姐喜欢就好。昨日的事,多谢缘儿姐替我解围了。” 赵缘儿放下柳篮,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上几分冷意,哼了一声。 “哼,别看刘婷婷家跟我家就隔着一堵墙,可她那做派,我实在瞧不上。至于顾倾心、柳芊芊、孟溪儿那几个,心思反复又歹毒,我更是羞于跟她们为伍!” “缘儿姐,往后但凡有妹妹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赵缘儿听了这话,露出笑意:“好!” 李清馨轻声问道:“缘儿姐,我看你眉心微蹙,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赵缘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确实是桩难事。县令大人的老母亲病重,急需百年的人参和百年阴菌入药。你也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如今县里不少人家都想寻这两味药。谁要是能敬献上去,县令大人不仅许了重赏,更重要的是能得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封赏倒是其次,可县令大人这个人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特别重要。” “百年人参,百年阴菌?” 李清馨有些疑惑,“缘儿姐姐,百年人参我倒是听说过,但这百年阴菌,又是个什么东西?” 赵缘儿解释道:“阴菌,也叫棺材菌,样子跟灵芝有些像。单独吃的话,毒性剧烈无比,可若是配伍得当入了药,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 李清馨听得心头一动,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棺材菌……她倒是想起了昨日李铁牛一家四口,就是误食了什么棺材菌才中的毒,闹得那般不堪甚至灌粪。 这么说来,后山那片地方,确实是有阴菌的,只是不知道年份够不够百年。 赵缘儿见她沉思,忽然又想起一事,笑道:“对了,馨儿妹妹,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呢!” “谢我?”李清馨有些茫然,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赵缘儿笑道:“说到底,还是我占了妹妹你的便宜呢。” 李清馨更糊涂了,苦笑道:“缘儿姐,你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赵缘儿道:“馨儿妹妹,你上次送我的那支人参,我拿给我爹看了。” “我爹说,那哪里是普通的山参,那可是足足有五十年份的老山参!” “就那么一支,少说也值三五十两银子呢!我这白白得了妹妹这么大的好处,心里头一直过意不去。” 第123章 有缘的很 “五十年份的老山参。” 李清馨愣神,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空间北面地里,随意栽下的人参,竟然有这样高的年份! 她略一思索,就已经想的明白。看来,那枚戒指空间北地的时间流速,足足相当于一日抵十年。 赵缘儿将她的惊讶看在眼里,心头暗忖:原来她果然不知情!也是,若是知道这山参如此金贵,又怎么会轻易送给我? 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掠过心头。 她面上笑容不减,温和道:“说起来,倒是我占了妹妹的大便宜。小翠,” “一会儿馨儿妹妹离开时,你领着妹妹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就当我买下这支参了。” 李清馨笑着摇头:“缘儿姐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那人参是我诚心送给姐姐的,送了便是送了。姐姐何必跟我这般见外?莫说是五十年份的,就是百年人参,也比不上姐姐待我的这份情谊重要。” 赵缘儿心里大为感动。 她点了点头:“是姐姐想多了。不过妹妹,这个人参的情我记下了。往后若再寻到这种上了年份的好参,不妨送到咱们济世堂去。济世堂向来公道,定会高价收妹妹的人参。” 李清馨点头笑道:“好,多谢缘儿姐姐指点。倘若我运气好再采到,一定送到济世堂去。” 赵缘儿随口问道:“不知妹妹是在何处采得这等好参?” 李清馨面不改色,随口应道:“就在我家屋后那片山上,许是运气好碰上了。” 赵缘儿轻轻颔首,不再追问。 两人又闲谈了几桩近来镇上的趣闻,李清馨便起身告辞。 赵缘儿甚至亲自送李清馨离开后宅! 赵府门前,两尊石狻猊威风凛凛,镇守着门户。 李清馨走出大门,脚步微顿,笑着打量那石兽,心中暗道:“你两个大家伙,是缘儿姐姐家的守门神,与我倒是没什么缘分。” 她目光随即一转,投向隔壁刘府门前那对新的石狻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过嘛,它们两个,跟我倒是有缘得很!” 眼见刘府大门紧闭,四下无人,李清馨状似不经意地从刘府门前缓步走过。就在她身影掠过那对石狻猊的瞬间,两尊沉重的石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李清馨一脸满意的离开,快速走进胡同! ”哼,刘婷婷,你算计我两次,收你两对破石头镇宅兽,真是一点都不过分吧?哼,咱们之间的恩怨也就算扯平了!” “就差顾府那对石狻猊了!” 她心情愉悦,来到集市,先是到了肉摊上,让屠户切了两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想着要去绥城卖菜,没个推车可不行,便打算再去寻摸个板车,好放在空间里。 正盘算着去木匠摊,一抬眼,竟又看见了那个头发花白的卖人参幼苗的老者张老头。 老者比前两日的气色看着更好。 李清馨眼睛一亮,欢喜地走上前:“老伯,你这是又来卖人参幼株来了!” 老张头一脸惊喜:“哎呀,姑娘!咱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前两次多谢姑娘你的猪肉,老婆子不但活了过来,如今还能下地走了。说到底,我也是占了姑娘的便宜!” 李清馨目光落在他的摊位上,只见地上又摆了一些人参幼株,粗略一数,足足有二三十株之多。 眼见李清馨的目光停留在人参幼苗上,老张头便急忙道:“姑娘,你来得正好!这些人参苗子,我不卖了,都送给你!” 李清馨笑得眉眼弯弯,这些人参幼株放在空间里,用不了多久,就能长成年份足的人参,到时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她提起手里的一条肉:“老伯,这条肉您拿着,我留一条就够了。” 老张头眼眶有些发热,声音带着哽咽:“姑娘,你……你真是个好人呐!” 李清馨笑道:“老伯,快别这么说。这些人参幼株我正好拿回去,虽说没什么药用价值,但炖个鸡汤什么的,也是极补的。” 老张头连连点头,一脸欢喜:“好,我家老婆子馋饺子,我这就回家给老婆子包饺子去!!” 李清馨目送他走远,暗暗地将人参幼苗收到袖子里,走到没人注意的地方。她心念一动,暗暗将那些幼苗一起收入空间,意识沉入其中,小心地将人参埋入北地。 随后,李清馨又来木匠摊。她指着一辆看起来颇为结实的手推板车问道:“掌柜的,这板车怎么卖?” 木匠打量了她一眼,道:“这车用料足实,做得也牢靠,姑娘若是要,得一两银子。” 李清馨点头笑道:“一两银子,确实不贵!掌柜的,我过一会儿再来,银子凑够了,过来买车。” 她一眼就相中了板车,奈何荷包里的铜钱只有几百文,只能想办法挣些银子再买。 掌柜笑呵呵道:“好,那我暂时给姑娘留着就是。” 回去找娘要一两银子,还是将匕首当了?李清馨暗忖。 一回身,看到远处的药铺。她眼睛转了转,悄然寻了个僻静角落,意识微动。 先从北面那片流速快的地里,小心挖出一棵人参,又从南面那片正常时间流速稍慢许多的地里,挖出那颗她最初种下的人参。同时,她将手里剩下那条肉,也顺手扔进了空间。 做好这一切,李清馨走向不远处的济世堂药铺。 此刻济世堂的王掌柜,正皱着眉头,看着账本。 “掌柜的,请问,您这里收人参吗?我想卖两株。” 王掌柜从账本上挪开目光,打量了李清馨几眼,觉得这姑娘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收,自然收。只要姑娘的人参年份好,品相高,我们济世堂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当然,人参幼苗不收,没有药效,一无用处!” 第124章 五十两 李清馨倒也听出来了,王掌柜所指的,自然是张老头。 李清馨并未多言,只是浅浅一笑,走近柜台,从袖里拿出两支大小不同的人参,轻轻的放在柜台上。 王掌柜伸手拿起其中一支较小的。他看了一眼根须,皱眉道:“这支年份太浅,顶多一年出头。” 李清馨心头微动。 果然,她那空间的南边土地,时间流逝的速度与北地不同,外界一日,南地里怕是半月二十天左右。 王掌柜摇了摇头,苦笑道:“姑娘,这参年份太短,做个寻常补品添头还行,药效就差得远了。这个,最多值一百文。” 李清馨轻轻颔首。 王掌柜目光投向另外一株人参。 他随手拿起,可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那神情先是惊讶,随即转为狂喜,可紧接着,最后脸上竟然呈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 李清馨看得有些发怔,这位王掌柜的表情,在短短片刻之间,变化得着实精彩。 莫非,这人参年份不够? “王掌柜,这支人参,您看怎么收?” 李清馨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 王掌柜苦笑:“唉,姑娘啊,这支参……若是一支百年老参,那该有多好啊!这七八十年份的,也确实是极难得的好东西,入药绝对是一等一的。” “就说咱们从白山那边进货,八十年份的老山参,进价就得五十两。姑娘这支,我便按五十两收了。” 李清馨眉头微蹙:“只值五十两?” 王掌柜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人参这东西,五十年和七八十年,功效虽有差别,但还未到质变。唯有百年,甚至传说中的千年参,才有那关键时刻吊命的奇效,那价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瞒姑娘说,眼下县太爷正急需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为他老母亲续命!谁若能献上,那可是天大的人情。可惜啊,可惜,你这支参,就差了那么二三十年。” 李清馨摇头笑道:“原来如此。这七八十年的人参,我能碰巧采到一支,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哦?这是姑娘亲自采的?” “是我上山的不经意发现的,没想到能发一笔横财!” 王掌柜点点头,也不再追问,笑道:“说句实在话,姑娘这支参,若是拿到府城去卖,少说也能卖个六十两,运气好碰到急需的,七十两也有可能。不过,咱们药铺开门做生意,总得留些周转的余地。” 李清馨笑道:“规矩我懂。五十两就五十两吧,原本也是意外之得。” 王掌柜不再多言,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五锭十两的官银,又数出了一百枚的铜钱,整齐地摆在柜面上,推到李清馨面前。 李清馨收了四锭,将剩下的一锭推了回去:“掌柜的,劳烦您,这锭银子帮我换些碎银带着方便。” “好说。”王掌柜点头应下,很快称了十两碎银子给她。 “多谢掌柜。”李清馨将银子用布块包好,收在袖口。 “姑娘慢走,往后若再寻得好参,还请优先考虑济世堂。” 李清馨回头一笑:“好。” 从济世堂出来,李清馨先是去了趟街角的木匠摊子,付了一两银子,买好了板车。 她推着板车,特意绕到一条僻静无人的窄巷里。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心念一动,板车便消失在原地,被她收入了空间之中。 她顺便查看了一下空间里的情况,却发现那条新鲜猪肉,此刻竟然已经变得干硬,边缘甚至有些发黑,显然是风干了。 看来,这空间能催生植物,却不利于存放生肉。 李清馨暗自记下,看来以后肉类还是不要存放的好。 她又折返回肉摊,重新买了两条五花肉,用草绳仔细捆好提在手上,这才不紧不慢地往镇口走去。 刚到镇口,赵翠翠和李三炮迎了上来。 “馨儿,你回来啦!怎么又买了肉?” 李清馨笑道:“嗯,从缘儿姐家出来,顺道去菜市转了转。” 李三炮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眼睛发亮地看向赵翠翠,笑道:“娘,晚上若是能够做红烧肉就更好了!” 赵翠翠笑着摇头:“三炮,你以前没这么嘴馋。” 李三炮笑道:“还不是我摊上了一个好二姐!” …… 与此同时,刘府门外,此时气氛极为紧张! 一群家丁垂手立在门前,个个面色难看,大气不敢出。 刘志闯脸色铁青,暴跳如雷:“到底是谁!连番羞辱我刘府,实在欺人太甚!我连夜托人买回来的石狻猊,才摆好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又不翼而飞了!” 刘婷婷也是一脸恼羞成怒,面色冰冷的可怕:“这贼人是不是脑子有坑?偷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三番两次就盯着咱们家门口的石狻猊偷!有病吧!” 刘志闯重重哼了一声:“要我说,这群贼子,分明就是故意针对咱们刘家,想打咱们的脸!” 刘婷婷冷哼:“哎!爹爹过几日就回来了,咱们怎么跟爹爹交代!” 刘志闯冷哼:“你们,谁发现了什么线索!” 刘管颤声道:“公子,大小姐,这事……这事实在太蹊跷了。早上小的们亲眼看着把新的石狻猊摆放妥当,就回门房吃饭了!前后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小的们就在门房里,根本没听到半点动静,那对石狻猊就凭空消失了!”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一群废物!” 刘志闯骂道,“养你们何用!这么大两个石兽,眼皮子底下就没了!” 刘管家瑟瑟缩缩子,硬着头皮道:“公子,恕老奴直言,此事太过诡异,根本没法解释。那么重的石兽,就算真有人来偷,也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啊……老奴觉得,此事,恐怕并非人力所为。” 刘婷婷闻言,她皱起眉头:“管家是说……不是人力还是什么?” 刘志闯冷哼道:“哼,难道咱们家大白天的还闹鬼不成?” 刘婷婷眉头紧蹙,低声道:“莫非……这世上,真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鬼怪之说,向来是无稽之谈!” 刘志闯冷笑道:“我从来不信世间有鬼!” 刘婷婷迟疑道:“那大哥,咱们还是报官吧?让县衙来查。” 刘志闯忽然叹了一声:“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刘管家,你还是去找个靠谱的道士来瞧瞧,看看是怎么回事!” 刘婷婷:“……” 刘管家:“……” 第125章 林九道长 下半晌天气较热,想必是进了六月,天气愈发的燥热,水卖得比往常快了许多。 赵翠翠脸上挂着明显的喜色,只要将水卖完了,就可以收拾回家了。 正说着话,镇口方向驶来一辆豪华马车。 车厢宽大,楠木车身雕刻着繁复花纹,装饰奢华,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李清馨抬眼望去,目光在那华丽的车身上停留片刻。 这好像是顾倾心的车子。 昨日顾倾心搭乘顾倾州的马车,将车留在了顾庄,没有被李清馨收走。 车帘忽然被一只柔荑掀开,露出一张带着几分怨气的脸,正是顾倾心。 她眸色阴沉的扫过外面,目光触及李清馨,目光明显带着怨毒,脸色更加难看。 她随即重重哼了一声,车帘猛地落下。 紧接着,帘子又被掀起一角,顾倾州那张阴郁怨毒的脸也露了出来。 他目光笼着李清馨,眼中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同样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才放下帘子。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冷冰的弧度。 她看得分明,车厢内除了顾家兄妹,还有脸色同样晦暗的孙山和赵志远。 马车内,气氛压抑。 顾倾州眼神晦暗:“这个小贱种,我每多看她一眼,心里的恨就多一分!” 顾倾心撇着嘴,语气尖酸:“三哥,我又何尝不气?她让我们顾家丢尽了脸面!” 赵志远眼中有些恍惚:“哼,我堂堂一个秀才,竟被她当众下了面子,还不止一次,这个仇,我记下了。” 孙山冷哼:“小贱种也就得意这几天,等我们从绥城回来,再好好收拾她!” 顾倾州眉头紧锁:“父亲急召我回去,是为了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的事。百年人参还好说,只要肯出价,总能求到。可那百年阴菌,生于极阴之地,极为罕见,上哪里去找?” 顾倾心目光低垂,轻声道:“此事关乎我顾家在绥城的地位,也难怪爹娘如此着急。” 顾倾州沉声道:“我们顾家本就是靠药材起家。如今县令的母亲病重,急需这两味药材。千两赏银是小,县令大人这个人情才是重中之重。” 顾倾心点头:“有了县令大人的人情,我顾家稳坐绥城第一世家!” 赵志远看了一眼顾倾心,柔声道:“心儿,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忙寻找。” 顾倾心脸上露出一丝柔情:“志远,你对我真好。” 孙山接口道:“我先去柳府一趟,把我和芊芊的婚事商议妥当,然后也会去帮忙打听药材。” 顾倾州客气道:“那就有劳孙公子费心了。” …… 马车走远。李清馨收回目光,眼底寒意微凝。 原本那是原身和顾家的恩怨,她并不想过多纠缠,可这些人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招惹。 她心中念头转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明日正好要去绥城,拿回我那两个心心念念的石兽,顺便……给你们送一份“大礼”。 “二姐,你想什么呢?怎么自己乐起来了?”李三炮有些好奇。 李清馨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有些人可能要倒霉了。” 李三炮摸摸头:“谁啊?” 话音刚落,又一辆马车从镇外驶来,朝着镇口方向。 这辆马车比刚才顾家的还要奢华几分,车身竟然涂上一层鎏金,阳光下闪着耀眼金光。 李三炮看得眼睛都直了:“二姐你看!这辆马车镶了金边了!” 李清馨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辆马车确实比她空间里那些辆还要豪华不少。 她心里嘀咕:谁跟我有仇,谁的车子就跟我有缘,可惜了这好车,跟我没缘分。 李清馨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平白无故收走别人的东西,除非刘家那般主动遭惹。 李大棒笑着摇头:“这车子可真够金贵的,怕不是要值几百两银子。” 李三炮满眼羡慕:“要是我这辈子能坐上这样的车子就好了。” 赵翠翠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越发不知足了。昨日能坐在赵小姐的马车,已经是咱们不敢想的福气了。” 李清馨笑道:“娘,别急,迟早有一天,咱们家也能买上自己的马车。” 说话间,那辆豪华马车的车帘忽然被掀开一角,里面的人似乎想看看外面的情形。 李清馨目光恰好投过去,透过车窗,只见车内端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道士。 他相貌颇为英俊,仪表堂堂,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两道挺拔的剑眉,以及眉心正中一点指甲盖大小的红痣,竟如同第三只眼睛。 李清馨嘴角一抽:这个道士扮相,和二郎神倒是有些像。 道士随意地扫了一眼车外,目光并未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便放下了帘子。 马车缓缓驶入镇口。 李清馨微微一怔,这道士……看着竟有几分面熟! 仔细回想,那眉眼间的气韵,竟然和柳芊芊有几分隐约的相似。 一想到两人神似,李清馨面色有些古怪。 李三炮咂咂嘴:“想不到一个道士竟然这么有钱,坐这么好的马车。” 李清馨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只怕这钱财,多半都是靠着一张嘴骗来的。” 眼看桶里的水只剩下最后半桶,很快就能卖完收摊, 李清馨对赵翠翠道:“娘,水快卖完了,我去镇里水果摊再称两斤柠檬,晚上给你们做柠檬水喝。” 赵翠翠笑着应道:“好,那你快去快回。” 李三炮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太好了!又能喝到二姐做的柠檬水了!” 李清馨瞥了他一眼:“就数你嘴馋,今晚就做,省得你老惦记。” 李三炮嘿嘿直笑。 李清馨快步来到镇子里,走到水果摊处,称好了两斤看起来青涩的柠檬。 就在这时,身边一群男女老少经过,似乎朝着刘府的方向而去。 “快走快走,听说刘府闹鬼,今日特意从绥城请来了有名的林九道长!” “我也听说了!这位林九道长,道法高深得很,驱邪捉鬼最是拿手!” “刘府最近可真是邪门了,像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听说大门口那对石狮子,接连丢了两次!” “可不是嘛!连丢两次,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真是奇了怪了!” 李清馨提着柠檬,听着那些议论声,目光微微动了动。 原来这个和柳芊芊有些眉眼相似的道长,原来是林九道长? 有意思,刘家竟还请了个道士来。 第126章 闹鬼 李清馨心里暗暗发笑,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搬走两对石狮子,任谁都得心里犯嘀咕。 刘府这般反应,倒也正常,纯属病急乱投医,开始疑神疑鬼了。 她拿着油纸包好的柠檬,不紧不慢地跟在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身后,朝着刘府的方向走去。 倒是吃瓜群众越聚越多,都想瞧瞧这绥城来的高人如何捉鬼。李清馨混在人群里,寻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站定。 刘府大门前空空荡荡的,原本摆放石狮的位置只剩下两个光秃秃的石基。 那辆极其惹眼的豪华马车就停在门前。 此刻车帘掀起,那位眉心有痣的林九道长,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子,慢悠悠地下了车。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道童,约莫十来岁年纪。 刘府门口,刘志闯和刘婷婷带着一众家丁一旁恭候。 见林九下车,刘志闯连忙上前,拱手作揖,语气十分恭敬:“林道长,一路奔波,辛苦了。” 林九摸了摸下巴,脸上春风和煦,回了一礼:“能得刘公子青睐,屈尊相邀,是贫道的荣幸。” 刘志闯重重叹了口气:“唉,不瞒道长,近两日家宅不宁,怪事频发,实在令人心忧,还请道长务必出手相助。” 刘婷婷道:“道长放心,至于酬劳方面,我刘家绝不会亏待了您。” 听到“酬劳”二字,林九脸色微微一沉,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刘大小姐此言差矣。贫道乃出家之人,斩妖除魔乃分内之事,岂能处处提及那肮脏的黄白之物?未免太过俗气!你我相遇,讲究的是一个‘缘’字,缘来缘往,一切随喜便好。” 刘志闯闻言,脸上露出钦佩之色:“道长境界高深,晚辈佩服!道长放心,晚辈心中有数,定不会让道长空手而归。” 林九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眼中一亮,随即恢复淡然:“刘公子客气,林某定当竭尽所能。” “那就有劳道长费心指点了。” 林九微微颔首:“好说,好说。” 刘婷婷垂眸沉声道:“道长,实不相瞒,昨日我家门口丢失了十几辆待客的马车,此外,还有门口那对镇宅的石狻猊也不翼而飞。” “我们以为是贼人所为,可是官府来人,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今日一早又换上了一对新的看门石兽,谁知,这对新的石狻猊竟又无故消失了!前后两次,都是凭空消失,实在诡异至极!” 林九听完,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眉毛一挑,沉声道:“二位身上沾染了些东西,你这府邸,确实不干净!贫道方才下车便已察觉,只是未曾想,这煞气竟已浓郁到化为实质,能搬运重物了!” 刘婷婷垂眸:“府中不干净?” 刘志闯面露惊疑:“道长…您的意思是,真的有鬼神作祟?” 林九故作神秘,低声道:“二位身上隐隐透着煞气,显然是招惹了厉害的邪物。此邪物道行不浅,竟能如此无声无息,实属少见。” 刘志闯一听,急忙恳求:“求道长施法破解!只要能保我刘家平安,必有重谢!” 林九再次摆出清高姿态,拂尘一甩:“我林九身为修道之人,降妖除魔乃是天职,刘公子不必张口闭口孔方兄,俗不可耐!” 刘志闯连忙应声:“是,是,晚辈失言。” 林九朝着旁边的小道童一伸手。 小道童立刻会意,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一个黄铜罗盘,恭敬地递到林九手中。 只见林九手持罗盘,装模作样地在刘府门前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说些什么。那罗盘上的指针先是疯狂转动,最终颤巍巍地指向大门之内。 林九猛地浑身一震,随即紧锁眉头,面色沉重:“好强的怨气!好厉害的脏东西!此乃一厉鬼作祟!定是这厉鬼心有不甘,两次三番,悄无声息地搬走了府门前的镇宅石兽!” 刘志闯一脸狐疑,此刻也信了七八分。 刘婷婷脸色发白,身体微微发颤,已经有些胆寒。 倒是周围的吃瓜群众们,开始议论起来。 “想不到刘府真闹鬼了,还是个厉鬼!这厉鬼竟然可以凝为实质,也太吓人了!” “我说呢,怪不得这几天感觉刘府附近阴森森的。以后可离这边远些!” “这脏东西也太厉害了吧?连石狮子都能搬走!” ”看来这个道长并非浪得虚名!“ 李清馨一脸无语。果然是个神棍,也是个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主儿。 不过,他要是能趁机坑刘家一笔银子,倒也算件好事。只是,老娘可不是什么厉鬼。 她不动声色地从油纸包里摸出一个青柠檬,暗暗在手里掂了掂。 刘志闯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急道:“求大师出手,降伏此厉鬼!晚辈愿随喜……二百两纹银!” 林九眼中露出一丝贪婪,但嘴上却依旧淡定:“好说,好说!区区小鬼,何足挂齿。待贫道今晚在此设下道坛,定将其擒获!哼,莫看这厉鬼凶狠,遇上贫道,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那一切就全仰仗大师了!” 林九一脸自傲:“待我制服这厉鬼,二位再重新于门前摆上护宅石兽,有贫道法力加持,保管它再不敢来犯,石兽自然不会再丢失了。” 刘婷婷忙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李清馨看得有些无聊,摇了摇头,随手将那个青柠檬朝着半空中轻轻一抛,划出一道青色的弧线。 林九此刻正摆出一副倨傲无比的姿态:“无需客套……”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轻响。 那颗青柠檬精准地砸在了林九额头上,然后弹落在地。 “诶呀!”林九猝不及防,捂着额头惊呼一声,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刘志闯见状大怒,立刻喝道:“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袭击道长!” 林九揉着额头,压低声音道:“无妨,无妨!非是凡人所为,乃是那厉鬼不甘,在向本道爷示威挑衅!哼,小小鬼祟,不知死活!待晚上贫道设坛,定叫它魂飞魄散!” 李清馨摇了摇头,悄然转身,挤出人群,向镇口走去。 她来到镇口时,赵翠翠和李大棒、李三炮果然等在那里,正左顾右盼地张望。 赵翠翠一见她回来,松了口气:“馨儿,你可算回来了,就等你呢。” 李清馨笑道:“娘,咱们这就回家,我给你们做柠檬水喝。” 第127章 采蘑菇 赵翠翠母子四人挑着担子总算回了家。 今日水卖的快些,天色尚早,还没到做饭的时间。 赵翠翠看向后山的方向,一脸踌躇,“馨儿,后山离得近,娘想去采些蘑菇回来,一来添个菜,剩余的也能晒些蘑菇干。” 李清馨心里正盘算着去绥城的事,听见这话,心里倒是有了计议。笑道:“我陪娘去。” 赵翠翠一脸欢喜,应道:“好,上次光顾着挖地瓜,蘑菇没采成,这回多采点。” 李清馨笑着点头:“我听娘的。” 李老头听见了,笑着摇了摇头:“一提蘑菇,我这心里倒是有些发毛。昨天老大一家,差点没全部扔坑。” 李老太没好气地哼道:“怎么没吃死那个白眼狼!” 李老头冷哼:“也是活该!山底下活了大半辈子,连棺材菌和蘑菇都分不清,险些送了命,不是活该是什么?” 李老太叹了口气:“唉,也是。那棺材菌长得跟灵芝似的,红的绿的,还有跟蘑菇一个色的,是难认。” 赵翠翠笑着摇摇头,转身拿起墙角的背篓,背了起来。 李清馨也跟着拿起一个花篓背好。 李大棒笑道:“我和三弟,一会儿把园子浇了!” 赵翠翠点头。 母女二人,准备妥当,出了门,往后山走去,不多时就到了山脚。 赵翠翠边走边叮嘱:“别看眼下天黑晚些,林子里进去深了也不安全,咱们就往上走个半里地,在外围采些就行。” 李清馨嗯了一声,跟在赵翠翠身后。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上,足足走了半里路。 约摸着差不多到了地方,赵翠翠正要停下脚步。 没成想,前方小路一阵脚步声匆忙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猛地窜出来,背着个半空的背篓,险些和走在前面的赵翠翠撞个满怀。 赵翠翠吓了一跳,站稳脚跟,向前皱眉看去。眼前的这个男人赫然是李铁牛。 李铁牛显然也没料到会迎面险些撞上人,更没想到是赵翠翠母女。 昨日,李铁牛棺材菌中毒,被灌粪催吐,几乎没了半条命。没想到睡了一觉,感觉身体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就又前来上山采药。 倒是倒是李大山和李二河,借着身体难受的劲,没有跟来。 李铁牛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难看。 赵翠翠脸色沉了沉,但还是低声叫了一句:“大伯哥。” 李铁牛眼神沉郁,含混地应了声:“原来是弟媳啊!上山采药?” 赵翠翠摇头道:“不是,我和馨儿来采点蘑菇。” 听见‘蘑菇’两个字,李铁牛的脸色更是难堪,表情复杂,甚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隐隐有些作呕。 他扫了一眼李清馨,目光冰冷,随后说道:“那弟媳小心着点,山上有些蘑菇可不能乱采,别采到棺材菌小心丧了命。” 赵翠翠嘴角抽了抽,道:“这倒不劳大伯哥费心了。我和馨儿自会小心!” 李铁牛不再多言,往山下走去。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嘴角隐隐勾起一丝弧度。 直到李铁牛的身影消失,李清馨这才冷哼一声:“娘,都撕破脸了,您还搭理他做什么?” 赵翠翠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的大哥!就像你和大棒、三炮一样。虽然他那个人品不太中,可也是和你父亲一块儿长大的。碰见了,总不能当没看见。” 李清馨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翠翠接着道:“我也懒得跟他多说,只是碰到了,若是不打声招呼,怕万一有人看见了,说一句不敬兄长。” “再说了,主要是孟氏算计了咱们家的房子,你大伯又不是当家的,他本质上应该不坏,就是太听媳妇的话。” 李清馨无语。 李铁牛都坏到骨子里了,只不过是藏的比较深而已! 他若不坏,那世上就没坏人了。 “娘,您可别被他那副貌似忠厚的样子骗了。大伯心眼儿多着呢,比孟氏还坏。” “真的?” “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心可黑着呢!” “娘,知道了!” 母女两个沿着山坡缓缓向前,不但踩到了许多树蘑,榛蘑,甚至还有一些白蘑菇。 没过多久,各自的背篓里就装满了小一半,收获颇丰。 眼看赵翠翠弯着腰,聚精会神地寻找蘑菇。李清馨,趁着赵翠翠不备,意念一动,一根带着泥土的人参就出现在手中。 将叶子收拾干净,这才来到赵翠翠身边。 “娘,您看我挖到什么了!” 赵翠翠一脸惊喜:“人参!这人参的年份看起来足足有十几年的样子!” 李清馨笑着说:“娘,我也不懂。上次我在山里采到的,好像就跟这个差不多。” 赵翠翠捧着那株人参,眉毛飞舞:“这、这岂不是能卖十几两银子?” 李清馨笑着点头:“说不定还能多卖点呢。” 赵翠翠一脸欢喜:“倘若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说话间,目光不经意的一瞥。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赫然藏在了某棵大树后面。 李清馨目光闪烁,已经知道树后面的人是谁了,要打什么主意! 李清馨不动声色地将人参收进衣袖,然后故作大声地对赵翠翠说道:“娘,那边好像蘑菇更多,咱们去那边采一些吧!” 李清馨一边说,一边冲着赵翠翠眨眨眼。 赵翠翠不解地压低声音问:“馨儿,这里蘑菇就不少了,为啥要去那边?” 李清馨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娘,我让您看一出好戏,也让您看清大伯最真实的为人。” 赵翠翠先是皱了皱眉,似乎没完全明白。但口里大声应道:“嗯!馨儿说得对,那边蘑菇确实多,咱们去那边采!” 李清馨大声道:“娘,这个篓子先放这儿,一会儿过来拿!” 第128章 真实的李铁牛 李清馨将其中一个稍满的背篓留在原地,示意赵翠翠跟上,两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们停在两棵粗壮的大树后,树干恰好将她们的身形完全遮蔽。 李清馨拉着赵翠翠蹲下,隐匿起来。 赵翠翠满心疑虑,轻声道:“馨儿,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娘怎么一点都看不明白了?” 李清馨小声道:“娘,您别出声,就盯着咱们刚才放篓子那地方,等会儿保准您什么都清楚了。” 赵翠翠将信将疑,依言藏好身子,目光紧紧锁定远处的背篓。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功夫,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赵翠翠眉头蹙起,轻声道:“馨儿,这也没啥情况啊,是不是你想多了?” 李清馨嘘了一声,低声道:“娘,您再等等,那老狐狸精明得很,谨慎着呢。” 赵翠翠只好捺下性子,继续狐疑地盯着。 突然间,赵翠翠的脸色猛地一变,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李铁牛,鬼鬼祟祟的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四下张望,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快步走到背篓旁。 他飞快地从衣袖里掏出好几大片颜色暗沉、形状古怪,看着像蘑菇的东西。 不用说,自然是棺材菌无疑。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篓子里上层的蘑菇,将那些棺材菌分散塞了进去,又仔细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露出一副阴恻恻的表情,这才满意离开。 根本不用细想,李铁牛放进去的,定然是那要命的棺材菌! 赵翠翠脸色煞白,身体轻颤:“我一直以为,你大伯虽然听媳妇话,不当家。但未必有孟氏那么坏,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歹毒!” “娘,这才是李铁牛,最真实的样子。” “真没想到,他的心肠竟然歹毒到了这个地步!” “娘,您想啊,在大武朝,向来是男尊女卑。孟氏再怎么蹦跶,家里真正拿主意的,还得是李铁牛。” “孟氏三番五次找咱们家的茬,说到底,要不是李铁牛在背后纵容,甚至是授意,她哪有那个胆子?” 赵翠翠苦笑:“唉,都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李清馨抬眸:“不过娘,老话也说得好,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他做这种亏心事,早晚有报应。” 母女俩回到了放背篓的地方。 赵翠翠二话不说,将背篓里的蘑菇全都倒在地上。她蹲下身,仔细翻检,很快就挑出了几片颜色与榛蘑有些接近,但形状更扁平,边缘有些卷曲,酷似灵芝的“蘑菇”。 赵翠翠拧着眉头,拿起一片细看:“这就是棺材菌?长得还真跟灵芝有几分像。要是眼神不好,或者不留神,混在这些蘑菇里头,确实太难分辨出来了。” 李清馨冷笑道:“娘,您看,李铁牛还特意挑了这种颜色跟咱们采的差不多的,可见他心思有多毒辣,就是存心要害咱们。” 赵翠翠脸上浮现怒容:“你大伯忒不是个东西!他明知道这棺材菌有剧毒,吃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要是咱们吃了也就罢了,万一要是让你爷你奶吃了,他们老两口身子骨本来就弱,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清馨沉声道:“是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这种折腾。” “我这就把这害人的玩意儿给扔了!” 李清馨目光微动,心头一个念头转过,连忙拦住她:“娘,等等!这棺材菌您给我吧。要是随手扔在这儿,万一被哪个不认识的人捡了去,岂不是害了别人?我拿到那边蘑菇少、没人去的地方扔远点。” 赵翠翠闻言,觉得女儿考虑周全,便将那几片棺材菌递给李清馨:“还是我闺女心眼好,想得周到。” 李清馨接过那几片棺材菌,转身朝着山林别处走去。 她做出要找个偏僻地方扔掉的样子,实际上,在赵翠翠看不到的角度,意念一动,那几片棺材菌便凭空消失,被她收进了空间。 她小心地将棺材菌放在了北地那片特殊的土壤上。 她心里盘算着:县令大人不是正急需百年的阴菌和人参吗?万一空间里的特殊环境能让这些菌种快速生长,达到百年的年份,那自己岂不是能送给县令一个天大的人情? 李清馨若无其事地回到赵翠翠身边:“娘,咱们还捡点蘑菇吧?” 赵翠翠却摇了摇头,没了采蘑菇的心情:“够了够了,不捡了,心里堵得慌。咱们回家吧。” 李清馨点点头,表示赞同。 母女二人各自背起背篓往家走。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 李铁柱一眼察觉她脸色不对,情绪低落,一脸关切问道:“翠翠,这是咋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李老头,李老太,李大棒和李三炮,也都围了过来,关切地看着赵翠翠。 赵翠翠便将李铁牛往背篓里偷放棺材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李老头气得脸膛发紫,怒气冲冲:“这个不肖子!畜生!他竟然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李老太咬牙切齿地骂道:“天杀的!我当初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没有人性的畜牲!” 赵翠翠连忙劝慰:“爹,娘,你们别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李老头叹道:“儿媳,你把篓子放这儿,我和你娘来把这些蘑菇仔细挑拣一遍,免得有漏网之鱼。” 赵翠翠点点头,将背篓放下。 这时,李清馨从自己的衣袖里将人参取了出来,递到李铁柱面前:“爹,您看这是什么?” 李铁柱接过人参,仔细看了看,一脸震惊:“这……这人参,看着年头不短啊,怕不是得有二三十年了?” 李老太面露惊喜:“几十年的人参?这……这岂不是要发财了?” 李老头凑近看了看,思索一二,语气笃定:“错不了,少说也有二十年以上!” 李大棒咂舌道:“如此年份的人参,那岂不是能卖个十几两银子?” 李老头沉吟道:“少说也得十两,要是遇到识货的,卖个二十两以上也不是不可能!” 李铁柱感慨道:“寻常庄户人家,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能挣下几两银子就不错了,去掉一家老小的吃喝嚼用,根本剩不下几个钱。馨儿这运气,太好了!” 李清馨顺势说道:“爹,娘,我看这人参品相不错,明天我想去趟绥城。绥城大,药铺多,说不定能多问几家,卖个好价钱。” 第129章 阴菌存活 李铁柱脸上浮现担忧:“去绥城?” 赵翠翠也皱紧了眉:“馨儿,要不让你三弟陪你去?” 李清馨笑着摇摇头:“娘,我自己去就成。明日,我先和你们一道去镇上。到了镇上,我再坐马车去绥城。把人参卖了,我就坐车回镇上找你们,快得很。” “只是……”赵翠翠欲言又止。 李清馨一笑:“娘,我已经和顾家断了往来,你无需担忧什么……” 赵翠翠这才勉强点了头,轻声道:“那明天,你早去早回。” 李清馨扯着赵翠翠胳膊,甜甜笑道:“娘,我知道了!” “娘,我饿了。”李三炮摸着肚子,眼巴巴看着赵翠翠。 赵翠翠摇头笑道:“娘这就去做饭,晚上咱们吃蘑菇炒肉。” 话音刚落,李三炮的脸色隐隐面露一丝古怪。 不止是他,李铁柱、李老头、李老太,甚至李大棒,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昨天催吐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赵翠翠见状,立刻醒悟过来,笑了笑,摆手道:“瞧我这记性。那就不吃蘑菇了,直接清炒肉片。这些蘑菇,明天晒起来,留着冬天缺菜的时候吃。” 李三炮咧嘴笑道:“娘,肉炒啥都好吃,就是别炒蘑菇。” 赵翠翠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一家人神色这才好了许多。 夜里,李清馨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耳边是赵翠翠轻微的呼噜声。 李清馨却毫无睡意,意识悄然沉入空间。 她先是扫了一眼北地,原本放置棺材菌的那片土壤上空空如也,几片菌子已然消失无踪。 李清馨眉头微蹙。看来北地的时间流速确实惊人,那几片棺材菌竟这么快就耗尽了生机,彻底消失了。 一丝失落掠过心头。看来,自己与那百年的阴菌终究是无缘了。 罢了,强求不得。一切随缘。 不知不觉,睡意袭来,李清馨沉沉睡去。 或许是心里惦记着事,第二日天还未亮透,李清馨就醒了。 她立刻将意识再次投入空间。 先是习惯性地欣赏了一下那四个威武的石狻猊,随后口里嘀嘀咕咕:“今日,我必定将顾家的两个石狮子也收了进来。” “小时候喜欢集卡片!” “穿越后,喜欢集石狮子,没毛病!” 嘀咕完,这才心满意足地转向南地。 南地的景象让她精神一振。 各种蔬菜郁郁葱葱,长势喜人,黄瓜、豆角、番茄挂满了枝头,大多已经成熟,只是因为她不擅农事,种得杂乱无章,东一簇西一丛。 角落里,几个圆滚滚的西瓜也已熟透。 李清馨暗忖: 蔬菜固然新鲜,但终究卖不了多少钱,留着自家吃倒是极好。想要快速赚银子,还得靠药材。 她开始将成熟的蔬菜分门别类地采摘、收拢。最后堆放在板车上。 这些菜不好凭空拿出来,正好带到绥城去,寻个机会处理掉。 忙完南地,李清馨来到北地。 她先是看了一眼新栽种下去的人参幼株,惊喜地发现,这些幼株竟然已经舒展开许多复叶,顶端甚至绽开了十数小小的红豆。 正准备将意识撤离空间,目光无意中扫过昨天放置棺材菌的那片空地。 她倏然顿住。 只见那片空地上,赫然生出了一大团棺材菌! 它们形态舒展,颇有几分灵芝的姿态,颜色却不再是单一的土黄,竟然还衍生出了红色和绿色。 棺材菌……竟然真的长出来了!而且长势喜人! 李清馨心头狂跳。 按照北地这时间流速,倘若再过上十天……岂不是就能收获真正的百年阴菌了? 她心满意足地退出了空间。 起床后,李清馨依旧如常,装模作样的将几个水桶打满。 眼看赵翠翠还在做饭。 她眼珠转了转,又悄悄将两个柳条篮子收进了空间。 随即,她走到院子后的茅厕旁,捂着鼻子,用粪勺舀了大半桶浓稠的粪汤,也迅速收入空间,放置在南地某处。 “哼,顾倾心,顾倾州,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算计老娘,老娘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一切收拾妥当,娘儿四个再次挑起担子,挑着担子,从小路朝着镇口走去。 刚来到镇口,李清馨刚要放下担子,就见一辆通体鎏金、装饰华丽的马车,从镇子里缓缓驶出,看方向正是要出镇。 李清馨看得一怔,这马车……是林九的。 想来他昨日在刘府“驱邪”后,又在刘府住了一晚,今日一早便要赶回绥城去了。 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帘轻轻掀开一角,露出了林九那张假装清高、满眼贪婪的脸。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车外,恰巧与正望向马车的李清馨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李清馨愣在原地。 林九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便平静地移开目光,望向了别处,放下了车帘。 李清馨皱眉。 果然……柳芊芊确实有几分与林九相似。 莫非两人别有关系? 直到那辆豪华马车消失在镇口外,带起一路烟尘,李清馨才慢慢回过神来。 眼看摊子已经安顿好,她对赵翠翠笑道:“娘,那我这就去镇里的驿站,坐车去绥城了。” 赵翠翠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不由分说地塞进李清馨手里:“馨儿,出门在外,穷家富路,身上多带点钱总没错,这银子你拿着。” 李清馨笑着将荷包推了回去:“娘,我手里还有些铜板呢,坐个马车去绥城,十个铜板也就够了,用不了这么多。” 赵翠翠一脸担忧,欲言又止,最后拉着她的手叮嘱:“那你快去快回,娘在这里等你。” “娘,您放心吧,我把人参卖了就回来,耽误不了多久。” 赵翠翠这才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二姐!”李三炮凑了过来。 李清馨看着他馋嘴的样子,笑着道:“放心,等二姐卖了人参得了银子,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李三炮立刻舔了舔嘴唇,眼睛发亮:“还是二姐最好!” 李清馨笑着转身,朝着镇里的驿站处走去。 第130章 再见顾倾城 青牛镇的驿站前,李清馨花了十文钱,坐上前往绥城的马车。 一路颠簸后,才抵达绥城! 驿站的马车,是不能进城的,李清馨在城门前下了车。 她伸展了一下懒腰,扭动了一下身子,打算进城。 只见城门口的墙下,围着足足十几号人,正对着一张黄纸告示指指点点。 李清馨也挤了过去,想看看热闹。 人群里,一个穿着长衫、书生打扮的人正摇头晃脑地念着告示上的字: “悬赏告示:盖闻百年人参,补气延年,百年阴菌,祛邪养神。此皆为天地灵珍,罕见于世。余,绥城县令张载,母亲病危,亟需此物!愿以重金五百两相酬,不吝厚报。特此布告咸使闻知……” 李清馨垂下眼帘,心头快速盘算。 县令的母亲病重,需要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酬金五百两不说,还欠着一个天大的人情。她空间中的人参虽好,还需两日后达到百年。至于阴菌,也要等十日后,才能达到百年效果。 倒是四周的百姓已经炸开了锅。 “张大人真是孝顺,为了救回娘亲性命,竟然不惜五百两的银子!五百两啊!这得多少户人家一辈子的嚼用?” “谁要是走了狗屎运,找到这两样宝贝,那可真是一步登天了!这辈子就富贵了!” “百年人参已经是极为难得,这百年阴菌又是个什么东西?” “阴菌就是棺材菌,长得跟灵芝似的,邪乎得很,能不能遇上看命!” “这东西也能治病?” “谁知道呢,听说入药能活死人肉白骨,要是直接吃了,怕不是要见阎王爷,还得先疯一阵子!” 李清馨垂眸,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拨开人群,朝着城门走去。 等过几日再说。 进了城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绥城果然比青牛镇气派多了,街道宽阔,行人熙来攘往,车马川流不息,各种店铺一座挨着一座。 李清馨目光四下打量,凭着原身的记忆,最后停在了一家门面阔气的药铺前。 匾额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绥和堂】。 门口的楹联写着“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这便是绥城最大的药铺了。 她迈步走了进去。 药堂内空间宽敞,药香浓郁,四五个药师正忙碌地在药柜前抓药、配药,也有几个客人站在一旁等待。 李清馨径直走到柜台前。 柜台后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穿锦缎长衫,手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一看便知身份不低。 只是他此刻眉头紧锁,脸上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忧色。 “掌柜的,收人参吗?”李清馨问道。 白发老者闻声抬眸,目光落在李清馨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原本紧锁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掠过一丝期待:“哦?人参?不知什么样的人参,可以拿来看看。” 李清馨淡然一笑,将布包好的人参从衣袖里取了出来,轻轻放在柜台上。 白发老者的目光先是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脸上一副惋惜的样子:“这参……形态饱满,看这纹路,将近八十年份了。只可惜,不是一个百年人参!” 李清馨微微一笑:“掌柜的好眼力。” 白发老者苦笑着摇摇头:“若是足百年的,那可就真是稀罕物了。寻常时候,一支百年老参也能卖到一百五十两,如今县令大人悬赏,这价格更是水涨船高,二百两也有人抢着要。” 李清馨摇头道:“百年人参,可遇不可求。我这支虽不足百年,能有八十年景,也算难得了。” “确实如此,八十年份的野山参,也极为少见。” “不知贵店打算出什么价收?” 白发老者沉吟片刻,打了一个手势:“六十两。姑娘,这个价,也算公道。” 六十两,远比济世堂的五十两要高一些。 她满意地点点头:“好,那这棵人参,就卖给掌柜了。” 白发老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打量了李清馨几眼:“看姑娘打扮,想必是山里人家,平日里以采药为生?” 李清馨没有否认:“掌柜的好眼力。” 白发老者抚着胡须,眼神微动:“老朽多句嘴,姑娘若是日后还能遇到百年份的人参,务必送到我绥和堂来!当然,若是能碰巧遇到那告示上说的百年阴菌,也可以送来我这里。” 李清馨目光微动:“县令大人可是出价五百两悬赏呢。” 白发老者眼中精光一现,压低了声音:“姑娘若信得过老朽,百年人参,我绥和堂出二百两!若是那百年阴菌,老朽直接给你五百两!这可比直接送去县衙划算得多,银货两讫,干净利落。” 李清馨听明白了老者的意思。这是看重了县令大人的人情,即使多花些银子,也是值得的! 她唇角微弯,含笑点了点头。 白发老者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点出六锭十两的银子,整整齐齐摆在柜台上:“姑娘,六十两纹银,您点点。” “多谢掌柜。”李清馨说着,将银子仔细收好,揣入怀中,这才转身离开。 没想到,她刚一迈出药铺门槛,迎面就差点和一个手持折扇、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撞个满怀。 那公子反应极快地后退一步,看清是李清馨,脸色倏地一变,眼中满是厌恶,冷哼一声:“是你?” “顾倾城,是你?” 这贵气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原身昔日的“好二哥”,顾家二少爷顾倾城。 此刻,顾倾城下巴微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脸嫌弃。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那两个家丁也是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撇着嘴,看向李清馨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李清馨的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 【妹妹?此刻我的妹妹,就是她!至于你……你只不过是个野种而已,有什么资格叫我二哥??】 【从今往后,我跟你没有半点纠葛,你不要胡乱肖想了!以后,我只是顾倾心的二哥!不再是你的二哥!】 原身的记忆,一下子涌入心头。 她厌恶地瞪了顾倾城一眼,想绕开他离开。 她不想多看顾倾城一眼,多看一眼都觉得反胃。 她刚抬脚,顾倾城却猛地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清馨停下脚步,声音冰冷:“顾倾城,你想做什么?” 顾倾城用扇子指着李清馨,冷笑道:“哟,小贱种,怎么着?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跑到绥城来,是不是又想故技重施,去我顾府门前装可怜,哭着喊着求我爹娘收留你?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李清馨眼神骤寒,活动了一下手腕。 顾倾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小贱种,半个月不见,脾气倒是见长啊?”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寒意,缓缓扬起了手腕。 “哼,装腔作势!” 顾倾城上前一步逼近李清馨,居高临下俯视,“小贱种,你就是个恬不知耻的东西,做梦都想回我顾家,休想!我就站在这儿,量你也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李清馨看懒得多说一句废话。 这种人,就是欠扇。 她扬起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带着凌厉的风声,“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顾倾城的脸上。 第131章 磕头认错 顾倾城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着李清馨,脸上的错愕登时转为滔天怒火,眼底深处勾起一抹怨毒。 “小贱种,你敢打我?!” 他的声音颤抖,怒吼而出。 李清馨唇角一翘,牵起一抹弧度,眼中寒意弥漫。 面对他的怒吼,她没有半分退缩,反手又是一扬。 “啪!” 更加响亮的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顾倾城的另一边脸上。 顾倾城俊秀的脸孔上,赫然印上两道清晰的掌印。 他彻底懵了,一脸的懵逼,眼底满是怨毒。 这个贱种,她怎么敢当众打自己的脸? 她不仅打了他的脸,更是将顾家的颜面狠狠踩在了脚下!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绥和堂内的老者和伙计,连街面上路过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那不是顾家的二少爷顾倾城吗?” “啧啧,平日里眼高于顶,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今日这是踢到铁板了?” “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当街扇顾二少的耳光!顾家可不是好惹的!” “这个姑娘我认识,是顾家那个被赶出来的假千金?” “不是说她懦弱无能,是个草包吗?为了留在顾家,什么手段都用了……甚至跪舔……”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顾二少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柜台后的白发老者也微微蹙眉,认出了顾倾城,神色复杂地看着门外的闹剧。 “放肆!竟敢对二少爷动手!” 顾倾城身后的两个家丁见主子受辱,一脸凶狠。 “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赶紧跪下,磕头给二少爷认错!”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一绷,同时恶狠狠地扑了上来,一左一右伸出手臂,就要去钳制李清馨。 李清馨一声冷嗤。 就在那两只手快要碰到她衣袖的瞬间,她身形轻轻一晃,避开抓握。同时,双脚快速踢出,动作精准,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两名家丁的腿弯麻筋。 两人只觉腿弯一阵剧痛发麻,膝盖一软,扑倒在地,抱着小腿滚动起来,姿态狼狈不堪。 “仗势欺人的走狗,活该。” 李清馨冷眼看着他们在地上打滚,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了翘。 顾倾城愣住。 眼前这个身手利落、眼神冰冷的女子,和他记忆中那个只会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假妹妹”判若两人。 半个月不见,竟然性情大变! 他又惊又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向后退了一步! 他下意识地张嘴,“小贱种”差点脱口而出。 但是看到李清馨那微抬的手臂,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他硬生生将那三个字咽了回去。 他色厉内荏地指着李清馨,恨声道:“李清馨!你……你别太过分!我顾家跟你没完!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李清馨嗤笑出声:“顾二少爷,拦路的是你,出口伤人的也是你,如今倒打一耙的也是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骂我一句,我还你一巴掌,这很公平。” 顾倾城怒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怎么?你也配称君子?” 李清馨一脸嘲讽:“君子一修口,二修身,三修心,修己以敬。你张口‘贱种’闭口‘贱种’,斯文扫地,哪点像君子?我看你才是贱种!” 顾倾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急败坏:“你……你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 李清馨冷笑更甚,“顾家号称绥城第一豪门,嫡出的二少爷却言语粗鄙,举止不堪,可见家风如何。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住口!不许你污蔑我顾家!” 顾倾城脸部扭曲:“当初是谁死皮赖脸待在顾家不肯走的?现在倒装起清高来了!” “那是因为当时我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 “早知顾家是这等藏污纳垢之地,我一天都不想多待。” “你……” 顾倾城眼看周围路人越聚越多、甚至指指点点,心中羞愤交加。 忽然,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嘴角勾起一抹欠打的弧度:“李清馨,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想回我们顾家的,对不对?”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恨不得四周所有人都能听到。 “行,我今天就给你个机会。” “只要你现在跪下,对着大家喊三声‘我是小贱种’,再给我磕三个响头认错,我就回去求爹娘发发慈悲,让你重新回府,继续当你的顾家大小姐。” “怎么样?动心了吧!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吧?” 他一脸笃定地看着李清馨,眼神里充满了嘲弄。 她当初为了留在顾家无所不用其极,现在的强硬不过是装腔作势,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她一定会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他甚至笑了出来,心里甚至想象到李清馨跪地求饶的画面了。 回应顾倾城的是又一个响亮的耳光。 李清馨甚至懒得再多说些什么,直接扇起了巴掌! “你…你还敢打我?!” 顾倾城捂着脸,又惊又怒:“你给我等着!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我顾家大门一步!” “真是搞笑,你以为谁都会惯着你啊!” “恶心。” 她冷冷地“呸”了一声,看也不看瘫在地上的家丁和被打懵的顾倾城,径直转身脚步飞快的离开了绥和堂门口。 留下一脸怨毒的顾倾城,以及目瞪口呆的一众路人。 “我怎么瞧着,不是顾家撵她,是她压根不稀罕顾家啊?” “可不是嘛,那顾二少爷一口一个‘小贱种’,听着都臊得慌,哪有半点大家公子的样子?我看顾家也就是个有钱的土包子。” “哈哈,活该被打!看他那德性,就是欠收拾!” “这姑娘倒是刚烈,说打就打,是个爽快人!” 顾倾城脸色又青又紫,难看到了极点。 他怒气冲冲,对着路人怒喊:“看什么看!你们给我滚!” 路人可不是李清馨,或多或少忌惮顾家二公子的身份,一时间作鸟兽散。 他死死盯着李清馨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眼里满是怨毒。 “小贱种……你给我等着……”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狠狠踢了一脚还在地上哼唧的家丁:“废物!还不快起来!给我跟上她!看她去了哪里!哼,敢让本少爷丢这么大的脸,我定要你好看!” “还有你,赶紧赶紧给我找几个能打的……我就不信,她能打的过一群人!” 第132章 泼粪 李清馨弯唇冷笑,她心知肚明,顾倾城今日在绥和堂前丢尽了脸面,绝不会善罢甘休。 以他的性子,也就会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而已,倒也是不足为惧。 自己可不是原身,从来不会舔着顾家,更不会惯着顾倾城。 李清馨目光闪烁,眸子闪烁异芒,心里已经有了计议。 她穿过几条街巷,步子不快不慢,隐隐发觉身后不远不近缀着七八道身影。不用细想,定是顾倾城找来的“帮手”。 她暗自掂量,倒也不慌。 这些时日,自己这身子骨养得丰腴了些,加之每日清晨挑水,也练出了不少体力。如今这副身体虽不及前世强悍,但对付几个街头混混,还是绰绰有余。 甚至,她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压抑的轻咳,带着几分急躁。 应当是顾倾城那家伙,竟亲自跟来了。 她稍微摇了摇头,意识沉入戒指空间,落在角落那只装满了粪水的木桶上。 “本是为你顾家大门备下的厚礼,倒便宜了你,原身的好二哥。”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脚下一转,特意朝着一条偏僻的窄巷走去。 巷子最终被一堵斑驳的墙壁拦住去路,墙根下堆着几个破木桶。 李清馨停下脚步,嘀咕道:“真巧,竟是条死路。” 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道阴冷的怒吼声:“小贱种,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正是顾倾城。 李清馨缓缓转过身,面上不见丝毫慌乱,甚至嘴角一勾。 她抬眸看去,除了顾倾城以及两个家丁外,再往后,是六个面相不善的壮汉。为首一人,满脸络腮胡,看起来就是凶狠无比。 顾倾城双手环胸,眸子微抬,脸上毫不掩饰怨毒。 “哼,方才让你逞威风,现在知道怕了?” 就连身后两个家丁也跟着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预见李清馨即将到来的惨状。 李清馨的目光越过顾倾城,落在那几个壮汉身上时,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这几个人不正是前些日子在镇口摆摊卖水,被她狠狠收拾过的那几个地痞么? 自那次后,他们便消失无踪,连水摊都撤了,原来是混到绥城来了。 络腮胡几人也看清了李清馨的脸,脸上的凶相瞬间僵住,继而变得极其不自然。几人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惊惧。 这煞星怎么在这里? 上次那顿拳脚的滋味,他们可还记忆犹新,尤其被那两个二货打脸,更是难以忘怀。 这小姑娘看似一脸天真,心肠可黑着呢。 李清馨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络腮胡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悄悄和身旁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地暗暗对着李清馨抱拳作揖。 紧接着,他给身边左右几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动作极轻地绕到那两个顾家家丁身后,趁其不备捂住嘴巴嘴,其余几个人架着胳膊,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将家丁拖出了巷口。 顾倾城只顾一脸得意,竟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人已经都不见了。 李清馨一脸满意的点点头,表示赞许。这个络腮胡,还算识相。 “小贱种,让你刚才打我脸!” 顾倾城冷笑:“我告诉你,这一会儿我找来了城南六霸!你身手厉害能怎样,也不是城南六霸的对手!一会儿有你好受的!一会儿就让你跪在地上求饶,让你悔不当初!” 李清馨嗤笑一声,不退反进,身形一晃便欺至顾倾城面前,眼神冰冷。 “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干净利落的打在顾倾城的脸上。 顾倾城被打得一懵。 他捂着脸,恨声道:“你…你还敢打我?小贱种!” 他猛地后退一步,怒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把这个贱种给我按在地上!往死里打!我要让她好看!让她后悔!” “啪!” 李清馨反手又是一巴掌,眼底一抹冰寒:“说过多少次,骂一句,打一掌。怎么就是有人不长记性。” 顾倾城彻底被激怒了,状若疯癫:“上啊!都给我上!打死她!打死这个小贱种!!”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李清馨,满心期待着她被众人制服、摁在地上碾压的场景。 “啪!” 第三个巴掌落下,力道更重。李清馨甩了甩手腕,“有些人,真是没脸没皮。” “一群废物,给我一起上啊!”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倾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猛地回过身,身后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人呢?” 他愣住了,茫然四顾,脸上得意的狞笑瞬间消失,换成一脸惊愕,“人去哪了?城南六霸呢?” “废物!一群废物!” “啊啊啊啊!到底怎么回事!” 惊慌失措间,他再转回头看向李清馨,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惧意。 只见李清馨不知何时,手里竟多了一个木桶,脸上还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嗤笑。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隐隐传来。 木桶里,赫然是粪水! 顾倾城大感不妙,连忙求饶:“馨儿,我的好妹子!是二哥不对,二哥给你赔礼了!” 李清馨呵呵冷笑:“呵呵,顾倾城,这个时候想跟我攀关系吗?” 顾倾城哭腔道:“你忘记了,二哥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不是想回顾家吗,我不阻止你了!只要你不泼我,我这就去跟爹娘求情!” “晚了。” 李清馨冷笑一声,手臂用力,将满满一桶粪水,对着顾倾城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 一桶粪水,一滴不漏,结结实实地浇灌在顾倾城身上。 从头到脚,从名贵的锦缎衣衫到精心打理的发髻,无一幸免,瞬间被粪水浸透、覆盖。 甚至秽物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甚至溅进了他的嘴里。 “呕……”顾倾城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当场弯腰干呕起来。 “啊啊啊啊啊!你敢对我泼粪!” “李清馨!你这个疯子!” “有我在,你这辈子也甭想回到顾家了!” “让你嘴巴那么臭。” 李清馨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那熏天的臭气,冷冷道:“给你好好洗洗,长点记性。以后见了我,最好躲远点。” “啊啊啊啊!岂有此理!你对我泼粪!” 顾倾城彻底崩溃了,一边怒喊,一边干呕:“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两声痛苦的哀嚎,那两个失踪的家丁互相搀扶着出现。 两人皆是鼻青脸肿,衣衫不整,身上还带着脚印,脸上也赫然是几道掌印。显然是方才被络腮胡那伙人狠狠揍了一顿才放回来。 “废物!全都是废物!” 顾倾城看着两个家丁的惨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李清馨趁着顾倾城不备,手腕一翻,那只空粪桶便凭空消失,被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空间。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浑身挂满粪水顾家二少爷,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自语:“啧,真是活该。这次应该会长记性了吧!” 这才信步离开胡同! 第133章 收走顾家石狻猊 李清馨不紧不慢的离开巷子,没想到络腮胡几个人早已消失不见。李清馨暗笑,这几个人这次倒是挺识趣。 最起码,这几个人比顾倾城有记性多了。 “哼,我可不是原身,任凭谁想拿捏我,没门。” “还有顾家,这笔账,我慢慢跟你们算。” 一想到顾倾城满身粪便,满脸抓狂的样子,不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办。 李清馨收敛心神,脚下步伐加快,朝着记忆里顾家大宅的方向走去。 顾家府邸果然气派,高墙耸立,朱漆大门紧闭。 门前蹲踞着一对威武的石狮子,比刘府的那两对,体型更为庞大,雕工也更显精细。 她缓步走到石狮子跟前,目光落在其中一只狮子的底座。 那里,隐隐残留着一抹暗红,是干涸的血迹。 李清馨稍稍愣神,整个人僵在原地。 当初,原身就是一头撞死在这石狮子上,才有了她的穿越。 她环顾四周,四下里空无一人。 她嘴角一勾,心念微动,伸出手,轻轻覆盖在石狮子上。下一瞬,石狮子凭空消失。 如法炮制,另一个石狮子也是消失不见。 只剩下两个底座。 做完这一切,李清馨弯唇转身,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顾家大门口。 “小时候沉迷集卡片,长大了喜欢集荣誉,现在穿越了,开始喜欢收集狻猊石雕了?人嘛,总得有点爱好不是?” 李清馨嘀咕了几句,寻了个僻静的胡同,确认四周无人,从戒指空间里将那辆板车取了出来。 车上,堆满了各种水灵灵、绿油油的新鲜蔬菜。 她的目标很明确,去绥城首屈一指的食肆,福满楼卖菜。 福满楼,不是顾家产业,而且掌柜的极为和善。 若是一口气将所有蔬菜卖给福满楼,就省得摆摊了。 原身的记忆里,福满楼是常去的地方,算得上是那里的熟客。 尤其原身,很喜欢去福满楼二楼的第一个雅间里点菜。 她推着板车,来到福满楼门前。 福满楼楼高二层,牌匾阔气,飞檐斗拱,气派非凡。 门口正有两个穿着干净整洁的伙计在招徕客人。 两个伙计看见推着板车、穿着粗布衣的李清馨,觉得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毕竟,眼前这姑娘的打扮,与他们印象中那些常来福满楼的贵客相去甚远。 李清馨开口:“小二哥,劳驾,我想见见你们掌柜。我这里有些新鲜蔬菜,不知贵酒楼收不收?” 这种采买的事情,伙计自然做不了主,其中一个笑着应道:“姑娘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后堂给您请张掌柜。” “有劳小二哥了。”李清馨点头致意。 “好说好说。”伙计脚步轻快地进去了。 不多时,一位年约六旬、须发微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面容和善,正是福满楼的张掌柜。 张掌柜打量着李清馨,也觉得这姑娘眉眼间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若是她还穿着以往绫罗绸缎,带上一个大金环,或许张掌柜能立刻认出这位昔日的“顾家大小姐”。 但此刻她一身布衣,气质也与从前不同,张掌柜想了半天也没对上号。 “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张掌柜客气地问道。 “掌柜的,我姓李。”李清馨应道。 “原来是李姑娘,倒是我记错了。姑娘这菜……看着可真是新鲜。” 他的目光落在板车上那些鲜嫩的蔬菜上,眼里满是惊喜。 李清馨笑道:“都是自家园子里种的,一时吃不完。听闻福满楼采买食材最是讲究新鲜,便想着送来给掌柜看看,叨扰了。” 张掌柜顺手拿起一根顶花带刺的黄瓜:“李姑娘,可否容老朽尝尝味道?这黄瓜看着确实水灵,品相极佳。” “掌柜的请便。”李清馨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张掌柜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随后一口气将黄瓜吃完,忍不住赞道:“好!清脆甘甜,水分充盈,比市面上寻常的黄瓜口感好上太多!” “不错!这些菜,我们福满楼全要了!李姑娘,请随我到后厨过秤吧。这些菜,我按市价比寻常多给一成的价钱收了。往后李姑娘若还有这等好菜,务必还要送到我们福满楼来!” “那是自然。”李清馨笑着应下。 跟着张掌柜进了后厨,将各色蔬菜分门别类称重结算。满满一板车的菜,最终卖得了二两纹银。 果然,种地卖菜这点收入,跟卖药材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卖完菜,李清馨推着空板车,走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利落地将板车收回了空间。 此时已近午时,日头高悬,忙活了一上午,肚子也开始咕咕作响。 李清馨摸了摸刚到手的二两银子,脚步一转,再次走向福满楼的大门。 刚才那个进去通报的伙计一眼看到她,笑着迎上来:“李姑娘,您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李清馨笑道:“早就听闻福满楼是绥城菜做得最好的酒楼,方才卖菜匆忙,未能一品。现在既然来了,岂能空腹而归?特意回来尝尝贵店的手艺,不然岂不是白来绥城一趟?” “原来如此!姑娘快里面请!”伙计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张掌柜见到李清馨去而复返,也有些意外:“李姑娘,可是还有旁的事?” 李清馨将一两银子放在柜面上,笑道:“张掌柜,久闻福满楼厨艺乃绥城一绝。我刚赚了二两银子,便想着先花上一两,亲自品鉴一番,也算不虚此行。” 张掌柜闻言哈哈大笑:“好!李姑娘如此捧场,老朽谢过了!” 他收起银子,笑着问道:“不知李姑娘想吃点什么?” “掌柜的看着安排就好,不过,我想去雅间吃,我这人向来喜欢清净。”李清馨说道。 张掌柜略一思忖,笑道:“那好!不过二楼第一个雅间,是顾家的人长期包着的,即使没人也不许人进去!第二个雅间是空着的,李姑娘可以去第二个雅间。” 李清馨抱拳:“多谢掌柜!” “那好,老朽便给姑娘安排一道本店的招牌菜糖醋鲤鱼,一道清汤越鸡,再配一碗香米饭,如何?” 李清馨笑道:“如此甚好,听着便有食欲。” “姑娘客气了。” 张掌柜招呼另一个伙计:“带李姑娘去二楼雅间稍坐,菜马上就来。” “姑娘,这边请。” 李清馨跟着伙计往楼上走去。 路过二楼楼梯口的第一个雅间时,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道紧闭的房门。 原身还在顾家做千金大小姐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位置雅间。 临窗而坐能将楼下街景尽收眼底。 每次来福满楼,非此间不入。 不过,自己终究不是原身,也学不来原身。 她跟着伙计,进了第二个雅间! 第134章 不惜一切代价 “姑娘,您请。”伙计侧身让开。 李清馨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墨香飘来。 雅间内,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窗边摆着一张精致的梨花木圆桌,配着几个雕花的木椅。 虽不及隔壁那间隐约可见的气派,却也清净雅致。 李清馨环视一周,一脸的满意。 果然,无论前世还是后世,世道都是一样,只要兜里有银子,才能享受几分体面。 她走到窗边,手掌刚触碰到雕花窗棂,想推开透透气,看看街景。 窗户才推开一道窄缝,几个熟悉又惹人厌烦的身影恰巧映入眼帘。 楼下。一个面色阴沉,眼神有些阴骘的男人走在最前,手里玩弄着一把折扇,一副贵家公子的打扮。 李清馨赫然认出,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原身昔日的“好大哥”顾倾国! 【我可没有你这个妹子。你不配!】 【以前?呵呵,以前,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顾家的千金小姐,我自然要护着你。而现在……她,才是我的妹妹,顾家真正的千金小姐!你,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罢了!】 【你这贱种,我一刻也不想看到你!】 原身的记忆闪过脑海,李清馨脸上起了一丝嫌恶。 顾倾国的身后,是顾倾心,赵志远,以及顾倾州。 三人正有说有笑地朝着福满楼走来。 李清馨眉头一皱,轻轻将窗户重新合拢关严。 眼不见为净,省得污了自己的眼睛,坏了吃饭的心情。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店伙计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走了进来,将菜肴摆上桌。 一盘糖醋鲤鱼,鱼身炸得金黄。一盘是清汤越鸡,皮滑肉嫩。还有一碗饱满的白米饭,外加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 “姑娘,您的菜齐了,请慢用。有什么事您再招呼小的。”伙计脸上堆着笑。 李清馨微微颔首,声音清淡:“小二哥,我喜静,若无吩咐,不必过来了。” “好嘞!”伙计应声退下,轻轻带上了门。 李清馨看着桌上的两道菜,只觉得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她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外酥里嫩,酸甜恰到好处。又尝了尝鸡肉,果然鲜嫩软糯,口感极佳。 这算得上是她穿越后,吃得最像样的一顿饭了。 足足花了一两银子,换算成铜钱便是一千文,自己这次奢侈一把,感觉倒也不错。 吃完这顿,就该回青牛镇了,免得赵翠翠在家担心。 李清馨一想起赵翠翠关心的眼神,心里有些一暖。 李清馨正吃得有滋有味,忽听楼梯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动静,应该径直上了二楼。 随即,店伙计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顾大公子,顾三公子,顾小姐,赵公子,里面请,里面请!雅间给您几位留着呢!” “不错!”。是顾倾心的声音 隔壁雅间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是桌椅挪动的声响,显然是那几人落座了。 不用想,正是顾家那几位,进了福满楼最好的一号雅间。 “大哥,二哥怎么还没到?他去绥和堂,按理说早该回来了呀。”是顾倾心的声音。 许是觉得雅间私密,又或许是没留意到隔壁有人,他们的说话声并未刻意压低。 福满楼这雅间的隔音效果实在一般,李清馨凝神细听,隔壁的对话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只听顾倾国声音响起,他似乎轻叹了一声:“二弟去绥和堂打探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的消息了。此刻未归,或许……是事情有了些眉目。” “大哥,为这点事,至于这么上心吗?”顾倾州的声音带着点不以为然。 “此事非同小可。甚至关乎我顾家未来的前程。爹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两样东西弄到手!只为换取县令大人的一个人情。” 顾倾心插话道:“县令大人悬赏五百两银子找这两样东西,想必绥城里不少人都眼红得很,都在四处打听呢。” “不错。” 顾倾国应道,“不光是我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就连许多寻常农户、商贩都动了心思。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特别是那百年阴菌,绝不能落在旁人手里。” 顾倾州嘀咕:“百年人参还好说,有钱总能收到,但这百年阴菌,听都没怎么听说过,难找得很。” “县令大人的一个人情,就那么金贵?”顾倾心还是有些不解。 顾倾国道:“这个人情,至关重要。它关系到……顾家能否成为官商。” “官商?”顾倾州惊讶。 赵志远道:“官商,便是与官府、与朝廷做买卖。这其中带来的名望和地位,远非金钱可以衡量。” “还是志远有见识。” 顾倾国赞同道,“说得没错。一个县,官商的名额屈指可数。我们绥城盛产药材和蚕丝,倘若顾家能拿下官商的身份,不仅能彻底坐稳绥城第一世家的位置,更能直接搭上朝廷这条线,你想想,那意味着什么?” “我懂了!” 顾倾州恍然大悟:“这简直是泼天的富贵,一步登天的机会啊!” “所以,我们必须想尽办法,找到这两样东西,绝不能让刘家、李家那些人抢了先。听说,连青龙镇的赵家,也开始打这主意了。” “青龙镇赵家?” 顾倾心冷哼一声,语气厌恶,“上次赵缘儿那个小蹄子,还出手帮那个小贱种!这赵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顾倾国安抚道,“放心,这口气自然不会白咽下去,大哥迟早会帮你们讨回公道。心儿,别急。” “谢谢大哥!”顾倾心声音甜了几分。 “但眼下,” 顾倾国话锋一转,“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的事,才是重中之重!爹已经发话,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拿下县令大人这个人情!” 第135章 隔墙有耳 李清馨暗暗思量,想不到百年阴菌和百年人参如此重要,关系到是否成为官商的关键。 怪不得顾家和赵家都趋之若鹜,原来这两家野心都不小,图谋的远不止绥城首富的虚名,还想要家族有更大的作为。 此话倒也不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各家忙碌,无利不起早。 她暗自盘算,空间里的阴菌离百年之期,尚余十日左右。 不知县令大人会不会提前找到百年阴菌? 若是找不到阴菌,县令大人的娘亲,能否坚持十日以后呢? 李清馨目光闪烁,此刻心里已经有了计议,十日后,倘若县令还没有得到百年阴菌,自己就设一个弥天大局。 坑的就是顾家! 雅间内,顾倾国问道:“孙山怎么还没跟来?” 赵志远冷笑:“孙山,正忙着提亲事宜,哪有空来。” 顾倾国唇角一扯:“呵,原来如此。” 赵志远语带嘲讽:“可不是便宜了孙山,马上就要娶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了。” 顾倾国冷哼:“柳芊芊,终究是个外室女,上不得台面。配给孙山,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顾倾心嘲讽道:“一个柳芊芊,一个孟溪儿,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苍蝇似的,非得往我跟前凑。一个狐狸精生的,一个庶女,成天就想沾我顾家嫡女的光,烦死了!” 顾倾国慢条斯理道:“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做棋子正好。” “棋子?” 顾倾心嗤笑,“就她们?一对蠢货!尤其是柳芊芊,看着机灵,实则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一点小事都办砸。上次咱们费心设计李清馨,结果呢?反倒柳芊芊被那贱种给算计了!” 顾倾州沉着脸,眉宇间拧成一团:“那个小贱种,运气好得邪门。上次我逼珠儿服毒,又在井水里下了药,想栽赃给她,居然让她毫发无伤地脱身了!” 隔壁的李清馨猛地攥紧了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珠儿的死,果然是顾倾州有关!逼迫下毒,再逼死,只为栽赃!” “原身成了假千金身份后,这顾家人的嘴脸,竟变得如此丑恶可憎。” “珠儿,你放心,这笔债,我记下了。顾倾州,我定让你付出代价!” “就是顾家,十日之后,我送你们一份惊天好礼!” 只听隔壁顾倾心道:“大哥,你说这世上,真有鬼神吗?” 顾倾国冷笑:“鬼神之说,向来虚无缥缈。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罢了。” 顾倾心道:“那刘府门前那对石狮子,两次不翼而飞,连点痕迹都没留下,总不能是人干的吧?刘家都吓得请林九去抓鬼了。” 顾倾国不屑冷笑:“林九?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罢了,欺世盗名之徒!依我看,定是刘家得罪了什么人,暗中报复。” 顾倾心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也觉得鬼神之事太过离奇。” 李清馨在隔壁听着,心底冷笑连连:等一会儿,你们发觉顾府门前那对石兽也凭空消失,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顾倾州插话问道:“二哥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来?” 恰在此时,雅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店小二恭敬的声音传来:“几位贵客,您的菜来了,请慢用。” 碗碟轻碰,是上菜的声音。 顾倾国忽然问道:“隔壁是否有人?” 店小二答道:“有位姑娘独自用餐。” 门再次被轻轻合上。 顾倾国的眉头皱得更紧,目光闪烁不定:“行了,赶紧吃吧。老二不来就算了。往后说话都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随后,那边的说话声果然低了下去,细碎模糊,李清馨凝神细听,也再听不真切。 她不再耽搁,将面前的饭菜用了个干净,便起身准备离开。 顾家这群人的嘴脸,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她不想和顾家的这群人碰面。 推开房门,经过顾家所在的雅间时,她脚步未停,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便径直下楼。 刚走到楼梯拐角,迎面却有两人正一前一后上楼。 走在前面的是个俊朗的中年男子,一身紫色锦袍,只是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透着一股难言的自傲。 李清馨脚步微顿,这人……竟是林九。 林九微微一笑,也不知是不是认出了有一面之缘的她,目光在她脸上一顿,随即含笑微微颔首示意,便错身而过。 跟在林九身后的,是一位约莫三十几岁的女子。她身段玲珑,走动间腰肢款摆,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风情。眉眼间皆是媚态,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李清馨也是一愣,暗忖这世间竟有如此媚骨天成的女子。 看着还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与那女子擦肩而过。女子只是抬起眼帘,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未在意。 只听林九温和的声音传来:“聘婷表妹,掌柜的说第三个包间是空的,我们去那边。” 那女子嗓音柔腻娇嗲:“嗯,都听表哥的。” “聘婷?” 李清馨下楼的脚步顿了顿,这名字……好生耳熟。 原身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个名字,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莫非,这是林九的夫人吧,古代表兄妹成婚也是常事,成亲后,表兄表妹相称的,也是极多。 倒是这个林九,真是有福气,娶了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娘子。 她不再多想,加快脚步下了楼。 只是李清馨怎么也想不到,这位风情万种的“聘婷表妹”,正是柳芊芊的娘亲。 来到楼下,掌柜的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李姑娘,今日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李清馨露出浅笑:“掌柜的,今日我算是长见识了,福满楼果然名不虚传。” 与掌柜的寒暄了两句,李清馨这才走出福满楼。 第136章 眼神相碰 李清馨踏出福满楼的门槛,舒展了一下筋骨。 她来到熙攘的大街上,打算买些糖果蜜饯带回去,毕竟,这一趟过来,足足卖了几十两银子。 这几十两银子看似不多,却足以相当寻常百姓几十年的积累。 她下意识地抬起眼眸,有意无意地向着酒楼二楼雅间窗子扫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福满楼二楼临窗而坐的顾倾国,正心绪不宁地向下瞥了一眼。 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在空中撞个正着。 李清馨?怎么是她! 顾倾国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嘴角绷紧,眼神骤冷。 李清馨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了勾,那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之色,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转身向着不远处的街道缓步走去。 顾倾国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两下,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冷哼,脸色更是铁青!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顾倾州看着自家大哥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忍不住出声询问。 顾倾国冷哼:“我看到那个小贱种了。” 顾倾心抬眸,反应过来:“你是说……李清馨?” “不是她,还能是谁?”顾倾国冷笑,满脸都是厌恶之色。 赵志远闻言立刻起身,快步走到窗边,顺着顾倾国之前的视线望去。 只见远处街角,一抹穿着粗布衣衫的纤细背影正渐渐远去,那身形轮廓,确有几分熟悉。 “果然是她。” 顾倾心面带鄙夷,冷哼道:“她不是在青牛镇上卖什么破水吗?怎么又跑到绥城来了?” “哼,” 顾倾州语气刻薄,“肯定是乡下日子太苦,受不了了呗!还想着攀回顾府?我看她是痴心妄想!” 顾倾国眼中寒意更甚:“想回顾家?呵,就是回来给我顾家当条看门狗都不配!她鸠占鹊巢,占了我妹妹十几年的富贵人生,我不找她算账,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恰在此时,雅间的门被推开,店小二端着托盘进来上菜。 赵志远目光微动,转向店小二:“店家,方才二号隔间,是不是一位穿着布衣的姑娘?” 店小二放下菜,陪笑:“几位贵客说的是李姑娘吧?不过她已经结账离开了。” 赵志远故作随意地问:“她一个人,倒是有钱来这雅间用饭?” 店小二笑道:“几位认识李姑娘啊?她是来咱们店送菜的,掌柜的收了她的菜,卖了二两银子呢。她又自己花了一两银子在这儿吃了顿饭。” 赵志远点头:“原来如此。” 店伙计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顾倾心的脸色一寒:“想不到,她居然就在咱们隔壁!那我们刚才说的话……” “这个小贱种!” 顾倾州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她竟然敢偷听我们说话!” 顾倾国深吸一口气,冷哼道:“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隔壁有人,更没想到会是李清馨。不过,听去也无妨。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的事,如今满城皆知,县令大人都贴出告示了,她听了又能如何?” 赵志远冷笑:“她听也是白听!” 顾倾心面色不善:“她也太嚣张了,居然敢跑到绥城来!三哥,上次的账还没算呢,咱们是不是得‘招呼’她一下?” 顾倾州脸色铁青,想起上次在青牛镇被逼着自扇耳光、自认小贱种的屈辱,恨得牙痒痒:“可不是!那十个巴掌,三声‘我是小贱种’,我的脸都丢尽了!” 赵志远也沉着脸:“上次我也在她手上折了面子,有辱斯文,此番断不能轻易放过她。” 顾倾国摆了摆手,目光沉沉:“人已经走远了,先不必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再等等,看看老二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来。” 顾倾州仍旧愤愤不平:“哼,小贱种果然是过惯了顾府大小姐的奢靡日子,刚赚了二两银子,就敢花一两银子出来吃饭,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顾倾国冷笑:“我看,她八成又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想跑到爹娘面前装可怜,博取同情,好重新爬回顾府!” “哼,她也太天真了!”顾倾州嗤之以鼻。 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下及上,越来越响。 “砰!”雅间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三角眼、身材微胖、穿着管家服饰的中年男子闯了进来,他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焦急万分。 顾倾国认得此人,是顾家的管家,也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叔,同样姓顾。 他诧异地站起身:“顾管家,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顾管家大口喘着气,声音颤抖:“不、不好了!大公子!府里……府里出大事了!” 他脸上满是惊惶,此刻仍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顾管家,你慢慢说,别急。”顾倾国皱眉,心里大感不妙。 顾管家急声道:“是……是咱们府门口镇宅的那对石兽……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啥?” 顾倾州惊得跳了起来:“你说那对石狮子?” 顾倾心花容失色,捂住了嘴,声音发颤:“这……这怎么可能?” 顾倾国满脸错愕:“不可能!那对狻猊,每一尊都重达千斤!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 “千真万确啊!老爷和夫人现在气得正在发雷霆之怒!” “岂有此理!” 顾倾国猛地撂下手中的碗筷,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阴沉得可怕。 “走!我们快回去看看!” 他带头向外走去,顾倾州、顾倾心和赵志远也顾不上吃饭了,纷纷起身跟上,一个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脚步匆匆。 几人怒气冲冲,心急火燎地往顾府方向赶。 甚至在人群里与正慢悠悠闲逛的李清馨擦肩而过。 但他们此刻心神大乱,满脑子都是石兽失窃之事,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穿着布衣的女子,就是他们刚刚还在咬牙切齿咒骂的李清馨。 顾府门前镇宅石兽被盗,简直是奇耻大辱,顾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不多时,大街上的一群吃瓜群众开始骚动起来,不少人议论纷纷,朝着顾府的方向走去。 “听说了吗?顾府门口那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凭空消失了,甚至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什么石狮子,那叫石狻猊!龙生九子里的老五,专门镇宅辟邪的!一看你就没读过书!” “你读过书,就显你能耐,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大街上干苦力。” “这事也太蹊跷了!大白天的不翼而飞?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顾府向来嚣张跋扈,眼高于顶,没准是死对头故意让顾家丢脸!” 一时间,足足几十个吃瓜路人,朝着顾府的方向汇集。 李清馨原本打算逛街买些糖果蜜饯,此刻她目光轻轻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便也改变了主意,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人群后面,朝着顾府的方向去了。 看顾府吃瘪,何乐而不为。 第137章 顾府风波 此刻顾府门前已是人头攒动,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李清馨混在人群里,微微垂着眼帘,饶有兴致看着顾府一家吃瘪的样子。 顾府大门此刻敞开,顾老爷顾宪之和顾夫人刘青兰面沉如水,铁青着脸站在门前台阶上,气的全身乱颤。 一众丫鬟婆子家丁垂首侍立两侧,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往日里矗立在门前,威风凛凛的那对石狻猊,此刻没了踪影,只剩下两个光秃秃的须弥座。 顾倾国领着顾倾州、顾倾心和赵志远,穿过人群,总算匆匆地赶了回来。 顾倾国目光扫过那两个空荡的须弥座,脸色立刻扭曲,咬牙切齿道:“这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真是欺人太甚!” 顾倾州、顾倾心和赵志远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三人面色古怪。前两日,还在心里暗暗嘲笑刘府丢了石兽,没成想,这打脸的事转眼就落到了自家头上。 世上怎么有这种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人,专门窃取石狻猊! 顾宪之胸膛剧烈起伏,怒不可遏地低吼:“倾国!!那对石狻猊!是我们顾家的脸面!定是有人故意给我顾家难看!” 顾倾国面色极为难看:“爹,孩儿也是刚从顾管家那里得知此事,一刻不敢耽搁就赶回来了。” 顾夫人刘青兰气得手都发抖,声音嘶哑:“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整个绥城谁不知道这对石狻猊是我们顾家的门楣?如今竟被人这般羞辱!” 顾宪之咬牙切齿,眼神阴鸷:“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这胆大包天的贼子揪出来!” “爹,您放心!” 顾倾州眼神狠厉,“我定会查出是哪个不长眼的干的,让他知道得罪我顾家的下场!” 顾宪之环视一圈,眉头拧得更紧:“倾城呢?” 顾管家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老爷,只找到了大公子他们,二公子……二公子并未寻到。” 顾宪之脸色愈发难看,不耐地摆手:“哼,先不管他了!” 顾倾国盯着那须弥座,沉吟道:“一尊狻猊足有千斤之重,就算十个壮汉也难以撼动,更何况是两尊,怎么会……会这般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哼,定是有备而来!”顾宪之冷声道。 顾倾心嘴角一勾:“爹,会不会是……是那些平日里就与咱们家不对付的人干的?” 顾宪之眼中厉色一闪:“你是说……” “我看就是李清馨!” 顾倾州不等顾宪之说完,便急吼吼地插嘴,“她刚才就在福满楼附近鬼鬼祟祟地晃悠!我就说她跑到绥城来,绝对没安好心!” 顾倾心冷笑连连:“没错!那小贱种之前吃了那么多亏,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我们呢!定是她找人来报复!” “可是……” 顾倾国眉头紧锁,没有丝毫认同,“那丫头哪来这么大的本事搬走两尊石狻猊?解释不通的!” 顾倾州冷笑:“她肯定找了帮手!不然怎么解释!” 顾倾国脸色沉了沉:“我知道你们三个在她那吃了瘪,心里有气,但此事绝非她一个丫头片子能做到的。” 顾宪之也冷哼一声:“那小贱种还没这个能耐,否则当初也不会撵都撵不走了。” 赵志远目光微动,上前一步,拱手道:“伯父,伯母,依小侄看,此事只有两种可能。” “志远,你有何高见?” 赵志远思索片刻道:“能悄无声息搬走两尊千斤石兽,动用的人手绝不会少,少说也得二三十个精壮汉子。能在绥城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组织这么多人手,且有胆子与顾家作对的,恐怕只有与顾家实力相当的世家。此其一。”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二,便是……鬼神之说了。” “荒谬!鬼神之说,我从不信!更何况,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有什么怪力乱神!就算真有什么脏东西作祟,也该是晚上!而不是白天!” 顾倾国自然不信,冷着脸:“爹,依我看,还是直接报官吧!” 顾宪之语气沉郁:“报官也行,官府介入调查,震慑一下宵小!” 就在这时,人群外哄笑声四起。 “快看!那不是顾家二少爷吗?二少爷怎么满身都是粪水!” “哈哈哈,他这是掉粪坑里了?” “啧啧啧,这味儿也太冲了!顾家二少爷也太惨了吧!” “哈哈哈哈,瞧他那样子,全身都是粪汤子!这顾家,也太倒霉了吧!” 顾宪之循声望去,只见顾倾城正踉踉跄跄地朝顾家大门走来,满脸怨毒,一边走一边干呕。 他浑身上下污秽不堪,甚至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家丁也是同样的狼狈,脸上甚至还带着红肿的巴掌印,显然顾倾城拿他们两个发泄过。 顾倾城此刻又气又委屈,眼眶都红了。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顾宪之看着儿子这副惨状,隐隐有些心疼,闻到那股恶臭后,甚至有些嫌恶的捂着鼻子。 顾倾国、顾倾心和赵志远更是掩着口鼻,纷纷嫌恶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爹!娘!” 顾倾城带着哭腔恨声道:“还不是那个小……李清馨!” 刘青兰皱紧眉头,一脸嫌弃地又退远了些:“关她什么事?” “我……我在街上遇到她,不过是叫了她一声‘小……’,她就……她就打了我好几个巴掌!还……泼了我一整桶粪水!” 顾倾城终究是不敢再把那三个字骂出口。 “你!” 顾宪之气得手指发颤:“堂堂顾家二少爷,竟被一个小贱种欺负成这样!真是岂有此理!” 刘青兰也是又气又怒:“那个白眼狼!她怎么敢!反了天了!” 顾倾城小声道:“她……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顾宪之冷哼一声,压下怒火:“那个小白眼狼!这笔账迟早跟她算!……” 顾倾城眉头皱得更紧,“咱家门口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咦?爹,咱们家门口的石狻猊呢?!” 直到此刻,顾倾城才注意到家门口的异常,顿时大惊失色。 “还愣着干什么!” 顾宪之厉声喝道:“还不快滚进去!洗干净换身衣服!杵在这儿,嫌我顾家的脸丢得还不够吗?!成何体统!” “是……”顾倾城满脸委屈,这才进门。 顾倾州恨恨地啐了一口:“那个小贱种真是欺人太甚!没想到二哥也着了她的道!” 顾倾国冷哼一声,面色凝重:“她的事,以后再慢慢算。爹,眼下这石兽失窃之事,我看还是得报官。” 顾宪之叹道:“报官!那就报官吧!我顾家今日这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顾倾城低着头,满心屈辱地要踏进府门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向人群深处,忽然捕捉到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孔。 那张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正平静地望着顾家大门口,眼底深处似乎还有一丝嘲弄? 顾倾城身体一僵,是李清馨! 她竟然也在这里看热闹! “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进去!”顾宪之怒道。 顾倾城咬牙切齿,最后叹了一口气,进入府里。 李清馨心里冷笑:“十天后,若是县令大人还没有得到百年阴菌,我倒要送给你们顾家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第138章 再次吐两口血的柳芊芊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盘算,十日后,若是那位县令大人还没能找到百年阴菌,那她不介意亲自送给顾家一份厚礼,一份足以让他们铭记终生的大礼。 顾倾心、顾倾州、顾倾城,这三个跳梁小丑,接二连三地寻衅滋事,甚至屡设圈套,也确实该给他们一个更深刻的教训了。 眼见顾家人吃瘪,李清馨心头畅快,乐滋滋的看了一小会儿热闹,就悄然离开了人群。 该回青牛镇了。 那里,才是自己的家。 淳朴的李大棒,没心眼的李三炮,柔弱的赵翠翠…才是自己的家人。 一想起李家人,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买些绥城特产的糖果蜜饯,就回青牛镇。 然而,刚转过一个街角,她的面色倏地变得古怪起来。 前方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背影正并肩而行,姿态亲昵地逛着街。 是孟溪儿和柳芊芊。 看来,柳芊芊那点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李清馨心底冷哼,吐了那么多血,倒也没见她真个没了半条命,怎么没吐死她。 她不想节外生枝,打算绕道离开。 偏偏这时,孟溪儿的声音飘了过来:“芊芊,你身子总算好些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柳芊芊声音怨毒:“哼,还不是那个小贱种!她简直欺人太甚!” 孟溪儿秀眉微蹙:“这个李清馨确实透着古怪,我们以后还是离她远点为妙。不过,想来顾家现在比我们更恨她。” 柳芊芊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顾家那几个兄妹也就是看着唬人,中看不中用!尤其是那个顾倾心,尖嘴猴腮的,屁用没有!” 孟溪儿压低声音:“顾家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咽不下这口气!” 柳芊芊咬牙切齿:“以后总要想个法子,好好炮制那个小贱种!先是把我打晕,让我和孙山那废物……后来又设下赌局,逼我自认小贱种,还自扇了十个耳光!这笔账,我可都记着呢!” 孟溪儿脾气也渐渐勾起:“没错!咱们受此奇耻大辱,定要让那小贱种加倍奉还!” 柳芊芊脸上浮现出狰狞:“我要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我要她跪在我脚下磕头认错!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人只顾着发泄恨意,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一道身影正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李清馨心中冷笑:“好啊,背地里编排得这般起劲,一口一个小贱种。行,待会儿就让你们知道,一个小贱种,值一个响亮的巴掌。眼下桶里的粪带少了,下次我不介意多带一些!” 只听孟溪儿又道:“对了,百年阴菌的事,你听说了吗?” 柳芊芊道:“我爹对此也极有兴趣。” 孟溪儿道:“我家是做瓷器生意的,我爹不打算掺和这浑水。不过,芊芊,我会帮你的。” 柳芊芊叹了口气:“顾家对这东西也是志在必得,顾家那几兄妹都在四处搜罗人参和阴菌。我爹虽然心动,但也怕争不过他们顾家。” 孟溪儿目光灼灼:“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若是能搭上官府的路子,成为官商,那你柳家成为绥城第一世家,也指日可待!” 柳芊芊眼中精光涌动:“哼,那我更要帮我爹找到百年阴菌!一旦我们柳家成为官商,水涨船高,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那个小贱种!!”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小贱种骂谁呢?” 柳芊芊正沉浸在幻想中,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小贱种自然是骂李清馨那个……” 话音未落,她猛地顿住。 孟溪儿也察觉到不对,惊愕地转身,正对上李清馨那张似笑非笑,眼神古怪的脸。 孟溪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全身都僵住了。 柳芊芊更是吓得脸色惨白,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清馨,双手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声音发颤:“怎……怎么是你?!” 李清馨一脸坏笑,慢悠悠地道:“我这个人呢,平生最讨厌两件事,一是有人在我背后嚼舌根,二嘛,就是有人在我背后骂我。” 孟溪儿强自镇定,声音却依旧发颤:“李清馨,这里是绥城大街!你想干什么?” 柳芊芊怒道:“对!这里不是青牛镇,容不得你放肆!” 李清馨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两人:“顾倾城,今天刚被我泼了一桶粪,你们两个,又算得了什么?” “泼粪?!”孟溪儿彻底傻眼了,惊得张大了嘴巴。 李清馨语气阴恻恻的:“我说了!我讨厌别人骂我。” 孟溪儿心头狂跳:“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掌嘴了。你们一口一个小贱种叫得挺顺溜,看来上次的教训,是一点儿记性都没长啊。” 话音未落,李清馨身形一动,一把就揪住了柳芊芊的衣领。 柳芊芊还没反应过来,一连七八个耳光扇在脸上,直打得她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脸上赫然几道掌印。 清馨随手甩开柳芊芊,又一把抓住了旁边的孟溪儿。 孟溪儿惊恐地想要后退,却哪里快得过李清馨,同样被扇了五六个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满脸错愕。 两人此刻是又气又怕,心里更是惊惧交加。 幸好此时街上的行人不多,大部分都还聚在顾家那边看热闹未散,倒是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两个倒霉催的惨状。 柳芊芊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瞪着李清馨:“你……” 孟溪儿也是又疼又气,指着李清馨:“你……你欺人太甚!” 李清馨拍了拍手,冷冷地看着她们:“记住我的话,你们两个,谁要是敢再在背后骂我一句,下次可就不是扇几个巴掌这么简单了。我不介意泼粪的!” 说完,她不再理会两人,转身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柳芊芊望着李清馨离去的背影,眼眶通红,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咬着牙低吼:“小……李清馨!我跟你没完!” 孟溪儿也捂着脸,眼中充满恨意:“李清馨!我跟你没完!” 只是这一次,两人终究是不敢再把“小贱种”那三个字骂出口了。 两人正站在原地咬牙切齿,谁知刚刚离去的李清馨忽然又脚步一转,慢悠悠地折返回来。 她停在柳芊芊面前,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柳芊芊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脸,惊恐道:“你……你还要干什么?!” 李清馨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哎,我说,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你和那个林九神棍长得特别像呢?尤其是这眉眼,这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确定……你娘当年,没给你爹戴顶绿油油的帽子?” 柳芊芊原本就是就是动怒,被李清馨再次一激,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她指着李清馨,气得浑身发抖:“李清馨!你……你欺人太甚!” 李清馨一脸无辜:“哎呀,我就是随口问问嘛,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气?瞧你这吐血的样子,不会是想讹人吧?算了算了,我还是赶紧走吧,没想到古代也有碰瓷的!外室生的女儿实在是小家子气,玩笑还不行人开!” 说完,李清馨心虚似的转身快步离去。 柳芊芊再次吐了一口血,脸色惨白,身体险些栽倒,摇摇欲坠! 第139章 表舅 李清馨心里嘀咕:“柳芊芊,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动不动就吐血,就这点道行还想玩宅斗?纯粹是上赶着找虐。” 她不再多想,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离开这条街。 只是脚下有些急,转过一个街角,险些和迎面而来的两人撞个满怀。 李清馨抬眼一看,面色不由得古怪起来。 眼前,是一个气质飘逸的中年男人和一个长相妖娆的女人。 气质飘逸的男人,是林九那个神棍。 倒是长相妖娆的女子,自然是柳长卿的妻子,聘婷。 只是此时,李清馨并没有想到这个妖娆的女人就是自己口里那个外室了! 林九看见是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熟悉,就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倒是聘婷,轻轻蹙了下眉,并未多言。 李清馨瞥了林九一眼,愣了片刻,急匆匆地绕过他们,似快步离去。 随后一个转身,又蹑手蹑脚来到了街角处,跟在了林九的身后。 她总感觉这个林九和柳芊芊非同寻常,更何况,林九只要向前走,就一定会碰上柳芊芊。 她此刻好奇心大起,想看个究竟。 此刻,那妖娆女子,声音轻柔道:“表哥,刚刚那小丫头,好像多看了你一眼,莫不是认识你?” 林九负手而立,姿态飘然自得,浑不在意地道:“这绥城认识我林九的人多了去了。不仅是绥城,就是整个广原府,认识我林九的人,也多不胜数!” 娉婷柔声道:“可她瞧你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林九侧过脸,一脸认真:“放心,表妹,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娉婷脸上泛起红晕,眼波流转,柔声道:“表哥,娉婷的心里,也只有你。我和柳长卿……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林九柔声道:“那个柳长卿,从来没有起疑心吧?” 娉婷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得意:“怎么会呢?那个柳长卿,极为好哄。况且,我也姓林,他从始至终,都以为咱们是正经的表兄妹呢。” 林九叹了口气,道:“委屈你了。我的身份特殊,暂时……不能给你名分。” 娉婷摇摇头,眼神坚定:“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有没有名分,娉婷都无所谓。” 李清馨皱着眉头,心道:“原来,这两个人并不是夫妻!柳长卿,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原身的记忆里,柳家的家主,似乎就叫做柳长卿!”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呢!莫非是柳长卿的妾室,还是柳芊芊的娘亲!” “莫非,真的是柳芊芊那个娘亲?以外室上位,甚至气死了原配!” “有意思!” 李清馨隐隐跟在后面。 两人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向前走着。 没走几步,一抬头,竟和还未离开的柳芊芊、孟溪儿撞了个正着。 柳芊芊,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自己的娘亲,甚至和一个陌生男人如此亲密地走在一起。 柳芊芊一愣,只觉的胸口满是郁积之气,险些又吐了一口血! 难道……难道李清馨说的,是真的?娘亲真的……私会外男? 柳芊芊脸色瞬间铁青,死死地盯着林九和自己的娘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溪儿站在一旁,此刻也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林九。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的眉眼鼻子,和柳芊芊……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她看向柳芊芊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娉婷见到女儿,先是一惊,随即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和嘴角的血迹,连忙松开林九,快步上前,满脸焦急:“芊芊!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肿成这样?还吐血了?是谁又欺负你了?” 柳芊芊脸色难看:“他是谁?” 娉婷心头一跳,暗道不好,难道这丫头察觉到了什么? 林九的目光也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娉婷柔声道:“傻孩子,这是你表舅啊!是娘的娘家表哥。她姓林,娘也姓林,我娘和他娘是亲姐妹。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忘啦?小时候,咱们还在外庄住着的时候,你骑的那个木马,就是你表舅亲手给你做的呢!” “表舅?”柳芊芊愣住了,神色有些缓和。 ”那个木马,我有些印象!“ 林九适时露出温和的笑容,走上前两步,看着柳芊芊,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芊芊,总算想起表舅来了?都说外甥像舅,你看你这模样,长得就像我,更像我的外祖父。” 柳芊芊皱眉:“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 林九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出尘之意:“表舅我原本是个修道之人,四海为家,云游四方也是常事。最近才回到绥城附近。” 孟溪儿听到这里,也松了口气,原来是表舅,难怪长得像,倒是解释得通了。 娉婷这才又拉着柳芊芊的手,心疼地摸着她的脸:“我的女儿,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吐血了?” 柳芊芊咬着牙道:“还不是那个……那个李清馨!” 她终究还是没敢把那“小贱种”三个字骂出口。 孟溪儿道:“是李清馨!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绥城,刚才正好撞见。方才就是她,不由分说就扇了芊芊和我好几个巴掌!她简直欺人太甚!” “又是这个李清馨!她好大的胆子!”娉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林九看着柳芊芊红肿的脸颊,眼中心疼,沉声道:“芊芊,你放心。若有机会,表舅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柳芊芊点头:“多谢表舅……” 娉婷搂住女儿:“芊芊,娘先送你回家,赶紧请个大夫给你瞧瞧。娘平日里都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这个李清馨,我饶不了她!” 她转头对林九道:“表哥,我就先带芊芊回去了。” 林九点了点头:“表妹快去吧。芊芊,你也放心,表舅说话算话,一定为你出这口恶气。” 娉婷扶着摇摇欲坠的柳芊芊,孟溪儿也赶紧跟上,三人匆匆离去。 林九站在原地,嘴上嘀咕:“李清馨!我记住你了……” 与此同时,李清馨大摇大摆再次和林九擦肩而过,目光闪烁。 “有意思!这个妖娆女子,就是柳芊芊的娘亲!” “别看她外室上位,还和林九有一腿!有意思!” 第140章 今个真高兴 绥城,柳府。 内室床榻上,柳芊芊脸上红肿未消,双目紧闭,已经沉沉睡去。 娉婷站在床边,看着女儿脸上的指印,眸中满是心疼。 她轻手轻脚地掖好被角,悄然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门外,柳长卿负手而立,脸色阴沉。 见娉婷出来,他冷哼一声:“不是让你好生看着芊芊吗?你倒好,自己不见了人影,连女儿也看不住!” 娉婷垂下眼帘,声音低柔:“老爷,都是妾身的错。” 柳长卿脸色愈发阴郁:“这个李清馨!三番两次挑衅,真当我柳家是泥捏的不成!” “老爷……您可要为芊芊做主啊!” “那是自然!” 柳长卿眼中掠过狠厉,“这笔账,我迟早要跟她算清楚!等我寻到那百年阴菌,看我如何对付她!我定会为芊芊讨回公道!” 话锋一转,柳长卿盯住娉婷:“你去见了林九?” 娉婷身体微不可察地一怔,随即柔声道:“表哥近些时日回了绥城,我林家如今也就剩下这一个亲人了。妾身想着去探望一番,老爷……不会怪罪妾身吧?” 柳长卿皮笑肉不笑:“倘若我说,我怪你呢?” 娉婷眼眶瞬间红了,泪珠在眼底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上前一步,轻轻将头依偎在柳长卿的胸膛上,声带哽咽:“老爷,娉婷的心里只有您一个。难道您连娉婷也要怀疑吗?在娉婷心里,老爷您才是我的天,我的全部……” 温香软玉在怀,柳长卿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 娉婷顺势伸出双臂,勾住柳长卿的脖颈,吐气如兰。 “妾身看老爷为了百年阴菌之事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心中不忍。想着表哥常年在外行走,见识广博,或许能有什么门路,这才去求表哥帮忙打探阴菌的消息……” 柳长卿脸色彻底好了起来。 娉婷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呵出一口热气,声音柔柔:“老爷……妾身知道您方才生气了。那……老爷你若惩罚,就惩罚我吧……” 柳长卿心头火起,一把将娉婷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后宅卧房:“好!老爷我这就好好惩罚你!” 两人刚进了屋子,房门尚未关严,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 柳长卿的好事被打断,顿时暴跳如雷,冲着外面吼道:“什么事!哪个没眼色的奴才,滚!” 娉婷也是一脸幽怨地看着门口。 外面的丫鬟惊慌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咱家……咱家门口的石狮子……没了!” 柳长卿动作一顿,怒道:“胡说八道什么!” 丫鬟慌声道:“是真的!老爷,夫人,您快出去看看吧!两个石狮子都不见了!” 柳长卿一把推开娉婷,衣衫不整地冲到府门前。只见原本摆放着石狻猊的石基空空如也,那对镇宅的石兽,赫然不见了踪影! “究竟是谁干的!”柳长卿气得浑身发抖。 聘婷此刻也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究竟是谁!是不是有病吧!怎么连门口的石狮子也偷……” …… 同一时刻,顾家。 顾宪之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到底是什么人!如此下作!专偷人家的石兽,简直缺德冒烟了!” 顾倾国站在一旁,面带苦涩:“爹,已经报官了,可官府查了半天,也没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只能无功而返。” 顾倾州皱着眉:“该不会……真像传闻那样,有什么鬼怪作祟吧?刘府之前也丢过两次石狻猊。这玩意儿又不值钱,偷它干什么?” 顾宪之冷哼:“还能干什么?就是想让我顾家丢脸!” 就在这时,顾管家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老爷!不好了!柳家……柳家门口那对石狻猊,也失窃了!” “什么?”顾宪之猛地站起,一脸惊疑,“柳家也丢了?” 顾倾心立刻尖声道:“一定是李清馨那个小贱种干的!她记恨我们,伺机报复!” 顾倾州道:“对!肯定是她!除了她还有谁!” 顾倾城刚换好衣服出来,听到这话,眼中也燃起怒火:“李清馨!我跟你没完!” 刘青兰秀眉微蹙:“她哪来这么大的本事?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是她?” 顾倾州道:“之前我、柳芊芊、孟溪儿还有刘婷婷,我们几个合伙算计过她一次,她肯定因此怀恨在心!” 顾宪之沉吟:“她背后不就是个农户家庭吗?” 一直沉默的赵志远忽然开口:“依我看,此事恐怕并非那么简单。” 顾宪之看向他:“贤侄有何高见?” 赵志远想了想,道:“要我说,或许是另有其人。柳家、刘家,还有咱们顾家,都盯着那百年阴菌,也都有意争夺官商的名额。” “除了我们几家,城里的李家、张家,以及青牛镇的赵家,同样对官商之位虎视眈眈。” “我若猜得不错,定是其中某一家想故意搅浑水,偷走石狮子,扰乱我们的视线,他们好从中渔利。” “我们为此焦头烂额,无暇顾及百年阴菌,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顾倾心脸色一拉:“赵志远,你少在这儿和稀泥!你就是向着那个小贱种说话!” 赵志远摇了摇头,并不理会她的指责,继续道:“我并非向着谁。只是就事论事。若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孟家的石狮子应该不会丢。嫌疑最大的,便是赵、李、张三家。” 顾倾国点了点头:“那个李清馨,确实没有这个能力,接二连三地偷盗大户人家的镇宅石兽。” 顾宪之深以为然:“对,一定是这三家中的某一家所为!” 顾倾心忽然想起一事,眼睛亮了起来:“赵家!那天赵敏儿家的石狻猊就没丢!” 顾倾州也反应过来:“莫非真是赵家干的?” 顾倾心语气笃定:“肯定是赵家!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从城外回来,是赵缘儿送我家回绥城的,就她家的马车没有停刘家门口!” 顾宪之目光闪烁:“赵家……此事倒是也说的通了!” …… 与此同时,李清馨买好了糖果蜜饯,心满意足地坐上了驶离绥城、前往青牛镇的马车。 她暗暗想,这一趟几十两银子,足够李家暂时摆脱窘迫,过上一些好日子了。 她意识沉入空间,意念一扫,八个石狮子蹲在茅屋前,威风凛凛。 顾家的两个,刘家的四个,还有方才,她尾随柳芊芊回家时,顺手牵羊弄来的柳府门口那对,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 她嘴角翘起,心里忍不住哼起了小调: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第141章 张静怡? 驿站车马,总算到了青牛镇。 李清馨手里拎着几包蜜饯糖果,终于望见了熟悉的青牛镇镇口。 只是此刻的情景却让她心头一沉。 赵翠翠,李大棒,李三炮,三人虽在镇口等待,只是模样瞧着不对劲。 三个人的脸颊都泛起一丝红肿,甚至眼神躲闪,一个个蔫巴巴的。 赵翠翠眼圈红红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低声道:“馨儿,你可算回来了。” 李大棒下意识地将一只手缩进袖筒,那手背也是又红又肿,说道:“妹子,咱快回家吧。” 李三炮低垂着脑袋,嘴唇紧抿,像受了委屈,闷闷地喊了声:“二姐。” 李清馨一眼瞧出了不对劲,目光闪烁起来。 她视线扫过三人,迟疑片刻,目光最后落在他们脚边上。那里散落着碎裂的木片,是水桶的碎片。 再看一眼水桶,其中两个水桶已换成了新桶。 出事了。李清馨眉头一凝,已经有了猜测。 李清馨沉声道:“娘,到底怎么了?” 赵翠翠眼神慌乱,下意识想把胳膊往身后藏,颤声道:“没事,馨儿,能有啥事。” 李清馨眼疾手快,一把攥住赵翠翠的手腕。 赵翠翠吃痛,脸色立马苍白起来。 李清馨她的袖子往上一捋。一道清晰的、泛着紫红的伤痕赫然出现在小臂上,皮肉微微外翻,触目惊心。 是鞭子的痕迹! 李清馨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娘,谁干的?” 赵翠翠慌忙摇头,想把手抽回去:“馨儿,真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李大棒急忙道:“馨儿,你别问了!都过去了!” 李清馨的目光转向低着头的李三炮:“三炮,你说,怎么回事?” 李三炮浑身一颤,满眼慌张,看向赵翠翠和李大棒。 两人都暗暗冲她摇头。 李清馨冷哼:“李三炮,给我说实话!” 李三炮哭腔道:“是……是张百万家的小女儿,张静怡!她的马车经过镇口,那马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就失控了,把咱们水桶撞碎了!” “她……她那个人,看着挺好看,心肠坏得很!还拿出马鞭,对着我和大哥就抽,说是咱们的桶惊着她的马儿!是娘扑上来护着我们,才替我们挡了两鞭子……” 李三炮没敢劝说,除了鞭子,他们一家甚至被罚跪,还被抽了几个巴掌。 李清馨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脸色极为难看。 原身的记忆里,绥城里除了顾家就数张家底厚实,产业遍布绥城。 张家家主张百万,擅长做生意,苦心经营十数年,隐隐有超过顾家的势头。 大儿子张静初是县衙捕头,手底下管着几十号捕快衙役,威风得很。 二儿子张静凉做药材生意,也是绥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颇有手段。 至于这个小女儿张静怡,骄纵跋扈是出了名的,不爱待在闺阁,就喜欢骑马打猎,舞枪弄棒。 原身和她打交道不多,那张静怡向来看不上原身的柔弱,觉得那是矫揉造作。 李清馨唇角勾动,心里暗道:”张静怡,这笔账,我记下了。“ 赵翠翠见她脸色不对,急切道:“闺女,娘知道你气,可这事儿就算了,咱惹不起啊!” 李清馨反问:“是她的错,凭什么咱们忍?” 赵翠翠声音都带着颤:“民不与官斗啊!她大哥是捕头,手下管着几十号衙役捕快,咱们小老百姓怎么斗得过?” 李清馨脸色更沉:“当捕头就能不讲理,就能纵容妹妹行凶?” 赵翠翠叹气,低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馨儿,娘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也有些拳脚功夫,可人家是官家,人多势众,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李大棒也劝道:“妹子,别冲动。我和娘就是点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桶碎了,咱们也已经买好了,别为了这点事去犯险。” 赵翠翠和李大棒的脸上,满是担忧! 李清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 她知道此刻不是硬顶的时候。自己虽说有些功夫,但是怎么能斗的过官府! 必须想些别的法子,也让张家吃瘪! 她缓和了神色,点头道:“娘,大哥,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是,咱们就是普通农户,哪能跟官府人家硬碰硬呢。” 赵翠翠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放心:“你能这么想就好,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最要紧。” 李大棒点头:“对对,馨儿,平安是福,别意气用事。” 李清馨嘴上应着,心里却冷哼:“张静怡,等着吧!这口气不出,我李清馨的名字倒着写!不过娘和大哥说得对,我一个农户,确实对付不了官府中人,无非是以卵击石。” “不过,这口气我可是咽不下去的!迟早把这口气出了!我记得张家在青牛镇似乎有个庄子,莫非张静怡今天就是来了这边?” 赵翠翠转移话题,忙问:“馨儿,那人参……卖出去了吗?” 李清馨点头:“卖了。” 赵翠翠追问:“卖了多少?是多少年的?” 李清馨道:“娘,那根参年份不错,差不多七八十年,卖了六十两银子。” “啥?” 赵翠翠眼睛倏地瞪圆,脸上的愁云立刻冲散,脸上满是欢喜,声音都有些颤抖:“六…六十两?” 李大棒也惊得合不拢嘴:“六十两!多少人家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个数!” 李三炮更是眼睛放光:“那…那能买好多好多肉吃了!” 眼看三人脸上惊喜,李清馨心里稍慰。 她将手里的大大小小的纸包递给赵翠翠:“娘,这是在绥城买的糖果糕点蜜饯,你们先尝尝鲜。” 赵翠翠轻轻接过,看着那精致的点心,眼神里满是稀奇。 李三炮在一旁直舔嘴唇。 李清馨看向母亲手臂上的伤痕,皱眉道:“娘,一会儿先去趟药铺,买点好的跌打酒回来擦擦,仔细着点,别落下病根。” 赵翠翠摆手:“不用不用,我这皮糙肉厚的,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李清馨坚持道:“不行,必须买。这天热,万一肿胀不消怎么办?再说,要是留了疤,多不好看。” 赵翠翠拗不过她,只好点头:“行,都听你的。馨儿,那娘在这儿等你。” 李清馨点点头,转身朝镇子里的药铺方向走去。 直到李清馨的身影消失在镇子入口的拐角,赵翠翠才叹了口气,把点心包递给李三炮:“三炮,饿了就先吃一块垫垫。” 李三炮摇摇头:“娘,我不饿。等回家,跟爷爷奶奶爹一起吃。” 赵翠翠叹了口气,忍不住低声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别跟你二姐说实话嘛……” 李三炮小声嘟囔:“娘,你胳膊都伤成那样了,衣服也破了,大哥脸上也肿着,怎么瞒得住嘛。” 赵翠翠眼神复杂,轻声道:“唉……都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姐,你二姐在顾家待了十六年,怎么就跟那些嚣张跋扈的千金一点儿都不一样呢……” 第142章 再遇裴青临 李清馨来到了药铺前。 此刻,药铺门口熙熙攘攘,倒是围着许多人! 只见,药铺的旁边,赫然贴着一张崭新的黄纸告示。 上面并且盖着官印。 有人大声朗读:“悬赏告示:盖闻百年人参,补气延年,百年阴菌,祛邪养神。此皆为天地灵珍,罕见于世。余,绥城县令张载,母亲病危,亟需此物!愿以重金五百两相酬,不吝厚报。特此布告咸使闻知……啊!五百两啊!” 李清馨心头微动,县城的告示竟然这么快就贴到了青牛镇? 看来这张载为了他母亲,不惜动用自己县令的身份。 更说明,百年人参难寻,那百年阴菌更是难遇。 王掌柜是此刻也走了出来,对着外面围观的人群拱手作揖,朗声道:“诸位乡邻!县尊大人悬赏五百两寻这两样奇珍,可见其心之切!若有哪位侥幸得遇,尽管拿到小老儿的铺子里来!我药堂,愿出七百两纹银,收了这两样东西!” 李清馨目光闪烁! 看来,赵家也是想争一争这官商之位。 “七百两?若是咱们寻常的农户,怕是十辈子也攒不到这些银子!” “百年阴菌……那不就是老坟里长的棺材菌嘛?那玩意儿也值钱?” “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谁要是撞大运找到一样,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明日,我上山采药去。” 李清馨挤进药铺,买好了治跌打损伤的药酒,付了钱,便转身出来。 “十日后,顾家,我给你们好好上一课!” “张家……你们敢欺负我娘,这口气,无论如何我也得帮娘出了!” 她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往回走! 身后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甚至还响起刺耳的马嘶! “滚开!快滚开!” 一道娇蛮的女声在身后大喊大叫。 甚至还隐隐有鞭子声传来。 李清馨心头一惊,刚要侧身闪避,一股大力猛地攥住她的胳膊,将她狠狠往旁边一带! 力道有些大,她猝不及防,身子一歪,竟是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鼻尖似乎撞到了对方硬实的胸膛,鼻子处传来浓烈的男子气息。 她侧眼看向街道。一匹骏马从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疾驰而过,马背上端坐着一个身着利落劲装的姑娘,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 这个女子岁数不大,和李清馨的年纪相仿,手里还挥舞着马鞭。 正是张静怡!她连停都没停,缰绳一抖,马儿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李清馨面色冰冷。这个张静怡!仗着她爹是张百万,她哥是捕头,就在这镇上横冲直撞,实在太过肆无忌惮。 怒意未消,忍不住冷哼一声。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太尴尬了。 李清馨脸色发红,连忙挣脱出来,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抬头看向帮了自己的人。 眼前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即使穿着普通的布衣,也难掩其卓然气度。 他面容俊朗,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尤其清澈,此刻正平静地看着她。 “是你!” 李清馨脑中灵光一现,认出了他。 是裴青临。上次差点被顾倾州撞,也是他出手相助…… 一想起上次的窘状,她脸上更热了,有些手足无措,低声道:“裴……裴公子。” 裴青临微微颔首,目光在她微红的脸上短暂停留,略一失神。随即移开,声音平淡无波:“原来是姑娘,方才情急,多有得罪了。” 李清馨感激:“哪里的话,这已经是裴公子第二次出手相救了,清馨……多谢公子。” 裴青临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淡然:“姑娘言重,一声‘公子’愧不敢当。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说完,他便转身,迈开步子,一瘸一拐离开大街。 直到裴青临离开后,李清馨忽然想起,他上次遗落的那枚玉佩,还好好地收在她的空间里。 “裴公子……” 李清馨想叫住裴青临,却发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之后,再也找不到了。 一丝怅然,从心头飘起,随即,消失! 只剩下对张静怡的恼怒。 “太肆无忌惮了!光天化日之下在镇子里纵马,比顾倾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群纨绔子弟,太能得瑟了!” “哼,张静怡此刻跟前世的问题机车少女,没啥区别!” “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清馨目光闪了闪,忽地拐了个弯,朝着张静怡骑马离开的方向走去。 张庄和刘府离得不远,中间只隔着一个拐角。李清馨从赵府和刘府之间的那条窄巷穿过,一转眼,便看到刘府门前那两尊新立的石狮子。 “刘府石狮子又上新了!” “要是放我空间里该有多好!” 李清馨目光闪烁,嘴角弯起。 她从刘府门前走过,两尊石狻猊不知不觉消失在刘府门前,出现在了她的空间里。 “冤孽啊……我这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李清馨在心里低声自语,脚步却加快了些,迅速离开了刘府门口。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强迫症犯了……” “更何况!刘婷婷曾一天陷害过我两次……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不过,万一集石狮子上瘾怎么办?我可不想满空间都是石狮子!” 张庄,这处宅子也极为气派,也是张家的别院。 更是张家曾经的祖宅! 此刻,张静怡牵着的马,怒气冲冲的等在门外。 “这群废物,开个门也磨磨蹭蹭的!” 张静怡冷哼一声,拿着鞭子,抽起了大门一侧的石狮子! 直到大门打开,一个家丁,这才慌里慌张的叹出头来。 张静怡嘴角一扯,一道鞭子打了下去,直接打在那个家丁的脸上。 李清馨远远就看见,那个家丁的脸上,赫然一道血印。 “啊!”家丁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张静怡嘴角一瞥:“不就是一个鞭子吗,至于这么夸张吗!” 随即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往地下一扔,眸子高抬:“赏你的!” 家丁连忙捡起银子,赶忙揣进怀里,这才颤声道:“多谢大小姐!” 张静怡再次上马:“我要马踏荷花池!哼!爹爹管的严,整日无聊,哼,这回没人管我了!” 家丁一脸无奈,欲哭无泪的,将大门关紧! 李清馨暗暗点头:“张静怡喜欢抽人,甚至连石狮子也抽!既然你这么喜欢抽,这石狮子都送你好了!让你抽个够!” 李清馨原打算将张府门前的石狮子也收进空间里,眼看张静怡骄纵,连家丁也随意大骂,一个更损的主意忽然冒了出来。 她嘴角禁不住勾起一个的弧度。 悄悄来到张府前,意识沉入空间,意念一动,十尊硕大的石狮子凭空出现,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大门外,严严实实地将张府的大门给堵了起来。 算上张府的,此刻足足十二尊石狮子赫然排成一排! 李清馨此刻心情舒畅:“你不喜打人打石狮子吗,我让你打个够!你不是喜欢马踏荷花池吗,我让你连门都出不来,省的祸害青牛镇的百姓!” 第143章 又丢了? 李家沟,李老头茅草屋前。 一家人围在一起,中间摊开几张油纸,上面足足五六种口味的糖果蜜饯。 “这是花生酥,又香又脆,这是桂花糖,甜而不腻。还有芝麻糖、酸枣糕,这个是蜜饯葡萄。” 李清馨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二。 李老头拿起花生酥,看了又看,闻了闻,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睛一亮:“想不到啊……我这把老骨头,这辈子还能吃到这么些金贵玩意儿。” 李老太细细品着桂花糖,笑道,“真甜!这个蜜饯葡萄也好吃,酸酸甜甜的,真开胃。” 李三炮早就忍不住,抓起一块芝麻糖塞进嘴里,一脸赞叹:“真好吃!姐,原来有钱人天天就吃这个啊?太得劲了!” 李清馨笑着点点头。 李铁柱一脸欣慰,忍不住赞叹:“馨儿,这些糖果可真甜,比蜂蜜还甜!” 李大棒眼神却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清馨笑眼睛一眨,狡黠笑道:“大哥!是不是想春蕤姐了?这些糖果,你包一些给春蕤姐送去尝尝。” 李大棒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这……” “哎呀,有啥不好意思的!” 赵翠翠扯过一张干净的油纸,打趣道:“你俩都定了亲了,春蕤就是你没过门的媳妇!有好东西,可不得紧着媳妇?” 她每样都挑拣了一些,包了鼓鼓囊囊一大包,直接塞进李大棒怀里。 “大哥,快去快回,眼下天长着呢!赶黑能回来!”李清馨催促。 李大棒一脸郑重的看了一眼李清馨,这才重重点头,揣着那包糖果,离开了茅草房。 等李大棒走后,李清馨从怀里摸出一个布手绢,小心地打开。 六锭银光闪闪的元宝赫然呈现手绢上。 李老头和李老太瞪大了眼睛,李铁柱也是满脸震撼,赵翠翠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这么多银子?我一辈子省吃俭用,也就攒下几十两银子,盖了这两间正房。反倒便宜老大一家了!”李老头忍不住感慨。 “那根人参……就这么值钱?” 赵翠翠看向李清馨,目光复杂:“馨儿,你真是咱家的福星!” 李铁柱苦笑一声:“我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元宝堆在一起……哎,真是白活了!” 李清馨将手绢里的银子推到赵翠翠面前:“娘,这银子您收好。” 赵翠翠连忙摆手,将手绢推了回去:“不行不行!馨儿,这人参是你运气好捡到的,卖的银子就该是你的!你将来还要嫁人,这些钱你留着做嫁妆!” 李铁柱点头附和:“对,馨儿,你娘说得对,这是你自己的钱,你自己收好。” 李清馨摇头:“娘,这钱您必须收着!咱们家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要盖新房子吧?爹的腿伤要买好药治吧?奶奶那根被当掉的簪子,得赎回来吧?还有,三炮将来娶媳妇,不得花钱?” 李三炮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姐,我还小呢!不过娶媳妇,我还是要大腚的,着看!” 李清馨:“……” 赵翠翠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声音哽咽:“馨儿,娘没本事,给不了你什么,反倒还要收你的钱……” “咱们是一家人啊!” 李清馨握住赵翠翠的手,柔声道:“我是娘的闺女,孝敬您和爹,照顾弟弟,都是应该的!” 赵翠翠终于不再推辞,抽泣两声,将手绢接了过来:“那……娘就先替你保管着。” 忽然,李铁柱的目光落在赵翠翠的手腕上,脸色猛地一沉。 他一把抓住赵翠翠的胳膊,只见那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有两道长长的、有些肿胀翻起的伤口。 “翠翠!这是怎么回事!”李铁柱又惊又怒。 她知道瞒不住,叹了口气,将白天被张静怡刁难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隐去了许多屈辱的细节。 李老头和李老太一脸心疼。 李铁柱更是义愤填膺。 “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李铁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赵翠翠柔声道:“当家的,算了,咱们小门小户,哪里惹得起张家?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看着吓人,养几天就好了。” 李铁柱眼眶发红:“翠翠……让你受委屈了……” “娘,我给您上点药吧。” “好,还是我的馨儿知道心疼娘。” …… 与此同时,刘府内。 偏厅里,刘婷婷和哥哥刘志闯正在用晚膳。 “大哥,没想到那林九道长果然有些门道,昨夜做法超度,今日这对石狻猊果然没丢!” 刘志闯脸上却掠过一抹肉痛:“那个林九,就是太费银子了!足足花了我二百两!他说在石狻猊上布下了阵法,脏东西再也搬不走了!” “花点银子算什么,只要门口那对石狻猊不再莫名其妙地消失,花些银子也是值当的!” 刘志闯点点头,端起酒杯:“林九大师说了,这次他用了独门秘法加持,保证万无一失,绝不会再出现石雕丢失的状况了。” 兄妹俩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刘府的刘管家脸色煞白,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公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刘婷婷心里咯噔一下,大感不妙。 刘志闯眉头紧锁,不悦地放下酒杯:“慌慌张张的,又出什么事了?” 刘管家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狻猊石雕……又……又丢了!” 第144章 十个石狮子 夕阳西下。 张庄后花园内,马蹄声肆无忌惮的响起。 张静怡此刻,竟在后花园里骑着马,横冲直撞,泥土翻飞。 她甚至挥舞着马鞭,一连串的鞭子声响起。所有仆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她打向自己! 荷花池边,一座雅致的亭子内,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男子正端坐品茶。 他面容俊朗,自带一股贵气,手中一把折扇不时轻摇,带起微风。 看着妹妹张静怡这般胡闹,他不仅没有出手阻止,甚至眼中带着淡淡的纵容笑意。 这便是张静怡的二哥,张静凉。 “果然,还是这样自由自在才痛快!” 张静怡勒住马,声音清亮:“在绥城家里,天天被爹爹和大哥管着,这不能做那不许碰,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才不要做什么大家闺秀!” 她扬起下巴,“谁规定女子就得闷在闺房绣花,学什么女红女德?有朝一日,我要成为一个女将军。” 她望向亭子里的张静凉,语气亲昵:“还是二哥最好了,比爹娘大哥都宠我!” 张静凉面带宠溺,莞尔一笑。 “驾!” 张静怡一挥马鞭,竟驱马踏入荷花池边,清澈的池水被搅浑,十几朵亭亭玉立的荷花被她用鞭子打断。 她这才满意跳下马背。 一个家丁连忙上前,颤颤巍巍地接过缰绳和马鞭。 张静怡这才蹦蹦跳跳地跑进亭子,坐在张静凉对面,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吃:“还是二哥这儿好!” 张静凉放下茶杯,笑道:“三妹若是喜欢,常来住便是。” 张静怡点头:“嗯!我决定了,就在这儿住几天,才不回去!爹爹才不许我在家里骑马呢,绥城大街上更是不行,烦死了!” 张静凉笑着摇摇头:“好,住下便是。不过,庄子里的下人,你莫要再随意打骂。镇上的路人,也尽量避让些,莫要冲撞了。” 张静怡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哎呀,二哥,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婆婆妈妈的。” 张静凉收敛了些笑容,语气温和道:“你大哥毕竟是绥城捕头,爹爹也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富商,行事总要顾及些脸面,莫让人在背后嚼舌根,影响了家里的声誉。” “哼!谁敢嚼舌根,我就拔了他的舌头!”张静怡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 “你也得体谅大哥的难处,他那位置,多少双眼睛盯着。”张静凉叹道。 张静怡撅着嘴,刚想反驳,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神色慌张,脚步踉跄地跑了进来。 张静凉眉头微皱:“何事如此慌张?” 管家脸色发白,颤声道:“二少爷,不好了!大事不妙!咱们……咱们府门口,不知怎么……多了十个石狮子!!” 张静凉放下茶杯,皱着眉头:“十个石狮子?怎么可能?” 张静怡冷哼道道:“胡说!哪里有十个?我方才进门的时候,明明就门口那两个!我甚至还抽了其中一个石狮子!” 张静凉点头:“荒谬!光天化日,哪来的石狮子?” 管家欲哭无泪:“少爷,千真万确啊!小的没看错,您快去看看吧!大门……大门都被堵死了!” 张静凉脸上显出不悦,站起身:“走,去看看!” 张静怡也好奇心起:“我也去!哼,倘若你骗我,我一定抽你十个鞭子!” 两人跟着管家,快步来到张府大门处。 只见原本宽敞的府门前,赫然多出了十尊造型各式各样的石狻猊,加上原本就有的两尊,足足十二尊石狮子,整整齐齐排成一列,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张静凉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张静怡也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咬了咬嘴唇,确定是不是在做梦! “张静凉脸色铁青,声音冰冷:“门口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石狮子?是谁干的?!欺人太甚!” 张静怡回过神来,指着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几个家丁,怒道:“你们是怎么看门的?一个个都是木头桩子吗?我看你们就是玩忽职守,皮痒了欠抽!到底谁这么无聊,竟然如此捉弄人!” 张静凉冷哼一声:“此事蹊跷,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去找大哥,让他彻查!哼,不管是谁搞的恶作剧,我定要将此人揪出来!” 张静怡狠狠道:“连我张家也敢捉弄,实在活得不耐烦了,看我不抽死他!” …… 与此同时,李大棒大步前行,此刻满心都是王春蕤的模样,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现在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王春蕤悄无声息地占据了他的心里。 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就是相思! 刚走到村口,远远就看见两个人影,正迎面走来。 前面行走的是一脸憔悴的王大妮。她肩上还扛着一把沉重的锄头,看样子刚从地里回来。红光满面的李大山,则在后面跟着的。 此刻的王大妮,早已没了往日的模样。 她满脸尘土,头发乱蓬蓬地挽着,眼神空洞无光,满心的只有不尽的悔恨。 以前地里的农活,都是孟氏和李铁牛包揽,如今孟氏拿起了夫人的架子,李铁牛忙着上山,这些重活便全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李大山非但不帮忙,反而颐指气使,在地里盯着她干活。 都怪自己……当初心太软,顾虑太多了……若是不管这一家死活,离开这个家,该有多好! 早知道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当初就应该让这群极品去死。 正恍惚间,她看到李大棒迎面走来。心头莫名一紧,人就愣住了。 李大棒此刻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径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他甚至一眼都没看王大妮! 王大妮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闷得发慌。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年郎,如今,甚至比陌生人还陌生!可是,能怪谁呢!是被自己亲手推开,亲手弄丢的…… 她怔在原地,脚步再也挪不动分毫。 “你个赔钱货!” 身后的李大山立刻不乐意了,见她停下,抬脚就朝着王大妮的腿弯踢去,“还不赶紧滚回家去!磨磨蹭蹭的,讨打!” 李大山心里不是滋味,很不痛快。 这一脚又狠又重,王大妮一个踉跄,竟被踢得摔倒在地,锄头也哐当一声掉在旁边。 王大妮趴在地上,尘土沾了满脸,她瑟缩着肩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之前的李大山,从不动手打人,也不会这样恶语相向。可架不住孟氏和李铁牛在家天天打骂,耳濡目染之下,李大山竟也学了个十足。 看着王大妮委屈啜泣的样子,李大山非但没有半点怜惜,反而恼怒起来:“哭!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你个没用的赔钱货,还有脸哭!看老子不给你一巴掌!” 他嘴角一抽,扬起手掌,对着王大妮的脸,狠狠一个大巴掌扇了下去! 第145章 三十株 王大妮闭紧了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等待着即将落下的一巴掌。 然而,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王大妮满脸疑惑地睁开眼。视线里,一只大手,正紧紧攥住了李大山扬起的手腕。 是李大棒。 他面沉如水,哼了一声,手臂用力向后一甩。 李大山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道推得踉跄后退好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稳住身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中满是愤恨看着李大棒! 王大妮怔了起来。 “他…他还是护着我的?”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选错,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倘若可以重来一次,该有多好啊!” 她目光颤动,紧紧盯着李大棒。 “李大棒!” 李大山站稳后,恼羞成怒,指着李大棒的鼻子吼道:“你他娘的敢多管闲事!王大妮是老子买回来的妾,老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关你屁事!怎么,你还惦记着她?” 李大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冷哼道:“我只是看不惯你打女人。记住了,女人是娶回来疼的,不是给你当牲口打的!还有,我已经有了未过门的妻子……我的心里,只有春蕤!” 王大妮低下了头,一脸绝望! “我打我自己的女人,用得着你教训?”李大山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李大棒毫不示弱,下颌微抬:“想打架?行啊,我奉陪。” 李大棒冷笑一声,眼中渐渐冰冷,气势上竟完全压过了李大山。 李大山看着李大棒那冷硬的眼神,心里竟有些发怵,嘴上却不肯输:“你…你等着!” 他转头恶狠狠地瞪向王大妮,“赔钱货!还不给老子滚起来!赶紧回家!别杵在这儿丢人现眼!” 王大妮慌忙爬起,捡起地上的锄头,忍不住抬眼飞快地瞥了李大棒一下。 李大棒却像是没感觉到她的目光,猛地转过脸,看向远处王家沟的方向。 王大妮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脸色苍白,这才不甘心的挪动起步子来。 李大棒哼了一声,迈开步子,继续朝王家沟走去。 李大山吃瘪,只能把气撒在王大妮身上,一路骂骂咧咧地催促她快走。 好不容易回到李家,刚进院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孟氏怒吼:“死哪去了?还不赶紧烧火做饭!想饿死老娘是不是!” 孟氏掐着腰站在门口,面带不善。 王大妮嘴唇哆嗦着:“是,夫人……我这就去烧火做饭!” 王大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李大山立刻上前一步,对着王大妮吼道:“痛快点,赔钱货!要是饿着我娘,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是……”王大妮应了一声,走向厨房。 孟氏一脸满意,拉过李大山,低声道:“儿子,这就对了!女人嘛,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得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她知道谁才是主子,这辈子她都得老老实实听你的话,伺候咱们娘俩!” 李大山深以为然:“娘,我都听你的!你说得对!” …… 床榻上,李清馨又给赵翠翠红肿的手腕抹了些药酒。赵翠翠觉得伤势减轻许多。 “馨儿啊,娘这心啊,到现在还扑通扑通跳呢!你说…咱们手里,真就有六十两银子了?” “那可是六十两啊,娘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李清馨心里暗笑,自己空间里还藏着的五十两。还好给了赵翠翠六十两,倘若是一百两,还不得睡不着觉! 她笑了笑:“娘,是真的。这下大哥娶媳妇的酒席钱,还有家里的嚼用,都不用愁了。” “我还一直愁着你奶奶的那根簪子,我打算,明天就去把它赎回来!” “好。咱们明天再去镇上卖一天水,我也正打算去看戏?” “看戏?”赵翠翠有些懵。 “一出好戏!”李清馨轻声道。 赵翠翠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说了会儿话,这才睡着。 听着母亲均匀的呼吸声,李清馨弯了弯嘴角,感叹娘亲这觉头,来得倒是极快。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了空间。 空间里的景象让她微微皱眉。 大部分蔬菜,已经蔫巴枯萎了,只剩下少数几样还勉强挺着。李清馨动手将枯萎的菜秧拔掉,简单清理了一下菜地。 让人惊喜的是,地下也有一些新的嫩芽,正在破土而出! 目光最后落在西瓜藤上。 三个西瓜已经完全成熟,个头滚圆饱满,甚至比她记忆里前世见过的任何西瓜都要大上一圈。 这三个大西瓜,凭空拿出去肯定会引起家人怀疑。 明天想办法,拿出来,就说自己买的! 李清馨思索片刻,动手摘下三个西瓜。 一个被她搬进了茅草屋里,放在角落。 另一个,她走到空间里的水潭边,扔进了清澈的水里,看着它慢慢漂浮起来。 最后一个西瓜,则依旧放在茅草屋前的空地上。 她想试试看,明天这个时候,三个西瓜会有什么不同。 也能因此判断,哪里的时空流速更慢。 做完这些,她走到北边那块专门种植人参的地块。 原先那些如同小红豆般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只散落着一些比黄豆粒还要小些的、干瘪的颗粒。 有的甚至已经完全风干。 “这些……是人参种子?” 李清馨蹲下身,捻起几粒仔细观察。可为什么这些种子没有像其他作物一样,落地就生根发芽呢? 目光转向旁边的阴菌。 让她意外的是,原先被她采摘过的地方,竟然又生出了一团新的阴菌,五颜六色的菌盖挤在一起,煞是好看。空间里原本只有一团阴菌,现在却长出了两团阴菌。 李清馨默默清点了一下地里的人参,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八棵。再加上那两团阴菌,北边这块地正好三十株药材。 难道这块地的承载数量是固定的? 想不明白,她索性不再纠结,意识退出了空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清馨就拎着水来到池塘边。 李大棒,李三炮还有赵翠翠,此刻正站在池塘边,眉头都紧紧皱着。 和往常不同,池塘的水位明显下降了一大截。 这些日子持续干旱,一滴雨都没下,池塘里的水眼看着一天天减少。 李清馨心里暗想,“水脉”这个借口撑不了几天了。等这池塘接近干涸,卖水的生意也就到头了。 虽然卖水也能赚点小钱,但是也要给家里找些别的营生才行。 自己次次这么装腔作势的,也容易穿帮。 以前是没银子,实在没办法,只能用这最笨的方法。 李清馨暗忖,在等几天,自己干一票大的,就不缺银子了。 到时,带领李家开始新的生活! 不过,今天还得去卖水!青牛镇的热闹,少了自己怎么能行! 她还是装模作样的打了几桶水。 李三炮看着她桶里清澈的水,好奇地问:“二姐,这塘里的水都没了一半了,为啥你打上来的水还是这么清澈?” 李清馨笑了笑,轻声道:“这水也卖不了几天了。天太旱了,我看这水脉也快断了。” 赵翠翠皱眉:“水脉会断?” “水脉,就是地下水,确切的说,就是地下暗河!就像往地下挖井,只要持续往下挖,总会挖出水来!” 赵翠翠道:“我好似有些听明白了!” 李大棒闻言,面露愁色:“那……咱们岂不是少了个进项?” 李清馨笑着安慰道:“大哥,别担心。卖不成水,咱们可以做点别的!总有办法的。” 赵翠翠点头:“对!天无绝人之路!” 第146章 风起青牛镇 李大棒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赵翠翠笑道:“咱们赶快吃饭,吃过了后去青牛镇,卖一天算一天!” 李大棒点头。 一家人刚围坐下来,筷子还没拿稳,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气喘吁吁的声音! “谁啊,五花……”李老太嘀咕着。 话音未落,五花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叔…婶子…” 李老头放下筷子,有些纳闷:“五花,瞧你这跑的,出了啥事?莫不是我家老大又吃了蘑菇?” 五花轻易不上门,上门两次,都是老大一家中了毒! 李老头见她慌里慌张的,不免心里有些瞎想! 李老太瞪了他一眼,“正吃饭呢,胡咧咧啥!” 李三炮却是眼睛一亮:“难道又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灌粪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啊!” 李清馨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自己这三弟,真是……脑回路清奇。 这么恶心的事,也能如此想的津津有味! 五花摆着手,大口喘气:“不是…不是那些个事儿…是…是里正叫我挨家挨户通知!说…说一会儿有官府的公差要来,到宗祠那边,有要事宣布,让各家都去几个人听着!” “官府的公差?啥事儿这么大阵仗?” “我哪知道啊,里正也没细说,就让我赶紧通知到。我…我先去下一家了!” 说完,五花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院子里静了一瞬。 李清馨心里暗想,官府的人……难道还是因为那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的事?否则,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李老头沉吟片刻,对赵翠翠道:“老二媳妇,你只管卖水。我跟你娘去宗祠那边瞅瞅。” 赵翠翠点点头:“知道了爹。” *** 与此同时,顾家大宅内,气氛凝重。 一家人围坐在大桌旁用膳,桌子上的饭菜琳琅满目,可谁都没什么胃口。 顾宪之的脸色依旧铁青,十分难看。 顾倾国小声道:“爹,儿子今日已去找了镇上最好的石匠,让他照着样子,再打两尊狻猊出来,务必一模一样。” 顾倾城接口道:“爹,我也派了心腹快马加鞭,往州府去了,定要寻来那两味稀世药材。” 顾倾州也道:“爹放心,我也安排了人手,暗中盯着青牛镇赵家、张家,还有县里李家那边的动静。” 赵志远温声道:“伯父,志远也已飞鸽传书回广陵,请家父在那边也一并搜寻那两种药材,多条路子总是好的。” 听到这里,顾宪之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嗯,你们都做得很好。志远,你有心了。” 正说着,顾管家神色慌张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老爷!那…那对石狻猊,有…有下落了!” “啪!” 顾宪之猛地一拍桌子:“在哪里?!哼,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东西!竟然胆敢改我顾府一道!” 顾管家喘匀了气,急忙道:“就在青牛镇!张…张家别院的门口!是三少爷派去盯梢的人发现的,此刻正摆在张家大门口!” “张家?” 顾宪之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好啊!原来是张百万!伙说县衙总是无功而返,原来是这张老匹夫在背后捣鬼!好一个张百万,好阴险的招数!” 顾倾国问道:“爹,那我们现在……” “来人!” 顾宪之豁然起身:“备车马!去青牛镇!” …… 柳家,卧房内。 柳长卿半靠在床头,脸色阴郁,眉宇间尽是挥之不去的烦闷。 娉婷偎依在他胸口,吐气如兰,柔声道:“老爷,您睡了一觉,可觉得身子好了一些?” 柳长卿脸色铁青。昨日来了兴致,受了一惊,以为睡了一觉就好! 没想到睡醒了,依旧是提不起兴致!柳长卿心中更是憋闷,长长叹了口气。 娉婷见状,眼波流转,纤纤玉指轻轻勾起柳长卿的下巴,呵气道:“老爷,都是丫鬟不好,,是娉婷身为一家主母,没有约束好下人!您就狠狠惩罚娉婷吧……” 柳长卿咽了一口唾沫,却依旧提不起劲,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娉婷语气带上几分娇嗔:“老爷,您可得振作起来呀,娉婷还等着您宠幸呢!” 柳长卿目光开始火热,从床头柜的锦盒里抓起一把红亮的枸杞,一把全部塞进嘴里。 娉婷见他如此,更是媚眼如丝,身子又贴近了几分:“老爷,快些惩罚娉婷吧……” 片刻后,柳长卿红光满面:“好,看老爷怎么惩罚你!” “咚咚咚!” 急促敲门声响了起来。 柳长卿好不容易燃起的兴致被打断,顿时脸色难看无比,吼道:“谁?!大清早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外传来丫鬟怯生生的声音:“老爷,是…是顾家派人来传话,说…说那对丢失的石狻猊有着落了,就在青牛镇张家别院门口!” “什么?!” 柳长卿迅速起身穿衣。 “张家别院?” 他眼神闪烁,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 “夫人,你且等着,夫君我去一趟青牛镇,去去就回!” 看着柳长卿匆匆离去的背影,娉婷脸上的妩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鄙夷。 “哼,银样镴枪头!” …… 刘府。 厅堂内,刘有财脸色铁青,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我这才离家去南阳几天,家里竟然出了这么多事!” 刘婷婷站在一旁,低声道:“爹,您消消气。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人,竟如此胆大包天,这已经是第三次盗走咱家门口的石狮子了,简直视我刘家如无物!” 刘志闯愤愤道:“爹,此人欺人太甚!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有财冷哼一声:“查!必须给我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刘有财头上动土!” 话音刚落,刘管家脚步匆忙地跑了进来:“老爷!老爷!狻猊已经有了下落!” 刘有财绷着脸,厉声道:“快说!在哪里?!” 刘管家喘了口气,急忙回禀:“回老爷,都在张家门前!” “哪个张家?”刘有财追问。 “就是张百万的那处别院,离咱们府上其实不算太远!” “张百万?!” 刘有财眼睛眯起,怒极反笑,“好!好得很!你去县衙报官,就说找到了赃物!我这就亲自带人去张家,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 赵翠翠母子四人,再次来到青牛镇口。 赵翠翠叮嘱:“大棒,你送完这趟水,跟赵管家说一声,往后要是哪天我们没来,那就是实在打不出水了,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娘!我知道了!” 刚把水桶摆好,李三炮忽然指着镇外官路方向,皱着眉头道:“娘,姐,你们看,那边来了好多马车!还有不少骑马的人!烟尘滚滚的,咱们是不是躲远点?”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远处烟尘滚滚! 赵翠翠道:“三炮说得对,咱们把水桶挪到那边柳树底下吧。虽然离镇口远了些,但看着安全些。” 娘仨合力,将水桶一个个挪到了大柳树下。 李清馨站在树荫里,看着远处的烟尘,嘴角轻轻勾起。 第147章 张静初 烟尘弥漫,只见数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甚至还有骑马的捕快,浩浩荡荡地驰入镇中。 赵翠翠眉头微蹙:“这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么多人……甚至还有捕快!” 李清馨眼眸闪烁,小脸兴奋:“娘,好大的热闹!我去看看!” “哎,还是别去了吧。看着怪吓人的,人多眼杂的。”赵翠翠不免有些担忧。 “娘,没事儿。” 李清馨笑道:“你看,那不是官府的人也跟着吗?能出什么事。我就是好奇去瞅瞅,很快回来。” 李三炮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也想去!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比灌粪有意思!” 李清馨摇摇头:“你乖乖陪娘卖水,二姐回来给你买大西瓜吃。” 一听到西瓜,李三炮立刻舔了舔嘴唇,点头道:“二姐,我陪娘就是,你可莫要忘记了西瓜!” “那你自己当心点。”赵翠翠还是不放心,叮嘱道。 李清馨应了一声,就朝着镇里走去。 她想亲眼看看张家如何吃瘪。 张静怡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以及赵翠翠身上的伤疤,让李清馨极为厌烦张家。 眼下,先让张家添堵,至于张静怡本人,她迟早要找机会,把之前赵翠翠挨的那两鞭子,加倍奉还回去! 不多时,李清馨便来到了张家在镇上的别院外。 别院外,看热闹的百姓,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张家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只见张家别院大门前,竟整整齐齐横摆放着足足十二个石狮子!这些石狮子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将整个大门堵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剩下。 张家的人要想进出,也只能从侧门出入。 “啧啧,这可真是‘大场面’啊!若不然,我还以为来到了石料厂!” “可不是嘛!刘家的石狮子丢了好几次,每次都少一对,谁能想到,全跑到张家门口来了,真是稀奇!” “除了自家两个!又多了十个!把人家大门堵成这样,是不是有人故意调理?” “莫非,是张家盗窃的石狮子,若不然,怎么正好都出现在此处!” 众人纷纷议论,都是一副叹为观止的样子。 而大门外,则是几大家族的人,面色各异。 “快看快看,那个穿黑衣服,身形有点发福,一脸不高兴的就是张家家主张百万吧?” “旁边那个脸色发白,走路虚浮的,八成就是柳家家主柳长卿!” “那个高高大大,气势挺足的,是张家大儿子,更是咱们绥城的捕头张静初!” “那个一脸威严的,想必就是咱们绥城的首富顾宪之了!” 李清馨仗着身形娇小,灵活地往前挤了挤,竟然挤在了靠前的位置。 果然,张静初最为显眼。他身高怕是有一米八还多,穿着一身捕头公服,身姿挺拔,相貌堂堂,只是那双眼睛深沉,看不出情绪。 张百万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微胖的脸上满是阴沉,眼神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盛气凌人。 让她意外的是,顾家的人也来了不少。 顾宪之站在最前,和张百万相对!身后跟着顾倾城、顾倾国、顾倾州三兄弟,甚至连赵志远也跟在后面。 刘家那边,除了上次见过的刘婷婷和刘志闯,还有一个身材不高、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站在最前面,想必就是刘家家主刘有财了。 至于那个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的柳长卿,李清馨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眼,心里暗笑。 此刻,场中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顾宪之率先发难,声音冰冷:“张百万!今日之事,你张家是否该给个说法?” 刘有财气得胡子都在抖,指着门口的石狮子:“张百万!你欺人太甚!我家六个石狻猊,如今全在你家门口!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老夫就是闹到府城去,也要讨个公道!” 刘有财最大的底气,就是府城的师爷,是自己的大哥! 柳长卿脸色铁青,冷笑道:“张百万!你未免太不将我们三家放在眼里了!张捕头,令尊做出这等事,你身为捕头,不会想要徇私枉法吧?” 张静初眉头微皱,沉声道:“柳家主放心,我既为捕头,自然会秉公办理。” 张百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压着怒火:“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他转向身后的儿女,“静凉!静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静怡嘟着嘴,一脸委屈:“爹!我前脚刚进院子,后脚没多大功夫,门口多了好多石狮子!把大门都堵死了!害得我都没法出去玩了!” 旁边的张静凉也是一脸茫然:“爹,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石狮子……就似乎突然出现的,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悄无声息的,谁也没看见是谁搬来的。” 张静初道:“这些石狮子,没有几十人,根本运送不过来!如今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里面极为蹊跷。” “哼!” 刘有财冷哼,“如今证据确凿,就在你家门口!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家六个石狻猊,加上顾家柳家丢失的,正好十个!都在这儿!你作何解释?!” 顾宪之也冷声道:“人证物证……哦不,物证在此,你休想狡辩!” 张百万目光转动,忽然也冷笑起来:“诸位,请听我一言。我张家和你们一样,也是受害者!” 柳长卿嗤笑:“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受害法?” 张百万提高了声音,指着门口的石狮子,又指了指自家紧闭的大门:“你们大家评评理!换做是你们,谁会把偷来的东西,就这么大摇大摆、一字排开地摆在自家大门口?还把自己家正门堵个水泄不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小了些。 赵志远目光微动,确实,若是自己盗了别人家的守门石兽,断然没有摆在自家门口炫耀,还堵死自己出路的道理,定会藏于隐秘之处。 张百万见状,继续道:“这明摆着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诸位,你们扪心自问,换做是你们,会不会干这种蠢事?更何况,我这别院里,留下的都是些丫鬟婆子,老的老,弱的弱,谁有这个力气,悄无声息地搬来十个这么沉的石狮子?” 张静初也适时开口,声音平稳有力:“诸位,家父乃是员外,本官亦是朝廷命官,张家世代书香,断做不出此等偷鸡摸狗、还自堵家门的荒唐事。此事定有蹊跷,必是误会。” 顾宪之冷哼:“张捕头,你身为一县捕头,此刻不该是想着如何脱罪,而是该拿出证据,自证清白!不能因为是你家的事情,就想和稀泥!” 张静初面色不变:“顾家主,并非是我要和稀泥……只是此事实在蹊跷!” 第148章 赎当 顾宪之冷哼讥讽:“哼,你们张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百年阴菌,百年人参,谁不知道你们张家也对此势在必得!”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自导自演,故意抛出来扰乱我们心绪的计策?你好趁乱摸鱼,从中得利!” 张百万脸色一沉,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我张百万行事素来光明磊落,断不会做这等龌龊之事!倒是你们,谁知道是不是合起伙来,故意往我张家头上泼脏水!” 刘有财冷笑:“栽赃于你?张百万,这话亏你说得出口!我那可是实打实,前前后后,丢了足足六座石狻猊!” “诸位!” 赵志远往前一步,开口道:“此事,确实透着古怪。若真是张家所为,以张家主的身份,张兄身为一县捕头的职责,断不会做得如此蠢笨之事,留下这般明显的把柄。” “这种影响自家声誉的事,换做是我,也绝不会沾手。” 张百万面色一喜,没想到赵志远替自己说话,抱拳道:“还是赵秀才有见识!此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旁边的张静初也适时地朝着赵志远微微颔首,眼中流露感激。 赵志远目光闪烁,又冲着顾宪之点点。顾宪之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是面色依旧冷硬。 赵志远道:“依我看,定是另有其人。此人本事不小,暗中搅动风雨,恐怕就是想坐山观虎斗,看我们几家内讧,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此人,无非让我们添堵而已!我们可不能中了此人的计策!” 柳长卿看向张百万:“话虽如此,但张百万,东西毕竟是在你张家门口出现的,不管怎么说,你也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刘有财跟着点头:“赵秀才的话虽有道理,但你们张家不能自证清白,就脱不了干系。此事,总得给我刘某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百万沉吟片刻道:“柳兄,顾兄,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样,两位府上丢失的石狻猊,就由我张家出人出力,给二位原样运送回去,如何?” 顾宪之瞥了一眼凛凛威风的张静初,冷哼一声:“可以。看在张捕头的面上,此事暂且到此为止了。” 柳长卿也顺势点头:“就按此法办吧。张捕头公务繁忙,我自然给这个面子。” 张静初连忙敛衽行礼,抱拳道:“多谢顾伯伯、柳伯伯体谅。” 张百万转向刘有财,面色缓和了些:“刘兄,你府上丢失的三对石狻猊,我即刻派人将其中一对运回贵府。至于另外两对,就当我张家出钱买下了,你看如何?” 刘有财心中盘算了一下,丢了六座,找回两座,另外四座折算成银子,倒也不算太亏。 他看了一眼张静初,点了点头:“罢了!就冲张捕头的面子,此事我刘府也不再追究了!” 张静初再次温婉道谢:“多谢三位世伯宽宏,静初铭记在心。” 张百万脸色依旧铁青。 事情虽是解决了,但他心里清楚,这哑巴亏是吃定了,平白无故担了嫌疑,还折损了财物。 到底何人,如此无聊! 专门就是为了给人添堵? 他转向身后的张静凉:“静凉,你马上去安排人手,将各家的石狮子都妥善送回去。” 张静凉躬身应道:“是,父亲。” “诸位,” 张百万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远来是客,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不如到我这别院偏厅稍坐片刻,容张某人亲自给诸位赔个不是。” 顾宪之目光闪烁,神色缓和下来:“既然张贤弟盛情相邀,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刘有财看了一眼张静初,张百万的面子可以不给,张静初的面子不能不给,当即笑道:“好说,好说!” 柳长卿也点头道:“误会解除便好,正好可以一叙。” 张百万侧身,引着众人往别院的偏门走去。 顾倾州和顾倾城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并未跟上,转身朝着别处离开了。 倒是刘婷婷想离开,打算和顾倾州一叙,却被刘志闯强拉进了张府。 李清馨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这群人虚与委蛇,心里暗道:真是一群老狐狸。 这时,张静凉走到院门口的人群前,朗声说道:“诸位乡邻,今日我张家遭小人陷害,让大家看了笑话。不过,既然大家今日都来了,我张某人正好有事相求!” “稍后需要人手帮忙运送几座石狻猊回各家府上,但凡愿意出力的,我张家愿付工钱二十文!” “二十文!”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开始惊呼。 “张家果然仁义!算我一个!” “我就说嘛,还以为真是张家干的,原来张家也是受害者!” “这张二公子,真是个敞亮人!出手如此大方!” 不少人已经开始往前挤,自然不愿意错过这等赚钱的机会! 张静凉脸上微微一笑,目光在涌动的人群中转了一圈。 运送石狮子的人越多,声势越浩大,就越能向镇上的人证明,此事与张家无关,张家也是受害者。 “哼!这张家的危机公关,倒是会做!张百万,深藏不露,隐忍不发,老狐狸一个,比顾宪之的城府不知深多少!” “张静初,看来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张静凉,做事也是有分寸!” “倒是张静怡,倒是被宠坏了!等日后有机会,我在找她算账!” 李清馨转身离开了张家别院门口,略一思索,朝着镇上的当铺走去。 她要去赎回奶奶的那支银簪子。 想必李老太看到簪子后,一定会很高兴吧! 刚踏进当铺门槛,柜台掌柜便抬眼看来。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李清馨。 上次顾倾州来过之后,他暗地里又把李清馨的模样在脑海里反复琢磨了好几遍。他越是琢磨李清馨的眉眼,就越觉得李清馨和顾家主母主母长得相似。 此刻,她一出现,自己脑海里已经对号入座! 掌柜笑道:“是李姑娘啊。” 李清馨心里有些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掌柜的,记性倒是挺好。” 掌柜笑道:“呵呵,以前您还是顾家千金的时候,小的远远见过几面。上一次我就觉得眼熟,没敢相认。” 李清馨笑道:“呵呵,我可不是什么顾家的千金大小姐了!我现在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罢了。” 掌柜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人海浮沉,皆是命中注定罢了。不管你是大小姐也好,还是乡下丫头也罢!咱们现在都是有缘人!” “好一个有缘!掌柜的,我是来赎当来的!虽说日子没到,但是规矩我懂!” 李清馨从怀里摸出银票,又数出三两碎银,一起放在柜台上。 掌柜笑着接过银子和当票,转身在后面的架子上翻找片刻,拿出那支样式简单的银簪,用一块软布擦了擦,递给李清馨。 “李姑娘!两清了!” 李清馨接过簪子,微微颔首:“谢过掌柜的。” 掌柜依旧满面笑容:“姑娘客气了。” 第149章 吃西瓜 银簪入手,李清馨心头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好看的弧度。 她对着当铺掌柜略一点头,道了一声别,转身便出了门。 没走几步,迎面就碰上两个人。 自然是顾倾城和顾倾州。 两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李清馨,皆是一愣。 顾倾州嘴角抽动,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把头扭向一边,一副不屑的样子。 顾倾城更是满脸阴霾,眼神怨毒,死死盯着李清馨。 上次被泼了一身粪水的耻辱,他可不能忘。 此刻两人已经在心里把李清馨骂了几十遍,嘴里始终没有开口。 真是晦气,越不想见的人,偏偏总在眼前晃悠。 三个人均是如此想! 李清馨瞧着两位昔日的“原身好哥哥”那副憋屈又不敢发作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嘲弄。 她下巴微抬,带着几分睥睨,什么话也没说,径直从两人中间走了过去。 顾倾州和顾倾城气的咬牙切齿,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大摇大摆地走远,始终没有吭声! 直到李清馨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顾倾州声音冰冷:“早知道会碰上她,我还不如直接去张府!” 顾倾城恨声道:“李清馨!上次泼我粪水,欺人太甚!这笔账我还没跟她算!” 顾倾州脸色铁青:“哼,她还逼我自扇十个耳光,骂自己三声小贱种!我咽不下这口气!” 顾倾城眼神阴狠:“等忙完手头的事,咱们兄弟俩,必须好好给她个教训!” “对!让她知道厉害!哼,到时我找人噶了她……” 只是,两人谁也没再提“小贱种”那三个字,谁知道李清馨会不会继续泼粪! 李清馨此刻暗笑:顾家这兄弟俩,总算是学乖了点,果然是欠收拾。 正打算回摊位,她忽然想起许诺李三炮的事,买西瓜。 当然,她没打算真去买,空间里此刻还放着三个呢。 她左右看了看,拐进一个僻静无人的小巷。 意识沉入空间,目光落在三个西瓜上。 泡在水里的那个,此刻似乎没什么变化。 放在茅草屋角落的那个,甚至也是老样子。 唯独那个直接放在空间土地上的西瓜,瓜皮已经泛黄,有些蔫蔫的,像是放了十天半个月的光景。 李清馨心头微动,看来水里和茅草屋里,似乎更接近外面的时间。 她确认四周无人,意念一动,那个泛黄的西瓜便出现在了她手中。 掂了掂,分量不轻。 李清馨抱着西瓜,这才往摊位处走! 回到摊位,赵翠翠正张望着,一见她回来,立刻迎上来,一脸欢喜:“馨儿,你可算回来了!” “二姐!好大的西瓜!” 李三炮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李清馨手里的西瓜,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抱在怀里。 李大棒点头:“这大西瓜,看着得有十斤吧?” 李清馨笑了笑:“不止呢,十多斤。”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支赎回来的银簪子,递给赵翠翠,“娘,簪子,我赎回来了。” 赵翠翠接过簪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眼眶有些发红,欣喜道:“太好了,你奶奶看见,不定多高兴呢!” 李三炮一副可惜的样子道:“二姐,你刚才没瞧见,足足有上百号吧?往青龙镇外面运四个大石狮子呢!” 李清馨点头:“我刚好去当铺了,没赶上。” 晌午时分,王传龙推着板车过来。 赵翠翠道:“传龙兄弟,跟你说个事,我们那山里的水脉好像快断了,估摸着过两日,我就不来卖水了。要是我哪天没来青牛镇,那就是真没水了。” 王传龙闻言有些惋惜:“那可真是可惜了。不过,六月十三天龙寺有庙会,到时候我跟我哥几个过去摆个摊。” 赵翠翠点头:“行,等以后山里水脉续上了,我们一家再来接着摆摊。到时传龙兄弟若是有需要的话,再来进水!” 王传龙笑道:“好说!” 送走王传龙,又卖了一个多时辰,眼看日头偏西,娘四个这才收拾东西,挑起扁担往家走。 一回到茅草屋,李清馨就迫不及待地用匕首切起西瓜。 匕首落下,西瓜应声而开。外皮虽然有些蔫吧发黄,但里面的瓜瓤却是鲜红细腻,汁水丰盈。 李三炮,将西瓜给每个人分了! “嚯!这西瓜可真甜!”李老头尝了一口,眼睛眯了起来。 李老太点头:“哎呦,水灵得很,又甜又脆,真好吃!” “好吃!真好吃!若是每天吃到一个这么大的西瓜,该有多好!”李三炮忍不住嘀咕。 李铁柱感慨:“这西瓜,好几年都没吃着了。” 吃过西瓜,赵翠翠想起了簪子,把簪子拿出来,递给李老太:“娘,您看,您的簪子,我给赎回来了。” 李老太看着那熟悉的银簪,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把簪子推回到赵翠翠手里:“翠翠啊,这簪子,娘送你了,留着做个念想吧。” 赵翠翠一怔:“娘,这可是您最看重的东西……” “娘也没啥好东西给你,这个你必须收下。你可是我李家的好儿媳,受得起。” 李老头道:“好儿媳,你娘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别辜负了你娘的一片心意!” 赵翠翠眼圈泛红,这才郑重地收好簪子:“那……娘,我就先收着。您什么时候想要了,我再还给您。” 李老太欣慰道:“有你这个儿媳妇,给我金山银山我都不换。不要想着还我了,送出去我就不会再收回来。” 李清馨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爷爷,奶奶,早上五花婶子跑来神神叨叨的,说的是啥事啊?” 李老太道:“哦,是县太爷贴了告示,发了公文,说是悬赏五百两白银,要找什么百年的阴菌,还有百年的人参。” “五百两?” 李三炮惊得差点跳起来,“那谁若找到两物!岂不是发大财了!阴菌……这名字咋这么耳熟?” 李老头接口道:“就是棺材菌。前阵子,你大伯他们一家子,不就是吃了那玩意儿中了毒嘛。” 李三炮皱起眉头:“那岂不是说……大伯他们家要发财了?” 李老头摇摇头:“县太爷要的是百年的。” 李铁柱道:“别说百年的了,就是十年的棺材菌都难找得很。人参长在土里头,还能熬过百年。那棺材菌长在阴冷潮湿处,一年四季饱经风雨,想长到百年,那可太难了。” 李老太叹了口气:“可不是嘛,现在村里人都跟疯了似的,一个个都往山里钻,都想去找那百年的人参和棺材菌,指望着发笔横财呢。” 李老头悠悠地说道:“我要是年轻个十几二十岁,腿脚还利索,我也得上山碰碰运气去。” 第150章 女扮男装 西瓜总算啃完了,李三炮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舔舔嘴唇。 这年头,西瓜可是稀罕物,寻常人家是很难吃到西瓜的。 李清馨也觉得这瓜甜丝丝的,虽说比不上前世西瓜的口感,但也是极少吃到的东西。 就悄悄留了几个饱满的瓜籽,准备回头种进空间里。 这时,李老太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水塘:“这天真是旱得邪乎,往年这六月,雨水下个不停,今年倒好,一滴雨星子都没见。你们看村里人,都跑这塘里担水浇地了。” 李清馨这才注意,水池的另一边,已经有好些人挑水。 李老头皱紧眉头:“可不是嘛,这才几天的功夫,水都下去一大半了。” 李清馨看了一眼水塘,水面确实降下了足足大半,露出大片干涸的泥岸。除非下场大雨,否则这水塘非得见底不可。 李老太叹气:“可惜了咱们卖水的买卖,一天三百文呢,就这么断了。” 赵翠翠接口道:“水卖不成了,咱们就上山采药去,像馨儿那样。要是运气好,碰上几株值钱的药材,也能应付一阵子。” 李大棒立刻道:“娘,我一边采药一边砍柴,家里的柴火也不多了。” 李三炮积极响应:“娘,我跟你去采药!” 李清馨笑了笑:“我也去采药。” 赵翠翠盘算着:“眼下先这么凑合着,等入秋了,园子里收拾整齐了,咱们就把房子盖起来。” 李三炮道:“娘,你要盖房?” 赵翠翠点头:“我琢磨了,还是得盖几间正经瓦房住着踏实。有个三四十两银子,差不多就能盖八间大瓦房,再把院墙圈起来。” 李大棒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八间大瓦房,那可气派了。 就像王春蕤家一样! 比起王春蕤家,自己总感觉低人一头。 赵翠翠笑道:“我手里还剩下六十五两银子呢。怎么都够了!” 李铁柱脸上露出愧疚,低声道:“要不是我……” 李清馨打断他:“爹,你平平安安的,娘才能没后顾之忧。咱家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李铁柱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以前,我是真的一心想死,怕拖累你们。现在我想通了,我要好好活着,等着抱大孙子呢!” 李大棒的脸一下就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人。 赵翠翠看着丈夫,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李清馨意识沉入空间。 她走到北面,目光落在那些人参上! 第一次种的人参幼株,有十多棵已经长到了百年。就连第二次种的,估摸算一下,也有七十年的年份。 旁边的阴菌,年份也达到了四十年左右。 再养几天,等阴菌也到了百年,她就能用这玩意儿,好好给顾家挖个大坑。 她想让顾家体会到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眼下,还是先把这批百年人参出手换成银子要紧。 百年人参虽然稀缺,但也不是绝无仅有。 她估摸着,用不了七八天,白山那边的百年参就该送到绥城来了。 白山的人参一旦进入绥城,自己手里的人参,就卖不上高价了! 手里一共有十二颗百年人参,她打算把十二颗百年人参都卖了。 收回意识,起身出了屋,李清馨来到水塘边。 一夜过去,水塘的水位又降了一截,水面更是浑浊。 甚至对面,还有人打水浇灌地! 李清馨装模作样地忙活了一阵,只在四个桶里注入了空间里的水,剩余的水桶,则打上水塘里浑浊的水! 赵翠翠见了,叹道:“馨儿,这水,说不行就不行了?” 一想到,每天少了三百文的收入,赵翠翠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李清馨摇头道:“娘,水脉快中断了。这两桶咱们家自己喝,另外两桶,我给赵缘儿姐姐送去。顺便跟赵家说一声,明天就不送水了!” 赵翠翠道:“让你大哥去送就行了。” 李清馨摇摇头:“我好几天没见缘儿姐了,想过去跟她说说话,多待一会儿。” 赵翠翠点头:“那行。我跟你大哥、三弟上山采药去了。” 李清馨叮嘱道:“娘,你们在山上要是看到什么药材的小苗苗,也顺手挖回来。” 赵翠翠疑惑:“挖幼苗做什么?” 李清馨道:“上次我去绥城药铺,听掌柜说,现在也有药铺收各种药材幼苗,也能换点银子。” 赵翠翠眼睛一亮:“真的?那敢情好!” 李大棒也来了精神:“那我看见幼苗都给它挖回来!” 李清馨又对赵翠翠说:“娘,我在缘儿姐家可能待得晚点,晚上才回来,你不用惦记我。” 赵翠翠应道:“行,你自己当心点。” 李清馨挑起水桶,往青牛镇的方向走去。离开李家沟一段距离,四下看了看没人,她意念一动,便将水桶和扁担都收进了空间。 她哪里是真要去找赵缘儿,不过随口是找个借口罢了,省得赵翠翠担心。 她的目的地,是绥城,打算去绥和堂,去卖那些百年人参。 到了青牛镇,她先去了胭脂铺,买了一支眉笔。 又拐到成衣铺,挑了两身男子服饰,顺带买了个束头发用的木冠。 最后在杂货铺买了一面小小的铜镜。 找了个无人的偏僻窄巷,李清馨换上刚买的男装,将一头长发利索地用木冠束在头顶。 拿出铜镜照了照,又用眉笔对着镜子,小心地将自己原本清秀的眉毛描粗描重了几分。 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陌生的脸。 皮肤还是细了点,但是重眉英气十足,加上一身男子打扮,乍一看,倒真像个清秀的少年郎。 李清馨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将镜子收入空间。 卖人参这种大事,还是得苟着点,身份绝不能暴露。 出门在外,多长几个心眼,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整理好衣冠,李清馨大摇大摆的走出巷子。 没想到刚一拐出来,就又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背影,正是顾倾城和顾倾州那兄弟。 第151章 三千两 顾倾城和顾倾州两人并肩走在前面,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声音不高,但足够李清馨听清楚。 两个人也丝毫没有注意,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只听顾倾州低声道:“二哥,张家、李家、刘家、柳家,还有赵家,眼下都花重金悬赏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若是咱们顾家要是能在这事上拔得头筹,该有多好!” 顾倾城道:“唉,话虽如此。可我从白山那边订的参,最快也要十天才能到绥城。张县令他娘,薛神医说,最多只有九天性命了。” 九天? 李清馨心头微动。 她的阴菌,只需七天就能长成百年份,时间刚刚好。 顾家想抢这个人情,自己不妨顺水推舟! 一想到顾家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赔了无数银子的吃瘪场景。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自己这计划,天衣无缝! 顾倾州又道:“张县令这次是下了血本,花了足足一千两,从京城请来这位薛神医。这神医手段真是神了,据说硬生生把一个快咽气的人给救了回来,还给续了半个月的命!” “这位薛神医本事极大,就是性子古怪得很,寻常人想见一面都难。张县令也是托了京城的关系才请动他。” “薛神医?” 李清馨脚步一顿,眼里掠过惊喜。 竟然是那位传说中的薛神医,他也到绥城来了!这可是个意外之喜,她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她还记得,王掌柜的说过,李铁柱的腿,只有薛神医能治! 顾倾城语气沉重:“不管怎样,各家都在动心思,咱们顾家也不能干等着,必须抓紧想办法。” 倒是顾倾州猛地转过身,回过头来,看向李清馨,厉声喝道:“你这小子!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面做什么?” 李清馨心中一凛,面上却故作茫然地停下脚步。 顾倾城也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打量了一眼李清馨,总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淡声道:“这位小兄弟,跟着我们兄弟,总得给个说法吧?” 李清馨暗暗松了口气,自己一身男装,他们没认出自己。 她心思急转,原本计划去绥城的绥和堂,现在看来,似乎有了更便捷的路子。 甚至,手里的人参可以卖上一个更好的价格! 她抱了抱拳,粗声道:“呃,两位兄台误会了,我不是有意跟着。我是从广陵来的,做点人参买卖,正打算去绥城的绥和堂送人参。” “卖人参的客商?”顾倾城挑了挑眉。 顾倾州双眼微眯:“哦?那你刚才可听到我们说什么了?” 李清馨笑道:“隐约听到两位好像在找百年人参?这东西稀罕,旁人不好找,不过……我手里正好有。” 顾倾城眼神一亮:“你有?” 顾倾州一脸狐疑:“哼,莫不是江湖骗子?” 李清馨点头,笑道:“是绥和堂,找我定了一批百年人参,我是给绥和堂送人参来了。” 顾倾州立刻道:“可否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李清馨伸手入怀,摸索出一个布包。 她小心地打开布包,露出一支形态饱满、须根清晰的人参。 顾倾城皱着眉接过,仔细端详一二,随后闻了闻气味。 片刻后,他脸色微微一变,抬头看向李清馨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 顾倾州急切地问:“二哥,怎么样?是百年的?” 顾倾城沉声道:“错不了。我自小跟着爹学生意,药材见过不少。这支参,芦碗密,纹路深,参须韧,少说也有百年以上!” 顾倾州顿时大喜过望,看向李清馨:“兄弟!你这根参,开个价吧!” 李清馨伸出三根手指,笑了笑:“这品相,放眼附近几个州府都难寻。少说,也得这个数。” “三百两?价钱太高了。寻常时候,一支百年参,顶天也就一百五十两。” 李清馨笑道:“两位兄台想必也清楚,如今绥城什么情况。张县令的事一传开,附近州府谁不知道?这百年参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我这还是看两位面善,才报的实价。” 顾倾城眉头皱得更紧,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一咬牙:“行!高些就高些,这根参,我要了!” 李清馨收回人参,重新用布包好,状似无意地嘀咕了一句:“好嘞,成交!卖了这支,我正好再去绥和堂,把剩下那几支也脱手了。” “什么?你还有?”倾城猛地抬头。 李清馨道:“那是自然。我这次出来,一共收罗了十二支品相差不多的。” “十二支!” 顾倾城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你这十二支,我全要了!” 李清馨愣了愣,反问:“你……你都要?” 旁边的顾倾州也满脸不解:“大哥,咱们用不了这么多百年参吧?” 顾倾城摆摆手:“我自有计较,稍后再与你细说。” 他转向李清馨,态度变得客气了许多:“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李清馨眼珠一转,随口道:“免贵姓辛。” “原来是辛公子。辛公子,你这十二支百年参,我顾家全包了!不过一口价,二千四百两,如何?” 李清馨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为难:“公子,这价钱,少了点。您也知道,这东西难寻,我可是跑了好几个州府,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凑齐这十二支,本钱就不少。” 顾倾城道:“辛公子,你就算把这些参都送到绥和堂去,他们一次收这么多,顶多也就给到一百五十两一支。我给二千四百两,已经很有诚意了!” 李清馨坚持道:“要么,三千两。少一分,我宁可多跑一趟绥城。现在是有价无市。绥城除了我以外,可没人手里有百年人参!” 顾倾城牙关紧咬,显然这个价格让他也觉得肉疼,但想到县令那边的人情,以及可能带来的好处,他最终还是狠下心:“好!三千两就三千两!” “二哥!这价也太高了……” 顾倾城道:“我自有分寸。到时我跟爹交代!” 他转向李清馨,做出邀请的手势:“辛公子,请随我来。到我家的顾氏药坊,咱们验过货,银货两讫。” 李清馨干脆地点头:“好。” 顾氏药坊,位于青牛镇西街,是镇上仅次于济世堂的第二大药铺。 不过,与绥和堂不同,顾氏药坊明面上虽也卖药,但重心其实在“收药”。 绥城地界多山,百姓常上山采药,顾家便在各镇都设了这样的药坊,专门收购各类药材。 李清馨跟着顾家兄弟二人,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座门面颇为气派的药坊前。 黑漆牌匾上书“顾氏药坊”四个烫金大字。 三人走进药坊,一股浓郁的药材气味扑面而来。 柜台处除了一个正在算账的中年掌柜,柜台外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清馨脚步微滞,有些意外。没想到,李铁牛竟然也在这里。 那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盘,抬头看见顾家兄弟,连忙起身招呼:“二少爷,三少爷,你们来了。” 顾倾城微微颔首。 没等顾倾城开口,站在柜台前的李铁牛忍不住再次开口:“掌柜的,您再给好好瞧瞧,俺这些……到底够不够年份?是不是真是那阴菌?” 李清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李铁牛是拿着阴菌过来估价的。 李铁牛看了一眼李清馨,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没想起来是谁。 顾倾城和顾倾州闻言也是一愣,好奇地凑了过去。 阴菌!莫非是百年的? 只见柜台上摊着几片颜色红红绿绿、形状酷似灵芝的菌类。 掌柜摇了摇头,对李铁牛道:“是阴菌没错,但这色泽…年份太浅了,顶多七八年,离十年还差得远呢。更别提百年了!不过,你既然能找到这种的,想必找来年份更高的,也不是不可能!” 李铁牛一脸失望,但他仍不死心,追问道:“那……那这些,也能换点银钱不?” 掌柜的再次摇头:“十年以上的阴菌才有药效,才值钱。你这些年份不够,药铺收来也没用处。” “十年以上的?能卖钱!” 李铁牛将柜台上的阴菌一片片收拢起来,放回背后的背篓里,最后低声道:“那……我过两天再来问问……我知道哪里有阴菌,没准里面有年份更高的阴菌……” 掌柜的点头。 说完,李铁牛默默地走出了药坊,离开前,再次打量了李清馨一眼! 边走边嘀咕:“这小子怎么眼熟呢!我怎么总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呢!” 第152章 有点眼色 顾倾城道:“辛公子,劳烦你把人参都拿出来,我让刘掌柜过来鉴定一下!” 李清馨不多言,将两个大小不一的布包往柜面上一放,缓缓打开。 布包展开,十二支大小、形态几乎一模一样的百年人参赫然躺在其中,参须完整,品相极佳。 掌柜凑近细看,眼神里满是惊异,忍不住嘀咕:“这……这十二颗参,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奇了。” 顾倾城道:“刘掌柜,劳烦你看看,都是百年人参不!” 掌柜目光落在人参上,眼中精光流动。 “少爷,都是百年人参,而且是新参!” 顾倾城转向李清馨,正色道:“这些人参,我全要了。刘掌柜,拿出三千两银票。” 掌柜大惊,压低声音:“公子!白山那边的人参,品相好的,进到咱们手里也不过百二十两一支。这十二支您给三千两,这价……是不是太过了?” 顾倾城轻轻摇头,示意掌柜不必多言:“无妨,按我说的去做。父亲那边,我自会解释。” 掌柜见顾倾城坚持,虽面有难色,还是转身去取了银票,点了三千两递给李清馨。 李清馨接过银票,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收入怀中,对着顾倾城略一拱手,转身便离开了药铺。 待那“辛公子”走远,顾倾州才凑近顾倾城,皱着眉道:“二哥,方才那位辛公子的背影,我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顾倾城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嗯,确实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掌柜道:“这,人参未免太贵了吧!” 顾倾城嘴角勾起:“三千两买下这十二支参,看似亏了,实则不然。” 顾倾州不解:“这如何说?难不成还能卖出天价?” 顾倾城眼底目光闪烁:“这叫奇货可居。眼下绥城谁不缺百年参?等咱们弄到那百年阴菌之时,再放出风声,就说咱们顾家有百年人参。” “到时候,莫说六大家,就是那些想钻营的小世家,哪个不得上赶着来求?这十二支参,转手卖个四五千两,轻轻松松。” 顾倾州一拍大腿:“有道理。” 掌柜的点头:“原来如此!” 药铺外,李清馨唇角一勾。 她心里清楚顾家兄弟的算盘,不过,等过个两三天,空间里下一批人参成熟,她再拿去绥和堂,看他们这高价囤积的人参还怎么出手。 想来,在他们以为珍贵的百年阴菌到手前,是不会急着处理这些人参的。 她收敛心神,将那三千两银票在送入了空间的茅草房里。 这笔银子现在还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以后慢慢再拿来用! 不过,顾家还真是财大气粗,一个个小小的药坊,就能拿出三千两。 寻了个僻静无人处,李清馨迅速换回了之前的女装,将男装、木冠等物收好。 她重新挑着水,来到赵家,并和管家说了,明日起不再送水。 赵管家点头应下。 离开赵家,李清馨去米铺买了些米,又割了点肉,这才挑着担子,慢悠悠地往镇外走。 行至街口,没想到,竟又迎面撞上顾家兄弟。 顾倾州面色阴冷,顾倾城一脸怨毒。 不过,两个人谁也没吭声,毕竟李清馨的战斗力太强了。 两人的目光死死盯着李清馨的背影,直到她挑着担子消失在街角。 顾倾城和顾倾州,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李清馨挑着担子,只觉得今日收获颇丰,心情极好,走路也是轻快了一些,没多长时间,就回到了李家沟。 刚到家门口,就见李铁柱坐在轮椅上,手里编着东西。 李铁柱抬头:“馨儿?怎的回这么快?” 李清馨道:“缘儿姐不在家,我把水送到就回来了。娘他们呢?上山了?” 李铁柱点头:“嗯,都上山采药去了。” 李清馨放下担子:“那我也上山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 李铁柱叮嘱道:“山里路不好走,一个女孩家,你可得当心些。” 李清馨应道:“我知道了,爹放心。” …… 李铁牛此刻也阴沉着脸回了家。 大门口,孟氏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坐在凳子上,看着王大妮在费力地搓洗衣裳。 见李铁牛回来,孟氏忙放下瓜子,凑上去问:“当家的,怎么样?那阴菌,卖了多少银子?” 李铁牛将背篓里的阴菌往地下一倒:“够个屁!年份都不足,一文钱不值!” 孟氏撇了撇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那不是白忙活一场?” 随即又幸灾乐祸起来,“不过,今儿个老二家都没去镇上卖水。我瞅着那水塘都快见底了,浑浊不堪,指定是打不上水来了!原本我还打算使点阴招,哼,没想到老天爷都看不惯她那得意劲儿,帮咱们收拾她!” 李铁牛哼了一声,道:“你少去招惹她!那小贱种邪性得很,咱们惹不起!” 闷头洗衣服的王大妮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 果然,这一家子都是欺软怕硬的怂货,除了窝里横,对外就蔫了,只会欺负自己。 她的轻笑没逃过孟氏的眼睛。 孟氏心头火起,“啪”地一个巴掌就甩在王大妮脸上,骂道:“小贱妮子,笑什么笑?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肚子里有几根蛔虫,老娘都看得一清二楚!” 王大妮被打得脸颊火辣辣地疼,她捂着脸,有些发愣。 自己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勾了勾,孟氏果然不拿自己当人。 李铁牛见状,也上前一步,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王大妮脸上,骂得更难听:“你个赔钱货!眼里没点活泛劲儿!杵那儿跟个木桩似的,还敢偷笑?” 王大妮被打得头晕眼花,身子晃了晃,终究是没哭出来,只默默低下头。 “老爷,夫人,我再也不敢了!” 孟氏勾起王大妮的下巴,冷笑道:“赔钱货,以后有点眼色!” 孟氏哼了一声,这才松手! 王大妮继续搓洗盆里的衣裳。 她咬紧牙关,甚至脸上不敢有恨。 是啊,自己选的路,又能怪谁呢? 若是自己选择了李大棒,该有多好啊! 李铁牛揉着手,眉头紧锁:“上次,我在老二媳妇那篓子里偷偷放了几片阴菌,按说吃了不死也该扒层皮子,可是他们一家怎么一点事没有?” 孟氏想了想:“莫不是晒干了,没有吃?” 李铁牛一拍大腿:“想来也是!可能是放着冬天吃!” 他环顾四周,眉头一皱:“老大、老二呢?怎么还没起来?” 孟氏不以为意:“眼下家里的活计都有赔钱货干着,儿子们愿意睡就让他们睡呗。” 李铁牛脸上现出不悦:“我从青牛镇都回来了!这两个惫懒货,也不说起来!” “我在镇上打听了,所有药铺都在高价收人参和阴菌!咱们一家都上山采药去,万一撞上了运气,就发财了!” 孟氏眼睛一亮:“真的?那敢情好!” 李铁牛压低声音:“就连十年的,都能卖上银子呢!我那一片地方,别人都不知道。咱们就去那里采药。” 孟氏应声:“行!咱们一家都上山!那这个赔钱货呢?” 李铁牛嘴角一勾:“这个赔钱货也去,多个人多把力气!”他 孟氏朝屋里喊道,“老大!老二!都给我起来!上山采药去!” 李铁牛脸上满是憧憬:“挣了银子,就能供老三了!咱们一家的希望,可都靠老三了!” 孟氏连连点头:“可不!儿子现在就是童生了,再熬一熬,院试一过,可就是秀才了!咱们家也自然水涨船高!” 李铁牛不再耽搁:“走!都赶紧准备!上山采药去!” 第153章 树上树下 李大山和李二河,两人睡眼惺忪,极其不情愿地背上背篓。 倒是王大妮,仍旧搓洗衣裳,对于李铁牛的话,她恍若未闻。 李铁牛见她没有动弹的意思,嘴角向下一撇,抬脚走过去,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王大妮脸上。 “赔钱货!还在这儿磨磨蹭蹭的,丁点儿眼色都没有,还不快背上背篓!” 王大妮脸上火辣辣地疼,她捂着脸,木然地站起身,拿起一个背篓。 孟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花了十两银子,纳了个没眼力见的赔钱货,真是不值当!” 李大山也跟着吐了口唾沫,指着王大妮的鼻子:“你这个贱人,再敢惹爹娘不痛快,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李二河没开腔,只是重重“呸”了一声,脸上同样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王大妮眼神无光,一个字也没说,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她实在是不想再多说半句话了。 这个家,她一刻也不想多待,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孟氏和李铁牛,成日里对着她不是阴阳怪气就是打骂相加,从没把她当过人看,甚至连牲口都不如。 至于李大山那个所谓的丈夫,除了需要她的时候,其余时间何曾有过半点体贴? 发起狠来,甚至比孟氏还要可恶几分。 都怪自己当初瞎了眼。 唯一对自己真心的李大棒,竟然……竟然被自己给弄丢了! 真是活该! 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爹不疼,娘不爱,来到李大山家更是日日饱受欺凌。 李铁牛看着王大妮的背影,目光闪烁起来,嘴角隐隐勾起了一丝弧度,甚至舔了舔嘴唇。 …… 半山腰上,李大棒搜寻了半天,药材的影子没见着,倒是发现不远处一棵大野果树上,挂着些红彤彤、圆溜溜的野果子,约莫拇指大小,看着喜人。 他眼睛一亮,心想:馨儿定然没吃过这样好看的酸果儿。既然瞧见了,我就给馨儿摘几颗! 他手脚灵活,几下爬上树,拣了个粗壮的树杈坐稳,伸手摘了七八个最大最红的果子。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手帕,小心将果子包好,塞进怀里。 忙活一阵,也有些乏了,他便靠在树干上歇息。 从怀里掏出那块温润的玉佩,呆呆看着玉佩,眼前又浮现出王春蕤娇俏的脸庞。 就在他出神之际,树下窸窸窣窣传来脚步声,五道人影由远及近。 正是李铁牛一家。 李大棒屏住呼吸,悄悄往下望。 李铁牛停下脚步,四下打量了一番,沉吟道:“就是这片儿,先前我瞧见过,这附近应该有阴菌。咱们分头找,也别离得太远。瞅见那些五颜六色的,瞧着像蘑菇的,就给它采下来。” 李大山道:“爹,那棺材菌,我可不会看走眼。上回就是那玩意儿,差点把咱家坑死!” 他想起上次误食毒菌被灌粪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孟氏撇撇嘴:“那我可不管!管它什么棺材菌、狗尿苔的,只要带着颜色的,老娘就采!” 李铁牛转向王大妮,沉下脸:“赔钱货,将功补过的时候到了。这棺材菌,你总不会认错了吧?” 王大妮低声应道:“老爷,我自然不会认错。” 树上的李大棒看得分明,心头微微一震。 如今的王大妮,比之前几日瞧见的,状态更差了。头发乱蓬蓬的,眼窝深深凹陷,脸色憔悴,身子也是羸弱不堪。 李大棒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些惋惜,也有些不是滋味。 李铁牛道:“大山,你往左下方那片林子去。二河,你往右下方。他娘,你往东边去。” 他顿了顿,目光在王大妮身上转了转,目露一丝怪异:“赔钱货,你往左上方那条小路走。至于我,就去右上方那片坡地。” 孟氏闻言皱起眉头:“当家的,这深山老林的,非得分开不可吗?万一遇上啥事……” 李铁牛打断她:“妇道人家懂什么!咱们要是真能寻摸到百年阴菌,那可是几百两银子!再说,这一路上山,咱们村里人也不少,能有啥事?” 孟氏一听“几百两”,眼睛立刻亮了,连连点头:“那成,那就听你的。” 她随即转向王大妮,厉声道:“你这个赔钱货,可不许偷懒耍滑!要是采少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李大山哼了一声道:“对!你要是敢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大妮低低应了声:“是。” 李大棒垂眸一怔。 他记得以前的王大妮,虽然有些嫌贫爱富,可绝不是现在这般死气沉沉、任人欺凌的模样。 看来在李家的这些日子,已经被磋磨得不成样子。 李铁牛又道:“谁采完了,就回这儿等着,咱们在这儿碰头。” 众人各自应了,便依着李铁牛的指派,分头散开。 李大山、李二河、孟氏各执一个方向去了。 李铁牛也朝着右上方慢悠悠地离开。 王大妮见众人都走了,整个人稍微缓和了一点。 哪怕只是暂时能一个人待会儿,也比面对那一家子强。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左上方小路走去。 树上的李大棒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左上方那条小路,他熟得很。那条路的尽头,只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 村里老辈人都说,那山洞里头不干净,住着邪祟,轻易没人敢靠近。 外村人或许不知晓,但李家沟的人,哪个不知道这个忌讳? 这李铁牛,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李大棒正待从树上跳下,却见已经走开一段距离的李铁牛,忽然又折返了回来。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脸上浮现一抹阴恻恻笑容,然后鬼鬼祟祟地朝着王大妮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李大棒的眉头紧皱。 自己这个大伯,究竟想对王大妮做什么? 他屏息凝神,直到李铁牛的身影也消失在小路的拐角处,这才轻轻地从树上跳下来。 他沉吟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李铁牛绝对有古怪!不行,得去看看! 他不再犹豫,蹑手蹑脚,看着李铁牛即将消失的背影,轻轻地跟了上去。 第154章 图谋不轨李铁牛 王大妮此刻停住了脚步,眼前赫然是一面陡峭的绝壁,已经没了路!绝壁下方只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洞口幽深,看不清里面。 王大妮怔住了,前方已无路可走,除非硬着头皮钻进山洞。 她心下迟疑,那洞口瞧着就让人发毛,里面指不定有什么。 她踌躇片刻,还是不敢轻易踏入。 她转念一想,李铁牛和孟氏此刻都不在近前,自己悄悄换个方向采些阴菌,一定不会察觉的。 打定主意,王大妮转身,冷不防撞上一堵“肉墙”,触感软绵绵,带着一股汗臭。 她心头大惊,猛地向后一退,向前看去,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正色眯眯的看着自己。 居然是李铁牛。 只见李铁牛目光闪烁,表情古怪,嘴角甚至微微一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王大妮脸色霎时惨白,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李铁牛,他竟然对自己动了龌龊念头。 平日里,李铁牛只是言语刻薄,偶尔打骂,她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色胆包天,对自己图谋不轨。 这个家,最阴狠歹毒的,原来不是孟氏,而是这个李铁牛! 王大妮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栽倒。 李铁牛却向前欺近一步,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老爷,你……你要干什么?”王大妮声音颤抖。 李铁牛嘿嘿一笑,眼神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冷笑道:“我想干什么,你这赔钱货难道看不出来?” 王大妮强自镇定,厉声道:“老爷,我可是你儿媳,是大山的女人!你……你竟想对我行不轨之事?” 李铁牛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儿媳?你也配!你不过是我李家买来的一个妾,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说白了,连个畜牲还不如!” 王大妮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颤声道:“我……我要喊人了!夫人若是知晓此事,绝饶不了你!” 李铁牛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冷了几分:“喊?你尽管喊!你且说说,我那婆娘,是信你这个外来的赔钱货,还是信我这个当家的?” “你……你畜生!”王大妮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李铁牛上前一步,手指猛地抬起王大妮的下巴:“只要你乖乖听话,从了我,往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在这家里,有我给你撑腰,保你吃香喝辣,孟氏也不再随意打骂你。” “呸!” 王大妮厌恶地偏过头,一把甩开他的手,怒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无耻!” 李铁牛扬手便是一个巴掌,狠狠抽在王大妮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王大妮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手印。 “你这个赔钱货,贱骨头!给你脸不要脸!” 王大妮眼冒金星,嘴角渗出血丝。她捂着脸,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心中满是悔恨。 当初,自己怎么就没狠下心,对这一家不管不顾,让这一家子一了百了? 果然,一时的心慈手软,换来的是今日的祸害! 李铁牛见她不语,只当她是怕了,冷笑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乖乖顺从,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大妮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倔强地瞪着他,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李铁牛把抓住王大妮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捏得她骨头生疼。 “贱皮子,赔钱货!今天由不得你!老爷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王大妮死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李铁牛狞笑着:“你叫啊!你越是叫,老子越是兴奋!哈哈哈哈!” 他一把揪住王大妮的头发,将她硬生生拖进山洞。 李铁牛一边拖拽,一边阴恻恻地说道:“这个山洞,以前死过人,村里人都说这里头不干净,闹鬼,从来没人敢往这边来。” “不会有人来这里的!你死了心吧!” “我让你叫,让你跟我装贞洁烈女!” “放开我!你放开我!” 王大妮拼命挣扎,声音撕心裂肺。可是无济于事! 王大妮情急之下,张口便狠狠咬向李铁牛另一只手背。 “嗷!” 李铁牛吃痛,怒吼一声,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扇在王大妮另一边脸上,力道更重。 王大妮被打得头晕目眩,嘴角鲜血流淌得更厉害。 “臭娘们!你越是这样,老子待会儿越要好好折磨你!” 李铁牛彻底被激怒,将王大妮整个人拖进了山洞中心 山洞里光线昏暗,只有洞口透进些许微光,勉强能视物。 山洞并不算大,却异常阴森,地上散落着许多奇形怪状的蘑菇,五颜六色。 洞穴中央,赫然一个足有一丈见方,平平整整的石台。。 李铁牛将王大妮拖拽到石台边,狠狠一推。 王大妮被推倒在石台上。 她瘫软无力,心中一片冰凉,只剩下滔天的恨意,死死盯着李铁牛。 她暗暗发誓,李铁牛如此欺辱自己,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这一家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她不再哭喊,也不再挣扎,因为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这么偏僻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 看来,今日只能认命了。 自己这一生,真是何其可悲,连清白都无法保全。 李铁牛见她不再反抗,得意地冷笑起来:“这就对了嘛!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保证你以后再也不打你,也不骂你。” 王大妮恨恨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李铁牛放下背篓,怪笑着一步步靠近,一把抓住王大妮纤细的手腕。 “啧啧,这小手,摸起来还是挺光滑的。早这么识相,老子也懒得动粗。” 王大妮闭上眼睛,任凭屈辱的泪水滑落。 今日所受的羞辱,她会永远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定要百倍奉还! 李铁牛嘿嘿一笑:“赔钱货,老爷我来了!” 他猛地扑了上去,就要动手解开王大妮的衣衫。 就在王大妮满心绝望之时,洞口方向赫然传来一声暴喝:“给我住手!” 第155章 不爱,就是不爱了 李铁牛猛地一颤,动作僵在半空,脸上一副得逞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被惊恐取代。 他一脸不可思议瞪向洞口,脸都吓得发绿。这种腌臜事被人撞破,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以后,自己就成了笑柄! 他慌忙爬起,也顾不上王大妮,抄起地上的背篓就往脸上捂,试图遮掩。 透过背篓的缝隙,他看清了来人,竟是李大棒! “李大棒!你……你坏我好事!” 李铁牛又惊又怒,只是心里哼了一句,嘴上可不敢说什么! 他不敢多做停留,头上罩着背篓冲出山洞。 李大棒站在洞口,并未阻拦,只是冷冷地看着李铁牛狼狈的背影。 果真是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个平日里看上去还算本分的大伯,竟然对自己名义上的儿媳妇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行径! 上次偷放阴菌暗算自己家人,这次又企图强辱王大妮,这李铁牛,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亏自己以前还以为他只是个不当家做主、有些窝囊的长辈。 王大妮此刻哽咽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怔怔地望向洞口。 逆光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赫然是李大棒。 是他,果然是他,在最绝望的时刻出现,是他赫然出现,保住了她的清白。 【大妮,此生,咱们永远在一起,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将咱们分离!】 【大棒,我王大妮,此生此世只喜欢你一个人!】 【大妮,我大棒至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一个人。】 【大棒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以后,咱们还是别见面了。】 【大棒哥,就这样吧,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咱们是不可能了,也不要再见了……以后我也不会叨扰你!】 往昔的点点滴滴潮水般涌上心头,一切清晰又模糊。 王大妮的泪水决堤而下,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悔恨。 这个男人,曾经对她那般好,是她自己,嫌贫爱富,亲手将他推开,将这份真情弄丢了。 “他……他一直跟着我,默默保护我……他心里一定是有我的……” 王大妮喃喃自语:“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有我的!我不可以再错过他!” 李大棒看着王大妮正傻愣愣地望着自己,眼神复杂。 他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想转身离开。 “别走!” 王大妮猛地从石台上挣扎起身,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李大棒的腰。 李大棒身子一僵,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能清晰感觉到她单薄的身体在颤抖。 “大妮,你放手。” 李大棒一脸苦涩。 “不放!” 王大妮将脸埋在他的背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大棒,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你还是关心我的,不然你不会跟来!” 李大棒想解释:“我……” “大棒,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嫌贫爱富,不该离开你,我不该嫁给李大山那个窝囊废!” “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李大棒苦笑道:“大妮,你松手,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王大妮的泪水更加汹涌:“大棒哥,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你骗不了我!” 李大棒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紧紧抱着自己后腰的王大妮,而是王春蕤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 不知不觉间,他与王大妮之间,早已隔了万水千山。 他更在意的,是那个温婉可人的王春蕤。 “大棒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王大妮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 李大棒轻轻摇头,语气坚定:“不可能了。咱们之间……不可能了!” “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跟你走!我们私奔!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想娶我吗?我答应嫁给你,现在就嫁给你!” 李大棒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大妮,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是……李大山的妾。” 王大妮的心猛地一沉,声音颤抖:“你……你嫌弃我了?” “我没有嫌弃你……” “既然你没有嫌弃我,那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 王大妮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嘶哑! 李大棒终于用力,一把挣脱了王大妮的怀抱。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梨花带雨、满脸期盼的女人,目光决绝:“大妮,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现在喜欢的人是王春蕤!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不爱,就是不爱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王大妮一脸的不可置信,颓然地后退一步,脸上的希冀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她喃喃道:“不爱……就是不爱了……” “王春蕤……呵呵,王春蕤……” 她低声笑着,笑声凄凉:“凭什么,凭什么你夺走我的大棒哥……” “呵呵,王大妮啊王大妮,是你自己,亲手弄丢了最爱你的人……” 李大棒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不忍:“王大妮,你要振作起来。” “振作?我拿什么振作!” “我爹娘只会打骂我,骂我是赔钱货!最后把我像牲口一样卖了!” “李家,李家那一家子豺狼虎豹,只会欺负我,辱骂我,从来不把我当人看!” “现在,连李铁牛那个老畜生都想羞辱我!” 她指向李大棒,声音凄厉,“你,李大棒!你给了我一线希望,现在又亲手将这希望撕得粉碎!” 李大棒心中莫名地抽痛了一下,声音低沉:“王大妮,我心里只有王春蕤。你……忘了我吧。” “李大棒!你给我滚!” 王大妮厉声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凄厉无比! “我不想再见到你!滚!” “大妮……” “你给我滚!我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你!” 李大棒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沉沉地叹息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山洞。 直到李大棒离开! 王大妮眼中的痛苦再也无法掩饰。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她足足哭了半刻钟,直到嗓子嘶哑,泪水流干。 她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勾起一抹凄然的苦笑:“呵呵,眼泪……竟然真的会哭干。” “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 “爹,娘,李大棒,李铁牛,李大山……”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山洞里显得格外诡异,嘴角勾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弧度。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我王大妮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为任何人掉一滴眼泪!” “想必一会儿,李铁牛那个老畜生该颠倒黑白,带着李家人来诬陷我了。” 她冷笑一声,“李大棒,我让你走,是不想连累你。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 “再见面,便是仇人。” 王大妮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地上那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阴菌上。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恢复了平静。 她走到那些阴菌旁,蹲下身,若无其事地开始采摘,将一个个阴菌装进背篓,很快就装满了大半筐。 她嘴角一勾:“都是你们自找的!” 第156章 遮掩 不多会儿,背篓赫然已满。 她直起身,嘴角冷笑,又采了几个颜色更深的阴菌,藏到了袖子里。 做完这些,她目光投向忽明忽暗洞口。 果不其然,李铁牛阴沉着脸,怒气冲冲地折返回来。他身后紧跟着孟氏,以及李大山和李二河。 几个人皆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气势汹汹地堵在洞口。 山洞内光线骤然一暗。 李铁牛看向洞里,四处打量,厉声道:“李大棒,你给我滚出来!还有你这个赔钱货,你胆子肥了,竟敢背着大山勾引野男人!” 孟氏双手往腰上一掐,冷声道:“好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居然敢在外面偷汉子!看我今儿不扒了你的皮!” 李大山双目赤红,吼道:“李大棒,你个王八羔子给老子出来!我的女人你也敢碰,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李二河跟在后面,朝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 王大妮道:“这个山洞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别人啊!” 李铁牛四处打量,只见洞中确实只有王大妮一个人! 他狐疑片,眼神飘忽不定,忽然走到王大妮的面前,扬手一个巴掌狠狠扇在王大妮脸上。 他随即瞪向王大妮,眼神里满是警告的意味,压低了声音:“老实点,不该说的别乱说!” 王大妮面无表情,心中一片冰冷。 这个李铁牛,果然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这么快就想把脏水往李大棒身上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大声道:“我王大妮从进这个山洞开始,就一直在采阴菌,这里没有什么李大棒!老爷,你明察!妾身心里只有大山一个人,也只会有大山一个人,绝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大山、私会外男的事情!”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李大山,委屈道:“这山洞就这么大,有没有藏人,一看便知。大山,我只在意你一个人,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李大山四处张望,没有发现洞中任何异常!语气缓和下来:“大妮,你说的是真的?” 王大妮柔声道:“我说的自然是真的!” 孟氏却不依不饶,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王大妮:“赔钱货,油嘴滑舌!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赶紧说,到底把李大棒那憨货藏到哪里去了?” 王大妮不慌不忙,指着地上装得满满的背篓,对孟氏道:“夫人,您若不信,自己看便是。这满满一篓子都是阴菌,我若真是与人私会,哪有这功夫采这么多阴菌?” 李大山垂眸一看,果然见王大妮的背篓里堆满了大小不一的阴菌。 “是啊,娘,我跟二河在外面转了半天,也才采到一两颗而已。你看大妮,这都快采满一整筐了。” 李二河也凑过来看,嘟囔道:“奇了怪了,这赔钱货运气倒好,怎么就她采了这么多?” 孟氏脸上的狐疑更重,她狐疑地瞟了王大妮一眼,随即转向李铁牛,语气不善:“当家的,我拢共也就采到一株,你倒好,忙活大半天,怎么一个子儿都没见着?” “你不是说亲眼看见这赔钱货在山洞里私会那个李大棒吗?若是私会外男,怎么能采到这么多,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这!” 李铁牛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老爷,您先前不是说要去那片林子瞧瞧吗?与我采菌子的方向正好相反。您怎么会知道我在这个山洞,又怎么会‘恰巧’看见我私会什么外男呢?” 孟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她死死盯住李铁牛,等待他的解释。 李铁牛心中叫苦不迭。 他没想到王大妮这个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女人,此刻竟如此伶牙俐齿,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他。 不过,王大妮既然没有当场指认他的龌龊行径,这倒也让他暗自松了口气,只要随口糊弄过去,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我……我原是往东边去了,只是走到半路,恰巧看到这边山壁有个洞口,似乎有个影子一晃而过,还以为是李大棒那小子,便过来看看。许是……许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若是自己事情逼得太紧,万一王大妮真豁出去鱼死网破,对他没有半点好处。他只好目光一转,胡诌了一个借口。 王大妮立刻顺着他的话接道:“那老爷一定是看花眼了。这洞里除了阴菌,再无旁人。” 李铁牛连忙点头:“对对对,那我一定是花了眼,花了眼。” 他急忙转移话题,目光落在洞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阴菌上,故作惊喜:“想不到啊,这个不起眼的山洞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阴菌!这要是能采到几株上了年份的,那咱们今天就不虚此行了!” 孟氏的注意力果然被洞里的阴菌吸引过去,她眼睛一亮,惊喜不已:“哎哟!那还等什么!赶紧的,把这里的阴菌都采了!一颗也别剩下!” 李大山也兴奋起来:“想不到这个山洞里竟然有如此多的阴菌!这要是有的年份够了,那岂不是要发一笔横财!” 李铁牛神色缓和下来,挥了挥手:“那还愣着干什么,都动手,把这些阴菌都采了,然后下山!” 他说着,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王大妮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低头整理背篓,这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看来王大妮还算上道,以后在想办法炮制。 …… “我不想再见到你!滚!” 李大棒此刻满脑子都是王大妮的嘶吼声。 可是,又能如何呢?他的心里如今只有王春蕤一个人,再也装不下王大妮的半点影子了。 以后,还是尽量少纠葛吧! 今日之事,他虽然在暗中帮了王大妮一把,让她避过了一劫,但也知道,经此一事,王大妮在李家的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李铁牛那个老色胚,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李大棒心中一片怅然若失,正漫无目的地走着,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欣喜的呼唤。 “大哥!” 他脚步一顿,有些愣神地回过头,只见李清馨竟然站在她的身后! 李清馨几步跑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神色郁郁,便抿嘴笑道:“大哥,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定是又在想春蕤姐姐了吧!哎!” 李大棒苦笑一声,道:“馨儿,你不是说去赵家找赵缘儿玩吗?怎么这么快就到半山腰了?” 李清馨笑道:“别提了,赵姐姐今日恰巧不在家,我扑了个空,就自己先回来了。” 李大棒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索着掏出几个红彤彤的野果子,递给李清馨:“喏,妹子,这个给你尝尝,刚摘的。” 李清馨眼睛一亮,接了过来。 那野果子不大,色泽鲜红,看着就喜人。 她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汁水酸甜,带着山野的清香。 “唔,这个酸酸甜甜的,味道挺不错,谢谢大哥了!” “你喜欢吃就好。” “大哥,你采到什么草药了吗?我转了半天,背篓还是空的呢。” “别提了,我的背篓也还是空的。” 李清馨撅了撅嘴:“娘跟三弟呢?他们也没采到吗?” 李大棒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他们估摸在下面那一片呢。今天上山的人可真不少,除了娘和三弟,我瞅着,足足有半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 “哎,真是狼多肉少呢!我说我怎么转悠了半天,啥也找不到呢!” “那咱们往下走走看,说不定能碰到三炮他们,还有娘亲,看看他们收获如何。” 李清馨点了点头,应道:“好!” 第157章 谋害 半山腰,一处平地,树木稀少,散落着几块大石头。 上山或下山的人,都喜欢在这里歇脚。 李大棒和李清馨往下走,来到这半山腰时,此处已经聚集了十多个人,各自寻了石头坐下喘气。 “娘!” 李清馨眼尖,一眼就瞧见赵翠翠和李三炮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和村里人闲聊。 赵翠翠闻声望来,见是李清馨,脸上露出几分惊喜:“馨儿,你怎么到山上来咧?” 李清馨笑道:“我去了趟青牛镇就回来了,缘儿姐不在家,我没多耽搁。” 赵翠翠叹了口气:“我和三炮啊,就采到几颗寻常草药,那什么棺材菌,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李大棒也走了过来,面带苦涩:“我也什么都没见着,还不如捡点柴火实在。” 五花过来凑热闹,也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看来,今儿个大伙儿都是无功而返了。” “那不是李铁牛一家吗?他们背的啥,咋那么多?” “可不就是,瞧着像是蘑菇,五颜六色!怎么这么多棺材菌!人家这回可是收获不小啊!” 众人正各自说着话,忽然间议论声起,目光齐齐投向山道一处。 只见李铁牛领头,孟氏、李大山、李二河、王大妮紧随其后,五个人背着篓子全都是满满实实的。 “是不是采的蘑菇?” “那不蘑菇,是棺材菌,满满登登五大篓棺材菌!” “还真是!长得跟灵芝似的,五颜六色,一层叠着一层!” “怪了,咱们转悠大半天一个没采到,他李铁牛从哪儿弄来这么多?” 李大棒眉头一皱,就这么一会功夫,这一家怎么弄来这么多棺材菌! 就连李清馨也蹙起了眉头,心下嘀咕:李铁牛一家怎么采了这么多阴菌,不合理啊! 李铁牛一脸得意,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大棒身上,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告。 李大棒毫不畏惧,迎上李铁牛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短暂交锋,随即各自移开。 李大棒又不经意地瞟了王大妮一眼,正对上王大妮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满是恨意,甚至带着几不可察的杀气。 好陌生的眼神! 李大棒心头一凛,默默收回了目光。 倒是孟氏,见众人艳羡,嘴角高高撇起,脸上满是得意洋洋。 五花盯着那五大筐阴菌,眼睛放光,酸溜溜地道:“乖乖,整整五大筐阴菌啊!这要是里头有一颗年份足的,李铁牛家,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就是说啊,为啥咱们一个都采不到,偏偏就他家采了这么多?” 李铁牛一家在众人的注目下,趾高气扬地继续下山去了。 五花看着自家空空的背篓,再想想李铁牛家的收获,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身拍了拍屁股:“算了算了,我也下山去了,白跑一趟。” 她心里暗暗盘算:哼,等你们睡熟了,我就摸到你家去,多少也得顺点出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陆陆续续都下山了。 赵翠翠对李清馨和李大棒道:“看这样子,咱们也下山吧。” 李清馨笑道:“娘,这种事儿也急不得。别看李铁牛家采了五篓子阴菌,未必能有一颗都够年份。” 李三炮摇头:“大伯一家,可别又吃坏了肚子!” “走,下山!” … 李铁牛家。 五个满是阴菌的背篓并排摆放在屋檐下。 李铁一脸得意:“明日,大山、二河,你们随我一同去镇上,把这些都挑到镇上。” 李大山和李二河点头。 孟氏冲着角落里的王大妮啐了一口:“没眼力见的赔钱货,杵在那儿干啥?还不赶紧烧火做饭去!” 王大妮垂着眼,低低应了声:“是。” 她默走进厨房,开始生火。 灶膛里的火光映着她平静无波的脸,眸底却暗流涌动,闪烁着一丝阴冷。 开始熬粥, 趁着孟氏不注意的空当,从怀里摸出几枚颜色奇异的阴菌,悄无声息地放入粗米粥中。 王大妮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李铁牛,孟氏,还有你们的好儿子,咱们之间的账,是时候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我王大妮,从今往后,任谁也别想再欺负我!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都得给我付出代价!” 她眼底一片冰寒,似换了一个人。 这几片阴菌,毒性不至于要命,却足以让他们暂时昏迷。 屋檐下,孟氏、李大山、李二河正围着那几篓子阴菌,眉开眼笑,畅想着卖了钱之后的好日子。 李铁牛,也是目光迷离,想着如何把王大妮弄到手。 谁也没注意到王大妮做了手脚。 等粗米粥熟了的时候,王大妮悄悄将几块阴菌捞出,顺手扔进了灶膛的余烬里。。 她盛好了四碗粥,端到堂屋的桌上。李铁牛四人早已等不及,纷纷落座。 孟氏端起碗,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脸狐疑:“咦?今日这粥,怎么闻着格外的香?” 王大妮目光微垂,语气带着几分央求:“老爷,夫人,我上山采了一天的阴菌,这肚子实在饿得慌,能不能……也让我吃上一碗?” 孟氏立刻拉下脸来,冷声道:“呸!就你这个赔钱货,也想上桌吃饭?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李铁牛冷笑一声,瞥了王大妮一眼:“你放心,少不了你那口吃的,等我们吃完了,剩下的自然有你的份。” 李大山道:“就是,赔钱货,听娘的,咱家爹娘说什么是什么!” “是!” 王大妮这么一打岔,倒也没人再留意那粥的异常香味了。 李铁牛率先喝了一大口,孟氏三人也跟喝起来。几人只觉得这粥味道出奇的好,比平日里吃的香甜得多。 没过多久,李铁牛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眼前景物开始晃动,猛地大喝一声:“不好!这米粥里……做了手脚!” 李大山也感觉天旋地转,指着王大妮:“你……你这赔钱货,你往粥里……放了什么?” 孟氏摇摇晃晃起来,尖叫起来:“你这个小赔钱货!小贱种!你……你竟然敢下毒害我们!” 李二河更是面色惨白,捂着肚子:“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王大妮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然笑道:“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话音未落,李铁牛四人便相继站立不稳,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王大妮冷哼一声,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无论是谁,只要是对不起我王大妮的,我都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走到屋角,将四个人一个个拖到堂屋中央那根顶梁柱旁。 将四个人背靠柱子摆了起来。 她找来麻绳,将四个人连同柱子,一圈一圈,仔仔细细,捆得结结实实。 “任你们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挣脱。” 做完这一切,王大妮此刻出奇的冷静,只有眸底寒意不断。 她从水缸里打满半桶水,拎回屋子,对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四个人,毫不犹豫地泼了下去。 第158章 王大妮的报复 水猛地浇下,李铁牛四人悠悠醒转。 最先清醒的是孟氏,她恍惚地睁开眼,随即发现自己被牢牢缚在顶梁柱上,手脚动弹不得。 她又惊又怒,冲着站在面前的王大妮尖叫:“你这个贱皮子,想对我做什么!还不赶快放了我!” 李大山也醒了过来,怒声道:“你给我们下毒!你这个赔钱货,赶快给我松绑!” 李铁牛脸色铁青,他挣了挣手臂,麻绳勒得紧紧的,根本无法挣脱。 他盯着王大妮,威胁道:“你这小贱种,竟敢图谋不轨,还不松开!” 李二河最后一个悠悠转醒,他带着哭腔:“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王大妮走到孟氏面前,嘴角勾起,故意做作道:“夫人,你别吓唬我,我真的好怕啊。” 孟氏啐了一口唾沫:“小贱皮子,少跟我来这套!你说,你给我们下了什么药了?” 王大妮冷笑一声:“自然是棺材菌了,不过没有上次量大而已!土大夫说了,两三株就可以将人毒晕,但避免中毒。说到底,我还是心软而已。没让你们继续吃屎!” 孟氏脸色骤然一沉,眼中凶光毕露:“小贱皮子,你敢在米粥里放棺材菌!你赶快松绑,放了我们,要不然,往后一刻都没有你好果子吃!” 李铁牛厉声道:“赔钱货,你赶紧松绑!” 王大妮伸出手,一把捏住孟氏松弛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冷笑道:“我的好夫人,你既然叫我贱皮子,那我放了你,岂不是犯贱?” 她笑了起来,笑中带着残忍。 孟氏看着王大妮眼中陌生的寒意,心底开始惧怕:“赔钱货,你要干什么?” “啪!” 王大妮猛地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不是喜欢张嘴闭口赔钱货呢,我让你叫个够!” 孟氏被打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她怒不可遏:“你敢打我!你这个赔钱货,小贱种,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王大妮又是一声冷笑:“你觉得,还会有以后吗?” 孟氏闻言,心头巨震,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你……你这是啥意思!” 李大山目眦欲裂,冲着王大妮咆哮:“你赶紧放了我娘!再敢动手打我娘,我就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李铁牛怒道:“你可不要胡来!” 王大妮置若罔闻,目光重新落回孟氏脸上,声音里满是怨恨。 “姓孟的,自从来到你们李家,没有一日你不打我,没有一日你不骂我,我甚至连个畜生都不如!” “你不是喜欢骂我吗?来啊,骂啊,我让你骂个够!” 她一边说,一边左右开弓,巴掌狠狠地扇在孟氏的脸上。 足足几十个巴掌,孟氏的面颊红肿起来,嘴角甚至渗出血丝。 “赔钱货!你敢……” 李铁牛怒吼:“贱皮子,你住手!” 李大山嘶吼:“你打我娘,看我以后怎么弄死你!” 王大妮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以后?你们还想着以后?哪里还会有以后!” 终于,孟氏彻底怕了,她哭喊着求饶:“大妮……是我不好……我再也不骂你了……再也不打你了……求你放过我……” 王大妮听到这声“大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是她进李家门后,孟氏第一次这么叫她。 可是,已经晚了。 李铁牛见状,劝道:“大妮,只要你松绑,我保证,既往不咎!” 王大妮停下掌掴孟氏,缓缓转过身,走到李铁牛面前。 她垂下眸子,目光怨毒地俯视着他。 “还有你,李铁牛! “人面兽心,不知廉耻,竟然还敢觊觎你儿子的女人。这一家,就数你最不是东西!” 李铁牛脸色涨红,急忙否认:“你胡说什么!” 孟氏闻言,也愣住了。 李大山反驳:“大妮,你胡说!爹不是这样的人!” 王大妮看着李铁牛,一字一句道:“李铁牛,若不是李大棒及时出现,我就被你欺负了!你还要不要点脸!” 孟氏难以置信,声音发颤:“你胡说!铁牛不是这样的人!” 李大山颤声道:“对,爹不是这样的人!” 李二河依旧一脸懵懂:“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王大妮声音凄厉:“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他为什么让咱们五个分头行动,还不是想支开你们!” “我走的路本就是死路,只有一个山洞,他将我掳入山洞,就是为了轻薄我!” 她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反手一个巴掌重重甩在李铁牛脸上,“你一丁点脸也不要,我呸!呵呵,真是好笑啊,当爹的,竟然还惦记着儿子女人的身体!” 李铁牛又羞又怒:“你别胡说!没有的事!” 王大妮冷笑:“你们打我也忍了,骂我也认了,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还想着要侮辱我的身子!” “你别胡说!”李铁牛不敢承认。 王大妮低着头,目光忽然落向李铁牛的下身。 李铁牛被她看得心中发毛,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哀求:“大妮,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胡来……” 王大妮嗤笑一声:“你不是挺能耐的吗?都一把年纪了,还惦记着这档子事。” 孟氏总算明白过来,李铁牛在山上的异样,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颤声对李铁牛道:“李铁牛……你竟然敢对不起我!” 李大山哭声道:“爹……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李铁牛慌忙解释:“娘子,没有的事!你别听她胡说!” 王大妮冷冷道:“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无足轻重。” 她话音未落,猛地抬脚,狠狠踢向李铁牛的裆下。 “嗷!” 李铁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色立刻苍白起来。 王大妮嘴角一勾:“我真应该割了你,让你不知廉耻!” 王大妮犹嫌不够,对着他受伤的部位再次狠狠踩了一脚。 李铁牛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随即脑袋一歪,直接晕死了过去。 第159章 放火 李大山怒声道:“你杀了我爹!” 孟氏吓得魂飞魄散,颤声唤道:“铁牛?铁牛你醒醒啊!” 李二河瑟瑟缩缩:“到底啥情况啊,爹你咋就没了动静!谁能告诉我,到底啥情况啊!” 王大妮冰冷的目光转向李大山,轻蔑地啐了一口唾沫,嗤笑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了你这个窝囊废。” 李大山怒道:“还不是你主动贴的我!明明是媒人去王春蕊家求亲,是你,是你主动贴上来的!还不是你嫌贫爱富,看不起李大棒!” 王大妮苦笑道:“呵呵,我以为嫁给你,日子就能过的好一些,没想到,你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 李大山软声道:“大妮,你放了我,我以后、以后一定对你好。” “呵呵!” 王大妮干笑两声,眼神中尽是嘲讽,“李大山,我还指望着你能帮我,没想到你比你爹娘还可恶!张嘴闭嘴赔钱货,一不顺心就对我拳打脚踢!” 李大山低声道:“大妮,只要你放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打你骂你了,我发誓!” 王大妮冷眼瞧着他,目光更加冰冷:“你觉得,还可能吗?” 李大山见她油盐不进,忍不住怒吼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打你怎么了?我打你是应该的!” 王大妮怒极反笑:“谁是你的女人?” “你就是我的女人!”李大山气势弱了下来 王大妮嗤笑出声,一脸鄙夷:“李大山,你这个废物!你至今还没碰过我吧?几次三番想爬我的床,结果呢?中看不中用!” “就你这样,还有脸说我是你的女人?哈哈,说起来我倒要谢谢你,我王大妮至今还是清白之身!” 李大山脸色惨白,面子挂不住了,嘴唇哆嗦着:“求你,求你别说了……” 孟氏问道:“大山,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大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把心一横,咬牙切齿道:“娘!还不是李清馨那个小贱种!当初她踢了我一脚,我、我到现在多少还有点阴影!” 孟氏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李清馨那个小贱种?都怪她!” “这么说来!我王大妮倒要感谢李清馨了!” 王大妮上下打量着李大山,眼神轻蔑:“就你这个废物样,只怕你一辈子都不行了!被个丫头片子踢一脚就有阴影了?倘若再来一脚,还会怎样!” 李大山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大感不妙,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要干什么?” 王大妮一字一句道:“我让你这辈子都有阴影。” “不要!”孟氏凄厉地尖叫起来。 话音未落,王大妮猛地照着李大山两腿之间狠狠踹了过去。 “啊!”李大山发出一声闷哼,猛地翻了个白眼,身体软软地靠在柱子上,晕死了过去。 “大山!我的儿啊!”孟氏撕心裂肺大叫。 李二河彻底傻了眼,嘴里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这,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王大妮的目光缓缓移向瑟缩的李二河。 李二河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两腿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一股热流瞬间浸湿了裤裆。 李二河尿了! 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道:“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不要踢我,不要踢我啊!” 王大妮嫌恶地捂住口鼻,嘴角勾了勾,嘲讽道:“怂货。” 王大妮没有踢李二河,这个怂货,不值得自己踢! 她回到孟氏身前! 孟氏抬起头,一脸怨毒地盯着王大妮:“王大妮,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王大妮神色不变:“彼此彼此。” 她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孟氏的咒骂,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终于,她从床底下的一个破旧木箱里,翻找出一个小巧的木盒子。 “你要干什么!”孟氏嘶声喊道。 王大妮根本不理她,径直打开木盒子。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两银子,旁边还放着几张泛黄的纸,正是李家的地契房契,以及她那妾契。 孟氏看得心头滴血,那可是他们家所有的积蓄啊!“你、你不要胡来!那是我们家的钱!” 王大妮将银子揣进怀里,又拿起那几张契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抱起几捆干柴,将昏迷的李铁牛、李大山,还有瑟瑟发抖的孟氏、李二河四个人围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王大妮你要干什么!” 王大妮没有回答,转身找来半罐菜籽油,毫不犹豫地淋在那些干柴上。 孟氏终于明白了王大妮的意图,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你要烧死我们!王大妮,你这个疯子!你要烧死我们全家!” 王大妮脸上露出一抹残忍:“呵呵,你们一家,死不足惜。” 孟氏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地哭求道:“大妮,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们一家吧,求求你了!” 王大妮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无波:“晚了。” 孟氏见求饶无用,又开始破口大骂:“还不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嫌贫爱富,看不起李大棒家中生变,非得勾搭我家大山!” “要怪你就怪赵翠翠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存心想压你一头,处处抬高聘礼,哪会有如今这些破事!” “本来,我一家是打算娶你为妻的,都是她从中作梗!” 王大妮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不错,赵翠翠,我自然不会放过。李大棒,也别想好过。不过,眼下,你是死定了。” 她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房契地契和那张妾契,然后将燃烧的纸片扔向了浸满油的木柴。 “嘿嘿,” 王大妮看着火苗“呼”地一下窜了起来。 “这木头一点点烧过去,我让你们慢慢尝尝被火烧死的滋味。” 孟氏吓得肝胆俱裂,眼睁睁看着火苗越来越旺,她撕心裂肺地央求:“大妮,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哈哈!” 王大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转身离开了屋子。 没过多久,李铁牛和李大山被浓烟呛醒。 “啊!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李铁牛撕心裂肺的咆哮。 “王大妮!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李大山嘶吼起来。 王大妮来到院子里,此刻天刚刚掩黑。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所有委屈都一扫而光。 她推开院门,正准备离开,没想到迎面撞上一个人影。 那人影鬼鬼祟祟的,正踮着脚尖在门口徘徊,是五花。 王大妮低声道:“五花婶子,这么晚了,你这是干什么呢?” 五花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哎哟,是大妮啊,吓我一跳。我这是吃多了,出来溜达溜达消消食。倒是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大妮学着她的口气:“我也是吃多了,出来溜达溜达。” 她不想和五花多做纠缠,敷衍了一句,便匆匆往村外走去。 五花看着王大妮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狐疑地哼了一声:“我自然是想趁着掩黑,去偷摸点阴菌。倒是这个王大妮,平日里被姓孟的看得紧紧的,轻易不让出门,这会儿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奇了怪了。”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见王大妮已经走远,四下里也再无旁人,便贼头贼脑地溜进了李家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五花心中窃喜,准备去房檐下偷阴菌。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来人啊!救命啊!天杀的王大妮!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火!火都快烧到我脚边了!” “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五花脚步顿住了,凑到窗户边,借着窗缝往里一瞧,只见屋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五花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啊!” 屋里的孟氏听到五花的声音,用尽力气嘶吼道:“五花!五花!别走!快救救我一家!救命啊!” 第160章 李里正 此刻,茅草屋前,天色将黑。 李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孽障!真是个孽障!老大,老大他……他怎敢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腌臜事!王大妮再怎么说也是他儿媳,便是妾,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妾与妻,又有几分分别?他竟敢……竟敢对儿媳动了那样的歪心思!不知廉耻,畜生不如!” 李铁柱脸上满是失望:“大哥……真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 李老太老泪纵横,捶着胸口,声音哽咽:“造孽啊!真是造孽!我这是生了个什么混账东西出来!” 李大棒终究还是没忍住,将山洞里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李清馨心底一阵恶寒。 这个李铁牛,比她预想的还要刷新下限! 倒是李老头,李老太,这般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怎么就养出这么个龌龊的儿子。 赵翠翠眉头低声道:“王大妮日后,怕是更难了。倒是你,大棒,往后可莫要再跟她不清不楚的。” 李大棒垂下头,道:“是。” 夜色渐浓,院子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斜斜。 李三炮忽然伸手指着远处池塘边的方向,眉心紧锁:“你们瞧,那边怎么好像站着个人?” 李铁柱眯眼望去:“哪里有人,老三,你眼花了吧!” 李三炮皱眉:“莫非,我看错了?” 此刻,王大妮已经藏在了一棵树后,她脸上带着一抹冰冷的笑。 看着远处的茅草屋,眸光幽暗。 “若有一日我能回来,赵翠翠,李大棒,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王大妮停顿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李家沟,向着村外走去。 她必须尽快离开,若是李家报了官,等着她的,将是无尽的牢狱之灾。 院内,李清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睡觉。 不经意间抬眼一瞥,却见村子东头的天空,映出一片红光,而且红光越来越大。 她轻呼一声,“村里好像着火了!” 李铁柱也急忙望去,面色一变:“那方向……怎么瞅着像是被老大占去的那套老宅子?” 李老头踮起脚尖:“可不就是那边!好端端的,怎么会着起火来?” 李老太心头一紧,抓住李老头的手臂:“老头子,不会是……不会是老大家出什么事了吧?” 李老头重重哼了一声:“出事?出事也是他活该!” 远处火光却越来越亮,隐隐约约,似乎能听见远处有人高声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赵翠翠皱眉道:“要不,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李老太当即道:“大棒,三炮,你们俩赶紧去拎水桶!若不是铁牛家,也能帮着街坊邻居们灭火。” “是!” 除了留下李铁柱留了下来,李老头一家人也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地朝着火光冲天的方向赶去。 刚走到村里,一辆马车从村道上疾驰而过,带起一阵尘土。 赶车的是个小厮模样打扮,只是天色掩黑,光线暗淡,看不清他的脸庞。 李清馨总觉得那赶车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都快天黑了,怎么还有马车经过!”李清馨有些皱眉。 来到村里。 果然,熊熊燃烧的正是李铁牛设计去的那处宅院。 此刻,大火已经将整个屋子吞噬,火光冲天而起,天空都映得如同白昼。 浓烟滚滚,呛得人喘不过气。 除了老李家,几乎全村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赶来救火。 有的人提着水桶,一桶桶水泼向烈火,却如同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火光映照下,众人脸上都是惋惜。 “哎,听说了吗?据说是王大妮放的火!这李铁牛一家子,想必是把人给逼急了!” “哎!好端端的一座房子,这下可好,说烧成灰就烧成灰了!” “我听说那王大妮在李铁牛家,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天天被李铁牛一家老小欺负,我都赶上多少次了!这回逼急了,王大妮彻底豁出去了!” “啧啧,李铁牛他们一家子,差点就直接被烧死在里头!多亏了五花!” 李清馨一愣,难道真如大家所说,是王大妮烧了房子! 赵翠翠望着那冲天的火势,心里不是滋味。 这毕竟是她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家,虽然后来被老大一家使了手段占了去,但此刻看着它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李老头和李老太急得直跺脚:“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李清馨挤到了人群前排,只见孟氏披头散发,脸上通红,甚至裙子都烧焦了一些。 正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天杀的王大妮!你这个狠毒的婆娘!竟然敢放火谋害公婆,谋害夫君!差点就要了我的老命啊!没了……都没了……我们家的东西……全都烧没了……” 她哭得声嘶力竭。 李清馨眉头又是一皱,听这意思,这大火,还真是王大妮放的。 看来,李铁牛这一家子,是真把王大妮给逼到绝路上了。 她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李铁牛,只见他脸色惨白,正痛苦地弯着腰,双腿夹紧,双手捂着某处,龇牙咧嘴,显然疼得不轻。 李清馨目光中带着几分了然,看来,李铁牛的命根子是被王大妮给踢爆了。 想不到,发疯起来的王大妮,也是下手挺狠。 李大山也是一脸痴呆,同样弓着身子,捂着与他爹相似的位置,嘴唇哆嗦着,喃喃道:“大妮……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肠……竟然敢这么对我……还这么对我的爹娘……” 倒是李二河,裤子湿了一大片,也不知是尿了还是被救火的水溅湿的,此刻失魂落魄的嘟囔:“谁能告诉我,这……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啊!” 人群中,五花掐着腰,对着一位面容清癯、身着青布长衫的老者大声道:“里正叔!若不是我五花,李铁牛他们这一家子,可就都被活活烧死在里面了!” 那老者约莫五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 他正是李家沟的里正,也是李氏宗族的族长,李里正。 李里正点了点头,沉声道:“五花,你做得很好。倘若再耽搁一会儿,这一家人,怕是真的要成了焦炭了。” 李老头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挤进人群,冲着李里正拱了拱手,然后走到五花面前,急声问道:“五花,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说?” 五花道:“叔,我这不是晚饭吃撑了,想着出来溜达溜达消消食嘛!刚走到这附近,就瞅见王大妮鬼鬼祟祟地溜走了,我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寻思着过去瞅瞅。” “这一瞅不要紧,铁牛他们一家三口,全都被麻绳结结实实地绑在堂屋顶过梁的柱子上了!他们四周,还堆起了一圈干柴禾,火苗子都蹿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五花……把人救了下来!” 李老头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岂不是存心要害人性命!” 李里正冷哼一声,面色铁青:“不错!若不是五花发现得及时,李铁牛一家,此刻估摸着,已经化成一捧飞灰了!” 孟氏大声哭嚎道:“里正叔!求求您一定要给我们一家做主啊!那杀千刀的王大妮,她这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啊!” 李里正垂眼看着状若疯癫的孟氏,眉头紧锁,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头说来!” 第161章 李铁柱家起火 “里正叔!是王大妮那个贱人!她居心叵测,她图谋不轨!她在粥里放了阴菌,把我们一家子都毒晕了!” “她把我们绑在柱子上,足足扇了我一百个巴掌!搜刮干净家里的钱财不说,还想放火烧死我们,杀人灭口啊!” 孟氏大声哭诉起来。 李里正眉头紧锁,心里嘀咕,这王大妮平时瞧着挺老实巴交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沉声问道:“铁牛媳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王大妮她……”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我平时也就嘴上说说她,哪里想过她竟然这么心狠手辣!要不是五花及时出现,我们一家老小,就被活生生烧死在这屋里了!” 五花站在一旁,适时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得意:“我可是你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李里正心里盘算,李铁牛这一家子人,平日里做事就混不吝,村里人没少在背后戳脊梁骨,他自己也懒得掺和他们家的破事。 他脸色一沉:“还有这等事!杀人放火,谋财害命,犯了国法的大罪!要不然,还是报官吧。让官府来查,总能水落石出。”” 孟氏一听报官,厉声道:“对!报官!我明天一早就去县衙报官!这小赔钱货,胆敢谋财害命,让官府把她抓起来,千刀万剐!” 李铁牛怒声道:“对,报官!这个赔钱货,心思歹毒,绝对留不得!” 李大山恨声道:“报官!她胆敢做出这种事,我非让她悔不当初!” 李里正道:“那行,我回去给你们写个状子,你们明日拿着去县衙报官。我这就回去给你们写。” 他可不想在这里多待片刻,正好找了个由头离开。 孟氏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声道:“多谢里正叔!多谢里正叔!等官府将王大妮那个小贱人缉拿归案,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李里正摆摆手,脚下生风,赶紧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哎,这火势根本控制不住了,还好他们家这房子跟旁边的屋子不挨着,要不然,旁边的也得跟着遭殃。” “算了,别救了,除非天上下场大雨,不然这房子是没救了。” 众人纷纷摇头,这火势太大,根本无能为力。 孟氏看着屋子在火光中逐渐化为废墟,最后一根房梁轰然倒塌,她再也支撑不住,“嗷”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房子啊!我的家啊!” 李铁牛脸上痛苦万分,也不知是心疼房子,还是身体的疼痛未消。 李大山一脸恨恨,双拳紧握。 唯有李二河,依旧是一脸懵懂,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火光:“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啊?” 李清馨也是惋惜。 只见好端端的一个农家院落,此刻已成一片断壁残垣。 李老头叹道:“这是我年轻时候亲手盖的房子啊,没想到,一把火就这么烧没了。” 李老太摇头道:“哼,当初明明是咱们给老二盖的房子,最后还不是被老大一家给算计去了。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你的,强求也留不住!” 赵翠翠叹息道:“若当初不是我总想着跟大伯哥一家争那口气,也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李清馨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 李三炮摸着下巴,啧啧道:“实在可惜啊。” 李大棒不解地看向他:“可惜什么?” 李三炮嘿嘿一笑,压低声音:“王大妮怎么不多放点阴菌呢?那灌粪的感觉,可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李清馨:“……” 就在这时,五花忽然指着河边村口的方向,惊叫道:“你们看!村口那边怎么也起了火光?”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茅草屋那边,果然也燃起了火光,火势似乎还不小。 李老头惊疑道:“那边……那边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李老太突然一拍大腿,失声叫道:“不好!那不是咱家吗?咱家起火了!” 赵翠翠大惊失色:“咱家?咱家怎么会起火?” 李大棒急了:“不好,咱爹还在家呢!爹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三炮脸色一变:“大哥,别愣着了,走,赶紧回家看看!” 李清馨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跟着李大棒和李三炮朝村口池塘边自家方向跑去。 三人刚跑出没多远,一辆马车突然冲了出来,速度极快,险些撞到他们。 李清馨愣神,是方才过去的马车,没想到这个马车这么一会折返! 马车擦着三人的衣角疾驰而过,朝着青牛镇的方向飞快驶去,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这时,李里正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对着还聚在李铁牛家火场边的人群大喊:“大家,大家快别看了!铁柱家也着火了!赶紧过去救火啊!” “什么?铁柱家也着火了!” “这……这可真是奇了!赶快过去看看吧!” “走走走,这里的火反正也救不下了,咱们赶紧去看看铁柱家那边!”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兄弟俩家都着火了?” 村里的人一听李老头家也遭了火灾,都匆匆离开了,纷纷朝着河边李铁柱家的茅草屋方向跑去。 一时间,李铁牛家,就只剩下李铁牛、孟氏、李大山和李二河一家四口。 孟氏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废墟,嚎啕大哭:“都完了,什么都没了!” “李铁牛!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对那个赔钱货做什么了?若不然,那个小贱人也不能有这么大的反应,下这么狠的手!” 李铁牛此刻正心虚,被孟氏这么一问,怔了片刻,随即大声道:“我能做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李铁牛这辈子,可从来没做出过对不起你的事!更何况,那个赔钱货是咱们大山的妾,我一把年纪了,我更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李大山道:“娘,我相信爹,爹不是那样的人。” 孟氏一脸狐疑,显然不信:“你敢说你没对她动手动脚?那王大妮在山上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要踢你那里?别的地方不踢,就照着你那儿下死手?” 李铁牛支吾道:“我……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踢我那里!那疯婆子发起疯来,谁知道她想干什么!” 孟氏不依不饶:“在山上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给我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李铁牛眼神躲闪,强自镇定道:“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就是看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跟着那赔钱货进了山洞。我还以为是李大棒那小子呢?即使不是李大棒,也是别的男人!” 孟氏眼睛一眯:“她是看儿子不行,因此私会外男?” 李铁牛见孟氏似乎信了几分,继续顺着话头往下编:“对!我看八成是她早就私会了外面的野男人!然后两个人合计好了,因此图财害命!不然她一个弱女子,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李大山呜咽道:“都怪儿子没用!儿子……儿子不行!上次受了一惊,到现在……到现在还没碰过王大妮一下……” 孟氏脸色阴郁,听到李大山这么说,眼神中的怀疑渐渐消散,。 “如此说来,倒也合理!肯定是王大妮那个小贱人,嫌弃大山你不中用,满足不了她,所以才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山洞里险些被咱们撞破了奸情,所以才狗急跳墙,想要杀人灭口!估摸着此刻,她已经和那个野男人私奔,远走高飞了!” 李铁牛立刻点头:“对对对!肯定是这样!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孟氏一脸不甘:“我的房子啊!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啊!” 李铁牛叹了口气,目光闪烁了一下,道:“行了,别哭了!房子烧了就烧了,人没事就好。咱家不是还有一栋老房子吗?倒是老二家,怎么也着火了!” 孟氏哭声一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村口李老头家着火的方向。 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老二家的房子怎么也着了!哈哈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啊!他们一家子都跑来看我的笑话,没想到吧,他们自家的房子也着了!活该!真是活该!” 第162章 李铁柱落水 李清馨、李大棒、李三炮三人心头火急火燎,片刻不敢耽搁,急急赶回茅草屋前。 此刻,五间茅草屋,无一幸免,已然全部火起,火光冲天。 茅草屋,是竹竿与茅草搭建的屋顶,遇火即燃。 转瞬之间,几间屋子便化作一片汹涌的火海。整个天地,都是一片赤红。 李大棒满脸错愕,手足无措,急得直跺脚,颤声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怎么会着火……” 李三炮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声嘶力竭喊道:“爹呢?爹呢!” 李清馨这才注意到,屋外空荡荡的,并无父亲李铁柱平日里坐着的轮椅,更不见他的人影。 李清馨大感不妙,难道李铁柱还在屋里? 那此刻……岂不是凶多吉少! 她当机立断,抓起炉灶前一只尚有存水的水桶,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身上一浇。 全身立刻湿透! “馨儿,你别犯傻!” 李大棒见状,怒喝一声,便上前阻止:“让我来!” 李清馨急声道:“我已经湿透了,就我来,刻不容缓!” 她自己有空间,可以控制空间的水,不间断的淋着自己的身体,这是她的底气。 李大棒怒道:“不行!我来!” “大哥,我身形小,灵活,还是我来!”她语气决绝。 此刻,赵翠翠和几乎全村的人都赶了过来。 火光冲天,众人满是惊骇。 眼见李清馨提着湿漉漉的裙摆,毅然决然地冲向火场,赵翠翠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不要!” 李清馨不管不顾,直接冲进了火场! 五花慌里慌张:“大棒,你妹子冲进去了?这能行吗?” 李大棒声音焦急万分:“馨儿,是去找我爹了!我爹没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在屋里!” 李老头老腿一软,差点跌倒,跺着拐棍,声音发颤:“什么?铁柱……铁柱可能在屋里?” 李老太泪流满面,哭声悲切:“我可怜的老二啊……” 赵翠翠更是心如刀绞,望着女儿冲入火海的背影,喃喃道:“馨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李清馨一头扎进李铁柱的那间茅草屋。 屋子里此刻宛如炼狱,火舌肆虐,热浪扑面,甚至浓烟滚滚,有些呛鼻。 她刚一进屋,便立刻用意念调动空间里的水,源源不断地往自己身上浇灌,勉强隔绝了高温,避免自己被烈焰灼伤。 她强忍着浓烟的熏呛,睁大眼睛搜寻。 然而,屋里空空如也,除了燃烧起来的木板床,根本没有李铁柱的身影,甚至连轮椅也没在! 李铁柱没在这个屋子! 李清馨心头一沉,不敢有片刻停留,从火海中冲了出来。 李老头老泪纵横:“我的茅草屋……怎么就着火了……这让我一家人往后可怎么活啊!” 李老太哭喊道:“铁柱啊,我的儿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赵翠翠一见李清馨冲出,急忙迎上前,声音发颤:“馨儿,你爹呢?找到你爹了吗?” 李清馨脸色苍白,摇了摇头,道:“爹……不在这个屋子里。” 赵翠翠闻言,身子猛地一歪,险些栽倒在地,幸亏旁边有人及时扶住。 李老太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李里正站在一旁,看着这冲天的火势,不住地摇头叹息:“这茅草屋,火势太猛了,根本救不起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李清馨目光赤红,心中焦灼万分。 她没有片刻犹豫,转身又冲向李老头、李老太平日居住的那间屋子。 “不要,馨儿!”赵翠翠再次发出惊呼。 李清馨身影没有丝毫停留,再次冲进了火场。 这间屋子的烟雾比方才那间更加浓烈,熏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勉强睁开一条缝隙,只见里面除了一张烧着的床铺,同样没有李铁柱的踪影。 头顶的茅草燃烧着,不时有带着火星的草灰往下掉落。 李清馨不敢停留,赶紧调动空间水护住自己,迅速退出了屋子。 她再次冲出火海,来到众人面前。 李老太颤抖着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问道:“馨儿,这次……这次可有你爹的踪迹吗?” 李清馨疲惫地摇了摇头,一脸苦涩:“没看到人……爹没在这个屋子!” 李清馨两次进入火场,村里的人,都为之动容! “铁柱新认回的这个女娃子,真是个好孩子啊!” “是啊,为了救爹,不顾自身安危,这份孝心,真是可嘉!” “可到底是怎么着的火?铁柱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李清馨还想冲进自己的那间屋子,可是,房顶瞬间塌陷,墙壁轰然倒塌。 李清馨呆了片刻,一脸黯然:“娘,我尽力了……” 赵翠翠泣不成声,呜咽着点头:“娘知道……娘知道……” 李大棒眼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暗道:“难道是王大妮?是她放的火?她对我……对我们家心生怨恨?” 就在这时,有在池塘边取水试图救火的村民,忽然发现了什么,高声喊道:“快看!那不是铁柱的轮椅吗?在河边上!” “铁柱的轮椅在这里!莫不是……莫不是铁柱落水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就连李老头,李老太的眼里,也忽然有了一丝光亮。 有村民立刻点燃起火把,纷纷朝着池塘边涌去。 就连悲痛中的赵翠翠、李清馨等人,也心头一紧,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只见池塘边,那把熟悉的轮椅,孤零零地伫立河边上。 轮椅上面并无李铁柱的身影。 赵翠翠一见此景,更是泪流满面:“铁柱啊……你人到底在哪里啊……” 忽然,一个村民指着漆黑的池塘水面,大声喊道:“你们看,河里……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是不是铁柱啊?” 众人闻声,纷纷将火把凑近水面。 李清馨也极目远眺,只见池塘中央的水面上,似乎确有一个人影,正在水里拼命挣扎,水花四溅。 “是爹!” 李大棒和李三炮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兄弟二人没有丝毫犹豫,噗通、噗通两声,便接连跳下的池塘。 岸上的人们屏住呼吸,都纷纷凝神观看,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片刻之后,李大棒和李三炮终于托着一个男子划水回到了岸边。 众人合力,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影拖上了岸。 果然是李铁柱! 李大棒和李三炮,也被拖上了岸。 李老头颤声喊道,老泪纵横:“铁柱,你总算没事了!吓死爹了!” 李老太也扑了上去,哭着说:“铁柱,你没事比啥都强啊!” 赵翠翠更是泪眼汪汪,哽咽着:“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爹!”李清馨也快步上前,一脸后怕。 李铁柱被众人扶上了轮椅。 他此刻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湿透,有些瑟瑟发抖,显然状态极差。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你们……你们不要担心。” 李里正眉头紧锁,沉声问道:“铁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家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你又怎么会掉进池塘里?” 李铁柱缓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沉声道:“我们一家都去了大哥那里,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没想到……突然来了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二话不说,就将我……将我推到河边,甚至……甚至把我扔进了河里!” 李里正脸色一沉,怒道:“也就是说,那两个人,还点燃了你家的房子?” 李铁柱点了点头,叹道:“他们……他们把我扔进河里之后,我回头……就看到家里起火了……想来就是他们干的。” 李里正一拍大腿,怒不可遏:“这两个贼人,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行凶!” 第163章 伤人 李清馨心头猛地一跳,那辆马车……分明就是方才两次和他们擦肩而过的! 只是赶车的车夫,轮廓有些熟悉,偏生天色昏暗,瞧不真切。 只是,这车夫甚至知道路,想必是有备而来! 五花眉头一挑:“哎哟,铁柱哥,你们这是得罪了什么人不成?竟下此毒手!” 李老头一拍大腿,委屈道:“我跟老婆子,这辈子都没出过几次李家村,能得罪谁哟!” 赵翠翠皱紧了眉头,啜泣道:“是啊,咱们一家子,向来本本分分,老实巴交的,哪里会跟人结下这种生死冤仇。” 李大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李三炮更是嘶吼道:“哪个天杀的混蛋干的!别让老子逮着!我一定剥了他的皮!” 李清馨垂下眼帘,脑中盘桓起来。与自己有纠葛的人……倒是挺多! 柳芊芊,孟溪儿,还有顾倾心、赵志远,以及顾倾城、顾倾州兄妹…… 蓦地,她脑中电光火石般亮起,那个赶车人……不正是顾倾州的那两个跟班!自己空间里的匕首,便是从他身上得来! 刹那间,李清馨一切都明白了! 定是自己上次往顾倾城身上泼了粪水,又逼迫顾家兄妹自扇巴掌,因此怀恨在心,这才指使人来报复! 顾家…… 李清馨目光投向远处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夜空。她心里冷冷地盘算,“这是你们自找的!不出几日,我便叫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烧了我的房子,我要你们十倍百倍地偿还!” 李里正叹道:“铁柱,依我看,这事儿非同小可,不如……报官吧?纵火行凶,这可是大罪,还是让官府来处理妥当些。” 李清馨缓缓摇头,道:“李正爷爷,报官怕是没什么用处。您瞧,所有东西都已付之一炬,便是官府介入,又能查出什么来?不过是白费工夫。” 李里正闻言,默然点头,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现场烧成这样,证据怕是都毁了。” 李大棒恨声道:“爹,娘,妹妹,你们放心,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放的这把火,我定然跟他没完!” 李三炮怒道,眼中凶光毕露:“我非废了他不可!让他吃一桶的粪水!” 李老头望着那片火海,老泪纵横:“我的家啊,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说没就没了!老头子我,如今真是一无所有了……” 李老太也捶着胸口,哭天抢地:“我老婆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命怎么这么苦啊!” 赵翠翠声音哽咽:“这茅草屋虽说破旧,好歹也是一家人遮风挡雨的地方。眼下……眼下连这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 李铁柱脸色铁青,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欲言又止,只是叹了口气。 李清馨皱眉:“爹,这是怎么了?莫非她知道是谁放的火?” 李里正眉头紧锁,思忖片刻,冲着李老头道:“老哥,嫂子,眼下你们总得有个去处。若不然,今晚先委屈你们一家,到宗祠凑合几天?宗祠那边还有几间空置的厢房,明日我再招呼大伙儿,帮你们重新搭几间茅草屋。” 五花道:“是啊翠翠,宗祠那边虽然宽敞,但夜里怪瘆人的。若是不嫌弃,来我家挤挤也成,我家还有一个闲屋子!” 另一个村民道:“对对,也可以来我家,我家还有一间空着的柴房,收拾收拾也能住人。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跟大伙儿客气,咱们都是一个村的,理应守望相助。”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邀请声此起彼伏。 李清馨看着这些淳朴的村民,心中微暖。李家村的人,大多还是善良的。 当然,除了李铁牛一家! 赵翠翠抹了把泪,感激地看了看众人,最终对李里正道:“多谢大家伙儿的好意了。里正叔,那……那我们就去宗祠叨扰一晚吧。总不能大晚上的,还麻烦旁人。” 李老头也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明日……明日再回来看看,还能收拾出些什么不。” 李老太摇着头:“这个家,怕是一丁点东西都剩不下了……” 李大棒忙道:“爷爷,奶奶,你们别愁,明日一早,我和三炮就过来收拾。” 李里正对李老头说道:“老哥,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没事就好。明日大伙儿都过来帮忙,房子很快就能再盖起来!你们一家且随我来,我这就带你们去宗祠。” 李老头叹道:“唉,也只能这样了。” 李老太对着李里正连连作揖:“里正,老婆子我……我真是多谢你了,多谢大家了。” 李里正摆摆手:“说的哪里话,咱们沾亲带故的,本就该相互照应。走,都随我来!” …… 与此同时,青牛镇顾庄,顾家别院门前灯笼高悬,照亮了门口。 好几个家丁提着灯笼,垂手侍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顾倾州、顾倾城以及赵志远三人站在门口,不时朝着大街两侧张望!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在顾府门前缓缓停下。 倘若是李清馨见了,一定能认得出来,这就是和她两次擦肩而过的车子! 两个小厮从车上下来。这两人,赫然便是顾倾州的贴身手下。若是李清馨见了,一定能认出来,这两个就是在胡同里被她虐的那两个小厮。 与此同时! 车帘子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 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从车厢内走出,月光与灯笼的光芒映照在她脸上,赫然是顾倾心。 顾倾州见状,急步上前:“妹妹,事情办得如何?” 顾倾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闪烁:“自然是天衣无缝。那个小贱种那般羞辱兄长,我岂能容她?他们的房子,我亲手点的。” 顾倾城皱眉道:“他们可发现了你!” 顾倾心摇头:“恰巧,他们一家都不在,只有我那个好养父在!” 顾倾城道:“没有闹出人命吧!” 顾倾心道:“自然没有闹出人命!毕竟真假千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此刻闹出人命,难免官府不会起疑!” 顾倾州点头:“还是妹妹想的周到!” 顾倾城闻言,喜上眉梢,道:“心儿,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替哥哥出了一口恶气!” 顾倾心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狠戾:“这不过是略施薄惩,给他们一个教训。倘若那小贱种还敢不知好歹,再有下次,我要的便是他们的命。” 赵志远也适时上前,温声道:“心儿,这一路奔波,辛苦你了。” 顾倾城朗声笑道:“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我不但顺利收购了十几棵上好的人参,心头这口恶气也总算出了!痛快,痛快啊!” 顾倾心笑道:“走,咱们进去喝酒庆贺!” 第164章 上限 李家祠堂。 堂中供奉着李家列祖列宗的灵位,是族人平日里祭祀先祖的地方。 祠堂里,总有族人轮值洒扫,此刻倒也洁净。 李里正将李老头一家暂时安置于此,男人们一间,女人们一间。 赵翠翠将李清馨换下的衣裳简单搓洗了,同时也将父子三人的湿衣一起晾在祠堂屋檐下。 此刻,李老太、赵翠翠和李清馨三人并排躺在厢房里。 “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心肠怎能歹毒到这个地步!”李老太自然忿忿不平! 赵翠翠情绪不好:“娘,咱们庄稼人,平日里与人为善,究竟是得罪了谁,竟然如此心肠歹毒。” 李清馨没有吭声!她心中有数,是顾家的人,只是此刻说出来,除了徒增她们的忧愁,别无用处。 赵翠翠忽地坐起身,咬着牙道:“娘,要我说,咱们还是在自家地头圈个院墙!不然这门敞户开的,谁知道还会不会过来歹人!” 李老太眉头紧锁,忧虑道:“圈院墙?那可不是小事!河边那块地,足足五六亩。若是砌墙的话,砖石木料,哪一样不要钱?再说,真要圈地的话,还得把地买下来,免得日后麻烦。” 赵翠翠道,“要不!咱们盖砖瓦房!花些银子把地契彻底办下来,院墙高高垒起!我看谁还敢轻易上门!” “到时再买条大狼狗,看家护院,谁靠近就咬谁!”李清馨接话。 李老太皱眉道:“这得花多少银子?河边那片地,足足有六六亩。光是买地,少说也得三十两银子打底!更何况盖大瓦房,没几十两下不来,圈院墙,也得十两二十两!” 赵翠翠犹豫道:“我手里拢共还有六十几两银子,盖房买地,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李清馨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娘,奶奶,你们有没有想过……离开李家沟?” 赵翠翠一怔:“离开李家沟?这……这倒从没想过。” 她望向李老太。 李老太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自从嫁到李家,除了年轻时回过几次娘家,这大半辈子,我跟你爷爷,就没踏出过李家沟的地界。都说落叶归根,我跟你爷爷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去哪里?不想走了,死也得埋在李家的祖坟里。” 赵翠翠轻声道:“我也不想离开!说实话,除了你大伯一家,村里乡亲们平日里处得还算融洽。真要搬走,人生地不熟的,心里不踏实。” 李清馨心中微动。 她想起前世,自己得了冠军以后,见识过无数繁华,最终却还是选择回到生养自己的小山村,建了一栋房子,守着那份宁静。 人,最难以割舍的,或许就是这份融进骨血的故乡情。 “娘,奶奶,既然不想走,那咱们就把河边那几亩地都买下来,建个大院子!” “馨儿是说……先买地,再慢慢攒钱盖房子?” 李清馨从里衣翻出一个荷包,荷包鼓鼓囊囊的。她将荷包递给赵翠翠:“娘,这里还有五十两银子。” 她原本想说自己手头还有三千多两,只是这个数目太过骇人,骤然说出,怕是会把母亲和奶奶吓晕过去,而且那些银子的来路,眼下还需遮掩,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 饶是如此,这五十两银子,也足以让赵翠翠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接过荷包,愣住了:“馨儿,你……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李老太一脸错愕:“我没听错吧?五十两?!” 赵翠翠回过神,眉头紧蹙,神情严肃起来:“馨儿,这银子……你老实告诉娘,到底是怎么来的?” 李清馨目光一转,轻声道:“娘,奶奶,你们还记得不?前些日子,我送给缘儿姐姐一棵人参?” 赵翠翠点头:“记得,赵缘儿上门那一次。” 李清馨眼波微转:“娘,我运气好,那天一共挖到了两棵人参。送给缘儿姐姐的那棵,年份稍浅些。剩下这一棵,年份也更好一些。我拿给镇上的济世堂,王掌柜直接出五十两银子收了。” “真的?” “娘若是不信,改日可以去问济世堂的王掌柜。就是他收的人参。” “馨儿,你这运气也太好了!” “原本这银子,我是打算悄悄攒着,等爹的腿好些了,再拿出来给他好好调养身子,或者做点小生意的本钱,就没跟你们说。” 赵翠翠眼圈通红,她将荷包推回给李清馨:“馨儿,你为这个家已经付出够多了。这银子,娘不能再要你的了。你留着自己傍身。” 李清馨却笑着将荷包重新塞进赵翠翠手里,轻声道:“娘,你怎么又说这些见外的话。咱们是一家人,我的银子不就是家里的银子?” “明天咱们就去找里正爷爷,把池塘边那片地都买下来。咱们盖个大大的院子,再盖上几间宽敞大瓦房,让爹和爷爷奶奶都住得舒舒服服的!” “好!”赵翠翠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 李老太更是喜极而泣:“我这把老骨头,临老了,还能住上大宅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赵翠翠和李老太激动不已,聊了许久才沉沉睡去。 李清馨睡得不实诚! 天没亮时便醒了过来。 身旁的李老太和赵翠翠呼吸均匀,显然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她意念一动,意识便沉入了戒指空间。 甫一进入,来到南地。地面上,足足冒出了上百棵绿油油的蔬菜嫩芽,生机勃勃。 想来是上一茬蔬菜成熟后掉落的种子,已经自行生根发芽。 只是这规模,细细看去,与上一次收获时相差无几。 “莫非这南地的作物数量,也是有定数的?” 李清馨仔细清点了一番,不多不少,整整二百颗嫩芽。 看来,这南地的承载上限,便是二百颗作物。 她又来到北地。 拔走人参的地方,赫然又冒出了十一棵人参,青翠欲滴。 李清馨皱眉:看来是原来掉落的人参种子生根发芽长大了,不应该是十二颗吗,怎么长出了十一颗! 李清馨这才发现,除了那两株阴菌外,又长出了一颗新的阴菌! 而先前的两株阴菌,一个菌盖上,竟然出现了三四种颜色。 李清馨心中豁然开朗:北地的承载数量,是三十颗。还有十六棵人参,距离百年年份也已不远。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等这些人参年份达到百年,她便将它们卖给绥城觊觎县令人情的各大家族。 她要让顾倾城手里的十多颗百年人参,砸在手里,卖不出去! 除此之外,她心中酝酿已久的全盘计划,只等待百年阴菌彻底成熟的那一天! “顾家,我知道你对这百年阴菌势在必得!很好,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这一局,也该慢慢拉开序幕了。” “我会将你们捧得高高的,然后在你们最志得意满的时候,让你顾家狠狠摔下来,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 “ 第165章 买地 清晨,李老头一家人已经收拾妥当,心情也都比昨夜平复许多。 倒是李铁柱鬓角添了几缕霜白,眼底血丝尚未褪尽,显然心事重重。 一家人在祠堂上了香,正欲离开,李里正的身影便出现在祠堂门口。 众人连忙迎上前,各自问好。 李里正摆摆手,叹道:“我来晚了一些,李铁牛,天不亮就堵在我家门口,非缠着我写状纸,要状告王大妮谋财害命。” 李老头闻言,一声冷哼:“我那个孽子,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不过!若不是他将王大妮欺负急了,那孩子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李里正沉声道:“李铁牛固然有错,可王大妮做得也太过极端!若是绥城所有的妻妾都效仿此等行径,岂不乱了纲常伦理?这可不是什么好风气。” 李清馨有些无语,果然古代的男子都是封建,老里正说话,也是一副男尊女卑的立场。 李老太一旁叹了口气,幽幽道:“哎,说到底,还是可怜王大妮那孩子。” 李里正道:“李铁牛已经拿着状纸去县衙了。这事儿且不提,我来这儿,是想召集些村民,先帮你们把茅草屋重新搭起来,总不能一直住在祠堂。” 李老头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感激,咧开嘴道:“那可真是太感谢族弟了!” 李里正笑道:“咱们本就是同宗同族,这李家沟上上下下,哪家哪户不沾点亲带点故的?都是分内的事,不必客气。” 李大棒和李三炮听了,脸上也顿时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这时,赵翠翠上前一步,正色道:“里正叔,还有一事。村东头河边那块荒地,我打算买下来,圈个院子,盖个私宅。” 李老头直接愣住了,脱口而出:“买下来?” 李铁柱更是眉头紧锁,声音发颤:“翠翠,那……那得花多少银子?” 李大棒和李三炮,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李里正目光在赵翠翠脸上停留了片刻,缓缓道:“按大武的律法,想要圈地建宅,村中的土地,包括荒地,都是官价五两银子一亩。那片地,我估摸着少说也有六亩,这样算下来,至少也得三十两银子。你可想好了?” 赵翠翠道:“里正叔,我已经想好了。这片地,我买下来。” 李里正闻言,随即大喜道:“好!好!你若是真想买,我正好可以给你签地契。村中的土地,身为里正,我有权处置。” “按大武律法,售卖村中土地,属于公产。所得银两,朝廷要收取三分之一的契税,剩余的三分之二,则落入村中,作为村里的公用资金。” “那片地,原本就是荒地,紧挨着水塘,水草倒是长得丰茂,可惜地势低洼,种什么都不易活,所以一直闲置着。往年你们给村里二十文钱,算是地租。” 赵翠翠听罢,微微躬身:“那就有劳里正叔费心了。” 李里正继续道:“那片荒地,细细丈量下来,少说也得有六到七亩。咱们就按六亩算,三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赵翠翠道:“多谢里正叔体谅。” 李里正满意地点点头:“一会儿,我便找来笔墨纸砚,写好地契。先给你盖上咱们村的印,等过几日得空,再去县里找主簿盖上官印,这事就算彻底妥当了。” 赵翠翠取出三十两纹银,递给李里正:“里正叔,这些银子您点点,都辛苦您了。” 李里正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脸上笑开了花:“都说铁柱家日子过得落魄,我看并非如此嘛!还是铁柱家深藏不露啊!” 赵翠翠浅浅一笑,解释道:“不瞒里正叔,是前些日子,我们一家进大山里,运气好采到了一颗有些年份的人参,卖了个好价钱。” 李里正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可是天大的好运气!” 旁边的李老头、李铁柱、李大棒和李三炮几个男人,此刻才回过神来,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赵翠翠竟然眼都不眨就说买就买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三十两银子! 李里正收好银子,心情大好,道:“买地是大事,盖房也是。这样,我先帮你张罗些人手,凑合着先盖三间茅草屋起来,让你们一家先有个落脚的地方。” 赵翠翠忙道:“里正叔,那怎么好意思?工钱我还是愿意出的。” 李里正道:“哎,盖几间茅草屋,用不了多长时间,算是大家伙儿帮忙,谈什么工钱!倒是日后你们圈院墙,正经盖大房子的时候,你再适当出些工钱便是。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又都是沾亲带故,谁家有事,大家不都得伸手帮一把?” 赵翠翠心中感激,连连点头应下。 李里正低声道:“日后若是用到砖石木料这些,你可以找我那妻弟。他家就是做这个营生的,冲着我的关系,保管能给你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 赵翠翠喜上眉梢:“那可太好了!又要劳烦里正叔帮忙张罗了。” 李里正越看赵翠翠越觉得顺眼,这铁柱媳妇十分懂人情世故,很是“上道”。 他拍着胸脯保证:“铁柱媳妇,你放心,你家盖房子的事,我指定帮你办得妥妥帖帖!我这就先回去写地契。” 赵翠翠笑着应了:“有劳里正叔了!” 李里正走后,李老头看着赵翠翠,有些担忧:“儿媳啊,这买地就花了三十两,往后圈院墙,盖房子,那得多少银子啊?” 李铁柱愁眉不展:“是啊,翠翠,咱们家底……不就那几十两银子吗?” 赵翠翠莞尔一笑,大致将李清馨从济世堂卖人参的事说了一遍,以及后续的一些打算简略地说了一番。 李老头听完,一脸的不可思议,咧着嘴大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啊!老头子我这把年纪,临了临了,还能住上大瓦房!哈哈哈!” 李铁柱喃喃道:“闺女的运气也太好了,没想到竟然还采到过另外一支年份高的人参!” 李大棒和李三炮也是一脸和向往! 在乡下,最差的住处是窝棚和茅草房,勉强能遮风避雨。 好一点的是带檩木的泥土房,墙体厚实些,以泥土为主!但依旧怕雨水。 至于青砖大瓦房,少之又少。 一般大多都是檩木泥土房! 茅草房,几乎年年都要重新翻盖添补茅草,冬天冷,夏天热。 泥土房也好不到哪里去,年年都得用碱土抹房顶,省的雨天处处漏雨。 唯有大瓦房,坚固耐用,冬暖夏凉,那才是庄户人家梦寐以求的好住处。 李铁柱望向娇俏可爱的李清馨,眼眶倏地红了。 这个女儿,自打回村,便给这个家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带来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希望。 第166章 院墙 在李里正的张罗下与村民们的帮助下,李铁柱一家在原先茅草屋的南面,搭建起三间茅草房,权作临时居所。 那片园子,原本零星栽种着些许作物,只是连日天旱,早已蔫头耷脑,半死不活。 李老头瞧着,眼底掠过几分不舍,但为了新房能尽速落成,还是狠下心,将它们大多拔除了。 倒是村里人,有些议论纷纷,李铁柱家穷得几乎揭不开锅,怎地如今忽地阔绰起来,又是圈地又是建房? 李里正解释了一二:“铁柱家前些日子走了大运,在深山里头寻摸到一株品相极佳的老山参,卖了个大价钱!虽没有达到百年,但是价格可观!” 此言一出,村中顿时一片哗然,随即被一股莫名的火热所取代。 一时间,村里竟掀起了一股进山采药的热潮,都盼着能有李铁柱家那样的好运气,寻得珍稀药材,也赚上一笔。 待到砖石木料一一备齐,李里正又开始帮忙张罗起来。 他不仅在村里召了些壮劳力,还特地到邻村请了几位手艺精湛的泥瓦匠,一同来砌筑院墙。 赵翠翠也爽快,给每个来帮忙的人,每日结算三十文的工钱。 至于李里正,从始至终、事无巨细地照应。 赵翠翠几次想塞些银钱酬谢,都被他摆手推拒了。 赵翠翠便称了足足十斤肥瘦相间的猪肉,亲自送到了里正家中。 李里正不再推辞,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心中暗道,这赵翠翠,当真是个会来事的人。 不过短短四日,一面高大的青砖院墙便拔地而起,将那五六亩地园子严严实实地圈了进去。 院墙除了朝向南面村道开了一个气派的正门,两侧还各留了一个小些的侧门。 一个侧门出去,便是村边池塘,另一个则连接着村里的小路,出入都极为便利。 尤其是那正门,还特意砌了个小小的门楼,崭新的红漆大门也已稳稳当当地装妥,瞧着便有几分殷实人家的气派。 院墙圈定,赵翠翠又马不停蹄地采买了一批青砖、石料、木材以及瓦片,为起盖正房做起了准备。 这几日,李家上下,都是忙忙碌碌。 唯有李清馨,反倒成了家中最为清闲的一个。 “小黑,往后这看家护院的重任,可就全指望你了。” 她蹲在院中一角,对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狗崽嘱咐。 小黑奶狗,虎头虎脑的,一双眼睛乌溜溜,十足的呆萌。 “小黑,你可得快快长大,将来还要保护我们全家呢。” “汪汪!” 小黑狗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奶声奶气地叫唤两声。 李清馨笑道:“春蕤嫂子送来的这只小土狗,真是太可爱了。” 晚饭过后,一家人围坐在临时的茅草屋前,望着青色砖墙。 李老头哈哈大笑:“真想不到,这才几天的工夫,这青砖院墙就码好了!” 李铁柱眼里一阵恍惚:“我这辈子,做梦也没敢想过,自家能有这么大一个院子啊!” 李老太有些心疼银子:“这院墙砌下来,银子怕是没少花吧?” 赵翠翠闻言,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道:“零零总总算下来,约莫花了不到二十两。” 李老头一副肉痛的神色:“这大院子瞧着,心里头确实是舒坦,可一想到这白花花的银子跟流水似的淌出去,我这心啊,还是疼得慌。” 赵翠翠温笑道:“爹,您想开些,这些银子本就是意外得来的,如今能换个安稳的住处,也是值当的。” 李老头长叹一声,随即又看向李清馨,眼中满是慈爱:“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咱们馨儿啊!馨儿这孩子,就是个有福气的!” 李老太也连连点头:“可不是嘛,馨儿有大福运的。” 李清馨抿嘴一笑,转而问赵翠翠:“娘,那咱们的正房,定在哪天开始盖啊?日子可曾选好了?” 赵翠翠道:“后日。我已经请人看过了,后日是个黄道吉日,宜动土。眼下这天儿瞧着是干旱,可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了天,若是下了大雨,耽误了工期可不成,还是越快越好。” 李清馨眼珠一转,笑道:“娘,那我明日想出门一趟。” 赵翠翠惊讶:“出门?去何处?” 李清馨道:“明日我想去缘儿姐姐那里。上次缘儿姐姐与我提起,说她家园子里的夏花开了许多,想请我去赏花呢。” 赵翠翠点了点头:“嗯,也好。我明日在家中收拾院子里的杂物,你自己出去散散心。” 李清馨甜甜应道:“好!” 李清馨嘴角一扯,心里暗暗道:“我明日出门,自然不仅仅是去寻缘儿姐姐赏花那般简单!此行有两件要事。其一,便是要与缘儿姐姐好生商议一番‘做局’之事。” “我设想的这个局,单凭我一人之力,断然是做不起来的,必须寻一个同样觊觎县令大人人情的世家合作,赵家无疑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其二,我手里刚刚达到百年的人参,尽数出手。顺势将顾家囤积的那些人参,砸在他们自己手里,赔上一大笔银子!” …… 与此同时,高高的院墙之外,李铁牛一家四口上上下来。 当他们路过李铁柱家新圈起的院子,看到那气派的青砖高墙时,一家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李铁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脸的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我李铁牛就这么倒霉!满满五篓子的阴菌啊,竟然连一株上了年份的都没有寻到!” 孟氏更是恨声道:“咱们家遭了火,烧得一干二净,连压箱底的几个钱都被那个小贱人给偷了去,眼下落得个身无分文的境地!凭什么咱们就得这么惨!” 李大山眼中满是嫉妒:“这大院子,都多少银子!” 李二河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是……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李铁牛冷哼一声,道:“急什么!咱们不是已经报了官吗?官府也张贴了通缉那小贱人的告示,想来用不了多久,定能将那小贱人捉拿归案!到时,咱们的银子也能拿回来!” 孟氏咬牙切齿道:“那个该死的赔钱货!害得咱们如今在村里连头都抬不起来,实在是可恨至极!” 李铁牛重重叹了口气:“哎,眼下也只能指望老三了。只要老三能争气些,院试考中了秀才,咱们一家子才能跟着水涨船高,真正在村里扬眉吐气啊!” “汪汪!” 突然,院内传来几声奶声奶气的犬吠。 孟氏被吓了一跳,随即怒道:“可恶!他们院子里什么时候还养上狗了!” 李铁牛摆了摆手:“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晦气!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第167章 合作 赵府后宅,荷花池,凉亭里! 赵员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赵缘儿坐在他对面,纤手轻柔地为他续上一杯清茶,柔声笑道:“父亲,可是为了那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之事发愁,依旧没有进展?” 赵员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随后重重叹了口气:“县令大人已将悬赏提至一千两,整整翻了一倍。莫说为父,就是城中各家,此刻也都是毫无头绪。” 赵缘儿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爹,既然如此,您便更应放宽心。我们赵家无法博得县令大人这份人情,想来其他人家,亦是如此。” 赵员外却摇了摇头:“我刚得到消息,顾家那边,似乎寻到了一批品质不错的百年人参。” 赵缘儿秀眉凝蹙:“顾家……不愧是绥城第一家族,手眼通天。” 赵员外长叹一声:“原以为这是咱们赵家一步登天的良机,唉,终究是我想得太多了。” 话音刚落,丫鬟小翠前面带路,引着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来到亭外。 少女自然是李清馨! 李清馨敛衽一礼,笑道:“清馨见过缘儿姐姐。” 赵缘儿见是她,立即起身相迎:“馨儿妹妹,你可算来了!快进来坐。” 李清馨目光转向赵员外,盈盈一拜:“想必这位便是赵伯父,馨儿有礼了。” 赵员外抬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见她虽衣着朴素,然眉宇间自有一股沉静从容,而且彬彬有礼,不由心生几分好感,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你便是缘儿常挂在嘴边的清馨姑娘吧?果然是谦恭有礼,兰心蕙质。” 李清馨浅浅一笑:“伯父过奖了。” 赵员外哈哈一笑,站起身:“你们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伯父尚有些事务处理,便不打扰你们了。” 赵员外作势欲走。 “伯父请留步。” 李清馨正色道:“馨儿今日前来,除了探望姐姐,更有一桩要事,想与伯父商议。” 赵员外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几分不解:“哦?找老夫商议要事?” 赵缘儿亦是惊讶无比,拉着李清馨的手:“馨儿妹妹,你要与我爹商议何事?” 李清馨的视线掠过一旁侍立的小翠,眸光微动。 赵缘儿何等聪慧,瞬间明了其意,当即对小翠吩咐道:“小翠,你去后宅门口守着,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是,小姐。”小翠应声,悄然退下。 亭中只余三人,赵缘儿这才道:“馨儿妹妹,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清馨唇角微翘:“想来伯父近来,正为那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之事,大感头痛吧?” 赵员外缓缓点头:“确是如此。” 李清馨继续道:“若馨儿所料不差,伯父是想将这两样稀罕物寻到,献予县令大人,以求得大人青睐,助赵家成为官商,从此更上一层楼?” 赵员外颔首,并未否认:“此事,绥城稍有门路者,人尽皆知。” 赵缘儿凝视着李清馨,心中好奇更甚,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李清馨不慌不忙,自怀中取出一块素色手帕,放在桌子上,缓缓展开。 帕子上,静静躺着一支参。 赵缘儿凑近细看,只觉此参品相极佳,远非凡品。 赵员外先是一怔,随即双目圆睁,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失声惊呼:“这……这是百年人参!” 他也是大感意外,没想到李清馨手里竟然有百年人参。 李清馨笑道:“伯父好眼力,确是百年人参。” 赵缘儿心中剧震,再次看向李清馨的眼神,已然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赵员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连声道:“李姑娘,此物……此物于我赵家有天大的用处!老夫愿出重金购下!” 李清馨却不急不躁,笑着说道:“伯父莫急,馨儿手中还有一物,想来伯父会更感兴趣。” 赵员外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干咳两声,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强自镇定下来。 李清馨又从怀中取出另一块手帕,同样轻轻摊开。 帕中之物形似灵芝,菌盖却呈现出六种奇异色泽,看起来十分诡异! 赵员外再度面露惊喜:“这是……阴菌!” 他凑近观察片刻,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叹息一声:“品相绝佳,可惜,可惜了,观其色泽纹理,约莫只有九十年份,距离百年,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 赵缘儿此刻已是彻底被李清馨的手段所折服,心中波澜起伏,她怎么也想不到,李清馨竟能接二连三拿出这等奇物。 李清馨闻言,却是嫣然一笑:“赵伯父不必失望。百年阴菌,馨儿手中确实有。百年阴菌,是七色的!” “李清馨空间里的阴菌,明日才能长成百年阴菌,但是为了布局大事,她提前摘了一个九十年的菌盖! 赵员外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半晌,赵员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李姑娘,老夫也不瞒你,我赵家确实想借此能更进一步!若你真有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老夫愿出两千两白银,收购这两样神物!” 县令大人花一千两求购!自己出价两千两,不低了! 赵缘儿亦是面色凝重:“馨儿妹妹,此事对我赵家至关重要,还请你看在姐姐的薄面上,务必将这两样东西转让给我们赵家。” 李清馨沉吟片刻,并未立刻应承,反而话锋一转:“伯父,想必我与顾家之间的一些纠葛,您也略有耳闻吧?” 赵员外点头:“缘儿同我说过。你是顾家的假千金,这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此事本就错不在你,是那顾家的接生婆子和顾宪之有了嫌隙,故意抱错了孩子。” 李清馨眸光微冷:“顾家抚养我十六载,算是有养育之恩。我被逐出顾家,本也无可厚非。原想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岂料那顾家,却三番五次寻我麻烦,不肯罢休。” 赵员外眉头皱起:“刘府之事,缘儿也提过,那顾倾州和顾倾心,竟两次设计你,着实歹毒。” 李清馨一字一句道:“不仅如此。前些时日,顾家更是丧心病狂,一把火烧了我亲生爹娘在村里的茅草屋,甚至我的父亲险些淹死!” “岂有此理!” 赵员外闻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石桌:“顾家行事,竟已嚣张至此,简直欺人太甚!” 赵缘儿亦是满面怒容,愤然道:“我竟不知顾家还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当真是丧尽天良!” 李清馨看着赵员外父女的反应,缓缓道:“所以,馨儿今日前来,便是想与赵伯父……谈一桩合作。” 第168章 密谋 赵员外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解:“贤侄女的意思是……与老夫合作?” 李清馨眸光闪烁,一脸认真:“正是。赵伯父为人正直,心怀仁善,这十里八乡谁不称您一声赵大善人。” 被恭维了一番,赵员外觉得十分受用,不禁有些飘飘然,连连摆手,口中却道:“贤侄女过誉,过誉了。” 李清馨柔声道:“百年人参与百年阴菌,固然稀罕。但在馨儿心中,却远不及与缘儿姐姐的这份情谊来得珍贵。” 赵缘儿听得此言,心头微微一震。 李清馨继续说道:“这两样奇物,馨儿愿无偿赠予伯父。只求伯父,能应允馨儿一事。” 赵员外闻言,神色一肃,先前那点自得瞬间收敛,沉声道:“贤侄女但说无妨,只要老夫能办到,绝不推辞!”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点了点头,便将心中筹谋已久的计策,一五一十地向赵员外父女细细道来。 话音落下,亭子一时寂静。 赵员外一脸不可思议,心里开始盘桓。 赵缘儿亦是美眸中满是不可思议,怔怔地看着李清馨。 半晌,李清馨轻声问道:“赵伯父,您意下如何?” 赵员外重重地哼了一声:“顾家!哼,平日里便仗着财大气粗,曾三番四次抢我的生意,老夫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李姑娘此招甚妙,顾家那老匹夫,定要吃下这个天大的哑巴亏!这个忙,老夫帮定了!” 李清馨叹道:“赵伯父,你可想清楚了,此事足以让赵家和顾家撕破脸的!” 赵员外冷笑:“能让顾宪之吃瘪,我高兴还来不及的!哼,我赵家也是别有背景的,不怕和顾家撕破脸!” 李清馨闻言,心中大石落地,笑道:“多谢伯父成全。至于拍卖所得的款项,我愿意与赵家平分!只是,馨儿尚有一事相求。” “贤侄女还有何事?”赵员外问道。 李清馨道:“待伯父将那百年人参与百年阴菌送往县衙之时,可否……带上馨儿同去?” 赵员外略一思忖,便点头应下:“这本就是你的物件,说起来,还是我赵家沾了你的光,有何不可?” 李清馨浅浅一笑:“馨儿对那县令的人情并无半分觊觎。实不相瞒,馨儿是想借此机会,拜见那位名动京城,乃至天下的神医。” “见神医?”赵员外有些意外。 李清馨眸中掠过一抹忧色道:“家父摔断了腰,半身不遂。馨儿听闻神医医术通神,故而想恳请他出手相助。” 赵员外恍然大悟,颔首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贤侄女年纪轻轻,竟是这般孝顺的孩子!与你相比,那顾家,当真是鼠目寸光,小家子气得很!日后,他们定会悔不当初!” 李清馨眼神骤冷:“我与顾家,自此恩断义绝,再无半分瓜葛!” 赵员外点头,抚须笑道:“顾家啊顾家,这回怕是要栽个大大的跟头了,呵呵,机关算尽,最后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缘儿狐疑:“只是姐姐我有一事不明,馨儿妹妹,这百年人参与百年阴菌,遍寻整个绥城都难觅其踪,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清馨面不改色,随口编了个理由:“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前些时日,馨儿入山采药,不慎失足跌入一个隐秘的山洞。那洞中幽深,竟生长着不少外界罕见的奇花异草,两株百年阴菌,便是在那里寻得的。” 赵员外听得啧啧称奇:“想不到贤侄女竟有这等奇遇!当真是福缘深厚。如此说来,你采得两份百年阴菌,一份用以引顾家入彀,另一份则可备着送与县令大人。” 李清馨微微颔首:“正是如此。后续诸事,便要劳烦赵伯父费心张罗了。” 赵员外一脸郑重:“贤侄女尽管放心!老夫稍后便去安排,定叫此事办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李清馨从袖中取出那株百年老参,以及那株九十年份的阴菌,双手奉上:“赵伯父,这株参,还有这株九十年份的阴菌,便赠予您,聊表馨儿的一点心意。” 赵员外也不推辞,郑重接过,小心收好,心中暗道:这李清馨行事果决,心思缜密,确是个能成大事的女子。 李清馨又道:“至于百年阴菌,明日一早,让缘儿姐姐,来我家去取!” 赵缘儿点头。 又与赵员外闲叙片刻,李清馨便起身拱手告辞。 待李清馨的身影离开后,赵员外忍不住摇头感叹:“这个李清馨,年纪轻轻,却有这等魄力与智计,当真是个做大事的人!顾家那群蠢材,日后有他们追悔莫及的时候!” 赵缘儿亦是感慨万千:“女儿也未曾料到,馨儿妹妹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顾宪之那老狐狸,为了县令的人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百年阴菌’拍到手中。” 赵员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只可惜,他纵然机关算尽,拍到手的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罢了。待我们提前一步将阴菌和人参送至县衙,他那张老脸,怕是会气得吐血!” 赵缘儿沉吟片刻,提议道:“爹,依女儿看,此次拍卖所得的银两,尽数归于馨儿妹妹。我们赵家已然得了天大的人情,万不可再贪图这些身外之物,辜负了她的一番信任与心意。” “另外,面见县令大人的时候,也不妨提一提,馨儿妹妹出力了!我觉得,馨儿妹妹,日后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赵员外点头:“缘儿此言甚是!这银子理当全数归她,哪有好处都让我赵家一人占尽的道理。我这就去找你表哥商议,让他们寻些生面孔去操办此事,务必做得干净利落。” “女儿明白了。”赵缘儿应道。 赵员外起身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 李清馨离开赵府,并未直接回村,而是七拐八绕,来到镇子一处僻静无人的窄巷。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套男子衣服换上,简简单单化了妆,加重了眉毛,赫然换成一副男子打扮。 李清馨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这般模样,怕是亲娘当面,也未必能认出我来。” …… 刘府。 刘有财与刘志闯相对而坐,皆是愁眉不展。 刘志闯叹了口气:“爹,顾家放言,市面上的百年人参,已经被顾家尽收囊中。想不到,竟被顾家占了先机!” 刘有财重重哼了一声,面色阴沉:“我问了顾倾城,想要匀一颗百年人参!顾倾城竟敢开出五百两银子一颗人参的天价!简直是趁火打劫!只是,他空有百年人参,若无百年阴菌相佐,那人参又有何用?不过是废物一个!” 刘志闯无奈道:“哎,事已至此,若实在寻不到百年阴菌,这县令的人情,咱们怕是争不上了。” 刘有财默然点头,刚想说些什么,房外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老爷,少爷,府外有一位自称贩卖人参的客商求见。” 刘有财纳闷:“贩卖人参的客商?” 刘管家道:“那客商说……说他手中有百年人参!” 刘有财猛地一怔,急声道:“什么?还不快快有请!莫非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片刻之后,刘管家引着一个身形略显瘦弱、面貌英气十足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赫然正是改换形容的李清馨。 第169章 入怀 “见过刘老爷,见过刘公子。”李清馨抱拳,声音故意放粗。 刘有财与刘志闯亦抱拳回礼。 刘志闯眉头微蹙,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公子”,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心头。 他忍不住问道::“这位公子,咱们……是否在何处见过?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笑着应道:“许是公子与我一见如故吧。” 刘有财目光灼灼,开门见山:“听闻公子手中有百年人参,此事当真?” 李清馨不语,自袖中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摊开,一株形态饱满人参呈现眼前。 刘志闯凑近细看,眉峰微挑:“这品相确实不俗,莫非真是百年之物?” 刘有财只一眼便断定:“不错,确是百年老参!” 李清馨收回人参,淡然道:“不瞒刘老爷,在下乃青州府参商,听闻绥城县令大人高价收购百年人参与百年阴菌,特来此地碰碰运气。” 刘有财眼神热切:“这株人参,刘某收了!公子开个价吧。” “五百两。”李清馨平静报出。 刘有财闻言,面露难色,摇头苦笑:“五百两?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在下也听闻县令大人为这两样奇物出价千两,但真正千金难求的,是那百年阴菌。” “百年人参虽也稀少,却并非寻不到。” “平日里,这品相的百年人参,市价约莫一百五十两。刘某愿出三百两,购下此参,公子以为如何?” 李清馨略作思忖,颔首道:“好,成交。” 刘志闯眉头依旧未展:“爹,百年阴菌尚无下落,花三百两买这人参,用处何在?” 刘有财轻叹一声:“志闯,花三百两,买一个先机,怎会是坏事?即便此事过后,这株百年人参,我转手至少也能卖出一百五十两。算下来,最多不过折损百五十两而已。” 刘志闯恍然大悟:“爹高明!孩儿明白了,咱们实际只花了一百五十两,便占了先机,这买卖倒也不吃亏!” 刘有财当即取出三百两银票递给李清馨:“公子,这人参,刘某要了。” 李清馨接过银票,面上露出满意神色:“好,成交。” 辞别刘家,李清馨又往张家别院行去。 刚踏入张家别院的后花园,便听得一阵马蹄疾驰与娇叱之声。 李清馨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红衣劲装的少女,手持马鞭,正在花园中纵马狂奔。 马蹄所过之处,名贵花草七零八落,更有两个家奴垂手立于一旁,脸上赫然带着几道清晰的鞭痕,神色惊惧。 “这张静怡,果然被骄纵得无法无天。” 李清馨心下冷哼,想起母亲赵翠翠曾受过的委屈,眸色沉了几分。 “日后,定要让她尝尝苦头。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管家战战兢兢地引着李清馨,往后花园一角的凉亭走去。 凉亭内,一位锦衣公子正含笑看着那纵马少女,眉宇间满是纵容。 此人正是是张家二公子,张静凉。 张静怡玩得正兴起,忽地瞥见凉亭方向多了一位陌生男子,她柳眉一挑,竟拨转马头,朝着李清馨的方向斜刺里冲了过来,手中马鞭高高扬起,带着破风之声。 “哎呀,不可!”管家失声惊呼。 “住手!”张静凉察觉不对,厉声喝止。 张静怡却充耳不闻,马鞭依旧毫不留情地抽向李清馨的面门。 李清馨眸光一凝,不退反进,稳稳抓住了抽来的马鞭末梢。 她手腕轻轻一抖,马鞭反而抽中马脸! 张静怡脸上掠过惊诧,未曾想这看似文弱的“小白脸”,竟有这般身手。 马儿受惊,长嘶一声,尥起蹶子。 张静怡失神功夫,一个坐立不稳,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大小姐!”管家骇然。 “妹妹!”张静凉亦是面色大变,霍然起身。 李清馨心中冷哼,此刻还需要卖人参,倒不好真伤了这位娇蛮千金。 哼,等日后,在给她教训! 眼见张静怡栽落,她脚下一个错步,身形微晃,伸臂将下坠的张静怡稳稳抱入怀中。顺势转了数圈,卸去冲击的力道。 张静怡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她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眸。 这男子眉目清秀,鼻梁挺直,唇线分明,长得不赖! 此刻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呼吸。 一时间,张静怡看的痴了! 李清馨干咳一声,连忙松手,将她稳稳放在地上。 张静怡脚尖刚一沾地,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她猛地回过神,强作镇定地娇哼一声:“算、算你识相!” 张静凉已快步赶来,紧张地拉过张静怡:“妹妹,你没事吧?” 张静怡跺了跺脚,噘着嘴道:“二哥,我没事。” 张静凉这才板起脸,对着张静怡训斥道:“静怡!你太胡闹了!怎敢对我的贵客如此无礼!” 张静怡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不过是同他闹着玩儿罢了。” 张静凉瞪了她一眼:“速速牵马离开,莫要耽误我与贵客商议正事。” 张静怡狠狠剜了李清馨一眼,那眼神复杂,似有不甘,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才悻悻地牵着马离开。 张静凉转向李清馨,抱拳致歉:“这位公子,实在抱歉,舍妹年幼无状,冲撞了公子,在下代她向你赔罪。” 李清馨摆手道:“无妨,无妨。一场误会罢了。” 她见张静怡走远,便直接开门见山,从袖中取出另一株用手帕包裹的人参:“张公子请看。” 张静凉接过,沉声道:“这……这可是百年人参!” 李清馨点头:“张公子好眼力。想必张家,对此物也颇有兴趣吧。” 张静凉目光微动,沉声道:“三百两!不知公子可愿割爱?” 李清馨唇角微扬:“自然没问题。” 张静凉当即从袖中取出三百两银票,递了过去:“这是三百两,公子请点收。” 李清馨接过银票,略一点算,便收入怀中:“好说。” 目的达成,李清馨便起身告辞。 她刚走出张家别院的大门,便见张静怡俏生生地立在门外,双臂环胸,嘴角噘得老高,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在此等候。 “喂!” 张静怡指着李清馨,下巴微扬,“你叫什么名字?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下次,我定要找你讨回场子!” 李清馨脚步未停,只淡淡扬声道:“李清。” 话音落下,她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 张静怡看着那道远去的清瘦背影,气鼓鼓地跺了跺脚,神色十分复杂。 第170章 请柬 此刻,柳家后院,暖风微醺。 娉婷小嘴微微撅起,声音带着几分委屈:“老爷,你这是…嫌弃娉婷去见了表哥么?” 她眼波流转,水盈盈地望着柳长卿。 柳长卿面色沉了几分,冷哼道:“哼,以后少去见那林九。免得外面的人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 娉婷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老爷,他毕竟是娉婷的表哥,是这世上娉婷唯一的亲人了。我们之间,真的只是兄妹情分,并无他想。” 柳长卿面色稍缓:“我知道你们是表兄妹,更何况你表哥还是道人!可旁人不知!闲言碎语,最是伤人!” 娉婷莲步轻移,款款走到柳长卿身前,伸出柔荑,轻轻环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是娉婷的不是,娉婷思虑不周,以后…以后娉婷便不见表哥了,可好?” 柳长卿感受到颈间的温软,心头不快立时消散,这才满意地点头:“嗯,这就对了。” 娉婷将脸颊贴近他的耳畔,柔声道:“都是娉婷的错,让老爷心里不痛快了。老爷,娉婷心里,都只有你一个,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柳长卿大为感动:“这个,我自然知晓。” 娉婷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柔声道:“老爷,都是娉婷不好…你就,狠狠地惩罚娉婷吧!” 柳长卿嘿嘿笑道:“那老爷我,这就来好好惩罚你!这几日老爷我可是好好补过的,精神头足着呢!” 他将娉婷抱起,满心火热来到内室。 刚关上门。 “砰砰砰!” “老爷!老爷!外面有人求见!”门外传来丫鬟焦急的声音。 柳长卿脸色瞬间铁青,怒喝道:“谁?!不见不见!天大的事情也给我候着!” 丫鬟声音有些发颤:“回老爷,是个卖人参的,说是…说是手里有百年人参!” “百年人参?” 柳长卿闻言,一把推开怀中的娉婷,低声道:“娉婷,你稍候片刻,老爷一会过来惩罚你!” 随即,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扬声道:“知道了!将人带到前院正厅!” 李清馨自青牛镇来到绥城,去了各个府中,将手中人参都卖了出去,这柳府,便是她此行的最后一处目的地。 三百两。 两人几句话,就做妥了生意! 柳长卿显然心有旁骛,接过人参确认无误后,便急匆匆地付了银子,又急匆匆地转身回了后宅,连句客套话都未多言。 李清馨倒也乐得清静。 李清馨收好银票,未在绥城做过多停留,以免平白生出枝节。 直到回到青牛镇,寻了个僻静无人之处,迅速换回了一身女装。 意识沉入随身的空间,仔细清点,此行带来的十四支百年人参,竟为她换回了足足四千两白银。其中有那么两家小门小户,家底不丰,只肯出到二百两一支,她也未曾强求。 此刻,自己已经有了七千两白银! 果然,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药材生意,都是最挣钱的! 李清馨心下暗忖:“只待明日,那株百年阴菌彻底成熟,好戏便要正式拉开序幕了。如此一来,绥城这些世家大族,怕是每一个都对那百年阴菌势在必得。” “顾家,你们不是想要吗?” “呵呵!成全你们!” … 傍晚。 顾府大厅之内,顾宪之负手而立,眉头紧锁,顾倾国坐在一旁,面色亦是凝重,父子二人似在商议着什么棘手之事。 “老爷!老爷!”管家脚步匆匆地从外面奔了进来。 顾宪之皱眉:“何事?” 管家将几个请柬高举过头,连声道:“老爷,有人给咱们顾家送来六份请柬!” 顾宪之接过请柬,眉头皱得更深:“请柬?” 顾倾国也站起身,凑近了些,好奇道:“爹,是何人送来的请柬?莫不是城中又有哪家设宴?” 顾宪之拆开其中一个请柬,口中缓缓念出声来:“京城天昊商行,诚邀顾家莅临青牛镇,共襄百年阴菌拍卖盛会!” “天昊商行谨订于明日辰时,于青牛镇福喜楼,举办百年阴菌专场拍卖会。此菌生于极阴幽寒之地,吸纳天地精华,百年方成形,药效奇绝,实乃世间罕有之珍品。今天昊商行特设雅席,恭候顾家尊驾莅临,共鉴奇珍。请持此函为凭。天昊商行掌柜,吴此仁,顿首再拜。” “百年阴菌!”顾倾国一脸难以置信。 顾宪之眉头紧锁,沉吟道:“天昊商行?京城的天昊商行?我怎么从未听说有这么一号商行?竟有如此手笔,直接在青牛镇举办百年阴菌拍卖会?” 顾倾国面色变幻,急道:“爹,咱们如何是好?这可是拍卖会!价高者得!这个天昊商行,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必绥城内有头有脸,想要更进一步的世家大族,都会收到这份请柬。届时,竞争必定激烈!” 顾宪之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语气坚定:“百年阴菌,我顾家势在必得!只要能借此物搭上新任县令的路子成为炙手可热的观赏!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定能百倍千倍地赚回来!” 顾倾国点头:“爹,孩儿明白了!” 顾宪之当机立断:“立刻去账房,带足银票!我们连夜启程,赶往青牛镇,先在顾家庄子上歇宿一晚。明日的拍卖会,这百年阴菌,我顾宪之要定了!” …… 与此同时,刘家府邸。 刘有财捏着手中几份请柬,冷哼道:“好个天昊商行!既然有百年阴菌这等奇物的下落,那我刘家,自然也要去争上一争!这可是天赐良机!” …… 张家别院内。 张百万同样收到了请柬,眼中精光闪烁:“有意思,真有意思!我这就动身去青牛镇!这百年阴菌,我张百万自然也要去争上一争!只要能讨得县令大人的人情,让我张家成为炙手可热的官商,届时,我张家便是名正言顺的绥城第一世家了!哈哈哈!” …… 一时间,绥城内凡是有些头脸的世家大族,都陆续接到了这份来自“天昊商行”的请柬。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家心思浮动,纷纷开始调集资金,准备人手,目标直指明日青牛镇的福喜楼。 … 柳家,内宅卧房。 柳长卿屏退了下人,带着几分急不可耐地回到了卧房。 娉婷早已斜倚在床榻边,媚眼如丝:“老爷,娉婷可还等着老爷的‘惩罚’呢。” 柳长卿哈哈一笑:“娉婷,这下,总该没人再来打扰咱们的好事了吧!”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柳芊芊清脆的声音:“爹!爹!您在里面吗?” 柳长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道:“芊芊?又有何事?” 柳芊芊在门外急急说道:“爹!方才有人送来几个请柬,是京城一个叫天昊商行的,说是明日要在青牛镇举办拍卖会,拍卖…拍卖百年阴菌!” 第171章 好戏开始 天未亮。 李清馨醒来的第一时间,意识已然沉入戒指空间。 两株阴菌形似灵芝,一小团菌身上,七个菌盖交叠错落,每个菌盖都流转着七种不同的色彩。 她采下两株百年阴菌,小心翼翼地将两株阴菌分别用棉布包好,打成了包袱形状。 外面院子里,赵翠翠已经起来忙碌。 李清馨刚将包袱从空间里拿出来,院门外便响起了叩门声。 小奶狗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叫了起来。 赵翠翠带着一丝疑惑,将大门打开。 大门外,赵缘儿微笑立在门外,身旁是眉眼弯弯的小翠。 在她们二人之后,还站着一位年轻公子,眉眼清俊,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三人身后,是两辆颇为豪华的马车。 赵翠翠面上露出惊喜:“哎呀,是缘儿小姐!快,快进来坐。” 赵缘儿含笑摇了摇头,笑道:“婶子安好。今日叨扰了,只是我寻馨儿妹妹有要事相商,便不进去了,改日再来拜访您和叔。” 赵翠翠笑着点头。 话音刚落,李清馨已拿着两个大小相仿的布包袱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轻声对着赵翠翠道:“娘,我和缘儿姐出去一趟。” 赵翠翠叮嘱道:“既然你和缘儿小姐在一起,那我也就放心了。早些回来。”这才回去继续做饭。 赵缘儿目光扫过院子,笑道:“些许时日未见,馨儿妹妹家中竟已砌上了这般齐整的院墙。” 李清馨唇角微扬:“我也曾动过心思,想将爹娘接去青牛镇,寻个现成的宅院住下。只是他们啊,住惯了李家沟,不愿离开这里。” 赵缘儿闻言,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我爹爹又何尝不是如此,守着青牛镇的老宅,说什么也不肯搬离。” 李清馨笑着颔首,目光这才落到赵缘儿身旁那位一直未曾言语的年轻公子身上。 那公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世家子弟的从容。 李清馨看向赵缘儿,目光中带着询问。 赵缘儿这才想起什么,拉过那年轻公子,笑道:“馨儿妹妹,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引荐。这位是我的表哥,吴此仁。此次拍卖,便全权由我表哥着手操办。” 李清馨闻言,心中念头转了转,面上不动声色,对着吴此仁点了点头,道了声:“吴公子。”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吴此仁,无耻人?无此人?这名字取得可真是太别致了。 吴此仁笑道:“李姑娘。关于此次百年阴菌的拍卖,所得款项,我天昊拍卖行按例抽取一成作为酬劳。” 李清馨点头应道:“规矩我明白。” 她从随身携带的两个包袱中,取出一个,递向吴此仁。 吴此仁伸手接过,解开布包一角,只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惊喜。 “果真是百年阴菌!品相如此之好!有此珍品,我天昊商行定能借此机会,在绥城彻底打响名号!” 他郑重地将包袱重新收好,对赵缘儿道:“缘儿妹妹,事不宜迟,我这就先走一步,将此物送去福喜楼妥善保管。咱们分头行事,免得惹人注目。” 赵缘儿颔首:“表哥路上当心。” 吴此仁对李清馨再次点头示意,便转身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待吴此仁的马车走远,李清馨才将手中剩下的那个包袱递给赵缘儿,轻声道:“缘儿姐,这便是那百年阴菌。” 赵缘儿接过包袱,眼神复杂地看了李清馨半晌,忽而柔柔一笑:“馨儿妹妹,这份情谊,我赵缘儿记下了。” 李清馨笑道:“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客套。” “说的是。”赵缘儿拉起李清馨的手。 “馨儿妹妹!咱们快上车。” 小翠早立刻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笑嘻嘻地道:“李姑娘,您请。” 李清馨颔首,与赵缘儿一同上了马车,小翠随后也跟了上来。 上车后,赵缘儿迫不及待地打开手中的包袱,不禁摇头赞叹:“真想不到,引得整个绥城风起云涌的百年阴菌,竟是这般模样,当真奇异。” 李清馨浅笑:“可不就是为此物,人人都趋之若鹜么。” 赵缘儿将包袱仔细收好,眼底闪动着一丝兴奋:“走,咱们去福喜楼,好好看一场热闹!” 李清馨笑着应允:“这等难得一见的场面,我自然是要瞧个仔细的。” 赵缘儿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今日的顾家,怕是要栽一个大大的跟头,筹谋许久,到头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想想都觉得痛快!” 李清馨轻轻叹了口气:“原本也可以好聚好散,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算盘打到我家人的头上。倒是我没有料到,因为我的缘故,竟要让你们赵家,与顾家就此撕破颜面。” 赵缘儿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我赵家与顾家素无多少情分可言,更何况他们顾家这些年,明里暗里针对我赵家生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撕破脸便撕破脸,又能如何!” 她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张请柬,递给李清馨。 李清馨接过,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赵缘儿解释道:“此乃天昊商行特制的请柬。我爹爹请来表哥主持此次拍卖,表哥心思素来细密,特意制作了这样的请帖,发放给绥城几家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免届时太多不相干的人涌入福喜楼,扰了秩序。” 李清馨了然:“想来,预备参与竞拍的各大家族,手中都会有几张这样的请柬了。” 赵缘儿笑道:“正是。连我,也得凭这张请柬才能入场呢。” 李清馨将请柬妥帖收好,不得不承认:“果然,还是吴此仁考虑得周全。” 赵缘儿笑道:“咱们这就启程去福喜楼,好戏不等人!” 李清馨眼底波光微动,点了点头:“好。” 赵缘儿的马车朝着青牛镇的方向驶去。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心中暗道:顾家,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第172章 对峙 福喜楼,青牛镇当之无愧的第一大酒楼,虽与绥城那些名楼无法相提并论,在此地却独占鳌头。 往日里,福喜楼门庭总是透着几分清寂,今日却一反常态,热闹喧哗。 楼外,华丽马车络绎不绝,一辆接着一辆,在福喜楼附近寻了空处停稳。 车帘掀动,衣着光鲜的老爷、气宇轩昂的公子、装扮精致的贵女,纷纷下车。 如此宾客如云,这阵仗,竟丝毫不逊于绥城里的大场面。 人群中,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听说了么?天昊商行今日要在福喜楼拍卖那百年阴菌!” “百年阴菌?若是直接送去县衙,不就能同那百年人参一道,换回千两酬银?何苦还费这劲拍卖?” “这你就拎不清了!这些富商乡绅,哪个不是人精?银子固然重要,可新任县令的人情,那才是重中之重!只要得了县令青睐,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官商!” “官商?这官商,究竟有何等好处,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好处大了去了!成了官商,便能与朝廷搭上线做买卖!你想想,往宫里送药材,或是给边军供布匹粮草,哪一样不是一本万利的营生?” “怪道,怪道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人物,今日都巴巴地赶来了,原来是为了这泼天的富贵!” 赵缘儿的马车在福喜楼不远处停下,她掀开车帘,对李清馨道:“馨儿妹妹,我先去将那物件交予我爹妥善保管,咱们稍后在福喜楼内汇合。” 李清馨含笑颔首:“姐姐尽管去,我们一会儿见。” 赵缘儿便带着小翠,绕向福喜楼的后门。 李清馨则不慌不忙,来到福喜楼正门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热闹景象。 只见绥城来的不少世家子弟,已然手持请柬,在伙计的恭迎下,进入楼里。 亦有几个衣着寻常,想来是企图混进去瞧个新鲜的,却因拿不出请柬,被福喜楼的伙计毫不客气的挡在门外。 辰时未到,李清馨也不急切,混在人群里,目光扫过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 她唇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这满城风雨的局,又有谁能料到,真正的做局之人,竟是躲在人群里的自己! 片刻功夫,已有二十余人进了福喜楼。 “快瞧,刘家那父子三人,进去了!” “那个是张百万!他身后跟着的,是张静凉和张静怡。” “那位便是柳家的家主柳长卿,她身侧那妇人,身段真是婀娜,行走间顾盼生姿,风情万种啊!” “噤声!那位便是林娉婷,听闻是外室扶正,硬生生夺了主母之位的厉害角色。” 李清馨顺着话音抬眼望去,果见柳长卿携着柳芊芊与那位风姿绰约的林娉婷,也款款步入了酒楼。 李清馨叹息:若要生活过的去,头上必须带点绿,怪不得叫柳长青! 又过了一会儿,赵员外领着赵敏儿也到了,递上请柬,同样进入楼内。 李清馨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行至福喜楼的大门口。 她正欲抬脚迈入,两名守在门口的伙计立刻伸出手臂,将她拦了下来。 李清馨哑然,心中好笑,竟是忘了先将请柬取出。 “哈哈,当真可笑至极!这福喜楼,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踏足的地方!” 李清馨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原色那“好二哥”顾倾州了。 他手中折扇轻摇,面上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嗤笑一声,一副欠揍的模样。 李清馨缓缓转过身,目光清冷地扫去,只见顾倾州身后,顾倾城、顾倾国、顾倾心,还有赵志远、顾宪之,都立在那里,神色各异地望着她。 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越是让你不痛快的人,越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你眼前。 顾宪之脸色沉郁,下巴微微扬起,甚至不愿多看李清馨一眼,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顾倾国手中也摇着一把折扇,冷哼一声。 赵志远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李清馨,嘴唇动了动,终究未发一言。 倒是顾倾城和顾倾心,两人眼中恨意都不曾掩饰。 李清馨轻启朱唇,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谁说福喜楼我不能来了?” 顾宪之再次冷哼,语气中满是厌弃:“真是丢人现眼!” 李清馨眼波流转,落在顾宪之身上,语带讥诮:“顾宪之,我与你如今有何相干?我是丢了你的脸,还是现了你的眼?你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 顾宪之被她一噎,面色更难看,猛地一拂袖:“真是不知好歹!” 顾倾心上前一步,冷笑道:“若我是你,此刻便该识趣离去!你莫不是还当自己是顾家的千金小姐?这种地方,也是你这等身份想来就能来的?你可别忘了,如今,我才是顾家的千金!” 李清馨平静说道:“笑话。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借着家人给的。” 顾倾心冷笑:“呵呵,你话说得倒是轻巧,无非是嫉妒!嫉妒我如今成了顾家名正言顺的小姐!” 顾倾城在一旁撇了撇嘴,道:“别看你现在装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心里头,指不定比谁都嫉妒呢!” 李清馨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不知所谓。” 顾宪之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废什么话!她,我一眼都不想多看。”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张请柬,递给伙计,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福喜楼。 顾倾国见状,也得意洋洋地摸出自己的请柬,故意在李清馨眼前晃了晃,挑衅道:“想要进去福喜楼?你得有这个!” 顾倾城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嗤笑:“呵呵,这可是天昊商行发出的请柬,金贵着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拿得到的。” 第173章 瞧着面熟 顾倾州皮笑肉不笑:“呵呵,真想不到,你在我顾家待了十六年,旁的不说,这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李清馨反唇相讥:“你都说了,我在你顾家待了十六年,自然是耳濡目染,学了你们顾家的门风。” “你!”顾倾州语塞,脸色阴晴不定。 赵志远适时上前,轻轻按住顾倾州的手臂,低声道:“三哥,息怒。和一个只会逞口舌之利的人计较,倒显得咱们小家子气了。” “哼,这年头,终究还是实力说话。咱们每人手里一张请柬,能堂堂正正进入这福喜楼,何必跟一个没有请柬的人在这里浪费口舌。” 李清馨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谁说,我没有请柬?” 这话一出,不止赵志远,连同顾倾州几人都是一愣。 顾倾州最先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指着她:“你装什么装!你要是有请柬,方才伙计怎么会拦你?早就被拒之门外了!” 顾倾心也是一脸笃定,抱着手臂,下巴扬起:“哼,我看你真是脸皮厚到家了,到现在还敢吹牛!” 李清馨慢悠悠地抬眼,目光在他们几人脸上转了一圈:“若不然,咱们打个赌?” “赌就赌!”顾倾心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心儿!”赵志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压低声音。 “她邪门的很!你看她这么笃定,多半是有什么后招,八成是想坑你!” 顾倾心眼珠转了转,被赵志远一提醒,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改口,强撑着气势:“谁跟你赌?你进不进得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你真侥幸混进去了,没有银子拍下那百年阴菌,还不是只能干看着!” 李清馨轻轻叹了口气:“原来,顾家如今的大小姐,也是个孬种。” “你说谁是孬种!你少胡言乱语!” 眼看顾倾心又要冲动,赵志远死死拦住她,对她使了个眼色:“心儿,别上了她的当!咱们有请柬在手,何必与她多言?赶快进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顾倾心狠狠瞪了李清馨一眼,从袖中取出自己的请柬,对着门口的伙计一亮,同时不忘朝李清馨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光会吹牛是没用的,能拿出真东西,走进这福喜楼,才是本事!” 顾倾城、顾倾国、顾倾州,连同赵志远,也纷纷拿出各自的请柬。 门口的两个伙计见了这几张请柬,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几位贵客,这确实是福喜楼的请柬,里面请!” 顾倾心得意地嗤笑一声:“我们几个人可进去了!不像某些人,只会站在门口吹牛!” 其余四人也是一阵哄笑,簇拥着顾倾心,一边毫不掩饰地嘲笑着李清馨,一边抬脚往里走。 “啧啧,昔日的顾家千金,想不到成了假千金后,如今落魄成这样。” “顾家人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若是我被人这般当众嘲笑,早就没脸待在此地了。” “你看她,还杵在门口呢!话说的挺响,这脸打得也够响!” 周围隐约传来几声低低的议论,目光纷纷落在李清馨身上。 李清馨脸上不见丝毫恼怒,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张请柬。 伙计瞥见李清馨手中的东西,不由一愣,脸色骤变,连忙快步上前,腰弯得更低:“哎呀!原来是福喜楼的贵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贵客,还请恕罪!快请进,快请进!” 周遭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什么?她竟然真的有请柬?怪不得刚才那么笃定!” “看那伙计的态度,她的请柬似乎比顾家那几张还要金贵?” “既然不是靠顾家的面子,那是靠谁的面子进来的?” “乖乖,难怪她说面子是自己挣的,莫非她真的攀附了不得的背景?” “这下可有意思了,有好戏看了!” 李清馨淡淡收起请柬,抬步向门内走去。 刚踏入福喜楼,身后就传来顾倾心难以置信的尖叫:“你怎么会有请柬?!” 倒是顾倾城,此刻看向赵志远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志远,还是你看得透彻,她果然有鬼!” 顾倾州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地盯着李清馨:“李清馨!好啊你!想不到你竟然攀上了别的高枝!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方才还想设套阴我们!” 李清馨脚步未停,只冷冷丢下一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是你们非要往我这里凑。” “你给我等着!”顾倾心气得跺脚,“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大哥,二哥,三哥,我们走!” 几个人都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恨恨地瞪了李清馨几眼,这才转身快步走向楼内。 李清馨故意放慢了脚步,打量着福喜楼一楼的景象。 这里果然极为宽敞,厅内摆了足足十张八仙桌,桌椅皆是上好的紫檀木,此刻已有不少宾客落座,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 她目光流转,四下搜寻着赵缘儿的身影。 不料,视线一转,恰好与不远处一道冰冷的目光撞个正着。 柳芊芊! 柳芊芊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李清馨?你怎么进来的?” 李清馨挑眉,回以一个同样冰冷的笑容:“你能进,我为何不能进?” “你!”柳芊芊语塞,随即想到什么,脸上露出鄙夷,“哼,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李清馨冷笑更甚,语气带着威胁:“这里人多眼杂,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斗嘴?若换做我是你,此刻就该立刻闭嘴,找个角落待着去,免得自取其辱。” 柳芊芊脸色一白,她知道李清馨伶牙俐齿,更知道她口无遮拦。 万一李清馨真的当众提起她“外室女”的身份,那不仅是她自己丢脸,连带着娘亲也要跟着受辱。 权衡利弊之下,她狠狠地剜了李清馨一眼,不甘心地冷哼一声,愤然转身离开,快步回到了娉婷的身边。 娉婷见女儿气鼓鼓地回来,柔声问道:“谁惹我的芊芊生气了?” 柳芊芊指着李清馨的方向,低声恨恨道:“娘,就是她!她就是那个李清馨!” 娉婷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李清馨的脸上,细细打量了片刻,眼神微冷,声音却依旧温柔:“好,娘记住了。以后,娘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气。” 柳长卿也循着方向看了李清馨一眼,眉头皱起,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哼,这个李清馨,我记下了!胆敢欺负我的女儿,爹一定给你出气!” 他盯着李清馨的脸,眼中掠过一丝疑惑,“只是……这张脸孔,怎么瞧着有些面熟呢?” 第174章 拍卖 柳芊芊低声道:“娘,那个李清馨看着人畜无害,实际难缠得很!” 娉婷声音依旧柔和,眼神却掠过一丝冷意:“芊芊,无妨。时日方长,找回场子的时间有的是。” 不远处,另有两道目光也落在李清馨身上。是张静凉与张静怡投来的。 两人面露一丝疑惑,这个李清馨,似乎在哪里见过,隐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是赵缘儿。 “馨儿妹妹!” 赵缘儿笑道:“你总算来了,快过来这边坐。” 李清馨点了点头,随着赵缘儿走到一张空桌边上,紧挨着赵缘儿坐下。 “那个姑娘,一身庄户布衣,怎么也能进入福喜楼?” “哼,听说那个就是顾家的假千金,如今身为平民了,抱不上顾家大腿,又来攀附赵家来了。” “啧啧,原来是个爱攀高枝的主儿。” 李清馨面无表情,对这些窃窃私语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与赵缘儿闲谈。 赵员外含笑走了过来:“贤侄女过来了。” 李清馨起身行礼:“馨儿见过伯父。” 远处,顾家几兄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顾倾国一声冷哼:“怪不得她能进来,倒是沾了赵家的光。” 顾倾心撇嘴,语气满是不屑:“哼,她的心思太坏了,方才竟然还想阴我和她打赌!” 顾倾城嘴角勾起冷笑:“她离开了顾家,什么也不是。哼,自以为抱上了赵家的大腿,可赵家在我们顾家眼里,终究什么也不是。” 顾倾州脸色阴沉:“哼,时间有的是,咱们再慢慢收拾她。” 顾倾国皱着眉头:“没想到,绥城有头有脸,觊觎县令人情的各个世家,几乎都被请来了。” 赵志远嘴角微扬,道:“天昊商行倒是好算计,如此一来,这百年阴菌的竞争,势必激烈异常。” 顾倾城得意笑道:“哼,即便他们拍到百年阴菌又如何?眼下,绥城所有的百年人参,可都在我的手里。” 顾宪之点头道:“不错。即使咱们拍不到百年阴菌,他们没有百年人参,也得乖乖来同我们合作!到时候,给县令大人送人参和阴菌的时候,我稍加言辞,县令大人也必定能记得我顾家。” 几人脸上纷纷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情。 就在此时,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走上前来,李清馨看了一眼,立刻认了出来,是吴此仁。 只见他轻轻拍了拍手掌。 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投放到他身上。 吴此仁朗声开口道:“诸位贵客莅临,蓬荜生辉。本商行藏拙于世,今得诸位垂青,实在三生有幸。场面话就不多说了,先请大家当众验宝!” 他又拍了一下巴掌,一个颇有姿色的丫鬟立刻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托盘,袅袅婷婷地走了上来。 托盘之上,铺着明黄色的锦缎,锦缎中央,赫然放着一团形似灵芝的菌菇。 与寻常灵芝不同的是,这菌菇菌杆幽黑,菌盖之上却天然凝结着七个色彩,隐隐有一丝诡异。 丫鬟捧着托盘,在人群中缓缓走了一圈,让所有宾客都能看清。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托盘之上的阴菌。 柳长卿呼吸微促,不禁低声赞叹:“果然是百年阴菌,与古籍记载的一模一样!看那菌盖上的七色,年份绝对不不下百年!” 张百万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这百年阴菌,我张家也要争一争。” 顾宪之更是双眼放光,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百年阴菌!此物,我顾家势在必得!” 众人无不惊叹,目光灼热。 赵员外看着那阴菌,嘴角也微微勾起,却并未显露太多情绪,只是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吴此仁待丫鬟走回,抬手示意她退下,继续扬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百年阴菌,想必诸位方才也已见识过了!咱们长话短说!这百年阴菌,乃我天昊商行花费巨大代价寻来。今日便在此,以竞价的形式,价高者得!底价,一千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两!” “底价就要一千两!天昊商行这算盘打得真精!” “只怕没有几千两银子,根本拍不下来!” “也不知道天昊商行从哪里弄来的阴菌,这下岂不是发大财了!” 吴此仁目光扫视全场,朗声道:“拍卖开始!诸位,请出价!” 话音刚落,一个坐在偏后位置的中年男子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高声道:“我出!一千一百两!” 他话音未落,周围便响起几声嗤笑,显然觉得这加价太过小气。 坐在前排的刘有财“哼”了一声,中气十足地喊道:“两千两!”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原本以为会一百两一百两地慢慢往上加,谁也没想到刘有财一开口就直接将价格抬高了近一倍! 这一下,许多原本抱着试一试心态、家底并不算丰厚的小世家家主,纷纷面露难色,摇头叹气。 原想着或许能竞争一二,没想到一开始就被这价格拍在了门外。 自身的那点底蕴,在这些真正的大世家面前,根本不够看。 不少人默默放下了举起的手,退出了竞争。 张百万端坐不动,只轻轻一拂袖袍,沉声道:“两千五百两!” 刘有财看向张百万,冷笑一声:“三千两!” “我的天!这才加了几次价,就已经到三千两了!” “看来,小门小户是没指望了,这只能是咱们绥城几大世家之间的游戏了。” “你们看,顾家的人还没出手呢!” 张百万脸色转冷,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锐气:“三千五百两!这百年阴菌,我张百万势在必得!” 刘有财针锋相对,冷笑道:“我刘有财,也是势在必得!三千六百两!” 他话虽然说得狠,但只加了一百两,气势上终究是弱了几分。 张百万见状,发出一声畅快的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四千两!” “四千两了!我的老天爷,没想到一个看着不起眼的菌子,竟然能叫到四千两的天价!” “县令大人当初悬赏寻这两样奇物,也不过出价一千两银子,没想到这些人为了巴结县令,竟然愿意溢价这么多!” “还不是为了那个官商的名头!为了能和官府搭上线!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啊!” 福喜楼的大门并未完全关闭,外面围观的百姓听着里面的叫价声,不由得议论纷纷,惊叹不已。 第175章 竞价 刘有财双目赤红,显然还想再争,却被身旁的刘志闯一把死死拉住。 刘志闯低声道:“爹!四千两,这已是咱们刘家能拿出的极限了!再多,便是伤筋动骨,得不偿失啊!” 刘婷婷轻声劝道:“爹,大哥说得对,千万不可为了一时意气,伤了自家根本。” 刘有财重重冷哼一声,终究是强压下心头火气,悻悻然扭过头,不再看那春风得意的张百万。 张百万见刘有财退出,更是无比得意,竟然放声大笑。 一时意气风发之态,颇有睥睨之态。 就连他身旁的张静怡,也忍不住朝着对面的刘婷婷扮了个鬼脸,气的刘婷婷扭过头去。 吴此仁见状,朗声道:“四千两一次!四千两二次!” 他顿了顿,目光环视。 就在此时,一道带着几分冷意的女声响起:“四千二百两。” 李清馨循声望去,只见喊价的是一位妇人,约莫三十几岁,身着素色长裙,面容姣好,眉眼间透着一股成熟妇人特有的韵致。 只是那双眸子,清冷深邃,让人不敢轻易对视。 李清馨压低了声音,向身旁的赵缘儿问道:“缘儿姐姐,这位是?” 赵缘儿低声回道:“她便是李家的家主,凌氏。是李老爷的遗孀,如今李家偌大的家业,全由她一人打理,竟也井井有条,是个厉害角色。” 李清馨轻轻颔首,眸光在那位凌氏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心中暗暗记下。 张百万眉头微蹙,目光闪烁片刻后,朗声道:“四千五百两!” 凌氏黛眉轻轻一蹙,似乎在权衡,片刻后,她微微摇头,声音淡然:“还是张员外财大气粗,小妹甘拜下风。” 张百万闻言,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目光带着几分挑衅,扫向了前排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宪之:“顾老爷,若是再不出价,这百年阴菌,可就是我张某人的囊中之物了!” 顾宪之闻言只是眼皮微微一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四千八百两。” 张百万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冷声道:“四千九百两!” 顾宪之毫不示弱:“五千两!” 张百万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起来,他咬了咬牙:“五千一百两!” 李清馨心中暗道:“果然,到了这个价位,大家出价都开始变得谨慎了,每一百两的增加,都透着几分患得患失。不过,这阴菌的价格,已远远超出了我的预估。” “五千三百两!张百万,你手中并无百年人参,与我争这阴菌,又是何苦?” 张百万闻言,不怒反笑,道:“谁说我张家没有百年人参?”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了开来,一株形态饱满的山参赫然呈现众人眼前。 “你以为,只有你顾家才有百年人参吗?我张家,也有!” 话音未落,人群中接二连三响起声音。 “我王家也有!” “哼,我李家自然也不会缺了此物。” “我刘家,同样备下了百年人参!” 顾倾城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怎么可能?绥城何时冒出了这么多的百年人参?怪不得他们今日都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他以为绥城所有的百年人参都在自己的手里!终究失算了! 顾宪之满脸狐疑,目光在各家亮出的人参上一一扫过,随即脸色铁青一片。 他顾家费尽心机营造的优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这百年阴菌,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必须争在手里! 张百万见顾家父子吃瘪,更是得意非凡,放声大笑:“五千五百两!” 顾宪之怒喝道:“六千两!” 张百万还待再争,他身旁的张静凉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爹,六千两已是极高的价钱了,为了这阴菌,不值得再与顾家碰硬。您可千万莫要冲动行事,失了分寸。” 张百万低声道:“我张百万,何曾怕过谁!” 张静凉道:“爹,您莫忘了,大哥如今在县衙当差,深得张载大人的赏识,前途正好。即便百年阴菌得不到,咱们到时也可以走些别的门路!” 张百万双眼微眯,沉吟片刻,呵呵一笑:“罢了,既然如此,便让顾宪之先得意片刻。” 吴此仁见张百万不再跟价,立刻扬声道:“六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六千两一次!六千两二次!” 顾宪之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在他看来,这百年阴菌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吴此仁见无人再应,正要一锤定音:“若是诸位没有再加价的,那么此次百年阴菌的拍卖……”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员外,此刻竟缓缓站起了身。 顾宪之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赵员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袍,目光在顾宪之脸上一扫而过,带着几分戏谑,朗声道:“六千五百两。” 他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就连那些看热闹的宾客,也都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赵员外。 “我的天!这赵员外之前不声不响,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啊!” “看来顾老爷想要拿下这百年阴菌,怕是不止七千两了!” “啧啧,都说赵家深藏不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赵家的野心,也不仅仅是绥城首富这么简单,这是想更进一步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场拍卖,可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赵缘儿与李清馨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带着了然。 她们自然看得出,赵员外此举,不过是存心抬价,想多坑顾家一些银子罢了。 顾宪之怒火中烧,厉声道:“姓赵的,你当真要与我顾家争这头筹不成?”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顾倾国,急促问道:“倾国,我们账上,最多还能动用多少银两?” 顾倾国面色凝重,低声道:“爹,最多……七千两,再多,便会影响家族其他生意周转了。” 顾宪之猛地一甩袖袍,怒道:“七千两!” 赵员外冷哼道:“顾老爷果然财力雄厚,赵某佩服。我手里拢共也就六千五百两的银子,既然顾老爷志在必得,赵某便不夺人所好了。你赢了!” 顾宪之得意大笑:“哈哈哈哈!我顾家的底蕴,又岂是尔等能够揣度的!区区七千两,算得了什么!” 赵员外冷哼一声,也不与他多做口舌之争,起身道:“缘儿,走了!这等热闹,不看也罢!” 赵缘儿乖巧应声,站起身来,又对李清馨道:“馨儿妹妹,咱们也走吧,这后续也没什么看头了。” 李清馨嘴角微扬,轻轻颔首:“好,走!” 三人同时离席! 第176章 抢先一步 赵员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走在最前面。 赵缘儿紧随其后,嘴角暗暗勾起一道弧线。 李清馨淡然一笑,跟在赵缘儿身后,嘴角轻微向上翘起。 三个人不紧不慢,走出福喜楼大门。 顾宪之冷笑:“我顾家,这绥城首富的名头可不是自封的,就凭你姓赵的,也想和我比?” 顾倾心冷笑:“别以为你攀上姓赵的就了不得,哼,和顾家比起来,照样吃瘪。” 顾倾城目光投落在李清馨的背影上,眼神闪过一丝残忍。 顾倾州更是哼了一声。 柳芊芊眼底掠过不甘:“哼,李清馨,咱们的账,以后再算!我定然让你好看!” 吴此仁目光闪烁,心头盘算:“此刻多拖住顾家一会儿,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朗声开口:“诸位,百年阴菌,只有一份,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摇头,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在顾宪之身上。 吴此仁见状,顺势朗声道:“七千两一次,七千两二次……” 顾宪之一脸得意,下巴微微扬起。 吴此仁手掌猛地拍在桌案上:“恭喜顾家拍得百年阴菌!七千两成交!” 顾宪之环顾四周,目光带着一股睥睨,一脸的志得意满。 顾家几个兄弟,也都纷纷露出得意之色。 张百万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抱拳道:“恭喜顾兄了,贺喜顾兄了。” 顾宪之倨傲地回了一礼。 张百万这才甩了甩袖子,迈步离开。 一时间,柳家、刘家、李家,也纷纷起身离席。就连凌氏,也冲着顾宪之福了一福,离开了酒楼。 顾宪之更是得意不已。 也有一些世家家主没有急着离开,等着看顾氏交易落定。 顾倾国拿出一叠银票,来到吴此人身边。 “吴掌柜!这是七千两银票,你点一点!咱们尽快交易吧!” 吴此仁道:“顾少爷,劳烦稍等片刻!这个还需草拟两份文书,更要签字画押!这毕竟是商行的规矩!” 顾倾国摆了摆手,浑不在意:“无妨!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功夫,你们赶快草拟文书吧。” 吴此仁点头应下,立刻找来两个先生,铺纸研墨,下笔书写交易文书。 “想不到顾家花了七千两拍下了百年阴菌!真是大手笔!” “不愧是绥城首富,财大气粗!” “若是成了官商,顾家还能更进一步!” 就连围聚在酒楼外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一个个的发出称叹声。 顾宪之听着恭维之词,心里也得意到了极点。 直到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文书终于拟定。 顾倾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 吴此仁将银票收好,小心翼翼地将装有百年阴菌的木盒递到顾宪之手中。 顾宪之接过木盒,打开瞧了瞧,那株形似灵芝,菌盖七色光泽的阴菌静静躺在盒中。 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宪之带着顾家人出了酒楼,只见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已经将大街围得水泄不通。 顾宪之昂首挺胸,享受着众人敬畏的目光,不紧不慢的离开。 足足再次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才缓缓出了青牛镇。 车厢内,顾宪之手里把玩着木盒,目光迷离,似乎沉浸在某种幻想里。 顾倾城哈哈大笑:“爹,咱们这下就是炙手可热的官商了,以后咱们家的家世更加显赫!” 顾倾国笑道:“爹,咱们顾家水涨船高,更是坐稳绥城第一世家的名号了!” 顾宪之哈哈大笑:“从此,张百万,给我连提鞋都不配!” 顾倾州开口道:“只要将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送到县衙,咱们就算大功告成了!” 就在顾家的车马刚驶出青牛镇的时候,赵员外的车马已经离绥城县城近在咫尺。 赵员外和赵缘儿相对而坐,脸上都带着一丝期盼。 李清馨坐在赵缘儿身边,一脸淡然。 倒是小翠手里捧着两个精致的木盒,笑得合不拢嘴。 赵缘儿道:“爹,估计此刻,顾家的车马,也就才出青牛镇吧?” 赵员外哈哈大笑:“倘若顾宪之得知,咱们抢先一步,将两种药材,送入县令的手中,将会是何等的表情?”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顾宪之气急败坏的模样。 小翠接口道:“换做是我,还得气死了,甚至吐血呢!” 赵员外大笑:“呵呵,顾宪之平日里太过傲气,太过张狂,活该有此下场!” 赵缘儿悠悠道:“顾宪之做梦也想不到,这百年阴菌其实有两株,另外一株在咱们手里。”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道弧度,目光看向窗外掠过的景色:“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赵员外看向李清馨,抱拳道:“贤侄女,你对我赵家的恩情,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李清馨微微摇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她眼神平静,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赵员外叹道:“顾宪之啊顾宪之,你费尽心力,得到不过是一场笑话!缘儿,这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缘儿摇头道:“七千两甚至直接打了水漂!” 李清馨掀开了车帘,只见眼前,赫然一道城门洞,显然已经到了绥城! 赵缘儿一脸欢喜:“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咱们就能到了县衙!” 李清馨笑着摇了摇头,心头涌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顾家,两次一万两,我送你们一场笑话,也不枉你们这对我了!” “原身,也不枉我穿越一场,这就是权当我占了你的身子的代价,为你出了这口气!” “都是自找的!” 第177章 义女 县衙后宅。 病榻上,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妇静静躺着,眼窝深陷,脸色黑沉,几乎看不见血色。 她的胸口不见丝毫起伏,呼吸微弱,嘴唇龟裂。 这位便是县令张载的母亲,此刻已人事不知,到了弥留之际。 床榻边,一个憔悴无比的中年男子,面带哽咽凝视着老妇。 他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清正之气,即便穿着一身便服,也难掩其不凡气度。 此人正是绥城新上任不久的县令张载。 此刻,他眼眶通红,悲从中来。 张载身后,立着一位身着浅色纱裙的妇人,面容端庄秀丽,举止间透着温婉雅致。 她正是张载的结发妻子刘氏。 刘氏同样眼圈红肿,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却还是发出了细微的哽咽声。 “嘎吱”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迈步而入,他一身粗布衣,背着一个有些破旧的药箱。 他眼神清亮,精神矍铄。 张载见到来人,起身拱手道:“薛神医,有劳您了。” 这位看起来极为寻常的老者,就是赫赫有名的薛神医! 薛神医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他走到榻前,将药箱放下,伸出两指,轻轻搭在老妇枯瘦的手腕上。 闭目凝神,仔细诊脉。 片刻,他眉头缓缓蹙起。 良久,薛神医收回手,对着张载缓缓摇头,沉声道:“张县令,老夫已经尽力了。稍后我会为老夫人施针,最多还能为老夫人续命两天。只是,没有百年人参,又缺了百年阴菌这两味主药,实在是无力回天。” 张载闻言,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刘氏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他,哽咽道:“老爷,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张载稳住身形,望着病榻上的母亲,悲声道:“娘…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薛神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门外忽然传来衙役通报声:“启禀老爷!赵员外求见!说…说带来了能救老夫人的药材!” 张载猛地抬头,一脸惊喜:“快!快将人请到客厅!我…我这就去!” 刘氏惊喜交加,泪水夺眶而出:“老爷!娘…娘有救了!” 薛神医闻言,脸上也显露出惊讶的神色:“老夫也同去看看,正好鉴别一下药材是否真能达到所需年份。” 张载连连点头:“有劳薛神医了!” 三人脚步匆匆,一同来到客厅。 此刻,赵员外、赵缘儿和李清馨三人已在客厅中等候。 李清馨与赵缘儿并肩而立,神色尚算平静,倒是赵员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频频望向门口,神色有些焦急。 眼见张载疾步从内堂走出,赵员外立刻迎了上去,双手捧着两个精致的木盒,声音带着几分恭敬:“张大人,这是千年人参和百年阴菌,不知…可还来得及救老夫人?” 张载看着那两个木盒,眼眶瞬间又红了,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赵兄…来得及,来得及!” 赵员外连忙道:“张大人,下官在县城亦有微末挂职,论称呼,也该自称一声卑职才是。这一声‘赵兄’,下官如何担当得起。” 张载却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赵员外的手,神情真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赵兄此举,非但雪中送炭,更是救命的恩情,天大的恩情!从今往后,咱们私下里,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赵员外受宠若惊:“这…这如何敢当!” 张载沉声道:“当得起,自然当得起!以后咱们兄弟之间,无需这般客套!” 李清馨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暗忖,这位张县令倒真没什么官架子,待人很是和善。 薛神医此刻已迫不及待地上前,接过木盒。 他先打开盛放人参的木盒,只见那人参形态饱满,根须粗大。 薛神医眼睛骤然一亮:“果然是百年的人参!而且还是新参,药效会更好一些!” 他小心翼翼打开另一个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株色泽暗沉、菌盖七彩的阴菌。 他仔细端详片刻,脸上终于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这阴菌也足有百年火候!是难得一见的百年阴菌!有了这两味药,老夫人有救了!不出一两日,老夫人便能起死回生!” 张载闻言,立刻喜上眉梢,颤声道:“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我自幼丧父,是娘亲含辛茹苦,一手将我拉扯长大,为了供我读书,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如今我总算小有成就,正是母亲该享福的时候,却没想到…没想到突如其来一场重病,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他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李清馨暗暗点头:这张载看来是一个大孝子,这般表情是从心里来的,不似作假。 薛神医感叹道:“吉人自有天相,老夫人洪福齐天,定能安然无恙。” 张载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身对着赵员外深深一揖:“今日赵兄的大恩,张某没齿难忘。日后若有任何差遣,只要张某能办到,尽管开口!” 赵员外忙上前一步,将张载扶起,诚惶诚恐道:“张大人言重了,能为老夫人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我们的荣幸。” 张载佯作不悦,嗔道:“赵兄,你又与我见外了不是?” 赵员外见他神情真挚,心中也是一阵感动,哈哈一笑,不再推辞:“承蒙张大人…不,承蒙贤弟不弃,那愚兄就厚颜称呼一声贤弟了!” 张载一脸认真:“我与赵兄诚心相交,日后还望兄长莫要嫌弃。” 赵员外也不禁被张载这份气度折服。 一旁,薛神医抚着胡须,忍不住好奇问道:“这百年人参虽然难得,但用心寻觅,总还有迹可循。只是这百年的阴菌,生长条件苛刻,极难寻获,不知赵员外是如何找到的?” 赵员外闻言,略作思忖,随后抬手指向身旁的李清馨,含笑道:“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这百年阴菌,其实是…是我的义女李清馨寻到的。” 李清馨闻言,微微一怔。 赵员外竟当着县令的面,称她为义女,更是将这天大的功劳,分了她一份。 她本意只是想借此机会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薛神医,想求着薛神医出手治李铁柱的瘫痪病症,对于县令的人情,并未过多奢求。 而赵员外此举,显然并非自私贪功之辈。 一声“义女”,既让赵家稳稳承接了这份人情,也让她李清馨能分沾些雨露。 第178章 伤疤 张载的目光在赵缘儿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李清馨,似乎要将两人记在脑海里。 “民女李清馨见过张大人。” “民女赵缘儿见过张大人。” 两人缓缓上前,对着张载盈盈一福。 李清馨柔声道:“不瞒张大人,这百年人参,与那百年阴菌,是我和缘儿姐姐一同发现的。” 张载眸中掠过一抹讶异,声音微扬:“一起发现?” 不止是他,连赵员外和赵缘儿脸上也显露出几分未曾料到的神色。 李清道:“我与缘儿姐姐向来投契,时常结伴游山玩水。说来也是凑巧,那日我与缘儿姐姐误入一个山洞,洞内幽深,不见天日。是缘儿姐姐眼尖,在洞口发现了那株百年人参,而我则是在洞内深处寻到了这百年阴菌。” 张载闻言,眉毛一扬,不禁感叹:“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宝地!” 李清馨话锋一转,又道:“还要多亏‘义父’慧眼识珠,若非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这阴菌,我险些就当做寻常毒蘑菇给丢弃了。” 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又将功劳巧妙地推回给了赵员外。 赵员外与赵缘儿面容平静,心中却波澜起伏,感动不已。 这李清馨,当真是玲珑剔透,处处为人着想。 赵员外心里转念:方才临时起意,称呼她一声义女,没想到她此刻也以义父相称!等这两日,我寻一个良辰吉日,正是收她为义女! 薛神医捋着胡须,沉吟道:“怪不得,原来是藏于山洞之中。想来那山洞定然位于绝壁之下,寻常人难以企及。两位姑娘也是福泽深厚之人啊!” 李清馨称叹道道:“神医所言极是。一切都瞒不过薛神医!” 张载长叹:“两位贤侄女当真是我的福星,我张载此番恩情,感激不尽!” 他忽然对着门外扬声道:“来人,备一千两纹银!” 赵员外闻言大惊,连忙上前推辞:“贤弟,这万万不可!这两味药材虽然珍稀,却也是她们机缘巧合之下所得,并非刻意寻来。这银子,愚兄断不能收下。” 张载面色一沉,语气不容置喙:“赵兄!我张榜悬赏千两白银求药之事,绥城上下人尽皆知。赵兄的心意,我张载心领了!但我们皆是读书之人,读书人信义为先!赵兄莫非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境地?” 赵员外一时语塞:“这……” 张载继续道:“我张载若言而无信,失信于人,岂不枉读圣贤书,愧对这父母官的身份!日后又如何面对自己,更如何面对这绥城千千万万的百姓?” 赵员外叹息:“哎……” 张载语气稍缓,目光转向李清馨与赵缘儿:“我知道赵兄的一番美意!但这酬金,两位贤侄女,必须收下。” 李清馨心中暗自点头,这位张县令,果然是个有原则、重信义之人。 不多时,一名衙役手捧一个托盘,盘中是码放整齐的银锭,恭敬地送到赵缘儿和李清馨面前。 李清馨与赵缘儿相视一眼,齐齐福身谢道:“多谢大人赏赐。” 张载故作嗔怪道:“咱们都不是外人,以后无需这般生分客套。” 赵缘儿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心念急转,忽然转身,在薛神医面前跪倒,声音恳切:“薛神医!缘儿斗胆冲撞了!今日借花献佛,恳求薛神医能在闲暇之时出手相助,医治馨儿妹妹父亲的旧疾!” 李清馨猛地一怔,完全没有料到赵缘儿会在此刻,为她的父亲向薛神医求情。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微微发热,赵缘儿这份情谊,当真是难能可贵,是真正值得深交之人。 她不再迟疑,也紧随其后跪倒在地,言辞恳切:“薛神医,家父半年前不慎从高处摔下,伤及腰骨,自此瘫痪在床,缠绵病榻,意志消沉,甚至数度欲寻短见。” “为人子女,眼见父亲受此折磨,却无力回天,心中痛悔不已。恳求神医大发慈悲,待老夫人凤体康安之后,能移步为家父诊治一二!” 薛神医的目光在托盘中的银两上扫过,又落在李清馨泫然欲泣的脸上,沉吟起来,似乎权衡着什么。 张载见状,立刻抱拳,对着薛神医郑重说道:“薛神医,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务必帮上这个忙。张某在此谢过了!” 薛神医这才缓缓点头,道:“也罢,这银子,老夫便收下了。待老夫人痊愈之后,老夫自会走一趟,为你父亲瞧一瞧!” 赵缘儿与李清馨闻言,皆是喜出望外,连忙叩首谢恩:“多谢薛神医!”“多谢薛神医!” 李清馨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不由得眼眶有些微红。李铁柱的瘫痪,终于有了一线希望! 薛神医扶起两人,目光落在李清馨身上,缓缓问道:“看小姑娘你的穿着打扮,应是寻常乡野人家,这么一大笔银子,足够你此生衣食无忧,你竟也舍得悉数拿出为父求医?” 李清馨毫不犹豫地答道:“父母生养之恩,重于泰山。银钱不过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怎能与孝道相提并论?” 薛神医闻言,眼中流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赞许地点了点头。 就连一旁的张载,也对李清馨这番言语另眼相看,多了几分欣赏。 倒是李清馨心中有些纳罕,眼前这位薛神医,听闻医术通神,身价想必不菲,可这衣着打扮,却朴素得如同乡间的土郎中一般,实在令人费解。 薛神医道:“不过,老夫尚有一事相求。小友,你须得记得,带老夫去你所说的那处山洞看一看。老夫实在好奇,究竟是何等奇特的山洞,竟能同时孕育出这般年份的人参和阴菌。” 李清馨应道:“是,薛神医,晚辈一定遵命。” 她暗暗蹙起眉头,心中叫苦不迭。 哪里有什么山洞,分明是她情急之下编造出来的谎言,怎的这位薛神医偏偏对此产生了兴趣? 实在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将薛神医带到之前王大妮险些被李铁牛轻薄的那个山洞去应付一下了。 李清馨拱了拱手,衣袖随着动作微微向下滑落了一些,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 只是那光洁的手腕内侧,一道颜色极淡、却依稀可见的疤痕,赫然显现。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氏,目光无意中瞥见那道疤痕,身体猛地一震,竟不顾仪态,一把紧紧抓住了李清馨的手腕! 甚至,抚了一下伤疤! 她的眼中先是露出一抹惊喜,仅仅片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失望。 她极为失望地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下来。 刘氏这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让在场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刘氏长长地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笑容,喃喃自语:“不是……竟然不是……” 李清馨此刻被抓着手腕,也是一愣,轻声问道:“张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 第179章 吐血 除了刘氏,张载的眼睛也是一亮,随即涌上一层失落。 他看着李清馨,又看看身旁的妻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连赵员外和赵缘儿也是大感诧异,不明白刘氏为何这般反应。 刘氏伸出手,想要触碰李清馨的脸颊,又生生忍住。 她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李姑娘,我一时认错人了!还请见谅!我的女儿,若不是和我们走散了,此刻应该和你们一般大吧……” 她看向李清馨的眼神复杂。 李清馨柔声道:”张夫人,你不要自责!“ 张载上前一步,轻声道:“不瞒诸位,我的长女,在十五年前走丢了。我夫人思女成疾,方才见到这位姑娘,一时唐突了贤侄女,还请贤侄女见谅。” 他冲着李清馨拱手,一脸歉意。 李清馨她抬起手腕,露出衣袖下的疤痕,柔声道:“看来,我手腕上的疤痕和你女儿手上的印记相似吧。” 刘氏的目光落在李清馨的手腕上,仔细端详那道浅浅的疤痕。 她摇了摇头叹息道:“没错,你手腕的伤疤,是割破了手腕形成的。而我女儿的印记,是天生就有的……” 她声音失望,但看向李清馨的眼神带着一丝温和。 李清馨轻声安慰道:“张夫人,您爱女心切,我相信夫人一定会找到自己女儿的。” 刘氏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与此同时,一个衙役面色古怪走了进来,拱手向张载禀报:“老爷,顾宪之求见,说是前来进献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的。” 张载闻言,面色也变得古怪,眉头紧皱。 他看向一旁的薛神医,眼神里带着一丝纳闷。 这些天寻遍绥城,都没有这两种药材的下落,怎么今日,除了赵员外,顾家竟然也过来献药? 薛神医抚着胡须,摇了摇头:“大人,药已经够了,再多也是没用了。” 张载思索片刻,对衙役说道:“那你告诉顾家,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已经有了,他们顾家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衙役遵令而去。 赵员外见状,知道张载此刻心系母亲安危,不便久留。他也就此提出告辞:“张贤弟,时候不早了,我也就此告辞了。” 张载抱拳:“赵兄,等日后,我定设宴款待于你,今日事急,我就不远送了。” 赵员外拱手,带着赵缘儿和李清馨转身离开。 张载目送他们离去,随即转过身,冲着薛神医郑重地抱拳,声音带着恳求:“还请薛神医,救我母亲!” 薛神医点头:“好说。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与此同时,县衙外。 顾宪之和几个儿女正等待门外,就连赵志远也跟了过来。马车停在另一辆马车旁边。只见那辆马车旁站着一个马夫,还有一个小小丫鬟。 顾宪之不以为意,他此刻一心想着进献药材,换的县令的青睐! 倒是顾倾心狐疑地望向那辆马车:“那个是赵缘儿的贴身丫鬟,怎么在此?” 顾倾州也是恍然的神情:“确实是赵缘儿的小丫头。” 顾倾国冷笑一声:“哼,此刻,百年阴菌在爹的手里,纵然赵员外想入非非,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语气轻蔑,显然对赵家不屑一顾。 顾倾城哈哈大笑,声音里带着得意:“无论是张家,还是刘家,赵家,此刻,他们都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顾宪之捋着胡须,心中畅快。他想来,不出一会儿,县令大人必定亲自出来迎接自己。 就在这时,又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是一个衙役。 衙役勒住缰绳,冲着车里的人说道:“大人,已经到了县衙。” 车里的人回应了一声:“知道了。” 只见车帘掀开,张静初率先下车,后面两个衙役推搡着一个浑身脏兮兮、衣衫破烂的女子下车。女子戴着镣铐,低着头,不敢抬头视人。 张静初眉头微皱,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顾宪之。 虽说有些不情愿,还是拱手抱拳:“静初见过顾伯父,你们这是?” 顾宪之点了点头,神色倨傲,语气显摆:“自然是拍得了百年阴菌和百年人参,前来献给县令大人的。” 张静初愣神,随即苦笑。 看来自己父亲终究没竞争过顾宪之。 他抱拳,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恭喜伯父了!” 顾宪之自得地点头,拱手回了一礼。 这时,一个衙役急匆匆走了出来。 顾宪之眉头一皱,这县令大人竟然没有跟出来?好大的架子。 算了,没迎接也无所谓,自己就将药材送往后宅。只要搭上了关系,讨到了人情,就不虚此行。 衙役走到顾家马车前,拱手说道:“几位,请回吧!” 顾宪之一愣,完全没听明白衙役的意思:“什么意思?不是大人还等着百年阴菌百年人参救命吗?” 顾宪之不解,不知县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顾家兄妹几个人也是隐隐有些不安,互相交换眼神。 原本想要离开的张静初,也是有些错愕,他举手示意身后的衙役和女子停下脚步。 衙役大声道:“顾老爷!大人说了!已经有人将百年阴菌和百年人参送了过来!你手上这两株药材,还是自己留着呢!” 顾倾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什么,有人已经将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送了过来?” 顾倾国一脸错愕,全身开始颤抖,语气里带着绝望:“怎么会这样……” 顾倾州险些栽倒,他扶住马车边缘:“怎么能有人抢先一步……” 顾倾心脸色苍白:“到底是谁抢先一步……” 顾宪之彻底愣住了!恍遭雷击! 这个百年阴菌和百年人参,足足花光了自己大部分的流动资金,费了如此大的代价,怎么还有人提前一步送来? 人参三千两啊?阴菌七千两啊?县令的人情没有弄到,就打了水漂? 这可是顾家好不容易积攒的银子,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究竟是谁?抢先一步,将这两个药材送了过来? 自己,岂不是将成为绥城最大的笑话! 顾宪之脸色铁青,身子晃了晃,只觉得喉咙有些腥甜。 顾倾国一把扶住几欲摔倒的顾宪之,一脸焦急:“爹,你怎么了?” 顾宪之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第180章 顾宪之和赵员外 顾宪之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地面上赫然一抹嫣红,触目惊心。 他身子晃了晃,目光迷离,双眼再无半分神采,靠在顾倾国的怀里。 “爹!”顾倾城尖叫一声,脸都吓白了:“爹,你怎么了?” 顾倾国一脸焦急:“爹,你别吓唬儿子啊!” 顾倾州眼眶瞬间通红,带着哭腔:“爹,我们快去医馆,快去医馆!” 顾倾心扶着顾宪之另一边胳膊:“爹,你可千万别有事,女儿害怕。” 赵志远看着这一幕,目光闪烁起来,甚至扯了扯唇角,表情透着几分古怪。 张静初也看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抢在顾家前头,将那两样珍稀药材送进了县衙。 这种被人釜底抽薪的憋屈感,换作是自己,怕是也要气得呕血三升。 好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道是爹爹?” “应该不是。” 张静初的目光扫过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那马车和丫鬟并不是张家的,他因此断定此事和父亲无关。 他心中越发狐疑,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通天手段,不仅能提前一步卖县令大人人情,还能让顾家吃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 就连旁边站着的几个衙役,也都是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那一直低着头的女犯,此刻竟也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嗤笑,目光在李清馨身上一掠而过,又迅速垂下。 顾宪之胸膛剧烈起伏,怒道:“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抢在我顾宪之前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顾倾心也气得跺脚:“这人也太可恶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就在这时,顾倾国手指着县衙门口,声音带着几分惊疑:“看,有人出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员外满面春风地走在最前面,赵缘儿和李清馨一左一右跟在后头,三人谈笑风生。 直到走到顾宪之等人面前,赵员外三人才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带上了几分玩味。 顾宪之看着赵员外三人,尤其是看到李清馨那张带着浅笑嘲讽的脸,只觉得胸口再次翻涌。 他深呼吸一口气,颤声道:“怎么……怎么是你们?” 即便真是个傻子,此刻也能猜到,那抢先一步将药材送入县衙的,定然就是赵员外无疑了! 顾宪之一张老脸瞬间铁青,他死死盯着赵员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顾倾国、顾倾城、顾倾州几个也是怒目而视。 尤其是顾倾心,她的一双美目更是死死剜着李清馨,那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李清馨生吞活剥。 倒是赵志远,他的目光在李清馨身上停留了片刻,隐隐竟然有些入迷。 就连一旁的张静初,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只有那个女犯,在看到李清馨出现后,头埋得更低了,整个身子都微微瑟缩,似乎生怕被李清馨注意到。 赵员外淡然道:“我们?我们自然是来给县令大人送药材的!倒是顾兄,紧赶慢赶,怎么还是晚了一步啊!” 顾宪之脸色铁青一片,一字一句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有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 “到底为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双目几乎要裂开,恨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姓赵的,是你!是你算计我!” 赵员外冷笑一声,并不否认。 此刻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他也懒得再装。 顾宪之日后定然能查出拍卖会的事情与他有关,毕竟天昊商行的吴此仁,是他的外甥。 以顾宪之在县城的人脉,查出是他策划了这一切,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如此,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赵员外再次冷笑:“姓顾的,我可没有算计你!这都是你自找的!谁告诉你,这世上的百年阴菌,就只有一份了?” 顾宪之恨声道:“这分明就是你给我下的套!” 赵员外嗤笑道:“拍卖会上,银子是你自己喊的,契书是你自己签的,可没人拿刀逼着你去拍!” 顾宪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员外:“姓赵的,我跟你没完!” 顾倾国、顾倾城、顾倾州三人也是怒火中烧,一个个攥紧了拳头,怒视着赵员外,那副模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撕碎。 赵志远见状,不动声色地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与顾家人的距离。 到了此刻,顾家人哪里还不明白,这场耗费了他们顾家大半家底的拍卖会,从头到尾就是赵家针对他们设下的一个局! 就连张静初,眼眸中也多了一丝异色。 赵员外有恃无恐地嗤笑一声:“顾宪之,旁人或许怕你顾家三分,我赵某人,可从来没怕过!” 顾宪之气得嘴唇哆嗦:“姓赵的!你把那七千两银子退给我,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赵员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讽道:“呵呵,顾宪之,你莫不是气糊涂了?拍卖会上那么多人看着,白纸黑字的契书你也签了,现在想退银子?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怎么可能!” 顾宪之语塞,一个“你”字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 顾倾国上前一步,强压着怒火道:“赵员外,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顾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赵员外毫不示弱地冷笑:“我赵家,也从不曾怕过谁!”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清馨忽然冷笑一声,她莲步轻移,凑到赵员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话。 赵员外听着,脸上的神情愈发古怪,看向顾宪之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戏谑。 顾宪之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心头怒火更盛。 不过,为了拿回银子!他强压下心头的恨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姓赵的,你退我五千两!就五千两!我顾某人认栽了!” 赵员外嗤笑道:“顾宪之,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拍卖场上那么多人亲眼见证,你亲手签下的契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现在还想退银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赵员外话锋陡然一转:“不过嘛,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一把!我听说,你们顾家库房里,似乎还有十二根百年人参,品相也还过得去。这样吧,那十二根百年人参,作价一千两,我赵某人收了!如何?” “你!”顾倾城怒不可遏:“你简直欺人太甚!” 顾宪之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身子一软,险些当场瘫倒在地。 他颤声道:“姓赵的!我顾宪之与你,势不两立!” 赵员外冷笑:“奉陪到底!” 顾宪之一字一句道:“姓赵的,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得到那百年阴菌的?而且,还是两株?” 第181章 第二口血第三口血 李清馨眸子抬起,上前一步,就要张口! 赵员外目光掠过李清馨,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 李清馨摇摇头,转向顾宪之,唇角一勾:“顾宪之,这两株百年阴菌,是我找到的。” 顾宪之瞳孔骤缩:“是你?” 他的目光投在李清馨那张脸上,百感交集起来,胸口更是起伏不定! 张静初也忍不住多看了李清馨一眼,对李清馨好奇起来。 赵志远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望向李清馨的眼神,透出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异样。 那个犯人也露出一丝苦笑,似又自言自语:“呵呵,阴菌!百年阴菌!” 顾家兄妹几个,更是面目狰狞,恨不得将李清馨生吞活剥。 “胡说!百年阴菌何等珍稀,遍寻绥城亦不可得,你怎会一下寻到两株!” “定是故意编排出来,为了气爹爹!!”顾倾城怒喝。 顾倾国脸色忽青忽白,急忙劝道:“爹,您莫动气,她……他们定是故意刺激您!” 他真怕顾宪之再呕出血来。 赵员外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是馨儿这孩子运气好,无意中寻得了两株。一株用于今日拍卖,另一株,便赠予我了。” “噗!”顾宪之再也支撑不住,喉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胸前衣襟。 他身子晃了晃,若非顾倾国眼疾手快扶住,险些栽倒。 “爹!您怎么样!”顾倾国大骇。 “爹!您别吓我们啊!”顾倾城也慌了神。 顾倾州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丹药,手忙脚乱地塞入顾宪之口中。 丹药入口,顾宪之渐渐平复些许。 顾倾心缓过神来,怒指李清馨,怒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顾家供你吃穿十六年,你竟如此回报,恩将仇报!” 顾倾国哼了一声:“李清馨,我爹待你不薄,养育你十六载,你怎能如此对他?” 顾倾州双目赤红,咬牙切齿:“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我顾家与你没完!” 顾倾城亦是满面寒霜:“好啊,李清馨,原来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在算计我顾家!”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大声怒斥:“好你们顾家,颠倒黑白!当初是谁,因我并非亲生,便迫不及待地将我逐出顾府,断绝所有情分?如今倒有脸面提起养育之恩?莫不是后悔了?” 顾宪之颤声道:“李清馨,你休要得意!我顾家与你,势不两立!莫以为攀上了赵家,便能高枕无忧!” 顾倾州恶狠狠:“与我顾家为敌,你这白眼狼,不会有好下场!看我如何收拾你!” 李清馨唇角那抹冷意更深:“收拾我?怎么,顾三公子是打算,再放一把火,烧了我的容身之处吗?” 顾倾州闻言,面色剧变,手指着李清馨,嘴唇哆嗦:“你……你胡说什么!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 李清馨截断他的话,声音清寒,“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三公子,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够了!” 赵员外上前一步,将李清馨护在身后,怒喝:“你们想动馨儿,便是与我赵家为敌!” 李清馨站在他身后,心中觉得一暖。 赵缘儿也从旁冲上前来,挡在李清馨另一侧:“谁敢动我馨儿妹妹,我赵缘儿便与她不死不休!” 被这父女二人一左一右护着,李清馨鼻尖微酸,这种被人守护的滋味,倒也不错。 顾倾国见状,面色更加难看,强撑道:“赵员外,这是我顾家的家事,与你赵家何干!” “家事?” 赵员外冷哼一声,毫不退让,“当初你们顾府翻脸无情,将馨儿逐出家门之时,她便与你们顾家再无瓜葛!更何况李清馨,便是我赵某的义女!她的事,就是我赵家的事!谁敢动她分毫,便是我赵某的死敌!” “什么?” 顾宪之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瞪着赵员外。 赵缘儿大声道:“馨儿就是我的亲妹妹!你们往后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张静初眸光流转,再次落在李清馨身上,这个女子,果然不一般。 “好!好得很!” 顾倾国气极反笑,连连点头,“李清馨,你果然是翅膀硬了,攀上赵家这棵大树,便不将我顾家放在眼里了!” 顾倾城啐了一口:“呸!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宪之气的全身颤抖:“你……你好的狠!好的狠啊!” 李清馨嘴角弧度嘲讽:“顾家还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当初嫌弃我非亲骨肉,恨不能立刻将我扫地出门,撇清关系。如今倒是开始念旧情了?” “原本,我与你们早已两清,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法设法陷害我!” 她手指猛地指向顾倾心:“你!顾倾心!联合刘婷婷,设计毁我清白,若非我侥幸识破,此刻早已被逼无奈,给那孙山做了填房的妾!” “你们的算计落空,便又将毒手伸向无辜的珠儿,毒杀她,再嫁祸于我!若非珠儿临死前良心发现,我早就中毒死了!” 她的视线又转向顾倾城:“还有你,顾倾城!上次我去绥城采买,你无故寻衅,更是唆使地痞流氓,欲对我行不轨之事!若非我恰巧与那几个人认识,今日我李清馨,岂不早已身败名裂,沦为全城笑柄!” “你们一次次算计不成,恼羞成怒,便算计我的家人,一把火烧了我爹的屋子。你们顾家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狠毒至极!如今还有何脸面在此惺惺作态,指责于我!” 顾家几人被她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只剩下满脸的怨毒。 顾宪之深吸一口气,胸口闷痛难当,他知道今日顾家颜面尽失,再纠缠下去只会更难堪。 他摆了摆手,气势低了下来:“走!我们走!今日,我顾家认栽了!李清馨,我记住你了!” 顾家几个子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宪之厉声喝止:“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几人只得悻悻然闭嘴,七手八脚地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顾宪之,狼狈地朝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刚被扶上马车,顾宪之还是忍不住,瞪了李清馨一眼。 李清馨忽然展颜一笑,带着几分戏谑:“顾宪之,临别之际,我还有一个秘密,想与你分享。” 顾宪之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想说什么?” 李清馨慢悠悠地道:“其实,除了方才拍卖的那两株百年阴菌,我这里……还有第三株呢。” 顾宪之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你!” 李清馨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包袱,当着他的面,将布包解开一角,霎时间,几种不同颜色的菌盖边缘显露出来。 顾宪之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那布包,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清馨将布包重新系好,柔声说道:“顾宪之,你不是说我白眼狼吗?别说我不讲旧情,这第三株,我便以一两纹银的价格,卖与你,如何?” “噗!”顾宪之再也忍不住,喉头一甜,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彻底晕死过去。 第182章 王大妮被捕 “爹!”顾倾国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拽住顾宪之的手臂。 顾倾州红着双眼,怨声道:“李清馨!我顾家与你没完!” 顾倾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字一句道:“你们就等着!等着我顾家的报复!” 赵志远皱眉道:“快!快去医馆!顾伯父这情形瞧着十分不好!” 顾家的马车夫得令,不敢有片刻耽搁,扬起马鞭狠狠一抽,马车片刻后消失不见。 赵员外这才转过头,目光落在李清馨手上那个阴菌,好奇道:“馨儿,你……你这手上,怎的还有一株百年阴菌?” 就连一旁的张静初,以及他身后那名女囚犯,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了过去。 这株“阴菌”,自然是李清馨方才情急之下,从随身空间里临时取出的。 她本意也只是想再刺激一下顾宪之,没料到他这般不禁气。 针鼻一样的心眼。 李清馨将布包轻轻打了开来,露出全部:“这个年份还差了些,约莫八九十年光景。若是不仔细分辨,掀开一角看个模糊,确实很容易被唬住。顾宪之那人,心眼小得很,还没有针鼻大,我不过是想故意再气气他罢了。” 赵员外闻言,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 张静初也不由得再次多看了李清馨一眼。 赵缘儿在旁嗤笑着摇头:“顾宪之这人,忒的小家子气。也不知这般气量,是如何将顾家那摊子生意做到这般大的。” 赵员外这才转向张静初,拱手笑道:“张捕头,今日之事,倒是让您看笑话了。” 张静初连忙回礼,姿态谦和:“赵伯父言重了。顾家行事,素来霸道,便是我,也有些看不惯他们的作风。”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名一直低垂着头的女犯人,身子似乎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生怕被人瞧清了脸面。 李清馨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女犯,身子微微一顿。 这身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凝神细看了两眼,忽然心里大吃一惊:王大妮? 这女犯,不是王大妮又是谁!李清馨心下了然,想来是李铁牛一家报了官后,王大妮没有逃出多远这便被拿住了。 此刻的王大妮,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模样。 她身上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掩鼻的馊臭。 一张脸蜡黄憔悴,两颊深陷,眼窝凹进去,眼神呆滞。 李清馨心中微叹,却没有当场点破。看王大妮这般模样,想来也是吃了大苦头,她低着头,自然不是想和自己相认。 自己何必再当众揭她伤疤,给她留几分体面罢。 于是,她只作不识,移开了目光。 赵员外见张静初公务在身,便正色道:“张捕头既有公务,我等便不多叨扰了。改日再会,后会有期。” 张静初再次抱拳:“赵伯父慢走,改日再会。” 李清馨也朝张静初略略颔首。 这年轻的捕头,身形挺拔,眉目朗朗,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言语谦和有礼,比起那个嚣张跋扈的张百万,不知强了多少倍。 张静初带着几名衙役,押解着王大妮,一行人很快进了县衙。 赵员外这才招呼着赵缘儿和李清馨上了自家马车。小翠也笑嘻嘻地跟了上去,拣了个角落坐好。 车厢内,赵员外抚着胡须,一脸笑意:“顾宪之这个老匹夫,平日里在县城横行霸道,嚣张惯了,今日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真是痛快!” 赵缘儿接口,语带讥诮:“那老匹夫,方才被气得连吐三口血,倒真有几分柳芊芊那贱婢的风采!火气大,心眼小,还特能记仇!” 赵员外闻言,眉头微皱,看向李清馨:“馨儿,我原先是不想让顾宪之知晓,那真正的百年阴菌是你寻来的。” 李清馨微微一笑,神态自若:“便是知道了也无妨。县衙里人多口杂,今日之事,早晚会传出去,本就瞒不住。何况,我并不惧他顾家。” 赵缘儿在一旁点头附和:“确实,这种事情想瞒也瞒不住。” 赵员外叹了口气,眼中却有关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顾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行事,你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李清馨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真切关怀,心中一暖,柔声道:“多谢赵伯父挂心。” “还叫赵伯父?”赵员外忽然板起脸,语气带着几分嗔怒,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清馨。 李清馨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她看着赵员外认真的神色,知道他此言绝非一时戏谑,而是发自肺腑。 一股暖流淌过心间,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清脆地叫了一声:“义父。” 赵员外脸上立刻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哎!好孩子!待我挑选个良辰吉日,遍邀城中好友,定要办个风风光光的认亲宴,正式收你为义女!有我赵家在,我看那顾宪之和他一家子,谁还敢动你分毫!” 李清馨展颜一笑,再次道:“谢义父。” 赵缘儿在一旁拉住李清馨的手,眉开眼笑:“太好了!馨儿,以后咱们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好姐妹了!” 李清馨也笑着回应:“缘儿姐姐。” 连小翠也在旁边凑趣,喜滋滋地道:“那以后,小翠就该叫您馨儿小姐啦!” 车厢内一时间笑语盈盈。赵员外开怀大笑,只觉得今日让顾宪之吃了这么大一个瘪,比自己得了县令大人的人情还要舒畅百倍。 赵缘儿叹道:“顾宪之今日之辱,纯属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顾家那些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赵员外笑着点头,心情极佳:“咱们赶快回福喜楼!想必你表哥还在福喜楼等着咱们核对账目呢。” 赵缘儿应道:“是呢,表哥今日事了,还要赶着回府城去。” 赵员外朗声笑道:“好!那咱们这就回福喜楼,算账去!” 第183章 合本入股 福喜楼内,此刻已是觥筹交错,正在庆功。 吴此仁带来的伙计们围坐一桌,推杯换盏,坐在一楼里。 二楼的临窗雅间,赵员外、赵缘儿、吴此仁、李清馨四人相对而坐。 吴此仁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恭敬递到赵员外面前,神色郑重:“舅舅,此次拍卖,共得银七千两。按照规矩,我天昊商行抽取一成佣金,计七百两。此外,包下这福喜楼两日,招待各路宾客,花费了三百两。这里是六千两的银票,您点点。” 赵员外拿起银票,一脸笑意:“此仁,这次你功不可没,辛苦你了。” 吴此仁笑道:“舅舅说哪里话,往后但凡有用得着外甥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外甥绝不推辞。” 赵员外欣慰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备下了一些薄礼,都是些本地的土产,你回府城的时候,记得给你爹娘捎带过去,聊表心意。” 吴此仁恭敬应下:“外甥记下了。” 赵员外这才将那叠厚实的银票递给李清馨,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馨儿,这六千两,你务必收下。” 李清馨微微一怔,垂眸看向赵员外,皱眉道:“按照当初的约定,给我一半就可以了……” 赵员外摆了摆手:“馨儿,若非你及时拿出那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我又岂能如此顺利地承了县令大人的人情。这银子,本就是你应得的,莫要推辞。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一旁的赵缘儿也笑着说道:“是啊,馨儿妹妹,这六千两银子,确是你应得的。你就安心收下吧,莫要跟爹客气。” 她心中暗自佩服,寻常人骤然面对如此巨款,少不得要有些情绪波动,唯独这李清馨,自始至终都那般风轻云淡。 李清馨沉吟片刻,心中念头微转。她自己手里已经有了七千两的银票,这六千两,确实算不得什么。但这六千两,可以和赵家人绑在一起。 她抬眸柔声道:“义父,馨儿倒有个不情之请。” 赵员外一愣:“馨儿但说无妨。” 李清馨浅浅一笑:“这六千两银子,馨儿想用它合本入股赵家的生意,占些银股,不知义父意下如何?” 赵员外闻言,垂下眼眸,他猛地抬眼,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馨儿,若能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我赵家正愁着手上资金不足,难以拓展府城的生意。你这笔银子,于我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能解我赵家的燃眉之急!” 李清馨唇角弯弯:“能为义父分忧解难,是馨儿的福分。” 赵员外心情大好,收了银票,朗声道:“馨儿,这六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既然你有心合股,我便做主,给你赵家生意二成的干股!往后,赵家所有买卖的盈利,你都占二成。” 李清馨闻言,却是轻轻摇头:“义父,赵家即将成为官商,生意定会蒸蒸日上,水涨船高。我若拿二成干股,岂不是占了义父天大的便宜?” 赵员外哈哈一笑:“馨儿此言差矣!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赵家目前所有的铺面、存货、田产加起来,总价值也不过在一万八千两到两万两之间。按理说,你这六千两投进来,给你两成五,乃至三成股都不为过。” 李清馨笑道:“义父,两成就已经很多了。我一不出人,二不出力,只是坐享其成,心有不安。” 赵员外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强求,点头道:“好!就依馨儿的意思,二成便二成。回头我便让账房先生起草一份文书,将此事定下来。” 李清馨想了想道:“义父,这会不会太麻烦了些?口头约定就可以了!” 赵员外却把脸一板,语气严肃:“这文书必须起草,而且还得拿到官府去盖印存底!哼,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平日里也不怎么着家。万一哪天我这把老骨头不在了,这份文书便是你的保障,绝不能让你吃了亏去!” 李清馨听着赵员外发自肺腑的言语,心中涌过一股暖流,眼眶微热。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义父的这份心意,馨儿心领了。” 吴此仁笑着打趣:“那我也恭喜馨儿妹妹了!” 李清馨抬眸,对着吴此仁展颜一笑,轻轻颔首。 过了一会儿,赵员外面色凝重:“馨儿,此次拍卖会,顾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心有不甘,定会怀恨在心。他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得不防,你往后行事务必小心一些。” 李清馨点头道:“义父放心,顾家那些伎俩,无非就是些阴私算计。他们若敢再来招惹,我定然不会让他们讨到便宜。” 赵缘儿关切道:“我城外还有一个庄子,环境清幽,守卫也还算严密。若不然,馨儿妹妹,你带着家人搬到我的庄子上去住些时日?你我姐妹同住,也好有个照应。” 李清馨婉言谢绝:“缘儿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今我家新筑了高墙,寻常宵小之辈,倒也不必太过忧心。他们若真敢来,我自有办法应对。” 赵缘儿见她坚持,又想到李清馨的手段,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李清馨随即拿出那个八九十年份的阴菌,轻轻推到赵员外跟前:“义父,这是一株约莫八九十年的阴菌,虽不及之前拍卖的那两株百年份的,却也算是品质极佳的药材。如今在我手中也没什么大用,便赠予义父,聊表心意。” 赵员外也推脱:“好,好!馨儿有心了,这份厚礼,义父便却之不恭了!” 李清馨这才起身,盈盈一礼:“义父,缘儿姐姐,吴大哥,时辰不早,馨儿也该告辞了。” 赵员外点头,随即扬声吩咐门外候着的小翠:“小翠,仔细送馨儿姑娘回家。” 小翠:“是!” 赵缘儿也起身相送至门口,拉着李清馨的手,柔声道:“馨儿妹妹,往后得了空闲,可要常来我这里坐坐,与姐姐说说话。” 李清馨含笑应下,这才随着小翠离开了雅间。 直到李清馨的身影离开,吴此仁目光微动:“舅舅,这可是赵家二成的干股啊!赵家日后成了官商,生意若是做起来,前途不可限量。依我看,给她一成,也足以彰显您的诚意了。” 赵员外笑道:“偌大一个顾家,都能被她不动声色地玩弄于股掌之间。那六千两银子,她从头到尾,连正眼都没多瞧一下。此仁啊,她跟咱们见过的那些寻常女子,不一样。说句实在话,这次,是我赵家沾了她的光。单凭那百年阴菌,她想找谁合作不成?何必非要选我们。” 吴此仁若有所思地点头:“舅舅的眼光向来独到,看人自然不会走眼。” 赵员外眼中多了几分暖意:“这孩子,重情重义的,与我也算投缘。说起来,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能认下这个干女儿,倒也是我赵某人的福气。” 吴此仁点头称是,目光不经意间从二楼的窗子扫向楼下,恰好看到李清馨纤细的身影,款款登上马车。 吴此人愣了一下,竟有些出神。 第184章 银票 李家,大院里,临时茅草屋前。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二姐!你下次坐马车的时候,记得带上我!”李三炮笑道。 李清馨浅浅一笑:“好好好,等以后出去玩的时候,也带上你。” 赵翠翠一脸笑意:“馨儿,娘已经托人看好了日子,六月十二,咱们就破土动工,盖新房。” 李清馨轻声道:“娘,盖房子是大事,既然要盖,就盖得宽敞体面些,往后住着也舒心。” 赵翠翠:“能盖上大瓦房,我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李清馨想了想,自怀中取出两张银票,放在赵翠翠的手上! “这是……”赵翠翠面带疑惑。 李老头凑近了些,大吃一惊:“这……莫不是银票?我还记得几十年前,有幸见过一次!” “啥?银票?”李老太惊呼一声,也是一脸的错愕。 赵翠翠拿起一张,翻来覆去地看,满脸茫然:“馨儿啊,这上面写的啥字?值多少银子?娘不识字啊。” 李铁柱也探过头,同样是一脸懵逼:“我也不认得。最后那个字,好像应该是两!” 李清馨略一沉吟,先前卖人参得了足足七千两,但是这七千两眼下还见不得光! 她拿出这两百两,想必一家人更容易接受。 未曾想,家里竟无一人认得银票的模样。 她柔声解释:“娘,这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这两张,便是二百两。” “二百两!” 赵翠翠手一抖,那银票险些飘落在地。 “馨儿!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李铁柱也面色凝重起来:“馨儿,这银票来路可正?” 李老头倒抽一口凉气:“老天爷!二百两!我老头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李老太更是颤声:“咱家祖宗十八代都是泥腿子,刨地也刨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李大棒和李三炮两个人更是说不出话来。 看着家人震惊的神色,李清馨唇角微弯,继续道:“爹,娘,爷爷,奶奶,我接下来要说的,还有两件大喜事呢。” 赵翠翠呆住了:“还有喜事?” “第一件,赵员外认我做干女儿了。他说会选个良辰吉日,正式行认亲礼。” “什么!” 赵翠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猛地抓住李清馨的手臂,“赵员外……认你做干女儿?” 李铁柱愣住了:“馨儿,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赵员外是什么人家!” 李老头惊掉了下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咱家馨儿竟能得赵家如此青睐!” 李老太喜得合不拢嘴:“哎哟,这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李三炮回过神来,急急问道:“二姐,那还有一件喜事呢?” 李清馨的目光转向李铁柱,柔声道:“我已经请到了薛神医,薛神医答应,会为爹爹医治瘫痪的双腿。” “什么” 李铁柱眼里放光:“什么!馨儿,你说……我的腿能治?” 他瘫痪足足半年,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李老头激动起来:“此话当真?” 赵翠翠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馨儿,这是真的吗?你是怎么请到薛神医的?我记得王掌柜说,请薛神医足足得付出一千两的代价呢!” 赵翠翠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清馨沉吟片刻,开口道:“娘,您还记得县令大人之前的悬赏告示吗?” 赵翠翠连连点头:“记得,自然记得。” 李清馨心中早有计较,自然不能将顾家之事和盘托出,便按着早已想好的说辞道:“娘,其实前些时日,我寻到了两株百年阴菌。其中一株,我献给了县令大人,另一株,则赠予了义父。此事事关重大,我怕隔墙有耳,便一直未曾与你们言说。” “真的?”赵翠翠瞪大了眼睛。 “百年阴菌,馨儿,你怎么寻到的!” 李清馨目光闪烁:“就是在王大妮被李铁牛欺负的那个山洞里!李铁牛将大部分阴菌采走了,没想到山洞顶上还长了几株!” 李大棒一拍大腿:“我隐隐约约,好像看到山洞里有好些蘑菇,没想到那些都是阴菌!” 李清馨没有说拍卖的事,而是将去县衙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最后道:“县令大人因此赏赐了一千两银子,我便将这一千两悉数送给了薛神医,恳求他为爹爹治病。而义则得了县令大人的人情,对他助益极大,日后成为官商也未可知。他感念这份情谊,这才动了认我做干女儿的心思。” 赵翠翠一脸欢喜:“那可真是太好了!馨儿,你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李老头感慨万千:“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为了救你爹,你这孩子,竟也舍得!” 李老太哽咽道:“想不到,老婆子我,真能等到铁柱重新站起来的一天!” 李铁柱看着女儿,泪眼汪汪:“这么说,有朝一日,我也能重新站起来了!馨儿,爹……爹多亏了你啊!” 李清馨笑道:“爹,咱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转头又对赵翠翠道:“娘,这银票您收好,盖房子就盖个大宅,可不许舍不得花银子。” 赵翠翠重重地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银票贴身收好。 这可是二百两银子,是她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巨款。 李清馨又道:“娘,我从县衙那边回来的时候,还看见王大妮了,已经落入官府手里了。” 赵翠翠闻言一愣,随即叹了口气:“王大妮……她也被抓了。哎,当初若不是我非要跟孟氏置气,大妮也不至于……”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隐隐又是自责起来! 李清馨轻轻摇头:“娘,王大妮嫌贫爱富,那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一直沉默的李大棒也跟着叹了口气。 李清馨看向他,弯唇调侃:“大哥,你莫非还惦记着你那位‘小青梅’?” 李大棒连忙摇头,脸有些微红:“馨儿你莫要取笑我。王大妮那样的人,我早就看清了,我现在一心只想跟春蕤以后好好过日子。至于王大妮,她那是自作自受,妹妹你放心,我拎得清。” 赵翠翠点头道:“大棒,你能这么想就好。往后你可不能辜负了春蕤那好姑娘。” 李清馨这才满意地点头:“大哥,一会儿我去做些柠檬水和椰子水,你给春蕤送些过去,天热,正好解暑。” 李大棒挠了挠头:“好!” 第185章 清官 与此同时,县衙后宅。 薛神医捻着一粒黑漆漆的丹药,极为小心地探入老夫人的口中。 张载站在一旁,面带担忧:“薛神医,我娘她…她怎么样了?” 薛神医神色略缓:“老夫人已然转危为安。此丹乃我用两味神药,辅以数种珍稀药材,熬炼而成,足可根治老夫人的病症。只是,” 他话锋一转,叹息道:“老夫人身体亏空得厉害,想要苏醒,恐怕还需一两日静养。” 张载一揖到底:“薛神医,张载我…感激不尽!” 薛神医摆摆手:“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张载转向身侧的刘氏,轻声道:“夫人,有劳你在此看顾娘亲,我去趟前衙,尚有一个犯人需得审问。” 刘氏声音轻柔:“夫君安心去吧,娘这里有我亲自照看,定不会有半分差池。” 张载这才略微放心地颔首,转身缓缓向县衙前堂行去。 他未着公服,仅一身寻常的青布便袍,县衙也未曾大张旗鼓地敞开正门,只是侧门虚掩。 大堂之内,光线有些昏暗。张载在案后坐定,神色沉静。 不多时,张静初与几名衙役押着一个犯人走了上来。 那犯人披头散发,发丝凌乱地遮掩着大半面容,身上的衣衫褴褛,狼狈至极。 “啪!”张载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那犯人身形一僵,随即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双膝一软,还是跪了下去。 张载再次重重一拍惊堂木:“你就是王大妮?可知罪?” 王大妮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嘴角牵起一抹凄然的笑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事已至此,我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大人给个痛快。” 张载面色一沉,沉声道:“你身为妾室,意图谋害夫家上下,此乃重罪,律法难容!” 王大妮又是一声冷哼,眼神中满是不甘:“只可惜,当时我太过心急,竟未曾想到,反让那一家子恶人,逃出生天!” 张载沉声道:“你身为妾室,谋害夫家,已是罪大恶极!” 王大妮猛地抬高了声音:“难道一个妾室,就可以任人欺负,随意欺凌吗?难道一个妾室,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欺负,连一丝反抗都不能有吗?” 张载叹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身为妾室,自当恪守为妾的本分。” 王大妮眼中泪光闪动,声音哽咽:“可是李铁牛一家,他们何曾将我当过人看待!那孟氏,每日里对我非打即骂,稍有不顺心便拿我出气!李大山那个畜生,对我也是动辄打骂!还有我那好公公,姑且称呼他一声公公吧,竟…竟对我起了龌龊心思,意图非礼于我!” 张载听闻此言,面色微变,冷哼一声:“这李铁牛一家,果然是乡野混不吝之徒,竟还有这等人家!” 王大妮闻言,不由得一愣,抬头细细打量着堂上的张载,片刻后,她苦笑一声:“我也看出来了,大人您…是个清官。” 张载也是一怔,他总觉得王大妮有几分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张载沉吟:“你何出此言?” 王大妮垂下眼眸,声音低沉:“若是换做旁的县令,审理此等家宅丑事,必定大开衙门,召集百姓旁听,恨不得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而大人您,却紧闭衙门,悄然审问,终究是…是为我这等卑贱之人,保存了最后一点颜面。” 张载闻言,心中轻叹一声,语气也缓和了些许:“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张载身为绥城父母官,自不能徇私枉法,违背国法!王大妮,你的遭遇,本官也略有耳闻。” “我给你三个选择!” 王大妮身子一颤,有些错愕地抬起头:“三个选择?” 一旁的张静初也是一愣,目光在张载和王大妮之间游移,若有所思。 张载继续道:“按大周律例,你谋害夫家未遂,本应将你发回夫家,交由李铁牛一家处置。可如此一来,终究是将你重新推回了火坑。我张载,于心不忍。” “大人……”王大妮哽咽起来。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县令,肯为她说一句公道话,肯体谅她的苦楚。 张载看着她,继续说道:“你若回到李家,只怕往后的日子会更加难熬。哎,你终究也是个可怜人,身不由己,此事…也怪不得你全然铸错。” 王大妮泣不成声:“大人……” 张载沉吟片刻,道:“本官给你三个选择。其一,我暂时将你羁押大牢。谋害夫家性命,虽未成功,但依照律法,可判你羁押大牢五年,五年之后,你便可重获自由。” “其二,我可以将你发配漠北苦寒之地,从此脱离李家,还你一个自由身!只是漠北之地,天寒地冻,生活困苦,非寻常人所能忍受。” “当然,其三,你还是可以选择回到夫家,只是后果如何,你需自行思量。” 王大妮一脸的不敢置信。 “大人!罪女…罪女愿意发配漠北苦寒之地!求大人成全!罪女永世不忘大人的恩德!” 张静初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暗暗点头。 这位新来的张大人,确实比前任县令多了几分人情味,断案也更为公允,是个能分清是非曲直的好官。 张载见她如此,微微颔首,从座位上起身,缓步走到王大妮近前,从怀中取出了一锭约莫十两的银子。 “王大妮,待你离开绥城,踏上发配之路后,我再告知你的夫家,免得他们再去叨扰你。” “你从李家带出的银钱,本官已着人清点,悉数没收,不日便会返还给李家。” “至于这锭银子,算是我张载私人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到了漠北之后,能忘却前尘种种,重新开始,将来能有一个好前程。” 王大妮连连摇头:“大人,这…这万万不可!您能对民女网开一面,民女已是感激涕零,怎敢再受大人的银两!” 她原本以为自己被抓到县衙,会被送回李家,甚至已经做好了求死的打算。 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县令大人,竟会给她指出一条生路,让她在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新的地方,新的开始! 她感激地望着张载,这个人,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对她好的人。 张载道:“赶紧拿着!公是公,私是私,这只是我私人的一点心意,与公堂无关。起来吧。” 王大妮迟疑着,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接过那锭银子。 张载正要将银子放入她掌心,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手腕。 忽然,他瞳孔骤然一缩,一脸的错愕。 王大妮的手腕处,赫然有一处颜色略浅、形似刀疤的痕迹。 张载猛地一把抓住了王大妮的手腕。他的手,甚至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王大妮的手腕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如此紧紧抓住,让她有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张静初也大吃一惊,不明白张大人为何会有如此失态的举动。 张载声音有些哽咽,颤声道:“快!快去叫夫人!” 第186章 母女相认 刘氏正守着老夫人,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一名衙役门外高声禀报:“夫人,老爷急召!” 刘氏听闻此言,心尖蓦地一紧。老爷素来沉稳,这般火急火燎,莫非是公事上出了棘手的状况? 她敛了敛心神,不敢有片刻耽搁,命丫鬟看着老夫人,自己随着那衙役匆匆往正堂而去。 一踏入正堂,只见张载面色严肃,负手立于堂中,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犯人! “老爷,你这般着急唤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刘氏上前,柔声问道。 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名囚犯。 只见那囚犯衣衫褴褛,身形瘦弱,低垂着头。 张载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张静初,沉声道:“静初,你亲自守着外门,不许任何人擅入。其余闲杂人等,悉数遣开!今日堂内之事,若有半字泄露,本官绝不轻饶!” 几名原本在堂内伺候的衙役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诺,极为识趣地退出。 张静初抱拳,面容郑重:“属下遵命!” 他大步行至大堂外门,将门关上,亲自守护大门。 此刻,王大妮也是瑟缩不已。 她不明白县太爷为何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腕,又突然屏退众人,心中愈发忐忑。 刘氏这才细细打量那囚犯,虽是一身褴褛,蓬头垢面,但那隐约的轮廓,竟让她心头莫名地悸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油然而生。 她再次看向张载:“老爷,你唤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张载深吸一口气,抬手指着王大妮的手腕:“夫人,你且细看!” 刘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看向王大妮的手腕! 只一眼,刘氏如遭雷击,瞬间僵直在那里,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先是大笑几声,随后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她两步抢上前,不顾王大妮的惊愕,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泪水汹涌而出:“错不了,错不了!这是女儿的胎记!老天有眼,我,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女儿!” 张载颤声道:“她……她当真是咱们的女儿?” 刘氏早已泣不成声,泪眼模糊地反复摸着那块小小的胎记,又急切地抬起王大妮的脸,细细端详她的眉眼。 “这胎记,这眉眼,纵是化成灰,我也忘不了!是她,就是咱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王大妮彻底懵了,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贵妇人。 自己是县令的女儿?怎么可能! 刘氏痛哭流涕:“孩子,我的苦命孩儿,你是我走失了十五年的亲女儿啊!” 王大妮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苦笑:“夫人,您认错人了。我有爹有娘,怎么可能会是您的女儿?” 刘氏猛然间忆起了什么,急切地问道:“你的小腿上,是不是也有一块红色的,像弯月一样的胎记?” 王大妮浑身剧震,整个人都错愕了,她下意识地想去遮掩自己的小腿,失声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下,再无半分怀疑! 刘氏一把将王大妮紧紧揽入怀中,泪水甚至浸湿了王大妮的肩头:“女儿,我的女儿!这些年,你受苦了!娘终于找到你了!” 张载声音哽咽:“我张载一生自问行事磊落,与人为善,苍天有眼,竟能让我寻回失散的爱女!” 王大妮伏在刘氏的怀中,脑中轰然一声,有些事,她此刻全然明白了。 怪不得那所谓的爹娘,从来不曾正眼瞧过她,张口闭口“赔钱货”,最后竟为区区十两银子,便将她卖与人为妾!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也是,天底下哪有这般不爱惜女儿的父母! 刘氏轻轻放开她,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目光中满是心疼:“女儿,让娘好好看看你……” 张载也走上前来,一脸激动地看着她。 王大妮看着刘氏和张载的目光,只觉的心中一暖,没有丝毫犹豫,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爹!娘!” 刘氏喜极而泣,完全没想到王大妮这么快就能与自己相认,连忙伸手去扶。 张载更是激动得连声道了三声“好!好!好!” 王大妮再也忍不住,积压了太久的委屈这一刻尽数爆发,她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刘氏与张载一同将她扶起,刘氏紧紧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 待王大妮哭声稍歇,刘氏忽然柳眉倒竖,转向张载,声音陡然转厉:“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的亲生女儿,金枝玉叶,怎么会成了阶下囚,受这等奇耻大辱!” 张载看向王大妮! 王大妮抽噎着,将自己如何被养父母卖掉,如何被李铁牛一家欺负,自己如何报复李铁牛一家,大致说了一遍。 刘氏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王有财!牛桂兰!你们这两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竟敢如此苛待我的女儿!哼,张嘴闭嘴赔钱货,最后还将我的女儿卖给旁人做妾!我刘氏若不将你们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她又恨声道:“还有那李铁牛一家,简直是泼皮无赖,可恶至极!天底下竟有这等混账人家!女儿,你做得对,那种人家,那种畜生,便是烧死了也不解恨!只可惜,没能将那一家烧死!” 张载沉声道:“女儿,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王大妮了!你是我张载的掌上明珠,你的本名,叫做张令仪!” 王大妮怔怔地重复:“张……令仪?” 刘氏含泪点头:“对,张令仪!这才是你的名字,爹娘给你取的好名字!” 张载眼中满是心疼:“令仪,你出生之时,为父正读到《诗经》中的‘岂弟君子,莫不令仪’,心有所感,便为你取名令仪,期盼你一生温和美好,仪态万方。” 王大妮一字一句道:“好!从前的王大妮,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我就是张令仪!” 刘氏看向张载:“老爷,咱们的令仪,受了这么多的苦楚,吃了这么多的亏,那几个天杀的畜生,你可千万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张载面色一沉:“夫人放心,此事,我自有计较!” 他扬声唤道:“静初!” 张静初此刻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这个衣衫褴褛的王大妮,竟然是县令失散多年的千金! 听到张载呼唤,他立刻收敛心神,快步入内,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张载看着他,目光闪烁:“静初,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张静初立刻会意,抱拳沉声道:“老爷放心,静初明白!此事除了静初,绝不会有第二人知晓。方才我已经将所有当值的衙役都支使得远远的了。其次,卷宗之上,‘王大妮’拒回婆家,自缢身亡,从此,世上再无王大妮此人。” 张载满意地点头:“很好!” 张静初再次郑重承诺:“请老爷、夫人放心,静初今日所见所闻,定会守口如瓶,若有半字泄露,甘受任何责罚!就连我张家,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此事!” 张载点头,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 张静初也是大喜过望,县令分明是将他当成了心腹! 张载道:“令仪,此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你且安心,待这阵风头过去,爹爹定会为你一桩桩、一件件,将所有的公道都讨回来!” 王大妮点了点头! 张载又对刘氏道:“夫人,你先带令仪回后宅,寻一身干净合体的衣裳给她换上,好生梳洗一番。从今日起,你要亲自教导她诗书礼仪,让她尽快适应。从此以后,世间再无王大妮,只有我张载的千金,张令仪!” 刘氏连忙应道:“是,老爷,妾身明白!” 她拉起张令仪的手,满眼都是疼爱。 张载长长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想必,老母亲若是知晓寻回了孙女,她老人家醒来后,定会非常高兴吧……” 第187章 王大妮死了! 与此同时, 刘家。 刘有财瞪大了眼睛:“什么?姓赵的,竟然抢先一步,将百年人参和百年阴菌送进了县衙?” 刘志闯站在一旁,面色变得古怪,嘴角抽了抽:“那顾家那七千两,岂不是打了水漂?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刘有财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这要是换做我,非得被气得吐血三升不可。” 刘管家嘴角一撇:“老爷,县衙里的人传出来,说顾宪之当场就吐了三口血。还听说,那百年阴菌,是被他家撵出去的那个假千金弄到手的…” 刘有财眉头猛地一挑,眼中精光闪动:“哦?这么说,这根本就是那个假千金设的局,结结实实坑了顾家一把!” 刘婷婷目光闪烁:“李清馨!是她?” …… 张家。 张静凉此刻满脸的不可思议:“赵家竟然抢先一步了?” 张百万哈哈大笑:“哼,顾宪之这个老狐狸,这回被坑惨了,真是活该啊,活该!” 张静怡轻声道:“那顾家预备的七千两银子,岂不是白白打了水漂?” 管家躬身,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县衙那边有人亲眼看见,顾宪之气得连吐三口血,差点就当场厥过去,一命呜呼了。” 张百万一拍大腿:“顾家这些年行事太过张狂,目中无人,如今被赵家这么摆了一道,倒是有意思得很!看来,这官商的身份,是非赵家莫属了。传下去,以后咱们张家,要和赵家多走动走动,亲近些。” 张静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柳家。 柳长卿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闻言动作一顿:“哦?顾宪之那老家伙,竟然被赵家摆了一道?” 娉婷坐在他对面,掩口轻笑:“这赵家既然设局,竟然连这种阴损的招数都用上了,倒也算有意思。” 柳芊芊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哼,顾家的人向来眼高于顶,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柳长卿眯起眼睛:“听说顾宪之那老匹夫,气得吐了三口血?” 他刚想放声大笑,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将笑意压了回去。 毕竟自己女儿,前段时间,也被气得吐血! 旁边的丫鬟低声补充道:“回老爷,听说是叫一个李清馨的姑娘,得了那百年阴菌,才有了这么一出谋划。” 柳长卿闻言,眼中露出一抹诧异:“是她?” 柳芊芊脸色瞬间变了变,恍然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个手笔如此熟悉!原来是她搞的鬼!” 娉婷眼中兴味更浓,轻轻“呵”了一声:“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 顾家。 顾宪之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胸口依旧堵得慌。 刘青兰眼圈发红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白眼狼!亏我们顾家养了她十六年,没想到她丝毫不念及这份养育之恩,竟然如此歹毒!” 顾倾国面色铁青:“我们才刚把她撵出顾家,她定然是怀恨在心,所以才联合赵家,这般设计陷害爹!” 顾倾城眼中满是怨毒:“李清馨,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头来,还反咬了我们顾家一口!” 顾倾州冷哼:“这个小贱种,我跟她没完!我既然能放火烧了她家一次,就能烧她家第二次!不让她知道厉害,她还真以为我们顾家好欺负!” 顾倾心相对冷静些,柔声劝慰道:“爹,您先安心养伤,身体要紧。” 赵志远站在一旁,面色有些微妙的古怪,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床上的顾宪之,此刻缓缓睁开眼睛,冷哼一声:“那个小贱种,暂时还不能动她。她和赵家如今得了县令大人的人情,想必张大人对她一定会多加照拂!” 赵志远这才顺势开口,语气恭敬:“伯父所言极是。眼下李清馨有张大人照拂,我们确实不宜轻举妄动,否则一旦惹怒了县令大人,反而不美。不如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到时候,咱们再连本带利,一并讨回来!” 刘青兰眼神怨毒:“我要那个小贱种,为她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 翌日,一大早上。 李清馨躺在木床上,意识沉入戒指空间。 “怎么会这样!” 她站在北地边缘,看着眼前的情景,秀眉紧紧蹙起。 此刻的北地,只剩下了二十九颗人参。 按照以往的规律,在采摘之后,应该很快就会有新的人参或者阴菌长出来,但现在,土地却毫无动静。 看来,这北地最大的承载数量,已经从最初的三十,悄然变成了二十九。 她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会不会,这最大的承载数量会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彻底消失? 罢了,眼下想这些也无用,还是先将这些人参,都养到千年再说。 到时候,有二十几根千年人参傍身,这辈子也足够她逍遥快活了。 她又信步来到南地。果然,南地依旧一片青翠欲滴,各种蔬菜瓜果长势喜人,看样子,用不了两天,又能再次成熟,收获满满。 倒是之前收进茅草屋里的那个西瓜,已经开始有些打蔫泛黄。看来,这茅草屋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现实世界是相似的。 最后,她走到水池边。只见放在水池里得西瓜,瓜皮依旧碧绿鲜亮,保持着刚摘下来时的模样。 果然,这水池里的水,具有极佳的冷藏保鲜效果。 李清馨又看了看空间里停放的那些车辆。 “等手头的事情忙完,我还得抽空去一趟府城,把这些车子都处理掉才行!” 她心中暗暗盘算。 随后意识从空间抽离! 等李清馨穿戴整齐,从房间里出来时,赵翠翠已经将早饭准备妥当了。 一家人围坐一起准备吃饭。 早饭是蒸好的地瓜,还炒了两道的肉菜。 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笃笃笃!” 院子里的小奶狗立刻警觉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嘴里还“汪汪”地叫了起来。 赵翠翠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去开大门。 只见五花正左顾右盼的站在门外。 赵翠翠连忙将五花让了进来:“五花妹子,这么早,你这是怎么了?” 五花一进院子,目光就桌子上的地瓜吸引,让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这就是地瓜的香味啊?”她舔了舔嘴唇。 赵翠翠笑着摇头,拿起一个热腾腾的地瓜,递给五花:“五花,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来,给你一个地瓜尝尝,可甜了。” 五花舔了舔嘴唇,讪笑着摆手:“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赵翠翠不由分说地将地瓜塞到她手里:“给你就拿着,跟我还客气什么。” 五花这才伸手接了过来,那地瓜入手温热,香气扑鼻。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赞道:“这地瓜可真香啊!” 李清馨看着五花,微笑问道:“五花婶子,您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五花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我刚从村里过来,得到一个消息,王大妮……王大妮她死了!” 第188章 考上秀才? 李清馨一愣,眉头皱起。她记得分明,昨日午后曾在县衙门口望见王大妮被差役押着,这才过了一夜,人就没了? “此话当真?好端端的人,怎么会……” 李大棒猛地站起身,眼神发直,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赵翠翠更是脸色苍白起来,喃喃道:“王大妮……那孩子,她,她死了?” 五花小声道:“可不是嘛!一大早,李铁牛家就去了两个官差,说是王大妮昨儿被捕了。” 李清馨轻轻“嗯”了一声,昨日县衙前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 五花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官差说了,王大妮抵死不愿回夫家,性子刚烈得很,夜里就在大牢里头,寻了根绳子,自个儿了断了。” “自缢了?”李清馨皱眉,只觉的有些蹊跷。 赵翠翠更是身子晃了晃,有些失魂落魄! 五花又道:“官府已经把王大妮从李铁牛家带走的十几两银子送回去了,还让李铁牛准备棺材去领人。谁知李铁牛一家子,嫌晦气,怕花银子,说啥也不肯领。最后县衙的衙役说,到时县衙买个棺材,把人埋了。” 赵翠翠:“哎!命苦啊!大妮!” 五花絮絮叨叨说了一阵,这才拿着地瓜欢喜的离开。 李铁柱重重叹了口气:“王大妮这丫头,虽说有些嫌贫爱富,可本质不坏,没曾想,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赵翠翠眼圈泛红,声音哽咽:“都怪我,若不是当初我和孟氏那边置气,她……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我这心里,过不去啊。” 李老头叹道:“王大妮是有些嫌贫爱富,可话说回来,谁不想活得体面些?” 李老太怒道:“还不是那个不成器的逆子!当初若不是他那般不堪,大妮又何至于被逼到这份上!” 李大棒一言不发,只是眼神中有些痛苦。 李清馨轻声道:“娘,这事不能全怪您。王大妮这都是自找的,如今走了,对她而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您别太伤心,伤了自个儿身子。” 赵翠翠点了点头,长长吐了一口气。 众人无心吃饭,赵翠翠草草收拾一下饭桌。 倒是李清馨心中暗忖:这些日子,不是顶着日头去镇上卖水,便是往深山里采药,再不然就是进城,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今天,说什么也要在家好好躺上一天,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她刚打定主意,院门又被人叩响了。 小奶狗立刻“汪汪”叫了起来。 赵翠翠蹙着眉头,起身去开门,嘴里嘀咕:“今儿个是怎么了,一早上就没消停过,这又是谁呀?” 大门打开,门外站着的竟是赵府的小翠,她身后还跟着三个垂首侍立的丫鬟。 那三个丫鬟手里各自捧着一个托盘,盘上都罩着红绸。 一辆马车静静停在路边,车夫恭敬地立在一旁。 赵翠翠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连忙将人往里让:“是小翠姑娘啊,快,快请进。” 李清馨从屋里迎了出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小翠:“小翠姐姐,你怎么来了?” 小翠施礼:“自然是奉了老爷的钧旨,特地来看望馨儿小姐的。” 李清馨心中一暖:“义父有心了。” 小翠示意身后的丫鬟上前一步,她亲手揭开第一个托盘上的红绸,里面是几件叠放整齐的素色绸缎衣裙。 小翠道:“馨儿小姐,这是老爷特意吩咐锦绣坊给您赶制的两身新衣。老爷说您的身量与缘儿小姐相仿,便照着缘儿小姐的尺寸给您做了。您瞧瞧,可否喜欢?” 李清馨目光落在衣料上,那细腻的质地,以及闪烁的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伸指轻轻拂过,触感冰凉柔滑,是上等的丝绸料子。 赵翠翠和李家其他人早已围拢过来,看着那精美的衣物,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小翠又揭开第二个托盘上的红绸,道:“这是老爷给馨儿小姐备下的首饰。” 托盘之中,静静躺着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手镯,绿莹莹的。 一支嵌着珍珠的步摇,珠光闪烁,华丽非凡。 一支镶嵌着绿宝石的金钗。 以及一个沉甸甸的大金圈,大金圈上刻着各种精致的纹路。 李清馨看着那金项圈,心头微动。 原身最是喜欢这些金灿灿的饰物,没想到赵员外竟也细心地准备了,这份心意,当真是不轻。 她能感觉到,赵员外是真心实意地将她当作女儿看待。 小翠接着打开第三个托盘,里面是几盒包装精致的胭脂水粉。 李铁柱一家人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华贵物件。 李清馨盈盈一笑,柔声道:“大哥,三弟,娘,劳烦你们帮我把东西接一下。” 李大棒、李三炮和赵翠翠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上前,一人接过一个托盘。 谁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慎,将这贵重的东西碰坏了。 李清馨转向小翠,轻声道:“小翠,请替我转告义父,他的心意,清馨都领了,让义父费心了。” 小翠眉眼弯弯,笑道:“馨儿小姐客气了。老爷还吩咐奴婢转告小姐,认亲的吉日已经看好了,定在了六月十二,届时会正式行认亲礼。” 李清馨点头:“六月十二,我记下了。” 李清馨心中默念:六月十二,倒是个好日子。认亲礼,还有家里的地基,似乎都可以定在那一天动土。 小翠又说了几句,便躬身告退。 李清馨将她们送到门口,目送马车远去。 直到小翠车辆消失,李老太才赶紧上前,一把将院门关严实,生怕那些宝贝被人瞧了去。 赵翠翠颤声道:“这衣裳也太金贵了!这料子,闪着光,怕不是上好的绸缎吧?” 李老太凑近了金项圈,咂舌道:“乖乖,这么粗的金圈子,怕不得值个百八十两银子?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好东西。以前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老头也捻着胡须:“老婆子,我今儿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李大棒叹道:“可不,单看这些装胭脂水粉的盒子,都做得这么精巧,里面的东西肯定更差不了。” 李铁柱道:“馨儿,你可是有大福气的人啊!” 赵翠翠连忙道:“快快快,把东西都拿到屋里去收好,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轻易可不能露白,招了贼人惦记就不好了! 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将东西搬进李清馨的卧房,安置妥当。 刚把东西藏好,院门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赵翠翠纳闷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怎么这敲门声就没个完了?” 她快步过去打开门,只见五花去而复返,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赵翠翠讶道:“五花?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五花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指着村东头的方向,结结巴巴地道:“出大事了!李……李铁牛家,他家老三,院试放榜,考……考上秀才了!” 第189章 随我 李清馨也是暗暗皱眉,李铁牛的儿子,竟然考上了秀才?这事儿倒是有些蹊跷。 自家大哥李大棒,三弟李三炮,两人愣头愣脑,大字不识一个。 至于李大山、李二河,更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也不是读书的料。 没想到那未曾谋面的李文学,竟然从童生一跃成了秀才。 算起来,那个李文学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脑子倒是灵光。 李老头先是一怔,随即脸上乐开了花:“我孙子文学出息了,考上秀才了!这真是祖坟冒青烟啊!” 李老太也是满脸喜色,一拍大腿:“文学这孩子,不像李大山、李二河那两个小兔崽子,打小就是个好苗子!” 李老头连连点头:“文学从小就透着股机灵劲儿,待人也热络,比那俩混不吝的玩意儿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李老太欢喜道:“老头子,文学中了秀才,咱们脸上也有光彩啊!看以后村里谁还敢嚼舌根!” 李大棒和李三炮对视一眼,眉头不自觉地拧了一下,但终究没吱声。 他俩跟李文学素来没什么交集,跟李铁牛家的那三个更是八字不合,尿不到一个壶里。 人家考上考不上秀才,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关要紧的事。 李铁柱依旧沉默寡言,他早就对老大一家心寒了。就是李文学将来封侯拜相,他也不想沾惹半分关系。 赵翠翠嘴角扯了扯,自家跟孟氏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这李文学中秀才,于她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庆贺的喜事。 五花喘了口气,继续:“里正让我挨家挨户通知,都去宗祠,好迎接秀才公子!” 赵翠翠点头,默然不语。 李清馨唇角微扬:“五花婶子,这大清早的,您这东奔西跑的,不累吗。” 五花满不在乎地说道:“累啥!不累!我这腿脚利索着呢!还得去下一家通知!” 话刚说完,人已经风风火火地冲出了院门。 李老头有些按捺不住:“那个……我去宗祠瞅瞅,不管咋说,文学也是我的亲孙子。” 李老太也站起身:“文学这孩子,从小就招人疼,咱们也去看看。要是文学当众跟咱们打个招呼,那咱们这张老脸,也算是长脸了!” 赵翠翠皱眉,柔声道:“爹,娘,你们去看看吧,我带着大棒和三炮,把院子拾掇拾掇。” 李大棒道:“我跟娘一起干活。” 李三炮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嘿嘿,若是灌粪该有多好啊!” 李老头也没多想,点了点头:“成,我和你娘去看看热闹。” 李清馨眼波流转,盈盈一笑:“爷爷,奶奶,我也跟你们一道去凑凑热闹!” 一个区区秀才,她自然没放在心上,不过是闲来无事,她想看看李文学长什么样而已。 李老头、李老太喜笑颜开,相携着出了家门。 李清馨不紧不慢地跟在二人身后。 …… 与此同时,李铁牛家的另一处房前。 李铁牛此刻红光满面,哈哈大笑:“真没想到,我李铁牛的儿子,竟然过了院试!我儿子,这回可是给我李铁牛家长脸了!光宗耀祖啊!” 孟氏嘴角一勾:“还是咱家老三有出息,果然让我当上了秀才娘!哼,我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老娘!” 李铁牛乐得合不拢嘴:“秀才老爷啊!我儿子今年才十七岁!放眼整个绥城,十七岁就考上秀才的,那也是凤毛麟角!我儿前途不可限量,未来可期啊!” 孟氏得意地接口:“照这么下去,将来就是考个举人老爷,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李大山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高兴不起来,想必,王大妮的死讯,对他仍是打击不轻! 孟氏斜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今儿个可是双喜临门!王大妮那个赔钱货,死了就死了,真是活该!不过,总算是拿回了十几两银子,也算是意外之喜。” 李铁牛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嘴上冷声说道:“那个小贱皮子,死有余辜!咱们一家老小,差点被她一把火烧死!这种丧门星,死了干净!” 李大山撅着嘴,小声嘟囔:“我没了媳妇,心里总归是有点不得劲儿……” 孟氏冷哼一声:“闭嘴!休要再提那个赔钱货!你三弟如今是秀才公了,你还愁讨不到媳妇?往后啊,有的是水灵漂亮的黄花大闺女上赶着要嫁给你!” 李大山眼睛一亮:“真的?” 孟氏下巴一扬:“娘什么时候骗过你!自然是真的!走,咱们一家子都换上新衣裳,去祠堂那边等着,让那些平日里瞧不起咱们的也开开眼!” 李铁牛一甩袖子,鼻孔朝天:“哼,我倒要看看,咱们村里,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李铁牛!” 孟氏、李铁牛领着李大山,李二河换了一身新衣,趾高气扬地朝着村中宗祠走去。 此刻,宗祠外头已经聚了不少人。一个身着官服的差役正跨上马背,与里正抱拳作别,随后便打马离去,想来是报喜的官差。 祠堂外,聚了有几十号村民,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都带兴奋。 村民们一见李铁牛一家出现,纷纷围拢上去,嘴里像抹了蜜似的,全是恭维奉承的话。 “铁牛,恭喜恭喜啊!文学这孩子真是出息了!” “铁牛嫂子,您可真是好福气,养了个秀才儿子!” 一个个点头哈腰,卑躬屈膝,恨不得把李铁牛和孟氏捧到天上去。 李铁牛目光睥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志得意满。 孟氏也是一脸傲气,下巴抬得老高。 里正见着李铁牛和孟氏来了,忙不迭地迎了上来,也是一脸的热情。 “铁牛啊,铁牛媳妇,你们夫妻二人教子有方,文学这孩子真是人中龙凤,出人头地,如今金榜题名,考中秀才,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李铁牛十分得意拍了拍胸脯:“里正叔,我李铁牛的儿子,打小就聪明机灵,这一点自然是随我的!” 孟氏自我陶醉地说道:“我家文学,聪明伶俐,当然是更像我这个当娘的!” 第190章 李文学! 里正对着李铁牛和孟氏拱手:“那是自然,贤伉俪这般出色,才能教养出这等考取秀才的麒麟儿。” 他肚子里却暗自腹诽:【还好,你们这儿子半点不像你们俩。若是沾上你们半分胡搅蛮缠的性子,只怕也成了个混不吝。李铁牛家,当真是祖坟冒了青烟,竟能出一位秀才老爷。】 李铁牛得意洋洋,大声道:“我儿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已是咱们绥城最年轻的秀才!假以时日,成为举人老爷,也并非难事!” 孟氏更是不忘记继续夸赞自己:“我儿如今出息了,还不是老娘我砸锅卖铁供出来的!” 周遭村民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奉承: “文学这孩子,打小就透着机灵,学东西举一反三。” “可不是嘛,文学如今算是光宗耀祖了!” “咱们李家沟总算出了个秀才!这方圆几十个村子,还是头一份呢!咱们脸上也有光彩!” 人群喧闹之际,李老头和李老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两人也是一脸喜色! 李清馨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眼见众人将李铁牛一家人围住,各种恭维,李清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村里人,大部分如此,向来就是喜欢捧臭脚! 你若穷了,没钱没势不如意,这些人就会踩隙你! 你若发达了,有钱有势过好了,这些人就会恭维你! 李清馨不以为意,区区一个秀才而已! 孙山、赵志远不也曾是秀才,还不是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 李铁牛被众人捧得晕乎乎的,满面红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孟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直到眼角余光瞥见李老头和李老太,两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孟氏开始夹枪带棒阴阳起来:“哟,有些人呐,瞅着我儿子出息了,就想凑过来沾光?门儿都没有!” 李铁牛一声冷哼,压低声音:“人多嘴杂,少说两句。” 但他看向李清馨的目光,同样带着不加掩饰的蔑视。 孟氏却不依不饶,斜睨着李清馨,重重地翻了个白眼。 李老头和李老太的身子僵了僵,脸上火辣辣的,只得装作充耳不闻。 李老头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文学才不像他们两个混不吝呢!我不信文学能忘了本。” 李老太小声道:“以前,咱们也没少给文学塞银钱,供他上私塾。他总不能忘了这份情吧?” 李清馨暗忖:若是李文学真有几分良心,自然不会忘却这份恩情。只是,孟氏这般泼妇似的胡搅蛮缠,李文学又能好到哪里去?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人伸手指着远处,声音激动:“快看,那边有几匹马过来了!” 里正精神一振,高声喊道:“定是文学回来了!大伙儿准备好鞭炮,敲锣打鼓,一同迎接文学荣归故里!” “好嘞!我这就去点炮仗!” “锣鼓家伙赶紧敲起来,唢呐也吹起来!” 几匹快马逐渐清晰,蹄声渐近。 鞭炮声响起,随后,村民们有的敲起了铜锣,有的吹响了唢呐,一时间热闹非凡。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三匹骏马径直朝着祠堂方向奔来。 当先一人,正是方才去县城报信又折返带路的官差,另一名官差则来自州府学政衙门,最后一匹马上,端坐着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头戴方巾,身着崭新的书生蓝衫,脚蹬一双青云靴,胸前佩戴着一朵硕大的红绸花球,身姿挺拔,面容白净,倒也称得上一句仪表堂堂。 无疑,他便是李铁牛的三儿子李文学。 两位官差勒住马,对着李文学拱了拱手,客气几句,便拨转马头,告辞离去。 李文学利落地翻身下马,立刻有村民上前,殷勤地接过缰绳。 李清馨这才将目光投向他,细细打量。 这李文学,眉眼之间与孟氏竟有七八分相似,尤其略薄的嘴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反观李铁牛和李文学之间,两人的相貌没有半分的相似。 李清馨脑中念头转动:不止李文学,就连李大山、李二河,没一个肖似李铁牛的。 倒真是有些奇怪了! 里正满面春风地迎上前去,拱手道:“文学啊,真没想到你能一举考中秀才,为咱们李家沟争光长脸了!” 李文学不冷不淡地抱了抱拳:“里正过誉了。” 李铁牛和孟氏迫不及待地挤上前来。 见到父母,李文学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地跪倒在地:“文学见过爹,娘!儿子本想借着此次院试小试牛刀,未曾想幸不辱命,侥幸考中了秀才。” 孟氏喜不自胜,慌忙将他搀扶起来:“我的儿啊!你可总算是给娘争了这口气了!” 李铁牛更是放声大笑:“我李铁牛何德何能,竟生了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哈哈哈!” 李文学看了一眼李铁牛,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甚至有些嫌恶,最后又隐藏起来。 李文学站直身子,一脸正色道:“爹,娘,儿子年纪尚轻,日后发奋苦读,未必不能考取举人。若非爹娘这些年含辛茹苦,出钱出力,儿子又岂能有今日的出人头地。” 里正捻着胡须,连连点头:“果然是个好孩子!不骄不躁,孝顺父母,知书达理,谦和有礼!” 人群中,李大山和李二河也凑了过来。 李文学抬眸,目光掠过他们,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淡淡地唤了一声:“大哥,二哥。” 李大山和李二河,笑着点头。 李铁牛道:“文学啊,你这考上了秀才,于咱们家,都有哪些实实在在的好处啊?” 李文学正色道:“爹,如今儿子已是秀才功名在身,往后见了官,便可不必下跪,便是见了县令大人,也只需称一声‘学生’即可。此外,咱们家可以免除徭役,更可免去名下百亩良田的赋税。不仅如此,每月还能从衙门领到一份廪米津贴。” 第191章 断亲 李铁牛一脸得意:“好,好!那岂不是咱们家的良田,往后都不用上税了?你大哥、二哥,也不用去服徭役了!” 李文学微微颔首,点头道:“不止如此。往后爹娘出门,可穿绫罗绸缎。家中亦可添置奴仆婢女,毕竟,咱们家如今已非寻常百姓。” 孟氏一脸得色:“还是我儿有出息!那些个嚼舌根烂舌头的人,也想不到咱们家能有今天!” 李文学温声道:“娘且放宽心。儿子往后行事,定会一如既往,凡事听从娘的安排。儿子永远是娘的好儿子。” 孟氏更是满意无比。 里正笑得合不拢嘴:“文学这孩子考上秀才,不单是李铁牛一家的荣耀,更是咱们整个李家沟天大的喜事!文学啊,稍后咱们便一同去宗祠祭拜祖宗,将这好消息告慰列祖列宗!” 李文学躬身应道:“全凭里正爷爷安排。” 里正满意地点头:“好,好!” 周遭的村民们更是七嘴八舌地奉承起来。 李文学名下能挂靠百亩良田免税,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李铁牛家拢共也就十几亩薄田,这一下子多出八十多亩的免税份额,谁不想着能沾点光,自家田地挂靠上去,一年到头能省下多少赋税! 一时间,各种溢美之词纷纷响起。 孟氏听先是一脸得意,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孟氏凑到李文学跟前,压低了声音:“文学,那……咱们家得了这些好处,李铁柱他们一家子……是不是也能跟着沾光?” 李文学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孟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瞥了一眼人群外一直想上前的李老头和李老太,一把将李文学拉到稍僻静处。 “文学,娘有几句话跟你说。” 李文学点头道:“娘,你尽管吩咐!” 孟氏凑到李文学耳边,说了几句,只是声音太小,旁人听不清是什么! 只见李文学原本平静的脸庞倏然变色,再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李老头、李老太以及他们身旁的李清馨时,目光中已带上了明显的不善。 孟氏自然不甘心让李铁柱一家占自家儿子的便宜。 李文学目光微动,面色阴沉:“哼,上次娘与我诉说家中委屈,儿子便已记在心头,这才发奋苦读。未曾想,他们一家竟如此不知好歹,半分情面也不顾。” 孟氏压低声音,语气狠厉:“娘的意思,索性和李铁柱那房,还有这两个老东西,彻底断了这门亲!” 李文学沉吟片刻,随即点头:“儿子都听娘的。只是此事,还需娘您出面才好。” 孟氏冷笑:“就由娘出面!” 人群外,李老头和李老太踮着脚,使劲朝里张望,大声呼喊:“文学!文学哎!” 两人一边喊,一边用力挥着手,脸上满是笑容。 孙子出息了,他们做祖父母的,脸上自然也有光彩。 李文学像是全然没有听见,目光淡淡扫过,便转向了别处,与里正寒暄起来。 李老太有些失落:“老婆子,文学他是不是没瞅见咱们?” 李老头也有些困惑,但还是强撑着:“定是人太多,挡住了咱们没看见。文学这孩子,一向知礼,断不会忘了本分,定是没瞧见咱们。” 李清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没看到?怕是不想回应罢了。 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李铁牛和孟氏那两个混不吝的性子,教养出来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学问做得再好,人品却是极差。 里正引着李文学,一行人进了宗祠。 李老头和李老太不甘心,也赶紧跟了上去,挤到了人群稍前的位置。 “文学!孙儿!我是你祖父啊!”李老头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李老太也跟着唤道:“文学,我是你祖母!” 李文学依旧充耳不闻,与里正谈笑风生,步履从容地踏入了宗祠的门槛。 李老头彻底呆住了,喃喃道:“这……这文学,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的就不认我了?” 李老太还抱着一丝幻想:“许是……许是人声嘈杂,他没听真切。” 李清馨轻轻摇了摇头,这两个老人家,到了这般田地,竟还没看明白,李文学已经变了。 李老头和李老太不死心,也跟着人群涌进了宗祠。 宗祠内香烟缭绕,气氛肃穆。 待到李文学依着里正的指引,恭恭敬敬地给列祖列宗上香参拜完毕,李老头和李老太再次颤巍巍地凑了上去,声音带着一丝欢喜。 “文学,我是你祖父啊!” “文学,我是你祖母啊!” 李文学依旧视若无睹,眼神睥睨,连余光都未曾向他们投去,再次抬眸看向别处! 李老头和李老太似乎明白了什么,神色有些错愕! 孟氏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哟,你们两个,瞧着我儿子出息了,也想凑上来沾光了?” 李铁牛站在一旁,脸色铁青,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闪动。 倒是李清馨,再次摇了摇头,看来,李老头和李老太应该明白过来了。 李老头此刻总算是彻底明白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文学,怒道:“李文学!你祖父在此,你竟敢连声招呼都不打!你……你这个不孝孙!” 李老太喊了起来:“你怎么能六亲不认啊!你忘了小时候是谁抱你长大的吗?” 若是往常,村民们少不得要出声指责李文学几句,或者为李老头李老太帮腔。 可眼下,李文学是新晋的秀才,前途无量,日后说不定自家还有求于人的地方。 众人虽然心中对李铁牛一家的行径多有不齿,此刻却都选择了沉默,只是看向李老头和李老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这两个老人,操劳一辈子,到老了却摊上这么个儿媳和孙子,也算是倒了血霉。 李清馨见状,声摇头道:“你们的好孙子,若是真心认你们,早就认了,何须等到现在?爷爷,奶奶,咱们回家吧。” 李老头和李老太被李清馨这句话彻底点醒。 两人身子颤抖起来,一脸失望的看着李文学。 就在这时,孟氏站了出来,环视一圈村民,目光最终落在李老头和李老太身上 “里正叔!各位族亲!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我李铁牛一家,正式与李铁柱一家,还有我这‘好’公公、‘好’婆婆,断绝所有亲缘关系!从此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 第192章 断亲就断亲 孟氏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整个宗祠霎时鼎沸。 “我没听错吧?李铁牛家张罗要和李铁柱家断亲?” “上回都撕破脸了,都没说出这话,今儿个孟氏是铁了心呗?” “自然是自己的好处,不想让老二沾到一星半点!” “嘘,小声点,这可是秀才公的家事,咱们瞧着就是,莫要多嘴。” “正是,眼下谁对谁错,咱们都不能出声,万一惹得文学不快,那可就糟了。” 人群窃窃私语,但没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李铁牛嘴角抽了一下,身子悄悄躲到了孟氏身后。 这种场面,他向来不愿出头,但孟氏的提议,他心底是乐见其成的。 里正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摇头:“这个李文学,中举前瞧着还算本分,怎的一朝得意,竟如此凉薄不孝,头一桩事便是纵容其母与祖父祖母、二叔一家断绝干系!如此鼠目寸光,日后怕也难有大作为。” 里正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吭声。 李文学依旧负手而立,眼眸微抬,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祠堂的顶梁上,依旧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态度。 李老头身子晃了晃,满脸的难以置信:“啥?断……断亲?” 李老太也是一懵,嘴唇哆嗦着:“断亲?” 李清馨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她家还没正式提出来断亲,倒让李铁牛一家抢了先。 也好,断亲,她巴不得和李铁牛一家切断往来! 李老头气得全身乱颤,李老太更是气得浑身抖个不停。 李清馨一把拉住旁边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五花,压低声音道:“五花婶子,劳烦您去把我爹娘寻过来。” 五花婶子一脸讪笑:“哎哟,清馨丫头,这热闹可不多见,我再瞅瞅。” 李清馨声音更低:“五花婶子,你不白跑,我请您吃红烧肉!” 五花眼睛倏地一亮,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一脸欢喜:“清馨丫头你擎好吧,我这就去!” 说罢,便挤出人群,脚步匆匆地去了。 李老头颤抖着手指着孟氏,又转向李文学,眼泪汪汪:“铁牛家的,你要和我老婆子断亲?文学,你也是这个意思?” 孟氏上前一步,挡在李文学身前,扬着下巴,冷笑道:“没错!就是要和你们断亲!我的好公公,好婆婆,你们处事不公,一碗水端不平,还三番两次伙同老二一家欺负我们娘几个!今天,当着列祖列宗和众位族亲的面,咱们就把这关系断个干干净净!” 李老头怒道:“我一碗水端不平?你们刚成家那会儿,家里哪样不是我帮衬的?你嫌屋子小,我拿出棺材本给你们盖新房!你说三个娃儿吃不饱,我把家里一半的田地都分给了你们!你这婆娘,良心是被狗吃了不成?” 孟氏发出一声嗤笑:“说得好听!当初分明是你们老两口看不上我们大房,嫌弃我们人多嘴杂,早早把我们撵出家门自立门户!现在倒打一耙,真是恬不知耻!” 李老头气得嘴唇哆嗦:“你……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李老太也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大媳妇,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啊!” 孟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哼,少跟我提良心!当初是你们把我们一家子扫地出门,如今瞧着我儿文学出息了,成了秀才公,又想舔着脸凑上来攀附,别做白日梦了!” 李老头不目光直直看向李文学,声音嘶哑:“李文学!我只问你一句,你如今出息了,是不是连我这两个老的也不认了?” 李老太此刻仍是带着一丝期盼望着他:“文学,我可是你亲祖母啊!” 李文学这才慢悠悠转过头,语气平静道:“我娘生我养我,受尽艰辛。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将我抚育成人,为了供我读书,更是耗尽家财。为人子者,断不能做出令我娘伤心失望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在李老头李老太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屑,随即移开,语气更是淡漠:“断亲与否,但凭我娘做主,我无不遵从。” 他心中暗忖:“这些穷亲戚,日后只会是我的累赘。待我将来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他们还不得处处叨扰我?断了也好,干干净净。什么二叔一家,什么祖父祖母,甚至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兄长,往后也少来往。非是我李文学不念旧情,实是尔等不配与我为伍。” 他这番态度,已然表明了心意,连多余的解释都懒得给予李老头和李老太。 李老头心头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满脸的失望与痛楚:“好,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呵呵,连祖父祖母都不认了……好得很!” 李老太哽咽:“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想当年,我省吃俭用,把牙缝里抠出来的银钱都给了你读书,你如今功成名就,便翻脸不认人了啊!” 李老头猛地转向一直缩在后面的李铁牛,怒吼道:“李铁牛!你这个一脚踹不出个屁的玩意!你倒是给老子说句话啊!” 李铁牛不得不从孟氏身后挪出来,目光倒是十分决绝:“断亲,就断亲!我也同意!爹,娘,当初那根本不是什么分家,分明是你们嫌弃我们,把我们一家子赶出家门的!” 李老头和李老太闻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大儿子。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铁牛竟也会说出这般颠倒黑白、狼心狗肺的话来。 明明是李铁牛张罗分家,足足分了三分之二的家产给他们,如今竟然被颠倒黑白,说是被自己给撵出家门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李老头气血翻涌,举起手中的拐杖便朝李铁牛身上打去。 李铁牛自知理亏躲向一旁。 李老头打空,踉跄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幸得旁边族人扶了一把。 他瞪大眼睛,指着李铁牛,嘴唇颤抖,一个“你”字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混账东西!”是李铁柱的声音。 一声怒喝,只见李大棒推着李铁柱的轮椅匆匆赶来,赵翠翠紧随其后,满面怒容。 方才李铁牛那番话,李铁柱在外面也听了个真切,此刻他坐在轮椅上,怒不可遏,指着李铁牛怒斥。 “当初分明是你自己嫌弃家里人口多,住着逼仄,吵嚷着要分家另过!爹娘心疼你,不仅将家中大半家产分予你,还出钱出力为你盖了新院子!你如今竟敢反咬一口,你还有没有半点人心!” 孟氏叉腰反驳:“当初分家,就是他们老两口偏心眼,一碗水端不平!” 赵翠翠气得脸颊通红,上前一步冷声道:“一碗水端不平?分家之时,明明是我们二房吃了大亏!孟氏,若非公婆时常背地里贴补你们大房,你们能供得起李文学?” 孟氏嗤笑一声:“贴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们家文学有出息,那是我们自己挣来的!再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了!” 李清馨拉了拉赵翠翠的衣袖,低声道:“娘,不必与她多费唇舌。他们一家子生怕我们沾了秀才的光,我们还怕被他们这等无情无义之人拖累呢!断亲便断亲,正合我意。” 赵翠翠闻言,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对,馨儿说的是。” 李铁柱目光扫过李铁牛、孟氏,最后落在李文学那张冷漠的脸上。 他一脸决绝:“李铁牛,孟氏,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便如你们所愿!” “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当着众位族亲的面,我李铁柱,正式与你李铁牛一家,断绝所有亲缘关系!从此往后,婚丧嫁娶,各不相涉!” 第193章 正式断亲 孟氏嘴角一勾:“好!断亲就断亲!从此咱们老死不相往来!谁也别想反悔!” 李文学上前一步,转头看向里正,拱了拱手:“有劳里正,烦请取纸笔来。这断亲书,我亲自写。” 里正压低声音,道:“文学,你……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亲,一旦断了,就再也续不上了。” 李文学微微颔首,一脸决绝:“我已经想得明明白白,无需再虑。娘说什么,是什么!” 里正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去取纸笔。 孟氏和李铁牛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李铁柱一家人,个个神情淡漠,也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 唯有李老头和李老太,两人死死盯着李文学,满是不甘。 他们看着这个从小寄予厚望、知书达理的长孙,如今却亲手斩断血脉亲情,实在太让人失望。 李老头胸膛起伏,猛地一跺脚,怒道:“断!都断干净!我从今往后,就跟着老二过!至于你们,我没有你们这等狼心狗肺的不孝子孙!” 李老太咬着牙,此刻也是一脸决然:“断!我也同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到头来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祠堂内的族人个个面面相觑,唏嘘不已,却无人出言相劝。李文学如今是秀才,毕竟没了李铁柱一家,大家就有更多的机会挂靠李文学的名下。 不多时,里正拿着文房四宝回来。 李文学面无表情,走到案前,提笔蘸墨。 他几乎没有思索,笔走游龙,一行行字迹便如行云流水般落在纸上,字字清晰。 里正瞥了李文学一眼,心中暗道:这字写得确实漂亮,笔锋犀利,只可惜啊,这李秀才的路,怕是走不长远。心胸如此狭窄,还不知孝顺,如何能成得了大事?不过,老夫那十亩薄田还指望着挂靠在他名下免些税收,今日少不得要说些违心的话,捧捧他的场面。 李文学写罢,他将毛笔轻轻搁在砚台,抓起印泥,将自己的拇指重重按入那鲜红的印泥中,再毫不迟疑地将指印落在自己的名字下方。 李铁牛见状,咧嘴一笑,迫不及待地上前,依样画葫芦,也按下了手印,孟氏紧随其后,脸上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李铁柱面沉如水,推动轮椅上前,也按下了手印。出了看家的李三炮,赵翠翠,李清馨,李大棒都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按下了手印! 那点残存的亲情,早在一次次的争吵和算计中消磨殆尽,如今撕破脸皮断亲,反而落得个轻松。 李老终究下定了决心,重重按下手印。 李老太目光扫过李文学,李文学随即扭头看向别处。 李老太最终也狠狠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李铁柱抬起头,冰冷说道:“李铁牛,从今日起,你我两家,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你不再是我大哥,我也不是你二弟。从此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搅!” 李铁牛发出一声冷笑:“李铁柱,这话该我说才对!咱们之间,早就该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正合我意!” 李老头转向李铁牛:“我,从今往后,也没有你这个不孝子!你们一家子的事,与我再无半点相干!” 李铁牛嘴角撇了撇,扭头看向别处。 李老太指着李铁牛,声音哽咽:“我……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孟氏双手叉腰,一脸嗤笑:“老太婆,话可说清楚了!咱们两家已经断了亲,你若再敢口出恶言,当心我让文学去官府告你们一个诽谤!” “好……好得很……”李老太气得浑身发抖。 李清馨冷笑:“以后谁再敢对我家人不敬,小心我就不客气了!我可不会顾及什么亲情!” 孟氏一看李清馨上前,心里多少也有些阴影,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清馨轻轻扶住李老太的胳膊,柔声道:“奶奶,爷爷,爹,娘,咱们回去吧。犯不着为了一家子外人动气伤身。” 赵翠翠点点头,扶住李老太的另一边:“对,馨儿说得是,咱们回家。” 李老头长叹一声,摆了摆手:“走,走!我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见这群东西!” 眼看李铁柱一家人的身影消失在祠堂门口,孟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赵翠翠,李铁柱,你们也有今天!也有吃瘪的时候!” 李铁牛也跟着哈哈大笑:“总算是跟他们划清了界限!哼,以后谁也别想沾我儿文学的光!” 李文学垂下眼睑,心中一片冰冷。 少了这些累赘打搅,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能落得清静,也能更进一步! 李铁牛转过身,拍了拍李文学的肩膀:“儿子,我的好儿子!你可真是为爹娘争了口气!” 李文学笑着点点头,可是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嫌恶,片刻之后又隐藏了下去。 当他看向孟氏的时候,脸色才恢复了正常。 …… 回到自家院子,李老头垂头丧气:“文学那孩子……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啊……如今,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老太哽咽:“那个李铁牛,还有孟氏,真是没良心的狗东西!竟然逼着我们跟他们断亲!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儿媳!” 李老头叹息:“就是养条狗,养熟了还知道冲你摇摇尾巴!” 小奶狗仿佛听懂了般,适时地“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得欢快。 李老太长长叹了口气:“偏偏这两个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李铁柱脸色铁青:“我算是看透了,李铁牛那一家子,一个个凉薄,都是一丘之貉!” 李三炮冷笑:“哼!以前每次给他们一家灌粪,我还顾念着那么点亲戚情分,没给他们多灌。下次若有机会,我非得灌一大桶不可!” 赵翠翠柔声劝慰:“娘,爹,你们何苦为了那一家子白眼狼气坏了身子。往后没了他们,咱们日子只会更好。再说了,你们老两口,不是还有我孝敬吗?” 李老太拉着赵翠翠的手,哽咽道:“老二媳妇,还是你贴心,还是你对我们好!” 李老头长出了一口气:“哎,不提了,不提那些糟心事了。咱们犯不着跟他们置气。铁柱,翠翠,咱们把自己的日子过红火了,比什么都强!” 李清馨摇头道:“李文学这个人,就算中了秀才,这辈子的成就,怕也止步于此了。” 李大棒点头:“妹子说得对!我看也是!” 李清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胸狭隘,容不下人;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不敬族亲,不孝长辈。这种人,跟那个赵志远又有什么分别?不忠不仁,不义不孝,他的路长不了。” 赵翠翠看着女儿,眼中满是赞许:“馨儿这话说得在理。” 李清馨柔声道:“其实,我早就盼着断亲了。” 赵翠翠道:“可不是嘛!上次没能彻底断干净,我这心里头,一直堵着块石头,如今算是搬开了。” 李老太点头:“断了就断了!往后,我就当没生过李铁牛这个儿子!” 李老头大声道:“哼!以后那一家子是死是活,都跟咱们再无瓜葛!” 李三炮适时插嘴:“娘,我饿了!” 李清馨道:“娘,晚上做红烧肉吧!我之前答应了五花婶子,这一趟可不白跑!” 赵翠翠:“好!” 第194章 请柬和顾宪之再次吐血 饶是如此,李老头和李老太也上了火,第二天起来,蔫头耷脑,跟霜打茄子似的。 一大早上,两个人一句话不说,闷闷不乐。 李清馨知道,老两口并不是想借孙子的光,只是弄不明白,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六亲不认。 赵翠翠劝慰了几次,老两口才好了一些。 等吃过早饭后,李清馨正抱着小奶狗逗弄,院门又是叩门声响起。 赵翠翠过去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小翠,正微微躬身候着。 赵翠翠将小翠让进院子。 小翠一眼瞧见李清馨怀里的小奶狗,眼睛倏地亮了:“馨儿小姐,这个小狗也太好看了。” 李清馨笑道:“什么东西都是小时候好看!别看小狗现在乖巧,以后就变成大狼狗了。” 李老太幽幽接了一句:“对,长大就变成白眼狼了。” 李老头怨念十足:“哼,还是会咬人的白眼狼。” 小翠听得有点懵,不明白老两口这股怨气从何而来,只得将目光投向李清馨。 李清馨放下小奶狗,任它在脚边打转,这才看向小翠:“小翠,这次来所为何事啊?” 小翠敛了神色,恭敬道:“老爷已经邀请了绥城的大部分名家望族、富商官家,以示对小姐的郑重!” 她顿了顿:“不过老爷还想听听小姐的意见,顾家是否邀请?” 李清馨嘴角弯起:“顾家!既然是绥城第一世家,为什么不请!劳烦你转告义父,今日就给顾家下请柬!” 小翠连忙点头应下。 李清馨眸光微转,又道:“还有一件事,劳烦您跟义父说一下!” 小翠道:“馨儿小姐,你放心,我自然会如实转告老爷!” 李清馨道:“让我义父,给青牛镇的新晋秀才,也递一份请柬。” 小翠再次点头,记下了。 等小翠离开的时候,李老头终于忍不住开口:“为啥,还要给李文学递一份请柬啊?” 李清馨莞尔一笑:“他们不是断亲了吗。他们越是得意,后悔也越强烈。” 李老太若有所思:“我似乎有些懂了。” 赵翠翠不解地问:“那为啥还邀请顾宪之一家啊!他们可是把你撵出家门了。” 李清馨眸中寒光浮动,声音却依旧平静:“若我是顾宪之,想必还会吐一口血吧。” …… 小翠回到赵府,将李清馨的意思一一禀报。 赵员外听完,沉吟片刻,随即呵呵笑出声:“这是要将顾宪之架起来啊!若是不请顾宪之,还显得咱们小气。若是请了顾宪之,顾宪之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哈哈,一会儿就把请帖送过去。” 一旁的赵缘儿淡然笑道:“若我是顾宪之,岂不是会气的吐血。” 赵员外心情舒畅:“呵呵,馨儿这叫杀人诛心。” 赵缘儿放下茶盏,又道:“爹,咱们青牛镇今年有两个新晋秀才。” 赵员外扬眉:“不就是李家沟的李文学吗?” 赵缘儿道:“爹,还有一个新搬来青牛镇的,一个姓裴的秀才。” 赵员外略作思忖,而后一拍大腿:“那既然这样,两个都请吧,管家,你速速去送请柬。” 管家躬身应下,脚步匆匆地去了。 …… 李铁牛家 “什么?儿子,你一个月可以从衙门领取一两银子,六斗米,两斤肉!” 李文学十分傲气地点点头,下巴微扬:“不错,我什么也不用做,县衙自会准备我的钱粮。” 孟氏一拍大腿,喜得眉开眼笑:“儿子啊!真的出息了。咱们家从此一飞冲天,从此十里八乡,扬名立万了!” 李文学笑了笑:“娘,你放心,你的好日子在后面。” 孟氏想起一事,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刻薄:“如今咱们和李铁柱家断亲,哼,我让他后悔莫及,一点好处也得不到!” 李铁牛也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哼,咱们和他们之间早就磨灭了情谊。我要他们得到的只有后悔!” 李文学淡然一笑:“反正他们一家,对我没有半分助益,还有我那个爷爷奶奶,私下里就给了我几文钱,就想沾我的光,没门!” 孟氏连声附和:“对,他们就哭去吧!” 一家人正说得起劲,这时,院门外有人扬声喊道:“是李秀才家吗?” 一家三口对视一眼,连忙出门去看,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外面恭候,管家身后还停着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车夫安静地立在一旁。 李文学整了整衣衫,上前抱拳:“您是?” 那管家含笑还礼:“我是青牛镇,赵员外的管家,我家老爷在六月十二举行认亲礼,认下一个干女儿,遍邀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参加。听闻李秀才是青牛镇的新晋秀才,特来送请柬给你。” 李文学一听“赵员外”三个字,眼睛都亮了,连忙喜上眉梢:“好,学生谢过赵员外了。学生务必参加!” 赵管家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而去。 李铁牛颤声道:“赵员外的请柬!赵员外不但是咱们青牛镇的第一富商,更是咱们青牛镇的第一乡绅!听说赵员外的弟弟,更是广陵的县令!赵员外的两个儿子,也都是秀才,在府城求学呢!” 李文学此刻也有些飘飘然:“没想到我竟然有幸得到赵员外的青睐,竟然能成为赵员外的座上宾!” 孟氏更是喜不自胜,拉着儿子的手:“我儿真的飞黄腾达了!倒是不知道哪个姑娘,能成为赵员外的干女儿,倒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李文学道:“那,我到时带着爹娘,去见见世面。” 孟氏连连点头:“好,好!” …… 顾府。 顾宪之感觉胸口那股郁气总算顺畅了一些,正端着茶盏要饮,没想到顾管家又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 顾宪之眉头一皱,不悦道:“管家,你这毛毛躁躁的毛病,怎么还不改?” 顾管家喘着气,将一份请柬呈上:“老爷,赵家送来一份请柬,说是邀请您参加赵员外的认亲礼。” “噗” 顾宪之刚入口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脸色也涨得通红,甚至手在抖:“姓赵的老匹夫!” 顾管家道:六月十二,赵员外将认下李清馨为义女,广邀亲朋,甚至连县令大人都邀请了,并且邀请了绥城的所有有头有脸的人。 顾宪之眼前阵阵发黑,怒不可遏。 自己被撵出顾府的假千金,没想到竟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这阵仗越大,越是打他的脸,越是损自己的面子! 自己更是要成为整个绥城的笑柄! 自己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他只觉得喉头一甜,忍不住,又“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顾管家大惊失色:“老爷!老爷您怎么样?若不然,这认亲礼,咱们顾家不去了!” 顾宪之撑着桌子,咬牙切齿:“去!若是不去,以后我顾宪之怎么在绥城立足!” 第195章 裴氏和猪油皂 与此同时,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前,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子,正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鼓弄着什么。 中年女子一身旧衣,人也显得柔弱,带着几分病恹恹之色,却颇有姿色。 而中年女子的对面,赫然是一脸专注的裴青临。 这女子,自然是裴青临的母亲,裴氏。裴青临没有随父姓,而是改随了母姓。 “青临,” 裴氏的声音轻柔:“你做的这个猪油皂,以后真能卖一个好价钱?” 裴青临正小心翼翼地拆开一个木质模具,闻言柔声道:“娘,眼下大多人家洗衣净面,多用澡豆、皂荚,或是草木灰。我琢磨的这个猪油皂,取材不难,成本也低,去污的效用却好上许多。若是能成功推广开来,咱家的日子,定能宽裕不少。” 裴氏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既有欣慰,又带着一丝忧虑:“儿子,如今你学业有成,一举考上了秀才,已是十分难得了。” 裴青临摇了摇头:“娘,您受的那些委屈,还有我这些年吃的苦头,迟早有一日,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裴氏苦笑道:“可……他的根基那般深厚,家底殷实,人脉广博……更何况,他,他始终是你的父亲啊……” 裴青脸色冰冷起来:“呵呵!父亲?只怕他做梦也想不到,娘,您还好好地活着,而我,也已经考取了功名,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孩子。” 裴氏幽幽叹息,眼神飘向远方:“娘这余生,已不愿再起什么波澜了,只想看着你安然无恙,将来娶妻生子,平平安安便心满意足了。” 裴青临垂下眼眸,再抬起时,眸光已恢复了温和:“娘,我懂!” 裴氏唇边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我……我竟败给了一个外室!呵呵,这又能怨谁呢?只能说明我当年有眼无珠,错付了人。” “不过,那些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了。比起那后宅里的勾心斗角,娘如今倒更喜欢眼下这种清净无忧的日子,虽则清苦了些,心却是安宁的。” 裴青临点头:“我懂!娘。” 他终于将模具完全拆了下来。足足几块圆形猪油皂呈现手上! 裴氏好奇地凑近了些,仔细看着:“儿子,这……这便是你说的猪油皂?” 裴青临拿起那块皂,递到裴氏手里:“娘,您闻闻。这个用来洗衣裳,或是洗脸、净手,都比那些老法子好用多了,也更温和些。” 裴氏眼中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带着几分欣慰:“还是我儿聪慧,竟能想出这等好物事。” 裴青临:“六月十三,我就拿着猪油皂,去天龙寺庙会摆摊!”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车轮滚滚声响。一辆装饰颇为豪华的马车,骤然停在了简陋的茅草屋前。 裴氏和裴青临皆是一惊,如临大敌般望向屋外。 车帘掀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车上下来。 见来人面生,母子俩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管家,自然便是赵府的赵管家。 他奉了赵员外之命,前来邀请青牛镇另一位新晋的秀才。 此刻,他目光在眼前的茅草屋上打了个转,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诧异。 这位裴秀才的家境,竟是这般寒酸,甚至比那李文学一家,还要显得清贫。 赵管家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敢问,此处可是裴公子的府上?” 裴青临已然站起身,迎上前几步,神色平静地应道:“我便是裴青临。” 赵管家笑道:“在下乃青牛镇赵员外府上的管家。奉我家老爷赵员外吩咐,特来邀请公子参加赵员外于六月十二举办的认亲礼。不知公子可否赏光?” 裴青临挑眉:“认亲礼?” 他略作沉吟,便微微颔首,道:“既然是赵员外盛情相邀,裴某自当遵从。” 赵管家十分满意:“多谢公子赏脸。这是请柬,还望公子收好。”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份请柬,双手恭敬奉上。 裴青临接过请柬。 赵管家又客套地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待马车离开后,裴氏忧心忡忡道:“青临,你当真要去赴宴?那样的场合……人多眼杂,若是,若是碰上他……那该如何是好?” 裴青临勾唇道:“娘,您只管放心。五年了,我早已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长成了如今的模样。只怕他就算站在我的面前,也未必能认出我来了!或许,在他心里,我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裴氏一脸担忧:“即便如此,你此去也要万分小心,切不可大意。” 裴青临点头:“娘,您且宽心,儿子自有分寸,定会小心行事。” … 日子如流水,不知不觉逝去,转眼便到了六月十一。 许是认亲礼的日子即将来临,再加上赵翠翠的三番五次劝慰,李老头和李老太心情也是好上许多!嘴里再也不提起李铁牛和李文学这两个白眼狼。 这两日,小翠又来了李家两次,送来的除了各种糖果蜜饯,还有实实在在的米面粮油等物。 赵员外更是考虑周详,给李家上下老小都添置了崭新的衣裳,虽非名贵的绫罗绸缎,却也是上好的棉布所制,穿着体面。 赵翠翠和李铁柱心里越发明白,赵员外认下清馨这个干女儿,是出自真心的,桩桩件件都安排得清清楚楚,考虑得细致入微。 李清馨期间也曾去过赵府两次,寻赵缘儿说话。两人一同赏花品酒,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今日天光大好,李清馨想着明日便是认亲礼的正日子,今日便打算在家中歇息一日,养足精神。 没想到,一大清早,院门便被人轻轻叩响了。 赵翠翠闻声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老者。 这老者须发皆已花白,面容却十分慈祥红润,穿着一身寻常不过的粗布衣裳,背上负着一个半旧的药箱,腰间还挂着一个大葫芦,还牵着一个小毛驴! 李清馨以为是小翠来了,便也看向门外,没想到来人赫然是薛神医! 李清馨赶忙迎接:“薛神医!” 赵翠翠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位貌不惊人、如同乡间老丈般的老者,竟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薛神医!她一脸惊喜道:“薛神医……您,您快请进,快请进!” 薛神医精神矍铄,呵呵一笑,拱了拱手。 李三炮也赶紧奔了出来,满脸堆笑,殷勤地上前去牵那头小毛驴:“薛神医,我给您的驴儿寻些新鲜的草料去。” 薛神医哈哈一笑,也不推辞,声音洪亮:“好,那便有劳了。” 李老头、李老太听说是薛神医大驾光临,更是受宠若惊,连忙起身相迎。李大棒推着李铁柱的轮椅,也是紧随其后。 李清馨对着薛神医恭恭敬敬地抱拳行了一礼:“薛神医,晚辈实在没想到,您今日会亲自到访。” 薛神医捋了捋颌下花白的胡须:“老夫左右也是无事,便想着出来四处走走,看看风景。没想到这山野之间的景致,倒是清幽别致,空气也新鲜,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啊。” 李清馨莞尔一笑,好奇问道:“薛神医是如何寻到我家的?” 薛神医哈哈一笑,道:“你上次不是说过,你家在这李家沟么?老夫今日恰好行至附近,顺着路过乡人打听了几句,便寻来了。” 李清馨感激道:“薛神医真是有心了。敢问薛神医,县尊大人的母亲,如今身体可好了些?” 薛神医笑道:“哈哈,她这两日气色极好,精神健旺,已经能下地走动几步了。” 李清馨道:“全赖薛神医妙手回春。” 薛神医哈哈笑了笑,目光最后落在李铁柱身上,笑道:“莫非这位就是令尊?老夫替令尊瞧瞧脉象吧。” 李清馨点头:“这便是家父!” 李铁柱激动不已:“薛神医!” 第196章 薛神医 薛神医目光温和,落在李铁柱身上,沉吟片刻,道:“把手伸出来。” 李铁柱激动不已,颤抖着伸出手掌:“劳烦薛神医了!” 一家人也跟着屏住呼吸,都是一脸期盼。 薛神医伸出两指,轻轻搭在李铁柱的腕脉上,闭目凝神。 片刻之后,薛神医眉头缓缓皱起,随后长长一叹。 “唉——” 这声叹息,如同一盆冰水,浇了下来。 李铁柱眼中瞬间无光,喃喃自语:“看来……我这瘫痪,是治不好了……” 赵翠翠面如死灰,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全家人一时间都是手足无措。 李清馨心头一紧,低声问:“薛神医,我爹的腿……当真没有法子了吗?” “哼!” 薛神医突然发出一声冷哼:“令尊的腿,并无大碍!只是,这先前开药方的人,可是个十足的庸医!”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让众人彻底迷糊了! 李铁柱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中重新燃起难以置信的惊喜:“薛神医,您是说……我的腿,能治?” 赵翠翠也回过神来,急急问道:“莫非……莫非是王掌柜开的药不对?” 薛神医不屑地撇了撇嘴:“外伤所致的经络堵塞,乃是气血瘀滞之症,理应以疏通为要!他开的那些虎狼之药,多是强行阻滞之物,却不知堵不如疏的道理。哎,庸医害人,十足的庸医!” 李清馨长长舒出一口气:“还是薛神医慧眼如炬,医术高明。” 薛神医微微颔首,神情严肃起来:“老夫一会儿,需得将你父亲那已经错位愈合的腰椎重新打开,再行复位。只是,这复位的过程,其痛楚非比寻常,你父亲可得受住了。” 李铁柱闻言,没有半分犹豫:“薛神医,我连死都不怕,这点正骨的痛,算得了什么!” 瘫痪这大半年,他曾数次萌生死志,想要一死了之! 甚至也曾跳河,被救了回来。 死,固然不怕!最怕的,是连累家人。 薛神医赞许地点头:“好!有这份决心便好。正骨之后,老夫再为你施针疏通经络,保管让你腰部以下恢复知觉。” 李清馨心中感激万分,深深一揖:“那就有劳薛神医费心了。” 薛神医摆摆手,吩咐道:“你们将令尊抬入屋内床榻之上,除去上衣。” 李大棒和李三炮闻言,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将李铁柱抬进了简陋的茅草房,安置在床板上。 薛神医站在门口,对院中焦急等待的众人道:“你们在此等候,无论稍后听到屋内有何动静,切莫慌张,也莫要进来打扰。” 李清馨连忙应道:“是,晚辈明白。” 赵翠翠也用力点了点头。 倒是李老头和李老太互相看了一眼,开始小声琢磨起来:“到底……会是什么动静啊?” 薛神医不再多言,转身走进了茅草屋,随手掩上了房门。 片刻之后,只听得茅草屋内“咔嚓”一声脆响,似乎是骨头错位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 “啊——!” 紧接着,是李铁柱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凄厉无比。 李老头和李老太吓得浑身一哆嗦,不免焦急起来。 赵翠翠更是面无人色,双手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清馨也是心头狂跳,这哪里像是在正骨,如同在受大刑一般。 没过多久,又是一声清晰的“咔嚓”声从屋内传出。 “啊!”李铁柱再次发出一声惨叫,随后没了动静! 院子里的人,都是慌乱无比。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过去。薛神医从屋里走了出来,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 李大棒和李三炮,一脸不可思议的跟了出来。 李清馨声音急切:“薛神医,我父亲他……” 薛神医哈哈大笑起来:“幸不辱命!令尊的腿,已经恢复知觉了!不过,他那错位的腰椎被老夫强行打开重接,筋骨受损,还需在床上静养数日。放心,不出七天,便能下地行走了!” “太好了!多谢薛神医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李家没齿难忘!” 赵翠翠早已喜极而泣:“你爹,瘫了半年多了,我以为……我以为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呜呜……没想到,真没想到还有恢复康健的这一天……” 李老头和李老太更是老泪纵横,拉着薛神医的衣袖:“薛神医,您……您真是我老李家的大恩人!” 薛神医摆了摆手,笑道:“医者本分,何足挂齿。他不过是腰椎摔错位,压迫了经络,导致气血不通罢了,并非什么不治之症。” 他说着,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和几贴深色的膏药。 薛神医继续道:“这是老夫独门炮制的丹药和膏药,对于打通淤堵、活血化瘀、修复筋骨有奇效。每日一丸,膏药两日一换。待他能下地行走之后,半年之内切记不可操劳重活,更不能搬抬重物,需得好生休养。” 李清馨认真记下,郑重点头。 赵翠翠小心翼翼地接过丹药和膏药,连声道谢,眼里满是感激。 待这边事了,薛神医这才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李清馨:“对了,李姑娘,还有一事。你上次提及的那个山洞,可否带老夫前去一看?” 李清馨心中咯噔一下。 她当时为了隐瞒自己拥有神秘空间之事,情急之下胡乱编造,将那普通山洞夸大了几分,没想到薛神医竟一直记在心里。 她定了定神,扬声喊道:“大哥!” 李大棒纳闷:“怎么了,妹子?” 李清馨道:“薛神医想去咱们后山那个山洞看看,你陪我一起,咱们带薛神医过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大棒不疑有他,爽快点头:“成!就让老三在家看着爹,咱俩陪薛神医走一趟。” 李清馨和李大棒便带着薛神医,朝着后山方向走去。 日头毒辣,山路崎岖。没走多远,李清馨和李大棒已是汗流浃背,衣衫都湿透了,反观薛神医,年岁虽长,却步履稳健,面色如常,身上竟不见一滴汗珠。 李清馨暗暗称奇,心道这位神医不仅医术通神,这身子骨也硬朗得异于常人。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那个山洞口。 李大棒站在洞口,神情有些复杂地向内望去,当日王大妮就是在这里险些被李铁牛欺辱。 如今王大妮竟然已不在人世。 李清馨引着薛神医走进洞中。 洞内阴凉潮湿,光线昏暗。 只见洞壁和地面上,又稀稀疏疏地生出了一些手指大小的阴菌,但个头依旧不大,看着平平无奇。 薛神医仔细打量着洞内的一切,眉头渐渐皱起:“此地阴气确实颇重,算是一处极阴之地。只是……与老夫想象中的有些出入。李姑娘,你当真是在此处采到的那株百年阴菌?” 李清馨道:“回薛神医,确实……确实是在此处寻得的。” 薛神医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老夫还以为,此等极阴之地,没准有寒凉的极阴之水……看来,我想多了!” 李清馨心中愈发尴尬,干笑一声,道:“或许……或许是晚辈运气好吧,恰巧碰上了阴菌。” 薛神医叹了口气,怅然道:“或许是那百年阴菌已将此地灵韵吸尽,风水已断。这极阴之水,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之物,是老夫有些患得患失了。” 第197章 女儿也要去! 薛神医难以掩饰失望,他轻轻摆了摆手,张罗着下山。 李清馨与李大棒见状,也不好多言,便一左一右,引着薛神医往山下走去。 回到李家大院,薛神医脸上的热络淡了下去,先前那股子兴致勃勃的劲头也消减不少。 李清馨心中暗忖:那极阴之水究竟是何等稀罕之物?竟能让见多识广的薛神医如此挂怀。 薛神医轻咳一声,便要开口告辞。 李老头连忙上前,语气恳切:“薛神医,眼看就到晌午了,若不然,您用过便饭再走也不迟。” 李清馨也柔声附和:“是啊,薛神医,馨儿亲自下厨,给您老炒几个爽口小菜。” 薛神医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几分倦意:“不必了,老夫尚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久留。” 这时,李老太端着一个盛满了清水的葫芦瓢,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脸上满感激:“薛神医,您可是俺们李家的大恩人。这饭若是不吃,喝口水润润嗓子总是使得的吧?” 她将水瓢递到薛神医面前。 薛神医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接过了水瓢,客气道:“那老夫便叨扰一口。” 说着,他将瓢凑到嘴边,随意地饮了一口。 水刚入喉,薛神医的动作蓦地一顿,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骤然亮起。 他细细品了片刻,脸上的倦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喜的神色。 他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妙哉!妙哉!这……这便是极阴之水啊!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呐!” 他端着水瓢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这水太过珍贵,老夫不能就这么喝了,得带回去,此乃炼制奇药的无上之品!” 李清馨站在一旁,闻言心头巨震,自己空间里日日取用的清泉,竟然就是薛神医苦寻不得的极阴之水? 李老太被薛神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一愣的,满脸错愕:“薛神医,俺们一家老小,喝的可都是这个水呀。” 李老头也跟着点头,指了指院里几个水桶:“是啊,薛神医,这水,那儿还有几桶呢,都是馨儿丫头一早打好的。” 赵翠翠道:“薛神医,您老要是喜欢喝这水,回头我就让我家大棒和三炮给您挑几担子过去,管够!” 薛神医瞪大了眼睛,看看水瓢,又看看一脸茫然的李家人:“你们……你们就拿这个当寻常井水喝了?” 李大棒挠了挠头道:“对啊,薛神医,这水除了比别处的水喝着凉快些,入口甘甜些,也没啥太大的分别啊。” 薛神医听得捶胸顿足,脸上满是痛惜的神情:“哎呀呀!这可是极阴之水啊!天地灵气所钟,百年难得一见!你们……你们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李清馨好奇地问道:“薛神医,敢问这极阴之水,究竟有何玄妙之处?” 薛神医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所谓极阴之水,乃是深山幽谷,地脉灵气汇聚之所,历经岁月沉淀方能形成。地脉之中,可生两种奇水,一种温热如汤,便是那温泉,属极阳之水;而另一种,便是此水,寒冽透骨,清冽异常,便是这极阴之水。” 李清馨皱眉:“那薛神医,我等常饮此水,可会对身体有甚么坏处?” 薛神医捋须笑道:“非但无害,反而大有裨益。此水虽至阴至寒,却并非阴邪之物,乃是极阴之地的精华所凝,寻常人饮之,可清心明目,滋养五脏,久之更能延年益寿。” “只不过,它真正的价值,在于炼药。许多珍稀药材药性猛烈,极难调和,而这极阴之水,便能中和药性,激发药力,所谓药理,也离不开这阴阳五行之道的调和啊!” 李清馨闻言,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水对薛神医有大用,那馨儿便做主,送薛神医几桶,也算是我李家的一点心意。” 薛神医闻言大喜过望,连连拱手:“如此甚好!甚好!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待老夫回去安排妥当,便差人前来取水。此水珍贵,老夫还需设法将其妥善运往京城,以备大用。” 李清馨臻首轻点,笑意盈盈:“既然如此,薛神医不如用过午饭再动身?馨儿这就去灶房给您老炒几个小菜,也尝尝我们这山野人家的手艺。” 薛神医此刻心情大好,抚掌笑道:“好!好!那老夫今日便叨扰了!定要尝尝李姑娘的手艺!哈哈,这一趟,当真是不虚此行啊!李姑娘,你稍后可得与老夫细细说来,这极阴之水,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李清馨浅浅一笑:“好,馨儿遵命。” 一顿午饭,吃的尽兴。李清馨含糊其辞,用自己会看水脉的借口,将之搪塞过去。 薛神医这才告辞,他小心翼翼地将葫芦灌满了水,如获至宝般揣在怀里,满面春风,高高兴兴地骑着小毛驴离开了李家。 李三炮:“不就是几桶水,至于吗?” 李老头满脸感慨:“明日就是六月十二了!不但是咱们家新屋子破土动工的大好日子,还是馨儿认赵员外做义父的喜庆日子。哎,真是想不到,咱们老李家,也能有这双喜临门的一天!” 李清馨抿唇一笑:“爷爷,您老说错了,应该是三喜临门才对!我爹的病,经薛神医这一瞧,调养些时日,便能下地走动了。” “对对对!” 李老头一拍大腿,笑得合不拢嘴,“是三喜临门!三喜临门!” 李老太却在一旁冷哼一声,撇了撇嘴道:“要我说啊,是四喜临门!咱们家总算是跟那家子白眼狼彻底断了亲!往后他一家子是死是活,都跟咱们再没有半点干系了。也省得日后再跟那群没良心的东西打交道,污了咱们的眼!” 李老头沉吟片刻,对赵翠翠道:“翠翠啊,明日的认亲礼,就由你带着大棒和三炮去吧。我跟你娘这把老骨头,腿脚不利索,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留在家里照看铁柱。” 李三炮连忙摆手:“爷爷,孙儿就不去了。爹爹这两日正是需要人精心照料的时候。您跟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灵便,还是我留下来伺候爹爹更稳妥些。” 赵翠翠点了点头,应道:“那成,明日就我带着大棒去。家里有三炮照应着,我也放心。” 李清馨目光流转,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明日的认亲礼,真让人期待啊!” …… 与此同时,县衙后宅。 张载手持一张请柬,对身旁的刘氏道:“夫人,既然赵员外的请柬已经送到了府上,明日的认亲宴,为夫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的。” 刘氏温婉一笑,点头道:“老爷说的是。赵员外,还有那位李清馨姑娘,于咱们张家有再造之恩。娘如今能够康复如初,多亏了他们鼎力相助,这份情谊,咱们不能忘。” 话音刚落,一个一身珠光宝气,身穿精美衣裙的女子走了来。 她肌肤莹润,面若满月,眉眼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与数日前那个形容憔悴、瘦弱瑟缩、胆小怯懦的王大妮判若两人。 此刻的她,举手投足间尽显自信从容。 她,再也不是王大妮,而是县令大人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张令仪。 她走到张载与刘氏面前,微微一福,声音清脆平静:“爹,娘,明日的认亲礼,女儿也想同你们一道前去。” 张载看着女儿焕然一新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沉吟片刻,缓缓颔首:“好。” 张令仪嘴角微微勾起,目光闪烁! 第198章 六月十二 六月十二,天蒙蒙亮。 李清馨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开始梳妆打扮! 她取出赵员外送来的衣裙,那是一套素色的裙子,外罩一件烟霞紫的绫罗褙子,她轻轻穿好! 她将青丝绾好发髻,髻上簪了一支点翠绿宝石的金钗,另一侧则是簪着珍珠步摇。耳垂上戴了一对赤金镶红宝的耳坠,腕间则是一对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 她轻轻抹了些胭脂水粉,又取了绛色的口脂,在唇间轻点,抿了抿!最后画好了眉毛!美若柳叶! 她看了看铜镜,只见镜中自己眉目如画,气质动人。 赵翠翠见了,眼中满是惊艳,赞不绝口:“馨儿,你……你这一身,真是画中仙子一般。” 李清馨含笑,又从妆奁中取出一只纯金的金环,戴在颈间,更显脖颈修长白皙。 她起身,轻轻转了一圈,裙摆旋开一个好看的弧度,步摇上的流苏也跟着晃动,美不胜收。 赵翠翠看得有些痴了,半晌才回过神,也欢喜地去换上了新衣。 她穿上新的布衣,虽不及李清馨那般华贵,却也整洁雅致。 李清馨拿着胭脂水粉,简单给赵翠翠画了一个淡妆,稍加打扮,整个人瞧着年轻了不止十岁。 母女二人收拾妥当,一前一后从茅草屋里走出来。 李老头和李老太一脸的不可思议,李三炮更是惊掉了下巴! “二姐,你……你这是天上的仙女儿下凡了吧?” 李三炮最先回过神,说话有些结巴。 李清馨噗嗤一笑,嗔道:“就你嘴贫。” 李三炮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爷爷奶奶都说我这嘴,是抹了蜜糖的。” 李老头也拄着拐杖,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孙女,不住点头:“馨儿这模样,跟那年画上的仙女,差不离了!” 李老太一脸赞许:“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女,随我!” 赵翠翠和李清馨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是是是,自然是随了你。” 这时,李大棒也换了一身新布衣从屋里出来。 他平日里多是穿着粗布短打,此刻换上这身,先前那股子土气顿时去了七八分,倒也显得有几分文雅了。 李三炮上下打量着自家大哥,啧啧称奇:“大哥穿上这身行头,嘿,倒也有点人模狗样的!” 李大棒脸一沉,作势要打:“臭小子,夸你二姐是仙女,到我这就人模狗样了?我看你是皮痒了!” 李三炮赶忙往旁边一躲,讪笑着改口:“人模人样,人模人样总行了吧!大哥今日瞧着,可精神了!” 一家人被他们兄弟俩逗得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李清馨敛了笑容,轻声问道:“爹爹今日感觉如何了?” 李三炮抢着答道:“二姐放心,我早上进去瞧过了,爹的脚趾头已经能动弹了!就是还使不上力气,暂时还不能起身。不过我瞧这架势,用不了多久,爹就能下地走路了!” 赵翠翠脸上也带着喜色道:“今日还是咱们家新屋动土的日子。里正叔帮忙找的那些工人,算算时辰,也该快到了。倒是又要劳烦爹娘在家中看着些了。” 李老头拍着胸脯:“自家盖大房子,我老婆子自然会盯得紧紧的,出不了岔子。” 赵翠翠又叮嘱李三炮:“三炮,一会儿把鞭炮都准备好了,吉时一到就放。” “放心吧娘,都备妥了!”李三炮应得响亮。 话音刚落,院门便被叩响了。 李三炮跑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里正,身后还跟着足足十几号人,个个都是庄稼汉子打扮。 有的扛着铁锨,有的拎着泥桶,有的拿着锛凿斧锯,瞧着都是干活的好手。 李三炮认出其中十来个是本村的乡亲,还有几个面孔略生,想来是里正从别处请来的帮手。 他赶忙笑着打招呼:“里正爷爷,各位叔伯大哥,快请进,快请进!” 众人纷纷进了院子。 赵翠翠也迎了上前,笑着招呼:“里正叔,您来啦。” 里正一眼瞧见赵翠翠今日的穿着打扮,与往日那荆钗布裙的模样大相径庭,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铁柱家的,我没记错日子吧?人手我都给你找齐了,个顶个的都是好把式!” 赵翠翠笑道:“正是今日,一切就有劳里正叔费心了。工钱还是照着之前说好的,按砌墙的工给结算,绝不少了大伙儿的。” 一听说工钱还是按高的算,那些汉子们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眼下农闲,能有这么个挣钱的活计可不容易,盖房子可是个大工程,没个十天半月下不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里正满意地点点头,对赵翠翠的爽快很是赞赏。 赵翠翠又道:“至于里正叔您,等宅子落成了,我们一家自然另有重谢。” 里正摆摆手道:“哎,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乡里乡亲,同宗同族的,些许小事,哪里用得着挂在心上。” 李老头在一旁听着,也嘿嘿笑道:“还是族弟你敞亮,办事就是妥当。” 里正看向李老头,笑道:“老哥哥,我原先还替你担心呢,如今看来,你这心是真宽敞了,我那点担心倒是多余的。” 李老头撇撇嘴,提起大房那对白眼狼,依旧有些不忿,但随即又笑道:“不提那几个白眼狼也罢!还是我这老二家孝顺!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临了临了,还能住上青砖大瓦房,享几日清福!” 里正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里正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站在赵翠翠身后的李清馨,脸上的笑容倏地一滞,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眼前这女子,一身装扮贵气逼人,气质清冷出尘,尤其是颈间那只晃眼的大金环,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分明就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出现在李铁柱这破院子里? 里正迟疑地开口问道:“这位是……哪家的闺女?瞧着面生得很啊。” 他竟是一时没能认出李清馨来。 李清馨上前一步,盈盈一笑:“里正爷爷,我是馨儿呀。” “馨儿?”里正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指着李清馨,又看看赵翠翠, “你……你是铁柱家的那个闺女?这……这怎么……” 他身后那些跟着来看热闹的村民,以及准备干活的汉子们,也都看直了眼,交头接耳起来。 “那就是李铁柱家的闺女?这才两日没见,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跟画上的千金大小姐一模一样!” “你瞧她脖子上戴的那个大金圈子,在日头底下晃得人眼都睁不开,那得值多少银子?怕不是得百十两?” “还有她身上那衣裳,瞧那料子,泛着光,那可是绫罗绸缎啊!不是说平民百姓不许穿绫罗绸缎的吗?她怎么就能穿了?” “这老李家,莫不是真的发达了?又是盖大房子,又是穿金戴银的……” 里正目光闪烁,心中暗自盘算,李清馨这一身行头,怕是比那李秀才李文学辛辛苦苦攒上十年的廪米钱,还要贵重得多! 这李铁柱一家,究竟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 李清馨落落大方地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今日我家新屋动土,有劳里正爷爷和诸位叔伯大哥们费心了。” 这一声“里正爷爷”,叫得里正脸上笑开了花,只觉得面上有光。 他大手一挥,朗声道:“馨丫头放心!有我在这里盯着,保管你家这宅子盖得漂漂亮亮,稳稳当当,出不了半点差池!三炮,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放鞭炮!吉时已到,破土动工!” 第199章 王春蕤和李巧娘 李三炮应声,取过一长串鞭炮,寻了根竹竿挑起,火折子凑近引线。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声骤然炸响,碎红遍地,一派喜庆喧嚣。 村民们捂着耳朵,脸上却都挂着笑。 李清馨也乐得喜庆!这动静越大,预示着日子越红火。 就在鞭炮声将歇之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以及一声鞭子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马车赫然停在门口。 这马车甫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里正也不例外。 “乖乖,这是谁家的马车?瞧着可真够气派的!” “你们瞅瞅那马,膘肥体壮,毛色油光水滑,是一匹好马!” “不止呢!你们看那车厢,挂着流苏,一晃一晃的,多好看!” “那车帘子,怕不是绸缎的吧?这车厢可是豪华无比啊!” “还有那马的辔头,黄澄澄的,莫不是纯铜打的?” 众人注视下,车帘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掀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先探出头,随即轻盈地跳下马车,稳稳落地。 她径直走到李清馨面前,屈膝福了一礼,声音清亮:“馨儿小姐,小翠奉命来接您。老爷和缘儿小姐都等着您呢。不过,馨儿小姐,你今日打扮的真是漂亮,足以艳压群芳啊!” 李清馨淡笑,轻轻摇头:“小翠,还是义父准备的衣裙首饰漂亮。我已收拾妥当,咱们这就动身吧。” 小翠笑道:“是,小姐,请。” 她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翠翠见状,忙走到里正跟前:“里正叔,真是不好意思,馨儿她今日有些要紧事,我跟大棒也要陪她同去,上午怕是不能在这边照应了。家里盖房子的事,就全拜托您老多费心了。” 里正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摆摆手道:“铁柱家的,你这话就外道了!放心去吧,有叔在这里盯着,保管你家这宅子盖得漂漂亮亮,稳稳当当,出不了半点差池!” 他目光在李清馨和小翠身上转了转,又瞥了眼那豪华马车,心中波澜起伏,却没有多问一句。 众人更是一副震惊的模样,一个个呆若木鸡,不过谁也没吭声! 只见小翠,恭恭敬敬地引着李清馨,赵翠翠和李大棒一同上了马车。 车夫一抖缰绳,在一众村民艳羡的目光中,缓缓驶离。 里正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眼神复杂。 他暗自思忖:看来这李铁柱一家,当真是今非昔比了!哼,他那个秀才侄儿李文学,当初那般决绝地要断亲,如今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 青牛镇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嫂子,虽说亲事已经定了,可我也不着急嫁过去,哪里用得着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嫁妆呀!” “那怎么成!嫂子我就你这么一个小姑子,可不能让你受了委屈!这些年嫂子也攒了些体己钱,正好拿出来给春蕤你添置些像样的东西。” “嫂子!这可使不得!那是你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银子,我怎么能花你的。” “哎,你这丫头,跟嫂子还客气什么!我娘家上面是三个哥哥,从小就盼着有个妹妹。别看你是我小姑子,我可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呢!” 此刻,王春蕤正在跟嫂子李巧娘逛街! 王春蕤眼圈微热:“嫂子,你真好。” 李巧娘叹了口气:“我可打听清楚了,那大棒家里头,实在有些贫寒。你是个好姑娘,嫂子可不希望你嫁过去就跟着过苦日子。” “聘礼虽然给了十两银子,但估摸着他们家也剩不下什么了。那十两聘礼,你原封不动地留着,到时候当嫁妆再带回去。” “我跟你哥商量过了,我们再另外补贴你一些,务必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大嫂……”王春蕤心中感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巧娘拍拍她的手,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发现街上的行人似乎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脸上还都带着兴奋的神色。 “咦?这些人是去做什么?莫非前面有什么热闹瞧?”李巧娘不禁好奇起来。 她眼尖,一把拉住一个路过的年轻妇人,笑着问道:“这位大姐,劳驾问一句,你们这是急匆匆地往哪儿去啊?” 那少妇喘了口气道:“哎呀,你们莫不是还不知道吧?今日可是赵员外家认干女儿的大喜日子!赵员外仁善,除了在府里头大排筵宴招待贵客,还在府外对面的空地上搭了好几个棚子,摆了流水席呢!说是青牛镇的镇民,不论是谁,都可以去吃上一顿!” “流水席?” 李巧娘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好事?” “可不是嘛!赵员外本来就是咱们青牛镇有名的大善人,如今办这等喜事,自然要让大家都沾沾喜气。我可听说了,那流水席,一桌足足有六个菜,白米饭管饱,里头还有两个肉菜呢!” 少妇说完,便急匆匆地道挤进人群继续往前赶了。 李巧娘顿时大喜过望,拉着王春蕤的手道:“春蕤,咱们也去瞧瞧,说不定还能白吃一顿席面呢!” 王春蕤性子温顺,闻言便点头道:“我都听嫂子的。” 李巧娘欢天喜地,拉着王春蕤,也汇入了那股人潮,朝着赵府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赵府对面的空地。 果然如那少妇所言,这里已经临时搭好几个宽敞的棚子,棚子摆了十几张大圆桌。 此刻,大部分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似乎等着开席! 也有一些家丁,在此维持秩序。 还有不少没抢到座位的村民,就等在一边,准备下一席。 “哎哟,没想到这些人消息这么灵通,来得这么早,头一轮的座位都给占上了!” “赶不上第一席,能赶上第二席、第三席也是好的嘛!” “就是就是!白米饭管够,还有两个肉菜呢!这可是咱们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回的!” “赵员外可真是大方啊!我听说这一桌席面,少说也得花上三百文钱呢!” “你们听说了没有?今日赵府里头,还会来许多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连县太爷都可能会亲临道贺!” “府里头的席面,听说更是了不得,一桌就得五十两银子打底!” “啧啧,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娃子这般好运气,竟能被赵员外看中认作干女儿,这下可真是撞上大运,一步登天了!” 议论声纷纷扬扬,李巧娘听得津津有味,对王春蕤道:“春蕤,咱们就在这儿等等吧,看这架势,总能轮到咱们的。” 王春蕤轻声道:“是,嫂子。”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细刻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哟,这不是河生家的媳妇儿吗?怎么着,你们也跑来吃这流水席了?” 王春蕤和李巧娘闻声回头,一张令人心生不快的面孔映入眼帘,正是王大妮的娘亲牛桂兰。 她身旁还站着撇着嘴、一脸不屑的王有财。 王春蕤和李巧娘虽然心里觉得晦气,但毕竟是沾亲带故的邻居,面上不好太过难看,只得勉强挤出笑容,招呼了一声。 两人心底里都对牛桂兰的为人处事不齿。 其是她为了区区十两银子,便将亲生女儿卖与孟家做妾,如今女儿惨死,她却仍是一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凉薄态度,实在叫人齿冷。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心肠狠硬凉薄之人。 “快看!赵府的大门开了!” “赵管家出来了!还有赵缘儿小姐,以及两位年轻的公子爷,他们亲自在门口恭迎宾客呢!” 王春蕤下意识地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赵府大门口。 只见大门缓缓敞开,一位身着管家服饰的中年男子走出,身后跟着一位身形窈窕的少女,以及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 那少女一身素雅的浅紫色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她发髻高挽,点缀着几支精致的珠钗,行走间裙裾微动,飘然若仙。 “那就是赵员外家的千金赵缘儿小姐吧?当真是生得美若天仙!这一身衣裳,瞧着不是凡品!” “可不是嘛!没想到赵府的两位公子爷今日也回来了!我听说他们兄弟二人都在府城的书院求学,学问好得很,去年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考中举人呢!” “赵家真是积了德了,女儿漂亮,儿子出息!” “也不知道今日是哪家的小姐这般好福气,能被赵员外认作干女儿,这往后的日子,可就是金枝玉叶了!” 羡慕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第200章 肖想 就在这时,一辆豪华精致的马车在街口缓缓停在赵家门口。 车身雕花繁复,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车帘掀开,一位身穿绸缎的男子走了下来,其后紧跟着一位衣裙华丽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最后则是一位面带倨傲的年轻公子。 赵府的管家一见,立刻满面堆笑地迎上前去,口称“刘老爷”,亲自将三人引了进去。 自有下人将那气派的马车引向偏门。 “这是哪家的拉野,竟然第一个到了!” 旁边一人撇嘴:“刘老爷也真是太装了,两家宅子明明就隔个一个胡同,他刘有财非得坐着马车,慢悠悠围着咱们青牛镇绕上一大圈才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车似的。” “你这就不懂了,刘老爷这叫彰显实力,懂不懂?” “看那刘家公子刘志闯,当真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得很。还有刘家千金刘婷婷,也是婀娜无比,配得上这身打扮。” 李巧娘听着这些议论,碰了碰王春蕤的胳膊,小声道:“这刘家可真阔气。” 王春蕤轻轻点头,一脸的艳羡。 牛桂兰带着一股子酸劲儿冲身旁的王有财哼道:“听见没?人家刘老爷叫刘有财,那是真的有财!你呢?你也叫王有财,怎么就穷死孬活一辈子!” 王有财被戳到痛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得讪讪地笑了笑,不敢接话。 正说着,又一阵马蹄声响,人群中有人高喊:“快看,柳家的车马也到了!” 只见一辆装饰雅致马车停稳,车帘一挑,一位身着月白长衫,头戴翠玉束发冠的中年男子率先下车。 他身形颀长,面容俊秀,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紧随其后,是一个眉眼间风情流转的妖娆女子。 她一浅紫衣裙将身段勾勒得玲珑有致。 随后下来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容貌秀丽。 最后,竟还有一个约莫十七八岁,长相颇为精致的年轻公子跟着下了车,细看之下,那公子的眉眼与那妖娆女子竟有七八分相似,与柳长卿却无半点相像之处。 “那个就是柳长卿吧?果然是一副好皮囊,就是……他头上戴的那个束发冠,怎么是翠绿色的?” “他那位夫人可真是……身段儿真好,瞧着就勾人。” “我可听说了,这位柳夫人不单长得美貌,手段也厉害得很,原先是柳长卿的外室,后来不知怎么就扶正了,听说还把原配给活活气死了!” “真的假的?那他身边那个姑娘,应该就是柳芊芊了。只是,后面那个年轻公子是谁家的?” “还能是谁?那是柳芊芊她大哥,柳浩然,也是这位柳夫人生的头一个儿子,听闻也是个秀才呢!” 柳家一行人被迎进赵府后,街面上接二连三地又有数辆马车驶来。 就连孟家的车,也在其中。 不断有人进入赵府。 不多时,赵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足足停了十几辆各式马车,从车上下来的,无一不是镇上乃至县里头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衣着光鲜,气度俨然。 “咦,你们瞧,李家的人也来了,带头的竟然是个女子!” “快看那边!张百万家的马车可真是豪华,比刘老爷家的还气派!哎哟,张静怡也跟着来了!” “可别提那个张静怡了!上回她在镇上纵马,横冲直撞的,把我的豆腐摊子都给掀翻了!害得我回去被婆娘好一通数落!” “顾家人也到了!不过,你们看顾老爷那脸色,怎么气鼓鼓的,瞧着不大对劲啊!” “倒是那个顾家千金,脖子上戴的大金环可真够晃眼的,我要是能有一个就好了!” “你们再瞧瞧顾家千金旁边那个穿秀才服的,贼眉鼠眼的,一双眼睛尽往别家女眷身上瞟,真不是个东西!” 人群议论纷纷,王春蕤听着这些人说三道四,也觉得有趣。 就在这时,又有一阵细微的骚动。 “快看,那边那个,是个瘸腿的,也拿着请柬登门了!” 众人循声望去,果见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男子,一瘸一拐的走到赵家门前。 虽然一条腿有些跛,行动不便,却穿着一身蓝衫,头戴方巾,脚踩青云靴,赫然是秀才的装扮。 他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向赵府管家递上请柬。 “这瘸腿的竟然也是个秀才!不过,既然能得赵府的请柬,想来日后的前程也是不可估量的。” 忽然,又一辆朴素的马车驶了过来,在众多华丽马车旁显得有些寒酸。 车子停稳,车帘掀开,下来三个人。 王有财伸长脖子远远望去,眉头猛地一皱,失声道:“那不是……李铁牛吗?他旁边的是孟氏,还有……那是她小儿子?他家当真出了个秀才?这怎么可能!如今竟然也成了赵府的座上宾!” 牛桂兰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李铁牛一家三口,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王有财皱眉道:“你看他们一家子,穿的都是一身新衣,这是发达了啊!” 牛桂兰的脸色变了变,脸上竟浮现出浓浓的悔意,喃喃道:“哎……我当初……我当初若不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就只收五两聘礼该有多好啊……要不然……这亲戚还能凑合做。” 王有财听了,心头也是一阵不是滋味,却冷哼一声道:“哼,人家是秀才不假,可老李家这一家,哪个不是抠抠搜搜的?你还真当能沾上什么光?” “再说了,那个赔钱货是咱们捡来的,到手的十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更何况,那丫头不是已经死了吗?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牛桂兰被王有财这么一说,却也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 就在这时,赫然又一辆豪华车子停下,前后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皆是寻常布衣打扮。 王春蕤远远地看着,身子却是一震,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声道:“嫂子,你看……我怎么看那个男子……有点像大棒哥?他旁边那个,好像是翠翠婶子……” 李巧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愣住了。 牛桂兰嗤笑道:“我说春蕤丫头,你眼睛是花了还是怎的?你嫁的那个穷鬼是什么货色,他家里人又是什么货色?心里没个数?” “这种大户人家的场合,也是他们能进来的?真是白日做梦,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肖想!” 第201章 有请 王有财也跟着嗤笑一声:“哎,能出入赵家门庭的,那是什么人家?岂能是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就是离这么老远,你花了眼而已。我婆娘说的对,你别肖想了!” 王春蕤默不作声,心中暗道:“也是,大棒哥他们家什么光景,如何能进得了这赵家的大门呢?” 倒是李巧娘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我家春蕤再怎么着,也比某人卖闺女强上百倍!有的人家,为了银子什么事都做得出,现在倒有脸在这里说三道四!” 牛桂兰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嘿!你这婆娘还不乐意了?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李巧娘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懒得再与她多费唇舌。 …… 此刻,李铁牛一脸僵笑,他眯起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赵翠翠,满脸的狐疑。 好半晌才确认眼前这眉眼弯弯的妇人,确确实实是赵翠翠无疑。 李文学也是一愣,目光落在赵翠翠和李大棒身上,眼里也满是不解。 他们一家,怎么会来到赵府门前? 孟氏却是不屑一顾,她见不得赵翠翠这副焕然一新的模样,甚至几步上前,拦住了赵翠翠和李大棒。 她冷笑一声:“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想来赵府门口凑热闹?” 赵翠翠眉头轻轻一皱,淡然道:“姓孟的,咱们如今可没半点干系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孟氏掐腰冷笑:“此处可是赵家!没有赵府的请柬,便是苍蝇也飞不进去一只!就你们也想进去?” 赵翠翠亦是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有请柬,便了不起了?” 孟氏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声音拔高了几分:“没错!我手里头,就有赵家的请柬!赵家老爷特地派人送来的,请我们全家来赴宴!” “哼,你们两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不就是想沾我儿文学的光,借我儿文学的势,想跟着混进去蹭吃蹭喝吗?我老婆子活了这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 赵翠翠哼了一声道:“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怎么?说到你心坎里去了?恼羞成怒了?”孟氏见她不辩驳,脸上愈发得意。 就在这时,李大棒身后的马车车帘再度被掀开,小翠跳下车,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候着。 片刻后,李清馨才缓缓步下马车。 “这……” 孟氏、李文学,还有李铁牛,三人一起大惊失色! 李清馨这一身,也太耀眼夺目了! 孟氏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她……她身上戴的那些……那些首饰……也实在太过名贵了!” 李文学的瞳孔骤然一缩,声音干涩:“那是……那是绸缎!平民百姓,按律不许私穿绸缎!她她怎么敢穿绸缎?” 李清馨清冷的目光扫过三人,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怎么,听你们的意思,我是要借着你们的光,才能进这赵府的门?” 孟氏此刻虽然心头巨震,但嘴上兀自强撑:“那是自然!我儿文学可是秀才公,手握赵家的请柬,自然能进赵家!你……你这一身衣裳首饰倒是挺唬人的,莫不是从哪里租借来的,想打肿脸充胖子?” 李清馨闻言,面色古怪:“是吗?” 话音未落,赵管家,此刻一路小跑过来,躬身道:“哎哟,馨儿小姐,您可算过来了!少爷和小姐都等您好一会儿了!” 赵管家态度恭敬备至,哪里有半分怠慢。 他心中更是感慨万千,谁能想到,昔日送水的小丫头,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赵府的四小姐! 赵缘儿也看见了李清馨,此刻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一把欢喜地抓住了李清馨的手腕,笑靥如花:“馨儿妹妹,你今日可真个漂亮!” 李清馨转头看向赵缘儿,盈盈一笑:“缘儿姐姐谬赞了,还不是你会挑选衣裳。” 赵缘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将身后两位年轻男子拉了过来,对李清馨道:“馨儿妹妹,我给你介绍,这是大哥赵方,这是二哥赵正。大哥,二哥,这位便是我常与你们提起的馨儿妹妹。” 赵方朝着李清馨抱拳一礼,声音温和:“原来你便是缘儿口中时常提及的馨儿妹妹。今日一见,妹妹果然清新脱俗,比若仙子。” 赵正爽朗笑道:“馨儿妹妹,总算能见到你了,缘儿可没少在我们耳边念叨你呢!” 李清馨敛衽还礼,声音清脆:“清馨见过大哥,见过二哥。” 赵方和赵正见她举止大方得体,言语谦逊有礼,眼中都流露出赞赏之色,围着她笑嘻嘻地攀谈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赵缘儿又为赵翠翠和李大棒引见了两位兄长,几人互相见了礼,寒暄了几句。 “好了好了,馨儿妹妹,咱们赶紧进去吧。!”赵缘儿亲热地挽着李清馨的胳膊,便要往府里走。 李铁牛、孟氏、李文学一家三口,呆呆地立在原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李文学的面色尤其难看,青一阵白一阵,他年纪虽小,心思却比常人深沉,眼前这一幕,让他隐隐有一丝不安。 远处看热闹的王春蕤,此刻激动地抓着李巧娘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道:“嫂子,嫂子你快看!那个……那个是馨儿妹妹。还有她旁边那个,是大棒哥和翠翠婶子!我……我不会认错的!” 李巧娘面带迟疑:“瞧着……瞧着身形是有点像……只是……这变化也太大了些……” 王有财在一旁听见,又发出一声嗤笑:“真是痴人说梦!” 牛桂兰也跟着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总想着往自己脸上贴金,攀龙附凤呢!” 王春蕤被她二人说得脸上一阵发热,心里却憋着一股气,她不信自己看错了。 她远远地朝着李清馨挥手,大喊了一声:“馨儿妹妹!大棒哥!” 李清馨正与赵缘儿说笑着往里走,闻声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片刻,随即落在了王春蕤和李巧娘身上。 她认出了二人,眼中露出一抹暖意,朝着她们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李大棒也看见了王春蕤,黝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也朝着她挥了挥手。 赵缘儿见状,好奇问道:“馨儿妹妹,你认识她们?” 李清馨莞尔一笑:“一个即将成为我的大嫂,另一位即将成为我大哥的大嫂。” 李大棒尴尬一笑。 赵缘儿一听,当即明白过来,随即便对身旁小翠吩咐:“小翠,你快去,将她们请过来。既然都不是外人,便一道入府赴宴吧,也热闹些。” 李清馨盈盈一笑,对赵缘儿道:“多谢缘儿姐姐。” 赵缘儿笑道:“馨儿妹妹!以后赵府也是你家!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清馨点头。 王春蕤一脸惊:“嫂子!果然是大棒哥还有馨儿妹妹!她们瞧见我们了!” 牛桂兰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哼,真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妄图攀附高枝儿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她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小丫鬟正径直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牛桂兰一愣,表情随即凝固,讪讪地闭上了嘴。 小翠走到王春蕤和李巧娘面前,福了一福,声音清脆道:“两位贵客安好,我家小姐有请二位一同入府赴宴。” 王春蕤和李巧娘都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你……你们家小姐……请我们?” 第202章 县令千金 王春蕤和李巧娘面面相觑,就连另一边的王有财和牛桂兰也看得呆住了,一时忘了言语。 小翠微微躬身,道:“两位没有听错,我家馨儿小姐、缘儿小姐,特请两位过府赴宴。” 王春蕤惊喜交加,声音颤抖:“我果然没看错!真的是大棒哥,馨儿妹妹还有翠翠婶子!” 小翠唇角含笑,肯定道:“姑娘,您没有看错,正是她们。两位,请随我来。” 李巧娘局促道:“我……我们两个是粗人,这这怎么好意思……” 她心里打鼓。 小翠笑道:“两位是馨儿小姐的亲戚,便是我赵府的贵客,断没有慢待的道理。请。” 她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几分忐忑地跟在小翠身后,朝着赵府大门走去。 眼看着三人离开,王有财如梦初醒,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方才那个真的是李大棒?” 他此刻,仍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牛桂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神复杂地盯着赵府抠门,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没错,就是李大棒那小子……他如今……竟然能出入赵家这种门楣?这,这怎么可能呢!” 王有财皱眉道:“咱们先前不是打听得清清楚楚吗?李大棒家里遭了难,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了,怎么一转眼就……” 牛桂兰也是狐疑:“要是……要是当初那赔钱货能嫁给李大棒,如今能进这赵家大门的,可就是咱们家了!”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悔。 王有财闻言,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当初天天在赔钱货耳边吹风,说李大棒这不好那不好的!那个赔钱货嫌贫爱富,相中了李铁牛家。哼,要不然,出入赵家门楣的,就是咱们两口子!” 牛桂兰被噎得脸上无光,冷哼道:“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王有财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也是,那个赔钱货,死都死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另一边,王春蕤、李巧娘,跟着小翠来到李清馨面前。 王春蕤惊喜地唤道:“馨儿!真的是你!你……你这一身打扮,我都不敢认了!” 她上下打量着李清馨,眼中满是艳羡。 李巧娘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她虽是村妇,却也识得好歹,李清馨这一身衣裳首饰,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绝非寻常人家能用得起。 她心中巨震,看来李大棒家这次是真的发达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发达! 原本还替王春蕤捏着一把汗,觉得她嫁错了人家,如今看来,春蕤这丫头,竟是歪打正着,寻了个深藏不露的好夫家! 李巧娘顿时觉得脸上有了光彩,甚至下意识地朝着先前王有财和牛桂兰站立的方向,远远地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大棒从李清馨身后走出,目光温和地落在王春蕤身上,低声唤道:“春蕤。” 他今日也换了一身新衣,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 王春蕤闻声,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霞,含情脉脉地迎上他的目光,低声道:“大棒哥。” 李清馨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模样,抿唇一笑,上前来拉住王春蕤的手,热络道:“春蕤嫂子,宴席快开始了,我带你们过去,你们只管跟着我便是。” 王春蕤轻轻点头。。 赵缘儿也含笑迎了上来,亲自引着李清馨一家及王春蕤、李巧娘往内宅方向而去。 此刻李铁牛夫妇和李文学都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铁牛压低了声音,满是惊疑:“他们……他们一家子,竟然也是被赵府请来的贵客?” 李文学目光闪烁不定,盯着李清馨袅袅婷婷的背影,不知想着什么。 孟氏则撇了撇嘴,酸溜溜低声道:“谁知道那个狐媚子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没瞧见她方才跟赵家那两位少爷眉来眼去的么?指不定……” 李文学和李铁牛闻言,脸上都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是使了狐媚手段,看来这李清馨是豁出去了,靠着出卖身体才攀上了赵家这高枝。 这么一想,三人心里那点不平衡似乎也消减了些。 李文学这才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摸出请柬,自有旁边侍立的丫鬟上前接过。 只是那丫鬟引他们进去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热络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这边请”。 倒是李文学,李铁牛,孟氏,趾高气扬的跟了进去! 又过去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 赵员外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从府内走出,打算亲自到大门口迎接即将到来的县令张载。 只听一阵马蹄声响,一个身着便服、面容俊朗的青年公子骑着白马当先开路。 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几名衙役。 再往后,便是一辆黑漆马车,车帘低垂,看不清内里情形。 马车之后,又有数名衙役策马相随,一行人排场十足。 人群中立刻有人低呼:“快看,是县令大人的车驾到了!” “带头开路的那个……好像是县衙的张捕头!张静初张捕头!果然是玉树临风,气度不凡!瞧他今日也是一身便装,想来也是来赴宴的。” “好大的排场!” 说话间,马车缓缓停稳。 车帘掀开,一位身着官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先一步下车,正是县令张载。 众人纷纷赞叹:“县令大人果然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温文尔雅!” 随后,一位容貌秀美的妇人走下马车,正是县令夫人刘氏。 她今日打扮得雍容华贵,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官家夫人的气度。 “县令夫人也是国色天香,虽有些年纪,却更显风韵犹存,落落大方啊!” 人群的目光,很快又被跟在县令夫人身后下来的一位年轻女子吸引了过去。 “咦,县令大人后面跟着的那位姑娘是谁?莫非是县令大人的千金?只是……她为何戴着一面纱?” 只见那女子身形窈窕,穿着一件藕荷色的褙子,下面是白色绣荷纱裙。手腕戴着两个硕大的金镯,脖子上也赫然戴着一个镶满翡翠的金环! 虽然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看不清具体容貌,但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她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与雅致。 “看她这身打扮,衣料华贵,姿态从容,头上的首饰样样精致,我敢打包票,这定是县令大人的千金无疑了!” “县令的千金,为啥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第203章 就是那个赔钱货 人群后方,王有财盯着那戴面纱的女子,眉头渐渐蹙起。 他捅了捅身旁的牛桂兰,低声道:“老婆子,你看……那个县令家的姑娘,你觉不觉得……有点像一个人?” 牛桂兰皱起了眉头,端详了半晌,迟疑道:“你这么一说……我瞅着那背影,倒也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王有财低声道:“有点……有点像死去的赔钱货……” 牛桂兰心头一跳,脱口而出:“对!你瞧那身形,那走路的模样,若是只看背影,可不就是太像了!只是……你看人家那举止气派,落落大方,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气,可比咱们那个赔钱货,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不!” “不对啊,” 牛桂兰越看越觉得心惊,“我怎么越瞧越觉得……那就是咱家那个赔钱货呢!” 王有财也是一脸的狐疑:“可不!我也越看越像!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赵员外已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冲着县令张载拱手作揖,朗声道:“张大人,张夫人,公务繁忙之际,竟能屈尊前来,赵某人不胜感激,蓬荜生辉啊!” 张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微微颔首:“赵兄太客气了。令媛认亲这等大喜事,本官怎能错过?” 刘氏也含笑开口,声音柔婉:“是啊,我与老爷在此,先恭贺赵员外了,又添新喜了。” 赵员外又赶忙转向一旁的张静初,抱拳道:“张捕头,快请进,快请进。” 张静初亦微笑回礼。 赵府的赵缘儿、赵正、赵方兄妹三人也上前,规规矩矩地向县令夫妇及张静初行了礼。 一时间,众人客套寒暄起来。 寒暄已毕,赵员外的目光落在了张载身后那位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身上,见她亭亭玉立,气质清冷,便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位是……?” 张载脸上带着几分慈爱之色,介绍道:“呵呵,这是小女令仪,刚从老家过来不久,尚有些年幼无知,性子也粗鄙了些,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赵员外莫要见怪。” 赵员外继续道:“岂弟君子,莫不令仪,真是好名字。” 张载哈哈大笑:“赵兄果然文雅,一下子就等点破典故!” 那名叫张令仪的女子闻言,上前一步,朝着赵员外盈盈一福,动作从容优雅,声音柔婉清澈,隔着面纱传来:“小女令仪,见过赵伯父。初来乍到,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伯父海涵。” 赵员外脸上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连连摆手笑道:“原来是张大人家的令嫒!失敬失敬!瞧令嫒这般柔和恭顺,翩翩有礼,张大人过谦了,过谦了啊!” 张令仪微微垂首,轻声道:“多谢赵伯父夸奖。” 张载看着女儿应对得体,暗暗点头,就连一旁的刘氏,眼中也流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这声音,跟赔钱货的声音,倒是很相似。” 王有财愣了:“这怎么可能!” “岂止相似,” 牛桂兰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多了几分算计,“若我说,这就是那个赔钱货。” “胡说八道!” 王有财瞪她一眼,嘀咕道:“这个你看皮肤白皙,隔着面纱都透着水灵,说话温温柔柔,十足的大家闺秀!咱们那个赔钱货,粗手大脚,黑瘦黑瘦的,上不得台面。” 他说着,却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张令仪。越看越觉得相似! 牛桂兰忽然压低声音:“不对,你看她的手腕!她刚才抬手扶面纱的时候,袖子滑下去一点,我看到她左手手腕内侧,有个浅浅的疤痕胎记!绝对是那个赔钱货!我记得清清楚楚!” “你确定?”王有财眼里隐隐闪过一丝贪婪。 牛桂兰撇了撇嘴,眼神在张令仪扫来扫去,最后咬着后槽牙道:“我绝对敢肯定,错不了!这就是那个赔钱货!只是……县衙不说她死了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县太爷的千金小姐?” 她眼珠一转:“哼,没准是这小娼妇使了什么狐媚手段,骗了县令大人!别人不知道她的底细,我们还能不知道?正好,咱们可以拿捏住她,让她乖乖听话!” 王有财有些犹豫:“这……这能行吗?万一……万一不是,咱们可就得罪了县太爷。” 牛桂兰冷笑道:“怕什么!她要是心虚,自然会认!她要是不认,咱们就闹!我就不信,她一个黄毛丫头,还能翻了天不成?要我说,准能成!富贵险中求,搏一把!” 王有财一咬牙:“好,那我听你的!她若想堵着咱们的嘴,可少不得拿银子出来!” 赵员外笑容满面,躬身引着张县令一行人往府中走。 就在此时,一男一女猛然冲出! “大妮!大妮!我的苦命女儿啊!” “大妮!爹娘来看你了!” 张载脸上的笑容僵住,身体微微一震。 刘氏脸色一沉。 就连一旁素来沉稳的张静初,目光闪烁,紧盯着那冲过来的两人。 唯独张令仪,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一脸微笑,正与赵缘儿说着话。 张静初反应极快,一个手势,立刻有两个衙役上前,手中紧握的刀鞘横在那一男一女身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牛桂兰被拦住,毫不退缩,反而哭喊得更大声:“大妮!我的大妮!我是娘啊!你看看娘,你怎么就不认人了啊!” 王有财也跟着嚎啕:“大妮,我是你爹啊!你如今穿金戴银,成了人上人,就不认我们这两个穷爹娘了吗?你这没良心的!” 就连围观群众也都是惊讶无比:“这两个傻缺,得了失心疯不成?” 赵员外面色一沉。 张静初面沉如水,厉声呵斥:“你们两个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在此喧哗,冲撞县令大人的千金小姐!来人,将这两个刁民给我叉下去,严加审问!” “青天大老爷啊!我们是她亲爹亲娘啊!” 牛桂兰和王有财哪里肯走,嘴上哭喊:“大妮,大妮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张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紧锁,透出明显的不悦。 刘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已经猜到,这两个泼皮无赖,恐怕就是女儿那对狠心的养父养母! 赵府门前,吃瓜群众们,指指点点,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第204章 鞭三十 这时张令仪缓缓转过身,眼中露出一丝杀机,随即杀意隐藏起来。 “两位,是在与我说话吗?”她的声音柔婉依旧。 牛桂兰哭嚎道:“大妮!你怎么又活过来了?还成了县令小姐!你可不能忘记我两口子啊!” 张令仪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语气平静无波:“我名张令仪,家父乃本城县令张载。两位,恐怕是认错人了。念你们寻亲心切,一时糊涂,我可以不予追究。” 牛桂兰一愣,随即小声道:“你爹是张载?不可能!我不管你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哄骗了谁,休想瞒过我的眼睛!你就是王大妮!我家那个赔钱货!” 张令仪目光渐渐转冷,面纱下的脸庞,透出凛然寒意。杀意再次浮现! 刘氏再也忍不住,正要发作,却被张载暗中轻轻一扯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让女儿自己处理。 王有财此刻反倒有些迟疑了,他看着眼前这女子那份从容不迫,与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的丫头判若两人。 牛桂兰继续低声道:“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不要以为你戴着个破纱巾,老娘就认不出你来了!有本事,你把纱巾摘下来,让我们瞧个清楚!嘿嘿我不闹也可以,赶紧识趣的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两口子就此离去” 张令仪冷笑:“你们找死!我可以成全你们!我可以摘下纱巾。不过,你可知道,当众冒犯朝廷官员家眷,污蔑攀扯,该当何罪?” 牛桂兰冷哼道:“哼,少拿官威吓唬我!我决计不会认错人!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赶紧拿银子,若不然,我说破了你!哼,你罩着纱巾,不就是想掩人耳目吗!” “是吗?” 张令仪轻呵一声,带着几分嘲弄:“我为什么要摘面纱呢!你这刁蛮妇人,本小姐的颜面岂容你亵渎!” 牛桂兰冷笑:“王大妮,你心虚了!” 牛桂兰一把摘下了张令仪脸上的面纱。 日光下,一张清丽绝俗却冰冷淡然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肌肤细腻,眉眼如画,只是那双眼睛,深邃幽冷,与王大妮依稀有七八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判若云泥。 更重要的是,在她光洁的下颌处,赫然点缀着一颗小巧的殷红的痣。 牛桂兰一愣,王大妮是没有这个痣的。 “你……你这个痣一定是假的!”牛桂兰看着那张脸,尤其是那颗从未见过的红痣,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她猛地上前,抓向张令仪的红痣。 触到红痣,牛桂兰陡然心惊,这红痣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会这样!” 张静初怒道:“胆敢袭击官员家眷,罪不可恕!来人,将这两个犯人带走!” 牛桂兰和王有财有些站不住,险些栽倒,此刻怕极了。 牛桂兰忽然指向张令仪的手腕:“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那个胎记,是错不了的!” 张令仪抬起手来,轻轻在手腕擦了擦,一道胎记赫然消失,露出一片光滑的手臂! “我起早涂抹脂粉,不小心碰上了一些,这是脂粉印!看来,你这人的眼神不太好使!” “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一说,我究竟是谁!” 牛桂兰捧着面纱跪地求饶:“小姐,我错了!是我瞎了眼,认错人了!” 王有财小鸡啄米般的叩头:“饶命啊!是老婆子她老眼昏花,看错了人!” 张令仪此刻眼中再次杀机浮现。 【呵呵!以前那个王大妮已经死了!此刻只有张令仪!】 【和父母相认之后,再次滴血认亲,我就是张载的女儿!】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张令仪也能苦尽甘来!】 【我求着薛神医,为我下巴种了一颗红痣,又求着薛神医,将我手腕的胎记去除!】 【呵呵,你们两个人如此无耻,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张静怡反而欺近一步,将面纱夺了回来,随即一脸厌恶的盯着牛桂兰的眼睛,忽然扬了扬手,作势欲打。 牛桂兰吓得魂飞魄散:“啊,我认错人了!我认错人了!小姐,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牛桂兰此刻后悔莫及。 张令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缓缓收回手,一脸嫌恶的扔掉面纱,随即又取出一个新的面纱带上,冷笑:“打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 她转向一旁的张静初:“张捕头,依照本朝律例,当众喧哗,污蔑造谣朝廷官员家眷,该当何罪?” 张静初此刻看向张令仪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复杂,他沉吟片刻,朗声道:“回小姐,此等行径,笞刑二十,以儆效尤!” 张令仪继续道:“若是袭击朝廷官员的家属,又罪当如何呢!” 张静初大声道:“此等行径,也是笞刑二十,以儆效尤!” 牛桂兰和王有财吓得面无人色,哪里还敢嘴硬,连忙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大小姐饶命啊!县令大人饶命啊!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认错了人,冲撞了小姐!求大小姐开恩,求大人开恩啊!” “我两个再也不敢了!” 张令仪冷哼一声,声音却依旧柔婉:“我今日出门戴面纱,便是为了遮掩这颗痣,免得引人注目。你们却当众揭我容貌,还口出秽言,肆意污蔑。哼!” “甚至还敢袭击我!鞭笞四十!以儆效尤!也让某些人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是!”张静初一挥手,立刻有衙役上前。 牛桂兰和王有财哭喊着求饶:“小姐开恩啊!我们再也不敢了!是我们瞎了狗眼!” 张令仪轻轻摆手,继续柔声道:“不过,爹素来仁慈,以仁义治理政务!你们虽说理应鞭笞四十!不过念在你们也是无心之举!就给你们减免十鞭!” “就打三十鞭吧!将这两个人,带去僻静些的地方行刑吧,莫要扰了赵伯父府上的雅兴,更莫要惊扰了各位贵客。” 牛桂兰和王有财一脸绝望! 几个衙役将牛桂兰和王有财拖了下去,很快,远处隐隐传来鞭子声和惨叫声。 张令仪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勾了勾。 一群吃瓜群众,倒是纷纷笑话气牛桂兰,不知天高地厚,活该有此下场。 不过也有人夸赞张令仪仁慈,被人如此冒犯,还能手下留情。 赵员外微微一笑,不动声色! 张载自始至终没有多言,此刻看着女儿从容应对,将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刘氏也暗暗松了口气,对女儿的表现显然也是极为认可。 就在赵员外准备再次请众人入府之际,街角处又传来一阵车马声。 一辆装饰更为考究的马车缓缓驶来,前后簇拥着足足十几个的衙役,气派非凡。 张载见到那马车上的徽记,瞳孔蓦地一缩。 马车停稳,车帘掀开,一位身着官服,面容威严,不怒自威的老者,在一个俊朗年轻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车来。 赵员外一见来人,脸上顿时惊喜,快步迎了上去,躬身行礼:“大哥!您怎么亲自来了!小弟真是受宠若惊!” 那老者正是赵员外的嫡亲兄长,赵明德!更是广陵的县令,亦是赵员外最为强大的依仗。 张载也连忙上前,拱手道:“原来是明德兄,失敬失敬!”